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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过分全文阅读

作者:端木诺晴     王爷,别过分txt下载     王爷,别过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二章 小屋失窃

    此时天色微亮,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周围林木繁多,道路崎岖,必然会影响到前行的速度,还要在林馨儿与皇甫燕冲两人的眼皮底下,突然闪身不见,难度更大。

    林馨儿停在皇甫燕冲跟前,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那人应该不是悄悄的藏在一边,因为如果他藏身的水平能够避开他俩的耳目,必然不会让他俩在山上发现。

    所以,若是他藏在跟前的话,逃不掉他俩的眼睛与敏锐的感觉。

    但是,林馨儿没有觉察到有任何可疑的气息,或者是那个人善于隐藏,将他的气息与山中的动静浑然一体,干扰了他们的判断,借机潜逃了。

    “果然逃技不凡。”林馨儿道。

    一个人的武功低于对方的时候,想要逃脱掉就是个技术性的问题,江湖中向来不缺生门别类的高手,看来这个幕后的人非常致力于收揽各路高手,为他所用。

    “臭小子,别让我逮住!”皇甫燕冲揪下一根身边的草蔓,甩在地上。

    “皇甫大哥,你去查这件事吧,只用你手上认为绝对可靠的人,不要在水月宫里明着下命令。”林馨儿道,“水月宫里如今也是鱼目混杂,等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后,必须要好好整顿一下。”

    “好。”皇甫燕冲点点头,他知道林馨儿说出这些交代,就到了她要返回轩王府的时候了。

    他还想跟她说些话,但是又突然无话可说。

    “对了,那天在河边你可见到过冷慕然?”林馨儿想起了这件事,问道。

    “冷慕然?”皇甫燕冲想了想,“就是那天把你送到冷言秋那里的女子?”

    林馨儿点点头,“是她。”

    她知道皇甫燕冲就算没有见过冷慕然,经她的询问,应该也能想到河边有什么特别的女子,对的上号。

    “你这么问,我确实想起来,是有一个女子一直呆坐在河边,大半夜也没有离开,我以为她不知是哪儿来的为情所困的丫头,没有理会。”皇甫燕冲道。

    除了馨儿,除了水月宫的三大使者,他从不对外面的女人过多留意,尤其是对他没有危险的女子。

    “你发现拇指兄弟挟持林可儿的时候,她就在附近?”林馨儿问。

    “她一直都面向河面坐着,拇指兄弟的速度又很快,如果是一般的人应该看不清这边的动静,不过你若是说她是冷慕然,我就不能肯定了。”皇甫燕冲道。

    就算她对他没有危险,可是注意到什么异样的动静也是可能的。

    “看来她没有跟我说谎。”林馨儿道。

    “她跟你说什么?”皇甫燕冲好奇的问。

    “只是说知道我要寻找的人的下落。”林馨儿道,虽然当时她为夺冷慕然与冷言秋交了手,可是之后她还想,是不是冷慕然故意说谎,想借她的手摆脱冷言秋。

    不过再转念去想,冷慕然是个很单纯很直接的女子,脑子里应该没那么多弯弯。

    “确切的事她也没来得及跟我说,不知道是被西门家的哪个人带走了。”林馨儿道,“先不说她了,你去办你的事,我回轩王府。”

    皇甫燕冲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走了,皇甫大哥。”林馨儿最后对皇甫燕冲告辞,迅速离开山间,向轩王府的方向离去。

    回到轩王府,天已经大亮。

    刚进王府的门,林馨儿就听说有贼人潜入后院,去王妃之前住过的小屋子里偷东西,后被芷棋夫人发现,芷棋夫人被贼人所伤。

    按照时间,正是他们与魔音使者在听雨轩旁纠缠的时候,由于听雨轩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后院那边的防守就松弛了一些。

    但是,就算防守再松,与其他的府邸相比,轩王府还是极其严密的,胆敢潜进王府行窃还是需要一定的本事。

    “有什么的东西丢失吗?”林馨儿问。

    被林馨儿叫到跟前的护卫见王妃提问,便恭敬的回道,“卑职没有听说丢什么东西。”

    “知道了,你下去吧。”林馨儿摆摆手。

    与其说是没有丢东西,倒不如说在每个人看来,那个小屋简陋的很,也没什么东西值得被人冒险潜入王府盗去的。

    忽而,林馨儿的脑光一闪,小屋里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有一样东西是她特意藏在那里的,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想到此,林馨儿迅速赶往小屋,见四下无人,快速查看了一下,果然……

    林馨儿登时便感觉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浇的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她将那把匕首藏在了床榻下的地砖底下,那块地砖是她为了藏东西特意撬松的,揭开后就像一个窄小的洞穴,上面覆盖着砖石,放好匕首后,那块砖石稳稳的盖着,还做成了没有松动过的模样,如果没人知道她有东西可藏,根本想不到来搜查,更一时找不准东西会藏在哪里,更别说能够在短时间内翻查到这块地砖。

    夜里的窃贼果然是冲她来的!

    是谁?谁知道这把匕首的存在,而且只有知道这把匕首对她的意义,才会被人盯上。

    之前在水月宫,她也曾经拿着那把匕首玩耍,当飞镖练刀,之后但凡是办要事她也会带到身上,感觉会有支撑她的力量存在,所以会有不少的人见过这把匕首。

    可是,这把匕首的来历她从未跟人说过,当确定它是西门靖轩的东西后,便更加小心的藏起来。

    她以为这个没人理会的小屋是安全的,没想到猜错了。

    有人对她是很了解的。

    这个了解她的人只能是在她离开水月宫,计划潜进皇家才开始出现的,因为所有的不太平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针对她的就是魔音使者,而且在风雪楼,她也确实在他面前挥出了匕首,可是,夜里的时候魔音使者不是比她还要早离开王府一步么?

    “本王还以为你事务繁忙,一时回不来呢。”

    西门靖轩走进屋子,打断了林馨儿的思考,紧跟着探寻的目光落在了床下被林馨儿翻起的砖石上。

第一九三章 只想问一句

    “没有窃贼的线索吗?”林馨儿问。

    “你也对这件事感兴趣?”西门靖轩走到床边,将那块翻起的砖石抬脚勾了出来。

    他原以为窃贼只是想通过这个位于僻处的屋子潜进别的地方,现在看到了砖石下的异样,他才知道那个窃贼的目标就是这个屋子。

    砖下的洞穴里空空如也,应该是窃贼得手了。

    西门靖轩回头看向望月,如果是她拿到了东西,必然不会让这块砖明显的翻起来,而且还询问自己关于窃贼的事。

    可是,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我很好奇,在这间废弃的小屋子里会藏着什么?”林馨儿道。

    此时她也只能继续装作无知,否则的话很难跟西门靖轩解释清,而且还会牵连到她与“林馨儿”的问题,道破自己的秘密,让事情复杂起来。

    “你是说那个贼带走了藏在床下的东西?”西门靖轩问,淡漠的眼睛注视着林馨儿。

    “不然呢?”林馨儿反问,她知道西门靖轩真正的问题不是在怀疑她拿到了东西,而是想知道丢掉的是什么。

    “靖轩,真没想到你的这间小屋子里还藏着宝贝,林馨儿就一直睡在宝贝上还浑然不觉。”林馨儿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星眸闪烁,带着几分俏皮,妩媚的神采之下摇曳着灵动的笑靥。

    西门靖轩的眼睛淡漠无波,看了林馨儿片刻,向门外走去,一边道,“这间屋子从本王住进这座府邸便被废弃着,若是真有宝贝也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可是,西门靖轩根本不信这一点,只是他一时也解不开这个谜。

    “不知窃贼是哪路高手,能够悄然不觉的潜进轩王府?”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走出屋子,问道。

    如果那窃贼真的是趁魔音使者在听雨轩的时候潜进来的,还被芷棋夫人发现,那么他的身手也就算不得多高,怎能惊动不到位于后院附近的听雨轩里的西门靖轩,而且还没有留下线索?

    林馨儿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她离开之后,西门靖轩并没有进听雨轩去见林可儿。

    “本王也很奇怪。”西门靖轩道,“就算他有潜进本府的本事,可又怎能被芷棋发现?芷棋的惊叫已经惊动了旁人,照本府的守卫,他必然轻易逃脱不掉,结果本王并未发现他的身影。”

    西门靖轩说着回过身,看向林馨儿,“如此看来,这个窃贼要比你这位水月宫的少宫主还要能行。不妨你替本王猜猜看,会是什么人?”

    虽然西门靖轩是出自对望月的欣赏,才抛给她这个问题,可是也难保他是不是想从她的身上套话。

    林馨儿眉头微颦,审视四周的环境,见屋子墙角处有些杂乱,墙上残留着浅浅的血迹。

    “这是芷棋夫人留下的?”林馨儿走过去,看着那片血色痕迹问道。

    “是,芷棋被推倒在这里,撞伤了。”西门靖轩道。

    “都说轩王府才是青辕王朝真正的根脉,王爷不知会被多少人盯着,我没有站在王爷的位置,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林馨儿说着,走向西门靖轩,站在他的面前,微扬起头,凝视着这张深刻的脸,“靖轩,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自从踏入轩王府,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危险,不只是在面对西门靖轩,还有那些外在的诡异的氛围,如果他们,包括那个窃贼,他们在对付她的表面之后,最终还是在利用一切有利的东西,对付她所接近的西门靖轩,又该如何?

    真正的目标才是最危险的,她宁可自己的担心只是妄测,有多少暗刀暗枪都冲她来,待她离去,还西门靖轩一片安宁。

    林馨儿的话语深深,似乎凝聚着许多年的情感,听来便能冲击到最末处的那根弦。

    西门靖轩理解不了这份感情从何而来,但是看着望月仰望着他的闪烁的眸子,褪去锋锐的光华,似水般轻柔,好像有无数的情话都侬在这双眼睛里,无声无言。

    如果,一个女人能把伪装的情感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那么这个女人可怕至极。

    但是,如果这些感情是真的呢?

    “靖轩,相信我,我接近你真是出于我自己的本心。”

    即使西门靖轩依旧眼底无波,但她知道他是怀疑她的。

    “很久以前,我就想见到你,当我见到你时,心已经落在你的身上,再无法收回。”

    “是么?”西门靖轩的眸中轻轻的闪过一抹亮光,抬手勾在了林馨儿的下巴,帮着她往起抬了抬头,垂下的眸光与她更近的相对。

    “二十多天前,你第一次潜入轩王府,那真是你自投罗网的开始?”西门靖轩的眼底显起一道极浅的暧昧之色。

    那一夜的冲击,让他后来想起还觉得不可思议,他几乎是在面对她的刹那间,便想将这个生性与能力都极强的女人占有。

    不能不说,对于女人,那是他的第一次冲动,第一次仅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最基本的欲望上,去想要一个女人。

    如果,她只是为了引

    诱他,她成功了,而且当时,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反抗意识,还有她临逃走前对自己的不堪回击,所有的情形与引

    诱二字又相差甚远。

    面对望月,对她的心思,他根本就摸不透,真是个费解的女人。

    “我只想问一句,如果当日那个人不是我,你会不会对她做出同样的事?”林馨儿问,声音很轻很柔。

    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展露出内心的柔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他不会懂。

    西门靖轩的眸光紧了紧,似在回想当日的情形,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她,没有她身上的任何特点,他应该只会将她困死在那座密室里吧。

    西门靖轩抬着林馨儿下巴的手指不由的跟着紧了紧,五指按压着单薄的皮肉,嵌下了很深的印记,“本王只想要你,既然你冒死走近本王,就永远别指望离开。”

    不管她前前后后在他身边玩弄过多少心眼,她留在他身边是唯一的不可改变的结果。

第一九四章 失眠的毛病(贵宾加更)

    林馨儿的唇角弯弯的荡开,展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有你这句话,我便值得了。”

    她在西门靖轩心中并非偶然,那一夜,西门靖轩只为她等待。

    就算他不清楚八年前的那段短暂的交集,冥冥之中还是有一道线将他们二人紧密的牵连到了一起,就算他误会是林可儿,也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意义。

    西门靖轩松开了手,五指红印像朵娇艳的红梅烙在林馨儿的下巴,在她妩媚的笑颜中盛开。

    西门靖轩的目光紧紧的落在那朵红梅上……

    林馨儿目送着西门靖轩蓦然转身,像阵风般通过小桥,隐没在繁茂的花草丛后。

    许久之后,林馨儿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芷棋夫人的院落,向那边走去。

    灵芝见是林馨儿,将她迎进了屋子。

    “芷棋夫人现在怎样?”林馨儿边走边问。

    “夫人已经苏醒,额头上碰了好大一个口子,不知多久才能复原。”灵芝道。

    说话间,林馨儿已经到了芷棋夫人的病床前。

    “王妃娘娘。”芷棋夫人赶紧挣扎着坐起来。

    “你是知道我的底的,不必这么客气。”林馨儿道,对于亲自把依瑶送进宫的芷棋来说,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冒牌货。

    “可是王爷是以王妃之礼待姑娘,姑娘便是王府里的王妃娘娘。”芷棋夫人道,手抚上被包扎好的额头,白色的绷带上还透着殷红的颜色。

    “夫人,又头晕了吗?灵芝附上前关切的询问。

    芷棋夫人点点头,由灵芝扶着靠在了床头。

    “夫人撞的很重,刚才经过小屋,我还见残留的血迹。”林馨儿道。

    “是啊,当时突然天黑地暗,我还当自己要死了,不想又活下来。”芷棋夫人手捂着心口,好像刚经历了劫后余生。

    “夫人看到了什么?”林馨儿问,她知道这番话之前西门靖轩一定已经让人问过,但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再问一遍,毕竟丢失的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一个贼,在屋子里翻腾东西。”芷棋夫人不厌其烦的回忆道,“当时,我在小桥上看池子里的鱼儿,结果无意中瞟见小屋里似乎有人影晃动,便好奇的走过去,见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翻找什么,当时我还想,是不是王妃在屋子里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盯上了?正准备去禀报王爷,结果惊动了那个贼,我哪里能跑的及,那贼上前就推了我一把,正好撞到墙上,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么晚,你在小桥上看鱼?”林馨儿明显的表示出疑惑的态度,这跟那晚烟儿肚痛的时候,她突然就出现在小屋一样,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呢?

    “夫人夜里失眠是多年的毛病了,之前在宫里服侍皇后娘娘的时候就有。”灵芝一下就明白林馨儿的意思,这个问题王爷都没有存过疑,你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审问夫人?夫人叫你一声王妃是有礼,你还真当自己是轩王府的女主人?

    不过就是个来自望月楼的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王爷,瞧这张跟林馨儿一样的面孔,若不是用了妖术,世上岂有这么一样的两张脸?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不满意的灵芝,静静的看着芷棋夫人。

    芷棋夫人知道她是在等着自己解释,虽然她也能明白她的丫头对望月的嫌隙,可是如今望月在轩王府住的可是墨雅轩,地位自然不同,她也不敢怠慢。

    “是啊,”芷棋夫人点点头,“之前在宫里,我一开始是给皇后娘娘守夜的侍女,后来娘娘见我规矩兢业,从未偷懒过,才对我偏爱有加,后来见我很贴心,念在对轩王的好,才让我来服侍王爷。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养成了个毛病,到了夜里,总是很难入睡。每次都是很晚才睡,白天睡好久,所幸王爷从来不管这些个,我便也随意了。”

    确实,林馨儿在悄悄打探的时候,也曾进过芷棋夫人的院子,见她在睡觉。听起来,芷棋夫人的这个理由也受用。

    “你安心养伤吧,改天我让望月楼的人给你送些药膏,可以祛疤的,伤好后,你的额头也不会留下疤痕。”林馨儿起身道。

    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凭感觉,林馨儿总觉得这个芷棋夫人的身上藏着一些东西,她的礼道太周全,说话也很谨慎,找机会跟她套套近乎应该没错。

    祛疤的药膏可是水月宫里常备的东西,自然是出自楚公子的手,只要身上受伤有了疤痕,涂抹之后就会褪去。她前几日受伤极重的后背就是涂抹了这种药膏,才尽快的令皮肤复原,如今虽然还没有褪尽,不过当日在春林苑,黑暗中,西门靖轩仅凭摸索,并未发现她后背的异样。

    想起那个自从她拜师进入水月宫,就见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的楚公子,林馨儿就暗自摇头,都是鬼谷神医的徒弟,他偏偏浪费了机会,不去好好研习医理,只掌握到皮毛,现在想跟师父治病,还得找他那个已经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自己在水月宫里干着急也束手无策。

    “芷棋多谢姑娘了。”芷棋夫人致谢道。

    林馨儿随后便离开了,一路都在思量,究竟是什么人偷走了匕首?他惊动了芷棋,又打伤了芷棋,在守卫出现前又顺利逃脱,这样武功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的人,难道又是另外一个身怀特别绝技的?也就是说跟救走西门亥的人是一伙儿的?

    匕首……

    林馨儿的心思一直都在那把匕首上,想起来就心里难过又追悔莫及,原以为藏在小屋是最安全的,谁知那么容易就被人偷走了。

    “灵芝,人走远了吗?”芷棋夫人询问去送林馨儿离开的灵芝。

    “是的,夫人,已经走了。”灵芝道,“奴婢看着她离开好远之后才关的门。”

    “嗯。”芷棋夫人点点头,一边躺倒,一边伸手触摸到藏在枕头下的一个硬物,冰凉的感觉。

第一九五章 匕首在哪里

    “灵芝,照顾了我一宿,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芷棋夫人躺好在床

    上对灵芝道。

    灵芝帮芷棋掖了掖被子,“奴婢先去做其他的事,夫人有事就叫奴婢,奴婢不会离远的。”

    芷棋轻轻的点点头,很累的样子,不想开口。

    待芷棋离开后,芷棋夫人抽出了藏在枕头下的东西。

    一把匕首,刀柄处呈弯月形,有点特别。

    将匕首藏在被子里,握在掌心,芷棋的手心渗满了汗,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真是心有余悸,就连现在,屋子里没有人,好像自己还是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抽不开身。

    当时,她借着失眠这个老毛病,从她所住的院子游走到了林馨儿所住的小屋附近等候。

    是的,她是故意等在那里的,因为她与人有约,或者是有人提前给她传了信。

    信是她在送轩王妃进宫之后返回轩王府的路上,有人借马车经过闹市,速度放慢的机会,揉成纸团从车窗抛到她跟前的。她知道是有人让她办事。

    当时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自从踏入轩王府,她几乎没有做过什么事,突然纸团飞到眼前,让她错愕不已,差点都忘记了有一天她还会与某些人联系。

    哆嗦着手打开纸团,看到上面的内容,芷棋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第一件事竟然让她配合一个窃贼行事,下命的人料到窃贼是不容易从轩王府带出东西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动用了她的手。并且详细写明了她该怎样做。

    这把匕首怎么会出现在小屋,究竟有什么作用?芷棋夫人握着匕首猜测着,既然是她的第一件任务,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当时她如约到了小屋附近,不久便见有人潜进了小屋,大概是听雨轩那边突然发生了状况,所以那个人没有被暗卫及时发现。

    芷棋悄悄的走近小屋,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屋里的人便出来了。

    这时芷棋也听到了附近有什么响声,还没回过神,那人便一把将她推开,撞到了墙上,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往她的怀里塞进了一样东西。

    东西是顺着她的衣襟领口处滑进衣衫深处的,芷棋夫人本能的抚住,由于撞破了头,痛的不由的惊喊了一声。

    声音未落,暗卫已然现身,那人并未跟芷棋说一句话,便匆匆逃去。

    芷棋夫人记得纸条上的安排,这个时候她暂且装昏,当然她头痛的也想晕去,不过还记得保护好怀里的东西。

    之后,芷棋便被人送了回去,趁没人注意迅速把匕首藏在了枕下。

    此时没人想到一直老老实实的住在轩王府里的芷棋会与窃贼是同谋,更想不到赃物就藏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奋力追踪那个“被她发现”的贼。

    芷棋起身,寻了一块方巾,将匕首仔细的包好,重新塞到自己的枕下,暂时,这个匕首在她这里是安全的。接下来,她就该如约将匕首给需要它的人。

    西门靖轩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关押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杨晨正在审讯。

    “有没有问出什么?”西门靖轩问。

    “没有,这小子皮很硬。”杨晨道,“软硬不吃。”

    “好一个软硬不吃。”西门靖轩走向那个囚犯。

    他就是夜里的那个窃贼。

    这个人并没有像林馨儿所想的那样拥有什么绝技,武功确实不错,但是想要自如的出入轩王府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由于小屋地处轩王府的偏角处,所以利于外人潜入,但是潜进之后,四周布了暗卫,很容易被发现。这个人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东西拿到手,按照约定迅速转移到芷棋夫人身上,待暗卫发现的时候,便作为目标吸引暗卫追他而去。

    西门靖轩原本抓住了这个贼,但是见望月也表现出了对失窃的兴趣,还有那块连他都没有发现的松动的砖石,所以他便隐瞒了这件事。

    “呵呵,王爷终于发现了那块被动了手脚的砖石?”那个窃贼呵呵冷笑道。

    他的话带着明显的讽刺,好像在嘲笑西门靖轩,自己王府里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还要靠他这个外人来点拨。

    “告诉本王,本王放你一条活路。”西门靖轩没有理会窃贼的嘲笑,漠然道。

    “哈哈哈!”窃贼毫无惧色,哈哈大笑起来,“王爷,我本来就是个贼,以偷盗为生,只是这一次的目标是轩王府,传说中守卫森严,果真是让我有来无回,我命该绝于此也值了,王爷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丢失的东西吧。”

    “死?本王是不会让你好死的。”西门靖轩说着,淡淡的扫了眼窃贼身上的伤痕,“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人从你的腿上割下一块肉来喂狗,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敢跟他耗,他必不会手软。

    在西门靖轩眼中,所有的囚犯都比不得那个御医让他几近疯狂的束手无策,因为他可以淡然的处死其他的囚犯,就算有遗留的问题,他都有信心解决,拷问囚犯,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是想让问题解决的快一些而已。

    可是对那个御医,多年对母妃的苦苦寻找之后徒劳无果,让西门靖轩认为他是寻到母妃的唯一线索,所以他恼恨着,但是又不能让他彻底的死去。

    不想见到他,又不得不见他,想要撬开他的口,这是让西门靖轩最无奈的事。

    下令之后,西门靖轩就离开了密室。

    派去搜寻的人回禀,搜尽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靖轩,让我去见一下那个窃贼,看能否问出什么。”林馨儿寻到了西门靖轩的书房。

    西门靖轩正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睑扫了眼林馨儿,她已经知道了他对她说了谎,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会发现不了端倪。

    但是她表现的很平静,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

    “你去?”西门靖轩站起身,暗自思量着这个问题。

    林馨儿点点头,目光坦然的直视着西门靖轩。

第一九六章 惧怕之色

    西门靖轩略略思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此时,西门靖轩是将林馨儿摆在了跟他平等对立的位置,她在他的眼中是掌管水月宫的首领,掌控着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少宫主是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说话的。

    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林馨儿是其中之一,这样的女人怎能不令他欣赏?怎能不令他念念不忘?又怎能不令他在看到她的时候渐渐的多了其他的东西。

    二人一起来到了关押窃贼的密室。

    这个密室之前林馨儿就找到来过,跟墨雅轩的密室是一个水准,准备好了工具,很容易进进出出。

    此时的密室一扫当初的沉静阴暗,墙壁上的火把照亮了暗处的空间,并且还传出有人的低声呻

    吟,似乎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林馨儿走进了密室,一眼就看到那个大腿处染满鲜血的窃贼,近乎昏迷的倒靠在墙角,发出痛苦的呻

    吟。

    正如西门靖轩的交代,窃贼的腿上已经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旁拴着的狗正在贪婪的吃着。

    如此残忍的一面让林馨儿看着也心惊。

    虽然早就听说西门靖轩表面淡漠平静,但是面对敌人的时候是狠残酷无情的,以至于在疆场上留下了嗜血战神的名号,可是当第一次看到了面前的情形,还是感觉到了心里发寒。

    而这一定还算是下手轻的。

    审一个窃贼,还是窃了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尚且如此,如果她带走了那个对他很重要的御医,他会怎样对她?

    想不到未来,但是林馨儿的身子却不由的越来越冷,甚至打了个轻颤。

    她不怕任何危险,不怕自己会承受的皮肉之痛,她怕的是面对西门靖轩,怕伤进了骨髓,怕将她的爱,还有西门靖轩对她渐渐燃起的那点感觉撕碎,片甲不存。

    可是,即使她有千般万种的怕着,还是想让自己拥有一次,哪怕短短数天……

    只是很轻微的颤抖,西门靖轩也发现了。

    微微的侧过头,火把燃烧的橘红色光焰照在林馨儿的脸上,他发现她的脸有些异样的发白。

    只是这样的一幕就让她如此惧怕,失去了血色?

    西门靖轩不信,这不是一个承受着整个水月宫的人该有的表现。

    缓缓的伸过手,西门靖轩将林馨儿垂在身侧的左手拉住,竟然是冰凉之极!

    她在怕,她怕的是什么?

    西门靖轩将林馨儿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自己的温暖能否驱散了她的寒意?

    究竟是什么让她怕的改变了颜色?

    西门靖轩侧眸瞟向那个半死不活状的窃贼,她是怕自己将来面临的处境会比他还惨吗?

    “跟我来!”西门靖轩的手劲一带,把林馨儿拉到他的跟前,带着她转头向密室外跑去。

    又一次跟着他飞奔。

    林馨儿的脑中闪过一丝光亮,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紧紧的跟着他,好想这个路程永无止尽……

    奔到了密室外,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摆脱开那个阴森残酷的氛围,林馨儿的感觉才开始好转。

    感觉到林馨儿的指尖渐渐恢复了温度,西门靖轩将她的另一只手拉起,一起握在他的掌中。

    粗糙的手掌,传递出的是一股股柔柔的暖意。

    “实现你的承诺,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总会找到机会让你以自己的名义做轩王妃。”西门靖轩道。

    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不妄动,我便不会伤你半分,你完全有避开自己面临危险的机会——你,可会如此?

    西门靖轩的这句问话只留在他的心底。

    “你不在乎我是谁,长的什么样子吗?”林馨儿直视着西门靖轩的眼睛,她喜欢看到他眼中的那种柔软的东西,与刚才见到的残忍判若两人。

    这种柔软可以让她瞬间沦陷——其实,她也早已沦陷在对他的感情漩涡。

    “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看到你的真容?”西门靖轩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其实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会有那种已经将林馨儿的脸与望月的神态举止合二为一的感觉。他需要一声声暗底的提醒自己,她顶的是一张假的面孔。

    假的吗?

    西门靖轩紧紧的凝视着这张脸。

    “这样不好吗?我怕自己的真容被你抗拒。”林馨儿微微一笑。

    “即使你奇丑无比,或者容颜尽毁,我也能接受。”西门靖轩道,他想象不到望月的另一种样子,但是他要的不就是她这个人吗?

    林馨儿轻笑着摇摇头,“你有这个勇气,我还没有面对你的胆量,不如你就当是看着另一个林馨儿吧。”

    她确实是鲜有人知的林馨儿。

    西门靖轩凝望着林馨儿的眸光缩了缩之后又松展开。

    另一个林馨儿?听起来别有意味,难道她还真想借用林馨儿的身份打进太师府?

    “王爷。”杨晨走出密室见到西门靖轩询问道,“就将那个窃贼留在密室中吗?”

    “嗯,就把他丢在那里,是死是活由他自己选择。”西门靖轩道,多年的威风凌厉让他的性子里多了狂霸之气,他不信丢掉的一样东西就能威胁到轩王府的存在,若是有意外,他定会想到应对之策,若是被一个小小窃贼便牵着鼻子走,轩王府早就没有今日的地位了。

    “是。”杨晨道,目光不经意的扫在轩王紧握着望月的手上,说话间,二人还是面面相视。

    杨晨的眼睛闪了闪,水月宫的女人当真不简单,一个伪装的模样也能俘获了王爷?还是——这只是王爷的对策?

    “慢着,我还没有审他。”林馨儿把手从西门靖轩的掌间抽回,道。

    “你还要去?”西门靖轩微微的挑了下眉。

    他有些不愿看到她被吓到的样子。

    西门靖轩的话让林馨儿听着暖暖的,之前的寒意已经散尽。

    她早已料到了以后,何须再去想,再去怕?当下她沉浸在幸福中就好。

    “是,我很好奇他拿到了什么。”林馨儿道。

    其实,她很想知道那把匕首的去处。

    “好吧,你去试试看。”西门靖轩没有阻拦。

    他知道此时的她再看到那个窃贼时也不会露出惧意了。

第一九七章 亲审窃贼

    林馨儿跟着杨晨再次走进了密室。

    走到那个窃贼前,林馨儿蹲下身。

    看到属于女子的衣裙,窃贼抬起了头,看着林馨儿,嘿嘿一笑,“怎么?轩王又使出美人计了?”

    “如果你告诉我那把匕首藏哪儿了,我会把你救出去。”林馨儿用空谷传音之法,把自己的声音仅传给了窃贼一人听到。

    窃贼一愣,瞄了眼一旁面无异样的杨晨,确定他根本没有听到这个女人的话。

    轩王的下属听到这样的条件不会无动于衷,何况这个女人如果是轩王派来的,也不会用“救”这个字,而应该直接说“放”。

    可是,她明明就是跟着西门靖轩进来的。

    窃贼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个圈儿,看着林馨儿,呵呵的笑了,“别浪费功夫,故弄玄虚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硬的也好,软的也罢,我都不会说的。嗞——”

    腿上的疼痛令窃贼吸了口气,看了眼一旁已经将整块肉都吃掉的狗,咂咂嘴道,“大爷我可是喂饱了你这个畜生。”

    “畜生是喂不饱的。”林馨儿瞟了眼窃贼血染的腿,冷冷的道。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定然不简单,出去做事也是杀手级别的,来!”窃贼把头朝前伸了伸,低下,“直接杀了我,喂狗。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娘养的。”

    “轩王不会直接杀了你的。”林馨儿抬手将那颗头推了回去,“他才不在意你的生死,你就在这里顺其自然的一点点喂狗就是了。”

    林馨儿说着又转用空谷传音,“你以为一把匕首能对坐拥半个天下的轩王起多大作用?他只是好奇你从轩王妃的屋子里偷了什么而已,你不说,他自然可以去问轩王妃藏了什么,或者根本不屑于问。”

    窃贼看着林馨儿,他不认识轩王妃,自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她接连准确的说出了匕首二字,之前轩王在审讯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过,而且,但凡说到匕首,这个女人都会使用空谷传音。

    不过有一点,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心存疑惑,不知道主上的目的是什么,竟然让他冒死来偷一把普通的匕首,而且看样子,他这个汪洋大盗就要命丧于此了。

    窃贼直直的盯着林馨儿,她说轩王不在意,那么她特意偷偷的询问他,必定是在意的?

    林馨儿看出了窃贼挂在脸上的疑问,背对着杨晨微微一笑,继续空谷传音,“那把匕首是轩王妃私通水月宫的证据,我自然要收回。”

    水月宫三个字让窃贼的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林馨儿。

    “不错,我是水月宫的人,如果你告诉我匕首的下落,我会设法救你出去,不必面对西门靖轩,也不会跟他泄密。”林馨儿继续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窃贼从低笑转为大笑。

    在杨晨看来,窃贼是在听了望月所说的一点点喂狗之后,顿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有些张狂。

    “闭嘴,马上就到了割第二块肉的时辰。”杨晨喝止了窃贼的笑声,冷冰冰的道。

    林馨儿凌厉的目光传递给窃贼一个警告的讯息,要做决定就要尽快,她这个水月宫的卧底在这里也不容易。

    “呵呵。”窃贼又轻笑两声,“如果我告诉你们东西藏在哪儿,你们是不是还要追问我是受谁的指使?问题是永远没个完的,我也永远不可能真正的逃掉。”

    他的这句话是说给杨晨,也是说给林馨儿听。

    水月宫?经常在河边走的他怎能想不到水月宫救出他之后也不会放弃追查他背后的东西,而他却是不敢背叛主上的,宁可他自己死。

    “喂狗,随你们了,我这条贱命,能活多久算多久。”窃贼明明腿已经很疼,但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先救你出去,你告诉我匕首的下落便可离开,你跟指使你的人说没有找到匕首就是。”林馨儿空谷传音道。

    窃贼的目光又微微的闪烁,谁也不想死,如果跟着水月宫的人能逃离开西门靖轩,不管水月宫的人会对他如何,总也是多了活的机会,如果逼不得已,那时候再死也成。

    林馨儿看出了窃贼因她的让步产生的动摇。现在对她而言,找到匕首是最重要的,幕后指使者,既然他藏得那么深,也不会轻易被挖到。她宁可用这个窃贼的命只换取匕首的下落,若是脱不开,必然还会与那个幕后人交手,不急一时。

    “真是嘴硬。”林馨儿站起身,低头看了眼窃贼,“跟这样的人呆久了真是晦气,轩王说得对,留他在这里任其自灭最好!”

    说完,林馨儿掉头向密室的门口走去。

    杨晨微怔,没想到望月这么快就放弃,他原本还指盼着她真能问出什么。

    “如果你能挺到夜晚,我便能救你出去,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表现了。”

    林馨儿的身影没在密道的黑暗中,最后的声音独独传至窃贼的耳中。她知道窃贼还计划着先利用她逃离轩王府再作打算的心思,但是获取匕首的下落是她的底线,希望到时候他能识趣,知道取舍。

    林馨儿直接回到了墨雅轩,西门靖轩照样不会在,忙碌了两天没有好好睡觉,决定吃过饭后趁白天休息一下。

    皇宫,翠竹阁。

    顾倾城正坐至一边,安静的听西门寅弹琴,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他这个臣子有此殊荣。

    一曲奏毕,西门寅整了整衣袖,站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早已沏好的茶。

    “倾城,这两日你可查到什么?”西门寅问。

    “还没有什么线索。”顾倾城摇摇头,脸上难得的布起了愁容,“我只怕一世英名要毁在这个案子上了。”

    “你若都查不出,就更没人能给陈太医讨得公道了。”西门寅微微的叹了口气,“若是刺客直接指上我,倒也不费事,随他逃去。可陈太医是因为我而枉死,若是捉不到真凶,我实在愧对他的一家老小。”

第一九八章 顾倾城探问

    “三皇子,恕我直言,我想问皇子一个问题。”顾倾城站起身。

    琴听完了,正事也该谈了。

    “讲,只要利于查案,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回答。”西门寅也不含糊,很干脆的回答。

    顾倾城定睛打量着西门寅,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一直是如此柔弱的病态,而在他隐居在翠竹阁不闻朝事的宁静中,却还能看到他胸怀天下,心系于民的底蕴,难怪总会发现皇上在面对他的时候时常露出惋惜之色。即使什么都不错,表现出的气色与太子西门彻都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他身体康健,定然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选。但是……

    “三皇子,我想问的是,若是——我只是在打比方。”顾倾城强调。

    西门寅点点头,表示明白,假如与肯定是根本不同的。

    “若是三皇子的病与宫中的某些人有关,是某些人故意造成的,那么——”顾倾城说着,顿了顿,看了眼西门寅。

    西门寅仿佛在专注听着顾倾城的话,并无所动。

    “那么三皇子是会将自己的情况禀明皇上,还是把苦独留在自己的心中,秘而不宣?”顾倾城问。

    西门寅手捏着茶盏,如果他的力道足够,那只茶盏必会应声而碎。

    顾倾城问的正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他的毒是姜子音下的,可是为了存活在这深宫之中,他故作不知,尽力逃离姜子音,太子与轩王的视线。

    很明显,他的答案是选择了后者,有时候,皇上并非万能的,不见得能肯定保你的平安,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的掂量,为了不把自己卷进众目直刺的漩涡,他选择了隐忍。

    顾倾城这么问,是他查到了什么吗?

    短短两日,他真能查得到?若他如此有为……

    西门寅眸光平静的望向顾倾城,他说假如,他便要纹丝不动。

    “倾城,你定然知道历来宫中皇室的险恶。”西门寅说着,走向屏风处,西门靖昱夫妇的灵位还摆放在那里,香烟缭绕。

    “就像四皇叔,死去五天,除了我给他上柱香,西门家再无人在乎他的死活,父皇那边只字不提,想必是由八年前的那场惨乱联系到了今日,对四皇叔是恨意有加的,对他的死必然冷然视之,四皇叔突然死去,但是很快的安静下来,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也或者在八年前就已经随着二皇叔三皇叔一起离开。”

    “没有手足之情,似乎是皇家的常态。”西门寅道,“我只是无意中生在宫中的一棵草,没有四皇叔的心怀抱负,或者是看淡了权势纷争,所以,他们不愿让我拥有健康的身体,我便从了他们的心意,摆脱事端。”

    “我明白了。”顾倾城点点头,“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讲。”西门寅回过身,坦然道,并没有因为顾倾城多加了个问题而有任何不满。

    “如果陈太医也知道三皇子的真实病因,可能生起事端,而并非像当下看来,陈太医只是因为能够治好三皇子的病才惨遭杀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三皇子又会怎么做?是让陈太医将秘密公之于众,揭露有人陷害三皇子的秘密,还是——”

    “还是我自己杀了陈太医,以他一人之命保大局安定,令自己继续置身度外?”西门寅接过顾倾城的话,说道。

    顾倾城闭口点头,看着西门寅,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思索了许久,西门寅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顾倾城并没有停止这个问题,甚至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现在在他面前的西门寅,已经从弹琴饮茶的相交,转成了他要办案过审的人,虽然这还是在翠竹阁,角色的转变只取决于心境。

    “就当是我不愿回答吧。”西门寅走至琴前坐下,手指轻动,拨起一串杂乱的音符。

    “我明白了。”顾倾城拱手道,“今日时辰不早,不打扰三皇子休息,改日有时间,再来与皇子一叙。”

    西门寅默默的点点头,修长又略带发白的指尖抚在琴上,微动,一曲琴音再次飞出翠竹阁。

    “他走了?”

    顾倾城离开后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走进了屋子,听到西门寅的问话,回道,“是,三皇子。”

    西门寅停下了琴音,静坐不语,暗暗思索着顾倾城的问话。

    他的问题只是出自他的推测设想,只是想从各种推理中寻找破案的线索,还是他已经有所发现,在这里故意试探?

    顾倾城可谓是跟他深交,但在办案上却是秉直,不偏不倚,自成一脉,不因私心为他人所用,这是他的优点,但他的眼中只有是非黑白,凡事非曲即直,这样的人也是危险的。

    西门寅望向前方的眼睛眯起,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喉咙里似乎有异物,不由的咳了起来。

    体内的毒素已经折磨了他九年,她说要看着他病蔫的长大,她的想法实现了。

    姜子音跟他的母妃几乎前后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西门靖烈,并且先后生下了西门彻跟他,当时二人都是太子侧妃,不分高下。这与作为太子侍婢所出的二皇子西门痕是不同的。

    两位侧妃必然要经过一番较量,姜子音的时机就是在她养育了西门靖轩开始好转的,之后被封为太子妃,待西门靖烈做了皇帝后自然而然的成了皇后。

    这些都是根据他母妃的只言片语还有宫中的传闻得出的当年大致情况。

    可是没想到的事,姜子音做了皇后并没有罢休,甚至趁他生病的时候给他下毒,坑害她昔日仇敌的儿子,坑害她儿子的对手,为她的儿子铲清道路。

    当时,西门寅的母妃已经被西门靖烈冷落多时,甚至已经没了争夺之心,带着他居住在翠竹阁,但他还是难逃毒手,而他的母妃由于体弱生病,躲过了八年前的宫乱之后便死了,留下他一人小心的活在宫中,谨慎的对待着姜子音留在他身上的劫。

第一九九章 窃贼已死

    “三皇子,吃药吧。”小太监赶紧把西门寅的药盒端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陈太医之前给他特制的药丸,并非对症良药,只是能够止咳调息罢了。

    西门寅捏起一颗药丸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

    他已经厌倦了药草的味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摆脱掉?

    小太监又把水端来,服侍西门寅喝了。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叫你。”西门寅道。

    “是。”小太监乖巧的退出了屋子,他知道更多的时间三皇子是喜欢一个人独处。

    静静的坐了片刻,西门寅站起身,走到屏风处,看了眼桌上的灵位,继续向屏风里侧走去。

    西门寅拐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其实与他的琴室一起并建在翠竹阁,在外看来是两间不同的房间,有各自的门窗,但实则,两间屋子从里面相通,方便西门寅的出入。

    “你回来了。”西门寅看着坐在桌前,正给自己包伤口的一个男人问。

    东南听到西门寅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恭敬的道,“主上。”

    西门寅藐了眼东南胳膊上的伤处,淡淡的问,“受伤了?”

    “就是皇甫燕冲,还有水月宫的另一个女人,属下送拇指兄弟与西门亥走后,返回经过那个洞穴,正巧见他们在,属下差点栽在他们的手里。”东南道。

    “就是那个长的像林馨儿的女人吧。”西门寅想起了那天夜里见到的人,“我早就告诉你要小心了。不过我对你还是很放心的,灵巧逃跑不就是你家传的绝技么?”

    “是,功夫不够高的人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确实不易,属下也是仰仗了独门绝技。”东南道。

    为了迷惑那些发现了他的人,他费力的绕了好几个圈儿,跑的腿都软了。

    “西门亥已经顺利离开了?”西门寅问。

    “是,拇指兄弟已经带他去淮安县了。”东南道,“很巧,幸好早走一步,之后皇甫燕冲就带着那个水月宫的女人寻去了。”

    “机会总是就在那么点差之间。”西门寅道。

    皇甫燕冲与魔音使者同时跟着林可儿发现了西门亥的踪迹,那是他们的机会。但他料定这两个人各怀心思,是不会把自己作为旁观者的事告诉西门靖轩的,否则也是自讨不利,所以这点是他的机会。

    只是他错估了西门靖轩的想法,计划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机会也就算不得机会了。

    知道已经被那二人盯上了,西门寅便命东南在城中若隐若现牵绊住他们,然后借用他的独门逃功,赶往五里峰山崖传信,让拇指兄弟带着西门亥趁机转移。

    “仓鼠一定被轩王府的人发现了。”西门寅算了算时辰道。

    “主上命仓鼠去轩王府?”东南不解的询问,“为什么不让拇指兄弟去?他们钻地的功夫应该更加安全。”

    “拇指兄弟从轩王的眼皮底下刚劫走了西门亥,你以为轩王不会防着地下?”西门寅道,“还有水月宫也已经知道拇指兄弟就在京城附近,他们也会留意的。”

    “但是仓鼠失手便只能丧命。”东南有些担忧。他们这些人都服从西门寅,若是被抓的话,逃不掉就只能死。

    “我只要这件任务完成,没有指望他能活着回来,而且他也活不到天黑。”西门寅道,余音落下,带着冷意,跟他的脸色一样发凉。

    “那件任务很重要吗?”东南不禁好奇,主上究竟交给仓鼠什么任务?不惜赔上他的命。

    “看起来不算重要,但是利用的好将会是个关键,我不缺仓鼠这样的盗贼,但是林可儿只有一个。”西门寅道。

    东南微怔,主上拿林可儿与仓鼠相比?

    西门寅没有理会东南的疑惑,有些事没必要跟属下讲的清清楚楚,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就像当年发誓效命服从于他一般,义无反顾。

    “仓鼠会在日落前猝死,我已经命人在他执行任务前给他下了药。到了那个时辰,不管他能否回来都是个死。”西门寅道。

    他是个办事严密的人,否则不可能把自己隐藏的这么深。有关匕首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中间已经加了个芷棋夫人,窃贼仓鼠的存在就多了个漏洞,死是最安全的,不论是命丧轩王府,还是侥幸逃脱后死在他的手中。

    因为他特别需要防范的是那个跟林馨儿拥有一张脸的水月宫的女人,而那把匕首又是牵连西门靖轩与林馨儿的关键……

    西门寅想起了那日林馨儿在他跟前无意中掉出匕首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林馨儿应该还是真正的林馨儿吧?

    但是,他不能让水月宫的人发现匕首的秘密,让他们抢先利用。

    为了妥善,为了砍掉一条线索,防止被水月宫的人抓住生事,西门寅决定杀了仓鼠,严密保守匕首的秘密,仓鼠一死,联系到芷棋夫人的线便断了。不管对隐身在轩王府的芷棋,还是对他来说都是安全的。

    东南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是西门寅的规矩,除了他本人与仓鼠恐怕没人知道那件任务是什么,给仓鼠下药的人也只是负责下药,他们每个属下接到的命令各个不同,这也是西门寅格外谨慎的地方。

    “东南,你放心,你们这些人跟仓鼠他们是不同的。”西门寅知道东南会有各种想法,补充道,“你们这些忠于我,为大业努力的人,我绝不会伤害你们,你们是我身边的栋梁,有你们才能支撑起我的江山社稷,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与仓鼠他们那些缘于某种目的跟在我身边的人不同。在前行的路上,必然要有人垫背,有负责献身的,也有支撑到最后的,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却是现实,我要留你们陪我坚持到最后,就必然要有人时刻站在最前面,一批批的顶上去。”

    “东南明白。”

    西门寅这番诚挚的话令东南感动。

    西门寅点点头,伸手在东南肩头拍了拍,力道很小。

    东南皱了皱眉看着西门寅病弱的样子,又看他因为抬起手牵扯到了自己的肩头,面露出一丝疼痛之色,担忧的询问,“主上的内伤还未好?”

    西门寅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肩,“那个女人出手极重,武功不凡。日后你要加倍小心。”

    东南点点头,面色凝重。

    之前只是准备对付一个轩王府就很费事,现在又扯上了水月宫,原本要利用林可儿让轩王府,水月宫,太师府

    ,魔音使者之间相互交锋,不想如今轩王府与水月宫的关系突然沉稳了下来,若是他们达成什么条件,对主上来说更加不利。

    “不必担心,我们能稳这么久,也能够再稳下去,静观其变。”西门寅说着,想了想问,“那个独眼人现在哪里?”

    “在六合堂。”东南道。

    当时原本要救的是西门靖昱,不想西门靖昱被西门靖轩抓着,所以拇指兄弟就把那个独眼人顺道带走了。那个独眼人可谓是白白捡了一条命。

    西门寅对那个独眼人不感兴趣,但毕竟也是出过力救下的人,便让东南找个地方先把他关起来再说,没有随意的将他丢掉。

    听到西门寅的询问,东南有些好奇,不知他为何突然又想到了那个人。

    “我会找机会出宫一趟,去见见他,毕竟跟了西门靖昱一场,也许会问到什么对我们有利的东西,试一试,大不了没有收获,总没害处。”西门寅道。

    “是。”东南领命。

    六合堂是京城的第一大药店,西门寅微服潜出宫,就去那里召集属下,那里是他的秘密据点。

    当时选择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考虑,如果万一被发现踪迹,西门寅可以借助自己病弱的身体,以三皇子亲自来买药的身份站出来,搪塞过去,化险为夷。

    关在密室里的窃贼死了。

    西门靖轩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未动。在他看来,死的结果是必然的,就像之前抓到的那个给林馨儿的茶中下毒的那一个,在见事迹败露的时候便咬舌自尽,而这一个贼还坚持了几个时辰的割肉之痛。

    但是,令西门靖轩存疑的是,既然要死,为什么要在被割掉几块肉之后才死,为什么还要经历那份惨痛?他并没有存心防范那个窃贼是否会自杀,他本来就是抱着任其自然的心对待这个贼的。窃贼若想死,完全可以死的痛快,只是若要他轩王亲自出手处决便不得好死了。

    “属下没有查出那个窃贼的死因。”杨晨道。

    “本王去看看。”西门靖轩眉宇间微微挑动,起身道。

    割肉虽然惨痛,但刀刀仅在骨肉上,并不能致命,而杨晨的话也表示窃贼不一定是自杀?

    林馨儿原本是打算趁夜行动的,没想到悄悄的赶往密室附近,便见西门靖轩与杨晨也赶来,而且听闻了窃贼死掉的消息。

    那么匕首……

    林馨儿片刻的惊怔之间,西门靖轩已经向她走来。

    “你来的还挺及时。”西门靖轩道。

    甚至要比他来的还早一步,但是杨晨刚把窃贼的死讯禀报给他。

第二零零章 我没有杀他

    “我打算再审一次那个人的。”林馨儿这样为自己解释,知道死讯是个意外。

    事实也正是如此。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窃贼会死了,他不是还存着活下去的希望吗?

    西门靖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再吭声,先一步向密室走去。

    林馨儿与杨晨前后跟上。

    那个窃贼鲜血淋淋的倒在地上,呼吸早已停止,但是死去的模样并不见留有痛苦,似乎还带着几分“安详”。

    这样的死对于一个曾受到残忍对待的人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状况。

    西门靖轩上前,亲自查看了一番,除了两腿上的伤外,并未见任何异样,就连常用的自断筋脉而亡的手段都不曾使过,所有的筋脉全部完好无损。

    “他是怎么死的?”西门靖轩起身问。

    站在他身后的林馨儿微愣,这样淡漠的询问语气,只能是在针对她。

    他怀疑她?

    “我不知道。”林馨儿坦然道,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必然问心无愧。

    可是,当她听到这个问题时,心里却很不舒服。

    一个窃贼的死都能挑动起她与他之间的矛盾。

    “是么?”西门靖轩回过身,眸光只是在林馨儿的脸上轻轻一扫。

    “我也很想知道他偷走了什么。”林馨儿强调。所以她是不会杀他的。

    “你本来就知道吧,或许杀他就是为了灭口,防备的还是本王。”西门靖轩道。

    窃贼一直呆在杨晨的眼皮底下,唯一有外人插手的时间就在于望月,她是唯一近处见过窃贼的外人。

    不怀疑她还能怀疑谁?

    他想以破坏对林可儿下手的暗中力量的计划为理由,跟水月宫换一种相处的方式,给了他一个与望月平和相待的借口。

    但是,这个女人却不会放弃做手脚,不会放弃潜入轩王府目的,她的行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们是对立的。

    什么爱上了他的甜言蜜语,只不过是伪装的假象,将他的感情深深的带进去才是她的目的,她的手段要比那些风尘女子勾人的本领高的多。

    是他不能自已,偏偏要上她的勾,只是短短的不足满月,他的态度,他的所想,他的心都在发生急剧的变化。

    原本以为他尘封多年的心被打开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原本以为对一个人越来越在意也是需要持续多年的沉淀,可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好像已经认识了她好久,之前他们的交手也是在若干年前就已经发生的,好像他们的感情原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绑定,此时便已经到了不能自已的一点点挥发出来的时刻。

    可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她又是怎样?

    “我没有杀他。”林馨儿一字字的道,直视着西门靖轩,隐忍着她内心的波动。

    她是瞒着他,瞒的他好辛苦,难道她不想全部坦白,二人之间干干净净再无隔阂,相守相依?

    可是,在他的眼里,她就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人,随便的一件事就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她自己现在在他面前又弄得浑身都是疑点,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当年的事,说出那把匕首又能有多少收获?他又会相信几分?

    何况那把匕首已经丢了,她连仅存的证据也没有了……

    林馨儿突然感到很心酸,就像小时候自己的心爱之物毁了,想要跟娘哭鼻子的样子,自从娘病逝后,她再无可以对其哭诉的人,师父给了她新生,对她像亲娘一样,可是师父又很严格,从来不许她哭,练武时,哪怕再吃痛再苦累也不能掉一滴眼泪。

    而她也做到了,再也不会轻易去哭。

    但是现在,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又面对所爱之人的怀疑,林馨儿突然感到了犹如小时候失意时的那般委屈,心里酸酸的,久久散不去。

    西门靖轩看着林馨儿的眸子轻轻的浮上了一层水雾,很淡,却令他不由的一动。

    褪去锋锐,褪去强势,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令他翻动起怜惜之意的女人。

    她就像承受着好多的苦,想要对他诉说……

    “杨晨,把这个窃贼带到竹林,让言秋查验一下。”西门靖轩道。

    中毒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死因,也许这个毒可以还她清白。

    西门靖轩隐去自己的心思,从林馨儿身边擦肩而过,即使他被她的一举一动迷惑,为她心动,但绝不能让她发现,被她逮到机会牵着鼻子走。

    感受到擦身刮过的风,林馨儿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被风吹凉了。

    来到竹林,天已黑,冷言秋的屋子里亮着灯,无忧独自坐在院中,低着头双手托腮,闷闷的样子。

    “无忧。”杨晨叫道。

    “杨大哥。”无忧抬起头,看到了来人,轩王,轩王妃,还有个死人?

    “你们要找先生?”无忧站起身问。

    “是。”杨晨道,把窃贼的尸体放在了院中。

    “哦。”无忧应了一声,看向冷言秋的屋子,似乎犹豫着不敢上前。

    “言秋有什么事?”西门靖轩问。

    无忧赶紧摇摇头,但是看着那屋门,就是不肯走去。

    杨晨看了看西门靖轩,亲自上前敲门。

    手还没有落在门板上,屋门已经打开了,院子里的动静不可能惊动不到冷言秋。

    冷言秋走出屋子,并没有看一边的无忧,目光直接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中毒了?”

    “不确定,你帮着查一下。”西门靖轩走上前道。

    林馨儿跟着西门靖轩站在另一侧。

    冷言秋的目光从地上的尸体移开,若有若无的瞟了眼林馨儿,转身向屋子走去,并且对杨晨道,“把人带进来吧。”

    杨晨带着尸体与西门靖轩一起进了屋子,林馨儿则留在院外,来到了神色异常的无忧跟前。

    自从冷言秋清清楚楚的点明了她的身份,她便将冷言秋看做了很熟悉的人,他懂她,又跟她是陌路相识,这应该是可以安静的倾听她吐诉的人吧?

    这么一想,林馨儿便对冷言秋身边的人多了好奇,不知道无忧的异样是出自他自己,还是冷言秋有事?

第二零一章 调 戏无忧

    “无忧。”走到无忧跟前,林馨儿轻声叫道。

    无忧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轩王妃,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疑惑的目光在林馨儿身上打量,最终落在她的腿上。

    “无忧,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林馨儿没有在意无忧的疑惑,笑道。

    “我没什么事。”无忧明显不愿跟林馨儿多说,走到了一边,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没有?”林馨儿跟着走过去道,“是不是你家先生不喜欢你了,瞧,检验尸体,连忙都没让你帮,之前你不是他的小跑腿吗?”

    无忧没有反驳林馨儿的话,胳膊肘撑在跟前的石桌子上,两手托腮,更加愁眉苦脸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冷慕然?”林馨儿坐在无忧身边的凳子上,看着无忧,低声道。

    无忧一惊,侧头错愕的看着林馨儿。

    从无忧的眼睛里,林馨儿得到了答案。肯定是因为冷慕然,之前冷言秋就透露给她说当时冷慕然在鬼面人手里,是他救走了她,那么冷慕然原本就应该留在冷言秋身边,可是她竟然跑到了小河边,又被冷言秋逮到。

    看来冷慕然的逃跑是跟无忧有关,所以冷言秋才不再理会无忧。

    冷言秋会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林馨儿想着便望向另一边的屋子,屋门紧闭,不知道冷言秋有没有查到窃贼致死的原因?

    “你是轩王妃吗?”无忧又把林馨儿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

    “你说呢?”林馨儿收回目光,朝无忧俏皮的扎了眨眼。

    “你知道冷慕然,你还知道先生的什么事?”无忧问。

    冷慕然的身份冷言秋瞒过了轩王,他不想让轩王为难冷慕然,所以掩饰了她的身份,之前先生还告诉轩王说救了轩王妃的冷慕然只是他家之前一个仆人家的女儿,现在她又直接说出了冷慕然的名字。

    “没多少,就是知道个冷慕然跟冷冽罢了。”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

    无忧倒吸了口凉气,连冷冽都知道了!

    他知道冷冽一直要跟青辕王朝作对,令冷先生很头疼,虽然冷冽见到先生就会大骂,可是先生却视他为亲人,一直尽力保护着他们的身份,不想将他们推到西门靖轩跟前。

    若是让轩王知道了,一直视西门皇家为死敌的冷冽下场会很惨的。上回因为给轩王下毒,死了好几个忠于冷家的死士,令先生难过了很久,连着好几天夜里都去乱葬岗烧纸钱。

    “你告诉我你家先生恼你的真正原因,我就什么都不说。”林馨儿跟无忧谈起了条件。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先生不让慕然姐姐离开,我趁先生不在,放走了慕然姐姐,所以让先生生气了。”无忧道。

    “是吗?就这么简单?”林馨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无忧。

    无忧被她看的发慌,撇过了头。

    “瞧,心虚了不是?”林馨儿笑道,“你要不说,我可就把冷慕然跟冷冽在京城的事告诉轩王。”

    “不要!”无忧扭过了头,看着林馨儿,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说吧,我的口风很严的,不会乱说。”林馨儿道。

    “那你还说会把慕然姐姐的事告诉轩王。”无忧撇撇嘴。

    “那是威胁你,你不懂吗?要说的话我早说了。”林馨儿弹指敲敲无忧的头,这小子上回对她那么拽,她当做瘸女王妃就忍了,现在她可不会了,“不过我也是个将买卖的人,生意做不成会有什么意外就不知道了……”

    “哎呦!”无忧吃痛往后靠了靠身子,见林馨儿收回了手,又坐直。

    揉着微痛的额头,无忧看了眼紧闭屋门的房间,低声道,“我告诉你,但是你也不许告诉别人。”

    “嗯。”林馨儿点点头,暗自窃笑,孩子就是孩子,挡不住威胁。

    “我知道慕然姐姐要找一位无痕公子,所以我才替她解了被先生封住的穴道,放她离开。”无忧低声道。

    “你会解穴?”林馨儿审视着无忧,凭她的观察,他是不会武功的。

    “是,金针解穴。”无忧抬起头,颇为自豪的道,“是我根据先生的书里所记的穴点,还有封穴法的初步知识,自己琢磨出来的,一般的点穴手法我都能用金针刺穴的办法解开,只是之前我还没有给人用过。”

    “没给人用过你就敢给冷慕然下手?”林馨儿道,这个小子的胆子也忒大了,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所以先生才恼我,怕我不小心伤了慕然姐姐。”无忧又深受打击的垂下了头。

    “等等,”林馨儿并不认为这就是答案,“你刚说是因为冷慕然要找无痕公子,所以你才肯放她?”

    “啊?”无忧蓦地抬起头,眸中闪过惊慌之色。

    “到底怎么回事?”林馨儿的头凑近无忧,慢吞吞的又带着诡异的语气问道。

    “是啊,”无忧正了正脸色,道,“她说要报恩,我就要成全她了,我知道欠人情的滋味,就像先生收留了我,我就要尽心服侍先生,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东西。”

    “算了,你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林馨儿站起身,“最近京城里乱糟糟的事很多,我得帮助王爷加紧处理一下。”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邪恶!”无忧站在林馨儿身后,手握着拳头,低沉着略显稚嫩的嗓音道。

    刚走出一步的林馨儿回过头,眉眼弯弯的笑道,“我要是不邪恶怎么能活在轩王身边?”

    “冷先生就不会威胁我。”无忧道。

    “冷言秋只是不搭理你,我可不会,我会很热情的理会你,小弟弟。”林馨儿说着,笑眯眯的伸手去勾无忧的小脸。

    无忧还真是个长的蛮俊气的男孩,顺便取笑他一下也挺有趣,就当打发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心情了。

    无忧见林馨儿的手伸向自己,慌忙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的顶在了石桌子上,退无可退,只能后仰着身子,诚惶诚恐的看着林馨儿朝自己靠近。

第二零二章 证据明显不利于你

    “你真是个妖精!”无忧瞪着林馨儿道。

    他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太师府的那个瘸女王妃,一定是妖精幻化成她的样子,瞧她的言行举止,都带着妖气。

    “你对无忧也有兴趣?”

    西门靖轩的声音突兀的在那间屋门口响起。

    林馨儿缓缓的转过头,见西门靖轩跟冷言秋一起走出了屋子,看他那双眸直射向自己的样子,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冷言秋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站着未动。

    西门靖轩向林馨儿走来,每走一步,眸光便深沉了几分。

    妖精,无忧说的没错。

    这就是一个妖精,明明知道她是带着浑身的妖气而来,可是他偏偏抱了一颗收妖的心。

    但是,有些修炼了千年的妖并非是那么容易收服的。

    无忧趁西门靖轩走向林馨儿的机会,悄悄的溜到了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林馨儿轻轻的扫了他一眼,这小子明显就藏着秘密,也就是放了冷慕然的真正原因。

    他说冷言秋不会威胁他,所以他能够咬死不说,大不了不被冷言秋理睬。

    林馨儿相信,如果西门靖轩晚出现一会儿,她一定可以拷问出真相的,不过,现在是没机会了。

    “知道那个窃贼是怎么死的吗?”西门靖轩站在林馨儿面前问,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波动。

    可是他的眼睛,林馨儿能够清楚的看到西门靖轩的眼睛暗藏着涌动,跟之前对她升起的淡淡的柔情不同,这场涌动中布满了刺,刺的来源一定是那个窃贼的死亡真相。

    难道他“掌握”到了自己下手的证据?

    看着西门靖轩,林馨儿轻轻的摇摇头。

    “他的衣衫上被洒上了一种毒,这种毒只要沾上足够量的血就会形成可以渗入肌肤的剧毒,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才能验出来,可谓杀人于无形。”西门靖轩道,这是他从冷言秋那里得到的证实。

    “你认为是我在审问那个窃贼的时候暗中下的毒?”林馨儿明白了。

    “如果不是你,谁会给他下这种毒?”西门靖轩反问,接着道,“他带着目的潜进轩王府,如果他的背后真有人,难道那个人会让他在还没有将偷到的东西带出去,或者是还没有从他身上得到线索就让他死掉?在这个时候,他的死只能掩盖了那个东西的秘密,本王从一开始就认为你是知道那件东西的,只有你才会也才能够如此及时的在轩王府做到杀人灭口。”

    是,一般的人都不会给将要执行任务的人下这样的毒,如果为了保密,他们可以下另外的用来牵制人的毒,但是这种见血便死的毒却是太过危险了,出来办事,总会遇到危险,尤其是潜入轩王府这样的地方,受伤流血的机会是很大的,而且,如果对方深知西门靖轩对待犯人的手法,下这样的毒无疑就是要让落网的人及时死掉,而不在意那个未完成的任务,这又背离了一开始命人办事的目的。

    林馨儿也想不通,匕首真的是丢了,可是窃贼落网被害之后,疑凶又指向了她,如果她当时没有去见窃贼,那个窃贼也还是个死,应该说是她无意中撞到了刀刃上,顶了这个罪。

    是下毒的人料到了她的举动,还是关于她的这个附带的结果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整件事中,到底还有哪个缺少的环节没有掌握到?

    “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有用了。”林馨儿道,她的心情也很低落,寻找匕首增加了难度。

    如果匕首还藏在轩王府的周围也好,怕的是那把匕首已经落入了某个人的手中……

    此时她突然跟西门靖轩说出那把匕首实在是太突兀了,找不到匕首,而且窃贼已死,就可谓是死无对证。西门靖轩未必会认为她说的就是真的,而且扯出了八年前的事,只能让西门靖轩认为她心机更深,破坏掉当初的单纯。

    当年的那段往事是林馨儿最在意的东西,她不允被抹上任何杂质,所以她一直小心的保护着,想要寻到一个恰好的机会讲出来。

    但,现在不可以,现在他们二人之间横跨的东西太多,距离太远……

    “你不说没关系,但是本王告诉你,本王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轩王府就那么大,本王派出那么多人都没有搜到,倒要看看你怎样找得到。”西门靖轩道。

    他知道这个强硬的女人是不会轻易说的,而他在这个时候还不想用非常的手段去撬开她的口。

    背着他对窃贼暗下杀手,暗地里摆他一刀,他是怒了,但是他又不想将她当做囚犯般去审。

    此时西门靖轩除了用含着怒意的眼睛盯着她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能对她出手,林可儿的那件事还没有定论,此时不能挑起与水月宫的矛盾。

    西门靖轩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究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他存心还想着给自己一个宽恕望月的理由?

    “我再清楚的对你说一句,人不是我杀的。”林馨儿避开寻找东西的问题,将话题转移到窃贼的死因上。

    “作为水月宫的少宫主,你应该知道凡事要讲证据,现在证据明显不利于你。”西门靖轩道。

    还有个明显之处是轩王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一边的杨晨都看的明白,轩王对于疑犯从来没有如此耐心过,望月已经存了这么大的嫌疑,可是他还能站在她的面前耐心的跟她讲话,听她的辩白,虽然她此时的辩白很无力。

    “是,要证据。”林馨儿自嘲的轻笑。

    证据,唯一能够证明她与他有过交集的东西也丢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这段感情也是很难存住,会在不知不觉间便流逝?

    不会的,林馨儿看着西门靖轩,淡笑着摇摇头,她爱上了他,这份爱拥有八年思念的基础,是不会流逝的,她对他的爱只能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可是,他怎样才能知道,才能懂她?

    “靖轩,屋子里的尸体怎么办?”站在屋门口,久未出声的冷言秋开口道。

第二零三章 顺其自然

    林馨儿侧眸望去,冷言秋的目光很宁静的注视着这边,他的话缓和了西门靖轩对她的压力,西门靖轩在听到他的询问后,转过了身,看向被烛光映照的满满的屋子。

    “我要一具尸体也没用。”西门靖轩道,“杨晨,把他丢到万葬岗去。”

    “是。”杨晨领命而去。

    西门靖轩没有再理会林馨儿,跟冷言秋告别之后,独自先一步赶往轩王府。

    林馨儿杵在小院之中,被夜风吹了许久。

    听得没有了西门靖轩的声音,林馨儿向冷言秋走去。

    “不要问我,关于西门家内外的皇权争斗与我无关,我不会做任何评论的。”冷言秋掉头便向屋子里走去。

    林馨儿如鲠在喉,被冷言秋一句话噎在门外。

    看了看并没有关闭的屋门,林馨儿顿了片刻,抬步跟了上去。

    冷言秋正在收拾刚用过的验毒物品,没有理会她。

    “帮帮我。”林馨儿站在冷言秋的跟前,轻声道。

    对于一个很了解她的人来说,她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

    冷言秋没有吭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刚才说这件事跟西门家的皇权有关?”林馨儿追问,当然这也是她想到的,围绕在西门靖轩身边的事,除了她的目的之外,其他的任何人看中的应该都是他的权势。

    “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冷言秋将药品放在药橱里摆放好之后,转过身看向林馨儿道。

    他的眸光清淡,带着洞察秋毫的敏锐,但是一袭白衣挺拔直立,像一座孤立的山峰,不混在群山峻岭之中,远观岭中丛兽的相互缠斗。

    “可是你知道,我想让靖轩相信我。”林馨儿道。

    “晚了。”冷言秋坐在了椅子上,挑了挑烛台上的灯芯,淡淡的道。

    “冷先生……”林馨儿坐到冷言秋的旁边,顿了顿道,“不管你出自什么考虑,你没有参合在我的事里,我很感谢你。那天在河边跟你交手是我太过心切,对冷慕然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之前你说破我的身份,你是那么的懂我,让我意外,你要知道,在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时候,有人对一切不言自明是最畅通无阻的沟通,我更希望这个明白我的人是靖轩。”

    “我对你不言自明是因为我站在事外,西门靖轩肩负的责任太多,他心里的参杂也太多,要想明白只有去掉一切干扰他的旁枝错节,这是不现实的,他不可能让自己再频临生死的边界。”冷言秋道。

    “我知道,他是轩王,他有自己死守的东西,他的命来之不易。”林馨儿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身影,经过一次重大劫数的人自然会变的小心翼翼,尤其是对她这个身份特殊的女子更加要小心,不会轻信。

    “我们确实相见的晚了。”林馨儿叹道。

    哪怕早几天让她知道真相,事情都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个难解的结。

    冷言秋侧眸望向林馨儿,烛光映照下,她的脸隐忍着几分凄苦,就像他在面对冷冽的唾弃责骂时,也是很无奈的满腹苦水。有些事即使很努力的去做,也是很难解决的。

    虽然拿冷冽与他跟西门靖轩与她去做对比有些牵强,但其中的那种压在心里的愁闷滋味却能够相通。

    “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你是聪明的女子,遇到问题懂得怎样去应对,就算结果很糟糕,也是你已经料到的。”冷言秋道。

    “就像你明知道自己会被冷家里的一些人记恨,为了顺应局势,维护江山稳定的大局,你还是不肯站在他们那一边,成为他们眼中的败类。”林馨儿注视着冷言秋道。

    明知故犯是他们的通病。

    如果她不去爱西门靖轩,不付出自己的感情,只存着一个带走御医的目的,结果也会变的很纯粹。

    如果冷言秋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冷家的人完成复辟大业,应该也能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哪怕结果由于力量悬殊败了,在他的族人眼中也是虽败犹荣,他也不必在面对自己的亲人面前过的如此压抑。

    她为了拥有短暂的感情让自己踏上荆棘之路,哪怕被扎的遍体鳞伤,只为了心底掠过的一丝甜蜜。

    他为了维系来之不易的社稷稳定,为了百姓逃离战火,选择了“背弃”族人。

    他们都拥有许多不能言语的无奈……

    冷言秋清明的目光射向林馨儿,他的双眸中跳动着两窜烛火。

    “你的底线是你进入轩王府的最终秘密,我的底线是不参与西门皇家里的权势,不为西门家的人在朝事中所用,就算西门靖轩也不例外,他来找我也不过是为了询问毒药之类的事。”冷言秋道。

    林馨儿沉默了片刻,眸光忽亮,站起身道,“谢谢你。”

    冷言秋抬起眼睑,挑眉望向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同样一身雪白衣衫的女子。

    “我先告辞,冷慕然的事我也会派人去查。”林馨儿说完,掉头向屋外走去。

    冷言秋的目光缓缓的转移到即将燃尽的烛火上,跳动的火苗里似乎还映着林馨儿的身影。

    林馨儿要对冷言秋道谢,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冷言秋清楚的指出这个窃贼是跟皇权争夺有关的,也就是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测,窃贼并非仅仅是针对她而来,背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目的就是要对付西门靖轩。

    当然这个皇权不仅仅限于西门姓氏的人之间,还包括外人的掠夺。

    纵观如今的局势,月华国的人,救走西门亥的人前后突然出现,蠢蠢欲动,西门靖轩似乎在八年后再次陷入了另一个危险的漩涡。

    而这个时候,她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论有意还是无意……

    返回轩王府的路上,林馨儿一直在思索着,总也理不清头绪。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任凭天子万般变化,江湖还是那个江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宫里的波涛汹涌产生了兴趣,这一切仅为了西门靖轩。

第二零四章 不协调的事儿

    西门靖轩刚回到轩王府,便碰到了林可儿。

    林可儿挡住了他的去路,怯怯的站在他的面前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但是她站在那里,明摆着就是要见他。

    “这么晚了,还没睡?”西门靖轩停下脚步,先开口问道。

    “可儿……睡不着……”林可儿好像很怕西门靖轩的样子,小声喏喏的道。

    “在轩王府里,你尽可以安心。”西门靖轩道,看她如此胆小的样子,真难想象当年是怎样从追杀他的人眼皮底下把他藏起来的。

    也许当时是少年无畏吧,虽然她是个小女孩,这句话也是适用的。

    “王爷,”林可儿抬起头,忽闪着怯意的眸光望着西门靖轩,“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不嫌弃我吗?”

    西门靖轩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包括也提前警告望月,不许提林可儿的伤疤,他没料到林可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过想一想这也不奇怪,这件事对她是很大的打击,毁了她的梦想,到现在他还没有替她想到解决的办法。他知道她想嫁的人就是西门彻,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顺了她的意,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也为了隔断她与那个对她下手的人的联系,将她圈在了轩王府。

    “安心的住在王府,不要再胡思乱想。”西门靖轩对林可儿道,“闷的话就在王府里走走,一切都会过去的。”

    “除了墨雅轩,哪里都可以去,是不是?”林可儿仰着头,看向西门靖轩。

    她能感觉到,西门靖轩对她说话的时候是比较平和的。

    西门靖轩点了点头。

    林可儿微微一笑,“可儿不会再犯错了,还连累旁人受罚。”

    “前日的事不必在意。”西门靖轩道,“他没有拦住你是他的失职。”

    “王爷。”林可儿还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还有什么问题?”西门靖轩问。

    略带几分犹豫,林可儿想了想开口道,“王爷不嫌弃可儿,是因为可儿不是王爷的女人,所以王爷不会在乎可儿的,对吗?如果换成姐姐,王爷就不会如此随意了……”

    林可儿提到林馨儿,西门靖轩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望月,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望月与林馨儿合二为一,已经忘记了那个被他送进宫的瘸腿女人。

    所以,当林可儿问出这个问题时,西门靖轩想起了二十多天前在密室里与望月发生的事。

    那一夜,他对她是强求的。

    对于望月来说,她的经历应该与林可儿相似,也许又完全不一样,经过之后接连发生的事,他又不能否定当时是不是出自望月的特有安排。

    但是,当时他就是那么的想要占有了那个女人,就连现在脑子里想的还是她……

    当看到望月与皇甫燕冲举止亲密的时候,他会产生恨意。这种心理是否就是缘于他对她的在意,所以才不会随意的看淡这件事?

    想到皇甫燕冲,西门靖轩又想到没有跟着自己回来的望月,她独自留在冷言秋那里之后会怎么做?会不会又去找她的那个水月宫的少主?

    这么一想,西门靖轩有些后悔当时由于责怪望月对窃贼下手,将她抛下独自回府,于是升起了想要返回去找她的想法。

    “王爷?”林可儿见西门靖轩半天没有回答,眼中浮出湿湿的泪水,声音也跟着颤抖了几分,“可儿知道,可儿现在根本无颜活在世上,是可儿胆小,怕了那个死,所以才活的如此苟延无耻……”

    话没说完,林可儿便哽咽的掉头跑开。

    西门靖轩见林可儿情绪突然变了,连忙收回准备转身离去的念头,向林可儿追去,一把将她拽住,“可儿,不要这样!”

    蓦地被西门靖轩抓住,林可儿的心跟着一惊,用来掩饰的哭声更大了。

    这是他要保护的女子,没有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就不会有他的今日。现在这个女子在自己的跟前伤心的痛哭,他该怎样安抚她?

    “可儿,没事的,忘掉那件事,有本王给你做主,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西门靖轩将林可儿拉在自己的跟前,一边帮她拭去脸上的泪,一边安慰道。

    林可儿的哭声更大了,泪水哗哗的流着,任凭西门靖轩怎样擦拭也擦不尽,反而弄湿了他的手。

    娘说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眼泪,看来真的没错。她的泪可以软化这个传说中残酷杀戮的一代战神,她的泪帮助她走近了西门靖轩的第一步。

    林可儿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窃想着。

    她不知道西门靖轩平日是最厌恶女人的眼泪的,就连王府里的侍婢犯了错受罚,都不敢让西门靖轩看到流泪,否则只能让自己再被罚一次。

    “王爷,是不是因为姐姐,所以你才会帮可儿?”林可儿一边哭一边问道。

    这个时候她都不忘跟林馨儿去相比。

    “跟她无关,即使没有她本王也会帮你。”西门靖轩道,他说的是实话,而且,这样的话让林可儿听了也会舒心一些吧?她现在想要寻找的就是这份在乎,生怕旁人都因为她的失身,嫌弃了她。

    “真的?”林可儿微微止住了哭声,抽噎着看着西门靖轩,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本王不骗你。”西门靖轩道。

    “王爷,谢谢你!”林可儿一头栽在了西门靖轩的怀里,伸展双臂,紧紧的抱住他,“有王爷的这句话,不管是真是假,可儿听了都很开心。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可儿不被王爷嫌弃是可儿修来的福分,现在可儿觉得住进轩王府,心里踏实了许多……”

    “既然踏实了,何不把那天的事都全部说出来?也好让王爷做主,帮你找到真凶。”

    林馨儿刚踏进轩王府的大门,就看到了林可儿与西门靖轩相拥的一幕,她很后悔自己的脚步太快了,当她在路上想着西门靖轩处于危险之中时,不由的就加快了脚步,紧赶着返回到了轩王府,谁知会看到这么不协调的事儿。

第二零五章 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林可儿附在西门靖轩的怀里,而西门靖轩背对着大门,二人谁都看不到林馨儿此时的模样。

    但是,林可儿却在暗喜。她听说轩王与王妃有事连夜离开王府的消息后,便一直在大门处等着,其实她只是想让轩王看到她在夜里孤单独处的样子,娘说女人的柔弱会博得男人的同情,而她现在就是最悲惨最柔弱的深受伤害的女子。

    更庆幸的还是林可儿先等来了西门靖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馨儿没有跟在他的身边,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借机走近西门靖轩的机会。

    而她也认为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王爷……”听到林馨儿的话,林可儿抬起了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西门靖轩,又快失声哭出来的样子。

    “你忘记本王跟你的交代吗?你是可儿的姐姐,何必再对她提起不开心的事。”西门靖轩背对着林馨儿,语气颇重,尤其是强调林馨儿此时的身份。

    “我这也是为可儿好,找到真凶不也是王爷所想的吗?”林馨儿道,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但她就是要让林可儿亲自说出来,她知道,西门靖轩未必知道。

    “可儿不愿说就不要逼她,她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西门靖轩直接就否定了林馨儿的话。

    林可儿正怕西门靖轩又要逼问她,上次她指认是那个画里的人就心虚的很,在西门靖轩面前,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再漏了陷,现在听到因为自己的事,反而让轩王跟林馨儿闹了意见,不仅放下心来,还暗自窃喜。

    看来,这个轩王还挺善解人意的么,就是没了野心,如果他肯做皇帝,自己倒还真的考虑一下他,而且他现在对自己还挺好的,都没有嫌弃自己……

    凭林馨儿对林可儿的了解,她能猜到此时的林可儿有多得意,林可儿就是一个给点甜头就蹦的老高的人。

    就在林馨儿与西门靖轩僵持的时候,林可儿闷头打了个喷嚏,头又重重的贴在西门靖轩的胸口。

    糟糕,不会是夜里在大门口等的久了,受凉感了风寒吧?林可儿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病了可就麻烦了,她还要提着力气对付林馨儿呢。

    “是不是着凉了?”林可儿正担心着,西门靖轩已经开口问道。

    林馨儿能够听出西门靖轩的担心,虽然轻轻的一点,但让她听来还是觉得心中酸涩。

    “可能是吧。”林可儿闷声道,用力抽了抽鼻子,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大哭,还是真的感了风寒,鼻子当真不舒服了,似乎被什么阻塞。

    “走,本王送你回听雨轩。”西门靖轩揽住林可儿,替她遮挡一些迎面吹来的夜风。

    林可儿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她是存了引

    诱西门靖轩的心,可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好像都没做什么,轩王就对她这么好了。

    林馨儿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靖轩带着林可儿离去,从她现身到离开,西门靖轩连头都没有回过……

    “望月姑娘?”杨晨刚从万葬岗返回轩王府,就看到林馨儿独自站在门口处,看着前方。

    杨晨寻目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夜已深,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不璀璨明亮。

    “告诉王爷,我有事先离开了。”林馨儿收回追随到黑暗深处的目光,对杨晨道。

    并没有等待杨晨的回应,林馨儿便转身向王府大门外走去。

    杨晨紧跟几步,不想林馨儿在走出大门后便加快了速度,施展开轻功向夜空掠去,眨眼便没了影踪。

    杨晨只能返回王府,来到书房与墨雅轩都没有见到西门靖轩,后找来守夜的护卫询问得知王爷去了听雨轩,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没有上听雨轩找王爷,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竹林小屋,很安静,连满腹心事的无忧都回屋睡觉了。

    林馨儿悄悄的走进了院子,走到了石桌旁坐下,手无意间搭在桌面上,生硬光滑的桌面很凉,沾染了夜间的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返回到这里。她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走了很久,漫无目的,最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也许,她应该回到望月楼,去找皇甫燕冲,就像当年遇到不开心的事总会找皇甫大哥去讲,跟他抱怨之后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可是,她知道当年的情形已经成了过去,现在她不该再去打扰皇甫燕冲,本来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了负担,再去找他,只能给他造成更大的困扰,而且她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开心。

    以前的不开心只在表面,说过之后就会忘掉,现在她的不开心却是深入骨髓,不是只言片语间就能化掉的,所以她不想让皇甫燕冲为她担忧。

    冷言秋,林馨儿没想到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想到他,只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便将他划到了自己的阵营?可是他跟西门靖轩走的也很近。

    林馨儿转过头,看向冷言秋所住的屋子。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出来,步履稳健,像是隐居林间的修仙者。

    冷言秋走到林馨儿跟前,低垂下眼睑看向坐在石凳上的她。

    林馨儿站起身,看着冷言秋。

    她跟他是陌生的,如果没有西门靖轩,她跟他根本就没有交集,在他跟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她来到这里不就是找他的么?

    “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冷言秋问,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林馨儿微微愣神,便点了点头。

    于是,两道玉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飞掠,不消片刻来到了京郊的一座草庐前。

    白天的时候林馨儿经过这里,知道是支在路边的一个简易棚子,向赶路的人卖茶卖酒的地方。

    林馨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冷言秋敲开草庐的小木门,惊动了原本已经熟睡的掌柜,不一会儿就提着两坛酒走了出来。

    来到林馨儿跟前,冷言秋将一坛酒丢给了她,“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二零六章 一起做酒鬼

    音落,冷言秋便率先带路。

    林馨儿接过酒坛,跟着冷言秋继续走。

    最终,二人飞掠到了万安寺的塔尖顶处,坐了下来。也亏二人都是高手,才能不惊动到寺里的僧人,悄悄的攀上了塔顶。

    “好开阔的地方!”林馨儿环顾四周,赞道。

    这里四处皆空,除了脚下数尺见方的一块地方,周围都是空荡荡的,只有空气漂浮。

    放眼望去,群山都在空旷之外,京郊处的房屋黑压压的坐落在角落里,再往深处望,就算辉煌的皇宫,也不过是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那么的渺小。

    “是不是感觉舒畅了许多?”冷言秋问。

    “是啊。”林馨儿深吸了口气,“我们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一粒尘埃,何其渺小,那些留在身上的沉重更是微不足道了。”

    “来,干!”冷言秋扬起酒坛。

    “好!”林馨儿也很爽快,将自己手中的酒坛迎上,碰出清脆的声响。

    咕咚咕咚的连咽了几口之后,林馨儿擦拭了一下嘴角残留的辛辣的酒渍,“你经常来这里?”

    冷言秋放下酒坛,遥望着远方,“是,发闷的时候就来这里了,万安寺的僧人一定想不到在这佛门圣地也沾染了酒气。”

    林馨儿勾唇轻笑,不想冷言秋也会说这种打趣的话。

    “其实,我也是个俗人,也需要有排挤烦闷的事情做。”冷言秋又喝了几口酒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林馨儿道,与冷言秋继续碰坛豪饮。

    “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平衡,可总是力不从心,就连一个冷慕然都说不服,何况那个固执的,被复仇蒙蔽了双眼的冷冽!”冷言秋道。

    林馨儿侧头,能够看到由于酒的作用,也或者由于泛起了万条思绪,冷言秋的双眸显得有些红。

    “我也是个酒鬼。”冷言秋自嘲的笑道。

    “好啊,我们一起做酒鬼,不醉不归。”林馨儿说着,仰头继续灌了几大口酒。

    “哈哈!”林馨儿看着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笑的几分豪爽,“也只有老天才知道,此时两个挺像样的人物正躲在万安寺的塔尖之上喝酒吧。”

    “人物都是别人眼中的看法而已,说到底大家都是一样的俗人。”冷言秋戏谑的笑道,“可虽是俗人,肩负的东西又很多,算不算自作自受?”

    “是,自作自受!”林馨儿含笑点头,醉眼迷蒙,“明明知道我们不会有好的结局,可是我偏偏要涉这趟浑水,偏偏要去索求,我就是纯粹的自作自受!”

    “只要放弃过去,放弃你要做的事,你们完全可以走到一起,他的心里原本已经存了你。”冷言秋道。

    “放弃?”林馨儿轻轻一笑,又喝了口酒,“舍得的道理我懂,可是我不能舍,我有我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为了师父的病,被西门靖轩极其看重的御医是必须带走的,为了师父与水月宫的安危,也绝对不能对外吐露出关于师父生病的半个字。

    所以对西门靖轩,她便不能够坦白,一个御医,一个师父便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两道沟壑。

    她在意的是对她有再生之恩的师父,他在意的是牵连到他母妃的御医。

    “人过于明白也是加在自己身上的累赘。”冷言秋道。

    如果他们都是愚钝之人,做事不考虑那么多,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思想负担,便能放开手脚去做让自己舒心的事,或者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独居一片小小的天地间。

    而此时,他们也唯有像俗人一般的以酒解忧,但喝过之后,还得迎风而立,不得一醉方休。

    “来,最起码现在是痛快的。”林馨儿扬起酒坛再次与冷言秋相碰。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能够找一个一起喝酒的人都不容易。依瑶困在宫中,星瑶月瑶被遣去查她娘的旧事,就算她们在,她也不会跟她们大吐甘苦,而皇甫燕冲,她更不会去找他诉苦了。

    除了水月宫的人,竟然再无交好的朋友,而冷言秋……

    哪怕数个时辰之前,林馨儿都想不到会跟他一起躲在塔尖之上喝酒。

    虽然没有详尽的各述自己的过往,虽然只是见过数面,而且不免交锋,但是每次相见,林馨儿都能够感到一种不需要多言便能深深体会到对方心思的明白。

    如果同为女人,她们或许会是像跟依瑶那般的好姐妹。

    如果同为男人,他们的关系可能还会好过与西门靖轩的交情。

    而他们现在又算什么?

    “言秋,我们可以是朋友吗?”林馨儿看着冷言秋。

    在她的眼里,虽然他也会大口的饮酒,做出“俗人”之事,但是他给她的感觉是站在世俗之外,并非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而她不过是个江湖女子。

    “喝了这酒,我们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冷言秋看向林馨儿,唇角弯弯的笑道。

    冷言秋虽然平时神情淡然,但是跟西门靖轩的“淡”是不同的,他会笑,笑起来像随风飘过的柳叶儿,带着自然的清新。

    “好,朋友!”林馨儿笑道,仰头将坛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冷言秋陪她一起喝干了最后一滴酒。

    两只空坛划过两道美丽的弯弧抛向远处,连坠落击碎的响声都听不到。

    “真是不胜酒力。”林馨儿感觉头晕目眩,大概是喝了猛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伸起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言秋,来,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我要先眯一会儿。”

    说着,林馨儿便靠过去,冷言秋顺势将肩膀移给她,让她舒适的靠住。

    虽然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此时二人相依却是坦然纯粹,不带丝毫杂念,两道洁白的衣衫随风轻轻翻飞,相辅相成,坐拥在塔尖之上,是世间最纯真的那一笔色彩。

    晨钟响起……

    天渐渐的放亮,曙光斜射在塔尖之上,没人发现临风高处的宁静身影。

    西门靖轩将林可儿送回到听雨轩,将她交给了香芋,“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再任由她一人出去受冷,本王照样会对你依王府的规矩惩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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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别过分介绍:
【原名:《皇叔,别过分》】她是太师府嫡女千金,又是被众人鄙夷的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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