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二度围杀
恐狼果然放弃了杨越两人，转而朝西虎队进攻。
“嗷呜！”
皓月下，长街喋血，狼嚎与刀剑，奏出一曲激昂乐章。
杨越二人跑远了。
回头，朝西虎队那边看了一眼，杨越确定道：“这批恐狼还不够，西虎队实力很强，我们再去引一批来！”
方才在引诱恐狼时，杨越两人也发现了一批血眼鸡，约莫一百多只。
其物双眼如血，盯人战栗。鸡冠如刀，劈人如割。又一身金属羽毛，坚固如鳞甲，尤其是专门用来攻击人的鸡爪，更是断金裂铁，不可一世。
这群血眼鸡若来攻击西虎队，则对方不得不亡。
“可以，走。”
队友同意了，反正符文还够，跑的掉。
……
小半时辰后。
“呼！”奋力一刀捅穿最后一只恐狼的小腹，看着它缓缓倒下，西虎队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该死的小崽子，别让我抓住它，不然，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想起杨越，一群人顿时骂骂咧咧。要不是队伍里还有乌达华等七人分担火力，凭他们，就算能全部解决恐狼，也得死上一两人，甚至更多。
“宰了他，必须。”乌达华恶狠狠道。
正木等除了赤井明美外，其他人都对杨越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其肉。
“走，我们去报复他们。”乌达华站起身来，朝众人鼓励道。
然而他却看到众人正目光愣愣地盯着他身后，嘴巴一张一合，那种愕然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啾呀！啾呀！
一阵熟悉的叫声远远传来。
乌达华身体僵硬了。
三秒钟，他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远处街道上再度涌来的诡异生物——红色眼睛、黑色羽毛的血眼鸡，以及这群怪物前面，挑衅他们的两人……
“阿久悠，好想杀了你啊啊啊啊！”
不止是他，西虎队里的其他人都快要崩溃了，天可怜见，他们已经很疲惫了。
再对上上百只不属于恐狼的血眼鸡，非得死人不可。噫吁嚱，痛呼哀哉。
“杀！去杀了那两个王八蛋！”
“就算我们全部战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
“对，不能放过他们，倘若再带来一批诡异，我们真的就全军覆没了！”
杨越这次彻底惹了众怒，西虎队的人纷纷从不多的人手里，挤出两个身强力壮的武士，负责追杀杨越。
“算上我一个！”乌达华走到他们前，满脸愤恨：“我，乌达华，以武士的名义起誓，一定会……一定会亲自手刃他！”
西虎队副队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
“交给你了！”
于是计划就此敲定，乌达华等三人追杀杨越，剩下的人哪怕全部死光也要守好这条街。
这时，血眼鸡逼近了。
它们嗅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血红的眼睛纷纷看向西虎队。
和一直追不上的两块肉想比，这群静止不动的肉似乎更好获得一些。
想着，它们不约而同放弃了杨越两人，缓缓移动到西虎队防线前。
西虎队面前只有一排沙袋、木车等工具抵挡，简陋无比，还是临时搭建出来的。
往月根本没有诅鬼和诡异大规模地冲击西虎队，都是冲向中区的巡逻队驻地的。
这次这位杨越两人，西虎队惨遭袭击。
“走，追杀他们。”
乌达华三人迅速趁血眼鸡包围前，逮着空隙朝杨越逃到的方向奔去。
啾呀！
当他三人跑掉，血眼鸡正式向西虎队发动了进攻，啾呀啾呀的尖叫声，响彻黑夜。
……
“怎么办，阿久悠，乌达华带三个人追上来了，我们不是对手的！”
逃跑中，乌达华的动静引起了杨越两人的注意，看那架势，根本就是来杀自己的。
“走，去北区，把他们交给北岛解决！”杨越当机立断，折返往北。
来一招祸水东引。
有加速符文在，乌达华等三人只能远远吊在杨越身后。
很快，两人来到北街区域。
这时候，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月光浓郁，空气里的恶意愈发明显了。
闯进这股空气中，杨越感觉到这股被恶意浸透的空气里，犹如无数细针一般，扎在暴露在外的皮肤里，又像深渊爬出的恶魔，一下一下抓着后背，给人惊悚的恐惧。
在这里，战斗力被硬生生地消减了一两成。
视线中，那些幽暗的巷子、破败的建筑前，有黑影若隐若现。
诅鬼！
它们的活动范围正在扩大，很快就要挣脱建筑的束缚了！
“跑，快跑！”
符文耗尽，乌达华等人飞速逼近。杨越镇定地跑着，一边的队友已然吓得亡魂大冒，跑得更欢快。
两批人的距离飞去缩小着。
但同时，距离北岛他们也越来越近，杨越离开时交代剩下队友，要在建筑上写下暗号。
沿着暗号，他们整朝北岛逼近。
“阿久悠！”
忽然，一声惊叫，两人猛地止步。
惊叫是队友发出的，他满脸恐慌地看着前方。
一尊三米高的庞大黑影，正从一栋建筑里缓缓钻出。它距离杨越等还有二十多米，但杨越却先一步感受到了如山压力。
和之前的剪刀诅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怎么办，怎么办！”队友惊慌无比，现在前有虎后有狼，进退维谷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
乌达华距离他们只有三十多米，最多五六秒就会追上，留给杨越的时间，不多了！
“拿出所有的符文，闯过去！”
四秒钟后，看着背后即将逼近的乌达华，看到那钢刀长剑在月下闪着冰冷的光泽。杨越当机立断，掏出仅有的攻击符文，冲向黑影。
“疯了！”乌达华等人匆匆停止脚步，愕然地看着那寻死的二人。
这诅鬼，即使是他，也不敢硬抗。
往常，是需要十人以上的巡逻队队员，共同联手才能击杀的。
阿久悠，凭什么？
……
哒哒哒！脚步声急促，黑影注意到了杨越二人，缓缓转身看向他们。
黑糊糊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只感觉周围的恶意越来越浓郁。
杨越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三枚火焰符。
若问凭什么闯过去，他只能说是凭阿星制作的符文。
第234章 山本队长，您能亲我一下吗？
两人和诅鬼的距离越来越近。
二十米，
十五米，
五米……
“就是现在！”
杨越一蹬地板，身影箭矢般射出。这时巨大的黑影已经逼近，巍峨如山岳给人难以抑制的心悸。
队友慌忙跟上，动作踉跄，不过好歹没出意外。
“放！”
杨越一甩手，两颗已经点亮的符文石掷向黑影。
咻，咻！
一线火光掠过空气，两颗火焰符文轰中黑影。
两大蓬火焰瞬间从黑影胸口怒腾而起，整条街仿佛明亮了许多。
“啊呜！”黑影惨叫一声，忙不迭拍打胸口火焰。
一瞬间，杨越二人掠过三米。
然而就这一瞬间，两大蓬火焰啪地被打灭，愤怒的诅鬼重新将利爪伸向二人。
这时，队友终于出手了，手一甩，两颗冰霜符掷向黑影。
咻！咻！
一线冰蓝划过黑暗。
砰！轻响一声，黑影伸来的手结成了一片霜晶。
“啊呜！”慌忙拍打手掌，驱散这冰冷刺骨的寒意。
幸好，它体格强大，坚固的冰霜一瞬就拍灭了。
然而这时候，杨越二人已经越过了他们，冲向更远处的长街。
啊呜！愤怒的黑影仰天怒吼，如同莽荒森林里的狂野之猩，骇的乌达华等人惊悚后退。
“妈的……”
看着杨越二人溜之大吉，乌达华忍不住骂了一声，让他跑了，彻底追不上了！
愤愤不平中，三人终于认清了现实。
“走，回去！”
西虎队还岌岌可危呢。
……
杨越等人返回北岛一行。
“去哪了你们？”
北岛冷冷地看着他。
“去了该去的地方。”
杨越深吸一口气，道：“不会影响巡逻队的事的。”
“你已经影响了。”北岛指着盾士，“你看！”
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的盾士将自己手臂露了出来，只见上面打着白色绷带，还有一些灼目的红污。
“因为你的擅自离队，他受了重伤，短期之内，再也举不起盾牌了。”
北岛的声音有一股压抑的愤怒，“不听号令，擅自离队，若是在军队里，你早就被斩首正法了！”
“请允许我戴罪立功。”
杨越躬身，抱拳，声音诚恳：“这次不会跑了，诅咒之夜快来了。”
他说的诚恳，弓手过来劝北岛，北岛才无奈又愤怒地让了步：
“如有下次，斩了你！”
杨悦舒了一口气，抱了抱拳：
“好，到时候，我给大人递刀。”
事情总算过去。
随后，众人开始利用仅有的时间，斩杀了两名小诅鬼，便迅速向中区大本营撤退。
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午夜子正了，黑暗中的诅鬼们也越来越活跃，建筑逐渐无法约束它们。
众人退回宅院。
山本彩等人已经集结完毕，北岛等人反而来的最迟。
“受伤了？”丰腴少妇的目光落在盾士手臂。
“嗯。”盾士闷闷地应了声。
山本彩叹了一口气，“你接下休息吧。”
盾士在巡逻队里实力了排前五，他的受伤，让本不强大的巡逻队更加雪上加霜。
杨越看在眼里，亦是无奈。
其实这一次，他自己也不抱希望了。
诅鬼们的强大已经毋容置疑，符文对它们的作用，也仅仅是阻碍一个瞬间。每杀死一头强大诅鬼，都意味着有人牺牲。
接下来，死的人将会是谁？
杨越感觉应该是自己一群人了。
“血眼鸡很强，西虎队纵不覆灭，也得伤亡十分之九，故事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杨越默默想着。
两个时辰后。
大门处，数十只弱小的诅鬼挤在一起，四五名巡逻队战士的尸体横亘在地。八名巨大的诅鬼正在高墙外猛烈轰砸，整个院摇摇欲坠。
轰！终于，一处院墙塌了。
高大的诅鬼身影赫然在望。
众人惊惧，守在大门的巡逻队战士愈发绝望。
这时。
杨越从地上拿出一小袋火焰符，缠在手上。
随后，他看向北岛，叫了对方一下。
北岛转头，看见杨越正朝他微笑。
“一直以来承蒙关照了。”
高大的青年说完，拎着火焰符冲向了诅鬼。
于是那头刚砸破院墙的诅鬼，还没来得及高兴，被一个青年撞得倒退，而当它拽住青年怒吼时，一个闪着红色微光的小袋子掷进了它嘴中。
轰！
好凄凉的爆炸，让一切都安静。
邻近的几头高大诅鬼看着炸为齑粉的同伴，纷纷恐惧不已，下意识往后倒退，两三个诅鬼甚至吓得逃掉了。
瞬间，巡逻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阿久悠！”
北岛愣了，盾士愣了，弓手愣了，山本彩愣了，一切人都愣愣看着已经炸为齑粉的青年。
拎着一袋火焰符，自杀式冲锋。这原本是给巡逻队的人准备的。
但这个陌生人却自己上了，这是什么精神？
剩下三人纷纷交换了眼神，各自拎起一小袋火焰符。
“诸位，来世再见了！”
一人冲了过去，于是又一个诅鬼爆炸。
巡逻队的人眼眶湿润了。
剩下两人，一人正准备冲，另一个人却看向山本彩。
“山本队长。”他说，“我将要死了，我有一个最后的愿望，您能满足我吗？”
“你说。”山本彩感动地擦了擦眼睛。
“我想亲你一下。”这个王八蛋恬不知耻地道。
一瞬间冲淡了现场悲壮的气氛。
另一个队友愣了，尼玛，还有这操作？
“好，你亲吧。”山本彩红着脸道。
于是那个王八蛋就亲了人家。
“山本队长，保重啊。”亲完，麻溜地滚去死了。
爆炸响起，又一个壮士香消玉殒。
巡逻队的悲壮气氛又重新酝酿了出来，人人感动，人人落泪。
但剩下一个却破坏了这气氛。
“山本队长。”那个人不好意思地看着山本彩。
丰腴少妇明白了，“你也相亲？”
“不。”
他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道：“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不过，我还是想说，我还摸。”
用最彬彬有礼态度，说最无耻下流的话，是不是煞笔？啊？
巡逻队队员：“……”
山本彩抿了抿嘴，这种请求令人怪不好意思，若是放在正常时候，她早就让人揍死他了。
但现在……看着大门处战死的巡逻队队员，看着破落院墙外徘徊的诅鬼，山本彩轻轻垂下了头。
“好吧。”
于是三分钟后，这个王八蛋也随着一声爆炸阵亡了。
第235章 收获！兵家三大神器！
诅咒小镇结束，死了四人。
正木一郎那一边，除了他自己和赤川明美外，其他人全部被扣光愿望，当场化成飞灰。
即使是仅存的两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下一轮游戏。
“阿久悠奖励两个愿望，佐佐木明希奖励一个愿望，四野平奖励一个愿望……赤川明美扣除一个愿望，正木一郎扣除一个愿望。”
白胡子老头宣布完奖励，余下六人大眼瞪小眼。
跟随杨越的三人，人人得了一个愿望，跟随正木的五人，除了赤川明美和他自己，全部被扣成负数死亡。
剩下的六人沉默了片刻，纷纷看向杨越。
如果没有记错，这货的愿望已经有八个了吧？
何况，最后一个游戏，还是他自己亲自设计的，论熟悉程度，加他本人的聪慧，极有可能也会拔得头魁吧？
“接下来，就是我们最后一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可以称道的地方很多，过程有趣，但熟知规则的杨越玩起这种卡牌，很容易一开始就记住所有牌面。
所以胜负毫无悬念，仍旧是他赢了。
输的人是正木一郎，在杨越有意无意下，对方屡屡拿到错牌，真心话“你想不想打死血神谷的大人物？”如果不回答，就会抽中一个大冒险：“砍掉自己的一只胳膊。”
反之，如果回答的不真诚，也会有更加严厉的惩罚。血神谷别的没有，测谎手段还是有的。
于是杨越拿着九个愿望，向白胡子老头兑换‘琉璃血骨木’和‘生命玄奥’的秘籍。
白胡子老头告诉他，‘琉璃血骨木’还好说，极其珍贵，但三个愿望就可以兑换。‘生命玄奥’秘籍是血神谷的至宝，轻易不外传。
“那怎么办？”杨越看向老头。
老头笑道：“很简单，我已跟大人物们沟通，有一个大人物很欣赏你，愿意收你为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
“不错，那位大人物是这么说的，‘既是上品玄阴宝体，又身怀帝王气运，且修炼血之法则的人不多了，本座稀罕他。’”
白胡子老头说这话时，没有避讳其他人，是故赤川明美等四人都听到了那关键词。
帝，王，气，运。
“莫非他是繁樱王室的储君？”众人心头涌出一股想法，顿感骇然。
对繁樱人来说，大名是效忠对象，王室是精神象征。
王室储君站在自己面前，相当于未来繁樱王现站在自己面前，相当于数千万繁樱人的‘神’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凑近一看，‘神’也是平凡人。”只有赤井明美知道，杨越不是繁樱人，是宣人。
帝王气运，也只能是大宣皇室拥有。
皇室的人，太子，未来的九州之主？
不得而知。
这一瞬间众人心头翻江倒海，掠过许多想法，然而当事人脸色却很平常。
“记名弟子有什么好处？”他问。
“好处多了。”
白胡子老头笑道：“每年自由进出血神谷一次，听大人物讲道。参加游戏时，即使被扣完愿望也不会死亡。退出血神谷时，记忆也不会消失。”
“哦，对了，还有更重要的。”白胡子老头促狭一笑，“得到你最想要的生命玄奥秘籍。”
哈哈……杨越正准备开心，白胡子老头又道：“大人物还给了你一份见面礼。”
“见面礼？”
“喏。”白胡子老头一挥手。
刹那间，烂梨色的桌案上，出现了一个泛着古铜色的金锣，和一面有些破旧的旗帜，还有一面白色大鼓。
金锣，旗帜，大鼓？
“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吧？”白胡子老头笑问。
杨越点点头，“知道。是军队的指挥系统用品。”
军队是一个组织，通讯、指挥是一个难题，一般来说，从听觉和视觉入手。
听觉，就是金锣和大鼓。所谓‘擂鼓进军，鸣金收兵’是也。
视觉，就是旗帜，主帅中央阵地的旗手，向数里外的阵地传递消息，自然不能靠吼，只能靠‘旗语’。
靠着金鼓和旗帜，十万大军就有了‘神经单元’，主帅便可‘治众如治寡’，治十万人如十人一般，如臂指使。
凡所名将，无一不精通旗语、金鼓语的训练方法。
“不错，你这个形容的很妙，的确是指挥系统。”
或许是成了‘自己人’的原因，白胡子老头对杨越很欣赏，“帝王气运的拥有者，不可没有军队，纵观古今，没有兵马的人得不了天下，而兵马训练精要，便是指挥系统的如一，如此才能如臂指使，治百万大军如治十人。”
“此鼓，名为激血鼓，一鼓发，三军之士气血沸腾，战力倍增。”
“此锣，名为天风锣，一锣下，平地起大风，拂退大敌，而我军士卒速度倍增。”
“此旗，名为子母旗，母旗插于中央帅部，可瞬息将命令发达一千里内所有子旗，可一口气指挥五百万大军。”
“激血鼓，天风锣，子母旗！”
杨越大惊，“莫非是大梁战神，兵家奠基人‘梁子’的重宝？”
遥远的一千五百年前，大宣，大奉，大周之前的‘大梁’时代，有一神人凝聚古往今来的兵法，融为一体，名为《梁子兵法》。
‘梁子’是个很可怕的人，彼时仙魔出现，祸乱大梁王朝，儒家子弟一批一批的死亡，眼见帝天将倾之时，梁皇慧眼识珠，拜梁子为帅，统领精锐，平定仙魔之祸。
十年内，梁子以凡人之躯，率疲弊之卒，兵锋所指，无数仙魔陨落如雨。
他活着，仙魔不敢出世。他死了，余威仍旧震于殊俗，三十年才又零星仙魔出世。
然而彼时儒家圣人已经粉碎文曲星，在九州布下十方大阵，最强的仙魔全部被永恒地镇压在‘禁地’中。
‘梁子’时代留下的红利，直到今天，九州百姓还在享用着。
而这三大神器，便是梁子联合儒圣打造的‘兵家神器’，听说还把皇帝的‘神器’都溶解了进去。
……
这一瞬间，杨越看着这三个神器，有些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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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远古的秘闻
可以预见，若得此神器，黑州兵锋真是无敌了。‘陷阵军’将实力倍增，甚至要远远超越镇远军。
彼时，若是造反。仅需十万陷阵军，就可以破掉三十万镇远军。
激血鼓，天风锣，字母旗。
这三件重宝的价值，比给杨越三个武圣强者的作用还大。
一瞬间，杨越对这位未曾某年的师尊，好感简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轰的一下喷了出来。
“这得多大方，多慷慨的师尊，才能给……”
正想着，杨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这种兵家至宝，咋就落在了血神谷手里？
然后，即使是血神谷，这种宝物也应该是非常顶级，非常压箱底的存在。为啥就这么直接给了自己？
噫吁嚱！
如果说看不上，那说不通，比这三件至宝更强的，你都不用呆在血神谷了，都可以冲破封印祸乱九州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着，杨越暗暗按耐住了兴奋，前世有句话怎么说的【每一个礼物的背后，命运都悄悄标好了价格。】忘了原句是哪个，反正意思是这个差不多。
杨越平静了下来。
平静的杨越平静地看向白胡子老头：“即使在血神谷，这三件重宝，应该都属于顶尖吧？如此轻而易举就给了我，要是说没有什么代价，我这……”
杨越轻轻锤了锤自己胸口，恳然道：
“良心不安呐！”
白胡子老头惊诧于杨越的镇定，一般来说若是有志于天下的诸侯，得到这三件重宝，不说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也应该没那么快恢复冷静罢？
可这阿久悠，兴奋是兴奋，三四个呼吸就恢复了平静，这种心境，就很让人敬佩了。
“其实。”
白胡子老头摸了摸白胡子，欲言又止，沉吟片刻，然后终于言道：“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条件？”
你还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条件？杨越瞬间警惕了起来，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凡是用这个句式说话的，一般意思都得反过来听。
果然。
老头一脸不好意思，道：“若是阁下得了天下，请在国庙里供上七个牌位，以供九州万民敬奉。并割让三州之地予我，作为我血神谷安身立命之处。”
你血神谷屁股怎么那么大，三个州才能坐的下来？靠……杨越沉默。
衡量了一番，血神谷这条件大是大了点。但是……不算过分。
但是讨价还价还是要的。
“一州。”杨越看向白胡子，“三州太多了。”
“成交！”
白胡子老头手中立刻出现一张金色契约纸张，啪地一下砸在杨越面前。
“天道契约，签订了永不反悔，反悔了九霄神雷劈你。”
末了还满脸调皮地补充道：“九霄神雷哦，一道能劈死武圣哦。”
杨越：“……”
我好像上当了……杨越撇了撇嘴，见事不可为，也就没有再讨价还价，仔仔细细地将天道契约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漏洞后。爽快拿着白胡子老头的笔签下了名字。
当落笔的一瞬间。
一股沛礴的韵味涌上心间，遥远奉不知多少时空外传来了一道声音，这道没有感情，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响起耳畔：
“契成！”
这一刻，杨越心底出现了一个疙瘩般的结，他感觉自己要是产生‘撕毁契约’等念头时，这个‘结’一般的东西就会出来咔擦地阻止他，斩断他的念头。
这张天道契约，也不是凡物啊……杨越再次惊叹血神谷的财大气租。
和人家一比，自己的黑州像个穷乡僻壤的土农村。
“噫。”杨越呼了一口气。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天道的声音听着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应该是错觉吧。”杨越咧嘴笑了一下。
……
第二个问题解决完，杨越还想知道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血神谷会拥有这三件至宝？
“那是个很久的往事了。”
谈起这个，白胡子老头眼底带着一丝追忆，“那是我很小很小时候发生的时。”
原来，当‘梁子’死亡后的三十年，仙魔重新现世。没有了梁子，梁王朝后来的军事家们均无力抵抗仙魔。
最终，仙魔大军攻入梁京，烧杀抢掠。这一时期，梁王朝积累数百年的财富全部被仙魔掠夺。
包括梁帝的神器、儒家的圣器、兵家的神器、阵法家……总之当时藏在梁京城的宝物都被仙魔瓜分一空。
“我们不知道，这是儒圣的计谋。”
谈起往事，白胡子老头有些后悔，“我们抢到的宝物、神器里面，都被儒圣种下了醉心印。于是在一个深夜，所有的仙魔都陷入沉睡。”
“这次沉睡，一睡就是一年。”
“这一年，儒圣将仙魔分批搬到了十个地方，为了不惊醒我们，甚至连我们收藏进道印空间里的财宝都没有动。”
说到这里补充一下，道印空间是化神期以上强者的能力，这一时期，他们已经能领悟到‘空间法则’，将空间法则于自己的‘本源法则’融合，就是‘道印空间’。
道印空间的地方比储物袋大多了，储物袋限于材料，最多也才一百立方而已。
话归正题。
白胡子老头继续述说，杨越继续倾听。私塾其他地方坐着的赤川明美等，也很乖巧地没有打扰他们，一同倾听者这远古的秘密。
“于是当我们醒来，发现已经被死死困住。儒圣也真舍得，把文曲星拆了用来封印我们，唉。”
白胡子老头长长叹息一声，分不清是钦佩，还是畏惧。
杨越沉默，这位老人为了九州和平，自断儒家根基，牺牲不可谓不大。对于这种舍己为人的先贤，他也感觉特别敬佩。
九州民族，自古以来，有舍己为人的人，共同组成九州人族的脊梁，虽千年而不逝。身虽死，精神却永驻，化成这个民族意识形态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儒圣啊……”赤川明美等人也慨叹，这种强者的‘王道’连他们这群外国人都敬佩，而广义来说，儒圣是人族，他们也是人族，于是对同为人族的圣者，自然而然也有一份天然的亲近。
“好了，不说这个。”
白胡子老头看向杨越，“这就是来龙去脉了。你们该出去了吧，别忘了约定！”
第237章 回归黑州
进来时，三月十五，出来时，四月十五。
于是，昭明二十年，四月十五。宫野县西北黑泥森林中，红光漫天。五个青年身影依次出现在原地。
“呼。出来了。”
呼吸着黑泥森林里新鲜的空气，杨越感觉舒畅不已，血神谷一个月的经历，恍如隔世。
私塾游戏，扫晴娘，诅咒小镇……一个个都令人记忆深刻。
哗，哗。许多身影从密林里闪出，均是早已经等候的、将要作为下一批人进去的武士。
杨越看了看周围，赤川明美等四人眼底闪过茫然，这是记忆被清除了的表现。
而自己呢……
由于被某个大人物收为记名弟子，倒是不用喝‘孟婆汤’，记忆仍旧留着。
他看向赤川明美。
“对她来说，消除了记忆，其实是好事一桩。”
这个女人为了家族、弟弟，牺牲了太多。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还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红光涌动，脚下土地红艳艳一片，外围密林里的人一个个走来，互相致着问候。天上一轮皓月，仍旧大的惊人……这时候，茫然状态的赤川明美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杨越。
作为武者，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处子之身已经丢失了。
缘何如此？不得而知。但她看向杨越，却感觉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难道……我的处子之身是……
她心中有了猜疑，一瞬间，对生死不相知的恐惧战胜了腼腆，她鼓起勇气走向了杨越。
正朝外走的杨越看到她，停了脚步。瞬间影帝附体，面无表情，仿佛两人毫不相识。
“你好。”赤川明美小心翼翼道，“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她觉得凭自己出众的容貌，气质。和对方结识应该是极其容易的事。
杨越点点头：“不能。”洒脱地转身离去。
赤川明美犹不死心，她知道这群浪人都是四海为家，一旦离开可能就是永别。
“喂！”她又叫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她打算将自己处子之身已失的信息告诉他，他若有意，招来为赤井家的女婿也好。
反正，对方也挺英俊的，她并不讨厌。
“没兴趣。”
男人仍旧朝外面走去。
赤井明美心头丧气：“算了。”
妾有意，郎无情，奈何？
于是，一段缘分就这么中断。
……
杨越走到外围。
这时，一个穿着打扮整洁的女孩，忽然小跑而来。
“大人您好。”清秀的面容，熟悉的眼睛，赫然是青榕小眉。
“我已经准备好衣服、水，为您接风洗尘。”青榕小眉显得早有准备。
杨越停了脚步。
然后，目光落在少女面孔上。
往日的灰污、尘埃，均已消失不见，今夜的青榕小眉，头发梳的晶亮，额头雪白又光洁，垂下的几缕刘海，在夜风里也无比动人。
光彩照人。
但杨越心头却重重的，因为他从少女眼底，看到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这让他有点压力。
他并不想添加妾室，正如多年前对尉迟纲所说：“此生无二色。”说了，就是说了，无二色，就是无二色。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心头全部被一个女人填满。多一个都觉得挤。
杨越不想添麻烦，于是道：
“不了，有缘再见。”
这六个字如同天雷，劈得少女发懵。当她回过神来，原地已经没有杨越的影踪。
他走了……少女低了低头。
又一断缘分就此中断。
……
回程时，杨越没有惊动尚在繁樱本土作战的马胜一部，跑到鹿儿港，船也不乘，直接飞行回羽州港口。
时而奔马，时而飞行，向着黑州方向急奔而去。
四月了，白樱馆里的樱花该盛开了。
最主要的材料，琉璃血骨木，已经找到，次要的其他材料，一部分可以通过黑狗妖尊收集，另一部分，杨越没想到血神谷也有。
于是用兑换生命玄奥秘籍和琉璃血骨木的剩下的几个愿望，将其他材料一并兑换完成。
这便意味着，儿子就要回来了。
……
四月二十，经过五天五夜的疾奔，以奴鬼令金丹鬼族都被挤干为代价，杨州牧跨越万里，来到了曦城。
早晨的城池的车水马龙，外面的小贩挑着担子来来往往，一派朝气蓬勃。
“真好。”风尘仆仆的杨越像个剑客，守城的士卒是新来的，没有认出他。于是他一路逛荡到州牧府下。
未入州牧府，杨越先看到西墙上粉色的樱花树枝，纷纷坠落时，这一带的长街唯美万分。
“令人期待。”
杨越踏入了州牧府中，守门的侍卫都是老卒，瞬间就认出了他。
“大人。”六个侍卫纷纷鞠躬见礼。
杨越微笑点点头，“好好干。”说着迈步进入了府中。
州牧府有三道门，正门，以及两侧小门，正门一般不开，日常基本是走两边的小门。
小门说小其实不小，两丈宽，甚高，附近还有绑马绳用的柱子，马车都停在附近，有州牧府的小厮来解决。
走进府中，杨越回首向东眺望，顿时心头一畅。
晨光下，一大蓬粉色红色的樱花树随风摇曳，偶尔几片花瓣飘落，也别有一番意韵。
一瞬间，杨越心中涌出一股安然的情绪，在外漂泊了太久，心都像水中萍一样，旋转不定。直到此时，才感觉心安。
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个月没有来，家丁添了不少，大都去白樱馆侍候。许多人不认识杨越，经过时用好奇的眼光瞄着这个威严感的青年。
直到。
“主公！”仍旧是一身白色儒袍，云明听到消息，纷纷从西面官署里疾步走来，好像用了加速诗词，一步十几米远，眨眼就到了杨越面前。
“哟，是玄聪啊。”
杨越回头，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的得力臂膀。
云明同时负责着黑州的情报机构，虽然这方面他不是很擅长，但杨越这么大的目标还不至于忽视，一进入曦城自然就第一时间晓得了。
“叙旧和公事先放一放，我夫人最近在哪？内宅还是白樱馆？”两人没说几句，杨越便问云明道。
第238章 黄埔军校，清华大学
“主公，你这……”
云明哑然失笑，虽然素知杨越爱夫人，但没想到爱到这个地步，连公事和手下都要放在一边。
想了想，他道：“夫人最近是住在白樱馆。”
“好，晚上见，我们喝两杯。”
杨越丢下云明，迈着大步白樱馆走去，徒留云明苦笑。
……
古人云，近乡情更怯。杨越却毫无怯意，只想快一点见那魂牵梦系的身影。
孔芸啊，永远的白月光。
很快，杨越踏上二层，这一层的家丁基本都是老面孔，也认得杨越。所以他很容易就得知了，孔芸在北面看樱花。
那里有一面人工小池塘，从楼上俯瞰，池水荡漾，樱花纷坠的景色，便颇为怡人。
走过转角。
但见栏杆旁，一桌，一椅。椅上坐着纤弱佳人，桌上挡着茶水点心，几卷诗书。而当佳人垂眸，静静读书时，微风便悄悄吹拂过来，长发飘荡，其景如画。
杨越不忍打扰这美好的景色，于是就一直站在拐角后，看着心上人的侧脸，闻着飘来的樱花香，感受着细微的美好。
终于，孔芸读书倦了，脖颈微酸，她抬手轻揉时，微微撇转了头，于是眼角余光就看到走廊尽头似乎一直站着一个人。
她转头。
年轻人顿时露出了笑容，手一扬：“嘿！”
青年毫无威严感，好像刚刚认识，早上碰面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孔芸眨了眨眼睛，愣过后，一丝笑容浮现在嘴角。
“你回来了。”
她站起身来，手中诗书下意识放下。
“嗯！”青年走到她面前，眼睛里藏不住笑容，“成功了，儿子快复活了，一切都很顺利。”
孔芸静静看了他一秒，猛地张开手，扑进他怀里。
杨越紧紧抱着对方，好像抱着全世界。
此刻晨光正好，樱花摇曳，池水荡漾，一切都美好。
一对璧人在此深深相拥，相吻。
……
夜晚了，杨越没有先急着去找云明，而是和家人们吃了顿家宴。中间说起繁樱国的事，也只挑一些有趣的说。
其乐融融。
最后，他对姐姐杨慧道：“姐，我已经拿到生命玄奥的秘籍，当我突破元婴期时，你就可以恢复正常样子了。”
“喔。”杨慧懵然点头，其实对她来说，恢复不恢复已经无所谓，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才是她最喜欢的。
……
“玄聪，讲讲最近的事吧。”
杨越推开云明房间的门，坐在他桌前的白鹿皮沙发上。
“好！”
云明立刻就来了兴趣，思考都没有思考，直接将黑州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当然，主要是经略羌州的事。
“自主公离开后，黑州较为和宁，大事没有，乱云山一些宗门宗主大婚，我以州牧府的名义送去了一些贺礼……”
“西虎郡和武定郡的豪强很安分，土地重新划量之事进行的很顺利，很多贫民重新分到了田地，当然，也有一切豪强不同意，不过在陷阵军的友好劝说下，他们很快便痛改前非，一心一意为支持州牧府政策……”
零零碎碎讲了很多，最后才切入正题。讲到最重要的羌州事宜。
“羌州一事进行的很顺利，三家已经答应联合我们，约定在七月一日，共同造慕容氏和拓跋氏的反，我派人悄悄支持了三家大量兵械财宝，兵强马壮，足够引乱羌州。”
羌州是杨越未来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称帝路上的至关重要的一环。得之兵源无忧，失之则发展凝滞。
先前杨越以为或许有什么困难，谁知一切如常，果然，手底下有能人就是不一样，事情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都用不着你操心。
杨越微笑，羌州事先放放，他想起血神谷所见所获，一州之地换来的兵家三大神器。
随后，他将此事告诉了云明。
云明听罢大喜，“主公好啊，有这三大神器在，镇远军无忧！”
一直以来，楚州的镇远军一直都是悬在黑州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劈下。
现在可以了，杨越一方已经有将这剑折断的实力，这意味着，其实已经有造反的实力和本钱。
“主公，既然如此就更要得羌州了。羌州若得，修养一年，陷阵营再增兵十万，则我军共有二十万，兼三大神器之助，纵使大宣镇远、定远齐至，亦可一鼓破之！”
精兵，一加一是大于二的。
云明有自信，即便杨越现在就造反，给他五万人，就敢把楚州镇远军拖在黑州东面，让其无力西进。
兵家三神器，帮助真是太大了。
“这些都不急。”
杨越笑道，“羌州未得，兵源发展缓慢，目今最重要的事，是大量地培训人才，好在将来攻下城池、地盘时，有足够的人员去管理。”
“这个自然。”云明摆手，“此事由元光负责，他最近除了经济外，也在着手建造一所书院，重金从华州、光州、楚州等地招来了不少名士。”
“书院？”杨越一下子来了兴致，“这个名字有点老气，要不改成‘军校’，政治军事校学之所，名义就叫‘黄埔军校’，怎么样？”
“黄埔军校？”
云明微微皱眉，“这名字有点怪，黄者，土之色也。埔者，山间之平原也。二字太过直白易懂，不太雅观，主公要不换个？”
“那，北京？”
“北京军校？”
“不是，是北京大学。”
“我们这里也不叫北京啊，京字只有天子所居之地才能使用，主公你现在就想称帝吗？”
“那清华大学怎么样？”
“清华？唔，这个名字很不错，不过要和子光商量一下……”
“黄埔军校，清华大学，就这俩个，你们选一个。”
杨越摸着下巴，笑得有点奇怪，“不过，到时候我要做第一任校长。”
“那不行。”
云明想都不想就阻止了，“自古以来，书院院长必定是才高德厚之人才能担任，如此才能众望所归，士皆敬服，主公您……”
“我咋了，镇国诗词不够高吗？你有本事你也写几首？”
杨越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第239章 未来
“……”
见杨越拿镇国诗词说事，云明无语，的确这个理由他无法反驳。
时今儒道没落，纵观大宣天下，能写出镇国诗词的，应该还没有出生。
这么看来，杨越不管去哪家书院，单凭这个，院长之位绰绰有余。虽然，他四书五经都不咋样。
“然而主公你敢暴露吗……”
最后，云明轻声问。
杨越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明：“……”
他不敢。
“所以只能这样子了，主公您……”
“那我要做名誉校长，就是只挂名，不管实事那种。”杨越道。
“这个嚒……”
云明也不知道主公为什么对清华大学的校长这么有执念，不过，既然主公喜欢，又只是要名不要权，那么，名誉校长……给他又何妨？
于是点头同意，“好！”
计议定罢，云明告退，杨越则回到内宅。
想了想，到书房那里打开了灯，铺上一张信纸，拈笔蘸墨，笔走龙蛇：
【尊者足下：
勤宣令德，荣问休畅，幸甚，幸甚。远居黑州，相隔万里，望风怀想，能不依依？昔于光州，宴宾坐谈，诲慰勤勤，有逾骨肉，越虽不敏，能不慨然？
自从初别，以至今日。世情变幻，难能逆睹。吾有一子，钟爱期加。身中恶毒，遭时艰难。剜心之痛，谁能言语？
……
嗟乎，言尽于此，越已无言。所托之事，幸赖费心。时因南风，复惠徳音。杨越顿首。】
写到最后‘杨越顿首’四个字，他才缓缓放下了笔。
这封信的内容一句话可以概括，【我儿子病了，听说你们十万大山天材地宝多，给我点行不？就当欠人情了。】
“妖尊应该会答应吧。”
杨越深思，随后将信细细折叠，按上火印，随后唤人进来，令云明情报机构的人悄悄将信送到十万大山。
陷阵军太过张扬，杨越不希望这件事太多人知道。
情报机构的‘特工’们，最擅长隐藏身形，打探消息。送封信交给他们送达，再是适合不过。
随后，侍卫拿信离去。
杨越静静望着窗外夜色，风声呼啸，鸟鸣凄凉。
……
五月。
十万大山，无量洞。
“见过尊者。”
简陋的洞穴中，黑狗妖尊一袭淡黑色单衣，坐在铺着厚布毯子的岩石上。他身前是一个面相沉稳的中年人，正恭恭敬敬向他作礼。
“敢问杨公遣使前来，所为何事？”
黑狗妖尊身边一个穿着金色长袍，面色威严的青年男子看向中年人，开声询问。
他是这一代的妖皇，雪羚族的族长，性情温和，待人友善，本身也是一名元婴巅峰强者。
“见过妖皇陛下。”
中年使者再度见礼，随后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道：“这是我主交给妖尊的信。”
一旁的童子连忙接过信，小步走到妖尊前恭敬递上。
妖尊拆信一看。
“唔，为这个事啊……”
他把信递给妖皇，自己朝使者道：“杨越是我好友，难得写信求宝，岂能不答应？妖皇，你觉得呢？”
最后一句，黑狗妖尊看向金袍中年人。
“宝物虽然珍贵，但尚在接受范围，可以，孤觉得没有问题。”金袍中年人点头。
天下只能有大宣天子可以自称‘朕’，妖皇虽然也是‘皇’，但只能自称‘孤’。
“既如此，妖族大恩，我黑州铭记在心，我主说了，妖族日后但有所求，只要黑州办得到，无不应允。”
投我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一点，黑州人还是明白的。
“不客气。”妖尊摆了摆手，道：“使者先下去注意，吾等准备好宝物，便移交使者手上。”
“喏。”使者被童子带着离开。
待背影不见，妖尊看向妖皇，轻叹道：“昭明帝昏聩，贪图享乐，不理政事。以致七常侍肆意安插党羽，朝政日非，近来轩州发大水，百姓流离者数十万，赈灾粮食，居然被层层克扣，落到饥民手上，竟然百不存一。”
“所以饥民起兵叛乱了。”妖皇叹道：“十万饥民，数日攻略十三县城，大肆掳掠。虽然最后被威远军一二千人偏军击溃，然而散落整个轩州，流落到宣州、曜州，乡野糜烂。”
“威远军只管轩州事，不管曜州事。定远军只管宣州事，亦不管曜州事。我们妖族居于十万大山，自据曜州半壁，饥民东来，首当其冲。”
“区区饥民，不足为虑。”妖尊摇头，“然而这群兵马背后支持的人，却需要注意。”
“莫非是轩州仙宗？”妖皇若有所思。
“正是。”妖尊点头，“有他们暗中助力，难怪饥民越发壮大，侵略三州，影响极恶。”
妖族在山外，有大量的种植园，灵米、灵果等，全靠凡人照顾，供应底层妖兵吃食。
饥民来袭，上千里各处种植园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失，毕竟妖族不可能面面都布置兵力阻挡。
数十万人，已经发展到了上百万。北边和东边他们不敢去，只能来西边找妖族的晦气。
妖族能忍吗？还真能。
“这是凤天尊的信。”
这时，妖尊手上出现一个红色的羽毛，他看着羽毛，叹道：“他要我准备好，三年之内，昭明帝会驾崩，届时大宣朝廷动荡，他们仙宗会起兵反宣，要求我们妖族也一块起兵。”
“起兵？”
妖皇额头青筋没忍住跳动了一下，“他疯了不成？当威远军和定远军是摆设吗？大宣还有武圣、大儒和一群宗师呢。”
“他说威远军已经被他渗透光了，中层以上官兵全部被腐化。”
妖尊轻叹，“这事儿做的太隐秘了，威远军负责镇守轩州以及西南海防，没有想到居然变成了仙宗的私兵。”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消息应该是真的，昭明帝三年之内驾崩，也应该是真的。”
妖尊眯着眼睛道：“届时天下大乱，我妖族出兵，可以割据西南。轩州仙宗，可以割据东南，甚至占据宣州，但在北方……”
“却恐怕会成为杨越的天下，三足鼎立！”
“三足鼎立……”妖皇惊呆了。
第240章 妖皇的理想
“既然如此，我们妖族以后该何去何从？”妖皇看向妖尊。
骤然得知如此猛料，一向脾气平和的妖皇也忍不住心潮起伏。
他是雪羚族，本体是一只羚羊。这种妖族吃草不吃肉，在妖族内部几乎是人畜无害的代名词，所以众妖才推举他为妖皇。
身为妖皇，享受权利的同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和责任。而他肩上的责任，便是妖族的未来。
“以后该何去何从么……”
妖尊呢喃着这句话，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我也想过，在未来即将到达天下乱局里。我们很多事都无法确定。”
“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我妖族不可能坐天下，儒家不答应，修士不答应，武者不答应，天下除了妖族，人人都反对我们。”
“顺势者昌，逆势者亡。”
“所以我妖族，哪怕最好的结局，也只不过是在新的势力里，过的好一些，最终地盘，说不定仍旧窝在十万大山里。”
这些回答，妖皇一个都不满意。他虽然脾气好，可这个位置坐久了，一些野心也自然滋生了出来。他看向妖尊，道：“为什么我们妖族不能坐天下呢？”
“他人族，本就是我妖族的一支，源初就是我妖族猿猴一系在数百万年的演化里产生的新妖族。”
“他坐了天下，我妖族却龟缩西南，地盘只占九州的二十分之一，孤甚至和人族天子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称和‘孤’，不能称‘朕’。”
“甘心否？”
面对妖皇的含怒询问，妖尊轻叹一声，“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大势已经定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妖族坐天下，九州，始终是人族说了算。”
“尊者此言差矣。”
妖皇摇头，不同意道：“人族如山，妖族如蚁，然而千万蚂蚁啃噬千万年，终有一日，山必塌！”
“那你想怎么做？”妖尊皱眉，看向这金袍中年人。他没想到妖皇竟然胸怀如此大志。
“简单。”
妖皇这些年似乎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胸有成竹地答道：“人族所以不肯屈就妖族者，乃旧有之共识也，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思想熏陶。”
“追溯其源，我妖族旧时蒙昧，凭性嗜好，杀戮人族无数，是故人族对我妖族防备尤甚。”
“但万年以降，我妖族除了未开化的妖兽外，真正产生灵智的妖族大都不再肆意侵略人族。”
“这当中，最关键的因素是，产生了灵智的妖族，和人族已经区别不大。”
“人族是已经开化的妖族，妖族是多了一副兽躯的人族。”
“只要让九州人族产生一个共识，即‘人族妖族本是一家’，便会接受我等。”
妖皇显得自信满满。
这些事，他思考了多年，反复琢磨了无数遍，甚至收养了许多人族婴儿和幼年妖族，带在身边从小培养，给它们灌输‘妖族人族本是一家’‘两族平等’‘妖族和妖族都是有好有坏’的。
结果实验证明，长大的妖族和人族小孩，果然是亲如一家，人族没有高‘妖’一等的优越感，而妖族之中，大多也将人族当成同类。
这证明了他的猜想。
“只要从现在开始，施行十万大山周围妖族控制领土上生活的人族，施行仁政，从小灌输新思想，那么这群人族就会打心眼里认同我们。”
“然后妖族不惜代价，对整个九州，所谓把控着话语权的士人阶层，多加拉拢，长此以往，以他们‘儒家’思想里的仁、义，会逐渐接受我妖族。”
“人族的王朝是有周期的，少则五六百年，多则一千几百年，便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崩离析。”
“届时，就是我妖族霸有天下，成为九州之主的一日！”
随着妖皇的慷慨陈词，黑狗妖尊有些懵逼，他没想到妖皇居然不光是这么想的，还已经上手这么做了。
不光上手这么做了，还的的确确地做出了成果。
起码拿妖族幼崽和人族婴儿生活在一起这个实践，就不是一朝一夕决定的。妖皇起码偷偷实践了二十多年。
但多年的心理惯性，让黑狗妖尊仍旧有些揣揣不安。他涩声道：
“妖皇啊，你这计划，要做上多少年？”
“不多，短则二百年，长则一千年，中间变数太多了，不过，只要我们坚持‘妖族人族本是一家’的思想，坚持向底层人族宣传。”
“那么，终有一日，他们就会认同我妖族，习惯我妖族，最终……拿我妖族当同族！”
“仁义为道，宣传为术。不唯人族要教，我妖族自己也要教，不唯嘴上要说，身体上也要厉行。”
“此次饥民事件，就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他大宣不赈灾，我妖族赈！”
“他大宣不管，我妖族管！”
“他大宣不仁不义，我妖族就要仁义！”
“总之，他大宣做得好的，我妖族要做的更好，他大宣做的不好的，我妖族更要加倍做好。”
妖皇之音，掷地有声。
黑狗妖尊这次彻底蒙圈了，一瞬间的，他感觉这时候的妖皇浑身都发着光芒。
少则三五百年，长则一二千年。
这意味着，这计划一旦开启，便要让数代妖皇都要为此穷尽毕生精力，以推动人族妖族意识形态融为一体。
最终，妖族走出大山，登上九州最高的舞台，辉煌复兴。
“这是妖族的伟大复兴之路，哪怕要走上三千年，五千年，一万年，也要坚持走完。”最后妖皇如此定性道。
是的，是复兴，不是崛起。
妖族本来就是九州之主，称雄九州不知多少岁月，只是被人族打败，才落到如今地步。
人族才是后来居上者，他们将妖族赶进大山、海外，自己占据了富饶的九州。
当然，也是人家有本事。你妖族不服气可以抢嘛，只不过一直抢不过罢了。
“这……”
黑狗妖尊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着的心脏。妖皇的理想彻底震撼了他，也让他对人物的态度动摇，渐渐信服。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你就去做吧。”
最后，黑狗妖尊如是道：“一千年，一万年，做下去吧。”
第241章 金丹后期
正当妖皇诉说着雄心壮志之时，万里之外的黑州，白樱馆下，杨越正观看着一副图。
图是血神谷给的，生命玄奥的秘籍，《生机录》里的一副观想图。
图很玄妙，幽暗的天空下，乌云密布，雷光隐现，下面是一片大海，海水翻腾，浊浪排空，然后一道雷霆劈进水中。图的内容就这么简单。
但有一种别样的道韵，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杨越观看时，莫名有一种悸动，仿佛自己血脉在跳动。
“最初的生命是从这里诞生的吗？”他轻声自问。
随后翻看后面内容，《生机录》不止一副观想图，还有三篇内容，一是真元经脉运行功法，二是阐述生命大道的内容，三是由大道地发现出来的道术。
第一篇和第三篇很容易看得懂，第二篇有点难度，因为往往这种道理，看起简单，其实需要不少时间，沉浸其中，细细感悟，知行合一，而后真正悟透它。
前世杨越读《道德经》《论语》时，也是同样感受。
《生机录》作为玄奥级秘籍，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经过多少岁月多少人杰的补充，才能变得如今模样。
平心而论，其实比《道德经》更加助人成长，即使将第二篇抽离出来，单独做一篇学术文章发布，九州的儒生也会争向传扬，说不定还能出现洛阳纸贵的现象。
“修炼《生机录》，光是枯坐是用处不大的。要到人间去看看，去看绿芽生长，看人世枯荣，感觉它们，提炼出理论，再用理论辅助感觉……”
“便和《实践论》所说的那样，感觉，思考，再感觉，再思考，最终一步步接近《生机录》所说的境界。”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杨太守变得闲了下来。
云明和墨曙筹办着‘清华书院’，羌州的事稳步发展，筹集儿子材料的事情正在进行，一切都井然有序。
偷得浮生半日闲。
……
这一日，沧江江岸。
杨越坐在江岸边的岩石上，看着江水滚滚东去，一时之间，胸中生起一股明悟。
江水之形，江水之势，江水之性。
从外到内，再到核心，杨越感悟着‘江’这个事物。
感悟感悟，有感才有悟，运用全身器官，肉体灵魂，感受当下微妙瞬间。
“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言教，三等人用棍教，四等人教不了，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不开窍。”
“窍是什么？一种接收器，某种特定信息，他接收不到，开了这个窍，这些天地间每个事物向外传递的信息……也就能接收到了。”
“《生机录》里也讲了开窍的事，有‘窍’才能感觉出平常事物里蕴含的大道，没有，则与大道无缘。”
“所以从这一点看，世界是不公平的，人是不平等的。”
原本杨越在领域江水，籍以此间接地增长对生命玄奥的感悟，然而想着想着，脑子却偏离到‘开窍’这个事上了。
“前世曾看过一部电影，《日日是好日》，下雨的时候听雨，落雪的时候看雪，运用全身，品味当下瞬间。”
想着，杨越的撇除了一切杂念。
江声滔滔，其声隆隆，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波波地传进杨越耳中。
江面辽广，其色温青，犹如大丈夫的胸怀，包容着一切。
江中荇藻，随水升浮，那温柔的曲线，不知袅娜了多少岁月。
杨越渐渐沉迷，仿佛变成了河中的石头，见证着沧江数千万年的兴衰。
岁月的风沙从远古吹到今天，又被未来时空吸引着继续往前。杨越坐在层层叠叠的时空一角，蓦地之间，抬头一望，只见这个世界最深情的记忆，飞花逐月般向他奔来。
因为有了主观，世界有了不同，主观和主观之间不可能全部相似，就像世间每一片叶子的纹理都不尽相同。
杨越看到的景象，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看到，这是世界专门给他的景象，它于无声中酝酿了千万年，只为这一刻给一个人悟道。
四天四夜后。
夜风凛凛，杨越缓缓睁开了眼，这一次，他睁开的是肉体上的眼。
“咦？”
杨越惊讶了，当五感回归全身，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他是盘腿坐在岩石上的，这个姿势很舒服，但现在，他看到自己腿窝里，有五六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鸟在里面沉睡。
身下的岩石周围，也有数条鳄鱼，它们静静沉睡，漆黑的鳞片在明月下倒映着寒光。
杨越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发现自己的修为变了，从金丹中期，晋级到了金丹后期。
“突，突破了？”
杨越惊喜不已，在金丹中期卡了三四个月，终于苦尽甘来。
他这想法若让天下修士得知，非的气死不可。因为普通修士，升一级往往是以十年为计算单位的。哪怕是天才些的，也得耗费数年光阴。
但他不跟这群人比，他跟前世玄幻小说里的穿越者前辈比。
那帮天命在身，位面眷顾的主角们，哪一个不是非人类的畜牲？哪一个不是轻轻松松，迅迅速速地突破巅峰，睥睨天下？
而他至今，二十多岁了，仍旧只是中高层修行者。
何时才能得偿所望？
想着，杨越感觉自己在这里呆的够久了，便准备回去。他低头看着自己腿窝的小鸟，身边的鳄鱼，忽然一笑：
“相逢即是有缘，我便送你们一场造化吧。”
两手一张，储物袋光芒一闪，左手出现九颗金色丹丸，右手出现九颗红色丹丸。
启灵丹，皇血丹。
启灵丹是‘启智丹’的一种，药性温和，专门给幼小妖族和蒙昧野兽使用，服用后智慧会逐渐增长，最后和人类无异。
皇血丹十分珍贵，内含一丝纯妖精血，不论是哪种妖兽，只要吸收血脉会提高，对野兽来说，更是蜕变成妖兽的极品丹药。
以杨越现在的身份，这些丹药对他来讲毫无用处，但对野兽来说，不啻是改变兽生的大机缘，大造化。
喂养的过程很轻松，鸟儿张嘴将丹药啄下，亲热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鳄鱼仰头张大嘴，任由他屈指将丹药弹进嘴中。
杨越笑了笑，将鸟儿放在岩石上，开步走了。
九只生灵默默看着恩人离开，注视着他的背影，仿佛要永远记住。
第242章 你赶紧的
突破金丹后期的事，除了孔芸、云明几个少数人外，剩下的人，杨越一个也没告诉，也不准备办庆祝宴，将底牌藏于九地之下。
而后这一段日子，杨越主要工作仍然很清闲。
五月六日，这一天，派去妖族的使者正带着宝物往回赶，羌州内部矛盾开始小规模爆发时……而‘清华书院’的筹建，基本完工。
黑州的工程兵越发强大，几乎人人都是武者，效率极高。在短短十几日，他们便在曦城西南，邻近沧江处，建造了一所占地一千亩的大学城。
有图书馆，有广场，有教室，有空置的准备做实验室的房间，各种设施基本齐全。设立五十三个专业，包含建筑、医学、工业、武道，数学、地理、天气、文学、官吏培训等，主要的是官吏培训和工业。
教授都是黑州攒下来的人才，建筑教授几乎是黑州工程部队里的一些天才，毕竟有些人不合适练武，但很合适建筑。
医学教授是千丹门的长老，这帮老家伙废了杨越老大劲才让他们出山教学生。
工业这个词有点广，换成‘工匠’比较好，在各种专业中地位最低，主要是研究‘火炮’‘燧发枪’‘蒸汽机’‘珍妮纺织机’等器物制作，虽然地位不高，但杨越知道，九州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火苗将在这里酝酿，重要性是超过其他专业的。
武道教授基本是具备研究才能的陷阵军军官，武道基础扎实，有一定教导能力，打仗太浪费，用来教学生更好一些。
剩下的零零总总，各有各的用处，短期来看好像没用，长期来看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但这样的一个新式书院，目前却有着一个难题。
“主公。”
白樱馆中，云明抱着一叠书卷，忧心忡忡地看着正在欣赏落樱的杨越，道：“清华书院院长的人选，一直没有选好，附近几个州，符合德高望重的条件的人，就那么几个，但……唉。”
“说说人选，都有谁。”杨越很淡定，甚至想嗑瓜子。没有院长人选，他自己来干呗。毕竟，他可是大宣忠勇伯、领黑州牧、镇国诗词撰写者、朝廷正二品大员、乱云山之主、九百万人民的慈父……这些份量都不够么，切。
至于清华书院，他最终还是没叫清华大学，而是在墨曙的反对下改成了清华书院。
“楚州大儒‘黑玄青’，在整个北方文坛的领袖级人物，门生故吏遍布北方，有他坐镇清华书院必定名声大震。”云明沉声道。
大儒不一定是儒道实力，只要对某一经书领悟极高，著书立说得大众承认，也可以自成一家。
“噢，那他有什么缺点？”杨越饶有兴致问。
“缺点？多不胜数。”
谈起这个，云明脸色不是很好，“好色，傲慢，对待弟子极其严苛……”
“行了行了，下一个。”
杨越摆摆手，“这个老王八蛋咱们不要，清华书院是培养人才的，不是给他玩的。”
云明叹息一声，将剩下名单上的人一一念出，全部被杨越pass。
到最后杨越也有点生气了。
“清华书院的定位是什么？是为黑州培养出足够的人才，不是和长安书院、褒禅山书院那样。”
“既然如此，学生，自然要以黑州人为主。所以，要那么大名声有什么用？其他地方的人来我们这里学了东西，留又留不下来，那么，岂不是白教了？”
云明沉默，这时他觉得，杨越说的有道理，那么大名声，其实用处不大，还没走一道政令来的管用。
“纵观黑州教育体系，三年义务教育，学生学到十二岁，天才的留在老师身边继续学，直到学无可学，便来陷阵军、政府里工作。”
“现在我们创办了清华书院，作为黑州的最高等级的学府。但中间还有一个断层，缺少了高中……哦不，一些中间课程，目前，这里由老师言传身教，零散，不成系统。”
“今后除了三年义务教育的乡县府学堂，继续花钱办郡府学堂……”
这一天，杨越针对教育问题，和云明谈论了许久。成天下之治在人才，致天下之才在教育。
至于清华书院的院长人选，杨越彻底不管了，就自己兼任，其他的大儒缺点太多，适应不了新思想。就连杨越麾下最开明最睿智的云明，有时候也跟不上杨越的思维。
不知是太超前，还是太匪夷所思。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
……
于是，无可奈何的墨曙和云明只好准备清华书院的开学事宜，命令郡府将天才学生统统送到曦城，集中起来，郡府的教师水平参差不齐，让他们来教，实在是浪费这群天才。
一切都有有条不絮地进行着。
但这时候，派往妖族求宝的使者终于返回，带着全部的天材地宝。
“好，太好了！”
杨越一检查，质量全部都很高，数目也很齐，没有缺漏的。加上血神谷的材料，自己儿子的重铸肉体的条件，基本全部达成。
当夜，杨越带着大批材料，飞往古魔森林。
内海，沙滩上。
景洪接过杨越手中的储物袋，神念一扫，不禁感叹：“这才多久，这么多宝贵的材料都让你集齐了。尤其是这琉璃血骨木，天下奇珍，啧……”
摇头，只能感叹父爱力量的伟大。旋即，在杨越的催促下，他和杨越二人来到原先寒潭处。
“重铸肉体，需要古神亲自出手。杨兄，你等候一下，我将古神分身唤出一具。”
寒潭边，景洪掏出一件和蓝海龙手中很相似的白色雕像。
念子亲切的杨越忙不迭点头，“好，我等，请赶快。”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景洪用白色雕像召唤出一具虚幻的身躯，而后‘古神’将丝丝能量，躲避开文曲星碎片的侦查，缓慢地转移此地，重铸一副分身。
“好。”
这时，古神躯体基本凝为实质。白衣胜雪，雪肌玉容，尽态极妍，宛然似真人。但杨越看着金大腿，心底却没有任何旖旎，只有一个念头：
“你赶紧的！”
第243章 娘
金大腿仿佛也知道杨越的心情，没有多嘴，素手一挥，寒潭咕咕冒泡，洁白神莲如沐浴的女子一般从潭底钻出，摇落一身水珠。
哗。莲花绽开，一团让杨越心惊的血雾团出现在莲心。但见古神掐印之间，储物袋里的种种材料次第飞出，排列组合。
“太阳金焰。”
金大腿轻唤一声，丝丝缕缕的金线四面八方地凝聚而来。杨越只见周围全部变成金线的海洋，气温陡然升高。
太阳金焰……我儿子就要在里面获得涅槃吗？
哗哗！哗哗哗！
一块块材料依次飞进金焰里，熔成汁水，而后一道道符印打进汁水中，让它们变得凝固，玄妙。而后这些‘加工’好的汁水，百川归海地汇入血雾团中。
在这过程里，血雾团逐渐凝为实体，骨骼开始出现，继而是内脏，然后表皮，头发，五官，依次出现……
“复活了，我儿子真的复活了……”杨越身体僵硬了，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在太阳金焰里涅槃新生的婴儿，血脉在跳跃，灵魂在欢呼，冥冥里的共鸣在向他呼唤。
没有当过父母的人，很难理解杨越的心情，这是一种，‘为你，千千万万遍’的心甘情愿，是一种‘余生很长，无你何欢’的羁绊。
吁哉夫，何尘世兮速速，苦司命兮不可淹留。
幸好，杨越又将儿子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这时，太阳金焰缓缓消散。金大腿取出最后一件材料——九千年神莲的三片莲瓣，打入婴儿的心脏处。
瞬间，杨越听到儿子的心脏部位出现跳动。与此同时，三瓣冰蓝色的细小的莲花花瓣图案，也出现在儿子的眉心。
哗，最后金大腿一挥手，初生的杨望便轻飘飘地落在杨越怀里。
当被杨越抱住的一瞬间，原本闭眸的婴儿猛地睁开眼睛，两道冰蓝色光芒一闪而过。
然后，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眸便好奇地打量着杨越。
不哭，不闹，安静又呆萌。
“好了。”
金大腿看向杨越，躯体缓缓消散，“好好照顾你儿子，别忘了约定。”
说罢，纷飞成光点，消散。
杨越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丈夫一喏，千金不易。
金大腿如此大恩大德，将来他杨越，一定要千倍万倍地报答。
“恭喜，杨兄。令郎无恙。”景洪笑着走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中出现一个冰蓝色项链，笑道：“这是海洋之心，神不可言，给侄子戴在身上，可免许多灾祸。”
“多谢！”
杨越没有拒绝，爽快接过‘海洋之心’，现场给杨望戴上，于是杨阿丑光洁的脖颈上便挂上了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那么，我回去了。”
杨越抱着儿子，道：“我夫人这时候估计心急如焚，我要赶紧回去，景兄，有空来黑州找我喝酒。”
“一定。”
景洪微笑将杨越送出海宫。
临别时，景洪道：“杨兄，令郎身躯九成是天材地宝所铸，与人躯大有差异。人间的气血武者之道，不合适他修炼，但修道上，他却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修道吗？”杨越沉吟，“我明白了。”
不合适走武者一道，但合适走修行一途。
“而且，令郎在性情上，或许也和常人有区别。”
景洪继续说道，“大概率是好处方向发展，但也不排除有一部分可能，出现一点性格缺陷。”
“性格缺陷？”杨越心底一沉，“会是什么缺陷？”
“不清楚，要看它自己。”
景洪摇摇头，“人族大脑是天地间最神秘的地方，古神重铸身体，也只能做到大体重塑，不可能完美无缺，不过，即使是正常人，大脑也多有缺陷的，这个不必担忧。”
“噢……”杨越点了点头，说着不必担忧，但哪里能做到？
最后，他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景洪看着杨越背影，叹了一口气，“真的不用担忧的，不会是什么大事。”
然而这话杨越已经听不到了，即使听到了也不会信。
……
两天后，杨越返回曦城。
因为抱着杨阿丑，他不敢飞行太快，慢腾腾地飞行，偶尔下来走一走。
他发现杨阿丑真是冰雪聪明，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杨越教他念‘爹爹’，他很快就能叫了。
走进州牧府，杨越便看到几个侍女站在大门附近，见他来，迅速提起裙子往白樱馆跑，剩下一个迎上来，恭敬道：“大人，夫人在白樱馆等你。”
杨越方知那几个侍女是去通报消息了。
走在鹅卵石小路上，两旁樱花树随风摇曳，粉红色的樱花到五月仍然开放，满树的娇艳唯美的动人。
“爹爹！爹爹！咿！”
怀中的杨望好像喜欢那树樱花一样，从襁褓中伸出雪白小手臂，用胖乎乎的指头指着头顶天空，这时，一片摇落的樱花花瓣落在他脸上。
杨越细心将樱花凑到儿子鼻尖，没闻两下，瞬间被小手抓走了花瓣。
“嘿嘿。”杨越忍不住笑。
正这时，闻讯而来的孔芸出现在鹅卵石小路的尽头，看着这对父子在樱花树下玩耍，失神了一瞬，旋即匆匆提裙小跑而来。
“夫君。”她叫道。
杨越抬头，看着提裙跑来的少女，犹如一团迅速飞来的白色火焰，目光中，那红色温婉的眼眶让他心头一颤。
“来，这是……”抱着杨望向妻子走去，一时间忽然有点犹豫。
该教杨望叫‘娘’，还是叫‘妈妈’？
对于大宣世界的人来说，毫无疑问是‘娘’，但对地球穿越而来的杨越来说，‘娘’有点老气，土，和自己的小天使孔芸有种割裂感。
好像一瞬间从高贵的公主落入凡间，变成农村里抱着孩子喂奶的妇女。
“嘶，这是我的偏见。”
想法只维持了一瞬间，杨越立刻摇了摇头，“我是受了影视、文化的影响，才觉得老土，‘娘’这个称谓本身没有问题，日本人还觉得奶声奶气好好听呢，唔，我还是尊重一下异界的文化吧……”
适应性极强的杨越瞬间将杨望抱起，指着小跑而来的孔芸，道：
“这是爹爹的小公主，你的娘亲，来，叫娘。”
孔芸走近，目光牵挂地看着杨望，杨望安静了，静静的看了几秒，忽然将握着樱花花瓣的手伸向孔芸：
“娘～”
第244章 懒得想标题
这一声“娘”，软软糯糯，腻腻的好像从彩虹里摘下来。
孔芸肿红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终于泪珠溢出眼眶，“哎”应了一声，从杨越怀中接过阿望，小心抱着，笑着哭着，终于泣不成声。
黑色长发垂下，肩头耸动，沙哑的哭声惊落了一片片樱花。杨越默默将孔芸拥进怀中。
自己也闭上眼眸，鼻翼一动，一滴泪珠也从鼻尖旁边蜿蜒而下。
……
漫长的永夜终于过去，黎明的曙光照耀进来，天与地尽皆披上一层温柔的白。
中午，白樱馆中，一方圆桌上，杨家七口人坐在其中。杨老汉，杨慧，杨越，杨秀，杨光，孔芸，以及第三代长子，杨望。此刻杨望被孔芸抱着，笑嘻嘻地教他念着长辈们的名字。
杨望的确极其聪明，一遍就会，它伸出白嫩嫩的胳膊，一个一个指着念：
“咿，娘！”
“咿，爹！”
“咿，爷！”
……
被指到的人一个个咧嘴大笑。
满打满算，杨望也不过四个月大，但却能够开口叫人了。一般人家的小孩，有时候一岁了仍旧不会叫。
这份小小的‘出众’，让已经很难产生成就感的杨越有些骄傲。看吧，这是我儿子。
这种做父亲才能体验的感受，一滴一滴沉淀进杨越的记忆里，生命的厚度增长着，当有一天离开人世时，也不会遗憾来此一遭。
人间几十年，要玩饱了再走。
不过，景洪的话仍旧历历在目，我儿子性格有缺陷，所以到底是哪种缺陷？
这么想着，杨影帝有些不安了，他观察着杨阿丑，一遍遍地琢磨对方所有细微的表情，温柔的目光，仿佛要钉在对方脸上似的。
“好奇，高兴，平静，思考，发呆，愣神……”杨越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变化，表情都很正常。
或许要等到长大，才能显现出来吧吧……杨越如此想道。
……
接下来的半个月，天下风平浪静。轩州饥民组成的叛乱基本被平定，攻向曜州妖族的叛军也同样归顺。
这些饥民在妖族的种植园里重新安家，为此朝廷特意下旨，对妖族的仁善致以嘉奖。
但平静底下，仍旧有许多不平静。
羽州、燕州的毒尸群仍未曾扫清，民生凋敝。楚州关外的西幽王朝又不安分，狼骑兵的身影出现在千里防线上。
羌州内部的斗争倾轧亦愈发猛烈，实力大增的三家忽然一反常态，对慕容氏、拓跋氏态度刚硬了许多。边境亦小规模起了战火。
轩州仙宗，亦酝酿新的叛乱。
在这暗流汹涌的天下，西北边远无人注意的荒凉之地，一件改变历史的大事正悄然发生。
……
一千年后，清华大学。
安静的图书馆里，大隋民主共和国的国民在这高等学府中读书。
“小璃，你带我来干嘛。”
“去三楼档案室，我想看一下一千年前武祖皇帝初创书院的历史资料。”
“哎呀，这有什么好看的，小璃，新街口开了家‘遇见’奶茶店，特别好喝，我们一起去吧。”
“看完再去，看完再去～”
一对年轻男女匆匆走到电梯口，少女哄着男青年进入，最后男青年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女朋友喜欢历史。
“算了，看看也无妨。”他叹道。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三楼，这里存放着许多历史资料、档案、几百年前的报纸等。
很快，两人从海洋般层叠的书架深处，抱出一叠泛黄的资料。
“呼，就是这些了。”
“快快快，把桌子清理一下。”
两人匆匆来到书架旁边的桌子上，男青年连忙将上面的‘请保持安静’的牌子拿走，少女立刻啪地将一叠比报纸还要巨大的纸张放在上面。
“呼，总算好了。”
少女擦了擦汗，“快，坐下来，看看。”
两人迫不及待地开始翻动资料，少女是狂热的历史爱好者，对尘封在时光深处的往事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沉迷。
努力考上国家最高等学府，就是为了进入查看这些资料。清华内部历史，外界只能看到寥寥内容大概，全面的详细的内容，还是要进入清华里才能真正看到。
“隋历1年5月，初代清华书院于黑州曦城南部建造，当日，时任旧朝帝国黑州牧的武祖皇帝，在开学第一日，对来来自黑州各地的第一代新生发表讲话……”
“据杨洛言教授考证，讲话内容大致如下：……”
小璃全神贯注地看着，男朋友则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忽然间，他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杨洛言教授。
“是他。”他有些激动了，这是当代皇帝的亲叔叔，历史界的大拿，国民偶像之一。
连他不关注学术圈的人，对这位的名字仍旧如雷贯耳。
自从武祖皇帝开创基业，自废帝制，建立共和制后，皇室俨然已经成了吉祥物，走入平民中，成了大隋的国家精神之一。
这样的一个群体，一出生就会置于万民的聚光灯下。不论走入哪个行业，都是明星般的待遇。
不过，这些和男青年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他的女朋友是这位杨洛言教授的狂热粉丝。
“喂，小璃，看那边。”男青年推了推女朋友。
骤然被叫醒，思绪打断，小璃原本想发火，无意中看到杨洛言出现，立刻捂住了嘴。
“洛言教授很忙……”
男青年小声道：“我们这样看着就好。”
“嗯嗯！”
小璃猛地点点头。
不过，世事变化很诡异，正当她重新看资料时，白发苍苍的杨洛言忽然走到她们面前。
“同学。”老教授忽然指了指资料，“等你看完，能借给我吗？”
“当然，教授。当然可以。”
小璃忙不迭点头，心情十分激动，她将资料抱起，递给对方：“您先看。”
“不。”教授摇摇头，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少女，“在这个时代，难得见对历史这么有兴趣的女孩了，你先看，看完后……”他手中出现一张名片，“给我打个电话就敢好。”
“教授……”
“好好看吧。”
……
ps：本书下月初完结，这里铺垫一下。
第245章 男女平等
“读秋，洛言教授真的好平易近人。”
“是啊，你抓住这个机会，多去拜访。等你考研究生，可以拜在洛言教授门下。”
“嘻嘻。”
公交站台，两人正在等车。此刻天空昏暗，细细密密的小雨落下，空气里到处是放线菌的清香。小璃和男朋友‘墨读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杨洛言。
“话说，你看那资料有什么收获？一千年前的清华书院开学典礼，武祖皇帝到底说了什么？”
等车的过程闲得蛋疼，墨读秋看向女朋友。
小璃抽了抽鼻子，这天气让她感到寒冷，但是看到男朋友对自己的热爱之事感到兴趣，忽然也觉得开心起来。
“内容不长，大概分为三点，讲了人生，事业，家庭，都很接地气。”
细雨斜斜洒来，小璃头发上都是细细的水珠，身上的毛衣微微湿润，她抱着胳膊，站在公交站台瑟瑟发抖。但她仍旧兴致勃勃地伸出一根手指，道：
“第一条，要追求幸福的人生。武祖皇帝说了一段话，我记得很清楚‘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了我所热爱的事业——不论这个事业是什么。’”
“我所热爱的事业……”墨读秋愣了，这话说的让人有种电流弥漫脖颈的感觉。
“是啊，世人万千种，兴趣各不同。你所热爱的和我所热爱的，当然不会是一个样子。我热爱历史，到死不后悔。”
小璃忽然看向男朋友，“读秋啊，你热爱的东西是什么？”
墨读秋沉吟两秒，转头看向她：“我爱你。”
“噗。”小璃捂嘴一笑，“我指的是事业一类的东西。”
“这个么……”墨读秋忽然萎靡，“我没有热爱的东西。”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找，没有就没有，来，我接着说第三个。”
小璃敏锐地觉察到了男朋友情绪的低落，安慰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武祖皇帝说的那段话，同时报告了‘人生’和‘事业’，最好的人生是按自己意愿活过的一生。”
“至于第三条，家庭。”
说到这里小璃有点脸红，她沉默了两秒，道：“当时是封建社会，风气虽然开放，但女子一般只能上到私塾，高级的学府是不允许去的。而‘清华书院’是当时唯一一群允许女生上学的高等学府。”
“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是武祖皇帝的话，为此受到了不少儒生们的攻击，说他祸乱圣道，哎，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呢。”
“抱歉，话题有点偏了，说回正事，武祖皇帝在谈论‘家庭’时说：‘往常都是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很多人没有洞房之前基本见不到对方模样，为此造成了很多不幸的家庭。’”
“‘但如今在这男女同校的地方，男女可以自由恋爱，选择想要的人，与她共度余生。’嘿，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震撼？”
说到这些，小璃笑得两眼露出月牙，胳膊肘撞了一下男朋友。
“确实很震撼。”墨读秋点点头，其实他并没get到震撼的点在哪。
但既然小璃说震撼，那就一定是震撼。
这时，公交车缓缓驶来，小璃拍了拍他，“走吧！”
呼，黑色旋转的车轮碾过水洼，飞扬出一蓬水花，雨点般落在马路四周。
细细密密的小雨下着，天气仍然很黑。
这时，一只手从亭下伸出，丝丝雨线便落在白皙的掌心上。
杨越感受着掌心丝密的冰凉，心头略微开怀，他是喜欢雨的，每逢下雨就很高兴。
眺望四周，清华书院在蒙蒙小雨里仿佛加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各种建筑、植物仿佛都跟得了抑郁症似的，有气无力地耸立着。
现在是下午，对新生们的演讲在中午便结束了。不出人意料，自己精心准备的，练云明都没有透露多少的演讲辞，在新生们里——不，不止是新生，应当说，在在场的所有人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这一生，如果没有，就在清华书院里慢慢找吧。”
“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
“男女同校，同班——当然，不同寝，自由恋爱。”
“在外面我是黑州牧，忠勇伯。在这里我是院长，都得听我的。”
……诸如此类，二千名新生惊的目瞪口呆，年长的教授、讲师们匪夷所思，而一些接受能力比较强的年轻人却感到无比兴奋。
这一刻，他们从杨越的话里，嗅到了一种名为‘自由’的气息，继而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产生了无限的期待。
当然，汹涌奔来的压力也淹没了杨越。消息传回曦城，一些年老守旧的儒生顿时对杨越口诛笔伐，更有甚者拂袖离去。
这件事云明和他说了，但杨越不以为然，只道：“这群人到现在还没有任职，留在黑州有个鬼用？他们滚就滚。”
确实，虽然闹得大。但杨越的基本盘——陷阵军、分到土地的普通百姓、寒门士子三个群体，一直稳如泰山。
对陷阵军的军士们来说，男女平不平等不重要，主公玩的开心就行。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意味着自家女儿也获得了上大学的机会。这毫无疑问是善政，须知杨越考虑到黑州底层普遍穷困，特意设立了奖学金制度。
所以对他们来说，儒圣只是活在书上的陌生人，杨越才是活在身边的圣人。
至于寒门士子……普遍比较年轻，三观大都没有彻底稳固，在这开明的环境里，‘孔乙己’类的人虽然有，但不多，大体上是支持的，毕竟还要在黑州吃饭。
于是看似闹得凶，但只是一群守旧的老学究在抱着落后的思想奋力挣扎。
“这种人有什么可怕的？将来治理天下，他们有什么用？只有清华书院接受过新思想的学子们，才是未来我大隋执政党的班底。”
“只有他们，才能将意识形态往前推进，才能让九州天下，面目一新！”
第246章 羌州内战爆发
身为天下第一诸侯，杨越一举一动都牵系着各方的心弦。
当杨越在清华书院的讲话被传出，半个月中，海内震动，士林对杨越评价两极分化。
年轻、开明、性格洒脱的儒生十分支持，守旧，腐朽，刻板的儒生们十分厌恶，一句话，爱的人爱的要死，恨的人恨的要死。
但杨越最大的收获，是整个九州的女青年。
不能否认，对女性来说，这是一次历史性的事件，这让她们知道，原来，我们是可以上学的，也是可以自由选择如意郎君的。
一时之间，在家被千宠万爱的小公主们，对遥远的西北书院产生了浓厚兴趣，撒泼打滚要求父母支持求学。
天下开明的父母不少，宠爱女儿的人更多，于是这些合情合理的要求，大多都获得了允许。当然，这和杨越的好名声有关。
黑州统战部、宣传部每月从墨曙手里拨来的一大笔经费，可不是白拿的。
起码在附近几个州，黑州的名声一直不错。
话归正题。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些蜂拥而来的女子中，以青楼女子尤甚。
这群女子，大多身世凄惨，从小被卖进青楼，多被人看不起，就算结婚了，也只能做大户人家的小妾……
年轻时五陵年少争缠头，老去时门前冷落鞍马稀，几乎所有青楼女子，都是这样的命运。
如果没有清华书院这道光芒，她们本来可以忍受这些，但既然有了，那就只好对不起了。
于是，许多小城的男人们一早醒来，便发现一个惨痛的事实：花魁们全部都去西北上大学了。
自然而然地，在这段时间，清华书院爆发了入学狂潮，一些家里不缺钱和攒够为自己赎身钱的富家千金、青楼花魁们……全都来了。
可清华书院不是谁都能上的，于除了文学专业很容易，其他专业基本是难死人不偿命。
而且因为名额有限，很快就招满了。
于是众人将目光落在了次一等的郡府学堂，这里也很不错……
清华书院事件的后续发展，便是来黑州定居、读书的富豪们多了许多，间接带动了当地发展。次月墨曙统计出上个月税收时，差点笑得合不拢嘴。
总之，一切都欣欣向荣。
……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七月，炎暑将休。
“主公，昨天羌州战争爆发剧烈，三家联军歼灭了慕容氏的上万族人，两家已经不死不休。”
白樱馆里，樱花凋零。二层处，一身白色儒袍的云明朝杨越汇报工作进展。他一脸兴奋道：“今日，慕容氏大部败退华州，华西十三县烧进了战火，预计最多三天，朝廷必定下令让黑州协防华州，镇压羌州叛乱。”
“噢。”杨越点点头，面色沉然地看着只剩绿黄叶子的樱花树。
云明觉察出来了，小声询问道，“主公，你不开心？”
“嗯。”杨越闷闷点点头，“你说我们为了一己私利，挑动羌州内战，致使亡死者数万家，连带着华州也跟着遭殃……这，不觉得很罪恶吗。”
“不觉得。”
云明摇摇头，“羌州矛盾早晚必定会爆发，那时候亡死者不止数万，而是数十万，我们这是在帮他们，有些痛苦，早点承受，早点舒服。”
“况且……”
云明看向天空，轻叹一声：“天下还有千万家百姓呢。”
“……我懂了，你退下吧。”
杨越躺在藤椅上，闭上了眼。云明看着杨越，轻叹一声，随后离去。
干造反这件事，良心有时候要喂给狗吃一会，也要学会自己骗自己。
……
果不其然，三天后，华州发来求救信。
自从慕容部被奇袭，败亡，撤出华州，作为暂时停留地的华西十三县，被军纪很差的慕容军祸害不轻。掳掠之事不胜枚举。
搞得华州人怨声载道。
但朝廷让杨越进兵华州，镇压叛乱的命令，却迟迟不曾下发。
杨越疑惑的很，于是问计于云明和墨曙二人。
墨曙道：“朝堂诸公并非都是酒囊饭袋，我们进军羌州的目的，他们未必看不透，估计正是为此事吵闹。”
云明亦道：“最大的可能，便如我们先前预料的那样，是另派曜州军北上，协助拓跋氏和慕容氏镇压叛军，或者，从京畿调遣几万定远军，帮忙镇压。”
“……这样啊，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名正言顺地进军羌州呢？”杨越问。
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这层皮实在太重要。毕竟大宣未曾彻底失去掌控，一旦强行出兵，便是彻底撕破脸，朝廷里原本支持黑州的右倾大臣们会彻底倒向敌人。
所以得借一层皮，迷惑他们，搞乱他们，让其分化，瞻前顾后，不得统一力量来对付黑州。
“计策嘛……有。”云明微微一笑。
……
此刻，朝廷上。
“臣以为，调黑州军南下，实在太过危险。”
宽阔的宣政殿里，一个大臣手持玉笏，上表昭明帝道：“众所周知，黑州已经有十万陷阵军，陷阵军有多强，不用再下多嘴。而杨越狼子野心，觊觎羌、华的心思，路人皆知！”
“为我朝百年以计，以臣之愚见，羌州之乱，实则由三家不满慕容、拓跋垄断商贾，朝廷宜遣大军，先平祸乱，陛下再发圣旨，令慕容二家不得再专断商利，分予其他三家。”
“如此，治标治本，羌州之乱，三月可定。杨越之心，不得中矣。”
大臣说完，朝堂众臣纷纷交头接耳。
“不愧是崔平，一语中的。”
崔平，宣京人，顶级才俊之一，今岁新科状元，擅长政事和兵事，颇得当朝首辅郑玄赏识。
昭明帝也很满意：“崔爱卿说的是，那么，大军该从何处调拨？”
“宜从曜州调拨。”崔平道：“而为大局计，臣斗胆，向陛下借二万定远军，北定羌州。”
一提到定远军，昭明帝脸就黑了下来。
皇子分批去担任东北州牧后，三个带走了三万定远军，此刻的定远军只有27万人，再拿走两万，那就只剩25万了。
沉默良久，最终，他考虑到杨越尾大不掉，心底对崔平的好印象，还是点头同意了。
“可，不过，你要将定远军完完整整地给朕带回来！”
“臣遵旨！”
247章 崔平
夜晚，大营。
一个穿着藏青长袍的儒生走进中军大帐。
首座上，时任二万定远军统帅的崔平，正在埋首处理军务，见有人来，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哟，这不是我弟弟吗？”
“大哥。”
藏青长袍的儒生谦恭有礼，“深夜造访，打扰大哥了。”
“无妨。”
崔平招了招手，喜滋滋道：“崔峰啊，来这边坐。”
“好。”
坐在左下首，藏青长袍的儒生看着崔峰，感概万千：“大哥，你终于当上将军了。我还记得，我们十四岁时，你还说要从军，为国建功立业。但谁知道，居然稀里糊涂修了儒道。”
“谁说不是呢。”提起这段往事，崔峰脸上笑容不减，“幸好在二十五岁的今天遂了心愿，若能为陛下平定羌乱，我死而无憾。”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崔峰打断道：“以哥哥的英才，羌乱何足为患？我觉得哥哥拿来做这个，实在大材小用。”
“太阿之剑不出则已，出则必灭万乘大邦！以哥哥之才，攻灭西幽，剿灭仙宗，都绰绰有余。”
崔峰对自家兄长有一股迷之自信。
崔平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起廉文忠等老将军差距不小，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但弟弟这么夸他，拿他以镇国神器‘太阿之剑’比较，还是暗戳戳地有点小开心。
“太阿之剑啊，谬赞了，哥哥我现在，最多是的剑胚而已，还需要多多磨练。”崔平微笑道。
然而崔峰此来，似乎是专门来拍彩虹屁似的，各种好话不要钱似的奉上。
“行了，崔峰，别夸了。”最后，崔平有点倦了，道：“总之羌州必定会在我手上安定，到那时候，一定会如你所说，整个大宣都会谈论我的名字，我会成为上至朝廷公卿，下至里巷小民，人人打心底里认可的‘名将’。”
“行了吧，早点睡吧。”说到最后，崔平起身打算送客，他还有一堆军务没有处理呢。
然而正在这时。
“将军，不好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军帐外传来，旋即一个高大的兵士掀开帐篷，满脸焦急：“将军，朝廷接到传报，黑州军已经南下了，昨日已经占领了慕容氏的‘沧南郡’！”
“南下了……”
这条消息实在劲爆，崔平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师出何名？”
“原因是羌州乱军渡江冲击了黑州，黑州为了自保，才出兵南下，这是他们给的理由。”
“荒谬！”
崔平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崔峰先怒不可遏，“黑州军有多强，四海皆知。羌州乱兵是脑袋被门夹了？才去找他们晦气？”
“大哥，此事定然有诈。说不定就是黑州的阴谋，那些乱兵，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崔峰是崔平的亲弟弟，智商极高，眨眼间就将黑州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崔平点点头：“有道理。”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阻止黑州军继续南下，赵虎，你发信给朝廷，让其向杨越施压，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出沧南郡一步！”
黑州实力已经足够雄厚，不敢想象若是再得了羌州，将会暴涨到何种地步！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赵虎出去后，崔峰紧皱眉头，看向崔平，“黑州绝不甘心只得一个沧南，朝廷的警告只能短期有用，若再迁延时日，黑州军必定继续南下。”
“……”崔平低着头，沉默。
崔峰见此，知道大哥正在思考，不敢打扰，缓缓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崔平抬起了头。
“办法，也不是没有。”
崔峰立刻看向兄长，只见对方也在看着他，目光灼灼，嘴角微微翘起，晕染出一抹自信。
崔峰心里的紧张顿时消失了。
……
沧南郡，郡治所，零无。
“这就是羌州啊……”
站在土黄色的零无城上，摩挲着斑驳的城墙，杨越眺望着城外一马平坦的草原，心潮起伏。
只见草原上，无数骏马来来往往地奔腾，无数高大壮硕的羌州男子在马上高歌。
“羌州，大宣马场。”
云明立在杨越身边，看着和杨越同样的风景，慨叹道：“当初大宣缺马，楚州骑兵骑着劣马，和西幽狼骑作战时处处受挫。于是，朝廷花费无数代价，将原本西部的‘羌族人’拿了下来，并为大宣第十四州，成为大宣养马场。”
“这辽阔土地，是黑角马、黑云马、乌雪鳞马的祖地，是马的天下。”
云明跟杨越介绍着羌州，这里是他的故乡，从小生活的地方。
杨越的静静听着，羌州的起源，历史，特点，当时风俗……等等众多消息。
“主公得羌州，不仅是五百万羌州人为主公所用，还有在此生活的数百万匹骏马，也都将成为主公日后争霸天下的本钱。”
听着云明的这番话，杨越微微有些心花怒放，仿佛羌州已经被他吞下。
数千里辽阔的大州，
五百万羌州男儿，
数百万各类骏马，
一笔一笔，都是令人心动的财富。
“这次黑州出兵五万，留守的仅有四万人。”
云明谈完羌州，开始谈起杨越之后走向，“我料朝廷应该会警告我们，不得再踏前一步，并且应该已经派出大军阻止。”
“曜州军虽然强，但和大宣三大主力军团比起来还有差距，更遑论和我们。距离遥远，加上筹集军粮，安排民夫运粮，各种行军辎重的准备，没有半个月，不可能来到羌南，等他们平定羌南之乱，来到羌北，估计都两三个月了。”
“到那时候，我自有计谋令曜州军撤退。”说到这里，云明显得自信满满。
杨越问道：“那朝廷那边呢？”
“朝廷？”云明不假思索，“昭明帝向来视定远军如性命，很难会允许定远军出动。但如果不是定远军，剩下的二流军队虽然也很强，但……顶多也是和曜州精锐一个水平，不足为惧。”
“主公，二路来军，最快也得半个月，我们得首要任务，就是尽快击溃慕容氏的本部，听说慕容氏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跑到东部华州，一部分南下藏进‘啸月山’，和三家军队打着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