091 给他们看点儿刺激的
晚上的事儿就晚上再说,既然放假,沈司珩准备好好约个会。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问。
“有。”余未莱看向他,“市立图书馆。”
人多,安静,又正经。
沈司珩的眸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没有反对,“好。”
他本来已经有安排的,但他问了,她又开了口,推一推也无妨。
图书馆就图书馆吧。
即便不是周末,图书馆的人还是不少。
这会儿,没有位子可坐,只能在书架间站着翻阅。
余未莱还蛮享受在成排高大的书架里穿梭的感觉,虽然人多,但很安静,大家很自觉的保持着微小谨慎的举止,能听见的都是悦耳舒适的翻书声。
她对书没有偏好,五花八门,什么都看。
除了音乐,她确实没爱好。
平时会做得其他事情,譬如看书,运动,旅游…也只是因为积累词汇,强身健体,开拓眼界之类的对做音乐有益而已。
站得久了,余未莱轻轻动了动有点儿发酸的腿。
旁边看手机的沈司珩垂眸睨她一眼,一声不吭抬腿走了。
余未莱没多在意。
没两分钟,他便走了回来,抬手就把她的书抽走,二话不说扣住她的手腕,拉她到了一处空座位,把书扣在桌面上,示意她坐下。
余未莱并没客气地接受他的好意,坐下来,小声说了一句。
“半个小时。”
又是半个小时。
他坐在她的对面,黑眸瞧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击着。
眼里的女人娇艳动人,皮肤干净细腻,细软柔顺的长发掩在小巧的耳后,巴掌大的小脸娇俏可人。
羽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暗影,红唇微抿,黑色口罩拉到下巴上,白皙的脖颈上印着几枚深浅不一的吻痕…
双眸微眯,不由想起她情乱时的迷人模样…
呼……
他移开视线,深深换了口气,起身再次离开。
不久,返了回来,手里多了两瓶水。
他重新坐下,拿起瓶水帮她拧开盖子,刚准备递向她的时候,又停了停。
黑眸闪过狡黠的光,他换了另一瓶未打开的放了过去,低声提醒她,“水。”
余未莱头也不抬地伸手拿起,没有完全康复的左手还不好用力,她想都没想直接把瓶子夹在两膝之间固定,一只手稍用力就拧开了盖子。
“……”
沈司珩有被侮辱到,还是自找的。
有些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得不是能帮忙的人,而是办法。
余未莱就是这类人没错了。
她刚要喝,男人突然发神经似的把她手里的水夺了过去,强塞了另一瓶给她。
动作太急,水差点洒在了书上。
她不明所以,蹙眉瞟了瞟眼前脸色微沉的男人,又观察了下手里的水并没什么异样,只当他没事儿乱作妖,便懒得计较喝了一口。
这种地方对于一个话多的人,是种煎熬。
余未莱知道他肯定无聊极了,不想他再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把书合上准备离开。
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正看着她笑。
周围有人认出了她,悄悄地拿着手机在偷拍。
她来过这图书馆次数数不清了,先前从没被认出来过,当然,那会儿不红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因为这狗男人顶着一张迷惑众生的脸来回晃悠,才吸引来了这么多的注意力。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她拉起口罩盖住脸,起身拽起沈司珩的手,快步穿进两排书架间去还了书。
刚要火速溜走,男人很不配合得反客为主,将她直接拽了回来,驱身抵靠到书架上。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么会儿工夫,已有不少人追着围观过来,举着手机,明目张胆的拍,周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跑什么?”
沈司珩俊脸含笑,对此情形明显没有半分的危机感,甚至还故意拖延时间搞起了暧昧。
“给他们看点儿刺激的。”
男人说着就勾下她的口罩,行云流水地挑起她的下巴,作势就要吻下去。
她伸手盖住他的唇,心惊肉跳地瞪他。
“别发疯。”
大掌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男人勾唇坏笑,“已经疯了。”
不由分说,低头直接含住她的唇,深吻了下去。
安静的图书馆内,登时涌起一片震耳欲聋地尖叫声…
一夜之间,视频、照片在网络上铺天盖地。
【当红女星图书馆上演激情热吻】
【加冕吻后再送大福利,图书馆书架壁咚激吻,了解一下】
【情侣撒狗粮打卡新胜地之图书馆】
……
图书馆很无辜也很心慌。
紧急发微:请大家遵守图书馆的规章制度,不要模仿。@余未莱@G.O娱乐。
窝在沙发上看微博的余未莱一把将长发抚到脑后,精致的小脸欲怒还休,真的要疯了。
讲道理,她一个人上演的了吗?
只@她是几个意思?
凭什么不@他华恒集团啊!
评论区里不少黑粉伺机而动,开始借机对她嘲讽,诋毁,辱骂,一片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蔡蔡气得插腰大骂。
“沈司珩这是只徒自己快活不顾你死活啊,他是马赛克一下不受流言蜚语了,给你多大压力啊!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高冷形象都要被他瞎搞给玩毁了!”
“算我瞎了我24K钛合金的狗眼了,他明明就是在报复你呀余未莱,这事件恶劣的都上升到社会影响了。”
“还有你啊余未莱,约会去什么图书馆?那么正经的地方,是你们这种不正经的人去的吗?”
余未莱只是听着,无法反驳。
主要是,社会影响确实很不正面。
按照公司宣传部的指示,她第一时间转发了图书馆的该条微博,诚挚道歉。
【做了不好的“榜样”,在此郑重道歉,为贵馆造成的困扰深表歉意,并恳请不要收回我的借阅卡。@市立图书馆】
很快,图书馆留言评论:认错态度积极,不会收回借阅卡,我馆的大门随时为喜欢读书的朋友敞开。
总算稍稍平息…
微博私信里,扫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棉花糖与癞蛤蟆:“我只是想知道,你真的幸福吗?”
余未莱踌躇片刻,有多久没有理会过这个粉丝了。
5年来只要她上了某些热搜事件,“他”总是会送来问候,耐心地安慰她,开导她,鼓励她。
“他”似乎很了解她,说的话很有说服力,能准确地触到那根关键的神经。
仿佛一缕阳光,温暖了一片心田。
之前“他”的留言,只要看到了,她总会第一时间回复,但现在却不是那么期待和急切了。
是忙起来的缘故?
还是心里某块空虚之地被什么填满了?
她不愿多想,点开对话框准备输入。
偏偏电话打了进来。
是赵阿姨,声波那头的语气焦急万分。
“未莱,不好了!小麦那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跟别的孩子打架,人家长不依不饶,闹到了派出所,非要送小麦进少管所啊。”
余未莱心里“咯噔”一下,扔下眼前的事情,喊上蔡蔡直奔派出所而去。
092 看他欠揍吧
江南派出所,调解室,肃穆庄重。
墙壁上刷着几个红色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黑色的老式沙发上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中年妇人,微胖身材,衣着华贵光鲜,能看出来是富裕人家。
坐在她身边的高中生男孩鼻青脸肿,色彩纷呈的脸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余麦背靠在墙壁上,脸色惯有的冰冷,可见之处没有明显的伤痕。
马尾辫女孩撕开创口贴要给他处理手上的抓伤,被他抽手拒绝了。
余未莱和蔡蔡跟着警察同志走进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落了过去。
余麦下意识站直了身子,眼神有些不自然。
“伤哪儿了吗?”
余未莱淡淡地问他。
余麦摇头表示没事。
在警察同志的引导协调下,几人在桌子两侧坐开,准备调停事件。
警察同志例行公事地盘问:“你是姐姐?家里没大人吗?”
余未莱说:“父母都不在了,我是余麦的监护人,他的亲姐姐。”
对面的中年贵妇人操着一口方言普通话,插嘴道:
“瞧瞧呀,怪不得小孩子学坏啦,没有爸妈教就是这样子喽。”
余未莱回头,看向她,“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不想先控诉您侮辱诽谤。”
中年贵妇人不以为意。
“我说得是实话呀,实话都不能说啦?你瞧瞧呀警察同志,这个女孩子也凶巴巴不讲道理的。”
“喂,这位阿姨,”蔡蔡挺身而出替姐妹出头,“来这里是谈小孩打架的事儿,你总追着我们家长不放什么意思?”
“是谈小孩的事情啊,我就是要谈啊。你们就那么忙啊,我美容都推了没去做,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哎,来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很没教养的啦。”
“阿姨你有教养?你有教养张口就去嘲讽别人家庭?”
“你这女孩子…”
“好了,都冷静一下别吵了。”
警察同志出言劝阻,两方才互翻个白眼,消停下来。
安静下来后,警察同志继续说明情况。
“是你弟弟先动的手,从情况也看出来了,那位同学伤情比较重。”
“对啊对啊,你看看把我宝贝儿子打成什么样子啦。”
贵妇人心疼得摸着儿子惨不忍睹的小脸,气势汹汹的。
“我儿子将来是要靠脸吃饭,出道当明星的呀!你们都该清楚这个脸,对他有多重要啦?”
“最最重要的是,给我儿子造成了多大的心灵伤害啊,万一他精神方面有了阴影,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蔡蔡双手抱胸,冷笑道:“小孩之间打架,一个巴掌拍不响,阿姨你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
贵妇人一听急了。
“我儿子没招他没惹他,好好的被打了,你看看啊,多么英俊的一张脸哦,被打成这副样子,我心疼得嘞。”
余未莱看了一眼那男孩的脸,嗯,下手确实重了点儿,她掩了掩了耳后的长发,开口友善却是不卑不亢。
“先给他治伤,所有医药费我来出。之后需要什么赔偿我都答应。”
贵妇人不依不饶的拒绝。
“不行的!我们要先做伤情鉴定的啦,这么嚣张跋扈的孩子,一定得让他进少管所受教育的,不然的话,出了社会也会增加社会负担的呀。”
要进了少管所,先不说余麦考军校政审过不过得了,高考能不能参加都不一定了。
余未莱有点儿担心,反问妇人,“打架,您儿子也还手了不是吗?”
“还了!余麦的耳朵,手臂都被抓伤了!”女孩突然抢答,“我们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
“既然你全程在场,”警察同志问插嘴的女同学,“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原因起得冲突吗?”
女孩愣了愣,先是诚实地摇摇头,又猜测道:“看他欠揍吧。”
“……”
余麦不说,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情况就是课间休息,同学们就日常说说笑笑,趴桌子上睡觉的余麦突然就起来给了人一拳,然后俩人就扭打在一块了。
呃,难不成是嫌那个谁吵他睡觉了?
不至于,他脾气还没坏到这个程度才对。
女孩还没想通,就听见听见余未莱开口问余麦,不由向她看了过去。
“为什么动手?”
余麦眼神逃避,嘟囔道:“不为什么。”
“等一下姐姐。”
女孩隔着余麦向余未莱探了探身子,大眼睛仔细的打量她。
余未莱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淡淡地望向女孩。
“姐姐,你是不是我…那个明星,叫余未莱?”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她。
余未莱也没刻意隐藏自己,便轻点头承认,“是。”
一时间,恍然大悟。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女孩干干笑了起来,又瞥向对面挂彩的男同学,“你现在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了吧?”
挂彩男同学惊愕的目光从余未莱身上挪了回来,很快低下了头,拉了拉旁边的贵妇人。
“妈,算了。我们走吧,我不跟他计较了。”
“怎么能这么算了?儿子别怕,明星了不起吗?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贵妇人摸了摸颈上的名贵项链,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光彩夺目。
“赔偿我可以不要,我们家不差钱,我的宝贝儿子哎,我跟他爸爸都没舍得打他的呀。我告诉你,我们上头有人的哦,必须把他弄到少管所管教管教才算完。”
警察同志出言严肃制止。
“双方注意言辞,我们是法制社会,都是依法办事。”
“伤情达不到刑事等级,我们会以行政手段处理,处以5日以下拘留。但鉴于孩子未满十八周岁,又面临高考,希望双方家长能协调和解处理。”
贵妇人听言也不好再嚣张。
“拘留也行的啊,反正我们家长的意思,就一定要让施暴坏小孩受到惩罚的。”
“我们还是希望能协调和解处理,同学之间,矛盾最后不要激化。”
“警察同志,不是我们要激化矛盾的哦,是这种小孩不管教不行的。到现在,他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讲哎?态度有问题的。”
贵妇人的话刚说完,女孩就跳了起来。
“阿姨!您问问您儿子,他为什么被打?他敢把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吗?”
男孩心虚,“我哪知道她…她是他姐姐!”
“是不是他姐姐,你都不该说那种难听的污言秽语吧。”
……
调解结果不理想。
警察同志出去接了个电话,随后把母子俩叫了出去私聊调解。
余未莱问蔡蔡,“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蔡蔡为难,小声说:“4年前一句话的事儿,现在这里一个都不认识。”
余未莱咬了咬下唇。
“别急,我打电话问问。”蔡蔡站起身,掏出手机去打电话。
女孩忽然跳到余未莱身边,给她出主意。
“姐姐,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啊,他人脉广,一定帮得上忙。”
余未莱看了她一眼。
女孩哭丧着脸,起真的在替余麦担心。
“余麦要是因为这件事儿读不了军校,他的梦想就无法实现了。”
余未莱自然清楚,觉得她的建议可以一试,便伸手掏出了手机。
093 我总担心她会不要我
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忙人沈司珩坐在魏笒的办公室喝茶,耗时已经超过了5分钟。
魏笒见他只是安静执着茶杯许久不开口,习惯性的汇报他常问的病情。
“董事长现在的状态很好,说句大胆的话,基本上算是治愈了。”
“嗯。”
沈司珩低声回了一个字,将茶盏放到茶托上,手指扶了扶额角,说道,“是我。”
魏笒看他一眼,早看出这家伙不正常,三天两头的搞事情上花边,要不是有图有真相,本人又供认不讳,他真以为是不良媒体活腻歪了才敢拿沈家开涮博眼球。
“你那两位堂哥再如何兴风作浪,也不至于会让你产生心理上的压力。如今又成功抱得美人归,你该是乐不思蜀才对。”
沈司珩沉默片刻,薄唇轻启,细细道来。
“跟她在一起之后,心里想得全都是她,无时无刻都想清楚的知道她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太久不见她,情绪都无法控制,甚至会产生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再见不到她,心脏会停,我会死。”
听着,真挺严重的。
魏笒问:“你们…没做?”
他单手撑头,神色漠然,低声道:“做了。”
魏笒点头,手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分析道:
“这是一种单相思的典型表现,时常会发生在痴恋一方却无法得到满足的情形下。但你们该做得都做了,欲求已得,理论上来讲不该出现这类症状。”
“不够。”沈司珩手指盖住黑眸,沉沉开口,“我总担心她会不要我。”
魏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难以置信的审视着眼前的矜贵男人。
一向傲睨一世的沈学霸,在感情上竟混得如此卑微,说出去,得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嗯…”
魏笒的心态有点儿小崩。
“这种担忧比较多余,我觉得,但凡有点儿眼光和追求的女人,都不会…不会主动不要你。”
“我没这自信。在她眼里,我可有可无不及一只手。”
沈司珩轻捏眉心。
“我们确立关系的101天零2个小时里,她从来没主动联系过我。”
101天零2个小时…
学霸就是学霸,这种事上都能有这么好的记性。
魏笒没见过余未莱,但有关她的新闻也关注过不少,如果她所塑造出来的形象就是她的真性情,那的确是一种内倾自我保护型人格。
独立,孤傲,对外人很难建立起完全的信任和依赖感。
跟这种性格的人谈恋爱,初期,必定很难。
“情绪的异常波动,来源于你对她的不可控,你强大的占有欲与对方给到的回馈相差甚远,天平无法平衡,自然摇摆不定。”
沈司珩心中有数,“给药。”
魏笒伸出两根手指。
先在找死的边缘试探了一下。
“第一副,换个女人。”
沈司珩黑眸阴鸷地扫向他,要吃人似的。
魏笒吞了吞口水,自觉放下了一根手指头。
“咳,很简单。想办法让她对你产生强烈的依赖感,百分百信任你,天平平衡,你便可以完全病除。”
“简单?办法呢?”沈司珩身子往前倾了倾,“把她揣怀里天天带着?我倒想,她可不干。”
“千万别强扭。”魏笒说,“要细腻一点儿,好比【温水煮青蛙】。”
接下来,魏笒向沈司珩详细阐述了女人依赖男人的十种程度。
从1分到10分,依赖度层层递进,层层加深,分数越高亲密感越是令人羡慕。
“我的,两分。”沈司珩耐心听完,对号入座,“最多。”
“你期望的分值是?”
“10分。”沈司珩定了个大目标,“就要那种黏人的小妖精。”
魏笒听了,眉头深锁。
“难。”
少爷您简直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以人格来看,你那位不具备成为【小妖精】的基础因素,发展发展勉强能达到5分。不过,这个程度也是恋人之间最完美的相处状态,很契合你这种大忙人。”
沈司珩痛心,抬手揉了揉胸口。
他今天晚上的飞机,出差一周,想到又要好久不能见她,已经开始难受了。
魏笒想了想,又道:“你要是考虑好了,先哄她把证领了,一劳永逸。”
寂静的房间,男人的瞳孔染上黯色,一如黎明前最深的暗夜,黑不见底。
“我虽称不上什么好人,但只有这件事,我要干干净净的做。”
男人优雅而坐,如睥睨世间的王者。
“我要她心甘情愿嫁我,名正言顺的给她【沈太太】。”
魏笒心里颇为震撼。
江城最有实力的男人,沈司珩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商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名利场上谦谦君子,乐善好施;好友圈里稳重内敛,深沉腹黑…
诸多面孔,都是他。
对人生把握如此游刃有余的沈司珩,竟会一脚踩空,深陷感情的囫囵里无法自拔,着实令人震惊不已。
但这样的他,却又是有血有肉,倍加真实,难能可贵的。
魏笒心下怅然,笑道:“道阻且长。”
他已起身欲走,闻言驻足,勾唇一笑。
“不阻不长,反倒乏味,不是吗?”
魏笒微笑,不置可否。
沈司珩抬腕扫了扫时间,将手放进裤子口袋里。
“以后每周的这个时间我买了,不管我来或不来,都给我预留好,费用付你双倍。”
魏笒拱了拱手,“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
沈司珩抽出来,扫了眼来电显示,不由蹙眉。
病情加重了?
怎么还出现了幻觉?
第一次在来电屏幕上出现“余未莱”三个字,让他有点儿怀疑。
沈司珩举起手机,将屏幕面向魏笒,问他。
“谁?”
魏笒看一眼,不觉发笑。
“你的病根。第101天零2小时又30分,主动联系你了。”
魏笒提醒他,“快接,不接人就…”
挂了。
“哎哎哎…”
沈司珩一时激动没拦住电话挂断的速度。
他就是犯神经似的想让它多响一会儿,莫名感觉她来电话的震动声都比别人的好听呢。
结果就被魏笒乌鸦嘴了。
沈司珩秒速回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通。
他第一时间做出解释,“我在,刚刚没…接到。”
余未莱“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寒暄,语气平静如常。
“沈司珩,警局里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先给了回答安了她的心,他才问,“怎么了?”
余未莱停了两秒,开口,
“余麦这里出了事情,想请你帮下忙。”
……
094 哪来的宝宝
不知道沈司珩远程做了什么操作,电话挂断后不到半个小时,贵妇人的丈夫突然赶到。
胖胖的中年男人劈头盖脸的对老婆孩子说教了一番,转过来对余未莱又是赔笑又是恭维,还拉着自家可怜孩子向余麦赔礼道歉。
夫妻俩人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让人大跌眼镜。
事情完美解决,警察同志很欣慰,并表示同学之间的矛盾化解了最重要,只做个流程笔录就行,还特别强调了一下,此种情况不会影响考学政审。
沈司珩来的时候,余未莱他们正好往外走,两拨人在派出所门前碰了个正着。
在余未莱旁边套近乎的胖男人,看到从车子上走下来的沈司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少,褶子一道道的开了花。
“哎呀呀,沈先生!”
胖男人快走两步迎上前去,双手热情地伸了出去。
沈司珩驻足,礼节性的与他握了握手,眸光瞟向后面的女人。
“请请请,沈先生,抽一根。”
胖男人忙不迭的给他递烟,极力讨好。
沈司珩抬手拒绝,“我不抽烟。”
胖男人闻言忙把烟收了起来,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沈司珩一句“失陪”打发了。
跟在身后的周牧适时上前,与胖男人周旋。
抽身出来的沈司珩快走两步来到余未莱面前,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还有时间,一起吃饭。”
对他的出现余未莱是有点儿惊讶的。
“你不是晚上有航班吗?”
他勾了勾唇角,“来得及。”
余未莱点头,手指向后指了指后面的三盏电灯泡,问他,“都一起,行吗?”
蔡蔡不想上赶着吃狗粮,更坚决不做电灯泡,便借口有事要离开。
再看自打沈司珩出现就在余麦身后躲躲藏藏的女孩,急切地推着余麦跟上蔡蔡,大概是想一起走。
沈司珩很满意他们的自觉性,随意瞟了一眼,黑眸一定,沉声提了个名字。
“田莫惜。”
欲要逃跑的女孩全身颤栗,触电似的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讪讪一笑。
“哈哈哈,珩哥,好久不见啦。”
……
是江城太小,还是缘分太妙?
偌大的都市,忙碌的人群,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孑然独行。
无缘之人就像两条平行线,近在咫尺却永不相交;而有缘之人无论起点多远,都能穿越人海彼此相见。
你有你的关系,我有我的圈子,于是线与线不断交错,间接相连…
简单的生活,变成一堆交错杂乱的线团。
就像现在这样。
沈司珩是田莫惜的堂哥。
田莫惜的妈是沈司珩的亲姑姑。
加上之前见过的沈如玉,沈如韫,听过名字的沈如韬,沈如光,还有…
沈家真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
安静高雅的法式西餐厅内。
一对兄妹,一对姐弟,相对而坐四个人。
用餐过程中餐具碰撞,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姐姐,余麦在学校里从没说过是你弟弟,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呢。”
田莫惜不敢跟沈司珩说话,更不敢在沈司珩面前对余麦死皮赖脸,只能不停的和余未莱套近乎。
“仔细看一下,余麦跟姐姐长得还有几分像呢,特别是鼻子,还有嘴巴这里也像。”
余麦抬起头来望了余未莱一眼,见她淡淡笑着,并没有丝毫不适感,又低头继续吃东西。
“应该都随了老爸。”
余未莱塞了棵西兰花放进嘴里,慢吞吞地嚼着,随口问道,“【莫惜】,哪两个字?”
女孩很开心被提问,“【不要惋惜】的意思。”
余未莱点点头,“挺好听的。”
“唉。”
田莫惜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有一件要【惋惜】的事。我妈让我考医大,可我不想,我没她那么伟大,任劳任怨当一辈子的白衣天使。我想考江大,学经济将来做女老板。”
“你跟你妈说过你的想法吗?”
“说了,她没反对,但是很不开心。”田莫惜双手托腮,一脸的青春烦恼,“我现在就在让我妈开心和人生梦想之间做斗争。”
“你妈不希望你从商,自有她的考虑。”
一直安静装深沉的沈司珩放下手里的红酒杯,悠悠开了金口。
“她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开心。所以,你怎样高兴,怎样做就可以。”
余未莱望着正处在青春迷茫期的女孩,怅然若失。
她从没经历过这种时期,16岁之后,她的每个决定都是自己做的,没有人告诉她对不对,也没有任何人的参与…
腰际落下一只温热的大手,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轻轻拍了拍她。
余未莱歪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觉察到她的目光,眸子迎向她,微微一笑,“饱了?”
她收回视线,“嗯。”
田莫惜突然“呀”得叫了一声,吓到旁边的余麦不由抖了一下。
“我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女孩看了眼余未莱,煞有介事地问沈司珩,“以后我是该叫未莱姐姐嫂子,还是该叫珩哥姐夫呢?”
余未莱皱眉,八字还没一撇,这孩子问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嫂子。”沈司珩就真回答了。
田莫惜抓住旁边余麦的衣袖,觉得不太对。
“余麦怎么能叫自己的姐姐嫂子呢?不是很奇怪吗?”
被抓的余麦一声不吭地推掉她的手。
沈司珩言之凿凿:“我们会先结婚。”
田莫惜撅嘴点头,“哦,也是。”
……
余未莱和余麦置身事外,只当兄妹俩无聊弱智的对话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田莫惜托腮的手指调皮的敲打着脸颊,一双大眼睛盯着面前一对俊男靓女,脸上满是期待。
“凭珩哥和姐姐的颜值,你们将来的宝宝不管像谁,都一定很漂亮。”
余未莱实在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哪来的宝宝?”
老娘自己都还是个宝宝,这小丫头小小年纪想得挺远。
沈司珩的视线移到她的脸上,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你不知道宝宝怎么来?需要我科普一下?或者…”说着大手不怀好意地掐了一把她的小细腰,“亲身示范?”
太痒,没绷住,她低低地闷“哼”一声。
真tm是个混蛋,这还有俩未成年小孩呢,不知道“害臊”俩字怎么写是不是?
沈司珩确实不知道那俩字怎么写。
刚刚她那一声着实让他热血翻涌,有点儿受不了。
在两个小朋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男人的大掌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顺手将一张黑卡放在桌子上,留给他们买单。
“去个卫生间。”沈司珩说,“你们吃好先走,我们会很久。”
095 你准备什么时候黑化
余未莱半推半就,被沈司珩拖进卫生间,“咔哒”一声隔间上了锁。
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托抱起来,抵在门板上,已然欲罢不能。
“我要你,现在。”
余未莱:“……”
就是这么没羞没臊,无尺度,无下限…
许久之后,她伏在他的肩上微微喘息。
“今天我很高兴。”沈司珩亲吻她的耳垂,“知道为什么吗?”
她有点儿累,垂着眸子哼哼两声回应他。
他嗅着她颈窝的馨香,“你能需要我,想到我,我很高兴。”
余未莱缓缓睁开眼睛。
是因为余麦的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田莫惜提醒,她或许也不会想到他的…
算了,还是不说得好。
余未莱软软的直起身子看向他,绯红的小脸,媚眼如丝,声音带着一种迷人的沙哑。
“沈司珩,谢谢你。”
男人黑眸蹙了蹙,轻咬她娇艳的红唇。
“不许再说【请】【谢】这样的话。需要我,就喊我滚过来,我会马不停蹄的奔向你。”
想不到他会说这种话。
好歹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此自降身价,任女人差遣,是不是太不合人设了?
柔软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她凝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吐气如兰。
“沈司珩,你准备什么时候黑化?”
他黑眸微眯,“对谁?”
“我。”
“不会。”温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他说,“对你,我只会无尺度无下限舔狗化。”
自己说自己是狗,嗯,认知倒没问题,但真的好吗?
女人巧笑嫣然,“受不起。”
“余未莱。”沈司珩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的胸膛,郑重其事,“你受得起,也只有你受得起。”
……
回家前,她特意买了药吃,从此以后习惯了在随身的包里备药备套套。
一晃便又是几日。
时逢六一儿童节,余未莱决定履行自己的承诺带余苗去一回游乐园。
知道她要深入到群众中去,秦唯很不放心,要给她安排几位壮汉保镖一同随行。
她严辞谢绝了,只喊了蔡蔡和小助理同行。
蔡蔡说带保镖太扎眼,没事儿也得变有事儿,但安全起见可以多叫几个朋友一起来,人多也有照应。
余未莱当时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就没多想,结果她真带了几个朋友,男男女女,有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
其中一个就是隋豫。
余未莱装作不在意,像不在意其他人一样,不在意他。
乐园里人满为患,好玩的项目前都排着长龙,大家站在一起等着,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不是很无聊。
她无意间抬头,就会扫到一道殷切的目光,当她忍不住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慌张的躲开,撇头看向别处。
有人提议探险鬼屋,知道余苗怕黑,余未莱不打算去。
可小朋友紧张却兴致勃勃,连说“不害怕”,拉着余未莱的手满脸期待。
她屈服,一行人排队走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红红绿绿的亮光和恐怖的音乐在渲染气氛。
胆大的在前面带路,胆小的缩着身子跟在后面,两边各种牛鬼蛇神一惊一乍,吓得人们叫声不断。
余未莱夹在人群之间,平静无感的走。
除了没关进笼子的尖嘴鸟类,她对这种不存在的事物没什么恐惧感。
倒是“不害怕”的余苗紧紧抱着她的胳膊,闭着眼睛,考拉似的粘在她的身上。
走到一处拐角突然冒出来的NPC惊得众人失声尖叫,黑暗里四下逃窜,登时乱做一团。
人群冲散,慌乱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往前走。
跟沈司珩握着她的感觉很不同,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很轻柔,很小心。
余未莱不反感,便没有挣开,主要是怕跟他也走散了,她一个人搞不定余苗。
前面有亮光,出口到了。
阳光万丈之下,那只手的主人果然是隋豫。
他很快放开了她,脸一红,再次转头看向别处。
余未莱没在意,伸手拍了拍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朋友,让她睁开了眼睛,小姑娘惊魂未定,许久才放松下来。
半天没看到其他人,余未莱给蔡蔡打电话,被告知他们要去玩点儿刺激的,留隋豫陪她带孩子。
蔡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早已一清二楚。
受惊的小朋友不敢再挑战刺激了,乖乖去坐旋转木马。
光自己坐不行,还拉着余未莱和隋豫一起坐,人小鬼大地说今天是她的节日,大人都要听她的。
两个大人听话地陪坐了一次。
路边有卖卡通发卡的小商贩,余苗很喜欢,自己头上戴一个,又给余未莱头上戴一个,隋豫微笑着站在旁边主动掏了钱。
正好赶上花车游行,余苗兴奋不已,左手牵着隋豫,右手牵着余未莱,蹦蹦跳跳地挤到人群里去看表演,开心得不得了。
玩饿了,三人到餐厅里吃东西,食物刚上桌,余未莱憋不住了只身去了卫生间。
餐桌前,小姑娘舔着冰激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隋豫。
“哥哥,你要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就好了。”
隋豫微愣片刻,温和一笑,“你不喜欢你姐姐现在的男朋友吗?”
余苗很诚实地摇了摇小脑袋。
“不喜欢,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我更喜欢像哥哥一样温柔的人。”
隋豫的唇角浮上一丝落寞,好看的眼睛垂了垂,“可是,你姐姐喜欢…”
“我觉得我姐姐也不喜欢。”
余苗嘟着小嘴,说出自认为的道理,“因为姐姐从来没带男朋友到家里来过,要是很喜欢一个人,肯定会带他到家里来做客的,对不对呀?”
隋豫笑了笑,小朋友的想法真是可爱。
“你这么认为吗?”
“嗯!”
余苗重重的点头。
“哥哥你不要放弃,你要是喜欢我姐姐,就赶紧对她好,我也会帮助你的。”
隋豫被她逗乐了,真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是个鬼灵精,说起话来小大人一样,一套一套的。
“你要怎么帮我呢?”
“我会在姐姐面前不停地夸奖哥哥,说哥哥的好话。哥哥你也要努力啊,要经常带我们出来玩才行,就像今天这么开心。”
隋豫点头,“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话没说完,余未莱便回来了。
隋豫脸一红,徒自喝了口水,止住了话头。
“晚上有烟花表演,想看吗?”余未莱问余苗。
余苗瞪大眼睛激动地狂点头。
余未莱看向隋豫,语气很客气,“你如果忙,不用陪我们,晚点儿蔡蔡他们会过来。”
隋豫摇头,“不忙。”
余苗忙帮腔,“姐姐,就让哥哥陪我们一起看烟花吧,我特别想我们三个人一起看。”
余未莱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没说不行,一起就一起好了。”
096 我可以等你吗
三个人花了差不多2000块大洋,抢到了最佳的观赏位置,但能近距离目睹到一场如此绚丽华美的烟花秀,对比之下还是很值的。
流光溢彩,炫彩纷呈。
余未莱坐在看台上,单手托腮,不断绽放的五彩流光打在她娇美的脸庞,分在好看。
隋豫亦仰头望着,即便如他这般不大懂浪漫的理科男,也沉醉在了这一片梦幻的童话世界里。
余苗隔在两人之间激动的坐不住,又是拍手又是“哇哇”的惊叹,估计给她插上一双翅膀,准能开心地飞起来。
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余未莱掏出来看了一眼。
很快动指划开,放在耳边接听,男人的声音在烟花的绽放声中传了出来。
“回家了吗?”
“没有,等着看完烟花。”
余未莱用一根手指堵住了一只耳朵,以便能更清楚地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你落地了?”她问。
男人的嗓音带了些疲惫,却越发显得性感低沉,“嗯,去接你们。”
“不用了,马上结束,这就回去了。”
没有纠缠,沈司珩同意:“好,到家告诉我。”
她点头应下一个字,“嗯。”
旁边的余苗兴奋的又喊又叫,“好漂亮!哥哥,快看快看!又一个!好大呀!”
……
不久,烟花表演完美落幕,人群纷纷散去,游乐园陷入了沉睡。
兴奋了一整天的小姑娘着实累了,一上车,就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车子是隋豫的。
余未莱的车钥匙扣在了早有预谋的蔡蔡手里,她懒得跟她打电话掰持,接受隋豫的好意,坐上了他的车。
隋豫开车,余未莱坐在副驾驶,沉默是金。
太安静,他伸手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些舒缓的轻音乐,不吵人,还很舒服的那种。
“今天开心吗?”隋豫问。
“挺开心的。”余未莱看了一眼后座的小孩,“重要的是她很开心。”
“小孩子只要有大人的陪伴,就会很容易满足的。”
余未莱认同地点头,“嗯。因为陪伴的太少,才会更加珍惜吧。”
安静了一会儿。
隋豫的手用力攥了攥方向盘,方才开口问道:“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吗?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的话,嗯…应该不算开心吧,因为沈司珩有时候真的太烦了,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
但她觉得没必要跟隋豫说这些,便动了动唇瓣违心道:“开心。”
隋豫笑了笑,轻声说:“那就好。”
安静的车厢里,再无言语。
到了小区楼下,余苗还在睡,实在不忍心叫醒她,余未莱便费力地把她抱了起来。
8岁的孩子,个子不矮了,不胖吧但也够沉。
余未莱吃力的走了两步,隋豫看不下去,从她怀里接起余苗送她们上楼。
小姑娘睡得死死的,直到放到床上都没醒。
余未莱把她安顿好,关门走了出去,就看见客厅里的隋豫跟余麦在面面相觑。
余麦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他眼神古怪地看了余未莱一眼,继续拿毛巾擦着头,一声不吭回屋,关上了房门。
余未莱起身往厨房走,问隋豫,“要喝点什么吗?”
隋豫拦下她,说道:“不用忙了,我现在就走。”
余未莱没有留他,像上次一样,送他到电梯口。
“今天谢谢你。”
在他进电梯之前,她到底觉得应该道句谢。
“不用的。”隋豫笑容温和,似乎欲言又止,在抬腿走进电梯前,说道,“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在即将闭合的瞬间,他一个激动便冲了出来,喊住了她。
余未莱驻足,转身看向他。
隋豫面色微微泛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还有一句话想问。”
她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问。
“我能…等你吗?”隋豫问,“能吗?”
等她?是蔡蔡说得备胎的意思吗?
她愕然的望向他,这个年少时曾经偷偷喜欢过的男孩子,他的眼睛如此的真诚而热切,她该怎么回复他?
“我很懊悔。”
隋豫鼓足了勇气,好像要借着这股勇气把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完。
“5年前,我不该因为你的一次拒绝,便一走了之,我应该勇敢坚定的守在你身边,我做错了,所以,我愿意接受惩罚,这次我想等你。”
余未莱有些不明白,“5年前,我拒绝你?”
隋豫以为她早已忘记,不由苦涩地一笑。
“那天…我让人带信给你,表明了我全部的心意,你已经不记得了,是吗?”
余未莱心脏猛得被重击,她镇定了一下,问他,“你写了什么?”
“情书。”隋豫说,“给你的情书。”
他人生的第一封情书,大概也是最后一封。
他绞尽脑汁,遣词琢句,改了又改,撕了又撕…烦恼了三天三夜才完成。
余未莱却说:“我没见过。”
隋豫愣愣地看着她,“我让人带给你的,你还给了我回复…回信还在,你要看吗?”
余未莱一怔,下意识地点头。
隋豫心慌,急不可待,“我现在回家拿给你。”
他转身就要走。
“隋豫。”
余未莱却叫住了他,很认真地说,“我已经跟沈司珩在一起了。”
“我知道。”
隋豫点头,眼神中有些慌乱不安,“我只是有点儿想不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的。”
余未莱说:“不重要了。”
“重要!”
隋豫激动道,“如果你没看到那封信…我就太蠢了,不是吗?”
人生真的挺会开玩笑的。
想一想当年,如果不是沈司恩突然出现,她在那场演出中也是准备向隋豫表白的。
那会儿只要有一个人运气好点儿,她跟他或许能有个不错的结果。
但现在,物是人非,她配不上他,更不值得他委屈巴巴的等她被甩掉了,再把脏兮兮的她捡起来。
即便他愿意,她也没那个脸皮。
“隋豫。”
余未莱看着他,态度很真诚,“不管是你记忆里的余棉,还是现在的余未莱,都不配你,你值得更好的。”
在他心里,她已是最好的。
说到底,都只是他不配。
隋豫自觉失态,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他恢复一贯的儒雅绅士,温和一笑,“不管是余棉还是余未莱,都不能剥夺别人喜欢的权利。”
不再等她说什么,隋豫转身进了电梯,电梯缓缓门合上,直到指示数字开始变化,再也没有打开…
余未莱愣了会儿。
原来,他们彼此喜欢过,甚至尝试着主动表白,但终因这样或那样的意外,没能走到一起。
世事难料,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
余未莱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转身,便看到了倚靠在墙边的男人。
黑眸睨着她,他勾了勾唇角。
“逮个正着。”
097 你欠了多少情债
不知道沈司珩猫在这里多久了,也不清楚他听到了多少,但余未莱一点儿也不心虚。
“逮到什么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笑了笑,“我们在房间里做的事情才精彩,你没看见吧?”
男人黑眸危险地眯起,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腰肢,顺势转了半圈将她抵在墙壁上。
没有多余的话,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撬开贝齿,汲取甘甜,霸道而深入…
她憋坏了,急急地拍他的背,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她还在喘气,他便捧着她的脸,责问:“余未莱,你欠了多少情债?”
她抬眸看他,“不多,从这里排到了法国。”
沈司珩笑,“刺激我,嗯?”
“不是。”她说,“实话。”
从小到大她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写情书的人排排站,站得稀疏点儿,排到法国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她可是当红歌手,喜欢她的粉丝可有上千万呢。
不夸张,一点儿也不夸张。
“你一个也别想还,尽管让他们来找我。”
沈司珩捏着她的下巴,警告,“还有你,不想被我捆在身上,就乖乖的跟那些男人保持距离,懂了吗?”
余未莱说:“放心,我知道分寸,一时半会儿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你这个【一时半会儿】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意思。”
“【一时半会儿】之后呢?”
“之后?”余未莱的一根手指转着他的领带,抬眸看他,“跟你就没关系了。”
男人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看到她皱起的小脸又心软地松了松力道。
“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没关系。”沈司珩说,“想不想做沈太太,我现在就给你。”
余未莱轻笑,“你扯远了吧?”
沈司珩在她脸旁吐气,“到哪一步才不远?先造个宝宝?”
她扯他的领带,挑眉威胁他,“你敢!”
“我们总该进一步的…”他吻吻她的唇,低声唤她,“棉棉。”
余未莱身子一抖,“你叫我什么?”
他说:“余棉,我喜欢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白白软软,很好捏。
“你刚刚听到的?”她问。
“不。”他凑近她,“再久一点儿。”
余未莱的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好跟他拉开些距离。
“沈司珩,你很早就认识我,比沈司恩还要早,是吗?”
“嗯。”
沈司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解释。
“如果可以选择,我想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能认识你,亲眼看着你长大,做你的青梅竹马、护你的骑士,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余未莱的心软得快化了,她发觉自己越来越抵抗不住他的情话,情难自禁下已脱口而出。
“如果你是对的,现在也不晚。”
“我是对的。”沈司珩盯紧她,“也是你的,只是你的。”
望着眼前甜言蜜语的男人,余未莱知道,自己就快沦陷了。
危险,真的很危险。
她清楚必须要悬崖勒马了,却又舍不得拉下缰绳,有种tmd跳下去摔死或许更加痛快的疯狂。
她双手抓起他的衣襟,保持倔强,“沈司珩,骗人会遭雷劈的。”
他紧紧地拥住她,“我要遭雷劈也一定会拖着你,死都别想甩掉我。”
余未莱嗔骂一句,“混蛋。”
“嗯,真动听。”
沈司珩不仅不气还特别享受,“我这么迷人的小妖精,为什么要说配不上他?”
余未莱情话听多了有点儿疯,仰头就在他扎人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厚颜无耻。
“被混蛋上过了。”
……
早上,刚刚六点钟,闹钟就响了起来。
上午有活动,不能赖床。
余未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起身去浴室洗澡。
刚收拾好出来,就看见狗男人站在阳台上跟谁在谈笑风生,看上去很热络的样子。
她一时好奇,便裹上头发走了过去。
隔壁阳台上,一位大爷正悠闲的站着喂鸟。
漂亮的金丝鸟笼里关着的正是那只制造了浴室大惊吓的虎皮鹦鹉。
大爷看到出来的女人,对她点头和善的一笑。
“小太太,早上好。”
沈司珩回头,侧了侧身,伸手拉她靠近自己,“别怕,飞不出来了。”
“我已经教训过它了,惊扰了小太太实在失礼了。”大爷先是代鸟致了歉,又拿着果仁逗鸟,“快给人家赔礼道歉,说,说了才给吃。”
小鸟晃着可爱的小脑袋,脆生生地说了一句,“早上好!”
余未莱头一回亲耳听到鸟类说人话,不由惊喜地瞪大眼睛。
沈司珩瞧着的她样子,觉得真是可爱极了,俊逸的眉眼温柔似水。
大爷骂,“笨鸟,不是这句。”
“早上好!”小鸟吃不到食物,急得扑棱翅膀,乱叫一气,“我爱你!我爱你!”
余未莱看着有趣,“噗嗤”一声笑了,抬头就见沈司珩正盯着自己,黑眸里昭然若揭的东西让她脸上一热,颇为不自在。
她敛了笑,拨掉他的手,转身走了进去。
沈司珩随后走了进来,顺手把阳台的门关上。
心慌意乱,脚下走得太急,她一膝盖撞在了桌角,疼得“嘶”了一声。
沈司珩已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坐在沙发上,女人就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温热的大掌揉着她的膝盖,沈司珩笑了笑,“笨手笨脚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她深吸了口气,长腿一抬,从他怀里挣脱站起来。
“我赶时间,别做有的没的。”
沈司珩拉住她的手臂,不废除灰之力就将她逮了回来,压倒在沙发上。
裹头发的毛巾掉落,乌黑的长发肆意的散开铺在沙发上,衬托着女人更加妩媚迷人。
“什么是【有的没的】?”他亲了她一口,“这样?还是…”
大手一路向下…
“滚!”
余未莱恼羞成怒恨不得咬死他!
真该在他脑袋里装个滚筒洗衣机,360度全天候无间断的清洗。
太污了。
“哈哈哈。”
他爽朗地笑起来,不再逗她,起身托着她的背将她抱坐起来。
“头发这么湿,乱跑什么?”沈司珩站起来,“坐好,为夫伺候你吹头发。”
余未莱没拒绝。
他的手法又轻又柔,暖风吹过来,很舒服。
舒服得就像那只小巴顿一样。
“你刚跟养鸟的大爷聊什么?”余未莱随口跟他聊天。
沈司珩说:“老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买菜。”
余未莱差点又要笑出来,“你…跟那位大爷处得那么熟了?”
“他指教我挑菜。”沈司珩温柔地理着她的长发,“礼尚往来,我送了他一个鸟笼子。”
呵,狗男人真会做人。
098 想要不幼稚的
头发磨磨蹭蹭地吹好了。
余未莱伸了伸懒腰,问他,“你今天又放假?”
沈司珩揉揉她的脑袋,“喂饱你再走。”
真,字面上的意思。
他已起身去了厨房,开始艺术表演…
吃饱喝足,余未莱收拾妥当,赶时间准备出门。
沈司珩等在门边依依不舍,故意把一条沉重的手臂压在她瘦弱的小肩膀上。
“今天晚上一起去给顾家老爷子祝寿。”
余未莱眨了下眼睛,看着他,“我去合适吗?”
沈司珩瞧着她,“你不去,不合适。”
余未莱思量片刻,给他打预防针。
“我一不会陪笑,二不会陪聊,三不会划拳玩游戏,给你丢人现眼概不负责。”
沈司珩笑,“嗯,我负责。”
……
摄影棚里,几组代言写真顺利拍完,余未莱又赶去了造型室为下午的活动做准备。
蔡蔡这几天跟着跑活动,坐在一边边喝咖啡边跟她聊天。
“我那么费尽心思给你和隋豫创造机会,你竟然不知道珍惜,真是不争气。”
“蔡蔡,我很严肃的再说一遍。”
余未莱配合着造型师试着礼服裙子,脸上的表情异常的认真。
“别再招惹隋豫了。不要给我希望,也不要给他希望。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蔡蔡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免有些担心。
“余未莱,你该不会已经迷上沈司珩了,还对他报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余未莱摇头,“没有。”
回答的这么快,明显是要欲盖弥彰。
蔡蔡叹了口气,“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蛊惑你心动的事情了?”
余未莱停了一下,想想话题虽然敏感,但旁边刚好没了人,对蔡蔡没必要遮遮掩掩,便开口说道:“他最近不喜欢用套了。”
蔡蔡秒懂,提醒她,“余未莱你可别犯傻,床上快活事小,闹出人命事大,你悠着点儿。”
“我知道。”余未莱点头。
“关于你下半年的安排…“蔡蔡问,“你决定好了没?”
“去。”
“跟你那位说了吗?”
余未莱反问:“有必要?”
“你俩要真想继续谈下去,肯定得跟他讲啊。”蔡蔡说,“出国读两年哎,他不同意怎么办?”
余未莱掩了掩长发,已然下定了决心,“只要他不以【要你的狗命】为威胁,我就一定要去。”
“你考虑好了的话,我尊重你,但谁也说不好将来会怎样。”
蔡蔡语重心长地为她分析利弊。
“这个圈子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如果你还是之前的小糊咖我自然百分百支持你,但你在正红的时候停下,可是一大损失。”
余未莱问:“损失什么?”
钱啊!
蔡蔡噎了噎,余未莱好像也不是那种执着于挣大钱的明白人。
她24岁年龄还不算大,也不完全靠颜吃饭,停下来充充电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么说来,唯一的损失,大概就是得跟沈司珩掰持掰持,然后分个手。
不,这也不算损失,理论上来讲她应该求之不得。
跟蔡蔡分开,余未莱去出席了下午的小型音乐颁奖活动,装扮一番只是走了趟红毯刷了刷存在感,场都没进就退了出来。
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豪车,沈司珩正坐在车里等她。
司机开门,女人坐了进来,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一字肩吊带长裙,长发扎在脑后,头顶的碎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固定,肤白胜雪,红唇娇艳,妩媚动人。
沈司珩大大方方的看,移不开眼。
余未莱一上车就脱掉高跟鞋,弯腰查看脚后跟的情况,细嫩的皮肤上磨了水泡,这会儿已经挤破了。
沈司珩问,“伤着了?”
“没有。”她拿纸巾擦了擦,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鞋子磨脚。”
礼服太紧,弯腰费劲,她顾不得形象,撩起裙摆,直接把脚抬起来,架在另一条腿上,转身去包包里找创口贴。
沈司珩探身过去,毫不避讳的就去捏她的脚。
“别闹。”
感觉有点儿痒,以为他又要捣乱,余未莱瞪了他一眼,“挺疼的。”
沈司珩伸手抽过她手里的创口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放上来。”
余未莱明白他的意思,但谢谢他真心不必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果断拒绝,想去抢回创口贴,但没成功。
“你要习惯【自己不可以】。”男人固执作妖,再拍一下自己的腿,“来,自己放上来。”
特么的真是无语,明明她自己一两秒就能解决的事儿,这混蛋玩意儿非喜欢搞点儿与众不同,真是有病。
“不要。”
余未莱懒得理他,索性直接把脚放下去,她不管了总行吧?
“……”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脸色一沉,双手扣住她的身子直接把人捞了过来,布娃娃似的整个放在腿上。
余未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男人还得寸进尺故意捏疼她的下巴,低声道:“喜欢用强的?”
特么的仗着力气大总把人提来提去的,她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沈司珩,你太幼稚了。”
“想要不幼稚的?”他邪邪一笑,大手开始不安分的摸来摸去,又无耻起来。
“行。”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理智地认输,“我放。”
所以,她以后在沈司珩面前就该一动不动,特么的什么也别干,省得他心血来潮乱作妖。
“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疼?”
沈司珩蹙眉瞧着她小jio跟儿上红肿破皮的肌肤,又心疼又气得捏了下她的脚趾头。
“真能忍。”
“快点儿,我腿累。”余未莱摆了摆脚丫子,明显不耐烦了。
他撕开创口贴,握着她纤细的脚腕,小心翼翼地帮她贴上…
动作是真的温柔,而且这狗男人认真做事时的侧颜,好看到让人着迷。
弄好了,沈司珩顺手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脚底板,“以后穿鞋先贴好,不然遭罪得是你自己。”
他还得跟着心疼。
“知道了。”
余未莱对上他转过来得眸子,只觉脸上一热,迅速把腿收了回来,麻利又迅速地坐好。
沈司珩瞧着她笑,“棉棉,脸怎么那么红?”
她别开脸看向窗外,没理他。
“热?需不需要我帮你降降温?”
“……”
“憋着热火对身体不好。”
“……”
“来吧,我给你。”
余未莱实在听不下去,捂住耳朵回头瞪他,就见他手里拿着一瓶水递了过来,瞅着她笑得邪魅。
“怎么了?给你水而已。”
余未莱终于恼羞成怒,抓起他的手恨恨得咬了下去…
099 小姑娘捡到宝了
车子开进一处别墅区,在一幢独栋大别墅前停下。
余未莱巴着车窗看了看,赖着不下车,“等一下行吗?我想先换套衣服。”
她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去给老人家祝寿,实在不够得体。原本以为寿宴会在酒店办,这样她能提前找个卫生间去换,没成想直接停在人家门口了。
只能在车上将就一下。
打发司机下车,沈司珩依然稳坐泰山,瞧了眼手腕上已经变浅的两排齿痕,对她笑了笑,“我帮你。”
“……”她很认命的没反抗,“好。”
司机笔直地站在劳斯莱斯旁边,一脸不听不看不多嘴的镇定表情。
车子时不时晃动一下,惹人遐想。
换个衣服磨蹭了15分钟,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那混蛋估计还能捣乱更久。
余未莱也是要炸了,对他是骂也骂了,咬也咬了,可人家依然无耻依旧,她也没辙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
此时,余未莱已退下一身靓丽的晚礼,换上了简单的私服。
蓝白条纹的宽松衬衣塞进灰色铅笔裤里,脚下一双干净的小白鞋,细腰长腿,高挑玉立。
脸上的妆容依然精致,只是唇色淡了不少,明丽之中多了几分清纯可爱。
旁边的男人灰蓝色细纹高定衬衣,未打领带,袖口挽起露着半截小臂,金色哑光腰带扣圈住精瘦的腰身,一双大长腿笔直而修长。
他握住她的手,正要往里走,就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
“司珩。”
两人闻声驻足。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被人从车上搀扶下来。
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淡黄色的及膝连衣裙,即使怀孕也并不显臃肿,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看着还有几分面熟。
她的目光落在注视着自己的余未莱身上,温柔地一笑。
“你就是未莱吧?我做演员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今天难得见了,果然天生丽质,气质高雅。”
女人一只手落在鼓起的肚子上,一手撑着后腰,上来就对她一顿夸,而后才自报家门。
“你好,我叫顾宥琳。”
顾宥琳?
几年前因出演了一部大火剧而成功爆红的女演员,正当红却突然隐退嫁人,并迅速销声匿迹,此后再无消息。
她会出现在这里,与顾宥熹的名字相似,年龄相仿,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顾家的千金了。
顾家的千金…
余未莱想起之前好像是听谁说过顾家千金跟沈司珩的一段八卦往事,是谁来着?
她正想着,旁边的沈司珩就谦和地叫了一声。
“堂嫂。”
这称呼,让余未莱愣了一下,不由抬头想去看看沈司珩此时此刻的表情。
狗男人保持着完美无缺地浅笑,演技实在太好,竟看不出一丝的尴尬和不适。
觉察到她的视线,他低头看她,主动介绍,“顾宥熹的姐姐,跟我一起叫堂嫂就可以。”
余未莱动了动嘴巴,堂嫂她是叫不出口的,只好点点头,问候了一句“你好”。
顾宥琳回之一笑,说道:“进去吧。”
顾家作为珠宝行业的领头大亨,在江城是名副其实的超级富商,只是顾家人行事低调,上下几代始终保持着谦恭节俭的优良家风。
所以,顾老爷子的70大寿,并未大肆铺张,只是邀请了部分亲朋好友,在自家别墅办了一场简单的寿宴。
偌大的一楼大厅,红红火火,花团锦簇,正中间一个大红色的寿字,字下摆着巨大的寿桃,气氛热闹又喜庆。
老人家身着喜气的唐装端坐堂中,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脸上皱纹横亘蜿蜒,却因乐呵呵的笑容,让老头看上去慈祥又可爱。
来客纷纷上前送上贺礼,敬祝寿词。
林颂蹭到余未莱身边,表达了一下许久未见的喜悦之情,余未莱本想与她多攀谈几句,奈何自己的一只手一直被男人抓着不放,只能笑了笑,表示自己也挺喜悦的。
此时,林家几人上前贺寿,林梓琪送上祝寿词。
“祝顾爷爷,事事顺心、幸福长伴,寿比天高、福比海深,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余未莱身子一顿,麻蛋,她衫都没撞过,竟然在今天撞词了!
即便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陪衬,但还是有心准备了几句高大上的吉祥话,结果被林梓琪先用了。
亏她还在手心里打了小抄,这就尴尬了。
沈司珩低头看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余未莱晃晃脑袋,表示没事儿。
以为她紧张,男人的大掌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慰道:“跟紧我就好。”
说着,他已牵她上前,在老寿星面前双双站定,恭敬说了一句。
“老寿星,生日快乐。”
然后就结束了。
余未莱以为自己幻听了,虽说也没必要在这些漂亮话上去攀比什么,但之前那些人确实是在赛着个的说啊。
结果到他这里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难免惹人非议。
这男人,平时情话说得溜溜的,关键时刻真挺差意思的。
顾老爷子似乎并有没在意,笑呵呵的点头说着“好好好”,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瞟向余未莱。
“小姑娘捡到宝了,要好好珍惜啊。”
余未莱不知道捡了哪门子宝,但刺激之下,脑袋里灵感突现,瞬间蹦出了一串吉祥话。
唇瓣一张一翕,磕巴都不打一个的吐完。
“祝顾老先生,松鹤知年寿,万代子孙长,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段话儿说得跟唱歌一样动听。
顾老爷子多看了她两眼,笑着点头,“嗯,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
余未莱觉得自己冲动了,真不该高调,瞧瞧旁人看她的眼神,要吃了她似的。
不对,跟她高不高调似乎也没多大关系,主要是沈司珩自带高调体质,作为他的女伴出场,自然而然会被殃及。
也罢,反正她又不怕被人看。
一对备受瞩目的璧人退了下来,特意隐到人群之后,躲开些注意力。
沈司珩抬起大手,指腹蹭了蹭女人温热的唇瓣,瞧着她笑,“能说这么一堆漂亮话了,很棒啊棉棉。”
余未莱撇开脑袋,躲开他的触摸,“老实点儿。”
这么多长辈在场,众目睽睽之下还搞这些暧昧的小动作,真是不知分寸,不懂收敛。
沈司珩确实不知分寸,见她躲,就更想逗她了,大掌直接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奖励你的。”
特么的…她不稀得要行不行啊?
100 我不嫌麻烦
不远处,大肚子的顾宥琳独自坐在一处,望着某处出神。
“顾小姐。”
听到有人叫她,她很快掩去脸上的落寞努力挤出一抹微笑看过去。
林梓琪走过来,看向那亲密的二人,毫不避讳直接说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是吗?”
“还很漂亮。”顾宥琳怅然一笑,“很配他。”
“顾小姐已经放下了?”
顾宥琳抚摸着自己八个月的肚子,缓缓说道:“从未得到又谈什么放下。”
“得到,是需要争取的。”林梓琪笑容甜美,“顾小姐为人太过与世无争了。”
“林小姐很聪明。”顾宥琳看向林梓琪,语气温和,“应该明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觊觎奢望的好。”
林梓琪笑而不语。
她还真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知道想要的东西,为了得到,就要不择手段。
祝寿环节落幕,寿宴正式开始。
传统的中餐,十人一席,摆了三桌,众人依次排位落座。
余未莱不太理解,沈司珩一个外姓,辈分不高,怎么会有那么大面子坐在了主桌。
同桌的除了顾老爷子,就是顾家儿子儿媳,顾家女儿女婿,孙子辈的顾宥琳顾宥熹姐弟,未来孙媳妇林颂,再有就是他俩了。
佳肴已上齐,众人举杯齐祝顾老爷子万寿无疆,而后落座开始用餐。
餐桌上三三两两的低声聊天,气氛融洽。
顾家的女儿是个四十五六的中年女人,丰姿犹存却难免婆妈,她与顾宥琳挨着坐,说话的声音不小,估计除了稍稍耳背的顾老爷子,全桌都能听见了。
“琳琳,如韬怎么没陪你一起过来?你大着肚子,他也放心?”
顾宥琳眼神晃了晃,笑着说:“他最近忙。”
“忙?我看是不想来吧?”
顾家女儿为人泼辣,又心直口快,不管不顾想到什么说什么。
“来回不过个把小时,司珩都有时间,他没有?说到底就是没那份心,想当初他怎么死皮赖脸地追求你,又是怎么讨好老爷子的,这没一年就原形毕露…”
“行了,你少说两句。”女婿适时打断,提醒她,“爸生日正高兴,别说这些。”
意识到这个场合说这些确实不合适,顾家女儿只能暂时住了嘴。
顾宥琳徒自低头用餐,已是食不甘味。
彼时,顾宥熹却又扯出话题:“姐,姐夫对你不好吗?我帮你去教训他…”
旁边的顾母一听,转头对儿子凶了一句,“今天是你爷爷生日,你姐姐的事儿改天再说也不迟,再说了你个小孩子还想管大人的事,凑什么热闹。”
顾宥熹不耐烦,“妈,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
“没成家,在父母眼中就是小孩子。”
……
一桌人之间总觉暗流涌动,不似表面那般和谐。
余未莱安静的喝着一例参汤,全程无参与。
沈司珩也基本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在她碟子里夹菜。
她吃掉一口,他又接着放上一口,一来一去,喂猪似的。
省得他再夹,她索性就留着一口不吃了。
“这就饱了?”沈司珩见她半天不动,低声道,“我记得,你不止这点儿饭量。”
余未莱看他一眼,“要吃什么我自己来,不麻烦你。”
沈司珩说:“我不嫌麻烦。”
余未莱小声回他:“我嫌,行吗?”
沈司珩黑眸眯了眯,没再说什么,只是很配合地轻轻放下筷子,身体往后靠了靠。
下一秒,一只大手落在她的细腰上…
她猛得挺直脊背,扭头用眼神狠狠警告他一番。
男人不为所动,面上若无其事,手上却更放肆地占便宜。
透过轻薄面料感知到女人身体的温度,滑腻的手感,柔美的曲线,让他欲罢不能,顺势又往她的腿上探去。
余未莱羞赧不已,实在没忍住,看不见的桌子底下,用力踢了他一脚。
慌乱之中膝盖撞到桌腿,动静弄大了,桌上的餐具都跟着跳了一下。
“舒服了?”沈司珩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帮她揉揉痛处,装模作样地教育她,“不老实。”
论不要脸,沈司珩绝了。
这时,顾家女儿又开口了。
“熹熹,你看看人家司珩怎么照顾女朋友的,再看看你跟颂颂,可差得太远了啊。”
俩人的互动,一桌人早都注意到了,哪用得着谁提醒。
顾宥熹瞥了一眼旁边只顾吃吃吃的林颂,不以为意,“人珩哥自由恋爱是有感情的,我们包办婚姻没感情,比不了。”
林颂抬头笑了笑,附和着点头。
“那就像人学习学习怎么培养感情。”
孙子这话,被顾老爷子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板起脸来数落了他一句,又对身边的儿子儿媳吩咐道,“改天挑个日子把喜事办了,我等不及要抱重孙子了。”
顾父顾母忙不迭的点头。
顾宥熹和林颂差点吓得跳起来,只是还没等他俩真的跳起来,宴席上就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众人纷纷侧身望向此人,顾家人脸上更是神色各异,好不精彩。
一身帅气时尚打扮的年轻男人带着一股杀气走了进来,瞬间成为焦点,令热闹的宴席安静了下来。
来人,韩纪农。
余未莱小声嘟囔一句,“热闹了。”
沈司珩问:“你认识?”
“嗯。”余未莱避重就轻,“林颂的前助理。”
“哦,是吗?”
沈司珩淡定地抿了口红酒,手臂搭在椅子背上,随意勾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把玩,“我只知道他是顾宥熹的哥哥。”
余未莱回头瞪大眼睛看他。
沈司珩补充一句,“同父异母,嗯…见不得光的那种。”
呵、呵、呵…
林颂的感情线是什么狗血剧情?
容她用脚趾头想一想,之前韩纪农费尽心思做助理,假意接近林颂,真正的目的原来是顾家。
果然动机不纯,图谋不轨。
再看林颂一脸惊讶茫然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不知情的。
且先看戏吧。
“你来干什么?”先开口的是顾家女儿,“挑着日子趁机来捣乱吗?”
“我来顾家只想要个人。”
韩纪农冷着一张脸,望了一眼呆呆的林颂,目光坚定的转向坐在主位的顾老爷子身上,英勇无畏地开口要人。
“把林颂给我。”
厉害厉害,直面硬刚,这戏有点儿精彩。
要不是这现场版狗血剧情的女主角是林颂,余未莱挺想学蔡蔡掏出把瓜子,边磕边看了。
被小辈如此挑衅,顾老爷子那张慈祥的脸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可怖的阴寒。
“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人?”
101 谁在乎你当不当爹
韩纪农孤军奋战,却依然勇气不减。
“因为,林颂喜欢得人是我,不是你那个根正苗红的亲孙子。”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了林颂。
那姑娘已然脑细胞不够用的样子,半天才回过神来。
“颂颂,你告诉爷爷,”顾老爷子直接开口问道,“他说得是真的吗?”
林颂咬着唇瓣,乖乖得点头,“是。”
林家父母一听,急忙快步冲了上来,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解女儿。
“这孩子瞎说什么,你现在是宥熹的未婚妻,怎么会喜欢别人呢?快重说,告诉你顾爷爷刚才说错了。”
林颂直接推开父母的手,“我没有说错。我就是喜欢他。”
众人愕然。
“顾爷爷,请您原谅我。”
林颂两眼含泪,真情表白,“我从小在普通家庭长大,我喜欢过那种简单平静的生活。我跟您孙子不合适,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
顾宥熹的脸色吃瘪了似的,非常难看。
林颂站起来,向顾老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让您错爱,我很抱歉。”
无人敢说话,直等到顾老爷子沉思片刻,严肃地问她。
“好。爷爷现在就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但记住只有一次,不准反悔。”
林颂感动不已地笑起来,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我要跟…”
“唔…”
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干呕声,硬生生地打断了林颂的话。
餐桌上,余未莱一手压着胸口处,微微喘气,病恹恹地看向林颂。
“实在不好意思,林颂,可以先陪我去个洗手间吗?”
林颂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下意识的上前去扶她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抹倩影离去。
沈司珩端坐着未动,唇角的弧度却渐渐加深。
饭局无人说话,全都看向他。
顾老爷子作为代表,问道:“司珩,那丫头是?”
沈司珩厚颜无耻,笑道:“嗯,好事将近。”
……
这边,两人走进一楼的洗手间,轻轻闭上房门。
余未莱直接走到水台,拧开水龙头洗手,没事人儿似的问一脸狐疑的林颂。
“韩纪农跟顾宥熹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你知道吗?”
“啊?”林颂大惊失色。
不用回答,看这反应,八成是不知道了。
余未莱抽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手,抬眸看向她,说道:“谁也别选,取消婚约就行。”
林颂不解:“可是…为什么?”
擦干净了水渍的余未莱,从包里掏出一瓶护手霜挤出来一些,双手细致地涂抹着。
“先不说韩纪农人好人坏,他是不是单纯地喜欢你。你选择他,只有一个结果,成为众矢之的,里外不是人。”
林颂咬唇不语,已然被感情冲昏头脑,转不过弯来。
“一,背着顾宥熹未婚妻的身份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影响名声;二,当众折了顾老先生面子,整个林家会跟着遭殃;三,韩纪农动机不纯,不值得你不管不顾顶风冒险。”
余未莱再次说道,“取消婚约,你只需要自由。”
“可是,”林颂还在犹豫不决,“韩纪农生气怎么办?”
余未莱淡漠一笑,心疼这姑娘真是傻。
“他隐瞒身份接近你,特意选了这么个时机,把你置身如此尴尬的境地,讲道理,生气的不该是你吗?”
林颂眨了眨眼睛,一时间醍醐灌顶,方才清楚自己的处境。
如果韩纪农跟顾家没有关系,单纯的为爱冲动,这一切尚可理解。但他顶着顾家私生子的身份公然挑事,行径就大为可疑了。
她林颂脑袋是迟钝了点儿,但也不是傻得无可救药。
“嗯,我明白了。”
林颂重重地点头,又看余未莱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瞬间明了她的良苦用心。
“谢谢你未莱,不过你刚刚演得可真像,我都信了。”
余未莱弯了弯嘴角,毕竟身边有戏精日日作妖,她多少受点儿影响。
两人又好好组织了一番既能取消婚约又能不惹顾老爷子生气的言辞用语,这才谈罢,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
走了几步,一转弯就看到等在拐角过道里的男人。
林颂松开挽着余未莱的手,很自觉地闪人。
沈司珩倚着墙壁,懒洋洋地不动弹,只是伸长手臂就拉住女人勾进怀里。
“说明白了?”
余未莱点头,“嗯。”
他一言不管合不合的,就又开始作妖,“你要对我负责。”
“……”
余未莱习以为常并心如死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当爹了,”他的一只大手附上她平坦柔软的小腹,问她,“怎么解释?”
余未莱被他碰得痒痒,试着推开他的魔爪,却无济于事。
“吃太多恶心了也会这个反应。”
余未莱放弃,不再挣脱。
“而且,有必要跟别人解释?谁在乎你当不当爹?”
“我在乎。”他亲亲她的唇瓣,气息里带着美味的红酒香,“我想当爹。”
哈!混蛋男人果然有这种念头。
这种念头很可怕,必须马上扼杀。
“沈司珩。”
她双手搭上他挺阔的肩膀,仰头望向他,“别抱这样的念头,至少对我,别抱这样的念头。”
“你不想要孩子?还是,”男人大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温柔似水,“不想跟我要?”
还真是不想跟你要。
“你也可以强来。”余未莱没有直接回答,故意试探他的底线,“看你本事,能不能成功。”
沈司珩沉默一会儿,大手将她的脑袋摁进怀里,低头嗅着她发顶的香气,低声道:“我不强来。别再自己偷吃药,我会小心。”
余未莱心里一软,抓紧他腰间的衣料,停了停,“好。”
……
因女友身体抱恙,得了理由提前退场。
车子开进了云川山的别墅,因为沈司珩终于想起来去看看他的狗儿子。
许久不见,狗儿子兴奋坏了,冲上来又扑又舔,跟自家主人的德性如出一辙。
没亲近一会儿,沈司珩接了个电话,推开黏人狗,又亲亲女人的额头让她自己先玩,便往楼上书房去了。
别墅里好玩的设施不少,但余未莱都不太敢兴趣。
她四处溜达,小巴顿尾巴似的跟在她脚边。
高档的实木架上放着一套开封的鲁班锁,余未莱刚拿起来,狗子就叫了一声。
“要玩这个?”余未莱跟狗说话,“要是被骂,就怪你,是你让拿的。”
小巴顿吐着粉色的舌头看着她。
妈妈你说你得,反正我听不懂只会一脸萌。
102 和那个女孩子彻底断干净
余未莱找好了说辞,便端着盒子,走到大理石矮几前,盘腿坐在地毯上。
她挑了个块数最少的,拿起来研究,几番尝试之后找到了突破口,轻轻松松地拆开了,就有点儿小满意。
但是,组装起来就难了,试了几次不得要领,她不得不借助说明书,再次抓心地较劲。
“需要帮忙吗?”
换了一身家居服的沈司珩在她身边坐下来。
余未莱毫不犹豫地点头,把自己急废了的手收了起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起散落的零件,几乎没思考,麻利地一个扣上一个,不过几秒钟就恢复了原状。
就这?
余未莱有些挫败,倔强地拆开,要自己再组装一遍。
沈司珩慵懒的单手撑头,在旁指点,“先装这块。”
“这两个不一样吗?”
“不一样,这块厚一点儿。”
“……”
“对,这两块先别扣紧,这里,把这个插进去再固定,嗯…”
“……”
瞧着她一脸懵懂,他停了话头,笑笑,“你自己玩。”
余未莱见人家有了“恕不奉陪”的意思,转头道:“可我还没听明白。”
沈司珩笑,“你想听?”
余未莱点头,“嗯。”
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很少有女孩子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余未莱的注意力依然放在装锁上,以为他嫌弃自己,随口说道:“我大概是那批很少的了。”
他的大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耐心得指教起来,一个讲一个听,一个动嘴一个操作,小巴顿乖乖地躺在一边,画面其乐融融。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一个字,“妈”。
余未莱无意要瞟那一眼的,瞟了之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并没有避讳,直接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她有了?”
不等他说话,电话那头的妇人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沈司珩漫不经心地卷着她的一缕头发,不答反问,“您不高兴?”
“打掉。”
妇人严厉决绝,“我由得你胡闹,但要有个尺度。我绝不允许那个可恨的丫头玷污了沈家的血脉。”
周围太安静,听筒传出来的声音清晰入耳。
余未莱想装作没听见的,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扫兴地停了下来。
男人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站起来,走远了些。
走到花园里,夏虫在黑夜里鸣叫。
沈司珩单手放进口袋里,很是冷静地开口说道:“【玷污】?妈,别这么说她,我心疼。”
“……”
妇人语气加重了些,“沈司珩,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当初没拦着你跟她在一块,是当你打着玩儿的心思,结果这几个月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手里头压着你多少难堪的隐私照!”
“妈,以后您别总是难为如玉帮您打小报告,有问题直接问我就好。”
沈司珩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应付,“隐私照您不想压着就给我,我来处理。”
妇人问:“你怎么处理?”
沈司珩挺认真地说:“选几张角度好的,裱起来。”
“……”
妇人深吸一口气,“沈司珩,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和那个女孩子彻底断干净。”
彻底断干净?
哼哼,余未莱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然并卵。
“一个月不够。”沈司珩说,“您孙子还没生下来。”
妇人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一个月就是给你处理那个胚胎的!”
他反问:“处理掉您的孙子?”
妇人气结,“我不用她给我生孙子!”
“您之前一直催着我要孙子,我为孝敬您很努力地做了。现在您这是要亲手毁掉我的劳动成果,抹杀我的一片孝心?”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沈司珩用一种异常沉稳冷静的语气来表达,杀伤力翻倍飙升。
一般人不是对手。
所以,沈夫人一瞬间只能,“……”
他又接着追击,“可惜了我事前还特意调养身体,增强精*子质量,您孙子一定很像我。”
“沈司珩!你少在这儿忽悠我!”
妇人实在不想听下去了呵斥一声,随即放出了狠话。
“儿子你听好了,我今天就总结一句,只要我还活着,她永远别想进这沈家门!”
沈司珩捏着电话的手指微微用力,缄默不语。
“一个月的时候,给我彻底处理干净。否则等我亲自出马的时候,就别怪当妈的不客气。”
说完,电话直接挂断。
夜晚很是安静。
沈司珩合上眸子,两根手指捏了捏眉心。
隔着玻璃窗望向房间里专注拼锁的余未莱。
女人纤瘦玲珑的身子在偌大的房子里,看起来娇小得可怜。
他重新抬起手机,直接拨了电话给魏笒。
“你去我妈那儿看看,刚受了些刺激。”
“好,别担心。”魏笒说,“董事长这几个月受得刺激太多,已经有了很强的抗击打能力,一般小刺激基本都能承受。”
“嗯,我知道了。”
魏笒多嘴八卦,“我怎么听说你要当爸爸了,进展这么快吗?证还没领,就先闹人命,有想法,不知道…”董事长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受得刺激?
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话没说完,沈司珩就很失礼地挂了电话。
房间里,余未莱低头摆弄着玩具,手上已毫无章法,不知所为。
她知道电话那头是沈司珩的亲妈,那位让她印象深刻,想起来甚至有点儿害怕的贵妇人。
五年前,这位沈夫人曾打过她一个耳光,一度对她恨之入骨。如今一定还在恨她,刚刚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就足够让她感受到了。
怎么能不恨?怎么可能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忘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世界上也就不会存在那么多恩怨情仇,耿耿于怀了。
是该醒醒了,她几乎就要在沈司珩甜蜜罐里醉倒了,沈夫人这通电话倒是及时给她提了个醒,对啊,还是要清醒一点儿的。
有些东西是永远存在的,即便现在不在乎,但就像埋了一颗雷,总有大爆炸的一天,安心不得也躲避不掉。
所以啊余未莱,真别犯傻,变成那种被爱情左右的蠢女人,该抽身就要抽身啊,一定得当断则断,别给自己困死了。
温暖的大手轻柔地落头顶,接完电话的男人在她旁边重新坐下。
“还要玩吗?”他问。
余未莱面色如常,点点头,“要。”
沈司珩笑了笑,“好,我陪你。”
关于那通电话,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提。
103 我宁可跟他要月亮
六月的气息在夏日里弥漫,热气席卷了城市上空。
高考的日子到了,举国关注。
余麦被三人护送着去考场,一路上被迫检查了三回证件、文具之类的,下车前又接受了一番鼓励,这才在赵阿姨,蔡蔡,余苗的殷切注视下走入了考场。
目送完余麦,蔡蔡就接到余未莱打过来的电话。
“让他检查一遍准考证、身份证…”
蔡蔡呼出口气打断她,“已经检查三遍了,都带齐了,他已经进考场了。我们会在这儿等一会儿,开考之后,确定没问题了我们再走,OK?”
余未莱没什么意见了,“OK。”
她在拍广告的间歇打得这个电话,知道意义不大,但不打就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话说当年她自己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紧张感。
一条口红广告拍下来,擦了涂,涂了擦,翻来覆去换色号,她的嘴唇都要麻木了,吃起饭来都不利索了。
服务员路过,不小心将收拾起来的剩饭菜掉到了余未莱的衣服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骚动,她没有计较准备去洗手间清洗。
刚起身,就感觉小腹有一股暖流涌出,便对小助理说:“欣欣,帮我去买包卫生棉。”
小助理点点头,便跑出去了。
余未莱独自去了卫生间,闻到里面很浓的烟味,她揉了揉不适的鼻子,拿是纸巾沾了水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身后的隔间推开,一个女人吐着烟圈走了出来。
她从镜子里看了那人一眼,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让出一个洗手台。
“余未莱,你最近过得很舒服啊?”
女人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余未莱转身看向她,辨认出这人之后,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侯馨?
之前那么臭美的女人,现在憔悴的几乎不成样子。
头发蓬乱,暗淡着一张干瘪起皮的素脸,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要不是她先开口说了话,余未莱根本认不出她。
“我这个样子你很惊讶?”
侯馨轻蔑地笑了一声,“装什么装,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余未莱不懂她在说什么。
侯馨故意对她的脸吹了一口烟气,引得她一阵掩鼻咳嗽。
“竟然抱上了华恒总裁的大腿,你够厉害啊。”
余未莱看她一眼,“你这副打扮,是要打算退圈了?”
“你他妈少给我装傻!”
侯馨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撵了撵。
“不就是你个婊子让沈司珩封杀我吗?!”
封杀?
跟沈司珩有关系?
思量片刻,余未莱大概理清了状况,侯馨之所以这样糟践自己是糟了封杀,很可能是沈司珩做得,可沈司珩不可能平白无故去找个不入流的小明星的麻烦,所以她顺理成章得背了锅。
挺冤枉的。
她想给自己澄清一下,“你是觉得我能使唤得动沈司珩?”
侯馨冷冷一笑,开始对她污言秽语,肆意嘲讽。
“你脱光躺床上被男人上的时候,恐怕要月亮都能摘给你。”
余未莱扯起唇角,淡笑道:“那我宁可跟他要月亮,也不会浪费机会去封杀一个我根本没放在眼里的你。”
“不要脸的贱货!”
侯馨听罢,登时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就狰狞着朝她扑了过去。
“我今天就扒光你,让全天下的男人都欣赏欣赏你这虚伪脸皮下有多放荡!”
她突然抓狂发疯让余未莱始料不及,没来得及躲开,就直接被她扑倒在地…
“未莱姐!”
小助理及时冲了进来,一把将侯馨扯开,张开双臂护在余未莱面前。
侯馨爬起来又想扑过去,抬头看见跟进来的女人,停住了动作。
两人隔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侯馨便匆匆逃了出去。
“未莱姐,你没事吧?怎么样?”小助理把脸色苍白的余未莱扶了起来。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tmd要不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有些虚弱,她怎么可能弱鸡到被侯馨骑着打?
真丢人!
“余小姐…”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林梓琪,指着她的裙子,面露担忧之色。
“你下身出血了。”
洁白的裙子浸上了两滴淡淡的血点。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次亲戚来得突然又腹痛,估计是之前吃药吃得紊乱不调了。
“没事。”余未莱捂住抽痛的小腹,“欣欣,卫生棉给我。”
小助理赶紧把买来的东西拆开,拿了一片递给她。
“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去医院比较好,用卫生棉是处理不了。”林梓琪好心提醒,“很可能会导致流产。”
余未莱愣了一下。
小助理也愣了,看着余未莱欲言又止,但此时此刻也不知真假,不好多问。
“放心,我会保密的。”
林梓琪微微一笑,以为她是有所顾忌不好承认,随后又道,“需要我帮你叫120吗?”
“不用。”
余未莱没有解释,索性将错就错,“我等下自己过去,谢谢你。”
林梓琪笑了笑,“建议你联系一下沈总,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孩子,希望能保住。”
“……”余未莱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谢谢。”
特么的她现在只想知道,顾老爷子寿宴那天,她跟林颂去了洗手间之后,那狗男人到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些什么屁话!
真服了他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余未莱斟酌良久,百思不得其解。
她扭头问小助理,“你怎么会跟林梓琪在一起?”
“我没跟她在一起。”
姑娘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买了东西回来去找你,就看到她站在卫生间门口了。很奇怪的是她不走也不进去,我刚要跟她说话,就听见你的喊声啦。”
“她一直在卫生间门口?”
“嗯,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在的。”
余未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两种可能。
一,就是巧了,在同一家餐厅吃饭,又在差不多的时间上洗手间,无意间听见里面的动静很好奇却又不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就在门口猫着;
二,一场自导自演自围观的阴谋,这就厉害了,大概从服务员“不小心”弄脏她衣服的时候就正式拉开帷幕了。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她要不得不接下战书,摩拳擦掌准备应战了,毕竟人家之前也是跟她打过招呼了。
那么,分析一下林梓琪此举的目的。
利用侯馨扒她衣服羞辱她?这么做是违法乱纪不说,还可操作性不强。
要不是她突然来亲戚支开小助理助了个攻,二对一的话,侯馨根本没有作案机会。
难不成…
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真是扎心了,她并没有怀孕,让人家白忙活一场了。
104 豪门媳妇儿不好当
余未莱去医院挂了个中医科,主要是看了看月经不调。
然后就头条了。
值得庆幸的是,为了不占用高考热度,高考结束才放上了热搜,媒体们也算良心了。
【余姓女星疑似打胎无人陪,表面光鲜,背后心酸几人知。】
【欲奉子成婚入豪门,却不知豪门深似海,容不得野鸡变凤凰。】
【秀恩爱凉得快,女歌手疑独自打胎,形单影只,背影凄凉。】
……
一波冷嘲热讽。
嗯,就很谢谢广大媒体朋友的同情了。
秦唯跟她确认了下具体情况,就去跟华恒那边沟通公关了。
这几天沈司珩不在江城,等他回来看到这么热闹的消息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呵呵,管他什么反应,谁让他在顾家老爷子寿宴上胡说八道,口无遮拦,活该被diss。
她自己个儿倒是满不在乎,还特别好兴致地去赴了个饭局。
婚后闲得无聊的徐芦菁约她吃饭,一见面便是一阵调侃。
“你势头挺足啊,三天两头的上热搜,又是公布恋情,又是怀孕打胎的,瓜也太多了。”
余未莱心态平和,“瓜多才能养粉。”
“哎,真的假的?”
“假的。”
“怀孕是假?还是打胎是假?”
“都假。”余未莱老实说,“没怀,更没什么打胎,只是来个大姨妈而已。”
婚后的徐芦菁养得是珠圆玉润,但依然美艳动人,不可方物。至于区别,之前是万人迷的国民妖精,现在是万人迷的豪门贵妇。
贵妇爽朗地笑起来。
“我就说嘛,你这么聪明伶俐的脑袋,不是那种放纵不羁的人。”
徐芦菁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我老公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这种程度的聪明在沈总手里完全是个面团团,随意捏扁揉圆,完全不够个。”
余未莱嘴角勾了勾,很想说,你老公说得对。
“菁姐,你真不打算复出了?”
“唉,别提了。”
徐芦菁愁眉苦脸起来,“我当然想出来拍戏干活啊,但是没办法,他们家根本不让我抛头露面,天天就催我生孩子生孩子,可生孩子又不是母鸡下蛋,哪那么容易。”
余未莱抿着唇瓣,认真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豪门媳妇儿不好当】,这句是真理,你记住了。”
徐芦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她,“特别是我们这种出身一般的,不管在行业里混得多好,口袋里有多少钱,对人家来说都是高攀了。他们身上总是带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平时跟你说话就那种【你去干什么什么】【你别怎样怎样】,妈的头都要大了。”
余未莱一言不发的听她抱怨,安静得做个倾听的“垃圾桶”。
徐芦菁憋屈的很,一开闸便叽里呱啦吐槽了许久,翻来覆去的绕不开婆媳矛盾。
“你听我的,要想嫁过去不受气,男人不重要,必须挑个好婆婆。”
徐芦菁摇着头唉声叹气,“我特么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当初他妈那么不乐意,那么看不上我,我就该及时止损。唉,真别抱什么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这样的想法,相看两相厌是没法培养的,真的。”
余未莱单手托腮,面带微笑。
徐芦菁随口一问:“沈总带你见过他妈吗?”
余未莱淡然地摇头,“没有。但我知道,她很讨厌我…应该是恨我,更准确一点儿。”
徐芦菁对余未莱跟沈家的恩怨并不知情,听她话里得不自信,连忙解释。
“我刚才那些话不会是吓到你了吧?这豪门媳妇儿虽然不好当,但人人都想当。而且我这种情况也是个别家庭,你别往心里去。人们都说沈夫人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挺好相处的。”
余未莱啜了一口清茶,“我们走不到那一步。”
“怎么走不到?沈夫人催生的程度不比我婆婆小,别以为有钱接受过高等教育思想就开放,她们对【传宗接代】看得比一般家庭更重要。”徐芦菁看了看余未莱,“要是沈总还没什么主动的表示,你可以努努力,这不媒体都急着帮你出主意了,奉子成婚可以考虑考虑。”
余未莱笑了笑,“还是算了,等再过两个月他差不多腻味了,就该甩了我了,我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徐芦菁一方面觉得她这话有道理一方面又想劝慰她抓住入豪门的好机会,矛盾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她:“还记得那天在我婚礼上,你来合影的时候我跟你说得话吗?”
余未莱摇了摇头,显然不记得了。
“忘了吗?”
徐芦菁看着余未莱,把那天她没有听清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打起精神来,前方沈总要泡你,抬头、挺胸、提臀,扑上去。”
余未莱愣了愣,再次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一时间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你怎么知道他要泡我?”
徐芦菁笑了笑,“我老公说得,他们同学之间都知道,据说是盯上你好多年了。”
多年前,纽市某名牌大学的华人留学生中,纷纷传言。
高岭之花沈学霸的心里有道白月光,只知芳名,却不知是哪里的姑娘。
姑娘姓余名棉,疑似未成年。
余未莱只觉心中惊愕不已,沈司珩真是越来越谜了。
是她记性不好吗?
如果他们早就见过,为什么她对他没有一点儿印象。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奇葩的选择性失忆了,但是她反复的想了又想,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记忆上的断点。
她百分百肯定在那次狗血的相遇之前,她一次都没见过他。
可是,沈司珩甚至知道她原来的名字。
余棉,10岁之后基本不再用的名字。
说起她的名字,是父母离婚那年改户口时顺便换的,李慧芳惦念着老余家最后一点儿好没改她的姓。
名,就是即兴起的。
李慧芳没老爸有墨水,一时想不起啥好名字,正好手里拿着一张“专治不孕不育”的广告单,上面打着大红的标语,“您给我一份信任,我还您一个未来”,这位粗枝大叶的妈妈就随便挑了“未来”二字赐了名。
负责登记的同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很好心地帮她在“来”上加了个草字头。
没习惯之前,她偶尔会说错,习惯之后,就真的把旧名字忘了。
余棉,连蔡蔡都不知道。
现在,却反复被提起来,如此熟悉,又那么陌生。
就如同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
105 我也感觉时间不短了
午夜时分,广阔的停机坪上,一架飞机平稳着落停靠。
升降梯成功对接机体。
很快舱门打开,一行人自升降梯走了下来。
余未莱等在车边,望着走在最前面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西装笔挺的沈司珩一面大步流星地迈着步子,一面跟身旁的人交谈着什么,眸光专注的落在前方的地面上,目不斜视。
而后带着一阵夜间的冷风,径直越过她,跨步上了车。
“沈…”
她张了张嘴,就又闭上了。
好吧,就完全没看到她人。
走在后面的周牧倒是注意到了,对她礼貌地颔了颔首,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余未莱?”
她已转身准备去另一边上车,男人又从车上探出身子,怔愣地看向她。
余未莱回头看他一眼,“我去那边…”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司珩已经迈腿下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给我的惊喜?”他亲了亲她,心情颇好,“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她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一手扯着他的领带,主动送了一枚浅吻,水眸潋滟似水。
“你不喜欢?”
男人被勾搭得抓心挠肝,反客为主,纵情加深这个吻…
特么何止喜欢,简直爱死了。
一番缠绵之后,他方才想起要问她的事情。
“去医院做什么了?”
“不是打胎。”余未莱不遮不掩,“只是月经不调,号了号脉。”
沈司珩将一只大手附上她的小腹,动作轻柔,“揉一揉,舒服点儿吗?”
余未莱忍着痒痒没推开他,“我也有个问题问你。”
他点头,“嗯。”
“你封杀了侯馨,是吗?”
沈司珩想了两秒,“那个哭哭啼啼的?”
她回想了一下侯馨的公众形象,觉得跟他形容的应该是一个人,便点头“嗯”了一声。
沈司珩否认,“没有。”
余未莱盯着他,“再说一次。”
沈司珩停了停,改了个说法,“我只是跟朋友打了声招呼,具体怎么落实的我不清楚。”
余未莱微微一笑,甜美可爱又动人。
“还背着我做了什么?”
他耍赖不想说,低头埋进她馨香的颈窝,温热的男性气息喷在她滑嫩的肌肤上。
“棉棉,我只想对你好…”
“嗯,我不是要怪你。”
她感受着他的热情,他的满满爱意,情难自禁轻声说着。
“我知道,我和很多女人比起来,不够温柔,不够体贴,所以让你很辛苦…沈司珩,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待你,回报你。”
沈司珩的胸膛“咚咚”作响,不真实的感觉竟让他冷静了下来,勾唇温润地一笑。
“宝贝,我也会加倍疼爱你。”
……
昨晚无与伦比的美好体验,让沈司珩感觉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她如此主动的示好让他受宠若惊。
他有必要趁胜追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收获一只黏人小妖精。
翻了一天“恋爱宝典”的沈如玉,兴高采烈地来给沈司珩出主意。
“快速增进情侣之间感情的办法,同生死共患难。两个人一同经历过困苦,死里逃生之后,彼此间会更加依赖对方。”
沈司珩听了,觉得有道理,并合计着可行性。
沈如玉继续翻书找经验,嘴上打起了董事长的小报告。
“沈总,董事长派人到医院确认过了,知道余小姐并没有怀孕,被沈总你耍了她很生气,一气之下,就又开始给沈总你物色姑娘安排相亲呢。”
“嗯。”
沈司珩意思性应了一声,完全没当一回事儿,“你说,设计一出【共患难】事件该怎么做到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我想想啊…”
沈如玉惊喜一叫,“哎!沈总,我认为董事长这次的助攻就是一个好机会!”
沈司珩缩了缩眸子,示意他说下去。
“书上说,女人也是有占有欲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只想独占,并占有男人的全部。所以,当男人身边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女人,让她感到自己不能全部占有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会吃醋。”
沈如玉笑眯眯地说,“女人只要是吃醋了,就会更加珍惜这个男人了啊。”
沈司珩蹙眉,不考虑。
先不说余未莱会不会真的吃醋,单说吃醋这件事有多难受,他自己是切身体会过的,因此他可舍不得让他的小可爱体会那种心情。
虽然他很想看,但是不行!
还是想想“共苦”的法子比较实际和有意思。
正想着,沈夫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打给沈如玉的。
当着沈司珩的面,沈如玉直接接起来,“董事长。”
电话里的妇人说:“第一条,如果沈司珩在,你先避开他。”
沈如玉看着沈司珩,无邪地眨眨眼,假装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把门一开一合弄出些响动,而后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人,“我出来了董事长,您说。”
“嗯。今天晚上,你找个理由带沈司珩到君临吃饭,其他的我来安排。”
沈如玉非常爽快,“好的董事长,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很快挂断,沈如玉无缝衔接的做任务:“沈总,今天晚上去君临。”
沈司珩配合地“嗯”过一声之后,便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合计套路。
就是这么狼狈为奸,阴险狡诈的上演谍中谍,欺骗着人董事长的感情和信任。
晚上,君临高档餐厅。
沈司珩在预订好的包间叠腿而坐,一边划着手机看报告,一边等着他妈编排的新戏上演。
有人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妇人领着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女孩看到他一脸的羞涩,乍看下的眉眼与他的小可爱有几分相似,脸上却不是小可爱会流露出来的神情。
不得不说,亲妈这次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沈司珩收起手机,也不起身,明知故问:“福婶,我妈的意思?”
老妇人恭敬地笑着点头。
“司珩啊,这位是童家的千金,刚留学回来,那舞啊跳得可好了,你们坐一起聊聊。”
女孩笑容甜美,知书达礼,礼貌地问好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司珩起身,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肘窝。
“菜我点了一些,你们喜欢吃什么再加。抱歉,我临时有个会,先走。”
女孩有些尴尬,强颜欢笑,“沈先生,人家才刚来两分钟。”
沈司珩说:“我也感觉时间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