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王爷,别过分TXT下载王爷,别过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王爷,别过分全文阅读

作者:端木诺晴     王爷,别过分txt下载     王爷,别过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五二章 躲不是轩王的脾性

    “不,西门亥先留着,他还不到死的时候,至于那个被西门亥骗到的蠢货,先把他的人头给我砍下以儆效尤,看看以后谁的眼睛不给我放清楚。”西门寅道。

    一袭煞白的孝衣,一张惨白的脸,将怒意与狠辣藏于悲戚与病态之中。

    “是,属下这就去办。只是我们的人一时无法进京,该怎么办?”东南隐于西门寅身边悄声问。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西门彻带人正在京城外与人交战,若是让西门寅以储君名义找人支援,定然是不能帮助他们的人对付西门彻的。

    早知如此,刚开始就不该说是西门靖轩在让人对付太子,应该设法将西门彻与西门靖轩归为一类,从北疆率兵来夺取皇位的,坐实了西门彻的谋逆之罪,才好让人将矛头对准他。

    原本,西门寅是想用他的那隐在民间的一部分秘密势力去抵抗教武场,现在由于一开始出现的判断失误加上猎场出乎意料的兵败,他隐在京城外的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反被北疆的兵马拖住,教武场则完全没有得力的敌手,轻松下来,随时都会奉西门靖轩的命令对他展开进攻。

    从锦阳宫发生变故,西门靖轩就一直没有所踪,所有轩王可能出现的地方包括轩王府都被他下命控制,但是没有他的一点线索,这个时候他究竟在哪里,准备做什么?

    由于京城外的战况突变,西门寅也觉得问题棘手了。

    “让我们留在京城的人严加注意教武场的动静。”西门寅道。

    他现在是先皇临终所指的储君,京城里的护卫队宫中的御林军都归他统领,应对京城里的变故不成问题,只是西门靖轩的教武场是最难的问题,需要他自己的人去严加防范。

    教武场不除,或者不能归他所用,即使他坐了皇帝也不会安稳。

    东南离开后,西门寅开始觉得莫名的烦躁。

    送葬队伍开始出发,西门寅站在众臣之首,向西门靖烈的遗体做最后的叩拜。

    下一步就是要离开城中,奔赴皇陵,在这个毫无定数的时刻,西门寅怎能离开这块象征皇权的地方?

    直起身,眼一黑,西门寅瘦弱的身体向前趔趄。

    守在一旁的小桂子眼疾手快,赶忙扶住。

    西门寅的动作惊动了身后的一干人,其中一个大臣率先开口道,“三皇子的孝心已到,肩负国事要紧,不必操劳奔赴皇陵,先皇必然不会见怪。”

    其他人也不愿西门寅发生什么不测,纷纷拱手道,“请三皇子以大局为重,回宫休息。”

    “三皇子,你的父皇不会怪罪你的,日后等你身体好了,就去皇陵看看他,此时,你就不必去了。”何妃擦了擦哭的红肿的泪眼,也跟着劝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三皇子有任何不测,事情便更难收场。

    三皇子是先皇的依托,也是他们的依托。

    “那……好吧,我先回宫。”西门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哀叹自己身体的不中用,又朝西门靖烈的黄棺跪拜三下,方被人搀扶着退到一旁。

    小桂子没有跟随西门寅退开,而是跟随黄棺一起去皇陵了。

    目视着送葬队伍在哀婉的声乐中浩浩荡荡的离去,西门寅此时的身边便全留着他自己的人。

    “三皇子,二皇子也没有参加送葬礼。”有人在西门寅身边悄声道,“何妃曾派人去找过,没有找到,又怕耽误了时辰,便没有等他,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

    “这正是纷乱的时候,必须提高警惕。”西门寅沉下脸,与先前的病弱判若两人。

    此时他跟西门痕的关系就像一根松紧绳,拉紧不得,绷断也不可,紧了可能会落进他的算计或者受他拖累,彻底绷断也还不是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西门靖轩,还顾不上去处理跟西门痕之间的牵扯。

    在西门寅看来,西门痕是在坐山观虎斗,在他跟西门靖轩之间没有结果的时候,西门痕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所以,就算西门痕隐身不见,他倒也不怕。

    反倒是西门靖轩,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没有消息,令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生。

    “主上,您是民心所向,还有先皇遗旨在,有人想要对您做什么都算是谋逆。”西门寅身后的人道。

    就算要开战,他们的主子也占有先机,容易集结力量。

    西门寅轻轻的点点头,蛊惑人心也是一种战术。

    先皇的葬礼完毕,就该轮到新皇登基,只要他名正言顺的坐到了龙椅上,不论是北疆还是南疆的兵马都得看他的半分颜色,那时他代表的是龙威,就算还完全掌控不到兵权,也能动摇他们几分军心,他们所效忠的轩王便成了一个谋害皇上妄图把持朝政又想歼灭太子的令人不齿天理不容的反贼。

    “不论如何,都要密切彻查西门靖轩的下落。”西门寅道,登基在即,危险也就更重。

    那个位置有一双双烈眼在紧盯着。

    “或许,西门靖轩也是意识到情况对他不利,所以躲起来不敢轻易现身了。”另外的一个人又道。

    “暂时退一步有可能,躲不是轩王的脾性。”西门寅道。

    或许借用北疆的精兵半路上拖住他的人就是西门靖轩在暗中的安排。

    这一步,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原本是要堵截西门彻的,现在却被西门彻带人给拖住。

    这么做除了受到那条从七星山传来的消息的影响,梅夫人的反应也影响到了他。

    于是,西门寅决定去找乌梅。

    从锦阳宫事发,乌梅与杨晨都被西门寅派人控制起来,杨晨被以逆臣同谋的罪名关押在天牢,乌梅则是逆臣眷属关押在刑事房的大牢中。

    对于坐牢,乌梅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坐牢的原因有些“伟大”,而青辕王朝的大牢也要比月华国的大牢更阴寒的多,毕竟这样冰冷的季节在月华国是从来没有的。

    “你不是咬定说西门靖轩不会离开京城吗?如果他不离开,皇宫岂能被我轻易控制,你又岂能深陷牢狱,生死不卜?”

    这是梅夫人被关押在牢中之后,西门寅第一次来亲自见她。

第五五三章 先一步回京

    梅夫人正坐在阴暗的墙角,听到西门寅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

    现在他的人可以正大光明的跟随在他身边,他也不需要再做任何隐藏。

    西门寅命人将牢门打开,弯腰走进了牢内。

    梅夫人懒懒的没有动,依旧靠着墙角坐着。

    “把你知道的关于西门靖轩的事全部说出来,我可以保你不死,如果你想做皇妃,尽享女人的尊荣,我不介意多收留你一个。”西门寅站在梅夫人面前,道。

    “看来,轩王此时还是你最忌讳的人。”梅夫人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她押的赌注,自然希望能够赢。身处阴冷的大牢中,她以为自己赌输了,当听到西门寅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知道,还有希望。

    “我忌讳他又如何?现在你应该最在意的是你的命。”西门寅向前走一步,弯腰间便把梅夫人提了起来。

    “只要我的手指稍一用力,就能把你掐死,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去阴曹地府里去实现吧。”西门寅五指扣着梅夫人的锁骨,恶狠狠的道。

    这个女人,明明也是怀着小心思,对他却一直扬着一张脸,当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轩王妃,以为自己拥有一副铁铮铮的傲骨?

    “乌梅本就是要死的人,是轩王救了乌梅……”梅夫人的气息有些紧,说出的话却别有深意,似乎她真是从轩王在北疆救了她的那一刻,便情系在了他的身上。

    “好一个情深意切!”西门寅的五指跟着紧了紧,乌梅的脸色便由于窒息而发青。

    见乌梅的呼吸越来越不畅,西门寅陡然松开了手。

    乌梅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一步抵在了墙上,扶起手,不停的捋着自己的脖颈。

    “你对西门靖轩有情又怎样?他可曾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你不过是他用来迷惑众人的棋子而已,让人以为他已经忘掉了林馨儿转而宠爱你,又通过你的话去误导我,妄图打乱我的布局,其实你在他的心里连林馨儿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西门寅拍拍自己褶皱的衣衫,嗤鼻冷嘲道。

    “不,轩王早已经忘了林馨儿,他现在中意的是我。”乌梅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这是她十分肯定的一件事。

    “那么,他抛开宫里的一切去七星山寻找林馨儿又为了什么?如果他不去寻找林馨儿,让我掌握到他远在七星山的行踪,怎能成全了我的现在?”西门寅冷笑反问。

    现在他已经肯定,不论是梅夫人还是杨晨都不知道当时西门靖轩的真正去向的。

    “你是说轩王悄悄的离开宫中是去找林馨儿了?”梅夫人很意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已经铁了心的不会再在乎林馨儿,甚至取消跟林馨儿合作,对她的行踪不闻不问,怎么可能又去找她?”

    “没什么不可能,你被他骗了,我也被你的反应误导了,说到底轩王的心思不是你能轻易猜透的。”西门寅道,“所以,要想真正的弄清他,你现在就把跟在他身边所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分析出一个真正的轩王。”

    “呵呵……”乌梅轻笑了两声,“说到底,你还是想从我这里套取轩王的消息,省了这份心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不是她有多“忠”,是她已经决定独自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她在月华国那么多年,也懂得了授人以柄的麻烦,在见不到西门靖轩真正彻底的失败之前,她是不会“背叛”他的,这也是为了很好的保护自己。

    “贱人!”

    像条死鱼一般的乌梅终于触怒了西门寅,这个女人简直软硬不吃,似乎身上也没有任何把柄可掌握。

    西门寅一巴掌朝乌梅扇去,已经疲惫的脸登时红肿,唇角伴着晦暗的血渍。

    乌梅一头撞在墙上,额头上也磕到了一片淤青。

    而她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如果以这样不屈的面孔出现在西门靖轩面前,不愁不会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

    西门寅越是表现的对西门靖轩的顾忌,便越让她相信西门靖轩不会输,她押的赌注不会输。

    西门靖轩手中握有南疆兵马,还有京郊教武场里的精兵良将,大不了在青辕王朝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她不在乎。她只要誓死追随最强者,去展开她的报复。

    脸上,额头上甚至身上所有的痛都不会让乌梅屈服,只能让她更加去恨西门痕,她今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被他造成的。

    “赏她二十鞭,送入天牢。”西门寅见乌梅的眼中尽显顽固的恨意,命道。

    他要让所有追随西门靖轩的人都要活在最后,看着他们的主子怎样身败名裂的惨死在菜市口。

    “赵将军,这些人交给你了,我先返京,看看京中的情况到底怎样。”林馨儿对身边的赵虎道。

    放眼看着满目的战斗,安居在山里头的小村落一个个被拔地而起,因为提前已经有了防备,所以路线上多选择偏僻之处,两批人交战多处于人烟稀少的山中,城镇里的百姓损失不大,山里的农民却悉数遭殃。

    但能将各种损失降到最低已属不易。

    “放心,我五千精兵绝对能抵得住这些人。”赵虎道。

    虽然那支突起的人马数量不少,但是由于常年隐于民间,即使藏匿山中偷偷受训,也比不得从战场上回来的精兵。

    从这些人的表现与来历上便可判定他们均隶属于居心叵测之人,也只有原本就对朝廷怀有二心的人才会在暗中驯养这么一大批人,意图奔赴京城,作为正规军的首领本能的便对这些不在编制的人产生了敌意。

    “好,赵将军,有劳了,只要在京城外歼灭这批人,就不必引起京城里大的动荡,保住京城的安稳,天下就不会轻易的乱起来。”林馨儿道。

    没想到她带回来的这支人马在半路上就开始发挥作用。

    “我也要先一步回京!”西门彻站在二人的不远处高声道。

    手持着长剑的他已经默默注视着战事许久,一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对这支神秘的队伍出手。

第五五四章 奉命等候

    林馨儿侧头看了西门彻一眼,便爽快的道,“好,我们走。”

    西门彻一怔,他没料到林馨儿回答的这么干脆,他原以为她会借故推脱的。

    “怎么?你不打算走了吗?”林馨儿走了几步,见西门彻还怔在原地,回头问。

    西门彻这才晃过神,赶紧跟上。

    二人寻到附近山中村落,寻了两套简陋的民装换上,又经过林馨儿的改装,二人看起来像一对逃难的男女,才上路。

    跟着那些潜逃外地的山里人,远远的避开双方交战的领地,林馨儿跟西门彻才放开了速度,直朝京城的方向离去。

    虽然西门彻的武功不高,但是他的破影功练到的水平不低,跟林馨儿的轻功几乎能相携而行。

    很快,二人就走了很远的路程,到了一个镇中,由于受山中战事的影响,镇上的人也都是闭门歇户,街道上不见一个闲杂的人。

    寻到一个马场,都无人打理,几匹马拴在马厩里,石槽里的草料都不多了。

    二人分别挑中一匹马,骑上就走,不能说他们行如土匪,马场里的人见有人买马,连屋门都不敢出,生怕是作战的人来采购军资,这买卖对于普通小老百姓来说做与不做都不大好,怕惹麻烦,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绕山路。”林馨儿停下马,调转马头。

    此时他们已经马不停蹄的奔走了一日一夜,眼见着京城也越来越近,只要经过淮安县,就踏上了多日不见的那块土地,西门彻听说林馨儿要绕远路山道走,很是不解。

    “如果走淮安县,我们回到京城的时间会拉的更长。”林馨儿说着,已经策马向另一旁的山路上转去。

    她现在不想给西门彻做过多的解释,之前西门亥与拇指兄弟最后出现在五里峰附近,五里峰又是连接京城与淮安县的一条纽带,那么淮安县里就很有可能拥有西门寅的一个建立在京外的庞大据点,如果他们此时现身在淮安县,若是被人发现异常,必然会带来阻力,相比绕山路,拉长路途来说,反而更轻松顺利一些。

    西门彻见林馨儿已经率先奔远,只得无可奈何的跟上。

    进入深山里,马是没有办法继续骑的,只得半路抛下。

    阴沉的天又下起了雪,地上原本的积雪都还未化,这条崎岖的山路比往常更加难走。

    很快,二人的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走的有些渴了,林馨儿抓起身旁树梢上集落的白雪塞进了口中。西门彻也饥渴难耐,见林馨儿如此,也抓了一把,凉凉的雪花下肚,本是从天而降的洁白,到了腹中却感觉异常的干涩。

    西门彻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他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过起了渴饮雪的日子,真是悲哀。

    “以前在北疆冬天的时候,习武渴了,总是顺手抓一把身边的雪吃了,冰凉凉的很清澈的味道。太子殿下不觉得从天而降的雪花是世间最清澈不染的东西的么?”林馨儿边走边问。

    西门彻没有回答,若不是有此经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去用雪来解渴,被围困在猎场的时候,看着兵士们习以为常的吃着积雪,他还在喝着皮囊里最后剩下的水。

    林馨儿也没有想真的知道西门彻的答案,注意力被远处传来的悉索的声响吸引,身子轻巧的绕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后。

    西门彻见此,也迅速藏了起来,显然他也听到了异样的响动。

    “林姑娘,请出来吧,我们已经奉命在此等候姑娘多时。”

    远处的声音逼近,停止在前方山处不远的地方。

    直接呼出了名字,林馨儿也没有再躲下去的必要,从树后现身走出来,稍稍抖落身上的雪花,向上攀登几步,迎上那两个身着白色棉袍的人。

    白色,是雪中最好的保护色,如果是高手,身着白袍隐于雪间,确实难以被发现,这两个意外出现的人虽然不一定是高手,但确实是磊落的多。

    “你们知道我会来?”林馨儿注意着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问。

    “这个时候,只有林姑娘会途经这里,请!”其中一个人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而另一位则是朝西门彻隐藏的方向高声道,“阁下也不必藏着,请现身吧。”

    西门彻从另一棵树后走出来,站到林馨儿身旁,询问的目光望向她。

    “原来是太子殿下。”那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西门彻。

    西门彻心头一紧,手不禁握住了腰间剑柄。

    林馨儿淡淡的扫了眼西门彻紧张的手,面朝那两个人道,“你们不是说奉命等我么?打算带我们去哪里?”

    “二位请跟我们来。”其中一个人说着,先一步带路向山上走。

    林馨儿抬脚跟上。

    西门彻见此,犹豫着一把拽住林馨儿的衣袖。

    虽然他一路都在恼怒着她,对她的偏见越来越重,但是此时他们是一路同行来的,抛开所有的争纷,穿梭在白雪皑皑的山中,不能不承认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能够与天地融合在一起的带着空灵的仙气的女子。

    默默的跟随在她的身后,烦躁的感觉会渐渐的淡化一些,已经拉远的心会在无依无靠的时候想要悄悄靠近。

    “你认为我们有避开的可能吗?”林馨儿不以为然的笑笑,轻轻的拂开西门彻的手。

    回过头,继续跟着向山上走。

    既然对方在守株待兔,他们这两只撞上树桩的兔子就不会轻易的逃开,对方是敌是友总得一见。

    绕过崎岖的几乎没有路的山坡,林馨儿与西门彻被带到了一个简易搭建的棚子外。

    棚子是用山里的树枝杂草临时搭建的,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显得摇摇欲坠。

    “条件所限,只能如此,太子殿下,林姑娘,请!”

    林馨儿凝神静气,感觉四周,除了风雪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那所棚子除了从窄小的窗口透出篝火燃烧的袅烟与烧烤的肉香之外,也没有存在第五个人的气息。

第五五五章 我必须道歉

    闻到了食物的飘香,西门彻的口中不觉含了水,算起来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好好的吃顿饭了,从北疆返回,原以为很快就可以恢复往日悠闲奢侈的日子,谁知几乎沦落到了与逃亡差不多的地步。

    但是,想吃是想吃,西门彻还知道不能将自己的饥饿表现出来,还知道隐忍,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林馨儿只是在棚子外稍站片刻,便走了过去。

    棚子的门也是用树枝编制而成,虚掩着。

    待林馨儿推门而入后,那两个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没有动静的西门彻,便跟着先走进了棚中。

    搭建棚子的那块地上,积雪被清除了,由于正中烧着一团火,狭小的空间内透着干燥的热气,火架子上还吊着两只野味,已经烤熟了,那馋人的肉香就是它们发散出的。

    在火架的另一旁还放着两个用来装水的皮囊,由于靠近火边熏了很久,里面的水想必也不会冷。

    “看来你们还很用心,谢了。”林馨儿说着坐在篝火旁,从火架子上取下烧烤,撕了一块丢给了最后进来的西门彻。

    西门彻接过那块肉,僵在手中,不知道能不能吃,见林馨儿毫无顾忌的撕下一小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咀嚼之后咽下,他才略略放心的坐下跟着吃起来。

    “他人在哪里?”肚子填饱了一些之后,林馨儿拿起一旁的皮囊,喝了几口水,才问道。

    很镇定,很有把握,似乎不需介绍就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人。

    听到林馨儿的问话,西门彻也抬起头,看向候在门口处的两个人。

    从进了这间棚子,就没有再说任何话,棚子里安静的只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

    林馨儿突然开口而出的问题也让他错愕,她知道他们的主人?

    这让他不禁又怀疑跟紧张起来,是不是又不知不觉的被林馨儿给牵着鼻子落到了什么地方?

    “林姑娘不愧为水月宫的少宫主,是聪慧之人,如此平静的询问必然对我们主子的身份所料不错,我们的主子也先一步料定,林姑娘会绕行这条山路回京,特让我们在此接应。”其中一个人道,神情中不掩对林馨儿态度的赞赏。

    从跟随他们来到这所棚子里,就没有半点惊色,无所顾忌的吃着他们准备的东西,只有对所处环境判断无误才可做到如此的坦然鹜定,相比之下,那个所谓的太子真是逊色许多,不过此时,他这太子之位早已空悬了,能不能继续坐下去,还得看他们的主子之意。

    林馨儿微微一笑,这份贴心让她的心里跟着面前的火苗一样,是来自风雪中的暖意。

    “谢谢你们,不过有一点我还要申明一下,我跟水月宫已经没有关系,水月宫或许还会有宫主或者少宫主,但不是我。”林馨儿强调道。

    “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西门彻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所有人当中,只有他像个傻子一般,一头雾水,这种被摒弃在外的感觉,很不爽。

    “是轩王,你的皇叔。”林馨儿拿着手中的皮囊,悠悠的道。

    一路都没有他的消息,却在此遇到了他的人,能够如此细心的安排事情的人,他对解决京城里发生的变故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静而不乱,鹜定帷幄,这就是她所爱的人,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是他!”

    西门彻很意外,但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西门彻腾地站起身,丢下手中的一根还没有吃完肉的骨头。

    林馨儿垂眸瞟了眼丢在火中,很快烧成了漆黑之色的那块骨头,淡淡的道,“是你先提出跟我走的,我只是在走自己要走的路。”

    “你的路?明明对西门靖轩恨之入骨,想要除之,暗中又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西门彻很是愤怒,一张俊脸被怒气憋的泛青。

    “太子殿下,对不起。”林馨儿站起身,很诚恳的向西门彻道歉。

    西门彻一愣,林馨儿的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从离开教武场之后,我是利用了你,挑拨起了你对轩王的敌意,破坏了你们叔侄多年交好的关系,这都是被形式所驱,只有将局面打乱,才能够引出躲在暗中的人,这样做也是为了将行迹不轨的人揪出来,维护这个天下。现在已经有人利用到你与轩王的矛盾,将轩王归为不容皇上跟太子的谋逆之臣,不论那个人是真的这般认为也好,还是将计就计也罢,他的目的都已经显而易见。”林馨儿道。

    “林姑娘,你不需为他道歉,也用不着解释,这番话他未必听得懂。”穿白袍的一个人道,言语中毫不掩饰对西门彻的不屑。

    西门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很难堪。

    他是恼怒林馨儿对他的利用,可是她现在向他坦白并且很诚恳的致歉,而他对她后半段话确实一下理解不了。

    她说是谁的目的显而易见?轩王是在维护这个天下,谁又是真正想破坏这个天下的人?

    西门彻很苦恼,虽然跟着林馨儿的话去想,但是又不确定到底能信几分,他实在是被一件件变来变去的事情折腾的怕了。

    “不,我必须道歉。”林馨儿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愿自己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何况,西门彻只是不适合做君王,但却不是坏人,除了由于自小被宠溺,在他母后受过的时候曾有些混账的责怪之意,除了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出拒婚这类不顾大局的事情之外,如果抛开他身为太子关系甚广的地位,抛开权势的影响只当做一个普通的人来看,他也不过只是个性情单一无伤大雅的人而已。

    直视着林馨儿诚恳坚定的目光,西门彻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自卑与沮丧。

    说到底还是都怪他没有一双明亮的锐眼,活该只能被人牵着走。

    他这个太子当的真是无趣,北疆一行,让他亲眼看到,离开了京城,就算还顶着太子的光环,也并没有多么的耀眼,何况此时父皇驾崩,他这个太子已经有名无实了。

第五五六章 不惜血染皇城

    西门彻避开林馨儿的目光,颓然的坐在了篝火旁。

    “二位怎么称呼?”林馨儿转向那两个人。

    看来在细节的问题上,这两个人要比轩王府的管家杨晨还要明白的多,可见在西门靖轩跟前的身份不一般。

    “我叫欧南,他叫欧北,是为轩王执行特别密令的属下。”其中一个人介绍道。

    “轩王现在哪里?”林馨儿问,说了这么多,他们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没有意外,王爷此时已经抵达京城了。”欧南道。

    “哦。”林馨儿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些失落。

    她以为会在这里见到西门靖轩,没想到二人还相隔了一段路程。

    “如果林姑娘要回京,可以走淮安县,那边的问题王爷已经处理好。”欧南又道。

    也就是说淮安县已经被轩王的人掌控。

    “这几天,轩王是在处理淮安县的事?”林馨儿问。

    “是的,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王爷交代不需向林姑娘隐瞒。”欧南道。

    “你们很听从轩王的话。”林馨儿道。

    欧南欧北给她的感觉与杨晨不同,杨晨是很忠于西门靖轩,但是在她的问题上却有自己的看法,言语间不免露出对她的排斥,而这两个人似乎是跟着西门靖轩的态度走,没有受到她身份的影响,对她还算接受。

    “是,我们唯王爷之命是从。”欧南欧北齐声道。

    完全听命,不受任何外力左右,对西门靖轩的决定跟态度说一不二,就像是单一的听从指令的机器。

    这确实是利于执行特别密令的合格的人,相比之下,杨晨就有些欠缺了。

    “谢谢你们的招待,休息了一阵,我该继续上路了。”林馨儿决定尽快回到京城,既然淮安县的路打通,折回去的话速度会更快。

    “山脚下有我们的人备好的千里良驹。王爷料定林姑娘率北疆的人马将反贼拖住之后会先行一步,所有的安排都提前准备好了。”欧南道,言语间对西门靖轩的料事如神格外佩服,虽然他们接受这种未卜先知的命令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每一次执行成功,都还会不禁暗自赞叹一番,即使这一次,只是半路招待一下连夜赶路身形疲惫的林馨儿。但是林馨儿带领的北疆人马分担了轩王的负担,也算是在整件事上的有功之人。

    听了欧南的话,林馨儿微微一笑,这应该是他们心有灵犀的完美配合吧。

    这样的他,真的是中了什么痴情毒吗?

    “我要走了,太子还要跟着吗?”林馨儿掩起心头的困惑与不甘,扭头问颓丧到一边的西门彻。

    “我跟你走!”西门彻腾地站起身,事已至此,不论结局如何,他都要跟着走下去。

    跟着林馨儿,总比一个人毫无目的的飘荡在外好的过。

    “林姑娘,后会有期,我等办完后面的事,会回京向王爷复命。”欧南拱手道。

    不常言语的欧北也拱起了手。

    跟二人告别后,林馨儿与西门彻迅速原路折回,很快就下了山,照欧南所说,寻到了停留在山脚的马。

    马正好两匹,似乎西门靖轩提前连人数也猜到了。

    二人无暇多想,上马后向淮安县的方向极速奔驰而去。

    京城皇宫中,西门寅的登基大典正紧张的准备着,由于刚办了先皇的丧礼,所以大典上的红色用的比较少,相比而言明黄

    色就比之前历代用的都要多,这也更加衬托了帝王的尊贵之气。

    京城外战事节节败退令西门寅极为不快,听到传回的消息后,盛着清茶的玉盏在掌心应声而碎,茶水混着瓷白色的碎末从西门寅的指间流出,让一旁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位病弱皇子的功力。

    虽然有人生起了几分费解,但在这新皇即将登基的重要时刻也顾不得多想。

    “三皇子,吉时将到,请皇子换上龙袍,摆驾昭和殿。”有人来催。

    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在即将登基的时候还如此镇静的坐在小小的翠竹阁。

    “知道了。”西门寅淡淡的道,虽然他十分向往那个位子,但是表现的还是那么的淡然,似乎他原本无心于它,身不由己的临危受命。

    这样更是让眼前的臣子油然敬佩。

    西门寅问侍应在身边的翠竹阁的太监小勺子又要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就算他的那些人损失惨重,但是紧守在京城的这部分力量已经秘密布置好,还有众臣的拥护与全天下百姓的认可,只要保证能够顺利登基,掌握了玉玺,他这个皇帝便名正言顺的做成了,地利人和均占,唯有天时也能够再培养起来,想要被赶下去,不经历一番腥风血雨也不容易。

    如果西门靖轩想要带兵夺位,他不惧用血染的皇城回敬,造成惨乱的是轩王,他可一向都是被动的。

    西门寅饮尽最后一滴茶,也敛起唇角的那抹淡淡的邪佞阴厉的笑容,蓦地起身,大步走出翠竹阁。

    “三皇子,不好了!”

    刚出门,就有人惊慌失措的闯到了西门寅的跟前。

    “新皇登基之日,何来如此妄言!”跟随在西门寅身后,也就是带头拥护西门寅的那个大臣怒喝道。

    此时,虽然天上飘洒着鹅毛般的大片雪花,象征新的时代的钟声已经敲响,昭和殿的方向隐隐有乐声传来,激昂高亢。

    如此大喜的日子相比前两天为先皇驾崩的哀戚,就像振奋人心的锣鼓盖住了躲在墙角的哭泣。

    “什么事如此惊慌?莫不是轩王有了消息?”西门寅很镇定的伸手将那个人拉起。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请三皇子速速完成登基大典,掌控玉玺,以帝王之姿统领天下!”身旁的大臣催促道。

    这也正是西门寅的想法,登基大典从西门靖烈死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推拖了好几日,原本计划的三日后由于司仪官选定的良辰吉日又延后了两日,虽然此时整个皇宫都归他掌控,但一日不能以皇帝的身份执掌玉玺,就无法名正言顺的调集御林军及守护京城的护卫队作战,单凭他损伤不少的那些人,想要跟西门靖轩的人血拼是很难的。

第五五七章 谁敢要本王的人头?

    怪就怪西门亥临关键的时刻倒戈,四面围困的猎场是最好的剿杀之地,却被他的一句话给生生破坏了!

    正所谓精人防的紧,蠢货不经意,让他此番出师不利坏在了一个小小的西门亥的手中。

    西门寅此时恼怒归恼怒,但是神情保持着无比镇定,在那个大臣的急切催促下,不急不躁的询问面前的人,“不必紧张,慢慢说。”

    那个人咽下了一口水,调整了一下不宁的气息,回道,“不确定是不是轩王的人所为,安葬在皇陵的先皇陵墓被人开棺,新竖立好的石碑也被毁坏了。”

    惊动先皇,这可是堪比惊动天神的大举,正所谓死者为大,已死的西门靖烈在众人心里也蒙上了神秘的色彩,成了跟西门皇家的列祖列宗一样,保佑青辕王朝万年天下的象征。

    “啊!”西门寅身后尾随的那个大臣跟口发出一声惊呼。

    登基在即,皇陵出事,这不是又要拖延他登基的时机?

    西门寅的脸色沉静的像一潭死水。

    “即刻前往昭和殿。”

    西门寅当即决定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完成登基大典,他为了所谓的尽孝,表率民心已经为西门靖烈守过孝礼,已经将他风光下葬到皇陵,之后再有事发生,他不会再为其停止登基之路的步伐。

    音落,西门寅迈开大步,走向候在翠竹阁前的龙撵。

    龙撵刚前行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来。

    “二皇子,若是寻常人家,冒然阻挡龙撵可是死罪。”跟随在龙撵旁的大臣厉声道。

    西门痕身在龙撵前,负手而立,一向嬉笑不羁的神情仿佛突然凝固,换做了一张严肃沉着的脸。

    听到是西门痕挡住了去路,西门寅撩开了龙撵的轿帘,探出头,“二皇兄,父皇的葬礼你都不参加,现在跑到这里挡我的道,当真是分不清实务了么?”

    说话间,西门寅警惕的注意四周,似乎除却西门痕之外,并无隐藏着多余的人。

    这西门痕三番两次单枪匹马的找自己,是过于自信他的本事,还是以为他的三皇弟还没到向他出手的时候,有恃无恐?

    “皇陵出事了,三皇弟不知道么?”西门痕问。

    “知道,所以我才要尽快赶往昭和殿,请二皇兄让开路。”西门寅将所有的怒意都压在一句听起来很平缓柔稳的话语中。

    “三皇弟,这可是不好的征兆。”西门痕与西门寅的目光相对,别有深意的提醒。

    “待我完成登基大典,实现父皇的夙愿之后会赶往皇陵重新安置父皇。”西门寅的态度表明不会退让,改变。

    “三皇弟,你不觉得应该先慎重考虑皇陵之事么?”西门痕站在龙撵前,一动不动。

    “恕我此时有心无力。”西门寅面露几分惭愧之色。

    “二皇子,请让道。”那个大臣再次厉声道。

    如果西门痕没有皇子的身份,他早已命人动手了,此时见西门寅没有任何表示,他也不好先下手,只得一次次的放声警告。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挡你的路,你不先停下来再考虑一下?”西门痕瞥了眼那个急躁的大臣,又转向西门寅。

    从在六合堂,二人谈话无果,他们应该是分道扬镳的,但他还是又接连找到西门寅,包括这最后一次,想要让西门寅改变脚下的路,明知道徒劳,他还是费此一举。其实他也不是个办事啰嗦拖泥带水的人,但面对西门寅,是特殊的,因为他们从出生便有了某种牵连,以致到现在多少都有些相互制约,只是他们自我保护的方式不同罢了。

    “该考虑的我已经都考虑清楚,为了天下大局,我只能如此。”西门寅的言语中时时透着一股不得已的无奈。

    “三皇子!”一旁的大臣心头一热,拱手沉重的叫道,就差扑通向西门寅下跪了。

    西门寅在他们这些人当中,俨然就是救世主,很怕他撒手离去,抛开这些事,他们都情系青辕王朝,他们的父辈祖辈都为了青辕王朝的建立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不愿这个天下所托非人,将他们辛苦建立的基业毁于一旦。经历了八年多前的动荡,青辕王朝能够恢复元气重新站立起来十分不易。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年摇摇欲坠的青辕王朝是靠谁才又支撑起来的,在他们这些人看来王就是王,不是皇帝与皇子,就算战功赫赫,也不能逾越雷池,在他们的心底都紧守着一个愚昧的道义,自以为这样就是对朝廷的忠诚。

    “我以为从皇陵一事,你已经看到了等在前方的路,急刹住你的脚步。”西门痕摇了摇头。

    一个人在野心处于爆发的时候,眼睛也会跟着受其影响,从而影响到判断力,就像一个人在冲动中看不清事实,不论这个人曾经多么谨慎小心又心思洞明。

    “我当然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但是我必须走下去,你在此也不必装出一副给人开示的样子,想做什么,请便!”西门寅说着,手稍用力,挥下了车帘,“起轿!”

    龙撵直逼跟前。

    西门痕侧身退开,让出了路,目光一直盯着气势恢宏的龙撵离去,拐进下一条路,没了影踪。

    “主子,我们怎么办?”有个宫装打扮的人悄然出现在西门痕的身边,低声询问。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奔向那个位置,就让他去好了。”西门痕收回目光,道。

    “我们什么都不做吗?”身边的人问,在眼看着西门寅的人士气高涨,气焰冲天的时候,他们跟随随在二皇子左右的人却跟往日一样默默的隐在各自的位置,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他们的主子曾明确的表示过不热衷那个位子,但是现在真要眼睁睁的看着龙位被另外的人轻易谋取?

    “宫里宫外的事都不需要我们参与,皇陵已倒,先皇很快就会回来了。”西门痕道。

    先皇?那人瞠目结舌。

    西门寅所坐的龙撵眼看就要到了昭和殿,乐声也越来越响亮,听来真是振奋人心。

    西门寅表面上如同往日人们看到的那般宁静,虽然奔赴的是至高的龙位,但是看不出一丝张扬与霸气,更像是一尊贤者。

    也许有的人就是如此,外表与内心如同两个极端,背地里做事狠厉犹如阎罗杀手一般的西门寅,表面上却像是慈悲的圣人,令人望而叹之。

    突然,乐声像是被凌空截断,戛然而止。

    此时,龙撵刚停在昭和殿前。

    没有众臣的俯首恭迎,似乎世界一下沉寂下来,静谥无声。

    “怎么回事?”西门寅坐在龙撵中,问道。

    他知道那个大臣一直跟随在龙撵旁,发生什么事一定会先开口。

    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西门寅摒气聆听,只有无数人憋着气息不敢呼吸的声音。

    是什么样的情况令所有人如此震撼,惊的几乎断了气?

    “西门寅,你可以下轿了。”

    一道苍劲有力恢弘大气的声音从昭和殿内的高座之上遥遥传出,闻之便是凝着深厚的功力,但又没有杀伤力,独有属于王者的威严,令人不禁听而却步,逼迫着再不敢抬脚跨过昭和殿的朱红门槛。

    这是属于西门靖轩的声音,但是又比往日多加了几百甚至上千倍的气魄,也许这是他在南疆战场上号命千军万马才会展现的一面,在场的所有宫中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才听到。

    不论传闻轩王是多么的骁勇善战,多么的威武不败被封战神,京城里的人见到的只是一个习惯身着素净的白衣的对一切都漠然视之的男子。

    那个人虽然很有手段,但是与坐在朝堂正中的人,尤其与那个蓄着一缕长须的西门靖烈差别很大。

    西门靖轩,你终于现身了!

    坐在龙撵中的西门寅双手暗自运气,随时可以对袭来的敌意发出致命的一击。

    来此之前,他已经吃了维持体力的药,能够保他一天一夜身体处于完全康复,功力任意发挥的水平,为了这一搏,他已经做好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体力过度虚弱的准备,成败就在这十二个时辰之中。

    “众人听令,今日我与大家同在,誓要铲除这个谋害皇上对付太子的逆臣,拿到西门靖轩头颅者,封王赐侯!”

    龙撵中,传出的西门寅的声音也不弱,同样是众人从未听到的威严大气,令人面面相觑。

    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连商量议事的交头接耳声也听不到。

    究竟怎么回事?

    “谁敢要本王的人头?”

    音落,一股如龙吟的呼声由昭和殿内一泻而出,像是龙身飞跃,龙头涌动,搅着剧烈的风浪冲向龙撵。

    砰!

    奢华至尊的龙撵从轿夫手中抖落,碎片四散,迎空溅开。

    西门寅站立在碎成一地的狼藉中,明黄的龙袍落于雪花纷飞中,随风摆曳。

    这样被请下龙撵的场面也颇为壮观,候立两侧的人,不论宫人还是大臣均不觉往开避让。

第五五八章 真假皇上

    “谋害皇上,对付太子,这就是本王的罪名么?”

    西门靖轩站在昭和殿的门口,一袭青色袍子像迎着风雪直立的松柏,坚韧青劲。

    越过西门靖轩的身侧,穿过敞开的昭和殿的大门,西门寅一眼便看到了殿内,正中的高阶处,原本是他要坐立的位置上,已经有个身着明黄

    色龙袍的人坐在那里。

    所有的人都被那个人惊的鸦雀无声。

    那是死而复生的西门靖烈!

    一个已经死去并且下葬的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这种惊悚的力度绝对要强过一个犯臣露面。

    “呵呵,原来你消失了这么久是为了寻找一个戏子。”西门寅状若恍然道。

    坐在龙位上的西门靖烈眉头动了动,一双火目喷向殿外。

    听西门寅说那个皇上是戏子,有人跟着稍稍释然,皇上确实已经死了,再出现的人只能是冒充的。

    “处乱不惊,你确实有足够的稳重。”西门靖轩垂眸从脚跟处打量西门寅,最后又抬起眼睑,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好一个犹如贤者爱民如此的三皇子,为了你的谋局,不知道私底下用非常的手段操控或者结果了多少人的命?你的父皇算不算的其中之一?”

    周围终于有了窃窃私语声,显然都被轩王的这番话提回了神。

    “我父皇是怎样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西门寅傲然仰头,一向淡泊的眸中射杀出萧寒之意。

    “本王不清楚,因为他还没有死,但是本王知道他最近的经历,都是拜你所赐。”西门靖轩冷冷的道,“难不成你真要开棺验尸,才肯承认?也罢!”

    西门靖轩微微转头,看向一侧,有人抬着一具棺材正踏雪往昭和殿赶来。

    “是先皇灵柩!”有人认出,正是刚刚送往皇陵安葬的棺木,象征皇帝的尊贵身份,涂着金黄

    色的明漆。

    西门寅看向那具棺木,眼底掠过浅浅的波澜。

    当看到西门靖烈完好无恙的坐在龙椅之上时,他就知道他的秘密被发现了,西门靖轩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寻回西门靖烈,他不仅没有任何察觉,更是没有西门靖轩的一丝踪迹。

    东南的隐术出神入化,西门靖轩的“隐术”才是更高一等,他藏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要找回的人!

    西门靖轩是怎样做到的?

    隐隐的,西门寅第一次开始如此的惧怕西门靖轩,他以为他做的事隐藏的东西都已经万无一失,他以为西门靖轩根本摸不透他的底,结果,西门靖轩在他遍地寻找不见的时候,已经将他手中掌握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觉察,是他成了废物,还是他的人都是一群废物?!

    灵柩抬到了昭和殿前,西门靖轩抬手运力,棺盖便被暗气打开,平移滑动撞向了一旁的亭柱,碎成废柴。

    众人愕然。掘挖皇陵,捣毁石碑,将已经安葬的人抬回宫中,开棺验尸,这大概是历代以来第一次发生的事。

    “胡大人,想来你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曾跟皇上出生入死,对皇上极为了解,不如由你去仔细确认一下,棺中的人究竟是不是皇上?”西门靖轩道。

    胡大人就是那个一路跟随西门寅来到昭和殿的大臣,也是为首拥护西门寅登基为帝的人。

    他确实对西门靖烈很了解,但是在西门靖烈入殓的时候,他并未想过要验尸,所有人看来,明明死在锦阳宫的就是皇上,但此时,昭和殿内的龙椅上可还坐着一个活生生的皇上……

    听西门靖轩在指使胡大人,西门寅的心更跟着紧了。

    西门靖轩先是出其不意的带着一个活的皇上现身,又让极力簇拥他的为首的胡大人去辨明真假,结果出来的话,几乎算是不战而胜,不需出任何力量就扭转了局面,而他则是要从高峰瞬间坠入深渊……

    他真是太自负了,应该让那个老东西死去的,原本想让老东西亲眼看着他的龙位怎样被夺去直到天下改朝换代,以解心头之恨,结果却让他有机会回来,重新坐到龙位上。

    亏那老东西容不下西门靖轩,这一次又是被西门靖轩救了回来。

    西门寅镇定的看着那位胡大人朝灵柩走去,还不禁在想,如果皇位真的是被西门靖轩夺了回去,由他自己坐了,这样争来争去还算有趣又有分量。

    “这个皇上真是假的。”胡大人将那具已经入过一次土的尸体检查了一番,颤巍巍的道。

    “胡大人,你肯定?”有人小心的确问。

    “没错,皇上右腋下有颗豆大的黑痣,这人虽然也有,但是假的,被我抠掉了。”胡大人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豆状的东西出示给身边的人道。

    西门寅的目光跟着眯了眯,这个已经死了的家伙代替住在昭和殿时,也没有被人这样检查过,他培养了这个冒牌货好多年,足以以假乱真,就连跟西门靖烈一样的病状也是经过他的仔细检查与做手脚,相差无异,西门靖轩更没有理由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假,可是他这样的反应之策,明显就是早已知道昭和殿的人是假的。

    “胡爱卿。”

    西门靖烈不知何时已经走下龙位,走出昭和殿,走进风雪中。

    他的脸明显消瘦不少,神情中难掩的疲惫,看来这些被顶替的日子当真过的很不好。

    “胡爱卿,有机会我们一起做年糕,可好?”西门靖烈站在胡大人跟前,颤抖的声音道。

    “皇上!”胡大人的声音也跟着抖了。

    这句话是当年他们被困在宫中,以为要被二王三王杀掉了,君臣二人持有的最简单的梦想,也是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后来由于西门靖烈借助西门靖轩翻身,做的越来越像皇帝,也就再无说过什么跟臣子做年糕的事。

    胡大人以为西门靖烈早忘记了,不想这时说出来,却成了证明身份的根据。

    见胡大人朝那个活着的皇上跪下,原本因为西门寅的话释然一些的人又被惊起,吾皇万岁的口号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第五五九章 何必出此下策?

    这究竟怎么回事?”有人开始将不解疑惑的目光投向西门寅,与之前的炙热拥戴不同,现在需要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死去的皇上是假的,临终还手指向西门寅,就算那些大臣再深受蒙蔽,当看到真正的皇上出现时,也不得不怀疑起这件事跟他们一向看重的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我只是一个呆在翠竹阁的病秧子,却被一个冒牌皇帝指为皇位继承人,若不是轩王带着父皇出现,我也蒙在鼓里不明真相,我不知道轩王为何害我,为何大费周章的设计出这些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寅表现的很无辜,仿若他才是最大的受害人。

    “他临终手指向你,并非是在下遗召,而是想指认你,因为在你得知本王不在昭和殿的时候,是你命人将他毒杀的,让他死,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原本他只是想做一个受你摆布的冒牌皇帝而已,虽然为你所用,但还不想送上自己的命。”西门靖轩淡淡的瞟了眼那具棺木,再抬手一挥,棺木应着强大的力道碎裂,棺木中的尸首跌落在地。

    他不配身居属于皇帝的灵柩中。

    “谁都知道轩王居心叵测霸占昭和殿,垄断朝堂,妄图只手遮天,做出圈禁皇上,鱼目混珠的事又有何难?不如听父皇说说先前是怎么被他下毒致病,又怎样被带离锦阳宫?”

    西门寅说着,看向西门靖烈,对上西门靖烈眸中的火意,不急不慢的道,一双平静的眼睛仿若能将西门靖烈穿透。

    “是朕,是朕在自作自受!”

    西门靖烈颤抖的话一出,再次令众人惊异,他们的皇上从来没有如此坦白过。

    “哦?”西门寅挑挑眉。

    “是朕想出假作生病之法,想要揪出轩王的不是,结果却被潜入锦阳宫的人掉了包,沦为囚徒,所幸被轩王所救,才重返朝堂,整件事是朕生疑在先,目不识人!”西门靖烈瞪着西门寅,他万万没想到想要坑害他的会是他最爱的皇子!

    原来皇上的病是伪装的,所以才毒不像毒,病不像病。

    西门寅原以为,为了维护颜面,西门靖烈是不会承认做过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的,若照平日,西门靖烈一定会含含糊糊的回答他的话,也就容易让他抓到话柄反击。

    当得知西门靖烈确实是在假装生病的时候,西门寅也很意外,这是他将西门靖烈偷掳出皇宫之后,让冷冽仔细检查之后做出的判断,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信冷冽的话,直到看着西门靖烈在他手中的折磨下假装不下去,一点点恢复正常才信了。

    身为一个皇帝,因为自己的那点疑心,置朝廷不顾,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又让他自己反受其害,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不想西门靖烈出乎了西门寅的意料,开口便招认了。

    看来,西门靖轩带着他出现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

    “锦阳宫不是一直有轩王在把守,怎么会被人潜入将皇上掉了包?”有人追问,事态重大,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谁说本王一直在把守锦阳宫?别忘了冷宫失火,本王因皇嫂出事而紧张,那时本王的注意力可是都在冷宫,现在本王倒还要问一下三皇子,冷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火?”西门靖轩道。

    西门靖轩说的没错,西门寅就是趁冷宫失火,“转移了”他注意力的那短暂的时间里,通过密道潜入锦阳宫将西门靖烈换走的。

    那场火烧的莫名其妙,令西门靖轩不得不在暗处设防,果然被他发现了西门靖烈身上的微妙变化,替身就是替身,不可能跟本尊做到完全一致,细微的差别逃不过西门靖轩的锐眼,他没有及时作出反应,不等于他一直被蒙蔽。

    从那时他就开始秘密追查西门靖烈的下落,同时根据西门亥曾出现在五里峰的线索顺延查到了淮安县,一切便都不动声色的落在了他的掌控中。

    虽然六合堂的力量被西门寅暗中转移了,但是他的秘密据点淮安县还在,那里是他的咽喉,掐住了咽喉就是掐住了这支势力的命脉,不管他们再有什么举动都能做到游刃有余的应对。

    西门靖轩的话令众人无从再反驳,谁都知道他对姜子音的在乎,恐怕绝对高于皇上。

    听西门靖轩如此反问,西门寅知道自己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落进了轩王伸开的网中。

    虽然西门靖轩说他被冷宫失火的事情引出了锦阳宫,但或许那也是他故意放松锦阳宫的机会,是故意留出的一个布袋口。

    他是被请君入瓮的,可惜一路以来浑然不觉。跟着思路重新打乱整理疏通,西门寅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现在他也想明白,西门靖轩出现在七星山的踪迹不是被人给发现的,而是故意要让人都知道的,为的就是要引出今日的局面,一招置他于死地!

    轩王,难道今日他也要死在其手中吗?

    西门寅看向西门靖轩的眼睛里蒙上了恨意,精心布置了多年还是以失败告终,他死不瞑目!

    “寅儿,你为何要这般对朕?你想要天下,朕一定会留给你的,三个皇子,朕最喜爱的就是你了。”西门靖烈走向西门寅,散去眸中的恼怒,无限悲伤。

    “如果,我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出现,你还会喜爱我么?”西门寅冷笑。

    他曾趁夜悄悄的离开皇宫奔往淮安县去“看望”他的父皇,西门靖烈对真正的他并不陌生了。

    卸去伪装,他是多么狰狞狠厉的人,他犹记得西门靖烈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时的震撼。

    “如果你一直是自己原来的样子,想要得到什么都比现在这样要轻松许多,你又何必出此下策?”西门靖烈摇摇头,无比痛心的道。

    “我就是想让你尝到皇位被夺去的滋味,那样才能让我感受到胜利,何况就算改立我为太子,等到你传位又需要过多久,你舍得退位做太上皇吗?”西门寅还是一脸的冷笑。

第五六零章 无头的苍蝇

    褪去伪装,跟这个人说话,真是舒心,这种舒心在淮安县的密牢中已经有过了,那时的西门寅以为西门靖烈会被他一直圈禁,暗无天日,看着他人不人狗不狗,连一个最普通的人都不如,他真是爽快急了!

    西门寅的话让西门靖烈又想到了那段难堪的日子,悲哀痛心的神情又被喷火的恼怒取代,若不是经此一劫,他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养虎为患。

    “轩王,这个逆子朕交给你了!”西门靖烈道,言语果断直接,毫无半点情分。

    或者说,当他得知西门寅的真正出身的时候,他就已经生了杀意,只是那时被西门寅困住,连挣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能杀得了人?只能将满腔的怒意隐于心肺。

    他刚才对西门寅表现出悲恸关爱的一面,只是想要遮掩自己,想要用一块遮羞布掩盖那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现在,他绝不能让西门寅胡言乱语,在众人的眼睛里,西门寅还是他的儿子,是一个死有余辜的逆子!

    “你先受死吧!”

    就在西门靖烈的音刚落,西门寅凝聚在掌中的力道便向其挥出。

    在外,大批的人被北疆的兵马几乎歼灭,在内,局面又被西门靖轩带着西门靖烈出现反控,他留守的那些人想要与御林军,京城护卫队,甚至教武场的兵力作战犹如以卵击石。

    何况,西门靖轩能够将西门靖烈带回来,他布置在京城周边的势力怕是早已被其不声不响的捣破了。

    反攻无望,便只能以死相拼,能够取得一颗人头,也不算空手赴死。

    有西门靖轩站在一旁,是不会允许西门寅的掌风抵向西门靖烈的,抬手迎了上去。

    一青一黄缠斗在风雪中,谁都不是平日的颜色。

    二人犹如两条矫健的龙,所掠之处残枯的枝草跟随雪花飞舞,琉璃砖瓦状似飞沙走石。

    轩王的武功是众人皆知的,三皇子高深的武功却是谁都没有见过的。

    唉唉,胡大人摇头叹息,如果三皇子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当真是最能够与轩王匹敌的。

    虽然西门寅暂时没有落败,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人头更是拿不到,于是跟西门靖轩缠斗在一起,眼角余光还在不断搜寻。

    终于二人绕到了昭和殿的后方,西门寅寻个空当从房顶上飞跃直下。

    西门靖烈见此,赶紧追着绕到了昭和殿后,只见西门寅与西门靖轩的身影先后没入一片积满落雪的干花枝丛中。

    那里藏着一条密道的入口,也就是他跟着西门靖轩秘密返回宫中,出现在昭和殿的路,若不是跟随着西门靖轩,他根本不知道自以为坚固无比,蚊虫都难以混入的皇宫里还藏着与外面沟通的密道。

    在路上,西门靖轩告诉他,这条密道是他后来才查到的,藏于皇宫地下这样的密道还有好几条,其中一条就是从御花园连到锦阳宫,也就是西门寅一直利用偷查锦阳宫情况与冒牌的皇上秘密联系的那条暗道。

    这些密道都是在很久以前就修造的,但是一直没有被用来行事,当年几个王爷合力谋乱,也没有用过,西门靖轩推测,这些密道并不是他们一起修建的,而只是其中的一个人,未雨绸缪,想要待他们一起成事之后再展开互相残杀,争夺最后龙位时用到,只可惜他没有等到最后的一步,这些密道便默默的掩藏在皇宫的地下。

    当然,现在这些密道还是要作为最高的秘密保留下去,不能被外人获悉,否则这所固若磐石的宫殿便陷入危境。

    不,已经陷入了危境,西门寅正是利用到这些密道偷偷行事的,当日,他的人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时候,着实将西门靖烈吓的不轻。

    “我们先回昭和殿,等候轩王消息。”西门靖烈只是瞟了一眼,便转身对随后赶来的人道。

    那些人虽然疑惑正在打斗的二人怎么突然没了影子,但也顾不得查询,跟着西门靖烈折回昭和殿。

    经历丰富的人都知道,每一次发生变故都会扯出许多秘密,同时也会有许多东西变成秘密,身处这个漩涡中,需要将好奇心降到最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西门寅急步穿梭在漫长的密道中,这是直接通往宫外的路,密道经过了护城河的下端,一直延伸到了护城河以外的二里处的地方。

    仗着对密道的熟悉,西门寅的速度很快,并且在密道的岔口随意穿梭,相比之下,对密道不甚了解的西门靖轩速度就放慢了一些,只是摸黑紧跟上西门寅的步伐。

    西门寅终于甩开了西门靖轩几步远,迅速从出口跃出。

    但是,刚跑没多远,西门靖轩就又追了上来。

    “主上,快走!”

    是东南迎了上来,将西门寅从西门靖轩的追逐中隔开。

    此时的东南一身污血与刀剑伤痕,可见他们在京城的人已经遭到西门靖轩的围杀,教武场的人开始行动了。

    被东南挡住,西门寅没有多想便全力施展开破影功迅速逃离,只是他一时无法决定逃到哪里,最起码京城连带附近的淮安县都不能呆了,城东又是教武场所在,便只能朝城南或者城北,城南又要经过轩王府,还要面临水月圣宫,难保林馨儿不会从中作梗,所以唯一的方向只能选择城北。

    在城中乱绕了一阵,做好决定后,西门寅向城北而去。

    回头,又感觉到熟悉的劲风,怕是西门靖轩甩开东南又追了上来。

    他能想到朝北逃,西门靖轩一定也早已想到了。

    突然,西门寅感觉自己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道究竟该往何方。

    这么多年运帷诸事,突然之间成了傻子,这就是大败的感觉,连人的脑子也跟着损伤了吗?

    就在西门寅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有人迎面向他掠来,待他看清来人时,胳膊已经被揪住,拖拽着向一旁的胡同里避去。

第五六一章 躲到太师府

    西门寅跟着那人绕过一条条狭窄的胡同折回向南而行,翻过一所院墙,停了下来。

    这是一所空置的大宅院,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即使压着厚厚的积雪也盖不住。

    “这是你的巢穴?”西门寅打量四周,问。

    走投无路的他在碰到西门痕的那一刻算的上是随遇而安,但他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所院子里的阴气太重,他很不喜欢。

    “看来,你真是晕头了,曾经的太师府林家你都认不出来?”西门痕笑道,拍了拍身上飘落了一层的雪。

    原来是林家,怪不得这么浓的血腥味,当日可是死了不少人。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一个不错的避风头的地方?”西门痕又道。

    “出卖了我又救我,说出你的想法吧。”西门寅抬脚向一个小屋走去。

    “出卖你?在所有的事中我可只是一个看客。”西门痕跟着走进了小屋,“不,也不是看客,朝你伸出手就不是看客了。”

    “你没有出卖我?先前世上也只有你对我最了解了吧?”西门寅坐在了一把陈旧的椅子上,任凭身上的雪花洒满那身明黄的袍子。

    “我是了解你一些,我们彼此彼此,但是我掌握的东西可没有轩王多,我确实曾以为是自己很能耐,结果还是不如轩王,他能查到你利用的暗道,我跟了你那么久都没有查到。”西门痕道。

    从这件事上他明白到,轩王是绝对不好对付的,稍稍不慎便会落进他敞开的布袋,等着收口,若是识不破的话,还会得意的以为是自己掌握了轩王的秘密,是自己在将计就计,殊不知轩王等的就是“就计”之后的反击。

    这一次,西门寅就是被西门靖轩不动声色的狠狠的戳了一刀,一刀致命。

    结果到底是谁掌握了谁,一目了然。

    西门寅的眉头微蹙,这次的失败真是太意外了,西门靖轩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他估算不到了,原本他以为杨晨就是轩王府最得力的属下,奉命处理要事,现在看来避开杨晨,西门靖轩的手中还有许多人秘密等候他的指令。

    “你先在这里避一避,我会找机会把你送出京城,之后的事还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了。”西门痕道。

    “没想到我最后还得靠你。”西门寅的唇角扯了扯。

    “因为我怕你死。我用你的命换我的安稳日子,可以吧?”西门痕俯在西门寅的身前,弯下腰,两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将西门寅圈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了。”西门寅道,轻笑了一下,笑的很难看。

    如果不是他自负了,以为西门靖烈再也回不到世人跟前,以为冒牌皇上的驾崩就是西门靖烈在世人眼前的终结,又怎么会当着西门靖烈的面说出那么多不能随便说出的话,就算说了,也该早点杀之,给西门靖轩断了路。

    “你就是太狠了,想要每个人都死的很惨,所以才留下他的命,这不是出自一时心软,而是一种折磨。”西门痕完全明白西门寅的懊悔,“这也是你致命的弱点。”

    当时,冷宫失火,祸殃姜子音,他也曾想过西门寅会利用这个空当在锦阳宫做手脚,但是他不担心西门靖烈的命,知道西门寅不会杀人,西门靖轩能够保持镇定的拖这么久,一定也是洞悉西门寅的这种心理的。

    所以,当知道冷慕然的毒毒死了皇上后,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知道那个死在众人跟前的皇上是假的。

    只是,他也暗暗追查了许久,没有找到真正的西门靖烈的踪迹,不想轩王先一步得手了。

    其实得知西门靖烈是在装病也令他很意外,他的这个父皇真是无话可说,没事生事。

    “不过,我不担心他知道。”西门痕松开手,直起身子,“照他的做事态度,他只会将秘密咽回肚子里,所以你也还是他的儿子,表面上的事不会发生改变。”

    “对,你很聪明,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发生改变。”西门寅笑道,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谁说他的二皇兄无所作为,那可是最懂算计的人,坐山观虎斗,看到了他的惨败,又拿他的命做交易的条件,对所有的事拿捏的极准,不仅毁了他的这股势力,还能当做他的救命恩人,堵住他的口,保住他的所有。

    西门痕从西门寅看他的眼神里看到对自己的评判,将他看成是跟他一样阴险的人,他不在乎。

    他确实没有在这场争夺中插手过,置身事外,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为什么要去硬碰硬?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保存能力保护自己极其跟追随他的人。

    这个目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一直没有变过。

    “那么,这次的买卖我们是成交了。”西门痕双臂环胸,靠在一旁的桌边。

    “对,你现在是我仅能抓住的稻草,我没有理由放开。”西门寅道。

    虽然他也不想跟外人有瓜葛,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需要西门痕的力量,何况只要西门痕这次一出手,就算是将其拉下水了,日后若有什么变故,也能拿这件事要挟到西门痕。

    西门痕又岂能不明白西门寅的心思,但是他必须救西门寅一命,让他活着,给予其希望,那个不利于他们的秘密才会继续藏下去,否则那个秘密会作为对西门靖烈最终的报复随着西门寅的死公告天下,那是西门靖烈不愿被人知道的耻辱,也是他的生活再次发生震荡的起点。

    “你先在这里藏段时间,等我的安排。”西门痕抬头看了看屋顶,“上面有个暗格,有人来的话你可以藏在那里。”

    西门寅起身,跟着抬头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过西门痕说有就是有了。

    “你放心,这是林馨儿住过的地方,所有的布置都是她安排的,足够保险隐秘。”西门痕道。

    原来,这就是那个太师府的嫡女所住的屋子。

    西门寅重新打量四周,只能用简陋二字形容。

第五六二章 调虎离山

    “现在还舍不得那件袍子?”西门痕侧头看向西门寅道。

    身上的雪花随着他的走动抖落不少,那身明黄显得很刺眼。

    西门寅将龙袍从身上扯下,丢向一旁,这袍子穿在他的身上真是讽刺。

    西门痕顺手将龙袍接住,啧啧的拍打着上面残留的雪花,然后披在自己的身上,“我来试试,看是否合身?”

    “你确定要这么做?”西门寅瞧着龙袍在身的西门痕问。

    明黄的龙袍被西门痕随意的披在身上,失了整齐,显得几分闲散,看起来不够庄重,却别有一种风流帝王的飘逸,在西门寅看来,只有龙位做的随心所欲才会显的如此轻松吧,最起码他做不到。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西门痕将袖子穿好,龙袍的腰带随意的在腰间打了个结,在西门寅跟前转了一圈,“你瞧,我像不像一个唱戏的?”

    西门寅眯着眼看着面前耀眼的颜色,没有说话。

    他不得不承认这件匆忙间改制的龙袍很合西门痕的身,比他穿着更得体。

    “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会让人来接应你。”西门痕说着,转身向屋外走去。

    拖了这么久,西门靖轩怕是要寻过来了。

    “我想离开前见到冷慕然。”西门寅紧追着道。

    西门痕顿下脚步,没有回身,“我不会再让她见到你,你还可以去找冷冽。”

    说完,西门痕大步离开,翻身跃出了院墙。

    西门寅知道这已经是西门痕的底线,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看来逃走之后,还得去寻找冷冽,那个狡猾的家伙还真不像冷慕然好使唤。

    刚出来没几步,西门痕就觉察到了路上到处都是严密查探的眼睛。

    西门靖轩布置了天罗地网在捕捉西门寅。

    当西门寅在京城的各个藏匿处都被捣破,身边无人驱使的时候,他一个人纵使武功再高也难逃这张密网。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抹明黄,追逐而去。

    那抹明黄

    色西门靖轩也发现了,但是他没有跟人一起去追,而是在各条街道胡同里穿梭,寻找特别的踪迹。

    最后,寻到了太师府。

    由于一夜间死去好多人,太师府的大门跟围墙四周都贴着镇邪的符纸,角落处结满了陈旧的蜘蛛网,只是由于天寒,不见蜘蛛。

    “王爷,冷先生的药童无忧被人掳走了,这是绑匪留下的信,好像是留给冷先生的。”有人匆匆赶来,寻到西门靖轩,将一张纸呈上。

    这个时候?

    西门靖轩的眉头动了动,接过那张纸。

    纸上简单的写着一行字,“冷言秋,我要用这个药童的心肝入药,做成后会给你留一份。”

    “王爷,我们要出手吗?”西门靖轩的属下知道他与冷言秋的关系。

    轩王一直在寻找冷言秋的下落,不会不管他的药童。

    “看字面的意思是冷家的人留的。”西门靖轩将纸揉成团,捏在掌心。

    但也可能是有人借冷言秋与冷家的关系故意调虎离山,分散他的注意。

    “本王亲自去查,你们留下来,将太师府也过一遍。”西门靖轩抬眼看了看那面落满灰尘的匾额,“太师府”三个字黯然无光。

    不管多少种可能,他都不能随意猜测,就算是要调虎离山,他若不去,无忧的性命肯定危险了。

    无忧只是个无辜的小孩子……

    “王爷,让我们去查吧。”属下道。

    “不行,若是对方用毒,你们抵抗不住。”西门靖轩道。

    这也是西门靖轩决定亲自去查的原因,若说对付毒,他比他的属下们强。

    无情很小心的藏在一边,见西门靖轩离去,又见他的人在太师府里转了一圈儿出来之后,停了一阵才悄悄的摸进了太师府的后院,寻到那所小屋。

    林馨儿住的小屋里别有机关,是太师府出事后,西门痕悄悄潜入查探后无意中发现的,机关精巧很隐秘,很难被发现。

    西门痕提前交代的没错,轩王果然不会轻易被一个假的黄

    色龙袍迷惑,如果无忧那边的消息不传来,他亲自带人搜查太师府,极可能会发现了躲藏其中的西门寅。

    按照安排好的路线,无情将经过改装后的西门寅带离开。

    而另一边,西门靖轩在落日崖上找到了抓着无忧的冷冽。

    “轩王果然为了一个这小子找我来了。”冷冽见到西门靖轩的那一刻,就知道那个提前找到他的人说的没错。

    他知道西门靖轩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必隐瞒。

    冷冽的话无疑承认了西门靖轩的想法,果然是使了一招调虎离山,当他赶来的这一刻,西门寅肯定已经脱身了。

    明知可能是计,却不得不上钩,这就是计策的最高水平了。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招,却各方面都照顾到,完美的表现出策划这件事的人水平确实不低,但绝不是仓皇逃路的西门寅……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将无忧还给本王了。”西门靖轩道。

    “也是,如果王爷不来,这小子当真就没命了。既然王爷肯为这小子放弃手头上的事,我也就卖王爷一个人情,成全了王爷的救人之心。”冷冽说着,将无忧从落日崖边向里侧拖拽了几步。

    冷冽的心底是冷笑的,这些自以为是大救星的人,随便一个人的命就阻碍了其原本的脚步,换做是他,才不会被其他任何事耽误了自己,原以为轩王的性子也够狠,不会上这个钩,没想到错的是他。

    当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找到他来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的与其打赌,如果西门靖轩不来,他可就真的把无忧丢到落日崖下,也算是给冷言秋重重一击,本来他就是报着让无忧死的心来做这件事的,结果是让他做了回好人。

    不过冷冽肯定不是发自真心的想卖给西门靖轩这个人情,他是被那个寻到他做事的人惊到了,很明显那个人料事的水平比他高,他不敢不再听他接下来的安排,换句话说,冷冽也不想得罪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对他来说,多一条路子就多了一层可用到的关系。

    京城里各种势力涌动,此消彼长正是他可以借用成事的大好机会,他刚刚依附的枝节断了,还得寻找下一个可依附的目标。

    冷冽突然之间将无忧甩给西门靖轩,同时手中还打出一团粉末。

    西门靖轩眼疾手快接住无忧,挥动着衣袖将粉末避开,闪到一边,出自冷冽之手,这些粉末八成会跟毒有关,就算西门靖轩自身能够抗毒,但是也不得不防。毕竟抗毒不是不惧毒。

    冷冽趁着这个空隙逃走了,西门靖轩也没有追去,对于他来说当下还有比冷冽更重要的人去应对,而他已经救了无忧,便不能够继续被人调着。

    将惊魂未定的无忧送回竹林小屋,西门靖轩返回城中直接就去了醉花楼。

    西门靖轩找上门的时候,西门痕正坐在几个胭脂俗粉中喝酒。

    西门靖轩的目光一沉,走进屋子,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拿起一个反扣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见此,西门痕也不敢怠慢,抬手挥散了身边的女人,拿起一杯斟满的酒,嬉皮笑脸的走向西门靖轩,“王爷,我敬你一杯。”

    西门靖轩捏着自己的茶盏,淡淡的瞟了眼西门痕手中的酒杯,没有接。

    西门痕尴尬的笑笑,仰头,自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办事的速度够快。”西门靖轩呷了口茶,将茶盏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此话何意?”西门痕一头雾水,茫然不解的愣看着西门靖轩。

    “你向来挺本分,最后却为了西门寅得罪本王,是要让本王看到你们兄弟情深么?”西门靖轩抬眼扫向西门痕。

    西门痕轻笑着,转身走向餐桌,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也掩饰起自己与轩王目光的碰撞。

    当西门靖轩出现在醉花楼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没有瞒过轩王的眼睛,不过那只是轩王的猜测,没有证据。

    “我不知道皇叔在说什么。”西门痕将酒再次饮尽之后,否认道。

    “这件事仅此一次,以后你最好本本分分,否则本王不会揪不住你的尾巴,好自为之!”西门靖轩赫然起身。

    这样伪装着样子说话毫无意义,他来此就是要给西门痕一个警告。

    西门寅的人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就是因为他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多了,甚至在宫中暗底生了不少事,所有做过的事不会将脚印擦的干干净净的,总会留下能够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

    他还没有将西门痕查出来,是因为西门痕一直安守着,没有动静,就像西门寅,之前没有大的动静也没有引起他的警惕,不过现在就算西门痕没有做什么大动静,他也必须开始防范注意起来。

    西门痕把玩着手中空空的酒杯,低着头自顾的笑笑,无所事事的样子。

    他知道,他设计救走了西门寅得罪了轩王,只是轩王还没有掌握到切实的理由对他出手,只能先忍下这个亏。

第五六三章 昭和殿上见

    话无需多说,西门靖轩上下打量了一眼西门痕之后就离开了,还有一摊子残局等着他去收拾。

    无情悄悄的从醉花楼外的窗子翻进来,他见西门靖轩进了醉花楼就止步在外,看着西门靖轩离开醉花楼的大门后才敢出现在西门痕跟前,连躲起来偷听都不敢。

    看到无情,西门痕知道西门寅是顺利离开京城了,至于之后的路,他相信西门寅足够顽强。

    “主子,您这样为了三皇子值得么?”无情问。

    三皇子的阴险狠辣他是知道的,尤其是他对芷棋……那样卑劣的手段也能使得出,简直玷污了他平日里的一身雅白。

    芷棋原本没有跟人说过她的遭遇,只是有一天无情发现她偷偷的去药店买可以堕胎的药,无情觉得很奇怪,以为她又是奉西门寅的命令做什么事不敢跟西门痕说,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西门痕。

    之后,西门痕便亲自去查,结果发现了一个秘密,一直跟在西门痕身边做事的无情也就知道了,但是西门寅告诉他不许多言,他便一直隐藏于心。

    这件事令无情一直耿耿于怀,说到底,芷棋先是无痕公子的人,西门寅是后来闯入的,虽然芷棋跟无痕公子之间没什么,但是在无情看来,西门寅就是抢了无痕公子的女人。

    何况,这样救西门寅一命,也是给日后留下了祸端,除非西门寅一蹶不振,若是再生什么事,无痕公子也脱不了干系。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西门痕又给自己手中的空酒杯里填满了酒。

    他救人并非出自什么兄弟之情,最多的还是私心,就像跟西门寅所说的,一个交易。

    “在不知道西门寅的最后一手留在哪里,我不能不管他。”西门痕摇晃着酒杯,醇香的酒依着杯口波动,却没有一滴被晃出来,力度把握的很好。

    “属下会拼力去查。”无情道。他不知道主子惧怕西门寅手中的什么东西,但是为了主子不受威胁,他会拼尽所有的力量去寻找。

    西门痕仰头将酒喝尽,瞧着再次空了的酒杯,自嘲的笑笑,“我是不是很胆小?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就不会担心那么多事了。这一世我要好好做人,争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像现在这样。”

    好人家?也许在天下百姓的眼里,身为皇子锦衣玉食,一定是前世修得的福分了,可是在无痕公子的眼里,这个身世却是天下最差劲的。

    “主子,轩王刚才来是不是找您的麻烦?”这是眼下无情最担心的。

    主子一直保守行事,这一次为救西门寅着将他自己推上前。

    “我这么本分,又没得罪过他,甚至还暗中帮过他,他不会为难我的。”

    西门痕的这番话不知是真有信心,还是在安抚无情。

    “主子料事是不会错的。”无情选择了相信。

    “你是不是怪我在这件事上利用了无忧?”西门痕问。他知道无忧是西门靖轩千算万防之中落下的一个点,他也知道如果西门靖轩真的不在乎,无忧就只有一个死。

    虽然无忧被西门靖轩平安救回竹林小屋,但是他确实经历了一场冒险。

    “没有。”无情果断的摇摇头,“如果主子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是在为自己脱身,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冷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真的因为冷言秋对无忧下手了。他想寻到我,跟随上我们的力量,就会明白,无忧实则也是我们要保护的人,他不会为了无忧得罪人,毕竟借力打力是他最想做的事。”西门痕道。

    “嗯。”无情点点头。

    他本来就一直担心无忧受到冷言秋的连累被冷家的人害到,这样一来确实是安全了。

    西门靖烈带人一直候在昭和殿,等着西门靖轩的消息,直到看着西门靖轩回宫,才暗呼了口气。

    这场动乱,可谓是没有经过开打就压了下去,不能不说北疆的兵马在京城外剿杀西门寅的主力,让他在城中势力衰弱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也保证了轩王在京城的兵力没有外流,在京城里保持绝对的优势,更容易清理京城里的异军。

    “反贼悉数铲除,但是西门寅逃了。”西门靖轩道。

    “哦。”西门靖烈坐在龙位上,轻轻的应了一声。

    并没有因为逆子逃脱而不甘,这轻轻的回应更像是松了口气。

    这绝不是因为动乱压下,让他重返朝堂,第三次坐在了龙位上劫后余生的松气,而是在听闻西门寅逃脱后对什么事放下了心。

    西门靖轩将西门靖烈的这点表情看的很明白,西门靖烈不想西门寅被他抓住,或者说是不想留下活口。

    看来,被西门寅圈禁的日子里,西门靖烈不仅受到作为一个皇帝的莫大屈辱,还知道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而且,西门寅能那么对他,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父皇!”

    跟随林馨儿一起返回京城的西门彻仗着太子的身份马不停蹄的闯回皇宫。

    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太子便还是那个太子。

    林馨儿跟随着西门彻也轻易的进了宫,二人一前一后的赶到昭和殿。

    一路上见到的听到的让西门彻不得不相信确实是他一直深信的三皇弟在谋乱,当他亲眼见到自己的父皇并没有死,守在他身边的还是轩王的时候,对林馨儿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已然信了几分。

    西门彻突然回京令众臣意外,他们所知道的是太子还跟人一起在远离京城的地方作战,据说敌军是轩王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了。

    而西门彻身边跟着的是林馨儿,也让群臣略感诧异。

    眼中的好人突然成了居心不良的逆子,一直忌讳的人却陪同太子回宫。

    林馨儿一踏进昭和殿的时候就看到了西门靖轩,双目落在他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青色的棉袍,那件棉袍还曾披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他们还在彼此相依。

第五六四章 让路

    “靖轩……”林馨儿轻启唇瓣,叫了一声,全然不顾周围的异样神情。

    西门靖轩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并无什么热情,对她的叫声仿若未闻,转而对西门靖烈道,“皇上,我有要事去办,先行一步。”

    西门靖轩大步走出昭和殿,几乎是与林馨儿擦身而过的,但是并未停留一刹,疾步匆匆的从她的身边一扫而过,似乎有十分要紧的事等着他。

    “轩王!”林馨儿改了口,扭头高声叫道,见西门靖轩依旧没有回应,紧跟着朝那个青色的背影追去。

    西门靖烈坐在龙椅上,看着林馨儿追随着西门靖轩匆匆离去,双手搭在龙位扶手上,不觉加了几许力。

    他记得,他曾承诺过林馨儿从北疆回来后立她为妃,甚至给她皇后的位子。但此时,她似乎对这件事忘记了,毫不在意。

    她的心里一直有西门靖轩!

    当西门靖烈确定了这个答案后心里很不快,被人掳走成了囚犯遭遇见不得天日的羞辱,此时他虽然身处龙位,但是比八年多前重返朝堂上的底气差了许多。

    经历了这番事,西门靖烈不得不承认,最合适坐在这里的是他的弟弟轩王,只要轩王要坐,他根本没有能力守住。

    可是,龙位无形之中偏向了西门靖轩,就连他曾经钦点过的女人也还是偏向西门靖轩,身为一个皇帝,无非江山美人在握是最大的成功,他当真做的如此失败?

    二十年前,眼看着心仪他的女子成为了自己父皇的妃子,眼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不得已的离他而去,现在他只是想留下“她”的身影。

    当年他为了保住皇位弃她不顾,今日他对这个皇位失了信心,还得不到“她”吗?

    西门靖轩的步伐很快,虽然没有将破影功发挥到极致,但是速度也快的令林馨儿难追。

    宫中布局错杂,追了没多远,林馨儿就被甩掉了。

    “妹子,好久不见。”

    有人在用不羁的口吻打招呼。

    林馨儿皱皱眉头,停下脚步,不需去看那个人也知道是谁。

    整个宫中,也只有西门痕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小半年不见,气色恢复的可以了,不像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么病残。”西门痕站在林馨儿跟前,品头论足道。

    “是啊,这么久不见,你的嘴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林馨儿瞟了眼西门痕,讥讽道。

    “怎么不像样了?”西门痕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之前你是皇婶,我也称你小皇婶,但是后来你不是了,称你声妹子也能显出咱俩的交情,不是么?”

    “交情?”林馨儿挑挑眉,看向西门痕,“你告诉我,西门寅是怎么逃脱的?”

    回到宫中,她就听说西门寅逃走了,西门靖轩就等着最后全力一击,怎能让一个重要的人给逃了?除非是西门寅还有帮手,但是他的人都自顾不暇,能帮到他的还有谁?

    本来一路上她还想着再次见到那个温润雅致的三皇子现在换成了怎样的面孔,看看那个间接害死月瑶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么难的问题,我怎么回答的上来?”西门痕若无其事的笑道,“不如你跟我来分析一下?”

    “先闪一边,我没时间。”林馨儿冷哼,避开西门痕凑上来的脸,接着四处搜寻。

    “你在找皇叔吧?”西门痕道。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林馨儿问,想到西门痕这般突然出现,肯定不是只为了跟她说闲话。

    “当然知道。”西门痕得意的道,让林馨儿看着颇有些幸灾乐祸,偏偏不打算说吊人胃口之嫌。

    “请你告诉我。”林馨儿用很客气很礼貌的语句道。

    西门靖轩那么突然走了,对近况不熟悉的她确实一下猜不出他要去做什么。

    “啧啧,话说的好听,但不诚挚。”西门痕摇摇头。

    “说!”林馨儿面色一凛,想要挟她?说不够诚挚,她就拿最诚挚的来应对。

    音落,卷着风雪的掌力向西门痕迎面袭去。

    此时雪已经停了,风也没那么大,只是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都来没来得及清扫。

    这股突然而至的劲风雪舞全凭林馨儿的功力打出的。

    西门痕有些狼狈的避开,接连挥手,“好了,好了,我说,我们都一起上过床了,你还这么对我,当真是无情。”

    这哪里是什么求情,分明是要激怒林馨儿。

    林馨儿一掌劈在了西门痕的肩上,但是力道刻意的小了许多。

    西门痕口中嚷嚷,身子竟然不躲,说实话,她也不屑真的出手伤一个逞口舌之快的人,所以掌风所致,并无杀伤力。

    “你真是舍不得伤我呢。”西门痕嬉笑着拍打拍打落在身上的飞雪,“看在你对我有那么点心软,我就告诉你。皇叔准备新册立的王妃被关押在天牢……”

    西门痕的话没说完,林馨儿就明白了。

    见林馨儿立马转身离去,西门痕停下故意拖长的尾音,正了正身形,远远望去的目光晦暗了几分。

    林馨儿还没有靠近天牢,就看到了已经将梅夫人从天牢里带出来的西门靖轩。

    不能说是带,看起来似乎受了不少苦头虚弱不堪的梅夫人正被西门靖轩抱在怀中,因为迎面碰到了追随来的林馨儿,西门靖轩的脚步稍稍停顿下来。

    乌梅轻轻的将埋在西门靖轩怀中的脸转过来,正碰到林馨儿那双看不到任何波动的眼睛。

    其实,事情的大概在七星山的时候林馨儿已经知道了,只是一路以来不愿去想不愿相信,当切眼见到的时候,并无惊诧不解,心瞬间宁静。

    她的眼前只有西门靖轩在洞中血书的情形……

    林馨儿没有做挡路神,没有说任何话,身子轻轻的侧开,为面前的人让开了道。

    现在,他做什么都不是他的本心,但是她要依着他,让他的心情好一些,不要让现在的他将她看做一个讨厌的人。她一定还有办法寻回他的心。。

第五六五章 何时心再相依?

    林馨儿的淡然令乌梅意外,她唇角还挂着隐隐的笑容更让乌梅错愕。

    三人在一起初次相对的情形大大出乎了乌梅的意料,她曾想过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林馨儿会这么坦然平静的面对。

    若说他们原本无情,林馨儿怎么会让人给西门靖轩送还匕首?

    若说他们有情,此时她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态度看待西门靖轩怀抱着另外女人的事实?

    西门靖轩也是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任何改变的表情,抱着梅夫人从林馨儿的面前快步离开。

    被西门靖轩抱走的梅夫人泛起莫名的不安,透过西门靖轩的臂弯,回望向依旧站立在原地的林馨儿。

    林馨儿侧眸循着那束目光看过去,对上梅夫人那双犹如隐在空洞中的眼睛,眸光一闪,犹如陡然迸出了光华。

    梅夫人一惊,将脸缩回到西门靖轩的怀中,不敢再看。

    现在,她相信了,林馨儿只是对西门靖轩的态度平静,对她……

    跟随着西门靖轩与梅夫人走来的是杨晨。

    多日被困天牢,衣着失了往日的整洁,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刚被释放的囚徒,一眼能看出西门寅折磨的他不轻,面色很差,身形同样虚弱。

    走到林馨儿身边,杨晨停下脚步。

    “林姑娘,你也看到了,王爷的心意已经另有所属。”

    林馨儿没料到这个时候杨晨会特意跟她说这样的话,看来乌梅能有所进展,他也有一定的作用。

    他是真的不喜欢他的主子跟她在一起,就因为她曾伤害过他的主子吗?

    如果是这样护主的心,她还真无法恼恨他,就像烟儿……

    想起烟儿,林馨儿就想到七星山暗河里的女人,她怎能能难以将昔日那个单纯的小丫鬟跟一个阴厉的女子联系在一起。等安顿好京城的事,她一定要先去七星山,找回烟儿。

    林馨儿没有理会杨晨,看了眼西门靖轩离开的方向,转身走开。

    与其背道而行,何时心再相依?

    心里无限酸楚,但是林馨儿没有落泪,七星山与西门靖轩的见面让她没有遗憾,对骷髅头说的那句,“她是我的妻子”,是响在她心底最好听的声音。

    林馨儿的唇角扬起,展开一抹微笑。

    当日她因判断错误遭人算计重伤西门靖轩,西门靖轩一如他承诺的爱包容着她,今日,她会遵循那份爱,等着他回来。

    “这边似乎没有你的什么事了,要不要去我的小院子里坐坐?”

    西门痕此时还真是神出鬼没,又突然的出现在林馨儿跟前。

    林馨儿晃过神,抬眼看看四周,她似乎还真是在漫无目的的行走,没有了西门靖轩,西门寅的势力已除,她还真不知道留在宫中的自己去哪里?

    从大早,西门寅整装准备登基到现在一切沉静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天色蒙上了灰,又要黑了。

    云霄苑大概还为她敞开着门,当日她只是要让西门靖烈相信她,让她跟西门彻一起奔赴北疆,同时为了查探关于那位夏姑娘的事才接受住在云霄苑,但是现在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了。

    “好。”林馨儿想到那个对夏姑娘熟悉的老宫女,欣然同意了西门痕的建议。

    赵蓉看到跟着西门痕一起出现的林馨儿,僵了许久。

    “蓉姨,她现在无家可归,如果情愿就先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西门痕道。

    “哦,好,好。”赵蓉有些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看情况好了。”林馨儿也没有给出确切的日子。

    她还在估算着魔音使者那件事,现在她回到京城,所有的事又都会围着京城而来,虽然铲除了西门寅在暗中作祟的势力,关于夏语冰的事还没有了结,而且跟前还有这么一位心思难测的二皇子。

    林馨儿想着抬眼看向西门痕,说起来这个人虽然说出的话很放

    荡,却不讨厌,也能让人随意的跟他面对,少了拘束。

    “冷慕然呢?”林馨儿见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个外没有人了,疑惑的问。

    “我把她赶走了,免得碍事。”西门痕无所谓的道。

    “慕然姑娘一直在翠竹阁,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赵蓉道。

    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就算她住在偏处不闻不问,也会挡不住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蓉姨,来,我们也不陌生了,不如咱们说会儿话?”林馨儿先放开冷慕然的问题,走向赵蓉,顺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赵蓉僵硬的身子被她拖着走进了偏侧的屋子。

    林馨儿回头警告的瞪了西门痕一眼,西门痕自然知道她不让他跟去。

    他也懒得跟去,其实赵蓉知道的事,他也知道,甚至要比赵蓉知道的还要多。但是林馨儿不问他,他也就懒得先不说了。

    “蓉姨,你跟我说说那位夏姑娘的事吧。”进了屋子,林馨儿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夏姑娘?”赵蓉一愣,这一次她没有朝着林馨儿叫错人,林馨儿自己倒先提出来了。

    “对,我想听一些你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林馨儿点点头。

    平静的接受了师父就是夏语冰的事实后,她要让自己平静的去了解夏语冰,不管是爱还是恨,她们的关系都摆在那儿,这是她宣布脱离水月宫也摆脱不掉的。

    “也没什么,一个苦命的女人而已。”赵蓉故意淡化了过去,但是她陡然通红的眼眶显出她听到这个名字后并不会平静的内心。

    爹深爱着她,西门靖烈也对她念念不忘,一个老宫女也是这样一番感叹,这让林馨儿很难将那个心存算计,设计了一个大圈套的女人跟一个原本已经死在众人眼中的命运凄惨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林馨儿问。看起来赵蓉跟夏语冰的关系不像只是个宫女与官家小姐那么简单。

    林馨儿知道赵蓉跟西门痕的生母都是西门靖烈做太子时,太子府里的丫鬟,西门痕的生母被西门靖烈宠幸,之后跟着登基后的西门靖烈住进了皇宫,被封了个嫔,大概一直住在这个小院,赵蓉则成了她的贴身宫女。

第五六六章 悄然来去

    这样一个几乎过着隐居生活的老宫女似乎不该跟一个官家小姐,尤其是犯了事连累满门的没落的官家小姐有多大的交情,顶多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过而已。

    “她之前出入过太子府,那时奴婢在太子府做事,所以认得。”赵蓉道。

    躲闪的目光中似乎藏着什么不愿多说的话。

    “我知道你们是在皇上做太子的时候认得的,认识她的丫鬟想必不少,但是你怎么要比旁人要更记挂着她呢?”林馨儿问。语气虽然柔软,却戳进赵蓉的心窝。

    赵蓉的脸色明显一僵,顿了顿才道,“因为夏姑娘人好,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那样骄纵目中无人,所以奴婢特别记得。”

    “就这样吗?”林馨儿盯着赵蓉,犀利明锐的目光逼视着她不敢抬头。

    “是的。”赵蓉低垂着头,点了点。

    很明显,赵蓉不想把她知道的事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只有自己去查了,看看你跟二皇子的母亲还有那位夏姑娘当年有什么交集?”林馨儿道,似乎是放过了赵蓉,可是她说出的这个决定更令赵蓉惊色。

    此时天色黑了下来,林馨儿寻到一旁的烛台,拿起旁边的火石打了几下,点燃了蜡烛。

    “林小姐,夏姑娘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追着她不放?”赵蓉猛的抬起头,紧张的望向林馨儿。

    “怎么没关系?她是我的二娘呀。”林馨儿丢下火石,转回身,说的风轻云淡。

    “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何必还要提及?”赵蓉喃喃的道,“何况夏姑娘的事是宫中禁题,皇上也不准人翻说的。”

    这赵蓉,被逼得紧了,还知道拉出西门靖烈做挡箭牌。

    林馨儿冷笑,“最先叫出夏姑娘的不就是蓉姨你么?”

    “是……奴婢唐突……奴婢该死……”赵蓉的脸色泛白,虽然胆怯,但是看向林馨儿的眼神却很坚定,“若是奴婢受死,林小姐也就不必再逼问奴婢什么了。”

    林馨儿没料到赵蓉的态度是死都不说,而且她相信,如果她再逼问下去,赵蓉肯定会一头撞死在墙上,那以死的眼神是异常坚决的。

    “如果你死了,我自己查去就是,只要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看有没有人用心的查。”林馨儿若无其事的道,表现的对赵蓉的死根本不在意。

    赵蓉的脸色更白,林馨儿的这番话是要让她死不瞑目吗?

    不过让林馨儿自己查,总比现在她亲口说出来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所以,赵蓉还是决定咬死不说。

    林馨儿也不想真的逼死一个老宫女,便也不再追问,走出了屋子。

    西门痕正依着那个梧桐树靠立,手持一个小酒壶,时不时的喝几口,见林馨儿出来,扬了扬酒壶,朝她抛了过去,“来,雪夜饮酒,别有趣味。”

    林馨儿接过酒壶,没有喝,仰头看了看天,几乎全黑下来,但是放晴了,寒风吹亮的夜,显出了多日不见的星星。

    西门痕朝那个燃着烛光的侧屋走去。

    侧屋的窗子上映着赵蓉僵直的身影。

    见西门痕进来,赵蓉哆嗦着惨白的唇道,“二皇子……她……她要查夏姑娘的事……”

    从林馨儿上次来过小院,赵蓉知道林馨儿的身份不一般,她说要查就肯定有这个能力,跟普通的官家小姐不一样。

    “随她好了,蓉姨,不必担心。”西门痕笑笑,揽住赵蓉颤抖的肩头。就像一个儿子在呵护自己的母亲。

    虽然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但是赵蓉却一直像母亲一般的疼爱他,在他的眼里,赵蓉已经是他的亲人。

    “奴婢怎么不担心?万一……”赵蓉不敢说下去。

    “万一来了,是躲不过的。”西门痕很沉着。

    “真要是掀起了那些事,会毁了你的!”赵蓉还是很紧张。

    “二十多年前的事,早就过去,对现在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何况我娘早已不在,说连累其实也连累不到,至于我……”西门痕笑笑,“我可是二皇子,再对我不利,也就是目前这个样子了。”

    西门痕的话让赵蓉稍稍的镇定了一些,似乎他说的没错,他是二皇子,生母已经不在了,对他还能怎样?

    虽然这样想安心了不少,但是陈年旧事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

    “好了,时候不早了,蓉姨给我们弄点东西填填肚子吧。”西门痕安抚住赵蓉后就离开了屋子。

    林馨儿双臂环胸的倚在梧桐树干上,右手还勾着那个酒壶,悠闲的晃动。

    “你娘跟夏语冰,或者说是当年夏家的事有牵连?”林馨儿问。

    西门痕跟赵蓉在屋子里的话她听到了。

    “偷听可不是君子的行为。”西门痕答非所问。

    “要是换做是探听,可就是能者之事了。”林馨儿道,如果没有探听,没有了各路探子,不论谁都不好做事。

    “探听?也是我给你这个机会吧。”西门痕道,走到林馨儿跟前,把她手中的酒壶取了回来。

    摇了摇,酒壶空了,西门痕皱皱眉头,“你还真跟我抢酒喝?”

    说着,随手将酒壶丢到了雪地里。

    “对啊,你为什么给我这个机会?”林馨儿歪着头问,眨着的星眸中闪动着俏皮。

    梧桐小院附近有道不被察觉的暗风随着寒风轻轻飘过,没有惊动到梧桐树下的两个人。

    西门靖轩的手中拿着那件用血写满字迹的白衣。几天的忙碌,他无暇多想,直到回到宫中,解决了西门寅之后,在昭和殿碰到林馨儿,从天牢里带出乌梅后又碰到林馨儿,才微微触动了他的思绪,想起身上还留着这样一件血书。

    血书的内容他大致还记得,所以将乌梅送到春林苑后,他就去找林馨儿。

    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她,也许只是为了单纯的完成血书的“托付”。

    梧桐树下的雪地里,林馨儿正跟西门痕谈笑,那般宁静悠闲,仿佛没有受到过任何刺痛,这让已经偏失了心的西门靖轩不禁怀疑,那份血书陈述的内容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他受到什么蛊惑影响的幻觉?

    究竟是以前的他中了毒,还是现在的他中了毒?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127/ 第一时间欣赏王爷,别过分最新章节! 作者:端木诺晴所写的《王爷,别过分》为转载作品,王爷,别过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王爷,别过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王爷,别过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王爷,别过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王爷,别过分介绍:
【原名:《皇叔,别过分》】她是太师府嫡女千金,又是被众人鄙夷的瘸女。
与太子大婚当日被拒之门外惨遭凌辱沦为笑柄,转眼间便改嫁给太子的皇叔成为当朝最富盛名的轩王正妃。
嘲笑我身残?奚落我无能?说我是克二娘克亲娘又克自己的扫把星,只是占着太师嫡女的尊贵身份,才有幸做上了王妃,其实就是天下第一的废物?
切,姑奶奶我是真心不想计较。若不是我神机妙算道行高,怎么能亲自设计把自个儿嫁给了如意郎君?
瘸女成王妃,是继续掩盖风华还是尽显傲姿绰妁?
在太师府隐忍偷生只为不招人耳目活的清静,奈何上天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那她只有奋勇直上,褪尽铅华,将绝代风姿呈现天下!【推荐《掠爱:错惹冷情王爷》皇叔后代的故事,已完结。】王爷,别过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王爷,别过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王爷,别过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