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我真不是绝世天才啊》
作者习以成俗,年纪不大,相处里有种高中生的感觉。推荐一下他的书,喜欢的可以去瞅瞅。
第一章 潜伏在魔宗的间谍
深夜,如墨的乌云布满天空。
血魔宗内,万籁俱寂,四野里都是静悄悄的。然而一座幽暗的密室里,却断断续续地响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声音。
“五年了,五年了!”
“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一个蓬头垢面,穿着脏兮兮的黑灰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憔悴的青年,躬着腰半跪在地,握着一块发光的玉符,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玉符巴掌大小,光影流转中,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脸孔浮现在上面。
大宣绣衣使,青衣,青年的直属上司。
而握着玉符的青年,正是大宣绣衣使里最低级的黑衣,编号九五二七的‘杨越’。
五年前,他受命潜伏进血魔宗,刺探机密,为绣衣使的灭魔大计努力着。
然而五年过去,他情报送出去了一大堆,但朝廷的除魔军队始终未能等来!
“九五二七,莫急莫急,黑州白巾教叛乱,朝廷正在忙着平叛,实在无法出兵除魔,你再忍忍,快了,快了!”
玉符中,青衣宋武苦心劝说着,然而落在杨越耳中,话里话外都是敷衍。
杨越心如死灰:“朝廷再不派兵,我就要没命了......”
“什么!”
宋武大惊:“何以至此,你不是内门弟子吗?怎有人会杀害你?”
的确没人杀害我,但和杀害差不多......杨越心中苦涩。
原来,血魔宗有一名为‘血池’的至宝,内含浓郁的血灵之气,每过十年,血池中便会孕育出一颗血胎。
血胎若能成功认主,将会诞生一头可怕的魔头,是血魔宗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
但有一个,血胎出池后,日常必须要吸收大量的精血之气,才能存活。所以一般来讲,一旦有血胎诞生,宗门立刻安排天才来认主。
这一次的天才,便是血魔宗大长老的亲儿子,炼气巅峰修士,宇文淳。
宇文淳身怀上品玄阴宝体,是孕育血胎的不二人选,血魔宗三代弟子里,也只有宇文淳,才能获得血胎认可。
其他弟子......抱歉,我血胎不是随便的人。
“那和你没命有什么关系?”
玉符中,宋武听完杨越讲清来龙去脉,颇为不解。
杨越低声道:“宇文淳不在宗门,半个月才能回来,而血胎日常需要大量精血之气才能维持。”
竟然是这样,那九五二七岂不是要完蛋......宋武瞪大了眼睛。
深呼吸一次,宋武面色复杂:“你好歹是内门弟子,血魔宗......不至于这么没人性吧?”
杨越叹息一声:“如果有人性,他还是魔宗吗?”
“......”
宋武无言。
“我现在被严密监视,明日就要送往血胎处,大人,您......”
宋武默然良久,道:“你且安心去吧,汝家人吾养之。”
杨越忍不住急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为大宣立过功,我为大宣流过血,我要见局......呸,我要见许红衣!”
大宣绣衣使里,地位以衣服色泽排名。红衣最高,青衣次之,最低的乃是黑衣。
许红衣,便是杨越上司的上司。黑州绣衣分会的负责人。
要说谁还能救他,非此人莫属。
然而宋武破灭了他的希望:“白巾教揭旗造反,声势浩大,席卷数十万人,甚至惊动了京城。许大人前日已带人去剿灭,恐怕......”
杨越愈发绝望。
良久,在宋武的劝说下,他拾掇心情,交代后事。
他是穿越者,但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是有几个亲人的。
亲属便住在黑州城内,他母亲早亡,家里只有一个父亲,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杨越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那个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的傻姑娘。
我不在,她必定会被欺负吧......杨越有点担忧。
片刻,他想清楚了,正色道:“大人,我死后,请将我的功绩折算成银两,一半给我家人,一半分二十份,一年给一次。”
宋武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杨越用意,但他尊重杨越的想法。
见此,杨越彻底无所牵念。
“九五二七,珍重。”
“珍重。”
......
深夜。
躺在床上,杨越望着黑乎乎的屋檐,闻着身边若有若无的臭气,心底颇不是滋味,只感觉往日这些无比普通的东西,死之前竟变得如此珍贵。
他是穿越者,魂穿,十九年前来到大宣黑州,化作一个带把男娃呱呱落地。
父母温和善良,姐姐虽然脑子不好,但对自己真没话说,后来又有了弟弟妹妹,一家子过的倒也乐呵。
一晃眼,十三岁了。
那一年,母亲积劳成疾,突然重病垂危,他百般无奈,只好来到绣衣使衙门。
绣衣使的人见他相貌英俊,为人机灵,便收为已用,当做间谍培训了一年。
一年后,他潜入血魔宗。他凭借过人的心理素质,出色的演技,五年来成功从杂役弟子,晋升到外门弟子,再到内门弟子。
前途光明,只等间谍任务完成,便可以回归家庭。
虽然母亲走了,但还有父亲和一帮兄弟姐妹不是。
这些,都是他这一世的牵挂。
只可惜......
“......”
他想起了父母,面容渐渐现出哀容,最后背过身,蜷缩入被窝里,低声抽泣......
……
翌日,天很暗,下着小雨。
哒哒哒......屋门外,一阵密集脚步声从远至近。
“华安!出来!”
“日子到了,今日已轮到你了!”
几个亲传弟子撑着伞,粗暴的拍着门。
这里是内门弟子居住的住宅区,这时候,许多内门弟子打开门,看向几个亲传弟子,神色里带着几丝兔死狐悲。
今日是华安,明日,便该轮到我等了罢?
魔宗自私自利,冷酷残忍,哪怕是内门弟子,也一样没有多大地位,仅仅只比猪猡般的外门弟子待遇强些。
若想真正受人尊重,不遭欺辱。除非被某个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如此,才能免掉成为工具人,真正享受血魔宗发展的红利。
这时,杨越的门开了。
甫一开门,门外的亲传弟子们便愣了一下。
这是华安?
不同于往日的蓬头垢面,满身脏污。此刻的杨越,浑身清洗一新,肤光胜雪,五官挺拔。
他特意穿上珍藏已久的酒红色锦袍,上面绣有松竹花纹,头上戴着白金束发冠,环佩叮当,脚踏黑色锦靴。
整个人的气质,融合了富家公子和江湖豪杰,英气与贵气并存,端的是不同凡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独绝艳,世无其二。
杨越正是因为长相太出彩,才不得已将自己弄得难看,须知......这血魔宗内,不少长老可颇好男宠。
“你,你是何人?华安在何处?”一个亲传弟子嫉妒问道。
我的反差就这么大么......杨越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就是华安。”
说完后,他不再理会亲传弟子,抬步走出屋檐。
细密小雨落在他锦衣上,凉凉的土腥气钻入鼻孔。
杨越闭上眼,有些眷恋的深吸一口气。
人间值得,可惜我不能长留......他睁开眼,淡淡道:“走吧。”
有一种看破生死的从容。
亲传弟子们回过神来,面色各异。最终,一个年长的弟子挥手道:“走。”
一条青石街通往外面,杨越冒着小雨,缓缓走过这一条熟悉的长街。
许多内门弟子注视着他的脸,面露艳羡,又颇感惋惜。
......
当杨越走到街尾,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叮,打卡系统激活!”
“开启打卡地点,‘炼丹房’,打卡成功奖励:上品玄阴宝体。”
......
街尾,正在行走的杨越猛地止住了身形。
“打,打卡系统......”
他面上茫然了一刹,旋即转为狂喜!
第二章 上品玄阴宝体
突然间来临的系统,颇有一种欧亨利式的调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咽了咽口水,杨越迅速回过神来,十九年锻炼出的精细让他琢磨起这件事。
很明显,打卡系统只要去指定地点,就能领取奖励。
上品玄阴宝体,若能得到,血胎必定认他为主。
如此,生死危机也就没有了。甚至还会因祸得福,被宗门大力栽培,晋级亲传弟子。
只是......
他看了看背后撑着伞,神色淡然,眼底却警惕地死盯着他的亲传弟子,颇感棘手。
血魔宗很大,炼丹房在宗门南边,而血胎的血池在北边,一南一北,相差数里。
该如何去炼丹房......杨越紧锁眉头。
片刻,灵光一闪,杨越眉头舒展,计上心头。
他走着,看着天空丝雨密密,忽然低声一叹:“可惜了我那颗三品宝莲丹,还没有来得及领取,便要便宜他人。”
背后的亲传弟子们面色一怔,旋即涌上贪婪。
三品宝莲丹,血魔宗特有的极品丹药,特点是晋升实力大有裨益。
服用一颗,有较大几率突破当前关卡,达到下一境界。
诸位亲传弟子困在炼气某一层已久,正需要这种丹药帮助突破。
“站住。”
一个年长的亲传弟子冷漠问道:“华安,藏丹地在何处?”
杨越转过身来,不慌不忙道:“不远,就在炼丹房,不过要我本人去取,他们才会给。”
“炼丹房......”
几个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交换眼神。
他们怀疑杨越想跑。
但是......炼丹房属于宗门重地,四面八方都是守卫,他能跑哪儿去?这是让人不解的地方。
最后,一个面相颇为尖刻的弟子走了过来,手中出现一条发着黝黑光芒的铁链:“把手伸过来。”
杨越面色惊恐,连忙后退:“不,不......”
果然有诈......几个亲传弟子自鸣得意。面相尖刻的弟子狞笑一声,不顾杨越挣扎,粗暴将铁链拴在他手上。
杨越面如死灰。
“乖乖带我们去取宝莲丹,不然,哼,我们的手段你是晓得的。”
“......”
杨越默然,良久面露悲怆,胸膛里的生气仿佛都泄掉了,消沉道:“罢了,左右是一死,宝莲丹我便送与诸位师兄,只望得到后,能赐一顿酒食,让我做一个饱死鬼。”
“行。”尖刻弟子很大方的挥手,“只要丹药到手,带你去酒楼吃一顿大鱼大肉。”
杨越这一番言语下,彻底打消几人的怀疑念头,只抓着铁链,护送他去炼丹房。
杨越默默往南走,见几个弟子面上掩饰不住的欢喜,心底哂笑一声:中吾计矣。
......
不多时,几人来到炼丹房。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上品玄阴宝体。”
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在脑海,杨越体内涌出一股暖流,四肢百骸微微酥麻。
他知道,系统正在改变自己的体质。
体质转换为上品玄阴宝体,血胎便不会吞噬自己,而是认我为主,化作我修道路的一大助力......一念及此,杨越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底的大石块放松了下来。
这时,几人走入炼丹房。一个打杂的外门弟子迎了上来,问清来意后,便疑惑的看着杨越:
“华安师兄从未在我炼丹房寄存丹药啊。”
几个亲传弟子脸色登时一变,脱口而出:“不可能。”
尖刻弟子拽着杨越上前来:“是不是他们贪墨你的丹药?快说,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被骗。
原本中了500万,去领奖的时候却被告知:不好意思啊傻吊,你这彩票是假的。
任谁也得被气成狗。
杨越淡淡道:“这位师弟说的没错,华某的确未曾在炼丹房存入过丹药。”
“至于刚才所说......”
顿了顿,杨越哂笑道:“不过是戏言尔。”
“混账!”
尖刻弟子登时大怒,扬手一耳光甩在杨越脸上。只听啪的一声重响,杨越被打的身体摇晃,接着左脸迅速肿成青紫,殷红血流从嘴角慢慢流下。
瞬间,气氛凝重的如同乌云压顶。
路过的弟子纷纷驻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深吸一口气,尖刻弟子强压怒火,走上前来,一只手搭在杨越肩头,面孔扭曲狰狞的可怕。
“华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说的是玩笑,对吗?”
这王八蛋,老子早晚弄死他......杨越静静看着他,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道:“师兄可以做个梦,梦里啥都有。”
“好,好得很!”
尖刻弟子咬牙切齿,拽着铁链,将杨越扯走。
其他亲传弟子面色阴沉,连忙跟上。
这华安吃了熊心豹子胆,死到临头,竟敢戏耍吾等,真以为我们都是泥捏的吗?
......
两刻钟后。
血池阁前,正在等候的血镰长老看着远处走来的身影,面色微微讶然。
身边的几个弟子同样诧异。
只因今日押过来的内门弟子,看上去怪惨淡的。
披头散发,满身脏污,走路一瘸一拐,身上的酒红色长袍沾满未干的血迹。密密细雨落在他身上,顺着血流滑在地上,一块一块的血污。
“怎么回事?”
看着走进的几个弟子,血镰长老皱眉。
尖刻弟子见状,道:“师父,这竖子戏耍我等,就在刚才......”
他将杨越骗他们的事讲了一遍。
血镰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是他咎由自取,罢,长古,押他进去吧。”
“喏。”
尖刻弟子长古应了一声,仰起头,为自己免掉责罚而洋洋得意。
在血魔宗内,亲传弟子无缘无故殴打内门弟子,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过。
毕竟魔宗本质上是一个组织,是组织,就必须保证制度的稳定性。
长古也是看在今日守门的是自己师父,才敢有胆子如此做,人情社会,徇私舞弊,毛毛雨了。
随后,众人拉着蓬头垢面的杨越,推开血池阁的门,走了进去。
隐约中,披头散发的男子传出一声喃喃低语。
“长古么,我记住了。”
......
血池阁作为重地,不仅有高品阵法守护,还有一名金丹大修士镇守于此。
金丹大修士,放眼整个九州,都不算是籍籍无名之辈了。
尤其是黑州,黑州有六大魔宗,血魔宗能号称六大魔宗之首,其所凭仗的,正是两名金丹大修士。
一个是掌门,孔九阴,金丹初期。
另一个,便是在血池阁修炼的太上长老,尉迟纲,一身修为直逼金丹巅峰,传说仅差一步便能突破元婴境,是黑州修真界最顶端的存在。
元婴境,已经足够引起大宣王朝重视。
正因如此,宣京绣衣使才派出间谍,潜伏血魔宗,收集情报,以企图在尉迟纲突破元婴之前,除灭此孽。
只是整整五年,大宣朝廷都未能派出大军。
......
血池阁不大,仅两层高,中间一根长柱为承重,旁边便是一咕咕冒泡的血池,弥散的恐怖能量,令人心惊胆战。
这便是血池了吧,听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如果我能进入一泡,身上的伤势定然会复原吧......杨越默默看着。
虽然成功骗到炼丹房,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却是满身的伤口。
尤其是长古,性格尖酸残暴,下手最为阴损。
放在之前,足够毁了他的修道路。
若是不报,念头断不通达。
杨越想着,不着痕迹地瞄了长古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专心应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此刻,血池旁,一个红发老者闭眸盘坐,身周缕缕灵气盘旋,忽明忽暗,衬托得他如神似魔。
几人走到近前,血镰不敢惊动这位太上长老,对身边童子道:“血食已到,可请血胎出来享用。”
“好。”
童子点了点头,转身走入一个房间,不一会儿便搬出一个铁笼。
铁笼里是一个包着红色血皮的胎儿,里面黑黝黝的,显露出一个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轮廓。
杨越目光被外裹的血皮吸引,上面充满繁杂的花纹,只望一眼,各种怨毒的念头便从心底油然而生。
魔!
里面孕育着一头魔。
杨越瞧着,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把手送进去。”
童子将铁笼放在地上,并将上面的一张符纸揭下,然后走到一边,看着杨越。
当符纸揭下,涌动的魔气更加浓郁,残忍、暴虐的意气弥漫整个空间。
血镰本能的后退两步,几个弟子看着血胎,贪婪又畏惧。
这时,杨越默默伸出了手。
第三章 吾死且不惧,卮酒安足辞
笼中血胎静静的蛰伏着,外裹的血膜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黑色魔光忽亮忽灭,魔气森然,令人震怖。
杨越伸出手,缓缓送入铁笼缝隙内,越是接近,越是感到冷气侵人,手臂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长古等人玩味地看着杨越,这狗崽子要死了罢?
下一刻,安静的血胎猛然暴起,如伏蛇袭兔,众人只觉眼睛一花,杨越的手便被血胎‘吞’入。
“嘶......”
淦!痛死我了......杨越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手上扎入了密密麻麻的针刺,鲜血飞速流逝。
只能暗自祈祷系统保佑,上品玄阴宝体有用......
下一刻,血胎蠕动。杨越脸色飞速恢复红润,他感觉被血胎吸收的精血,又重新返回了他的体内。
终于成功了,系统爸爸诚不我欺......杨越舒了一口气。
这时,一直闭眸修炼的太上长老,猛地睁开了眼睛!
有那么一刹那,众人感觉视线里全是铺天盖地的血光。
“嗯?!”尉迟纲目光投向杨越,双眸血光流转。
杨越被这恐怖的目光注视,瞬间浑身僵硬,脊背发凉,双腿控制不住的打寒战。
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幸好,只是一瞬间,恐怖目光便转为平和,压力消失。
哗!
这时,血胎猛然射出一道乌光,没入杨越眉心。
一瞬间,杨越便感觉自己和血胎产生了一股玄之又玄的联系,能感应到对方的情绪。
欢喜、亲切......这算是认我为主了吗?杨越沉吟。
另一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血镰及长古等人目瞪口呆,满脸的震惊之色。
作为血魔宗门人,他们自然晓得这变化意味着什么。
“怎......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血胎怎么会认他为主......”
任谁也想不到,杨越竟然能获得血胎认可。
尉迟纲皱了皱眉:“聒噪!”
衣袖一挥,狂风呼啸,血镰等人不受控制地滚出了血池阁。
这金丹大修士好猛......杨越咋舌不已。
尉迟纲出现在杨越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伸过来。”
见此,杨越乖乖伸手。
片刻,尉迟纲收回手,目光诧异地看着杨越:“竟然是上品玄阴宝体,怪不得血胎会认你为主。”
杨越适时‘震惊’道:“长老,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上品玄阴宝体......”
尉迟纲摇了摇头:“也许是错漏吧,正好漏了你......”
说话间,尉迟纲扫了一眼杨越,见其满身脏污,伤痕遍体,眉头一皱。
顿了顿,尉迟纲伸出手,乌光流转中,一个漆黑杯子出现手中。
“少年,敢饮此酒否?”
递过来的杯酒里,荡漾着漆黑如墨般的液体。
闻一闻,有浓郁刺鼻的怪味。
杨越接过,挺直腰板,道:“弟子死且不惧,区区卮酒安足推辞。”
说不出的豪气。
尉迟纲含笑点头,只见杨越撩开笼罩面前的长发,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啪!
酒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杨越如同一只煮熟的虾,蜷缩在地,痛苦翻滚,惨叫连天。
尉迟纲:(ー̀дー́)
惨叫声中,血池阁外的几人同时一惊。
“快去通知大长老,掌门等人。”血镰连忙道。
几个弟子点头,迅速离开。
这等大事,必须得通知几人,尤其是大长老宇文柱。
这血胎......原本就是他亲孙子宇文淳的机缘。
现在被华安抢了,要说谁损失最大,莫过于此人。
长古没有去,惴惴不安道:“师父,这家伙被血胎认主,未来必定一飞冲天,会不会报复我?”
“你说呢。”血镰睨了他一眼。他对这弟子天赋是满意,但性格尖刻残暴,让他也有不喜。
这样子的话,那我只能趁其未成长起来,想办法扼杀在摇篮中了......长古想着,眼底厉色一闪。
身为魔宗弟子,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几乎是一种本能。
这番表情,被血镰看在眼里,哪里不明白自己这徒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你可不要动这心思,我宗人才凋零,此子能得血胎认可,天赋必定不凡,定然被宗门重视,你若下手......哼,为师也保不了你。”
“可我就等他成长起来,斩杀我不成......”长古急了。
“愚蠢。”
血镰恨铁不成钢道:“你难道就不能想办法化解这段恩怨?只知道杀杀杀?”
这话如灵光,长古稍一思量,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父。”
他陷入了死胡同里,以为斩草除根才是不留后患的唯一方法。
现在看来,还有其他方法嘛。
......
血池阁内。
地上,当深入骨髓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却,杨越躺在地上粗声喘息,片刻后,才勉力地站了起来。
刚才那酒入喉肠,化作万蚁噬心的感觉,他永生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魔宗就是魔宗,疗伤药酒也整的跟酷刑一样......杨越无语。
不过效果极为不错,他感觉身上几处暗伤都痊愈了。
“滋味如何?要不要再来一杯?”尉迟纲饶有兴致问道,杨越的毅力让他颇为欣赏,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
我岂会中计......杨越拱手道:“是弟子逞强了。”
呵呵......尉迟纲拈须微笑。
这时,血池阁外响起一个洪亮而不失恭敬的声音。
“长老,九阴求见。”
九阴,是掌门孔九阴罢。
尉迟纲收敛笑容,道:“进。”
啪嗒。门开了,一众人鱼贯而入。
粗略一数约莫十五六个,几乎囊括了血魔宗大半的中高层。
这时,杨越忽然感到一股如刀割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一望,一个蓝袍老人正冷漠地盯着自己,眼底的杀意几乎没有掩饰。
血魔宗大长老,筑基巅峰修士,宇文淳的亲爷爷,宇文柱!
怪不得想杀我,我这是抢了他孙子的机缘啊......见此,杨越心底苦笑。
孔九阴刚一入门,一眼就看到华安身上淡淡的魔气,这是被血胎认主后,残留的未消散的气息。
果然被认主了,我血魔宗又得一天才弟子啊......孔九阴心中微喜,面上向太上长老作揖行礼。
礼毕后,孔九阴问道:“敢问长老,这弟子是哪种宝体?”
众所周知,能获得血胎认可的,不仅只有上品玄阴宝体一种,其他比如九转天魔体、噬灵宝体、磐龙魔体......等等,都能获得血胎认可。
第四章 晋级亲传弟子
尉迟纲淡淡道:“和宇文淳一样,都是上品玄阴宝体。”
“这样啊......”孔九阴不着痕迹瞄了一眼面如冰霜的大长老。
其他长老亦是怪异地看了一眼大长老,顿感世间离奇之事莫过于此。
宇文柱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心底杀意愈发暴烈。
“那个,华安......”
孔九阴看向杨越,目光涌出一股遇到璞玉的欢喜。
“我九阴真人正缺少一个亲传弟子,继承衣钵,你......”
他还没说完,其他长老顿时不依,纷纷开口争抢。
“掌门,你的九阴诀并不合适玄阴宝体,要我看,我的玄阴大法正合适......”
“住嘴,无耻老贼,你区区一个筑基初期,安敢与我争抢华安?”
“呸,皓首匹夫,你筑基中期就了不起了?你他娘还不如我呢!”
“闭嘴,苍髯猪猡......”
众长老顿时争得脸红脖子粗。
明眼人都知道,拥有上品玄阴宝体的杨越,将来前途无量,最少也是个金丹期大修士,甚至元婴也不是没有希望。
在修真界,尤其是魔宗修士,普遍的道德观是不尊君王,不敬父母,只拜天地,除此之外,便是羁绊一生的师徒之情。
这也是修真界特有国情,传道离不开师父,授业之恩大于天,无论正邪,都是这种观念。
基于此,师尊与徒弟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徒弟飞黄腾达,受益最大的莫过于师尊了。
无怪众长老撕破脸争抢徒弟,实在是‘财帛’动人心啊。
对此,杨越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十几人吵吵嚷嚷,半天没争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尉迟纲面露不耐烦。
“聒噪!”
宛如雷鸣般的声音,让一切恢复宁静。
众人屏息,纷纷看向太上长老。
“华安,老夫要了!”
太上长老傲娇的仰起头,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圈周围,意思很明显: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众长老中还有不甘心的,正欲争辩,可被那血光般的眸子冷冷一扫,顿时脊背发凉,不敢再作言语。
见此,尉迟纲冷哼一声:“宗门那么多事,待在老夫这里成何体统?出去!”
无奈,众人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
临走前,宇文柱瞄了一眼杨越,冷漠如冰,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长古,宇文淳,宇文柱,这就是我在血魔宗里的仇家名单了......杨越暗忖。
众人离开后,尉迟纲静静的看着杨越。
杨越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忙作揖九十度,深深低下头颅:
“弟子华安,拜见师尊,愿师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尉迟老魔这才喜笑颜开,伸手虚扶,越看越满意。
“好徒儿,以后老夫定不会亏待你。”
杨越微笑。
尉迟纲对童子道:“你且带他去东坊,选一宅院与他,领四个杂役弟子,教他好生洗沐,休息。”
说着又对杨越道:“你且歇息,明日老夫传你道法。”
杨越:“谨遵师命。”
......
夜晚,东坊。
这里是亲传弟子们居住的区域,每一座都是三进的宅院。
比起内门弟子只有一进的小宅院,这里无疑更加豪华。
一间房屋内,缕缕白色蒸汽密布空间,杨越枕在浴桶上,两只粗壮猿臂随意搁在浴桶边缘,温热的水流覆盖胸膛下。
背后,两个美貌的侍女,伸出纤白玉手,为他揉着两臂,动作轻柔,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酥麻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侍女的体香幽幽地飘入鼻尖,正是良辰美景,共赴巫山之时。杨越却琢磨着别的事情。
“我虽然拜了太上长老为师,位入亲传弟子之列,但危险并没有消除。”
“长古小人尔,不足为虑,迟早死在我手上。”
“至于宇文家爷俩,倒是麻烦,我夺他家机缘,不杀我,宇文淳念头断不通达,长此以往修道之路必入瓶颈。师尊能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迟早......我要直面这些危机。”
“当务之急,还是提高自己的实力为主,若我有元婴修为,血魔宗上下覆手可灭,何至于此。”
“不过我有系统,成为元婴,甚至化神、合道,都是迟早的事。就是中途不要夭折太早......”
想起系统,杨越忽然想起自己打卡了炼丹房后,系统便没有动静,新的打卡地点也没有开启。
这是怎么回事......杨越疑惑,心头发问:“系统,什么时候开启新的打卡地点?”
脑海久久沉默,正当杨越以为系统爸爸离他而去时,冰冷的机械声忽然响起。
“叮,每次打卡成功,系统需要时间确定新地点,最迟一月,最快一天。”
原来如此......杨越放心了,一个月的话,完全在接受范围内。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服侍他的杂役童子道:“公子,有人求见。”
杨越闭眸不语,旁边侍女替他问道:“都有谁来?”
以杨越如今的身份,普通内门弟子是没资格求见的。
童子答道:“是四个亲传弟子,自称是李章、王有问、长古和宋平。”
长古......杨越猛地睁开眼,道:“安排到堂上,给我更衣。”
这四人,正是白天欺负自己的四个王八犊子。
其他三人还好说,没有往死里打。唯有长古,若非师尊一杯痛的要死的魔酒,自己这暗伤恐怕会影响修道路。
......说来辛酸,对杨越来讲,只要不是往死里欺负他,他都不会特别生气。
实在五年的屈辱日子,让他忍受苦难的能力远超常人,普通的痛苦,已经让他很难产生波澜了。
“你了不起,你清高。”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
“我要做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莫名的,他想起了前世看过一部名为《神话》的电视剧里的一个反派。
那副画面让他入木三分,甚至有股同病相怜之感......
赵兄,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呐......甩了甩头,杨越驱除杂念,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迈步走向大堂。
他要好好消遣长古这狗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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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洒家就是消遣你
烛火昏黄,静静地燃烧着。
大堂东侧,侍立一旁的青衣仆从,低头打量着来访者。
这些亲传弟子,明明是结伴而来,各自却并不交谈,奉上的茶水,一口也不喝,仿佛害怕里面下了剧毒。
从始至终,只是默然静坐,凝重的表情,像是死了娘亲一样,个别人还摩挲着手指,似乎内心并不平静。
青衣仆从默默看着,不说话。
气氛,凝沉如铅水。
众人等了许久,杨越还是没有到。
长古首先按耐不住,看向青衣仆从,道:“你家老爷怎么还不到?”
仆从低眉顺眼:“客人稍候,公子正在沐浴。”
“沐浴......”
长古无语,面露不忿之色。
这年代的人对礼节十分看重,若换成儒家的人来,轻则拂袖而去,重则割袍断交,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忍住,这下场是我们咎由自取,不能生气......其他三人深吸一口气,稳固心境,克己制怒。
自从得知华安获得血胎认可,接着又收到他被太上长老收为弟子等噩耗之时。四人便陷入惶恐担忧之中。
毕竟,自家如此欺辱华安,任谁也得怀恨在心,待他年筑基成功,甚至问鼎金丹之时,焉得不清算我等?
基于此,众人皆携重礼,夜深登门告罪,祈求化解恩怨,以期免掉来日祸患。
......话说回来,魔宗弟子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驯,心高气傲的主?今日肯屈尊来此赔罪,愈发说明如今的杨越,前途无量。
只是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蜡烛烧掉了三分之一,杨越仍旧没有出现。
这华安,忒不会做人......几人这样想着,强压怒气,没有说话。
其实杨越早已洗好,但半途却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挫其锐气,以图在之后的聊天中掌控主动权。
不多时,大堂侧门处,一身白衣的杨越迈步走来,衣袂飘飘,剑眉星目,气质带着一丝慵懒。
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均是雪肤花貌,清秀可人。
总算来了......几个弟子舒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低头作揖行礼。
“华安师弟,我等深夜造访,惊扰之处,万勿见怪。”
“且坐。”
杨越伸手虚扶,脚步却不停,一直走到客厅太师椅处,大马金刀地坐下。
这番举止,连客套话都不说,算是极为无礼了。
但众人有求于人下,皆敢怒不敢言。年岁最长的王有问斟酌片刻,起身上前,道:“华安师弟,我等来意,想必你已清楚,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同门,自相残杀,凭白让外人看笑话,不如握手言和,可好?”
这是试探,如果杨越顺水推舟应下,那么厚礼就可以省下来了。
啧啧,魔宗弟子果然自私自利,一点好处都不给就想化解恩怨,我会中计?杨越心里mmp,面上淡淡道:“哦。”
“???”
还以为杨越还有下文,谁知仅有一个‘哦’。
王有问咬了咬牙,道:“师兄有一颗三品宝莲丹,欲赠与华安师弟。”
其他三人点头:“俺也一样。”
杨越不置可否,淡淡道:“哦。”
哦你麻痹,如此轻视于人,早晚必遭横死......王有问沉默两秒,接着肉疼地掏出一个玉盒:“师弟请看。”
杨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身边的美貌侍女款款走出,将玉盒捧在手里,双手奉至杨越面前。
漫不经心地伸出纤长手指,杨越轻轻挑开盒盖,只见一颗红色的丹药静静伏在盒内,溢出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这次他总算不是哦了,点了点头,杨越道:“甚好。”
见此,王有问松了一口气,笑道:“师弟喜欢就好。”
其他人见状,纷纷将丹药献上。
李章,宋平都是一颗三品宝莲丹,唯有长古,竟然是一颗精血丹。
精血丹的价值稍微超出宝莲丹一丝,它还有一个特殊,能加速血胎的成长。
血胎认主后,便化作纹身藏在杨越左臂上,杨越能感到左臂有一个小空间,血胎正在里面修炼,利用他的玄阴宝体为媒介,吸收天地灵气,一部分自己吸收,一部分反馈给杨越。
可以这么说,哪怕杨越什么都不干,日久天长,也会在血胎的帮助下连续突破。
这也是血胎被称为‘至宝’的原因之一。
由此观之,被夺走机缘的宇文祖孙,该是多么怨恨杨越......
咳,话归正题,如果没有外力帮助,杨越最快也要需要半年才能帮助血胎积蓄足够的能量,孕育出魔头来。
有了精血丹,过程起码可以缩短一半,照此看来,长古是用了心的来讨好杨越......
然而,杨越却不打算如此放过他......
长古将精血丹奉上后,见杨越眼睛微亮,心底石头落地,暗道总算化解了这段恩怨。
下一刻。
杨越却忽然道:“诸位师兄,我记得长古曾从我这里借走了三颗宝莲丹,对吗?”
众人愣了愣,心道华安也太黑了吧。
长古差点气吐血。不过同伴的行为更让他愤怒。
王有问首先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卖了队友,道:“对,我记得清清楚楚,长古的确从师弟你这里借走三颗宝莲丹!”
瞧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知道的是胡说八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亲眼睹见了一般。
其他两人一边在心底痛骂王有问不当人子,一边谄媚讨好杨越,唯恐落于人后。
“对对对,我也记得,昭明十六年七月八日,我等在炼丹房偶然遇见华安师弟你,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长古师弟向你借了三颗宝莲丹,三颗!”
宋平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再强调。
好家伙,时间地点人物都齐了。
“宋师兄记忆力真好。”杨越轻笑。
宋平挠了挠头:“哪里,只是在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长处罢了。”
说着,憨厚一笑,好似田间的老农民一般。
你可真能演......王有问等人面面相觑,顿时无语。
不同于三人与杨越的暖烘烘的友好气氛,长古只觉浑身冰冷,隐隐之中,他感觉自己站立的地方,仿佛被切割出了这片世界。
天上乌云密布,悲伤逆流成河。
往日熟悉的好友,这一刻是如此陌生。一瞬间,无数情绪涌进长古心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仅仅是被背叛的感觉,还有三颗宝莲丹代价,亦让他不堪重负......
宝莲丹极其珍贵,一颗就能让炼气修为再上一层楼,且毫无后遗症,堪称炼气弟子的圣药。
为了消除杨越怨恨,他已变卖一件法器,求爷爷告奶奶才从炼丹房换来一颗精血丹,原以为能讨好华安,谁知......
第六章 逆天七魔刀
此时此刻。
杨越冷漠的眼神,昔日好友谄媚笑容下对他的疏远,青衣仆从,貌美侍女略带嘲讽的表情......一切又一切,仿佛化作一柄柄销骨的利剑,扎进了长古心脏。
沮丧,难受,愤怒,怨恨......
长古胸膛起伏,面颊通红的仿佛滴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沉喘息,两眼直欲瞪出,怨恨和忿怒填满心胸。
忽然间,他猛地上前两步,劈手从侍女手中夺回精血丹。
“华安,你欺人太甚,吾誓杀汝!”
哟,文言文都用上了......杨越轻笑,指着自己胸口,道:“来,你杀。”
王有问等人大惊,连忙堵在两人中间。
“长古师弟切莫自误!”
三人义正言辞,呵斥长古,各种法器出现在手中,仿佛只要长古暴起,立刻就会将其格杀当场。
杨越若死,他们几个都得跟着陪葬。
长古笑了笑,轻蔑道:“呸,狗奴才。”旋即将精血丹收进怀中,转身,大踏步离开。
彻底撕破了脸皮。
王有问等人被一句“狗奴才”骂的大怒,亦对长古生出一丝恨意。
他们不会想是自己先负长古,落井下石。而是先想到自己的利益。
杨越默默看着,打定主意尽早解决长古。
至于王有问三人,算了,小恩小仇,不计较了。
打发三人离开后,杨越便准备休息,今日大起大落,让他心神有些疲惫。
更衣后,他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女,烛光下的少女格外动人,低头含羞,霞飞双颊,这番容貌,若放在前世,都是不输于班花级的女生。
五年了,我终于可以倾囊相授了......杨越感叹着,拍了拍床铺:“过来,我教你们一些学问。”
此情此景,两个侍女哪里还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红着脸,乖顺地走上去。
自从被安排到杨越身边起,她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杨越揽着两个美貌侍女,张口吹了一口气。
呼~
一阵风吹过,烛火熄灭,一切没入黑暗。
这一夜,侍女的娇喘声隐隐约约响起小院,茎夜不息。
……
第二日,血池阁前。
杨越一身亲传弟子的黑红长袍,气宇轩昂,推开血池阁大门,走了进去。
今日要和尉迟纲学习道术。
在魔宗,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实力至上。
对修士来讲,道术,就是实力的根本,掌握强大的道术,意味着有强大的力量。
血池旁,尉迟纲和杨越相对而坐,一张案几横在两人中间。
“华安,你如今只是炼气四层,修的是最基础的《血气功》,基础薄弱,在教授道术之前,老夫便先传你《大血魔经》。”
尉迟纲伸手,朝杨越眉心一点。
刹那间,杨越只觉满眼赤红血光,旋即额头仿佛被气波冲击了一般,一股玄之又玄的东西进入了脑海,散作一道道信息。
大血魔经,血魔宗镇宗功法,在整个九州修真界都属于上乘。
凝练而出的法力,远超《血气功》。
打个比方,一个修炼《大血魔经》的炼气五层修士,足够打三个修炼《血气功》的同级修士。
当然,前提是不拼道法、不拼法器,只拼法力。
“谢师尊传功。”杨越连忙叩谢。
尉迟纲坦然接受,旋即道:“你身怀上品玄阴宝体,修炼速度远超常人,未来注定成为天骄级人物。你来修炼大血魔经,是它的荣幸。”
如果有人夸你,谦虚是一种虚伪,正确做法是坦然接受。对此,杨越点头道:“弟子必不负师尊期望。”
“很好。”
杨越的锐气让尉迟纲颇为欣赏,顿了顿,他接着道:
“至于道术么,你现在境界尚低,最好的做法,其实是专心提升修为,尽早达到炼气九层巅峰。而后吞纳真煞,锻造道基。若有筑基地煞的增幅,哪怕是普通的道术,也能发挥超出炼气修士十倍的威力。”
杨越点头,深以为然。
炼气与筑基,一在平地一在天。
最明显的区别,是筑基修士有‘真煞道基’,施展道术时,真煞道基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对道术威力进行相当恐怖的增幅。
譬如控火术,炼气修士能召唤出十颗火球算是了不起,但筑基修士,挥一挥衣袖就能轰出上百颗,铺天盖地,焚烧四野。
若不考虑偷袭、下毒、使用天品道符、驾驶军方火炮车等偏门手段。
只靠法器、道术、功法等自身实力的话,炼气修士越阶击败筑基修士,基本属于不可能的事。
千古以来,能在炼气期击败筑基期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天骄中的天骄。
杨越身怀上品玄阴宝体,施展阴属性道法威力远超普通修士,从这方面来讲,他的确有有越阶战斗的可能。
但也只是可能罢了,上品玄阴宝体之上,还有不少更加强大,更加神异的体质。
一山还有一山高。
......
“话虽如此,你也需要一些道术保护,以防不测。这样,为师传你三门道术,可以一直用到金丹期。”
不同于之前一指头将功法点进大脑,这一次,尉迟纲掏出三本道书,一一放在杨越面前。
杨越一看,分别是《逆天七魔刀》《六阴战甲》《玄阴遁》。
逆天七魔刀,这名字似曾相识......杨越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本小说,很久远了,他几乎忘了书名,只记得似乎带着一个‘墓’字。
“逆天七魔刀,召唤英魂附在法器上对敌,是一等一的攻杀道术,不过炼气期,最多只能召唤出两刀,第三刀需要的法力甚巨,你恐怕承受不了。”
“而这部六阴战甲,化出法力铠甲保护全身,避免遭到偷袭,是一等一的防御道术,如果再穿一套法器护体,只要法力不耗尽,你在炼气境将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玄阴遁法,这是最合适你的道术,顾名思义,用来逃跑,追敌,最为合适。练到高深境界,可日行数千里,天下虽大,无处去不得,不过那时,你最起码得金丹期了。”
指着道书,尉迟纲一一解释。
杨越听完,忽然福至心灵,指着逆天七魔刀问道:“这部道术使用之后,会不会反噬自己?”
他隐约记得,那部名字里带有《墓》的小说,每次主角用了这部道术,仿佛都会承受莫大代价一样。
“这......你怎么知道?”
尉迟纲愣了,逆天七魔刀是他最近得到,宗门里并无人修炼,自家徒儿怎么会得知这等隐秘?
杨越亦是懵逼,他只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谁知道真的有后遗症......
“师尊,我说我猜的你信吗?因为它名字里带有‘逆天’二字,本能就觉得不详。”杨越解释道。
“这样么......”尉迟纲点点头,道:“的确有后遗症,非为法力,而是精神,也就是你的神魂,如果神魂孱弱,容易被英魂占据身体,一念成魔。”
“竟会如此?”
杨越大惊,这尼玛哪里是逆天七魔刀,逆天自杀刀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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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们都取的什么破名......
第七章 帝王诗词!气运加身!
“不必担心,老夫传你观想法,稍一练习,神魂凝固,发出前两刀是无碍的。”
杨越正在担心逆天七魔刀的后遗症,却看尉迟纲手中黑光一闪,一张薄薄的画图摊在手上。
“这是观想图,每日观想一个时辰,有凝固神魂之效。”
呼,清风凭空而起,观想图轻飘飘地飞落在杨越面前。
杨越低头,尚未细看,便觉一股真朴之气扑面而来,直让他心底忽然宁静。
画图上,一头黑虎踞坐在池塘边,周身鲜花朵朵,绿树成荫,池边的黑虎神态安静,眸子闭阖,似睡非睡。
杨越只一看,顿觉黑虎神韵无比雄阔,仿佛君王一般,天地万物臣服在其脚下。
越是细看,越是挪不开眼,不觉沉醉其中,甚至内心深处亦响起共鸣,恍惚间,杨越喃喃念出了一首诗: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这喃喃低语本自无意识,可落在尉迟纲耳中,却宛如黄钟大吕,震耳欲聋。不觉瞪大眼睛,满脸震惊之色。
“这是......帝王诗词!”尉迟纲震撼。
身为一个活了上百年的金丹大修士,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他一眼就认出来,华安口中所诵的诗词,正是极为稀少的帝王诗词。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世界原本是儒家为主的,儒道最鼎盛的时期,文曲星光遍及大陆,人人读圣贤书,诵战诗词,笔墨一挥,战诗成兵,斩杀妖魔。
彼时......
大儒一怒,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圣人一怒,江河倒流,天翻地覆。
但自从千年前文曲星忽然崩碎,儒家圣人集体失踪之后,儒道便已经没落。
当世最强大的儒生,大宣王朝长安书院的院长,号称天下文坛领袖‘尉迟玄’,也不过只是‘大儒’罢了。
论战力,仅比元婴修士强上一线。
至于更上一步的亚圣和圣人之境,更是千年未出,因为没有文曲星光的帮助,天下读书人要靠自身之力晋级圣人,实在难如登天。
尤其是当今大宣文坛,人才凋零,已经多年没有好诗词出世。
这时,尉迟纲眼中忽然涌出滔滔血光,似乎内含尸山血海,鬼哭狼嚎。
一想到诗词,他便联想到儒道,联想到当今儒道第一人。
尉,迟,玄!
尉迟玄仿佛是一把钥匙,将他记忆深处的潘多拉魔盒打了开来。
“尉迟老贼,枉我当你为大兄,你竟然设计毁我文壤,断我文根,徒使我四十年的寒窗,一朝成空,以至于堕入魔道......”
声音压抑,仿佛走投无路之人的绝望嘶嚎,尉迟纲全身溢出魔气,体内法力熊熊燃烧,大有走火入魔之势。
但下一刻,腰间的一颗青色玉佩突然射出一道浩然清光,没入尉迟纲脑海,沸汤泼雪般融化掉他的魔念,令他神智恢复清明。
清醒过来的尉迟纲,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好险,若非亚圣玉佩帮助,差点走火入魔......”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态。
自从修道起,旧时往事已过去百年,只是,好似钉子钉进木桩一样,无论过去多久,纵然拔出了钉子,木桩上的洞也不会消失。
更何况,他心中的钉子,并没有拔出。当年事,仍旧郁结在心,至今意难平。
“报仇的事,先不着急,为今之计,还是看看我这徒儿的儒道天赋......”
尉迟纲看向杨越,此刻的杨越仍旧沉醉在黑虎观想图浩大意境里,不可自拔。
指节轻叩案几,尉迟纲道:“醒来!”
刹那间,杨越打了个激灵,立刻苏醒了过来,抬头,表情茫然。
“你刚才所吟的诗词,可是你自己所作?”尉迟纲看向杨越。
杨越不明所以:“诗词?什么诗词?弟子刚才做了什么?”
刚才,他感觉自己灵魂飘进了图中,化身一头漆黑巨虎,踞坐池塘前,闻陌上花香,听树间鸟语,看山间清风,睹中天月明......大有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之感。
基于此,他哪里知道自己吟了什么诗。
尉迟纲提醒道:“独坐池塘如虎踞。”
原来是这首......杨越恍然,道:“如果世间没有其他人先作的话,这首大概是我写出来的。”
他没胆子说是自己作的,只敢玩一个文字游戏,说是自己‘第一个写出来的’。
言下之意是我是穿越者,这诗是我抄的。
至于有没有人听得出来,呵,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我从没说过原作者是我。
杨越是一个很有正气的人,他觉得自己身为穿越者,天生就肩负着弘扬地球文化的伟大使命。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是抄呢?我这叫弘扬中国文化,文体两开花。”
杨越理直气壮的想。
尉迟纲哪里知道杨越的花花心肠,只当是自己徒儿的谦逊之辞。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一挥衣袖,案几上出现笔墨纸观。
“如果确为你所创,必有原作宝光。”
“又因其是帝王诗,诗词中的奇葩,所以它既不能化作剑气火球杀敌,也不能化作清风灵气养体。”
“但帝王诗,可以增加你的气运!”
唯恐杨越不懂,尉迟纲耐心解释着只有儒家内行人才知道的常识。
杨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弟子便试着写写看。”
为地球争光,从此开始,奥利给!
“老夫为你研墨。”
尉迟纲拿起墨条,沾了点清水,轻轻在砚中摩擦,一滩浓稠的墨汁很快出现。
杨越正襟危坐,握着狼毫笔,心中,一股浩大的情绪来回流转,仿佛一颗太阳,照耀得他全身细胞雀跃起来。
一股无可言喻的豪气升腾而起!
“独坐池塘如虎踞。”
第一行,笔走龙蛇,气势恢宏。
正此刻,周围空气忽然涌动,丝丝赤色清光流转而出。
尉迟纲眼睛一亮,这动静,确为原创无疑!
杨越没有停顿,趁着胸中豪气,付诸笔端,一泻千里。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隐隐约约中,一个伟人身影升起心间,那举手投足里的旷世豪迈,令人动容。
哗!
清光沸腾,汇聚成江流,呼啸钻入宣纸上未干的墨迹里。
赤光升腾,龙吟阵阵。
盖世的气息沛然流转。
“诗成,鸣州!”
尉迟纲睹此,大为震撼。
出县,达府,鸣州,镇国,传天下。
这是诗词水平的五大等级。
其实纯以文采来讲,这首诗显然是没资格达到‘鸣州’地步的。
只是诗中流溢的帝王之气,生生将它拔高了一截!
这一刻,今年一百四十三岁,血红两鬓漏出几丝斑白的尉迟纲,看着面前异景,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
“吾徒华安,或有帝王之姿!?”
第八章 梦想破灭!至暗时刻!
“他年,或可倾覆大宣......”
后一句,他用不确定的语气,在心底默默道。
乳虎,有成为林中王者的希望,但是,也只是有了希望,还没有成为王者。
因为中途变化,实在太多。
譬如天时,山洪,冰雹会让其过早夭折,譬如地利,老虎困在山沟里是成长不起来的。譬如人和,当身周猛兽遍布,毒虫盈野,随时都会殒命。
不过,对有华安这种有帝王气运的人来说,现在的天时,倒是不坏......
一瞬间,尉迟纲想起了很多。
宣京城里不理政事的昭明皇帝,卖官鬻(yù)爵的七常侍,勋贵集团和文官集团日益尖锐的矛盾,长安书院人才的青黄不接......
八百年大宣的光鲜外表下,是蛀虫遍布,腐朽溃烂的躯体。
这时,一道巨大虎啸忽然响起,尉迟纲回过神来,目光被案几上的诗词吸引。
此刻,冒着赤色清光的鸣州诗词,忽然轻飘飘的飞起,飘到一旁巨虎观想图的上空。
两者上下只隔着一巴掌的距离。
这时,浓郁赤色清光,忽然扑棱棱地摔进巨虎观想图中,画中的黑虎仿佛复活了一般,仰头一声虎啸。
现实里并没有声音,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神魂。
“糟糕!”
尉迟纲反应过来,连自己这个金丹大修士都觉得震耳欲聋,自己那炼气四层的弟子岂不是要被活活震散神魂?
可他一抬头,却见华安正好奇地看着案几上水乳交融的清光,一点事情都没有。
“也是,诗词有灵,岂会伤主,是老夫多虑了。”
尉迟纲舒了一口气。
很快,案几上的清光彻底没入巨虎中,这一刻,画图里的黑虎从纸上跳了出来,通体赤光闪烁,涌动着玄之又玄的气运之力,从纸上跳出后,直接扑向杨越。
尉迟纲没有阻止,眼底掠过一丝羡慕。
杨越更不会如此,他感觉这巨虎和自己有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任由它扑向自己。
轰。
赤光巨虎撞在杨越脑门,整个身体如水滴滴在大海里,消无声息地没入了进去。
杨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一头黑虎宛如大日,周身赤光环绕,踞坐在识海中央。
赤色光芒照耀下,杨越的神魂感到暖洋洋的。
有必要说明的是,炼气修士的神魂,只是一团无色能量,居住百会穴下三寸之处的一个空间,无色无影。
但现在的杨越,感觉自己的神魂在黑虎的赤色光芒照耀下,逐渐生出一丝赤色,显出了形体。
不多时,一个赤色小人清晰地显露出身影,端坐在识海下。
只是有股明显的虚幻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他只要抬头一‘看’黑虎,神魂立刻便凝实起来,坚不可摧。
但不过十个呼吸,杨越神魂便传来一阵疲惫,他连忙控制神魂挪开目光,不再去看黑虎。
神魂便又回复了之前模样,只是那股虚幻感仿佛消散了一分,神魂更加凝实了......
我好像知道怎么锻炼神魂了......
杨越睁开眼睛,心底微微欣喜。
如此,使用逆天七魔刀,就很有保证了。
另一边,尉迟纲见他苏醒,又给他普及常识,实在这段信息不能忽略。
“帝王诗蕴含气运之力,妙用无穷,有逢凶化吉之能,譬如,路上或许会捡银子,据说《大奉志》里有一个打更人经常捡银子,便是身怀气运的象征。”
这本书我看过......杨越道:“师尊,这个打更人是不是大宣太祖皇帝,许潜,许思安?”
在这个朝代已生活十九年,耳濡目染下,初代领导人叫什么名字,他还是晓得的。
“正是。”
尉迟纲微笑点头,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以,你会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恨不得杀之后快。”
“因为你的帝王气运,只能皇家才配有!”
“哪怕很小,也是帝王气运,有帝王气运,说明你有成为帝王的可能!”
“徒儿啊,你明白的,当权者,最恨抢夺权力的人。”
这一刻,杨越的表情就像一副扇形图,三分懵逼,三分震惊,又四分茫然......
我是大宣三好公务员啊,怎么就成逆贼呢......
我兢兢业业为大宣效忠那么多年,都白干了?
这一刻,杨越真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仿佛整个大宣都在排斥他,整个世界都在遗弃他。
家人,朋友......哦,我没有朋友......
对了,家人!我还有家人,还有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姐姐!
杨越目光亮了起来,急切道:“师尊,我......”但话未说出口,便住了嘴。
说什么呢?说我其实是大宣间谍?来你血魔宗是刺探情报的,天天盼着朝廷灭了你们,我好回家团聚?
分分钟钟灰飞烟灭有木有。
尉迟纲好奇道:“嗯?”
杨越只好临场发挥自己的影帝级演技,挤出一滴眼泪:“徒儿与师尊相处不过一天,师尊却对徒儿如此厚待,我,我......”
说着,杨越悲从中来,掩袖大哭。
不是哭便宜师尊情,而是哭自己破灭的梦想。
五年努力,一朝成空啊!
他其实是个很安分的人,前世是,今世也是,只想兢兢业业做好间谍,然后等完成任务后,和家人们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下班了,和绣衣使里的同事们,勾肩搭背去勾栏听听小曲,上教坊司找花魁们谈谈人生理想。
最后娶个良家女子,好好过日子,等儿孙满堂,寿元尽时,就安安静静的和这个世界挥手告别。
他一直憧憬这样的生活。
可是你告诉我,这些生活没有了!
你效忠的大宣要杀了你。
因为你写了帝王诗,因为你身怀帝王气运,因为你有颠覆大宣政权的可能!
这,是何等的绝望!
操......我干嘛写帝王诗?我写别的不好吗?
杨越崩溃大哭。
见此,尉迟纲亦是心酸,身体前倾,轻轻拍着杨越肩背,安慰道:“莫哭,莫哭......”
他还没说完,杨越哭号更大,鼻涕眼泪都流了就来:“师尊,华安苦啊,从小有娘生没娘养啊,十九年都没人疼啊,来宗门五年,天天叫人家给欺负啊......”
出色的台词功底,娴熟的表情控制,杨越将一个身世凄惨的苦孩子,饰演的活灵活现,如果放在电影里,这一幕定然是让观众泪点大崩的高潮剧情。
尉迟纲不知道自己身在戏中,他见弟子这副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初见他时,对方便一身是伤,无比凄惨的狼狈模样。
而且,他还拿魔酒戏弄过杨越......
简直不当人子!
顿时,尉迟纲愧疚不已,忍不住老眼通红,他感到到自己这徒弟真是太苦了,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连忙绕过案几,心疼地抱着杨越,用自己华美的衣袖,轻轻为他擦拭眼泪和鼻涕。
“徒儿,莫哭,莫哭,以后,有师尊在,没人能欺负你,师尊是金丹大修士哩,全宗都怕我,没人会欺负你的,没人......”
说到最后,尉迟纲神色认真,语气铿锵。
这是金丹大修士的承诺,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许下的诺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此以后,华安,就是我亲儿子!
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本尊。本尊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将他的神魂,用九幽魔火,生生世世地焚烧,万万年不得超生!
华安啊......
莫哭......
为师......
一直在!
第九章 十胜十败论
良久,杨越擦去脸角泪水,心底海啸般的悲伤渐渐平息。
人类的情绪就是这样子的啊,不管多么悲伤,总有平静下来的一刻。
平静下来的杨越开始平静的思考一些事。
首先,正如尉迟纲所说,因为帝王气运,自己已成大宣的心腹之患,两者不存在平安相处的可能。
这是无法消融的根本矛盾。
“我要做皇帝吗?可我没信心啊。”
杨越有些惶恐,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古今成大事者,不是你天赋强就可以了,所需要的谋略、胸襟、心理素质、执行力、人格魅力、格局、家世背景、人脉关系......缺一不可。
而这些,他一样都......等等,杨越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是有几处优点的。
首先,我读过《毛选》,读过孙子兵法,其中论持久战、矛盾论和实践论等精华文章,我样样精通,思想上,我就远超这个时代的人。
按《三国演义》郭嘉十胜十败论来说,自己思想上的超前,可以谓之‘道胜’。
还有家世背景,我的背景就是系统,试问这偌大天下,还有金手指比我更大的人吗?没有,所以此可以谓之‘武胜’。
我听说大宣如今朝政败坏,七常侍卖官鬻爵,昭明皇帝昏聩无道。而我出身穷人,深知人民的力量一旦爆发起来定然惊天动地,因此,我的执政理念必定是‘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如此,可以称之为‘义胜!’。
我如果建立新政权,制度上可以参考前世,绝对比当今要优越先进,此可以谓之‘治胜’。
我在魔宗的五年,虽然苦难受尽,但同时也撑大了我的心胸,令我对痛苦有较高的忍受力,譬如李章王有问等人,我便很大度的原谅了他们。此可以谓之‘度胜’。
我乃炎黄子孙,二十一世纪大学的尖子生,读过的唐诗宋词,锦绣文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比当今大宣文坛的凋零,我可以称得上是‘文胜’。
至于谋略,我谋略顶多是三流,但是基本的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嗯,可以算作半个‘谋胜’。
还有道德人品,我来自地球,秉承着人人平等的理念,本性不坏,虽不能称得上是圣人,但也可以算是一个有底线的普通人,矮个子里拔高个,勉强可以算作‘仁胜’。
三顾茅庐,礼贤下士,刘备做的的事我也做的,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似乎也可以算作‘德胜’。
最后,军政权力,其实我对这个年代的军队作战,政治运转不怎么懂,但没关系我可以学,基于此,到最后我会有‘明胜’。
杨越总结了郭嘉的十胜十败论,一一对照在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的优势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小,劣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一瞬间,自信仿佛回来了。
整个人不再惶恐,变得平静,一股成竹在胸的感觉。
这番变化,身边的尉迟纲感受最为明显。
他亲眼看到,杨越从惶恐不安,号啕大哭。逐渐恢复平静,陷入长长的思考。
杨越思考过程里,他没有打扰,但他金丹修士的五感却敏锐的观察到,杨越的气质悄然发生着变化。
初时,惶恐,脆弱,整个人充斥着丧家之犬的无助。
然后,仿佛有什么东西降临在他身上,他的精气神突然充盈了起来,眼睛恢复神采,一股手握日月的自信漫溢而开。
这让尉迟纲感到十分惊奇。
其实人就是这样的,自信很容易获得,只要打心眼里坚信一件事,自信就来了。
杨越是个唯物主义者,坚信实践是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一旦发现自己走的路并不是想象中的艰险难行,反而光明无限之时。
自信也就水到渠成般地来到。
而人有千万种,职业有千百种,不同的职业的不同自信,亦会塑造不同的气质。
将军在战场是自信的,在情场可能是羞涩自卑的小男孩。
杨越便是如此。
很快,当将十胜十败论想透后,杨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眼就看见尉迟纲神色里的稀罕。
我这演技很有进步嘛,感觉师尊和我的关系前进了一大步......杨越微微喜悦,面上恭敬道:“师尊,弟子有些失态了,且先告退。”
他打算回去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考。
尉迟纲点点头道:“去吧,记得好好修炼道术,血魔经也不要落下,对了......”
他手中出现一个储物袋,递给杨越:“里面有精血丹,宝莲丹,一些灵石。你好好孕育血胎,提升修为,灵石可以去炼器房购买法器战刀,法器战甲,或者你另作他用,结交朋友,都可以。”
师尊对我真的很好啊......杨越动容,收下储物袋,站起身来,正欲离开,想了想,朝尉迟纲长长一揖:
“师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不论如何,对方始终有恩于自己,作为一个地球人,这恩,咱得记。
“善。”
尉迟纲拈须微笑。
待杨越离开血池阁,尉迟纲面容转冷,长长叹息一声:“出来罢。”
随着这一声落下,血池阁一楼的两个房间打开了门,两个童子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老爷......”
见尉迟纲面容冰冷,杀机隐隐,他们惶恐跪下:“我等发誓绝不会将今日事说出去,请老爷饶命。”
“唉。”
尉迟纲低了低头,不忍看他们的神色,轻轻一挥手,袖袍里飞出一片血光,两个童子定时化作齑粉,魂魄消散。
不是老夫信不过你们,是这秘密实在太大,关系血魔宗上下五千口人的存亡,容不得半点差池啊。
还有,老夫得为他寻一个能遮蔽天机的东西,谨防华安被人看出身怀帝王气运......尉迟纲如此想道。
......
从血池阁走往东坊的路上,杨越被一干弟子行注目礼。
他敏感的察觉到,自从被太上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后。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便变得不一样了。
联想起前世某个影帝成名后所说:“以前你没名气,在剧组,碰到的都是什么,小心机啊。现在周围全是好人,每一张都是洋溢的笑脸。”
正想着,一张洋溢的笑脸凑到了杨越面前。
第十章 若说没孽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咦,这不是华安师弟嘛。”
不远处,王有问快步走来,满脸都是和煦的春风,和此刻的阳光相得益彰。
杨越收回思绪,淡笑道:“王师兄。”
接着他被王有问身上的血迹惊到,讶然询问:“你怎么了?”
王有问好歹是亲传弟子,谁敢伤他?
“别提了。”
王有问叹息一声,道:“这不是半个月后,战兵堂要组织弟子去血雾山杀妖兽练兵嘛,顺便考核什么阵法合击之术,派我去血雾山查看一下,结果半路碰着个炼气八层的血角蛤蟆,打了半天才弄死,你说晦气不。”
杨越颔首,这是天下宗门的传统艺能了,类似韩国的兵役一样。
十个炼气二三层的弟子结阵,一个炼气四层的内门弟子为阵眼,可以化作‘迅猛猿’‘金背狼’等类似法天象地的幻兽。
阵法幻化成的迅猛猿和金背狼,一个个都有炼气七层的战力。
而且这只是基础单位。
强大的还有炼气七层亲传弟子为阵眼,数十内门弟子为阵基,化作媲美筑基初期修士的‘黑魔虎’‘血爪巨狼’。
至于筑基修士,更加恐怖。
据说以太上长老为阵眼,二十四筑基为阵基的,可以结成媲美元婴修士的‘紫雷魔蛟’。
一口雷霆,重创金丹,灭杀筑基!
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
“对了。”
这时,王有问想起一件事,道:“华安师弟你不也是亲传弟子嘛?肯定也得被战兵堂召过去练兵,到时肯定要考核你合击阵法修炼的怎么样。”
然而我一个炼气四层......杨越皱了皱眉,道:“合击阵法么,我只懂内门弟子的内容,亲传弟子的不是很了解。”
一个笔记递到他面前,抬头,是灿烂的笑脸。
“这是愚兄的笔记,详细写了对组成‘黑魔虎’‘血爪巨狼’等阵法的感悟,不介意的话师弟你借去看看吧。”
真懂做人......杨越现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特意等自己了。
“谢师兄,改日华安必登门道谢。”
不管对方用心如何,起码这些笔记的确是自己需要的。
“好好好,那师兄回战兵堂了,半个月后见。”王有问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杨越捧着厚厚的笔记,上面写满了小楷,一路看一路走回了东坊。
......
东坊。
长古家。
床头,用血腥大字写满了‘华安狗贼尔母婢也’‘华安狗贼彼其娘之’‘长古你要努力啊’‘不努力你只能去死了’‘华安狗贼不当人子’等狰狞恐怖的字体。
床边,长古便手捧一颗灵石,闭目修炼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每当觉得疲惫想休息时,他就睁开眼看一看墙上的字,心中立刻就有了无限动力。
他本来很懒的,因为天赋好,一天修炼两个时辰也进展很快。
可一遇见华安,头上仿佛悬了把剑,只要他想偷懒,脖子上立刻就会感到寒霜,仿佛被丢在天寒地冻的无人区。
孤单,冰冷,绝望。
其实这把剑,就是人类数十万年进化出对死亡的恐惧。
基于此,长古被逼的潜能都激发了出来。
“华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北坊。
这里是筑基长老们的住宅区,有多豪华自不消说。
大长老宇文柱处。
“淳儿收到信了吗?”书案前,宇文柱专心练字。
身边的一个年迈奴仆道:“收到了,老爷。宇文少爷回信说解决完白巾教的事,会赶在半个月后的战兵堂练兵前回来。”
“如此甚好。”
宇文柱点了点头,神色漠然:“哪怕有精血丹,彻底孕育出血胎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时间,只要没有孕育,就可以用秘法重新剥夺。我已安排几个老兄弟,只等血雾山试炼开始,到时候,定要叫华安好看。”
“老爷英明,只是太上长老那边......”
宇文柱轻笑:“无妨,事成之后,这宗门,不呆也罢,走了就是,天鬼门门主和我私交颇好,到时候投奔他即可。”
老仆点了点头,神色默然。
不多时,宇文柱收起笔墨,得意地欣赏自己的墨宝。
只见案上铺满宣纸,上面赫然写着许多大字:‘华安竖子不当人子’‘华安竖子彼其娘之’‘华安竖子尔母婢也’......
一笔一划,都是对杨越的怨恨。
......
这两个人,
一个骂华安狗贼,
一个骂华安竖子,
若说没孽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孽缘,如何虚仇终深化?
一个暗自奋斗,一个密谋构陷。
一个是中二病,一个是老银币。
想心中能有多少恨,
怎忍得起春流到秋,冬流到夏?
......
杨越不知道自己已被骂的狗血淋头,他正坐在庭院树下,沐浴阳光,吃着侍女递来的葡萄,低头细细看着手中的笔记。
笔记写的十分详细,黑魔虎阵法如何结阵,又如何解除,做到指挥的如臂指使需要学会哪些要点,自己这个亲传弟子阵眼又如何指挥,变阵的过程中总共有哪些细节要注意?
一条一条,详细的甚至让杨越忍不住赞叹:“王师兄真是厚道人呐。”
最多五天,自己就能吃透黑魔虎阵法。
而且这笔记不禁包括了黑魔虎,还有血爪巨狼阵法。
这两个阵法虽然同为筑基战力,但侧重各有不同。黑魔虎力量足,防御力和攻击力都很强,但速度偏慢,灵活性很低。
血爪巨狼反之,攻敌灵活迅捷,一击不中即远遁千里,是追杀逃跑或者掠阵的极佳阵法,但攻击力弱,防御力差,弱点也很明显。
两种阵法,各有千秋。
“最多十天,我就能彻底吃透理论,然后去战兵堂领二十四个内门弟子,陪我练习阵法,很快就能赶在血雾山实践成功。”
杨越欣喜不已。
......
正当杨越学习阵法之时,号称天下首善之地的大宣京城,正发生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一天,宣京里的长安书院中,沉寂数年的亚圣钟突然敲响,伴随着赤光阵阵,声传数里。
半个时辰后,时为大儒的尉迟玄匆匆进宫,满脸急迫之色,求见昭明皇帝。
“陛下,尉迟院长求见。”
“不见,朕正忙。”
“陛下,尉迟院长说有人作出鸣州级诗词,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说。”
“......是帝王诗。”
“什么?快,给朕更衣。”
“哎呀陛下你要去哪里,臣妾还没......”
“丽妃稍候,朕去去就来,mua~”
第十一章 想让朕做打工人?门都没有
御书房内,熏香袅袅。
昭明帝的金楠木桌案下,左列座位之首,一位身穿灰白儒袍,头戴儒冠的老人默然静坐。
正是长安书院院长,当代儒家第一人,尉迟玄。
就在半个时辰前,亚圣钟响起的瞬间,他本来极其欢喜,因为亚圣钟乃文曲星碎片所铸,天生能感应天下文气,一旦钟声响起,便意味着有鸣州级诗词、文章出世。
好,真好。我大宣文坛颓废久矣,已经三年没有鸣州诗文出世,今有鸣州出世,对文坛来说,正是一件莫大盛事。
尉迟玄走向亚圣钟时,心底正欢喜的想,该找哪些老朋友喝酒庆祝?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帝王诗!帝王诗!
谁知到竟然是帝王诗。
如果是宣宫里的昭明皇帝所作,或者是太子,皇子所作,那倒没有问题。甚至作出帝王诗的皇子会获得文官集团的青睐。
但偏偏,不是宣京!
是黑州,那个魔宗遍地,日前爆发白巾教叛乱的黑州!
“帝王诗词出世,我大宣难道药丸?”
尉迟玄大为震恐,当下封锁消息。但他知道,这动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最多一个月,整个宣京都会知道,黑州有帝王诗词出世,有身怀帝王气运的明主出世。
设想,若是太平盛世,你出个毛的明主?此刻出了,岂不正意味着,大宣王朝即将走到末日?
说严重点,这是亡国之兆。
昭明帝亦是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连最宠爱的丽妃也顾不得宠幸了,匆匆穿戴好冠冕,来御书房见尉迟玄。
“爱卿,真有帝王诗出世?”
今年三十岁的昭明帝直接走到面前,急声询问。
尉迟玄默然点头,低声道:“陛下,亚圣钟所感无假,的确有鸣州帝王诗出世。”
“这,可是朕的哪位皇儿?或者是太子?”昭明帝闻言,犹然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询问。
如果真的是皇儿,他二话不说直接立其为太子。
如果是太子,太子地位将更加坚固,无法动摇。
尉迟玄看昭明帝希翼的神色,这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皇帝,三十岁的年纪,却看上去已经四十。
他摇了摇头:“陛下,帝王诗的出世地,不在宣京,在黑州,那个不久前爆发了白巾教叛乱的黑州。”
“黑州......”
昭明帝愣了,眉头紧皱,旋即低头沉思,过程中,下意识地来回踱步走。
这是他的习惯,陷入思考就来回踱步,缓解压力。
渐渐的,偌大的御书房只有昭明帝的脚步声。
尉迟玄看着这位君王,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虽然民间一直传言这位皇帝昏聩无道,宠幸宦官,不理朝政,致使天下民怨沸腾,盗贼蜂起。
但他知道,昭明不是一个愚蠢的皇帝。
他有英主之姿,只是不肯轻易显露罢了。
而事实上,昭明帝的确不蠢,在皇子时期,他便显露了出色的政治天分,最终一路干掉了包括太子在内的一干皇子,坐上了皇帝大位。
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
“处理政事太他妈累了,朕只想听音乐,撩美人,尝尽天下美食!”
昭明帝读过史书,他知道,世间没有永恒的皇朝,大周亡了,大奉也亡了,总有一天,朕的大宣也是要亡的。
既然如此,那朕披肝沥胆的处理政务,有什么意义?就为了百姓们几句好话?史书几页‘明君’的评价?
滚,你们在想屁吃。
朕堂堂天子,可不是你们的打工人。
所以,他起宫殿,选秀女,搜罗天下奇珍,以充耳目,政事全丢给尚书台,只握着关键权力。
甚至七常侍干政,也是他故意的纵容。
不这样,朕哪有时间玩乐?
不过话虽如此,他仍然不想看见大宣不好。
他对自己的最低要求就是:大宣可以亡,什么时候亡都行,但就是不能亡在朕的手里!
他只想做个贪图享受的平庸之主,可不想做被人唾骂的亡国之君。
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昭明帝琢磨着,心底渐渐有了思量。他停下脚步,目光掠过尉迟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太监。
元嵩!
七常侍之一,官拜内务总管,兼领掌印太监之职,负责管理皇帝日常起居以及玉玺、拟诏等,是陪在他身边最久,最得他信任的太监。
“元嵩!”
昭明帝唤了一声,下一刻,老太监抬头看向他。
目光交汇里,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陛下,可有事要宣?”元嵩温和地看着昭明帝,这个他几乎从小看到大的帝王。
“嗯,拟旨。”
昭明帝说着,目露杀机:“敕绣衣使李文恭,向黑州加派人手,务必查清帝王诗作者。”
“令华州,羌州,各起五万大军,支援黑州平叛事宜。楚州就算了,西幽王朝虎视眈眈,不容有失。”
大宣十四州里,黑州是最西北的一个州,黑州附近,便是羌州、华州和楚州。
说起这四个州,倒是值得详细一提。
这黑州,它的北边便是九州十大禁地,绵延万里的古魔森林,凶险万分。而西边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荒原,一片不知尽头的无人区。
羌州处于黑州西南方,地形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有上百万异族在此地杂居。算是大宣比较独特的一个州。
华州则处于黑州的东南方,不同于黑州穷山恶水;羌州异族杂居;华州交通发达,土地肥沃,矿产遍布,不仅是西北最好的州郡,在大宣十四州里,也是排行前五的好州。
这华州,其西邻羌州,北则据沧河天险,遥望黑、楚二州,地大物博,户口足有三百万,约莫将近千万人口,是西北粮仓和商业经济中心。
华州每年向大宣户部交的税,比黑州和羌州加起来还要多上好几倍。
至于楚州,则是北方边关,同时是大宣王朝三大主力军团‘定远军’的驻防区。
不同于黑州北方和西方荒无人烟,楚州北边是西幽王朝,两国关系不好,年年打仗。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秋天快来了,往年这个时候西幽王朝的骑兵定然要南下侵犯楚州,所以定远军不能动。
毕竟楚州如果崩了,不用等黑州那位帝王起势,大宣就要先被西幽打的焦头烂额。
这一点,昭明帝还是拎得清楚的。
唯一能动的,只有黑州附近的羌州和华州,还有分布在三州的绣衣使。
尉迟玄亦觉得毫无问题,等昭明帝宣完旨意,与元嵩同时道:
“陛下英明。”
第十二章 连锁反应
绣衣使是大宣版的中情局,锦衣卫,民国特务,有监察天下百官之责,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
而且,绣衣使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并不归六部和尚书台统属,权力可谓滔天。
它是皇室执掌的一支暴力机构,是悬在大宣百官、世家豪族、所有反皇势力头上的一把刀。
如此之高的权力,其领头人‘李文恭’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笑容慈祥的老头子。
此刻,绣衣使衙门里。
李文恭放下手中的圣旨,下令道:
“传令,抽调羌州、华州二州绣衣使,进入黑州,大肆搜查帝王诗作者。”
“尊总使令。”
一干红衣连忙告退。
......
黑州。
绣衣使驻黑州办事衙门处,通过秘密手段,宣京绣衣使的消息飞快传到了这里。
被白巾教打的焦头烂额的许红衣,刚一回来,连休息都没有休息,召集手下青衣们,分派任务。
“帝王诗作者,目前线索有限,唯一知道的是今日早晨所作。这样,我亲自负责搜查黑州城及周围武定郡、蓝谷郡。”
“龙都,你负责庆安郡、广宁郡。”
“白先,你负责西虎郡,滁山郡。”
“段小荣,你负责白巾教。”
“麦宝德,你负责乱云山一众魔宗。”
“宋武,你负责六大魔宗。”
......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絮地安排下去,整个绣衣使衙门光速运转了起来。
不多时,宋武其他同事各自带着手下黑衣,骑着骏马,匆匆离开衙门,驰往黑州各地。
他自己走入一个隐秘之地,从储物袋取出一个铁盒,打开,是六颗传信玉符。
六颗玉符,是绣衣使派往六大魔宗的间谍联系媒介。
宋武看着其中一颗玉符,忽然叹息一声。
从那一夜开始,九五二七,已经两天不曾向他联络。
“大概......已经死了罢。”
他有些不确定的道。
最后,还是没按耐住心底的好奇,伸手摸上这颗玉符,打算给九五二七传一条‘短信’。
玉符有视频聊天、语音输入等功能,当然也包括短信聊天。
只是造价无比昂贵,整个大宣也不超过一百颗。
……
血魔宗,东坊。
吃过晚餐后,杨越将血胎从左臂空间里取出,尉迟纲给了他三颗精血丹,他打算喂养给血胎。
“呜。”
刚一出来,已有半人高,通体遍布妖冶花纹的血胎轻唤一声。杨越能感受到血胎传达的情绪。
孺慕,亲切,渴望,欢喜,活泼。
“真是个小可爱。”
杨越咧嘴一笑,指头一弹,精血丹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没入了血胎表体。
“呜,呜。”血胎‘吞’入了精血丹,雀跃地伸缩了两下,如果有双脚,它应该是要一蹦三尺高。
杨越摸了摸血胎,道:“好了,回空间里慢慢炼化吧。”
血胎乖顺地‘点’了点头,一伸一缩中,化作乌光没入杨越左臂。
“不知道会孕育出什么魔头?”迈步走向书房途中,杨越略有期待的想。
血胎乃天地所生,汇聚了最精纯的魔气,理论上可以化成任何一种魔头。
“会是八足魔刀么。”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重生之我为神兽》的小说,作者名字打死都要钱,让他记忆深刻。
走入书房,杨越收回散乱的思绪,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三本道书。
《逆天七魔刀》《六阴战甲》《玄阴遁》。
这些均为上乘道术,尤其是逆天七魔刀,来历神秘,连尉迟纲都说不清它的来历,只告诉杨越是在一处远古大墓里获得。
杨越坐下来,伸手翻看,很快,一个时辰后,三本道书全部翻完。
闭上眼,无数知识在脑海汇集。
逆天七魔刀,以神魂为引,魔气为辅,从百会穴行至手三阴经处,即诵一咒,云‘修我战剑,杀上九天。洒我热血,一往无前’音律和谐,神魂合契,届时冥冥之中将有英魂飞来,与君同战......
六阴战甲,炼出六口魔气,平时藏于丹田,一遇战斗即可放出,化作战甲遍布全身,水火不侵,万兵难伤......
玄阴遁,玄阴法力融藏全身,施展即可身化魔气,轻如鸿毛,弹指掠飞数里外,来无影去无踪......
一道道知识流入脑海,杨越将其分门别类,令各有适处,不会乱成一团乱麻。
少顷,杨越睁开眼,哂然一笑:
“此三要术,吾已尽知矣。”
这三门道术,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怎么施展了,就差实践了。
......
这时,天色已暗,杨越手捏宝莲丹,准备上床修炼。
十五日后便是血雾山阵法试炼,亲传弟子的‘黑魔虎’和‘血爪巨狼’两种阵法,作为阵眼最起码要炼气七层的修为。
依靠宝莲丹,杨越可以快速将自己修为从炼气四层提升到炼气七层。
反正他有将近十颗的宝莲丹,来得及。
突然之间,心头冒起一阵电麻感。
“这,是传信玉符......”
杨越脚步一顿,本能环顾四周,见四个仆从不在身边,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急着取出玉符,而是去看了一下两个仆人,两个侍女。
前院中,两个仆人一个挑水,一个整理蔬菜肉食,为明天的饭餐做着准备。
见他们干活勤奋,杨越点了点头,随手赏了十颗灵石,对此仆人们连忙点头拜谢。
十颗灵石相当于他们两个月的工资。
“早点休息吧。”
杨越勉励了几句,旋即返回后院视察女眷们,中途偶尔抬头,见漆黑天幕点缀许多星斗,壮丽无比,便忽然觉得的,亲传弟子的生活......
其实很乏味、无聊、且枯燥。
后院,两个侍女也准备睡觉了,见杨越来,以为要侍寝。幸好杨越以莫大毅力让她们滚回睡觉,自己回到中院的卧室。
“呼,现在可以看玉符了。”
杨越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传信玉符。
上面只有一个符号,意思翻译过来就是‘?’。
一个问号的意思。
这是既是询问,也是暗号,如果此刻杨越死了,那么这颗传信玉符就会落在其他人手里,暗号对不上,宋武立刻就会知道杨越已死。
所以,正确做法是......
回复‘今晚打老虎。’这五个字。
这是杨越和宋武提前对好的暗号,除了他自己几乎没人知道啥意思。
但在输入这条信息前,杨越却陷入了犹豫。
求问,已经身怀帝王气运的我,该如何面对昔日上司?
在线等,挺急的。
第十三章 薛定谔的宝体
杨越沉思片刻,最终收起玉符,没有回复。
关键在于,他没办法解释上品玄阴宝体怎么来的。
绣衣使招人极其严苛,家世背景,性格人品,为人处世等等......堪称锱铢必较,一条条详细无比的登记在册。
尤其是作为间谍,更是严密。
本来他只是天赋中等,忽然就有了上品玄阴宝体,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很难不让人怀疑。
哪怕怀疑到帝王诗作者上的概率很小很小,他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造反是一门精细活,无论多么谨慎都不为过。若将此比喻成下棋,那么每落子一步,就应该想到三步,十步后该怎么走。
有句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明天去问问师尊,师尊博学广识,应该有办法解释。”
杨越想起尉迟纲初听闻他身怀上品玄阴宝体时,表情先是略微诧异,继而是一丝‘或许是如此......’的感觉。
这意味着师尊或许知道一些什么。
......
翌日,朝食后,杨越先是复习了一遍三大道术,找了一些不太懂的地方,便出门向血池阁行去。
剧本他是这么安排的:
先假装询问道术上的疑难,完了后再和师尊随便唠嗑一会,联络感情,随后再将话题过渡到‘上品玄阴宝体’,最终自然而然的图穷匕见。
duang!完美。
我真是个心机婊。
杨越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血池阁门前。
血池阁周围有阵法笼罩,用不着守卫,但如果不是特定时间,寻常人根本进不了阵法之中。
他之所以没有被阵法阻挡在外,八成是尉迟纲特意放行。
伸手摸上门把,杨越心中默念:演员请就位!
第一幕,开拍。
一声轻响。杨越推开了大门。
呼,一股血腥气扑面。偌大血池阁中,邪异的血池咕咕冒着血泡,如神似魔的尉迟纲端坐一旁修炼,乖顺的童子在二楼廊道擦着墙壁上的琉璃。
服装满分,道具满分,群众演员满分,特效满分......杨越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乍闻人来,童子转头好奇注视。尉迟纲则微笑睁开眼,看着俊朗的徒儿。
“师尊,弟子有疑惑需要你解答。”
杨越走到堂中,恭敬作揖,眼角余光瞥见二楼童子的表情。
有点陌生啊这俩人......杨越记得上次不是这俩的。
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底一沉。
“坐。”尉迟纲很开心,一挥手,面前案几与蒲团次第出现。
杨越跪坐在蒲团上,道:“师尊,弟子昨夜读道书,有几处不甚明了......”
他将对三大道术的几处疑点次一讲出,尉迟纲含笑解答。大宣黑州卫视晨间剧‘血魔宗风云’第二集拍摄十分顺利。
很快,道术上的疑惑悉数被解答。接着师徒两人自然过渡到瞎几把聊模式,一个满脸淡然的吹嘘自己当年杀了多少魔头,一个睁着卡兰姿大眼睛专注倾听,偶尔插上两嘴。
尉迟纲很喜欢这个徒弟,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杨越导演表示很满意,一挥手,剧组开始拍摄第三集‘宝体之谜’,在他引导下,话题自然进入到了【求教大佬,为什么原本平庸的人突然觉醒了宝体?】。
尉迟纲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徒弟心中收获了‘老戏骨’‘演技满分’‘金马奖候选人’等评价,听闻杨越疑问,淡笑着解释:
“玄阴宝体么,不稀罕啊,不少宝体都有先天隐藏的特征,只有在后天的特定时间里,才会突然觉醒。”
“有的人生下来就觉醒了,有的人童稚之时便觉醒了,有的人......一生都不会觉醒。”
明白了,薛定谔的宝体。
只要不觉醒,你永远不知道隔壁二狗子是废柴还是天才。
“你可以去藏书阁看看,第二层乙字书架便有一本《九州宝体图鉴》,比较全面的论述了宝体的来龙去脉。”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杨越彻底了无疑惑,拱手道:“谢师尊解答。”
正事办完,杨越正欲离去,尉迟纲道:“为师最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一段时间后才回来。”
正想离开的杨越心底一沉:“师尊要离开么......”
您老要是走了,宇文柱要是杀我怎么办?
杨越可是记得自己在血魔宗有三个仇家的。
其他两个还好,宇文淳不在宗门,长古不敢明着杀自己,唯有筑基巅峰的宇文柱......防不胜防啊。
“不错,为师得去为你寻一个......”
说着,二楼的一个童子忽然开口,打断尉迟纲的话:“老爷,我等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办,可否请半天假。”
另一个童子回过神来,慌忙点头:“对对对,老爷,我爹要生......呸,我爷爷,哦不,我奶奶要生了,我得回去照顾一二。”说着满脸紧张的尴尬。
尉迟纲带他们回来时,告诫他们的一句话:知道你们前任怎么死的吗,听了不该听的。
所以他俩真不敢听。
尉迟纲点点头:“去吧。”
两个童子呼了一口气,慌忙下楼,匆急地逃离血池阁。
尉迟纲叹了一口气,道:“华安,你身怀帝王气运的事,除你我二人,万不可使第三人知道。”
杨越肃容道:“弟子谨记。”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那两个童子却因他而死......
作为一个现代人,说不愧疚是假的。
“嗯。”
尉迟纲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你担心什么,为师心里清楚。这次出去,是为了给你寻找一能遮蔽帝王气运的宝物,毕竟能检查出你身上气运的手段,可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杨越了然。
“至于宇文柱等人,宗门内他们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至于半个月后的血雾山试炼,为师已安排九阴等三个筑基长老照看你,想来应是无虞。”
“而且,身怀帝王气运的人,本就擅长逢凶化吉,不太可能会折损在这里。”
随着尉迟纲一一说完,杨越心中大石块总算落地。
……
离开血池阁,杨越迅速去了血魔宗藏书阁,直上二层,果不其然,在乙字书架上,的确有一本《九州宝体图鉴》。
杨越随便找了个地方,静静地看着这本书。
藏书阁二层是比较重要的一层,非亲传弟子不得入内。见杨越来,许多亲传弟子将目光投向这位宗门新秀上面。
英俊。
不论是谁看,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两个字。
几个穿着绸锻衣服的女弟子偷偷瞧着杨越,只觉这位郎君好生俊俏,不觉霞飞双颊,看了一眼,竟还想再看,连手中的书都不觉忘记翻看。
今年十九岁的杨越,长相确为不俗,唇红齿白,目若朗星,眉宇间英气凛凛,行走时美感暗生,环佩叮当,真乃风流倜傥之士。
第十四章 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而此刻......
正午的日光透过琉璃窗户,缓缓照在杨越身上,忽然有一种镌刻在时光里的宁静。
女弟子们痴了,男弟子们愣了。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女弟子们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首词,这年代的词是用来唱的,所以当想起的瞬间,不仅是文字内容,还有听觉、画面一并复苏。
刹那间,所有人的心中,一阵悠悠渺渺的箫音倏然响起,似融了一季春光,熏熏令人醉,陌上花开,风流人来,天籁般的嗓音霎时响起:
“春日游,
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
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
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
不能羞。”
词名《思帝乡》,达府级诗词,收录在《大宣历代佳词》中,作者是三百年前的一位文坛巨擘。
这首达府词,形象地写出了怀春时期的少女,于春日陌上遇见一位英俊少年时的心理活动。
虽然,此刻是秋天,也没有杏花吹满头。所处的地点,也不是浪漫的陌上,但并不影响女弟子生出“妾拟将身嫁与......”的念头。
这位郎君好生风流,若能有幸嫁给他,那这一生便没有甚么遗憾。即使最终被他狠心遗弃,落个凄惨下场,也无怨无悔了。
其实杨越这人吧,英俊是英俊,但还没有恐怖到这种程度,之所以如此,是帝王气运在悄悄起着作用......
因为,它感觉到,对杨越帝业大有帮助的一个女孩,正在接近。
......
一楼。
宗门重地,禁止喧哗。——这八个字挂在显眼的墙壁上。
原本许多内门弟子很安静的坐在靠窗的桌边低头看书的,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一阵骚动从靠近门口的地方传来。
一些内门弟子乃至亲传弟子装作不经意的在靠近门口的书架边徘徊,目光却偷偷瞥向大门。
“是掌门女儿要进来了。”习惯了的内门弟子这样跟身边人低声说。
众所周知,血魔宗的掌门叫孔九阴,九阴真人是他的道号。
他是个情种,一生只有一个妻子。
妻子早年受过暗伤,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叫孔芸。
据说是因为看了“恰若芸香,叶叶漪漪,妍美亦修洁。”这段话,才取名叫“芸”。
事实上,孔芸的确很美。
“来了。”
许多人哪怕已经看了无数遍,仍然不受控制的,抬头看向门口,那道拉的很长的影子。
影子渐渐缩小,最终收缩在一个人脚下,然后消失。
一位身材婀娜,二九芳龄的少女款款而来,亭亭立在书台前,动听的声音掠过空气,让这一刻的阳光变得温柔。
“长老,请问诗词方面的书籍在哪里?”
少女问话时,众人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头上垂挂髻,黑发如缎,一截脖颈润如雪,白色襦裙及膝,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透着清丽之感。
光是背影就很好看啊。众人默叹。
长老原是面瘫脸,但看着少女,心情不觉变好,笑道:“在二层,乙架。”
“谢谢长老。”
少女说着,准备转头走向楼上。
刹那间,一百二十四个弟子死死屏住呼吸,两眼盯着,仿佛见证造物的神奇。
少女转身了,一张笑的很好看的脸。
就那么短短两三秒,
一百二十四个弟子脑子一片空白,
满眼,
满心,
全部被那个明媚的笑容占据。
......
足足一分钟,才有人渐渐回过味来,或坐或站,各自回味那个笑容,而后长长默然,久久叹息。
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孔芸转身绕过书台,这时,周围弟子们愣神的表情落入她眼中。
“......”她毫无波澜,自顾自踏上阶梯。
一步一步,往上走,渐渐消失众人眼前。
忽然之间,不知怎的,她有点慌乱。
心跳莫名加速,身体体温上升,冥冥中,第六感告诉她,将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怎么回事?”她疑惑,却并未多想。
脚下的台阶共三十六级,往常很快就走完,这一次步伐莫名慢了些。
但再慢,终究也会走完,她踏上二楼,看到书架层层,木制地板折射出淡金阳光,光糜浮动里,气氛宁静的如一首诗。
等等,有点不对劲。
她目光落在两个女弟子脸上,眉头一皱。
这表情,好熟悉。
好像......和楼下男弟子们如出一撤。
环顾四周,除了男弟子仍旧看她,所有的女弟子都好像无视了她的存在,痴痴的望着一个方向。
是谁呢?
她起了好奇心,仔细一看,女弟子的目光望着的地方,被一个书架挡住。
她正准备往前走时,心头突然跳了一下。
走了两步,手心竟然冒出了汗。
我还不信了......孔芸咬了咬牙,脚步坚定地往前走,越过甲字书架,来到乙字书架。
然后,转身。
阳光里,一个青年手捧着一书,专注看着。
轰!
仿佛被流星击中,孔芸愣了。
那表情,就和古天乐版里的《神雕侠侣》中,郭襄让杨过摘下面具时,那一瞬间的愣神。
正在这时,青年似乎心有所感,抬头,忽然朝她看来。
轰!
仿佛时间忽然停止,杨越同样愣神。
两个人注视着对方,整整三秒,眼睛竟然愣是挪不开。
“那个女孩是谁,我能娶她吗?”杨越想。
“那个男人是谁,我能嫁给他吗?”孔芸想。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都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这哪跟哪呢。
连忙收回目光,杨越佯装镇定,低头看着书。
可之前吸引他的《九州宝体图鉴》,却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每一个字在他眼里,自动变成那个女孩的脸。
杨越忽然很渴望认识她,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这个清新可爱的女孩,令他品味出一股初恋的味道。
就像那年高三午后,你在午睡,半梦半醒之间,忽然睁开眼,却发现你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同桌,正脉脉注视着你。
一瞬中,头低的好低,低到尘埃里。
正想着,一阵香风忽然袭来,海浪般扑打在鼻尖,杨越轻轻一嗅,心底突然一静,这香气有股遥远的熟悉感。
“这位师兄,我能坐你前面吗?”
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