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文曲星破碎之谜（终）
在景洪的述说中，时间缓缓流逝，当海上出现一个小岛，岛上有一个宫殿时。杨越基本上了解了文曲宫的历史。
“一千五百年前，九州大陆爆发一次大地震，原本从远古便在地底之下沉睡的仙魔，突然争相出世，祸乱苍生，因此儒家圣人将首领级的仙魔击败，又联手拆分文曲星，以文曲星之碎片，各自封镇一地，使永之不得出。”
“这就是十大禁地的由来。”
“古神是仙之首领，尸祖是魔之首领。”
“二人各自被封印在文昌宫。”
“今日，便要求你将尸祖的封印，彻底加固！”
景洪说着，两人来到小岛。
哗，蓝光浮现，巨大的独角鲸化作人身，与杨越两人翩然落在岛前。
岛不大，方圆十几里而已，地平，无山无峰，入目所见者，仅一古朴宫殿而已。
宫殿耸立于平原，杨越自然注意到了，便问：“这就是文昌宫吧？”
“正是。”景洪道，“每隔五十年，文昌宫都有一两个月封印松动的时候，而三天后，正是下一次封印松动的日期。”
“而古魔森林里的人均进不去，能进去的人唯有外界之人。杨兄，白龙谷的三族把封印用品给你了罢？此便拜托你了。”
杨越点点头，“给了，包在我身上就是。”
他储物袋里正有一卷圣人竹简，便是用来加固石魔封印之物了。
两人便在文昌宫外扎了个帐篷，摆了个法阵，打坐休息等候。
当然，杨越没忘记招揽独角鲸一族的事。
不过，也不能直接上来就开门见山，总要先得了解一二。
或许鲸鱼天性宽厚罢，景洪性格宽厚，诚恳，对杨越所问，无所不答。
“与外围数十支妖族林立不同，内海里仅有两大上位种族，三支小种族，以及无数头强大弱小的海洋凶兽。”
“哦，愿闻其详。”
“我独角鲸一族算是上位种族之一，另一个便是‘黑龙乌贼’，传说有黑龙血统，恐怖无加，一成年便是金丹期，修炼好进入元婴期亦不难。”
“三支小种族，分别是‘九头蛇’‘玄龟’‘金鲨’。”
“九头蛇最强，玄龟和金鲨最弱。”
“不过，我独角鲸一族和玄龟、金鲨二族颇为交好，九头蛇则是黑龙乌贼一族的奴才。”
提起九头蛇，景洪眼中难见地浮现一丝不屑之色，甚至用‘奴才’这种侮辱性极高的词汇形容它。
看来两族的仇怨不是一般的深……杨越暗自猜测。
“千年前，封印力量略微松动，古神首次出现，便选中了我独角鲸一族。”
“此后三百年，在古神帮助下，原本处于劣势的我族，一跃压过了黑龙乌贼。”
“但在七百年前，封印力量再次松动，尸祖也能有一缕残念出现在外面，而它则是选中了黑龙乌贼。”
“于是五族再次打平，七百年来，虽然纷争不断，但基本是平静的，内海很大，海洋凶兽很多，足够两族所需。”
“偏偏九头蛇族酷爱猎杀我独角鲸幼崽，其族又每次躲在黑龙乌贼后，数次五族大战，导火索无一不是九头蛇所致！”
好深的仇恨……看着景洪一副意难平的模样，杨越咋舌不已。
九头蛇得罪独角鲸，居然还没族灭，可想而知这个种族并没有那么弱。
于是内海格局在杨越脑海里有了个立体的景象。
分三层，最顶级的，是独角鲸和黑龙乌贼，第二层的，是九头蛇一族。至于第三层，则是玄龟和金鲨。
至于海洋凶兽，这个倒不在考虑范围。‘凶兽’只凭本能行事，没有灵智，如果说妖兽等于人类里的‘修士体系’，那么凶兽就是‘武者体系’，以牺牲智商的代价，换来可怕的身躯和气血。
此处且先不提。
总之，独角鲸最痛恨的就是九头蛇，甚至更甚于天敌黑龙乌贼。
毕竟黑龙乌贼可不会特意捕捉独角鲸幼崽，这缺德事也只有九头蛇干的出来。
如果说独角鲸和黑龙乌贼，两族见面，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的话。
那么对于九头蛇，独角鲸永远是四个字：见着就杀！
甚至玄龟、金鲨族，一旦捕杀九头蛇，可以用九头蛇的尸体来独角鲸一族换取大量资源。
总而言之，独角鲸对灭掉九头蛇一族，有着极强极强的执念，甚至刻进了这个种族的‘文化记忆’里。
杀九头蛇，永远是政治正确。
“若我能灭掉九头蛇，是否能够获得‘独角鲸’一族的极大好感呢？肯定能的吧，将来渡江战役开打，独角鲸是应邀前来助战呢，肯定会吧。”
其实并不止沧江，大宣中央宣京所在的宣州，天下仙人齐聚的‘轩州’，同样有大江大河作为天险。
宣州的‘扈江’，轩州的‘澜江’，就是远超‘沧江’的超级天险。
独角鲸一族的用处，大着呢。
……
两人讲了很久，杨越也讲了自己在外界的经历，还将自己储物袋里的书籍、美食拿出分享给景洪。
这年头，妖族也重视文化教育，对于杨越所赠的书籍，景洪感激无比。
于是两人开始有了一点交情，再叫一声‘景兄’‘杨兄’时，不再是先前客套空虚的感觉，而起蕴进了一丝真挚。
“杨兄，快醒醒！”
天亮了，睡了一夜的杨越被景洪推醒。
睁开眼，便看到景洪的微微惊急的神色，“杨兄，黑龙乌贼和九头蛇族来人了。”
“噫！”杨越惊讶，立刻翻身掀开被窝，踩进鞋子，和景洪联袂走出帐篷。
但见海岸便，两条长的夸张的九头蛇正盘踞海岸，低下三个小黑点，正是化形的人。
九头蛇是上古异种，并不是纯粹的妖族，普通妖族修炼到金丹就能化形成人身，九头蛇却要化神期才能化形。
而目前为止，九头蛇里一个化神都没有，仅有两头元婴巅峰的族长夫妇‘九夏’和‘九禾’。
“是九夏和九禾，他们两个怎么来了！”景洪微微惊讶。
但是并不惊慌，文昌岛上封印之力极强，任何人在这里战斗都会被封印之力反噬，所以他有恃无恐。
而且附近就是‘金鲨’族和‘玄龟’族的大本营，作为带头大哥，他随时可以摇人，不怕。
第162章 神器：阴阳玉玺
“不知。”
杨越摇头，目光细细打量着远处。
很快，两头九头蛇隐入海中，远遁而去，而余下的三个人，便朝杨越二人走来。
“是黑雨稠。”
景洪目光一凝，黑龙乌贼的族长，和他一样的元婴巅峰强者。
“但他身边两人是谁？”杨越疑惑了。
不过，下一刻，两人瞬间惊醒了过来。
古神可以派人加固尸祖封印，尸祖当然也可以派人加固古神封印啊！
“这，该如何？是先拦着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眼见可能是封印古神的人，杨越有点懵。
“计划有变啊。”景洪沉默。
很快，黑雨稠带着两个年轻男女来到近前。
“景兄，三月不见，别来无恙。”黑雨稠是个很有文艺气质的大叔，一身素净的淡黑袍，绣着暗金色花纹，整个人透着一股低调奢华的尊贵感。
至于身旁一男一女，亦是气度不凡。
“还好。”
景洪淡淡的回答，眸子看向黑雨稠身后的一对男女，忽道：“这两位瞧着面生的很呐，是你哪位族侄？”
“不是族侄，和景洪兄你背后的人一样。”
黑雨稠笑了笑，“不同的是，景兄你的人是修士，我的人是儒生，还是能作诗词文章的举人儒生哦。”
景洪面色当即一僵，“举，举人……”
“不多说了，我们去那边扎营了，两天后再碰面吧，哈哈。”
黑雨稠看着景洪僵硬的面孔，畅快大笑，带着男女离开此地。
杨越看到，那对男女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极其明显地夹杂着轻蔑、傲慢，仿佛看着粗鄙的村人一般。
他寻思要不是景洪在，两人怕不是得出言嘲讽一番，秀秀优越感？
“景兄，怎么了？”当黑雨稠一行走远，杨越才疑惑问道。
景洪叹了一口气，道：“杨兄有所不知，文昌宫乃圣人文宝，天生对儒家人有亲切感，当中许多地方，对修士、武者，极其危险，但对儒家儒生，却格外宽容。”
“譬如里面有一‘四季堂’，武者修士要穿过，非得和春夏秋冬四傀儡厮杀一番方可，可儒生，却只要做些过得去的诗文，便可轻易过关。”
景洪叹道：“也不知道黑雨稠哪里请来的两人，举人儒生，哪怕是最低级的，也轻易做出不错的诗文，即使达不到‘出县’，但只要能引动文气，也是及格的……”
作诗？
这个我擅长啊。
杨越一听就可开心了，文昌宫若真有如此特性，那他跟回自己家有什么区别？镇国诗词他都能批发写。
“咦，杨兄怎么反而很开心？”
见杨越神色忽然大悦，景洪纳闷了，正常来讲你这个修士不应该忧愁嚒。
“没什么，没什么，我想到高兴的事。”杨越摆了摆手。
“高兴的事？说来听听。”景洪倒是好奇。
杨越干咳一声，道：“我夫人快生了，嗯，真的快生了，最迟也就明年一月份，男娃。”
景洪释然，点头：“原来如此，祝贺杨兄喜得贵子。”
杨越微微一笑。
“只是，既然尸祖一方派了人来，那么必定会阻止我等封印尸祖。”
不多时，景洪面色重新转为忧虑，他想了想，看向杨越，道：“唔，杨兄且为我护法，我与古神沟通一番。”
“好，交给我，景兄且去。”杨越满口答应。
然后，景洪拱了拱手，迈步进入帐篷。
杨越便在帐篷外闲逛，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远处，黑雨稠三人正在三四里外扎营休息，倒是秋毫无犯。
片刻，景洪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如何？”杨越看向他。
景洪道：“古神吩咐，让我们照原计划行事，不惜一切代价加固尸祖封印。”
“不惜一切代价？”杨越微懵，道：“除了圣人文章，我们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
景洪深深地看着他：“你的命。”
“！！！”杨越猛地睁大了眼睛。
景洪伸出手，淡蓝色光芒氤氲手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玺出现在上面：“这是‘神器’阴阳玉玺，也叫传国玉玺，大梁王朝镇国至宝之一。古神让我告诉你，若是你在前往尸祖殿过程中，被黑雨稠的人超过，就用寿命向此玉玺献祭，获得强大战斗力。”
“总之，绝对要赶在他们前头，加固尸祖封印！”
嘶，杨越倒吸一口冷气。
为了封印尸祖，金大腿真是拼了。
“我不明白。”
杨越问道：“为什么封印尸祖那么重要，甚至比解开古神自己的封印还重要。”
“很简单。”景洪笑道：“古神若是破封，要的只是九州臣服，但尸祖破风，却是要九州陆沉，万姓以死亡啊！”
“……”
见此，杨越彻底无话可说，道：“既如此，越勉力而为。”
说罢，接过‘阴阳玉玺’，玉玺一入手，杨越感觉到识海里的黑虎轻吼了一声，欢快喜悦的感觉涌上心头。
“差点忘了，我是有帝王气运的。”
杨越惊觉，道：“阴阳玉玺既为‘神器’，那么一定和帝王气运的人有契合作用。”
‘神器’和修士的法器是两种概念，它更多是一个王朝的合法性的实物象征，代表皇室统治的礼仪性物品。
但在这个玄幻世界里，这种东西添加了一丝神秘特性，即是和‘气运’有关。
据杨越所知，大宣皇室有五大神器，其余四件暂先不提，单说‘真龙玉佩’，便是每一代皇帝都会随身携带之物，哪怕是睡觉洗澡，也要挂在手上，绝对不离身。
只有驾崩，才能传给新皇帝。
只因这真龙玉佩，能够将大宣气运调动起来，时时刻刻保护皇帝。
一旦有人仙武者、渡劫修士入京刺杀皇帝，真龙玉佩便会爆发，引导整个大宣气运，轰击人仙。
所以八百年来，大宣皇帝很少有被砍死的，一般都是自然老死、病死的居多。
“阴阳玉玺，作用便是献祭寿命，换取实力的增强？不，不是，应该是献祭气运，换取一些愿望。”
杨越在《九州帝王志》里看到过对大梁传国玉玺的介绍。
一旦遇到灾年，皇帝便可以献祭一部分气运，换取那一地来年的风调雨顺，或者灾难消融。
这才是阴阳玉玺最大的功效，改天换地。
第163章 梅秀与王清雅
“我若得阴阳玉玺，将来称帝时，可以拿出来，让天下人看看，我也是有神器的。”
“届时，必定人震动天下人心，吸引一部分士人来投！”
杨越莫名兴奋，神器的作用太大了，镇压气运，稳固江山，没它不行。
原本，按照王朝周期律所表示，一个王朝的正常寿命，应该是200～400年左右。但大宣硬生生能维持八百年之长，除了这是高武世界外，‘神器’的存在也是重要因素。
毕竟若有天灾，百姓民不聊生，皇帝没有钱粮赈灾时，还有一个‘神器’作为应对方案啊。
光是一个阴阳玉玺，起码能为一个王朝续100年的寿命，更遑论于其他。
“景洪兄，咱俩商量个事。”
杨越摩挲着阴阳玉玺，有些不好意思：“若我能搞定他俩，并加固尸祖封印，这玉玺……送我行不？”
“送你？”景洪一愣，“我不是已经送你了吗？”
哇槽……
杨越不知说什么好了，“古神真是，真是……厚道人呐……”
“总之，我一定帮古神封印尸祖。”
他决声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大腿和给他这么大的豪赏，神器说送就送，身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怎能不感动？
“嗯，务必完成任务，毕竟若是将尸祖放出来，甚至泄露就一具分身力量，九州立刻就要陷入动乱中。”景洪拍了拍杨越的肩膀，“所以，这不是为了古神，也是为了你家人，为了整个九州，亿万百姓。”
“原来如此，越谨受教。”
杨越沉声道，随手把玉玺收进储物袋里，贴身藏好。
……
两日时光眨眼即过。
嗡～原本安静的文昌宫，突然猛地一声波动，处处裂痕爆开，清光从宫殿里飞出，不断弥补残缺，可仍旧有大量空洞。
“到了。”
黑雨稠、景洪、杨越以及两位儒生男女，纷纷来到文昌宫前。
“时候到了，进去吧。”
景洪看向杨越，“杨兄，一定要成功啊。”
“我会的。”杨越重重点头，迈步朝宫殿走去。
一旁的男女儒生见此，嗤笑一声，“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莫看低自己。”杨越突然回头，“你们不是萤火虫。”
说罢，他踏入清光缝隙里，消失无踪。
“哈哈哈哈哈哈……”景洪大笑。
一旁的黑雨稠也忍不住笑，这杨越太幽默了。
“……”
这对男女出丑，脸色涨的通红，恨恨咬牙。然后男儒生朝女儒生道：“清雅，我们进入一定要好好整治他！”
“嗯！”王清雅重重点点头，“听梅郎的。”
于是梅秀和王清雅朝黑雨稠拱了拱手，各自转身踏入文昌宫。
……
文昌宫的原本用途，是儒圣用来考核门下弟子的，并不是专门用来封印谁。
所以，当儒圣封印‘古神’和‘尸祖’时，也只是布下两道封印，即文昌宫外与文昌宫核心。
核心封印尸祖和古神，宫外则是对付外来者，不让他们进入。
时至今日，过去了一千五百年，宫外的封印力量松动，杨越和梅秀、王清雅等踏入了宫内。
“咦。”
穿越混混沌沌的清光，杨越踏上台阶，迈过门槛，来到前殿。
文昌宫分三层，共五重关卡，分别考核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大儒，一般来讲，前三重是最容易过关的。
后两重，则需要出众的才华和过人的勇武。
第一重。
音！
当杨越踏入地板上时，前殿里混混沌沌的清光顿时一散，渺渺箫音自四面八方流泻而出，绵绵如泉，令人忘餐。
“这箫音……”
杨越发现自己身体重若千钧，仿佛上千大汉踩在自己背上。他想迈一步，都要费上好大力气。
额头沁出细汗，心脏砰砰直跳，青筋暴起，皮肤通红，无边压力宏若伟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
大笑声从背后传来，梅秀和王清雅踏过门槛，笑着看杨越，“文昌宫是给我们儒生考核的，修士武者进入，难度提高三倍，他完了。”
只见两人虽然同样压力极大，却不似杨越那般寸步难行，咬咬牙，就走了两步。
看着背后一米的杨越，梅秀嗤笑道：“愚蠢的修士，你才是萤火！”
杨太守涨红脸不说话。
“梅哥。”突然王清雅开口了，“既然这第一重考核是箫声，不若我们以箫声为题，做些诗词，说不定压力会更轻一点。”
“这个建议好。”梅秀点头赞同，说着看向背后杨越，“也让他看看，我们儒生的本领！”
“嗯！”
说着，两人从储物袋里拿出纸板和墨笔，稍一沉吟，便挥洒书写。
“渺渺箫音起，寂寂人影聚。重力如山岳，两肩骨欲碎。问其何不退？一颗求圣心。”
梅秀写罢，清光微微浮动纸面，竟然有八寸之高，距离出县诗的‘一尺’，仅差一点点。
“梅哥，你好厉害啊。”王清雅捂住了嘴，少妇眼底藏不住一抹惊艳。
“哪里。”梅秀握住王清雅的手，笑了笑，纸上的八寸清光流泻到他身上，然后传递到妻子身上。
王清雅感觉压力一轻，感激无比：“梅郎，谢谢你。”
殿内有一百步，如果清光只供梅秀一人用，足够让他无障碍地走上八十步，但分给她，却只能走四十步。
“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梅秀笑了笑，旋即拉着妻子，大踏步走了四十步，无障无碍。
旋即，两人不约而同往后看，杨越竟然还站在原地，不挪一步。
“哼，修士就是修士，粗鄙的修士，怎能和我们儒生相提并论。”梅秀展露了对修士歧视的一面。
王清雅也为丈夫助威，一脸不屑地看着杨越：“不错，修士只会祸国殃民，根本不懂治国齐家，这种修炼体系应该废除。”
“咦，他在做什么？”突然间，两人看到杨越手中出现了一个纸板，一支蘸了墨的毛笔。
“噗！哈哈哈哈，他居然也想写诗，滑天下之大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两人顿时大笑。
但是下一刻，杨越纸板上突然涌出强烈清光，浩气汤汤，耸然直升……
这一幕，让一切寂静。
“嘎……”梅秀夫妇愣了。
……
第164章 春夜洛城闻笛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杨越一篇《春夜洛城闻笛》写罢，纸板上顿时清光狂涌，直升七尺方罢。
“一尺出县，三尺达府，六尺鸣州，九尺镇国，十二尺传天下。”
梅秀夫妇呆滞不已，“这，这是鸣州诗！”
“天呐，鸣州！”
两人震撼万分，全身鸡皮疙瘩暴起，骨髓深处仿佛有种悸动滋生，腿软，双臂无力，大脑轰鸣，颇有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鸣州诗词，怎么能，怎么能出现在一介修士之手！！！
怎么能出现在一介修士之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秀突然狂锤胸口，惨声大嚎：“为何不是我！为何不是我！”
“夫君，夫君……”见丈夫被刺激的进入疯魔状态，王清雅也惶恐了，搀扶着梅秀，伸出一只手狠命抽着丈夫耳光。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非常有节奏地回荡着整个大殿，让杨越想起安塞腰鼓。
就着令人酸爽的耳光声，杨越缓缓将纸板上的七尺清光吸入体内，然后浑身压力顿时一轻，他感觉不光能走了，还能跑能跳，甚至还可以翻跟头。
一瞬间，心儿也轻快起来，杨太守突然想唱歌，想把北郡官员们喊过来，一起在文昌宫里跳个《极乐净土》。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我叫小越越，今儿贼高兴～”
杨太守愉快地哼着小歌，在一片巴掌声里迈步向前，几步路就走到了梅秀夫妇的身边。
当他走到两人身边时，原本撕心裂肺地嚎叫的梅秀突然不出声了，一双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越的手。
具体来说，是看他手中的纸板——鸣州诗词的原本。
“那个，能让我看看么？”
梅秀苦涩地张了张口，声音微高，掩饰着底子里的哀求之意。
杨越很坦然将纸板……放在胸前，让他们看上面的字。
王清雅也被吸引了，好看的眉目凝视着纸板，香艳的唇也情不自禁地念念有词。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两人念罢，大愣，然后深深叹服。
“不愧为鸣州，好诗，好诗！”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梅秀又‘犯病’了，大吼：‘我一定也会写出鸣州，镇国诗词的！’
“清雅，你信不信？”他猛地看向妻子。
“信，信。”王清雅忙不迭点头，小心照顾着丈夫脆弱的自尊心。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看，你不是差一点就写出出县诗了吗？
出县诗能写出，达府还会远吗？达府不远了，鸣州不也是近在眼前了吗？
既然鸣州近在眼前，那么镇国诗词也不是那么可望不可及了。
说不定‘传天下’级诗词，梅郎你也可以写的出来！”
王清雅深情地望着丈夫，握着他的手，缓缓说着。随着她说话，梅秀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对，对。”梅秀胸膛平静了，他仿佛催眠式地道：“对，你说得对，我一定能写出鸣州的，我会是楚州最伟大的儒生，有一天整个大宣会谈论我的名字。”
“～”
杨越收起纸板，朝屏风走去，心里感概万千。
那些喜欢嘲讽别人的人，其实心里都有很多苦吧。
梅秀坚持嘲讽自己，或许背后还有点原生家庭的原因。
杨越做太守一年多，深知这种心理素质不强的人，往往多出自寒门。
嘲讽的背后，是深深的自卑。
……
第一层有两重考核，第一重是百步箫音。屏风是分界点，过了箫音，抵达屏风处，便可暂时休息，准备应对第二重。
“这就是第二重……”
杨越看着屏风后，左边是十二排桌案，右边是一个傀儡。
“景洪告诉我，第二重分‘武考’和‘文考’，若选文考，便要考对众圣经典某一句，某一章的注释，理解。”
“武式就比较简单，击败傀儡即可。”
“那么，我该选哪个？”
杨越陷入了沉思，平心而论，他想选武式，毕竟是举人儒生，换算成武者，不过是合意而已，连先天都不是，他一个金丹修士，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但……”
他目光看向桌案，上面层层叠叠的宣纸、笔墨，流淌着古老的气息。让他有种看到昔日年月里，无数朝气蓬勃的士子，在此书写的一幕。
同是文化人，谁不想坐在那里考核一番呢？
“先文考吧，文考不行再武考。”
杨越迅速下了决定，三两步走向文考桌案，坐在第一排左侧。
哗！宣纸上浮现题目。
【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
啥意思？
杨越陷入了糊涂，前世虽然是985大学生，可他是理科生，文科只能说可以，算不上精通。
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所以天就等于民，天的听就是民的听，天的视就是民的视，听是听力，视是视力，噢，好像有点思路了……
“所以我该怎么阐述这个意思？是写议论文？如果写议论文，从那个角度写比较好？立论是什么？反驳什么？选哪种素材？”
杨越小声嘀咕，琢磨。
这时，梅秀夫妇绕过了屏风，强行走过了余下的六十步，两人均是汗流浃背，喘气万分。
看到杨越坐在文式上，两人神色不变，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
“能写出鸣州诗词的人，肯定也通晓儒家经典，参加文试实属合情合理。”
但是，正在两人歇息时，杨越的宣纸突然自动焚烧了起来。
“文辞不通！”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
一道清光落下，杨越毫无反抗之力被轰到屏风下，狼狈不堪。
“草，忘了用文言文。”
杨越忍不住骂，他按议论文的写法写，但是很多道理却用的是白话文，因为他真不太懂。
梅秀：“？？？”
王清雅：“？？？”
静默两秒后，梅大举人突然狂拍大腿，“噫，我懂了！我懂了！”
“他这人是属于诗才极好，文章却写的狗屁不通的人！”
梅秀哈哈大笑：“专一诗词小道，罔顾众圣经典，主次不分，活该，活该！”
“怪不得不修儒道，反选修士，原来是这个原因。”王清雅看向杨越的眼神有些怜悯了。
第165章 词成传天下
听着两人的嘲笑，杨越默不作声走向傀儡，参加武试。
下一刻，傀儡红色眼睛亮了起来。
但只亮了一瞬间，一道刀芒横扫而来，将傀儡劈飞。
武试，过！
杨越收起灵器长刀，沉默地迈动大腿，沉默地甩动脚步，沉默地踏上了楼梯。
任由梅秀夫妇嘲笑。
“快，我们尽快答题，追上他！”
见此，梅秀夫妇也顾不得休息了，直接走到桌案处坐下，拿起笔，瞧见宣纸出现题目，略一沉吟，便立刻奋笔疾书。
仅半刻钟，两人就顺利通过文试。
“走！”
……
文昌宫的第二层和第一层一样，一共有两重考核。
第一重，壁画走廊。
考核很简单，走到走廊尽头即可。
不过实际上不简单，走廊上一共有二百幅壁画，受试者要看过每一幅，并获得该壁画的‘认可’。
说起来玄妙，做起来……其实也很玄妙。
杨越望着前方，拱形走廊，金漆铺就，华美无比。虽然不长，却给人深邃、苍茫，以及一种漫长岁月的孤独感。
孤存世尘烟云外。
随后。
杨越迈步踏入，看向左手第一副壁画。
壁画线条简单，颜色古朴，内容也很好懂，黑暗如墨的天，一道紫色的电，以及一丛火堆。
哗～杨越心中有了明悟，这是第一道火焰。
接着看向右侧，第二幅。
壁画整体色调变得温暖，是一群穿着兽皮，赤裸上身的人，在火堆前手牵手载歌载舞，火堆上烧烤着几个疑似野猪的东西。
“发现第一缕火苗，以及学会用火烧烤，这是上古年代的历史啊。”
杨越慨叹，他渐渐明白之后的内容大概是什么了，也明白得到壁画承认的条件是什么了。
看得懂，心底有感动。
一幅画就是一个历史。
每一个人族，看到自家历史的正常反应，就算是得到壁画的承认了。
如果看到壁画时，心里真实想法不是“我人族真不容易”“原来那就是上古吗”，而是‘这群煞笔在搞什么？’‘无聊’。
那壁画就不认可你。
很显然，杨越被认可了。
他一直走啊一直走，走过部落文明，看到文字出现，走过分封制时代，看到天子与诸侯，又走过群县制，看到帝国有能力征调百万大军，走到了第一个武者出现，人族战天斗地，走啊走，一直走到了尽头。
历史走廊，过！
哗～
忽然间，前方浮现一方书台，一个傀儡。
书台文试，傀儡武试。
这一次，杨越毫不犹豫走向书案。
书案上，洁白宣纸上，忽而浮现一行字。
【以历史走廊为感悟，写一首咏史怀古诗。】
见此，杨越心中立刻涌出一丝明悟。
“人猿相揖别……”他第一个想起了这首。
但不对，此词后半阙：‘……盗跖庄屩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很有问题。
盗跖、庄屩、陈胜这群人，这世界并不存在，光是人物就对不上。
“可惜了。”杨越感叹，他觉得这首诗最能够将他心境写出。
不过，现实很让人无奈。
算了，他收敛心思，改写另一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世界虽然没有叫‘长江’的江，但没关系，‘长’字也可以做形容词。
“这可能是一首传天下级的词！”杨越写着的过程中，暗自想道。
……
梅秀夫妇踏上第二层。
一眼就看到，杨越已经走完了长廊，正在长廊尽头的书案上书写什么。
“又选文试？自取其辱。”梅秀忍不住嗤笑，这诗才是好，但文章做的真不怎么样。
连举人那一关都没过去，简单文章都写废，甚至被轰出来，可想而知一定是错的很严重了。
“说不定，这次考的是诗词也未可知。”王清雅笑道。
“诗词？唔，但也有可能。”梅秀先是沉吟，又复大笑：“但那又怎么样，他诗才虽好，但鸣州也不是说写就写的，你看方才写的那首，分明是他以前想好的，明明题目是‘箫声’，他偏选作‘笛声’。”
“还有洛城，说不定是哪个小城，在那里正好写了这么一首。”
梅秀坚持认为，杨越能写出鸣州诗，是运气成分比较大。
“这样啊。”王清雅被丈夫说服了，白皙如玉的脸庞浮现一抹沉吟之色，“的确像是旧作。”
“哼，这次肯定是以‘咏史怀古’为题，写文章、诗词等，题目已经定死，这么短的时间思考，他不可能再写出鸣州，估计出县就差不多了，达府也希望渺茫。”
梅秀信心满满道。
然后杨越书案前便涌起了十二尺高的清光。
梅秀：“……”
王清雅俏媚的脸胖也呆愣住了。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让两人有种措手不及。
哗！哗！
狂风涌动，整座文昌宫内清光爆闪，浩浩荡荡，宛如东海的海水倾倒进来，文气化成的清光浓郁无比，
甚至惊动了文曲星碎片，
文昌宫第三层，深处，镇压着一红一白两个雕像的巨大陨石状，忽然急剧颤抖，大量文气从里面暴泄而出，浩浩荡荡流向第二层。
如海文气，凝结在杨越宣纸上。
整个宣纸仿佛水晶化了一般，纸质的触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五彩缤纷的彩虹色晶感。
“传天下诗词的原本，纸张化晶，一纸千斤，可镇万妖，压万邪，功效超越圣人文宝！”
超越……圣人文宝！
这种等级的至宝，让天下儒生疯狂的至宝，此刻便安安静静地躺在杨越面前。
“不！不！”
走廊边缘的梅秀见状，忽然悲吼一声，半跪在地。
王清雅默默拍着他的背，不再说什么‘你也可以的’诸如此类的安慰话。
她也感觉到了，那种境界的诗人，也许整个大宣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一个时代才能出一个这样的人，丈夫拿什么比？
或许丈夫自己也知道了，比不了。
当一个人和他相差不远时，还可以给自己加油打气，努力追上。
可当那个人屹立星辰大海尽头时，光年般的距离让一切绝望。这时候，便只剩仰望了。
或许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让人仰望的。
第166章 前不见古人
儒道强盛的年代，一旦有人作出传天下级诗词，那真是‘文曲星动，九州震荡’。
而如今，文曲星碎。
九州么，除了宣州长安书院还能勉强靠‘亚圣钟’感应天下诗词文章，其他地方，基本很难第一时间得知。
只是这一次，宣州长安书院的亚圣钟，并没有动静。
因为被古魔森林的封印阻隔了，几乎是两个空间，‘亚圣钟’感应不到。
所以，这一天，长安街上熙熙攘攘，儒生照常上学，教授照常讲学，昭明帝照常宠幸嫔妃……
一切都很普通，没有人知道已经有一首传天下级诗词诞生。
……
不过，传天下诗词诞生的同时，也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后果。
那就是，文曲星碎片储存的文气……少了！
文曲星没有崩碎时，当有人写出‘鸣州’‘镇国’‘传天下’诗词文章时，它便自动洒下力量，奖励该人。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文曲星的能量也不是凭空生成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它的力量主要来源三个地方，一是宇宙的星辰之力，二是九州儒生的信仰之力，三是九州文气的倒灌反哺。
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
但崩碎后，这个循环没有了，上面的文气，用一点，少一点。
而文气干嘛用的呢，是用来镇压古神和尸祖的。
那么文气少了，后果是啥？
封！印！松！动！
……
“天助我也！”
文昌宫三层深处，当暗红的雕像感应到文曲星碎片上的力量突然减弱时，便传出一声苍老的笑声，旋即，整个雕像猛地颤抖，旋即裂开一丝缝隙！
“去吧，毒尸之主，让九州大地，统统化为人间炼狱！”
伴随着着这刺耳恶毒的话语，一道红光从缝隙中射出，向宫外飞去。
可下一刻，文曲星碎片以及白色雕像，共同释放出清光和白光，猛地狙击！
仿佛这道红光逃到外界，会造成翻天覆地的大灾难一样。
“呵。”暗红雕像里传出一道冷笑声，旋即又飞出两道红光，拦下了白色雕像和文曲星碎片，
于是‘毒尸之主’，便破开了宫殿，穿过了宫外封印，飞向外界！
内围的封印，外境的封印，九成九是拦不住的。
“天子从此大乱！”见没有拦住红光，白色雕像传出一声幽幽叹息。
文曲星碎片愤怒了，大量清光流泻而出，重重镇压暗红雕像。
那一道血红色的缝隙，也缓慢消失。
文曲星碎片的力量仍在，两者尚没有能力全身破封。
“哼。”尸祖冷哼一声，不作言语。
……
三层发生的一切，除了宫外的黑雨稠、景洪两人注意到了一道红光飞出外。正在第二层考核的杨越三人则是毫无察觉。
甚至杨越还很高兴，因为有传天下级诗词原本，超越圣人文宝的物品。
他捏起‘晶纸纸张’，看着上面《临江仙》的每个字都晶莹剔透，瞧着就知道不似凡品。
“这就是传天下诗词的原本吗，果然一纸千斤重……”
杨越捏起原本，一千斤的重量让他指头略微发白。
这纸张，密度很高，比铅还要重几百倍。随便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都能把人活活压死。
这种超高密度的物质，可想而知蕴含的能量也必然是极其惊人的。
“成品诗词有大功效，云明的《正气》能让人心神安宁，镇国诗词《江雪》能让云明感悟儒道，突破进士，那么这首《临江仙》有何功效？”
杨越好奇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他转过头，却见不知什么时候起，梅秀已经拾掇好心情，夫妇二人走到了‘历史长廊’的中央位置。
“得赶紧去了，第三层的四季堂比较难，春、夏、秋、冬酷虐无比，不少进士都卡在这一关，无法寸进。”
杨越想罢，收好《临江仙》原本，朝楼梯迈步走去。
……
第三层。
杨越甫一抵达，脚步踏上古朴石板上时，宽阔的第三层大殿，立刻升起了白雾。
眨眼间，杨越身边尽是雾茫茫一片，脚下的楼梯，身前的石板都消失了。
呼……
一阵温暖的春风扑面而来，带来一阵万物复苏的清新。
下一刻，杨越发现，身上的五行灵器，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嘶！”杨太守倒吸一口冷气。
这春风，威力当真恐怖。
裸露的皮肤，脸颊、手臂，都没有事，但身上穿的五行灵器战甲，却悉数破碎。
不敢迟疑，慌忙从储物袋掏出金刚符，往身上一拍。
但下一刻，他感到很奇怪，金刚符的金光呢？
低头一看，符纸早就碎了。
储物袋也碎了。
什么！
然而不等杨越震惊，他发现全身上下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了，碎成了灰烬，扑腾地往下落。
“我的阴阳玉玺，我的圣人文章，我的传天下原本……”
杨越心态快崩了，这么多东西都丢了，这四季堂要不要这么逆天？
呼呼，风吹来，灰烬散飞成尘。
抬头。
雾茫茫，一切都茫茫。
心态崩掉的杨太守，只剩下白色左襟的薄薄内衣，赤着脚，立在这茫茫的白雾里。
孤独。
“根据此刻心境，请作诗一首。”一声浩大声音传来。
哗，杨越身前，突然浮现一张宣纸，以及一支蘸了墨的毛笔。
哗。
而且还没完，茫茫大雾里突然出现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也就是荆棘丛生，处处针扎，人走进其中，小腿大腿腰肢手臂，都要被划伤。
“或者，选择走荆棘路，抵达‘夏’堂。”
浩大的声音再次传来。
杨越忽然明白了，这里是幻境，自己目前是‘灵魂体’。
因为，当声音响起的瞬间，他感应到自己‘肉体’停留在原地，身上东西都还在。
“呼。”他舒了一口气，拿起毛笔，“我还是写诗吧。”
在这片雾茫茫的世界，连‘春风’都不怎么温柔的世界，能有的只有孤独。
以孤独为题，选何诗为好？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杨越如此写道。
第167章 金大腿的诱惑
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可谓对‘孤独’的至高诠释。
往前，看不见古人。往后，亦见不到来者，天地悠悠，独我孤存，如此孤独，怎能不让人涕泪满裳？
哗～清光涌动。
宣纸飞出杨越的手中，融进了雾气里，渐渐不见踪影。
同一时刻，通往夏堂的‘荆棘路’，亦缓缓分开，路面整洁，望之生畏的荆棘，也变得温柔，像是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士。
杨越迈步走去。
“这一次好像没有清光，唔，可能是身处幻境吧？”
杨越如此想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荆棘路里。
……
三层深处，白色雕像与暗红雕像的上方，永恒寂静的文曲星碎片，突然浮现点点清光，旋即凝聚成一张宣纸。
宣纸上有清光涌动，正是七尺，鸣州诗词。
观其内容，正气杨越所写的《登幽州台歌》。
哗～这张宣纸轻飘飘地飞到白色雕像上空，旋即落在她高耸的胸前，狠狠贴上！
清光如锁链，死死捆住了白色雕像。
封印的力量，加固了！
白色雕像：“……”
暗红雕像：“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然而下一刻。
又是一张宣纸浮现，又是清光浮现，这次仍旧七尺，鸣州诗词！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薄薄宣纸，飘飞而出，落在暗红雕像上。
清光如麻绳，从宣纸上流出，给尸祖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暗红雕像：“……”
白色雕像：“呵。”
随后，又是两张宣纸飞出。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五尺，达府巅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五尺，达府巅峰。
这两张，均是落在了暗红雕像身上。
被三篇达府以上诗词捆绑的暗红雕像，几乎看不见‘暗红’色了，每一寸躯体几乎都被清光锁链填满，瞧这威势，能镇压上百年。
暗红雕像：“……”
洁白雕像：“呵。”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两尊雕像下。
杨越懵然地睁开眼，茫茫雾气不见了，春堂的荆棘路，夏堂的炎炎烈日，秋堂的青黄草原，冬堂的飘飘小雪……全都消失了。
好似一场梦。
然而下一刻，他目光落在白色雕像上，玲珑身材被清光锁链紧紧捆绑着，尤其是高耸的胸前，赫然贴着自己写的《登幽州台歌》时，这时候，杨越便知道，那不是梦。
“这凑不要脸的文曲星碎片，都没你能盗版。”杨越小声嘀咕，这诗词原本本来是自己的。
旋即。
他目光略过白色雕像，落在一旁满溢着清光的雕像上。
“这就是尸祖了吧……”
杨越走到雕像下，抬头看着。
接近两丈高的雕像上，上面贴着三张宣纸，仔细一看，都是自己刚才在‘四季堂’里写的。
“这封印还用得着加固？”杨越看见雕像上满满都是束缚的清光，小声嘀咕。
依靠着满脑子的诗词，杨越一路走的特别顺利，连‘阴阳玉玺’都没有动用。而如今又看到‘尸祖雕像’贴着自己三张宣纸，都是自己写的诗词。
一时间，他有种想把‘圣人文章’给贪墨了的念头。
“算了算了，金大腿的东西，不敢贪不敢贪。”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掐灭，贪污这个骚操作，古来为执政者所不容。
杨越自己对下人都是‘我给你的你才能要，不给你的你敢伸手就剁了’，更何况金大腿？
哗。储物袋光芒一闪，一卷竹简出现杨越手上。
不舍地看了一眼，杨越掷向雕像：“去！”
哗，圣人文章顿时如磁石一般，死死贴在尸祖的心脏。刹那间，金黄色的圣人文气暴涌而出，覆盖了整片清光雕像。
封印，再次加固！
这次，起码加固二百年。
二百年，恐怕自己的大隋帝国都打到外星球了，还怕他一个尸祖？
“尸祖已经封印了，那么接下来，该帮助金大腿破封了。”
杨越迈步走到雕像下面，抬头一看，鼻血差点流出。
金大腿雕像和尸祖一样，高两丈，也就是六米六，但和被清光包裹的尸祖不同，她身上极有几十条清光锁链，而更重要的是，她是一袭白裙。
杨越正好就站在裙下面，一抬头……
“啪！”他打了自己一耳光。
接着身影迅速后退，一直退到五六米外，方肯罢休。
“呼……”闭眸，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呼出。杨越心神沉入识海，观想黑虎图，在宏伟黑虎的照耀下，刹那间旖旎念头尽数消散，骚动的心境重新恢复平静。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杨越慨叹。
不过说来奇怪，金大腿的雕像，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一双修长浑圆的大腿，极其逼真，似如人的肌肤一般。
甚至杨越还闻到了清香，沁彻灵魂，更突旖旎之念。
“不想了不想了。”
杨越看向洁白雕像胸前的宣纸，“我把它拿下来，封印应该会减少一分。”
《登幽州台歌》是鸣州诗词，原本就蕴含极为磅礴的文气能量，它的原本贴在金大腿身上，无形中就加固了封印，
随后，杨越心念一动，神识迅速透出脑外，旋即蔓延到金大腿胸前，凝成实质，轻轻一勾，但预料中本该轻飘飘落下的宣纸，却宛如铁铸，分毫不动。
“我还不信了。”杨越咬紧牙关，加大了力量，金丹修士的神识疯狂疯狂暴涌。
咝！咝！金色电花爆闪在宣纸上面，磅礴力量正在和宣纸力量对抗。
最后，宣纸松动了一下，但……
“我是不是眼花了，感觉‘衣服’也动了？”杨越皱紧眉头。
十八禁的画面要不得。
于是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把宣纸从胸上‘剥’下。
当宣纸终于轻飘飘落下时，金大腿玲珑娇躯上捆绑的清光锁链，同时消散。
封印，减弱了！
咝！咝！当宣纸脱落、清光锁链消失的刹那，白色雕像急剧颤抖起来，一道漆黑的裂缝，蓦然出现在雕像额头！
第168章 怨气最大的诗词
当那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金大腿光洁的额头之时。整个文昌宫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剧烈的震荡让杨越差点站不稳。
下一刻，仿佛本源的东西被破坏掉了，杨越感到四周有股什么东西消失了的感觉。
文曲星碎片，竟然没有洒下清光，补漏金大腿雕像上的裂缝！
而裂缝也没有扩大，就那么静静地存在在那里，但杨越敏锐地感应到，那裂缝正在无声无息，无时无刻地腐蚀着雕像，慢慢扩大。
或许，等它扩大到一定程度，就会破封而出，届时，文曲星碎片再也无能为力了吧？
“不过，还不够。”
杨越这一次任务，不仅是加固尸祖封印，还有破除金大腿封印，《登幽州台歌》纯粹是意外。
正常流程，他是要做一番动作，消减上面的封印之力的。
“何以破封，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景洪给他上中下三个选择。
上策便是写一首‘毁灭’有关的诗词，贴在上面，借用文曲星本身的力量，来破除文曲星的封印力量。
不过，众所周知，‘上策’一般是个充数的，主公基本不会选。
景洪给他出三策，心里想的是他选中策或者下策。
而中策，和‘阴阳玉玺’有关，用金丹修士的寿命，换取阴阳玉玺的力量，借此减少白色雕像上的力量。
至于下策，便是杨越在里面待五十年，日日夜夜用神魂念力磨掉白色雕像上的‘封印之力’。
在景洪看来，杨越是修士，上策断不可能实施。下策也不可能用，毕竟是儒圣亲手布下的封印，哪怕过了一千五百年已经有所减弱，那也不是金丹修士能磨掉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用神器‘阴阳玉玺’的力量，为‘古神’破封。
这也是景洪如此慷慨大方把‘阴阳玉玺’赠给杨越的原因。
人家拿命换的，值。
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杨越是穿越者，脑海里有一个文明的文学魁宝。
“以‘毁灭’为主题的诗词。”
杨越望着白色雕像：“这倒是有点难啊，我记得这类诗词好像比较少。”
“不，应该说根本没有这种主题。”
杨越惊醒，“华夏文明，但凡有成就的诗人，哪来的毁灭一切的想法？”
旋即，他陷入思考。
诗词，根本在作者的‘情’，如果说毁灭反义词是‘希望’，希望具现为诗词，就是万物初生的春天。
那么，毁灭代表着秋，肃杀之意，天地商音，杀至万物凋零。
“不过，这虽然和‘毁灭’有了联系，但还不能完全地‘毁灭’。”
所谓毁灭，就是绝望、怨等。
极深的绝望，不留一丝一毫生机的绝望。
极大的怨气，六合虽大亦不能容的怨气。
而秋，虽然有肃杀、万物凋零的意味，但同时也是‘收获’的季节，毁灭只是它的一个面，并不是它的全部。
所以，还得细细思量，找出最符合‘毁灭’的主题来。
这难不倒杨越。
“绝望，怨气……”
很快，杨越思考过后，眼睛一亮，渐渐有了思路。
“不能释怀的怨气，很像‘毁灭’的前奏曲啊，它再进一步，便是‘毁灭’本身。那么，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完美符合这个题目啊。”
于是杨越取出纸板，铺上七八张宣纸，奋笔疾书。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
杨越猛地停顿了下来，他突然想起，这世界没有‘汉王朝’。
不过这难不倒他，‘汉’换成‘梁’就可以了。
反正‘梁王朝’末年，天下大乱，当时还不是‘西幽王朝’的北方胡骑，的确南下掳掠过无数女子。
那么就假借这些女子的身份，写一篇怨气极大的歌。
想罢，杨越继续写了下去。
“……我生之后梁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胡笳十八拍》篇幅极长，相当于三十六首四句七言律诗的字数总和。
采用楚辞手法，叙写了蔡文姬遭逢乱世，被胡人掳掠，*****，生子，滞留北方十多年，最后被曹操派人赎回的一段故事。
整篇《胡笳十八拍》，蔡文姬使用北方胡族特有的乐曲的‘胡笳’演奏而成，如泣如诉，怨悲交加，歌声中仿佛夹杂着十几年流下的泪水，千年之后，仍旧有直击人心的魅力。
而且，它的情绪逻辑闭环非常严谨，每一段，每一拍，设置的格外精巧、浑然天成。最终一步步酝酿成浩浩荡荡怨气，读来仿佛怨气漫天。将怨天忧地写到这个程度，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当最后一字落下，静默的文曲星碎片瞬间轰然震动，大量文气涌然升出，浩浩荡荡地钻入宣纸上。
文气窜升，一尺，二尺，三尺……
七尺，八尺，九尺……
一直到十一尺，才堪堪停止下来。
诗成……镇国！
而且，还是十一尺的镇国巅峰，距离恐怖的‘传天下’之境界，仅有一步之遥。
嗡，嗡。
杨越看向纸张上涌动的清光，他发现，在这清光涌动里，隐隐夹杂着令人不祥的黑红色。
像是泉水里的一缕黑色石油，石油里的红色鲜血……咋看咋感觉不舒服。
不仅如此，当杨越望向纸张本身的内容时，瞬间心神为之一夺！
天，暗惨。
地，愁黄。
风，凄清。
仿佛九州大地的怨恨，都汇聚在这薄薄书页里。
“吼！”
觉察到杨越状态不对，识海原本安静沉睡的黑虎，突然炸毛，骤然站起，仰头一吼——
“吼～～～”
宛如黄钟大吕，霸气惊天，绵绵不绝的回荡之音响彻杨越脑海。刹那间，杨越骤然苏醒，手上下意识将《胡笳十八拍》的原本翻转。
只看背面，而正面绝对不敢再看一眼。
这首至怨之诗的情绪，在这方玄幻世界获得了数百上千倍的增幅，甚至到‘魔’的境界。
“去！”
杨越如握烫手山芋，当下不再犹豫，将一叠宣纸朝白色雕像掷去。
夹杂着黑红清光的宣纸重重落在白色雕像的小腹处，顿时整个雕像一震，雕像上原本硬朗的气息，突然变得萎靡、衰败。
雕像表面的纯白，也突然‘枯萎’，变得暗黄，像是即将变成灰烬的木叶。
上面的封印之力，至此达到历史冰点。
基本上，按杨越估计，这封印已经和那什么膜一样，一捅就碎！
嗯，保鲜膜。
第169章 人间
“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寂静的文昌宫里，当白色雕像恢复安静时，杨越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很熟悉，是金大腿的。
这也宣布着，此次古魔森林之行，结束了。
金大腿的人情债，算是还了。
而且收获颇丰，光是一枚阴阳玉玺，就值得自己走一遭。
杨越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大腿，绝美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寂静地立在宫殿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颇封而出，但杨越想不了那么多了，他渴望回到北郡。
“告辞。”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这时，梅秀夫妇出现在原地，神情萎靡，仿佛为了度过四季堂，两人付出了很大代价一般。
“没关系，只要帮尸祖解封，我们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梅秀两人这样想着，抬头望了前方一眼。
这一望啊，两人均是一僵。
“一首鸣州，两首达府……”
看着尸祖被清光捆绑的满满当当的样子，两人心底登时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
依他们的眼力，自然认得出，尸祖身上贴着的，赫然是三首顶级水平的诗词原本。
这大大加固了尸祖身上的封印。
最令人悲伤的是，儒生是没有神识的，无法像杨越那样，能依靠强大神识，硬生生‘掰’掉宣纸。
而如果靠文气，唔，好像没有哪首战诗词是用来‘扒’东西的。若是攻击诗词原本……那就违反了文昌宫里的法则。
功败垂成！
“不！不！”
刹那间，梅秀又崩溃了，他瘫软在地，疯狂地捶打地面：“鸣州诗词那么难，他为何如此轻易写出啊，为何如此啊！”
“不！不！”
咚咚咚咚……捶打的拳头出血，肉糜粘地。
“太夸张了，哥们。”
杨越正好走到两人身边，见此，怜惜地看了梅秀一眼：“心理素质这么差，小时候一定没有得到多少爱吧。”
王清雅心疼地扶着梅秀，听杨越如此冷嘲热讽，顿时怒道：“阁下请不要说了，你走。”
“不，我不走。”
杨越双手抱肩，挑着眉角道：“我不过是平静你叙述一件事实罢了，堂堂举人连真相都面对不了，还要靠自虐、妻子安慰、欺骗、催眠，才能平衡心态，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得好儒生？”
从文昌宫外开始，第一层第二层，这王八蛋有事没事就嘲讽他，怎能让人不气？
杨越以为自己宽容大度，不会在意这种跳梁小丑的冒犯，可他高估了自己。
他还真在意！
“不要说了。”
王清雅指节发白，面色凄凉，甚至已经有哀求。
梅秀也不锤地了，跪在地上，静静低着头，沉默。
“不，我偏说，嘴长我身上，我为何不能说。”
杨越嗤笑道：“虽然你丈夫的确够惨，以前可能遭受过许多不幸。但那又怎样？这就是他冷嘲热讽别人的理由？读了这么多年的众圣经典，就学会了秀优越感？”
“而且心理素质差的一批，一切顺利尚可，一旦事不遂人愿，便躬身下跪，哭天抢地。如此男人，安能立足天地间？若我是你，就即刻自尽，免得连累他人。”
梅秀听罢，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甚至杨越已经离开后，他才点了点头，轻声道：
“说得对。”
旋即猛地一拍额头，咔嚓一声，文壤崩破，面颊七窍流血，旋即瘫软在地！而一旁的王清雅阻拦不及，当她反应过来，丈夫已经死去，她只能无力抱着丈夫尸体痛哭流涕。
“梅郎！梅郎！”空旷的大殿，只有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凄凉地回荡着。文曲星碎片、洁白雕像、尸祖雕像……一切都充满了无动于衷的寂静。
良久，王清雅披头散发，满脸呆滞，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便是此种表情。她看着怀中丈夫，也轻声道：“我知道你很多地方很差劲，不嘲讽人就会死，遇到挫折就会崩溃，可是……我依旧爱你。”
说罢，拔下头发钗子，往脖颈一刺，香消玉殒。
……
文昌宫外。
杨越并不知夫妻两人已经双双自杀，他只觉无比畅快，先前心头积累的郁积之气，统统都一扫而空。
“果然，有仇报仇，才是人生幸福的秘诀。”
景洪看他出来，立刻掠来，问道：“杨兄这般高兴，莫非事情进展顺利？”
“顺利，一切都顺利。”
杨越笑呵呵道：“尸祖没有两百年是破不了封印的，古神的封印之力已经大为减弱，只看古神愿不愿意出世了。”
“原来如此。”
景洪心底微微惊讶，笑道：“杨兄真是神仙手段。”
不过，他心底仍旧有股抛之不去的疑惑。
杨越气色非凡，一点也不像用寿命向‘阴阳玉玺’换取了力量的样子，但也不似说谎，自己是能和古神沟通的，说谎能有什么好处？
所以，杨越真的成功了。
“我们先走。”景洪看着远处偷听他们说话的黑雨稠，道：“以防万一，我喊来了金鲨、玄龟和我族高手，共同邀请杨兄来我族做客两天。”
先前海滩上出现的两头九头蛇，让景洪格外忧心，怕回去路上被偷袭，于是直接摇人！
两人来到海滩，广袤的海浪里，十多股元婴气息涌动着，感应到景洪来临，海浪沸腾。
金鲨，玄龟，独角鲸……一个个浮出海面。
“我们走。”
景洪抓着杨越的手，飞到一头元婴中期的独角鲸上。
哗。十多头元婴大妖护送着景洪两人离开。
远处，黑雨稠沉着脸看着他们，冷哼一声。
旋即，他看向文昌宫，但见高大的宫殿静寂如化石，有此宫阻拦，他难以知晓梅秀夫妇的遭遇。
但从杨越面色来看，两人遭遇显然好不到哪儿去。
……
两天后。
景洪将杨越送到边界，也就是杨越初次降临的那片海滩。
“在走之前，古神让我将一件事转告杨兄。”
景洪看着杨越，道：“先前文昌宫发生过一场意外，尸祖将他的分身之一‘毒尸之主’放出了宫外。此刻应该逃到了外界。”
“？？？”杨越顿时一副黑人问号脸。
“毒尸之主，是化神级高手。”景洪道：“而且还能释放出一种可怕的尸毒，人一旦沾染，就会变成只知厮杀、吞吃同类的‘毒尸’。”
“大宣版生化危机？”杨越更是无语。
第170章 统一战线
杨越对金大腿的强大，有那么一点概念。
大概比人仙武者、渡劫修士强上一筹，而又比儒家圣人弱上一分。
而‘尸祖’能和金大腿共同享受被儒圣封印的‘殊荣’，想必也弱不到哪儿去。
哪么，他的分身‘毒尸之主’，就不容小觑。
景洪告诉他，毒尸之主有‘化神期’级别的实力，但它强大的不仅仅是战斗力，而是超强的毒力。
它能在一天之内，将一座万人县城，变成鬼域，而这县城里的万人，亦统统都会被他变成‘毒尸’。
毒尸还会不断进化，还能通过‘血液’将另一个正常人变为新的‘毒尸’。
若不及早防范，待其成势，迅速糜烂一州，遍及整个大宣！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届时，九州大地到处都会上演着毒尸围城的末日景象。
“毒尸传染性强，还能互相吞噬升级，又全部听命于‘毒尸之主’的命令，若不及早扼杀于嫩芽，恐怕九州将为之倾覆！”
景洪如此嘱咐道：“杨兄你应该早做打算！如今不是儒家昌盛的时代了，没有儒圣来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只能仰仗你了。”
于是，杨越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内围。
刚一来到外围，却见牙山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等候，仔细一瞧，不是龙傲兔是谁？
“哈哈哈。”龙傲兔一见杨越，立刻大笑走来，道：“你果然厉害，没让我们失望，才几天，外围的封印孱弱的差不多了。古神已经交给我们一件宝物，三族可以迁出古魔森林了！”
“咦。”
杨越原本还在忧心‘毒尸之主’的事情，听闻龙傲兔所言，惊讶道：“你们要出去了？”
“正是。”提起这件事，龙傲兔颇有感概：“不容易啊，千年夙愿，终于得偿所愿。”
“确实……”
杨越点头。
不同于龙傲兔感概，杨太守想的确是三族强大战力。
白龙谷一战，他亲眼见识到三族的战斗力：上万战兔族组合起来，不亚于一支两万人的陷阵军；上千彩虹树族，也是守城神器；至于‘海龙’族就更可怕了，或许能成为北郡的第一支海军，第一支空军！
若得三族之助，北郡实力将再度大增。那么，在即将到来的席卷天下的毒尸浩劫里，北郡也将会多一份自保之力！
“三族迁出古魔森林，打算何去何从？”杨越问，招揽的意图先不着急表露出来。
“这个么，我们还在商量。”
龙傲兔笑道：“不过大概也就是返回曜州故地，回到十万大山。”
“曜州故地……”杨越心底一沉。
曜州地处西南，与琼州并为西南二州，九州妖族的发源地‘十万大山’便坐落此地。
从古至今，这里一直是妖族的大本营，妖皇正统所在地。
就连大宣，也和妖族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基本就是十万大山里妖族说了算，十万大山外朝廷说了算，算是一种国中之国。
而十万大山极其广袤，几乎占了曜州、琼州一半的面积。
力量极强！
“你们回曜州啊，那挺好的。”杨越笑得有点勉强。
旋即，两人又笑谈一会，简单说了一下内围的事情后，便返回白龙谷。
白龙谷中，蓝海龙一众听到消息，连忙出来迎接杨越两人。
“好，好！”
见从天而降的两人，一把年纪蓝海龙笑得仿佛一朵菊花，道：“今晚不醉不休！”
“蓝老且慢，在不醉之前，我有一事需要向各位禀明。”杨越看向渐渐围聚来的三族强者，见众人面有疑惑，他特意加重语气，道：“事关九州格局！”
在和龙傲兔飞回白龙谷途中，杨越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若是想让三族留下来，‘毒尸之主’和‘战友情谊’或许是一种筹码。
是的，筹码。
为了获得利益最大化，必要时，感情也可以成为筹码。
先用毒尸之事，说服三族九州将乱，十万大山未必安全，只有呆在北郡，才是聪明的事。若是对方犹豫……
那他杨越可以拉下脸来，求三族暂留。
和微不足道的面皮相比，北郡大局显然更重要。
……
见杨越一脸认真，蓝海龙一挥衣袖，道：“走，回明殿里说。”
明殿，一处有着漂亮琉璃瓦，点缀着白龙花的漂亮宫殿。是白龙谷最为气派的建筑。
招待客人，商议大事，出台决策……诸般事宜，基本都在这里决定。
相当于美国的白宫，韩国的青瓦台，俄罗斯的克林姆宫……
很快，众人来到明殿中，彩虹树族，海龙族，战兔族，包括族长在内的一干金丹强者，悉皆在列。
他们看向杨越。
先前杨越所说，‘事关九州格局’的大事，让他们有种震惊的感觉。
九州格局这个词，不能乱用。杨越既然敢说，就说明九州将会有变。
目前大宣王朝统治九州，若有变，也只能是往好、坏两个角度的变化。
是执政派要改革？还是有藩王要造反？
对于他们的疑惑，杨越沉声回答道：
“是和尸祖有关。”
尸祖……
这名词仿佛蘸着毒蛇汁液一般，众人一听，顿时面露忌惮之色。
“还请详细说说。”蓝海龙凝重道。
对此，杨越斟酌了一番言辞后，将自己在文昌宫所见所遇，以及景洪对自己的告诫，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众人。
尤其是，将‘毒尸之主’的危害，吹到了十倍百倍，杨越几乎是按着《生化危机》的剧本告诉大家：
“末世，要来了！”
“州郡糜烂，人族废残，千万毒尸席卷大地，这将是未来极为可能出现的景象。所以，妖族绝对也无法幸免，基于此，九州将迎来千年未有大变局！”
“窃以为，每一个有良心的九州原住民，都应该团结起来，剿灭毒尸之主，断绝毒患。”
“所以，可以预见，当尸患爆发，九州大地各地烽烟弥漫之际。统一战线才是我们将来要走的唯一一条路。”
“毒尸之主太厉害，化神修士，来无影去无踪，背靠尸祖，手里没有一堆神器说出来都没有人信，这种怪物。我觉得相比爆发之后才团结，不如现在就团结。”
杨越慷慨激昂地‘演讲’道。
然后，蓝海龙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么，我们三族应该向谁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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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北郡的新伙伴
面对三族金丹略带质问的眼神，杨太守脸不红气不喘，坦然道：“我！”
“理由。”蓝海龙摸了摸胡子。
作为一个活了多年的老妖精，老谋深算的他已经咂摸出了杨越的意思。
统一战线，词儿挺新鲜，可这不就是结盟吗？老酒用新瓶装，这小伎俩，蓝族长可见得多了。
但重点是，你凭什么？毕竟团结也要分主次，现在看来肯定是以你杨越为主的。
所以，三族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心甘情愿团结在杨越身边的理由。
“你要理由？好，我给。”
杨太守霍然起身，目光扫视了一眼周围，这目光带着侵略性，所有被他扫过的人不均而同地气势低了一截。
“众所周知，古魔森林外是黑州，而黑州……”杨越沉声道：“基本是我说了算。”
“咦。”
一个彩虹树族的金丹高层诧异道，“你是黑州牧？”
“不是。”
“大宣封的异姓王？封地黑州？”
“也不是。”
“那你是啥？”
杨越谦卑道：“我是北郡郡守。”
“就一个郡？”
“就一个郡。”
彩虹树族的高层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杨兄弟，我读书是不多，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现在一个州，少则五六个郡，多则八九个郡。”
“黑州再少也得五个郡，你地盘只占五分之一，于整个大宣更是不值一提，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团结在你身边？”
“曜州牧、琼州牧，或者十万大山里的妖皇，他们似乎是三族更好的选择。”
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有道，众人听得暗暗点头，颇以为然。
杨越笑道：“那是正常情况下的一州，我北郡，有点特殊。”
“噢，特殊在何处？”
“我郡有民五百万，以及一支五万人的常备军，实力比大宣主力精锐毫不逊色。”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人的常备军不算啥，随便一个百万人口的郡都能凑出来。但战斗力媲美王朝精锐军团，就有些可怖了。
最起码，这里面每一个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而且，这批精锐，无一不享受大量资源浇灌，训练着最可怕的军阵，练习着最顶级的功法，耗费累年，最后由天下最睿智的将军统帅，如此，才算是‘精锐之师’！
然而，杨太守的凡尔赛这才刚开始。
“其实，我郡还有进士一名。不过还是很惭愧，没有请到大儒来坐镇。”
“不光如此，我郡还有一位宗师后期武者，就是没有武圣，终归有点不保险。”
“领土么，实际是三郡合并，别看很大，其实管理起来很麻烦，我每天忙到晚上。”
“岁入一千万两，明年将更高，虽然只是普通两个州加起来的水平，不过也大，只能说勉强够花。”
“北郡北部的乱云山、北莽山地区，无数宗门都以血魔宗为首。而在下很侥幸，徳薄才微，一不小心就做了血魔宗掌门，其实当掌门很累的。”
一连串的重磅消息砸出，在座的三族高层们忽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而且杨越的‘凡尔赛’式炫耀法，让众人更有一种无语感。
不过话说回来，假使杨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些综合实力，都能做割据一州的大型诸侯了。
到这时候，别说自保，哪怕吞下一个州，也完全绰绰有余！
所以，黑州乱不乱，还真是他说了算。
“这样么……”
蓝海龙摸着胡子，面露沉吟，说实话，杨越展露出来的实力确实让他有点心动了。
恐怕把琼州+曜州+十万大山，才能堪堪挡住杨越大军。
届时，一旦爆发尸患，除了少数几个主力军团驻扎的州，剩下的地方估计都得严重遭殃。
与其如此，何不跟在较为熟悉底细的杨越身边呢？
蓝海龙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立刻答应。他还要带人亲眼去外界看一看，瞧一瞧，确定杨越说的是真是假。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太相信人的言行了，更相信眼见为实。
“我有一个疑问。”
突然间，一个皮肤略蓝，化成人形的海龙族金丹出声道：“为什么我们不等到尸患解除后，再出世？反正一千五百年都走过来了，不差这几年。”
“说得好！”杨越猛烈鼓掌，啪啪啪声音让那个海龙族高层有点懵逼，搞不懂杨越的脑回路。
啪啪啪！大堂一片寂静。
杨越停了鼓掌：“看，没有人和我一样高兴，说明在座的列位还记得九州是什么。”
“九州，不仅仅是我人族的九州，更是妖族的九州，是一切生于九州之族的……家园！”
“根若没了，树能独活乎？”
“当然，阁下们也可以选择不出力，而且照我看，即使没有三族，九州八成也不会被毒尸占领。”
“锄灭毒尸，代价虽然惨重。可也不过是人族死个几千万人罢了，可也不过是妖族死亡十分之几罢了。这样的事，从古至今，还少吗？”
“但今天毒尸来了，你们坐等其他人打退再出世，享受胜利果实，精致利己是非常棒了，但在九州历史上，在未来三族的历史上，这个便宜……”
说到这里，杨越声音骤然提高：“会变成无数的轻视！”
“哗！”气血方刚的战兔族金丹猛然站起，断喝道：“其他族我不管，我战兔族决不做小人！”
战兔族能有今日繁荣，离不开曾经那位人仙武者的恩赐。是以此族的文化天生就有亲切人族的倾向，让他们苟且偷生，坐观成败，然后胜负分时出来捡便宜……
每个战兔都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龙傲兔的目光也有些火热，尽力克制，但仍旧没忍住颤声道：“我战兔族，不怕死。”
头铁，重情义，无所畏惧。
这才是战兔族的种族性格，宁可身付湘流，也不苟且偷生！
见众人被杨越一番话搞得心神动摇，蓝海龙无奈地出声劝道：“好啦，都冷静冷静，我们没有说不救。”
说着有着忌惮地看了一眼杨越，对方这自信满满的风采，让他想起三族史书里记载的几千年前‘纵横家’的故事，单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说动敌方主帅倒戈卸甲地来投降，说不尽的风华绝代。
……
第172章 毒尸围城！
昭明十九年，九月初三，秋风初肃。
杨越站在东冶城墙上，远眺着地平线尽头，那里是滁河，上百棵彩虹树在夕阳下扎根河畔，缤纷的七彩树冠，为枯黄的秋原添上了一分梦幻色彩。
那一天，当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说服战兔族后，蓝海龙便答应三族迁出，团结在杨越身周，为将来的毒尸之灾做准备。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一万战兔族，二千海龙族，一千彩虹树族，已经全部迁出。在杨越和云明的安排下，三族大本营便扎营在‘原庆安郡’南方。
这里是北郡的中心，若爆发尸患，三族可第一时间支援。当然，杨越的五万陷阵军迁过去了三万，两万留在东冶城，主要防备镇远军。
不仅如此，杨越让关猛继续吸纳新兵，训练陷阵营的同时，也下令全郡进入战备状态，并‘友好’地提示刘荣、许洛华等人。
而北郡大规模的军事变动，自然瞒不过朝廷谍子。当得知杨越是为了防备尸患时，不仅黑州，华州和楚州都有了一定警惕。
但更远的……就顾不上了。
……
“主公。”
云明匆匆走上城头，神色略微焦急：“滁山郡已经冒出尸患了，初步有两千人发现。”
“噢。”杨越微微点头，神色不动，只道：“镇压就是，怕什么。”
“但都是从南方的西虎郡冲来的，西虎郡的尸患疑似已经有数万了，毒尸大军速度很快，西虎郡多县已告失陷，预想不日就会冲击郡城，跑到蓝谷郡去！”
“……”杨越嘴唇抖了抖，道：“唇亡齿寒，去问问刘荣要不要北郡派兵协防。”
毒尸大军蔓延的速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杨越设想里，那位毒尸之主，从古魔森林冲出后，应该是往南跑，滁山郡守备森严，他没放毒，跑到西虎郡，见朝廷兵防疏松，说不定就在此地投下一大片毒。
“如果我是他，应该趁大宣没注意来时，迅速将毒蔓延九州，绝对不会在一州一地停留太久。”
“那么，这十几天，他先是在西虎郡边远县城毒翻一两个县城人，而后，或者向南去羌州，或者向东去蓝谷郡、武定郡，然后到楚州，都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在毒翻西虎郡后，他是往东还是往南……”
这个答案，没让杨越等候太久。
当夜，杨越在家陪孔芸吃饭时，亲卫急匆匆奔了过来，道：“大人，曦城已经被毒尸围城，武定郡也爆发了尸患！刘州牧请求北郡调兵南下，协防黑州。”
“是往东啊……”杨越停下了筷子，道：“立刻召文武到白房子，开会！”
“喏。”亲卫匆匆离开。
旋即，杨越看向孔芸，符文灯下孔姑娘的肚子隆的很高，俏脸上已经有几分母性的感觉。见此，他温和笑道：“我先去了。”
“嗯。”孔芸温顺地点头，“我等你回来睡。”
“好。”杨越笑着刮了一下孔芸鼻尖，在妻子微嗔的眼神里愉快地迈出屋槛。
……
会议过程中乏善可陈。
基本就是：“帮助黑州锄灭毒尸的同时，大肆传扬北郡的强盛富庶，为将来占领南部三郡打下民心基础。”
到那一天，黑南三郡百姓，无不盼望我北郡挥师南下！
不过，具体细节，要仔细商讨。
譬如针对毒尸的‘血液’传播，杨越嘱咐全军士兵全副武装，头盔、眼罩都戴上，多令军工坊制造火炮、长戈、强弩等远程兵器。
其次，杨越下令让乱云山最擅长医术的‘千丹门’来北郡，组建临时战地医院，治疗伤兵的同时，也‘顺便’研究尸毒疫苗。
最后，杨越让诸宗各自出人，组成‘修士军团’，修士嘛，大部分都会远程攻击道术，也能在这场动乱里贡献一点力量。
准备就绪。
第二天，第一批军团，一万五千陷阵军+五千战兔族军，共计两万人南下渡河赶赴蓝谷郡。此后还有第二批军团、第三批军团分别支援西虎、武定。
毕竟在杨越设想里，这些都是自己将来的基业，当然得要保护的妥妥当当。
……
天黑如墨，旷野一片黑暗。
曦城城墙上，火把打的如同长龙，将城下一片照的透亮。小兵刘义看向城下嘶吼的毒尸，心底忍不住发怵。
“这才几天，毒尸就这么多了……”
寒风凄凉，只穿着内衬，套着外甲的刘义有些发冷。透过火光，毒尸们密密麻麻的延伸到黑暗尽头，入目所见，全部都是蚂蚁般挤在一起的头颅。
刘义是锻体二重武者，视力很好，所以，他每次探头往下看，都能清晰看到三十米城墙底下仰头疯狂嘶吼、挥舞手臂的毒尸群。
狰狞扭曲的脸庞，嗜血癫狂的眼眸，闪着灰绿色光泽的爪子，裸露出发青的皮肤……这些无一不在证明，这群人已经不再是人类。
毒尸蔓延的速度快的让人猝不及防，仿佛一夜间三郡全部爆发尸患，几个县城全部变成毒尸，成群结队向四面八方侵略。
刘义莫名很害怕，曦城里有他一家老少，他真的很害怕毒尸会攻入曦城。一想到这里，握着长枪的手紧了一些。
“哪怕是死，也绝不让你们进来！”
城门已经被几百块大石堵死，先天武者也打不穿，毒尸唯一能攻入城中的，只有城墙。
所以，刘义等人的任务格外艰巨，全城老少的生命都系于一手。
突然间，毒尸群里传出一声尖啸！
“嚟！”“嚟！”“嚟！”……
刺耳的尖啸此起彼伏，瞬间压过了普通毒尸的嘶吼。而且这尖啸好像暗含着什么信息，毒尸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刹那间，茫茫黑暗里，只有刺耳的尖啸来回传荡。
刘义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头发麻，脊背寒气直窜，手脚冰冷打寒战，这恐怖尖啸比夜枭的尖叫还要可怕。
吼！毒尸们突然骚动起来。
城上士兵往下看时，但见最贴近城墙毒尸们双手支撑在墙上，耸起后背，后面的毒尸则爬向上面，虽然笨拙，不少毒尸甚至栽倒，但大部分毒尸依旧有序地爬了上来。
一层，二层，三层……很快就堆上了七八米高，若再堆十几米，最底下的毒尸恐怕被活活压死。
但……这就是毒尸！只渴望鲜血和厮杀，对死亡毫无概念！
“快快快，火油、滚木整出来，给我往下砸！”
“快快快！火炮装载炮弹，瞄准城下给我轰！”
小校、伍长们在城墙上来回跑，大声督促士兵们，火光映着焦急的脸，滚木、火油炮弹一堆堆被抱出，酿造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
轰！轰！火炮声震天。伴随滚木、火油，大批火光燃烧在十里城墙，大量毒尸被砸得滚落，这副血虐般的炼狱景象，让人呕吐。
……
第173章 黑暗中的尖啸
这个夜晚，刘义几乎陷入绝望。
数个时辰里，毒尸大军仿佛集体疯狂了一般，在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前提下，硬生生靠尸体堆出了一个‘人体土山’。
最高处，距离城头仅有五六米。
后面的毒尸便嚎叫着从‘土山’上攀爬而上，数次成功爬越城头，虽然很快被军士击杀，但持续不绝的进攻，仍旧给了众人极大压力。
滚木砸，火炮轰，火油烧，箭矢射……守城军士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毒尸大军的士气却依旧高涨。
“该死的……”刘义咬牙切齿。
手臂肌肉酸僵，眼睛困意上涌，耳朵塞满震耳欲聋的毒尸嚎叫，时而响起的‘尖啸’，更是犹如魔鬼爪子一般，爪得众人心底发怵。
他们知道，‘尖啸’的主人，就是操控毒尸大军的‘头领’人物，他们也清楚，若能斩杀此獠，毒尸大军或许能退却。
但是……黑暗茫茫，尖啸声响起的位置又变幻莫测。如何能敌？
漫长的一夜渐渐过去，天边亮起一丝鱼肚白。
视线里出现模糊的白色，远方的地平线出现清晰的轮廓，天地间一下子变得清楚起来。
毒尸的也看的更清楚了。
曦城外的一片平原，出了挤在城下的几万毒尸，更远处还有几十成群的毒尸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作为生力军补充进去。
瞧这数量，不知多少村落化为炼狱。
“太累了，好想睡……”
刘义嘴唇干燥，面颊僵硬，机械地用五米长的长戈往下捅，仿佛只剩下一个执念。
捅掉爬上来的毒尸，捅，一直捅！
“可是，真的好累……”重复了几千次，中途罕少休息，他已经疲惫不堪。
“楚州有镇远军，想必不会像我们这般艰难，唔……”刘义眼睛一个模糊，他的状态有着昏迷了。
旋即，他往后倒了下去。
身边同袍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伍长、什长扯着沙哑的嗓子，干嚎，后方百夫、校尉都在死死盯着，一旦有毒尸突进城墙，他们便一起出手，轰掉毒尸。
“北郡援军怎么还没到？”一个校尉看着一个士卒突然累倒，面色焦急。
“快了，再撑撑。”绣衣使一个合意青衣道，他看着那位士兵累倒后，伍长招呼新的士兵补充上去。
新的士兵是临时武装起来的绣衣使黑衣。
仗打到这个程度，连绣衣使衙门都整装上阵了。
咚咚咚！远天，一阵海潮般的声音倏地响起。
众人纷纷抬头远眺。
地平线，一线黑色如潮水蔓延而来，所有人心头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来了，援军来了！”
“来了！”
这一线黑色靠近，那晨风里猎猎作响的旗帜越来越清晰，黑底红字的‘杨’在旗帜上无比清晰。
“北郡大军已至，振作起来！”
绣衣使青衣大笑！
……
一夜之间，两万北郡军急行军四百里，迅速赶到曦城。
这恐怖的速度，对于五千战兔族来说还正常，毕竟哪个妖兽不擅长跑？但对陷阵军来说，却拜‘军阵’所赐。
军阵之下，一万五千人损耗共分，大量的疲惫通过冥冥中的法则，传达到了合意、先天们身上。
疲惫？有，但还不到极限。
亦尚有一战之力！
“杀！”领军的关猛见状，左手握着虎符，右手提着灵器偃月刀，驾马冲向毒尸群。
毒尸里隐藏的‘头领’见此，发出一声清冽的尖啸，瞬间，正在攻城的毒尸们纷纷撤下，一分为二。一半纠缠关猛等众，另一半溃散向东边。
这‘首领’，想跑。
“妈的，太狡猾了，而且，完全找不到毒尸首领。”
城头，目睹此情此景的刘荣恨恨锤了一下墙砖，一旁的许洛华脸色也不好看。
不整死这个‘尖啸首领’，毒尸就会有重新归来的可能。
不过两人也没办法，尸患太难了。
……
寒风中，陷阵军士操长枪，持强弩。浩浩荡荡冲进毒尸群，展开了一边倒的厮杀。
毒尸原先多是普通人，这么短的时间，纵然发生进化，也不过是力气比普通人大一点，整体素质仍然处于极底的状态。
面对最弱都是锻体五重的北郡军，毒尸就像一群野猪，不断被横扫的枪影戳爆头颅、飞来的箭矢射穿大脑。
不到一个时辰，留下来的毒尸几乎被斩杀殆尽。北郡军除了几个战兔族受伤，陷阵营伤亡几乎是0。
“快，把受伤的战兔聚在一起。”
当最后一只毒尸倒在平原，关猛急匆匆换来战兔族首领，嘱咐下去。
毒尸是能靠血液传播毒素的，指甲上都有血丝，被抓伤，焉知会不会变成新的毒尸？
受伤的四个战兔很快被聚集过来，他们脸上、手臂上、脖颈上、大腿处都有明显的血痕。
四个战兔面露悲观。
“尸毒可能随时会在你们身体里爆发，到时候同胞说不定也会遭到影响，你们……”关猛看着这四个战兔，犹豫了一下，道：“……进入铁木囚车，关某派人把你们运回北郡，太守会全力为你救治的。”
“生死有命，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四个战兔族脸色不好看，却也看的开，抱了抱拳，便乖从地钻进了为他们准备的铁木囚车。
战兔族首领是一名金丹初期，他看着自己族人关进囚车里，面色难看。
“传令，再遇到毒尸，万不可近身战。”他只能气吼吼地如此下令。
……
曦城的战局很快传到北郡，铁木囚车也将四个受伤战兔运了过来。
“主公，我提议秋收过后，最好将全州人聚集在县城中，城外村落广建坞堡、设狼烟，并将南部三郡分为三十六个区域，每个区域驻扎一千到二千陷阵军士不等，用以守土安民，如此毒尸大军必定越杀越少。”
白房子中，北郡第一谋士向杨越献策。
杨越沉吟两秒，觉得没有毛病，云明的策略可以将整个黑州组成一个巨大经纬网，每个网点上都驻扎一支强力军队，一旦区域里出现毒尸，可以最快速度剿杀。
于是同意了云明的策略。
而后，杨太守起身，整理衣裳，看向云明道：“千丹门的医者和受伤的战兔均已经抵达，我们去看看吧。”
“正有此意。”云明点头，尸毒能不能破解，这是个人人都关心的问题。
第174章 愤怒的昭明帝
一处守卫森严的院落内。
宽阔明亮的房间里，四个大铁床熔铸在黑曜石地板上，曦城一战受伤的四个战兔，此刻便直挺挺地躺在上面，身躯被法器绳索绑着，防止尸变。
它们身边，几个千丹门的青袍老人拿着小刀、玉瓶，类似镊子的东西，对战兔伤口鼓捣……像是抽血检测。
有点像外科手术……杨越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有些无聊地想。
他和云明便坐在另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千丹门修士忙活。
最后，一个年长的老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杨越一拜，道：“盟主，老朽检查了一下，尸毒潜藏十分隐蔽，我们好不容易才发现它的踪迹……”
“具体来说，五脏六腑都隐有一条‘绿线’，且此绿线正朝大脑方向侵进，如果没有有效手段阻隔，当夜大脑就会被绿线侵占，或许尸变会就此发生。”
“那该如何是好？”杨越眉头紧皱。
“这个，尸毒性寒……老朽有六味药要先给他们试一试，暂时还不能保证效果。”
“试完要多久？”杨越面沉如水。
“两个时辰。”千丹门老者答。
“这个么……”
杨越沉吟两秒，霍然起身，走到老人面前，面色变得格外严肃。
这一表情，让一直注意着杨越的千丹门众人咯噔一声，不知杨越意欲何为。
却见杨越忽然把住老者的手，恳切道：“钟青山长老，杨某素闻阁下医术高超，八十年来活人无数。北郡乃至黑州，最强的名医也就是阁下了。”
“此次毒尸之灾，若不意料，一月之内便会席卷整个九州。所以，钟老及千丹门诸位名医，肩负的不仅是治疗好四个战兔的任务，还有为九州亿万生民的性命，找出一条活路的……使命！”
哗！杨越这么一说，千丹门一众顿时感到一股宏伟的东西降临在了心头，心底微微发麻。
为九州亿万生民找出一条活路……这么说，我们一不小心就肩负了人族的未来？
几个长老纷纷互相看着，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火苗一样的东西，
千丹门，本来就是一群擅长医治的修士汇聚而成宗门。
医者，谁不有一颗父母心？有一颗留名青史的心愿？
“不仅如此。”
杨越忽悠完，准备画大饼：“若诸位能有进展，原天鬼门、五毒教、尸王宗的驻地任凭阁下选择，北郡官府拿出五百万灵石的资金，供应各位研究，尽管花，花完我再追加。”
“这……”众人心头顿时火热。
杨越这条件，堪称丰厚到无以复加。
千丹门，迎来了大机遇！这是能让他们从二流宗门，一跃成为乱云山新巨头的机遇！
“既如此，钟某代表千丹门，必将竭尽全力疗愈此事。”钟青山脸色通红，抱拳道。
“好！那就交给诸位了。”
杨越点了点头，“不打扰各位研究，杨某告辞。”
旋即，杨越和一直不开口的云明走出了房间。
“主公。”云明忽然道：“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除了他们，我们还能指望谁？”杨越沉声问。
云明挠了挠眉角，“比方说，太医院、轩州药王谷，这两尊巨头，可以称得上是大宣医道的顶峰。”
“而千丹门……原先不过是二流宗门，最强者筑基巅峰而已。”
“明白了。”杨越点了点头，“我这就上书朝廷，让太医院和药王谷的人抓紧研究此事，尽早把解药研制出来。”
云明点点头，这就是他的意见。
……
随后数日，杨越通过许洛华，向大宣皇帝上书，言黑州爆发的‘毒尸’之患，并请求朝廷派出御医前来支援。
千丹门的水平和御医比起来太差了。
与此同时，楚州、蛮州、燕州相继爆发了尸患，尤其是蛮州，州牧亲自上书，言尸患已经有三十万之多，请求朝廷调楚州镇远军协防蛮州。
燕州虽然只有零星毒尸，但黑州和蛮州前车之鉴，也不敢大意，慌忙向朝廷求援。
剩下的中部和东部的华州、光州、羽州，见到三位小伙伴们的惨状，不甘人后，纷纷上书请求朝廷派大兵协防——哪怕他们自己并不缺人手。
于是乎，长安城里的朝廷百官几乎是一觉醒来，便发现大宣北方已经‘危如累卵’，各处都在告急。
“操，朕的江山这是怎么了！”
朝堂上，许久不上朝的昭明帝被逼的亲自上朝，大发雷霆。
他指着鎏金龙纹桌上堆积的奏折，怒容满面：“一个个都在问朕要人，楚州镇远军才三十万，给他们谁来防西幽？还有这个毒尸到底什么个玩意，怎么一眨眼就祸害了朕的半壁江山？”
由不得他不气，昨天晚上他就收到这些奏折。
因为‘万里传信符’的原因，哪怕宣州远隔北方七八千里，也能在短短时间收到北方的奏折。
结果一看，嘿，知道的是毒尸爆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全都沦陷了。
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都在向朝廷要人。
甚至个别州牧，盯上了镇守京畿之地的‘定远军’，明里暗里要求朝廷调定远军去协防。
一群王八蛋，定远军调走了，宣州爆发了尸患怎么办？
“陛下息怒。”
右边武将班列里站出一个人，“以臣愚见，尸患既然如此严重，应调大军镇压，臣不才，愿领五万定远军，前……”
一卷奏折猛地飞来，啪地一声砸在他脸上。
“滚。”昭明帝怒气冲冲。
见此，武将默默退回了班列，不发一言。
众大臣见状，也明白了昭明帝的底线，定远军不能动，一个兵卒都不给。
不过想想也确定，今天这个州要人，明天那个州要人，给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到时候京畿之地还剩多少？
和出轨一样，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昭明帝干脆一个都不给，你们崩了好过朕也跟着崩。
更何况，因为消息来的及时，局势还没有崩坏到最严重的程度。
“陛下。”左侧一个文臣出列，“以臣愚见，莫若下放军政大权，给予蛮州牧，令起联手当地世家豪族，招兵买马，自行剿灭尸患？”
“不可！”
他一说完，当朝首辅‘郑玄’便斥责道：“刘公此策大谬，州牧已手握一地政权，再将军权交于其手，难道不会出现尾大不掉之势？”
众官沉默。
第175章 朝廷的应对方案
朝堂上，空气静寂，自郑玄斥责提出‘州牧自治’的兵部尚书‘刘公卿’后，包括昭明帝在内，所有百官都在思考刘公卿说的话。
一开始，众人觉得不妥。
首先军政大权若下放，那便意味着州郡自治，而这，则会让人联想起诸侯，军阀，藩镇……等不太好的词汇。
相当于是在大宣版图内，割离的独立王国。
州牧，便是国王。
郑玄说的不错，长此以往，各州几乎接近半独立位置，尾大不掉。
目前，各州奉行政归州牧、军属州尉，‘刺史’负责监察全州官员的三权分立制度，它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平衡。
再加上，大宣国祚未衰，吏部尚能‘皇权下县’，可以指派县令、县丞、县尉等官员出任大宣除‘北郡’外的每一个县城，搞好税收、徭役等，以供应大帝国的开销。
基于此，朝廷的命令，在地方有非常大的权威性。
但是，一旦令州郡自治，那么原先‘三权分立’的平衡，就会在极短时间里打破。‘刺史’轻而易举被架空、蒙蔽视线，甚至被裹挟着同流合污，到那时候，一州军政尽握一人之手，这实质上与裂土称王没有区别了。
可是话说回来，既然设立州牧有如此大的危害，为什么还有人有胆子提出来？
答案是，危害大，好处也大！
……
朝堂上，沉默数秒后，被郑玄怼回去的刘公卿出声了。他朝郑玄恭恭敬敬一揖，道：
“首辅所言，确实有理。但可曾设想过，若不下放军权，便就会出现群龙无首的局势，譬如一县被围城，州尉说不救，因为州城重要，州牧说救，因为每个县都重要。如此，该以谁为主？”
这样说也有道理，三权分立这项制度，在和平时期还好，一旦战时，就会暴露出很大的弊端，州牧、刺史、州尉，三个巨头各不相让，极大影响一州综合战斗力、容易做出错误决策……
一个将军领兵打仗，胜率是50％，但是如果两个将军共同领一支军队，胜率就会下降到20％，如果是三个将军，呵呵，还是提前订棺材吧。
刘公卿说的这些，身为首辅的郑玄统统都知道，但他仍旧固执己见，因为角度不一样。站在首辅的角度，帝国的统一比稳定更重要。
虽然，稳定是统一的基石。
但不管怎么说，州郡自治这种情况决不能出现，一旦帝国在他手上走向分裂，他就得背上千古骂名，这对出身儒生的他来说，简直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尸患虽重，但目前不过黑、楚、蛮、燕四州出现。楚州凭镇远军之力，镇压尸患易如反掌。黑州有杨氏的北郡协助镇压，局势已经遏制。而蛮州……”
说到这里，郑玄停顿了一下，面色犹豫。
他也知道，蛮州是受灾最严重州，黑州好歹有个北郡兵来协防，蛮州可只能靠自己……
“可以调三万镇远军去协助平叛，余下镇远军有二十七万，无妨的。”
最后，郑玄只能如此道。
刘公卿不肯相让，道：“楚州防线有八关、十四城，各关各城遥相呼应，共同铸就一道抵挡西幽铁骑的壁垒。首辅打算拆掉哪片墙，去填蛮州的缺？”
他是是北方豪族集团推在朝廷的代言人，能立足朝堂，背后的人支持了不少。现如今，他得出出力。
毕竟州郡自治，对当地世家大族来说，简直是莫大喜事。
“这……东山城、禾兰关的守军或者可用，距离蛮州军最近，且地处后方，前方有二关三城庇护，后方有楚州第一雄关‘黑盐关’镇守，这地方相对不重要一些。”
郑玄对兵事有一定了解，这番话说出来，不仅刘公卿无话可说，连擅长带兵打仗的武将也暗暗点头。
楚州防线，是一套完整的防御系统。一如法国的‘马奇诺防线’，或者大明的‘山海关防线’一样，背靠‘天蒙山脉’，在险要处建城、建关，而后依靠多城、多关的链接，遥相呼应，共同组成一条上千里长，七百里纵深的‘楚州防线’。
正如郑玄所说，抽出‘东山城’‘禾兰关’的守军，的确没有大碍，这两个地方在整个防御系统里，并不是关键地点，即使丢了，也很容易拿回来。
“既然如此。”
昭明帝见众官商议已定，便拍板道：“那就按郑首辅说的做。”
蛮州之事告一段落。但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
尸灾来的如此剧烈，十数日间便席卷三州，那么，蛮州大体稳定了，剩下的燕州呢？燕州南方的羽州呢？羽州东部、南部的光州呢，光州南部，便可是宣州了！
按照尸灾发展路线，最多半个月，就会跨越光、羽，席卷到宣州来。
如此重大的事件，当如何解决？这十分考验衮衮诸公的政治智慧。
“尸灾如何解决？”
昭明帝看向众臣，沉声道：“你们赶紧想个法子。”
他的话音刚落，还是那个刘公卿，站出了班列，朗声道：
“臣听闻，黑州的杨氏向朝廷要太医、要轩州药王谷的高人前往研究尸毒，制作解药，不若答应他，若能将解药研究出来，尸毒便不足为患。”
“可。”昭明帝点头。
“而后，此次大难，定然有幕后黑手做崇，臣斗胆，请朝廷派出宗师、进士出山，负责前往燕州、羽州调查此事，若能找出背后之人，一战杀之，天下尸患自然解除。”
昭明帝颔首，旋即看向众人：“你们的意见呢？”
众臣交头接耳了几秒，随后各自道：“臣等无异议。”
郑玄也没反对，刘公卿提的意见确实值得一试。
“那么。”
昭明帝深吸一口气，面色转为肃容，道：“传朕旨意，令太医院派出十名御医，前往黑州与杨氏联手，研制出解药。”
“再有，令镇远军将东山、禾兰守军调出，协助蛮州遏制毒尸之灾。”
“最后，令宗师李玉阳、宋华问、师东野，以及长安书院进士王正、刘谦、鱼孝德六人，前往羽、燕一带寻找幕后之人，务必斩杀！”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