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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驭夫36计txt下载     驭夫36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回

    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大概说的就是如初这种情况。

    她正做着美女老师培养出名将名臣、以致名垂千古的梦,而且欣喜通过么多久的努力,终于能够被那群叛逆少年初步接受了,却突然听到了有人来求亲的消息。这算什么?女人的事业才有了成功的可能,就有婚姻来挡路吗?

    “哟,这小嘴张了就合不上,不是学咬钩的鱼吧?喜成这样子。”安公公掩嘴笑。

    老子这是怒不可遏!

    如初心里暗骂,恨不得再揍眼前的老太监一顿。不能做个完整的男人是命运的悲剧,但给权贵拉皮条就是为人下贱了!

    “小胡,这是好事,你倒是点个头,咱家好回去讨谢媒酒呀。”安公公看如初没反应,不禁催促道。

    好你奶奶个事!喝这种缺德酒,我祝你被呛死!

    如初心里继续破口大骂,但脸上却异常辛苦地摆出受宠若惊,但又无奈的样子道,“感谢严大人抬爱,只是属下无福消受,在金陵已经定过亲了。之所以还没成婚,是因为属下贪玩,非要见见世面,这才跑到天津卫来,明年就要嫁过去了。”不得已,她抬出那个早没瓜葛的小男人来顶杠。

    哪知道安公公根本不理这茬,轻描淡写地道,“退了亲不就得了,严小相爷看中的人,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

    “可是……”如初压抑着心头怒火,继续可怜巴巴地解释,“老父膝下只我一女,属下当日曾经对天起誓,要招个女婿上门,好侍奉他老人家左右。倘若……嫁进严府,扔下老父一人孤苦伶仃,不仅是违了当日之誓,还……听说皇上是最重孝道之人,这种大不孝之事……”这一次,她搬出了老天和皇上,难道还不够分量吗?

    然而,她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打太极,因为安公公说要她把胡大海接到京师,就近照顾也是一样的。

    这哪里是求亲,分明是软硬兼施着逼婚!别说她胡如初还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就是纯粹的古代女子,只要烈性一点的也不会答应!

    安公公冷眼旁观,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如初是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的,不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小胡,你可要想清楚,这门亲事那是打着灯笼也难寻。没听人说吗?宰相门下七品官,这等权贵人家,就算是当个小妾也体面不是?再说了,论相貌、才学、家世,可有谁比得上严小相爷?就算是皇子,此时年纪也还小哪。”

    娶妻娶德,嫁人不也嫁的是人品吗?论起这些外在条件,严世蕃是很不错,算得上是顶尖人才了,可他是奸党,本身就不是好东西,现在还来逼婚这招,态度这样傲慢,她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属下不敢高攀!”憋了半天,如初才说出一句,眼见着老太监的满面春风变成了一脸冰霜,目光也从老太太一般的慈祥变成刽子手般阴沉沉的。

    “小胡,平时看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今天这么不省事呢?”他尖着嗓子道,“严小相爷看中了你,那是你的福分,平民小户人家就应该知道感激,怎么还会说个‘不’字呢?说句不好听的,这事你应下就是皆大欢喜,不应……该着什么结果,还是什么结果。严小相爷是给你面子才请咱家出面,还下了聘,又不是正室,一顶轿子抬进严府,旁人还能说出什么?”

    老太监、死变态!全忘了我给你博名取利了,简直翻脸不认人,还真是严家的头号走狗。如果不是你多嘴,这姓严的独眼龙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如初肚子里一通暗骂,但脑子却清醒地知道硬碰硬是不行的,要拒了这门婚,还得智取才行。而现在,能拖得一时是一时,让她有功夫好好想个计策,或者找人商量一下。就算要亡命天涯,也得准备准备呀。

    想到儿,她假装露出害怕的神色道,“公公教训的是,不过这件事太突然了,属下的心一时乱得很,公公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嗯,也好,就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咱家也知道你不是个糊涂的,一定能想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关节。”安公公看到恐吓起了作用,面色稍和,转脸又来安抚,“这满卫里咱家最疼你,还能害你不成?听咱家的话,没你的亏吃。”

    如初嗫嚅地应着,心里问候了一下雅意安祖宗十八代,等这老太监前脚离开,她后脚就闯进了虚海的房间。她肯定是会被盯梢软禁的,还好虚海就住在她隔壁,应该不在监视范围内。

    “唉,师妹,不要随意闯入小僧的禅房。”虚海皱眉道。

    此时,他正站在桌边练字,本是为了静静心。可一个下午他什么也没写出来,就对着一张纸发呆,笔上滴下的墨迹沾染了白纸,就好像他的心进了尘埃,再也挥不去似的,而且越抹越乱。

    “没听过事急从权吗?我有要紧事。”如初拖着虚海坐下,开门见山地道,“你得帮我想个办法,不然我会被逼出嫁。”

    虚海吃了一惊,以致连面具都忘记维持,连忙问,“是谁要娶你?难道除了我和安公公,还有人知道你是女的?哦……明白了,严世蕃!”

    如初一挑拇指,表示佩服虚海的聪明,“你对我说说,这姓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你要嫁他吗?”虚海心里一空,似乎有什么东西丢失了,“既然如此,问有何益?”

    “我才不嫁哩。”如初一巴掌拍上虚海的肩,“我是打听一下敌人的情况,好知己知彼、战而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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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诱僧是大罪过

    原来是这样!

    虚海闻言,顿时心情大好,脸上再度出现普渡众生的笑容,“当小僧是解签的和尚吗?小僧是禅宗……”

    “说不说?不说揍你哦!”如初急了,哪有心情和他斗嘴。

    虚海这才正色道,“你招惹的这位尚宝司少卿、工部右侍郎,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什么我招惹的?明明是他好好的来招惹我!”

    “阿弥陀佛,世事有因就有果,师妹不必辩白。”虚海有心气如初,但还是继续说道,“其父严嵩,你知道吗?”

    “废话,这连狗都知道!”就算六百年后,这老家伙也是大大有名。

    “此贼已经年老体衰,还要日夜随侍皇上身边,故此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政务。所以,如遇事需要裁决,多依靠其子。他总是说‘等我与东楼小儿计议后再定’,甚至私下让其子直接入值,代其票拟。这事,朝中的人与狗也都知道。”

    “票拟是什么东西?”如初很小白地问。

    虚海无奈地看了如初一眼,“票拟就是内阁在接到奏章后作出批答,再由皇上审定,能票拟的阁臣是很有权力的。而严世蕃聪明多才,他的票拟多能迎合皇上的心意,因此多次得到嘉奖。后来严贼干脆就将政务都交给其子,人称其父子为大丞相、小丞相,可见是权倾天下的人物。所以,你惹到她,恐难全身而退。”

    在来找虚海前,如初就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不,应该说是大麻烦来惹她,但她好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此时听虚海一说,更觉得自己没有活路了似的,不禁大是绝望。

    国家大事都归那个姓严的管,所有奏章都要先过了严氏父子的眼睛,皇上才能知道,那她能到哪去说理?这也不像在现代,好歹有网络可以申诉、有民意可以调动,在大明朝,她这小民如何斗得过手眼遮天的严世蕃呢?

    难道真嫁给他吗?不,绝不!

    “师妹,你就从了严施主吧。”虚海长叹一声,伪装得极不专业。

    如初站起身来,靠近虚海,“师兄,你非得给我想个法子不可。否则……”她越靠越近,奸诈但又媚人地笑,还在虚海的脸上轻吹了一口气,反正把她所能做到的挑逗眼神和姿态全做足了,“否则我就先逼圣僧你从了我!以那姓严的这么霸道的个性,会允许别人抢走他嘴里的食吗?到时候,我亲爱的师兄,咱们手拉手下黄泉吧!”

    此时两人的面庞相距不过一寸,彼此的呼吸都暧mei地融合在了一起。如初满意地看到虚海那万年不变如老僧入定般的脸出现了可疑的晕红,虽然很快又褪却了,但他完美的面具仍然出现了裂痕。

    虚海的态度不对,打从刚才她就发现了。此人说话做事一向不带情绪,以方外人自居,当然那些清规戒律他是不遵守的。可他却称严嵩为严贼,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眼神却闪过厌恶、甚至是凌厉的光芒。

    他对严氏父子不满嘛!再加上他本来就诡计多端,那么逼迫他想办法是她唯一的指望,反正她是没招了。至于挑逗,不过是恶作剧,就像他喜欢气她,她也喜欢看他破功,露出真实面目。哈,她连“亲爱的”三个字全用上了。

    “师妹,诱僧是大罪过。”虚海坐着不动,但身体微微歪斜,摆脱如初气息的笼罩。

    不得不说,很难。

    从没想过这丫头能做得这么过火!她怎么就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呢?他知道她故意不修那道可笑的一字眉,就是要破坏脸上纤细的感觉,可她的眼神如此明媚,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感觉到,何况是历尽千帆的严世蕃?在学里她还能假装,是因为那群鲁莽的小子没有注意,也因为他故意给她胡乱安了太监的身份,让别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暂时保住她的安全,但她再这样四处乱跑,这秘密只怕不能长久保持。

    和她手拉手下黄泉吗?那对他而言是快乐的事。可是,他太了解一个人躲在黑暗中的滋味,所以绝不让她也身陷其中,因为她对他是特别的存在。

    “我不管!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人就是你!”如初蛮不讲理。

    虚海唇角一勾,居然很喜欢如初这么说。但随即,他心神一凛,轻声道,“师妹,你先坐好。小僧入佛门是为了得道成佛的,不是为陪你下黄泉的,所以师妹不要扰我,容小僧想想。”

    如初一听有门,连忙欢天喜地地在一边坐好。

    虚海感觉她温暖的气息离开,有一点点失落,沉吟半晌才道,“师妹要明白,在正常的情况下想拒婚是不可能的,反抗也没有用,会激起严世蕃更加强烈的强占之心,非要娶你做他的第二十八房小妾。”

    二十八房?!如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看严世蕃的样子不到三十岁吧,怎么他是按年岁数字来收集女人吗?她虽然早知道他妻妾成群,但没想到竟如此变态。只是妾就这么多,那些通房丫鬟啊、侍女呀就更多不胜数了吧?

    这么多女人,他不怕累死?

    “师兄,救我!”她拉着虚海的袍袖,第一次露出哀求的神色。

    虚海心头一软,温言道,“师妹不怕,这世上,除死无大事,只要用心,一定可以解决的。”他又想了想才道,“严世蕃此人极其聪明,从小到大没什么事能难得了他,所以他很是狂傲自负,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师妹不如从这一点下手,激起他的好胜之心,最后却让他无法办到,自食其言。而且这个人……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却是个大大的信人。那样的话……师妹明白了吧?”

    如初一愣,花了点时间来消化虚海的建议,直到看到那和尚澄澈中闪着算计光芒的眼睛,突然恍然大悟,跳起来搂了一下他的脖子道,“我知道啦!当初小光怎么逼我到死角,我就如法炮制去逼严世蕃,一个赌约就能解决这件事。当然啦,要让他接受我的挑战要讲究说话的方法,但是我一定可以办到的。谢谢师兄,你真是天下最聪明的和尚了,比一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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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哪,明天中午12点前,PK就结束了,快投票吧,快呀,不然就浪费了。66再冲刺,请帮我加‘油"吧。

    另,因为明天中午前就结束PK,所以明天的更新提到早上九点,欢迎大家阅读。

第四回 活体美少年海报

    “一休是谁?”

    “一个可爱的和尚啦,你不认识,但他绝对绝对绝对比不过师兄你哦。”因为找到了拒婚的方法,如初高兴之下大拍马屁。

    虚少苦笑,肩膀上还有如初的搂抱带来的残留感觉。

    比起一般的女子,她的举动实在是太大胆了,也太纯出自然了,还有她经常冒出的那些古怪言语,都说明她不是常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灵魂,占据了这具皮囊,成为了新的胡师妹?之前在少林寺,他就觉得此师妹非彼师妹了,但还不能十分肯定。可因为“笑天下”毒药之事,他已经完全确信了。

    没有什么少林武僧拯救被掳姑娘之事,也没有什么在劫匪身上试药的缘故,这天下奇毒,他怎么能随便拿出来?如果之前在旁人面前用过,他又怎么会用在安公公身上?那老太监如此精明阴险,他怎么可能让师妹冒着被怀疑的危险?

    那天他故意试探,虽然师妹机灵的不置可否,但她的眼神泄露了一切。既然在师妹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那么他们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师妹,你要怎么做?”他拉回思绪,问道。

    “那还用说,先找安公公,让他搭个话,我直接和严世蕃见一面再说。”她理所当然地道。

    虚海没想到如初的办法如此直接,又意外了一回。而之后的事实证明,安公公也是个不怎么配合的人。

    “小胡,虽然你抛头露面地跑到卫学里来当教习,可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有还没成婚,就要和未婚夫婿私会的道理?于礼不合呀。”安公公面露不悦之色,“再说那天在比武会上,你不是见过严小相爷吗?”

    “安老,您只给递个话呗,倘若严小相爷不答应,属下自会不废话了。”如初也有点不悦,但她不敢表露出来,只觉得内心压抑无比。

    “真多事!”安公公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没说同意,但也没有明确反对。

    看到他的嘴脸,如初也有点火了。

    雅意安太过忘恩负义,完全忘记前些日子是谁帮他谋取了名誉和财富,就因为怕让严世蕃不高兴,连句话也不愿意为她通传。既然如此,她还客气什么?虽然这是在大明朝,不是在她原来生活的那个相对自由和讲人权的世界,但表达一下愤怒和鄙视还是可以的。不然,她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和软柿子吗?

    想到这儿,她腾地站起身来,“安老,不过是请您递一句话而已,严小相爷不会连听一句话也会发脾气吧?再说了,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不然这婚事办得不顺,可不能怪我!”说完,一躬身算做行礼,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让安公公的一口怒气噎了回去。

    “小娼妇,这还没进严府哪,就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了!”他气得大骂,感觉权威受到了挑衅,“居然还威胁咱家,真以为一步登天了?不过是个妾而已,三夜两宿的也就给扔到脖子后面去了,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呀?等严小相爷新鲜劲儿过去,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好在他这一番辱骂和威胁,如初全没听到,不然可能会气得失去理智,跑进去大骂“贱人、阴阳人烂屁股”一类的话,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吧。不过她还是很郁闷的,待在屋子里总觉得透不过气来似的,干脆吩咐八重留守,自己跑到码头上去闲逛。

    大明朝没有温室效应,所以冬天的气温较之现代低了很多。而河运比不上海运,此时还是二月,冰封的河流根本没有解冻,水面上自然也没有万船攒动的热闹景象。不过,码头并没有因此而萧条,那个自发形成的市场还在。前几天因卫学比武的举办,现在似乎还更繁荣了些。

    看着市井小民们买来卖去,听着那些没心机也没算计的说话声,呼吸着干燥冰凉的空气,然后吐出白雾,如初感觉心中舒畅了不少。正逛得起劲,突然看到前方有四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一个简易茶棚里,戚继光、张居正、李成粱和赵三红肩并肩、腿挨腿地蹲在一条长凳上,就像四头等猎物的小狼,每人嘴里还叼着一根枯草棍摆POSE耍帅。他们没看到如初,只是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什么。

    他们不是密谋干坏事,不是又要闯祸吧?

    这是如初的第一反应,然后她悄悄从茶棚后面绕过去,竖着耳朵偷听,没片刻便露出促狭的微笑。

    大明朝虽然风气保守,但在民间却没有太严苛的讲究,尤其天津卫这种码头城市,很多女子上街,不少还是天足,而这四个小子就是蹲在这儿看姑娘的!

    果然古今中外的年轻男人都是一样的呀,打架、泡妞是他们的最喜欢和擅长的。也许他们心中怀着家国梦,也有雄心抱负,但在闲暇时,还是脱不掉少年本色。哎哟,真是可爱死了!

    看到他们,如初心情大好,完全把烦恼和不快忘记了,很想跳出去捏捏他们的脸。不过最终还是没打扰他们,因为偷听他们对过路女子的品头论足就把她笑得快内伤。

    这姑娘挺漂亮的,可是她走一步,脸上就扑簌簌往下掉白粉末是怎么回事?冬瓜下霜?哇呀,这个不错诶,就是腿短点,走起路来像迈不开步似的。啊,白圭白圭,那边穿黄衣服那个对你抛媚眼啦,不好不好,说不定她是斜眼呢,不然怎么能一直以这个角度看人?哈,这个挺招人喜欢的,可惜就是太过泼辣了点,小光不喜欢,小红上吧。耶?黑人你干嘛盯着那个带帷帽的看,肯定是大家闺秀啦,你高攀不上。再说她个子这么小,还没你腿长呢,快省省吧你。

    他们四人也不消费,就占着茶棚的一条长凳不走,卖茶的那位大婶倒也没赶他们,还免费提供了四碗热茶,看来美少年就是讨女人喜欢,各年龄段的女人都喜欢。

    而且,他们似乎还有很强的广告作用,就像是活体美少年海报,吸引了很多女客进茶棚来喝茶。有大胆的姑娘还故意把手帕呀、钗环呀、香囊呀掉在他们几人的面前。还有一位,甚至不顾天气严寒,把鞋子都踢掉了,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但这四个不解风情的小子没有一个做出反应,捡起这些小零碎然后借机攀谈,最后成就一段姻缘的,白浪费了姑娘们的心机。

    如初躲在一边,看得很哈皮。不过看他们这么不上道,暗中又有点着急,正决定上前教导一番,身后突然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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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还有三个小时,9月的PK就结束了。

    我猜,大家的票已经投过我了,在这里提醒忘记了的朋友,请投票吧。浪费了好可惜。

    不管输赢,不管领先的这两千五百多分会不会被追上,66提前感谢大家这一个月来的支持。

    本书明天就上架,而且因为是国庆,所以66会五更以答谢你们的支持。

    晚上会发布一章作品相关,和今后的更新有关和一些安排,大家一定要看,那是很重要的。

    至于明天的五更,从明天中午12点开始,至于是连更还是分更,会在章节里说明的。

    鞠躬,谢幕。

第五回 请吃饭

    一转头,又吓了一大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雅意安你个死变态,老子不需要你通传,老天爷自然会帮我,想见到严世蕃,此刻他不就出现在眼前了吗?

    因为意外地看到了想与之谈判的人,如初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可这笑容却让严世蕃会错了意,以为如初是很高兴看到他,把惊喜误会为了欣喜,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胡姑娘?”他微微一笑。

    如初情急之下,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完全没考虑到这个动作有多么亲昵。她只是不想让身后不远处的四个少年听到这番对话,那样她女性的身份就曝光了,不仅不能再当教习,还可能连累到于海涛大人和俞大猷,甚至……还有虚海师兄。

    “请你叫我胡教习好吗?小胡也行,如初也行,路人甲也行,随便你叫我什么,只是千万别叫我‘姑娘’!”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压低声音,并且小心地转头看去,发现那四个小子正对一个妖娆的女子大发议论,根本没注意到她这边。

    她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太大胆了,连忙收回手。不过她始终慢了一拍,仓促间只觉得手中一热,被严世蕃轻佻地吻了一下掌心。

    “你这人不老实哦。”她再度冲口而出,脸都红了,然而半秒钟之后就再度后悔所说的话,只得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以大明朝的社会行为准则来看,这都是她的错。是她挑逗在先,随便按男人的嘴。而后,她又以下犯上,对不熟悉的人用熟悉的语气说话。这样一来,严世蕃会不会认为她很乐意嫁给他,甚至是怀着感恩戴德的心情呢?

    那可糟大糕了!

    “呃……真巧哈,在这里遇到严小相爷。”她搜肠刮肚地找话说,有点局促不安,“不过我正好有事要和小相爷商量,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她一边说一边往远离茶棚的地方走,走出好几步才发现严世蕃并没有跟上来,只得以眼神示意他。

    严世蕃长眉一挑,颇感玩味地看着如初,又回头看看穿着土队军服四名少年的背影。

    她怕被人知道真实的身份吗?难道在他娶她为妾后,她还想继续待在卫学里做教习吗?太天真了,这怎么可能?不过这个女子当真与众不同,不管是第一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她在河边大喊大叫着激励学子;还是第二次眼见她与人联手搞怪,折腾安公公;或者是这次她的突然出现,每一次都会给他不同的感觉。她的举止言谈、还有她女扮男装去当一群未来武将的教习之事,在常人看来或许是古怪的,甚至非常惊世骇俗,但他却觉得特别有趣。

    本来,今天因为一些朝中政事,他心情极度恶劣,所以才在随从的建议下,到码头这边来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这个特别的女子。他看到她悄悄躲在茶棚外偷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竟然颇为可爱,于是忍不住出来露面。在看到她笑容后,心情骤然好转,就像阳光出来,阴沉的迷雾就退散了似的。

    “过来呀。”看严世蕃这么不上道,仍然站着不动,如初有点发急,向他招了招手,声音也不禁大了些。

    严世蕃迟疑一下,终于迈动脚步向如初走去,同时一手在身后轻摆,示意随从不必跟来。虽然朝内朝外反严派暗流涌动,但他自信有实力对付一切,而且这么一个小女子又能做什么危害他的事情呢?就算她很有本事,把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逐步调教得隐有良才之相,但仍然只是个女子罢了。

    “不知如初找本相何事?”在众多的称呼中,他选择叫她的名字。

    如初暗中撇了撇嘴,心道:人家称你们父子为大丞相、小丞相,但你毕竟不是这个官职啊,居然真称自己为本相,简直狂妄到一定程度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鄙视的意思,反而很诚恳地道,“小相爷,能不能找个地方私下聊聊……你要娶我做妾的事?”

    严世蕃再再度的意外,没料到如初竟如此直率。他已经有了一妻二十七妾,还有无数个露水姻缘的女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坦率地对他提出要求。还有那些朝中大员,哪一个不是拐弯抹角,明明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却偏偏能聊上几个时辰,每每让他厌烦到死。

    而且,他很好奇这个胡如初要对他说些什么。

    “好。离此不远就是本相在天津卫的别院,跟我来。”他点了点头,负手走在前面,没想到如初跑过来拦住他。

    “眼看快午饭了,小相爷不如赏我个脸,到宴宾楼一叙如何?”如初觉得还是公共场所比较安全,就算这独眼帅哥再权倾天下,也不至于当众抢亲。可万一回了他的狼窝,说不定会改变中国禁书的历史,《金瓶梅》要改名为《金瓶梅如》了,因为多了她这个禁脔。

    听到这个邀请,严世蕃目前一闪,似乎对如初的小心机很了然。大概因为是独目的关系,那眼睛更显深邃复杂,闪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好吧,反派也有帅哥,而且帅过正面人物。但不管如何,他就是反派,小白兔和小红帽都要提防。而且头一次他们见面时,这反派帅哥的目光被鞭子一样,抽得她没地儿藏、没地儿躲的,而现在他看她,她却感觉自己似乎没穿衣服似的,根本自然不起来,没来由的紧张。

    “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请本相吃饭,这种特殊的经历,本相怎么会不答应?”严世蕃点头应承着,迈步前行,根本不等如初带路,那姿态,好像一辈子都走在别人前面,绝不容许自己落后似的。

    如初松了一口气,很殷勤地以一溜小跑的姿态跟在后面,没看到茶棚中那四个少年中的一个悄悄转过头来,望着她和严世蕃远去的方向,慢慢地,目光中充满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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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中的第一更。每更2000字。

第六回 四有男人

    本来他没想到会在码头遇到小一一,不过那句“快来呀”的声音太熟悉了,让他立即认出说话者是谁,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原来小一一真的不值得信任,幸好他没有完全接受她!戚继光感觉心中温热的地方又凉了下来。

    那天在比武会上,小一一好像并不喜欢严世蕃的关注,可今天却是巴结着前后跟随,难道她也想和严党真正的党魁拉上关系?算他曾经看错了此人吧,还以为她与别人不同,还以为她虽然身体残缺,但志向高洁,结果却还是如此。

    人,总是争不过环境吧?

    “小光,看什么呢?”李成粱拉了一下戚继光,也伸长脖子向后望,但如初和严世蕃的身影早就淹没在人群中了,就像融入河水的水滴,毫无痕迹。

    “没看什么。”戚继光淡淡地道,把心中被欺骗的不快、莫名其妙的愤怒、无法言明的失望全掩盖在温煦笑容的背后,“听说那边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咱们去看看吧。”

    其他几个人都是好热闹的,听他这样提议,立即欢呼一声,你拉我扯的向集市深处走去。而与此同时,如初也和严世蕃到了离码头不远的天津卫第一酒楼,找了间单独的雅间坐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如初这个超级废柴支吾了半天,也没把拒婚的话说出口,最后倒是严世蕃沉不住气了,问道,“如初究竟有何事呢?不妨直言。”他的声音有一种干燥而疲惫的感觉,现在又多了三分酒意的滋润,加之语气暧昧,似乎是说:你不久就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明讲呢?所以,很有些魅惑力。

    如初偷眼瞄了一眼这有权有势、有财有貌的四有男人,艰难地开口道,“小相爷,您要娶我为妾,如初实在是感到三生有幸,真的三生有幸。”她加重语气,以表示自己的真诚,“不过,我这模样……人贵在有自知知明不是吗?我这模样哪配得上高贵大方的小相爷您呢?所以还请……”

    “你要拒婚?”严世蕃本来正要饮一杯,闻此言,把已经碰到唇边的杯子又放了下来。

    如初大着胆子,迎向他的目光,发现他竟然没有生气发怒,也没有那种觉得她不识抬举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惊讶意外。

    这人,骄傲到一定程度了,大概以为这世上的东西,只要他想要,就能够轻松得到。但他今天在她这里踢了铁板,希望不要恼羞成怒,更不要自尊心受伤,最最好不要秋后算账。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挂着尴尬的笑,笨拙地解释道,“不是拒婚,绝对不是。就是……实在高攀不上。”

    “是因为容貌吗?”严世蕃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还真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地拒绝他,“如果是那样,大可不必。佳人我见得多了,唯你与她们不同。”

    如初眉头轻蹙,心里有点恼火。

    这是什么意思?他集邮似的收集了各色美人,现在要找个丑女做封底吗?虽然她是故意不变美,也知道自己这外形多可笑,但她自己鄙视自己可以,旁人有这个意思,她就恨不得想杀人。敢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她丑,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接下来严世蕃说的话又让她感觉舒服多了,他说,“是你姿容的美丽与众不同。”似乎连如初一点小小的不快也没逃过他的眼睛,之后他又补了一句,“你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我会看不出吗?但即使如此,你仍然很可爱。不然,我为什么会向你求亲呢?”

    闻此言如初不好意思地扒扒头发。

    她哪有什么姿容呢,不过是普通的漂亮而已,是只要五官端正的女子打扮一下都可以达到的程度。但虽然知道严世蕃的夸奖是假的,心里却还是很虚荣、很开心。而且对呀,他为什么要向她求婚呢?显然是认识到了她掩藏的美丽。

    “真的是……真的是……蒲柳之姿……”此话一出,她自己都差点喷了。但她很快原谅了自己,被这样的顶尖的四有男人夸奖,是个女人就会昏头吧。

    淡定!胡如初,淡定!别让这独眼帅哥给忽悠进去,你可是来拒婚的!别回头两句话让他套住,拒婚不成反成私定终身。这个男人,很会说话呀,看来那一妻二十七妾不是白娶的。

    “小相爷说话很会讨人喜欢。”如初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下,“可是……真的不敢高攀。”

    严世蕃皱了皱眉,心道我严世蕃用得着讨女人喜欢吗?是无数女人争相惹我的怜爱,包括名门小姐和高官之后。而且,一个本以为旖旎风流的私会之宴变成了拒婚席,着实让他有点动了气。

    他不习惯被人拒绝,而他好像对这个胡如很迁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做了,现在想来实在有点奇怪和恼人。他根本犯不着这样做,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想娶她,只是是因为她非常有趣,还有那个因一念之仁而起的“特殊理由”。

    “就是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他笑,语气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威胁之意,气势凌人。

    可是如初此时已经很冷静了,所以并没有惧怕,反而在心里把要对付严世蕃的程序复习了一遍。惹他发火,但愤怒不能太强烈……激起他的狂傲之心……让他许下诺言……用这诺言逼住他……大功告成!

    既然现在第一步看似差不多了,她见好就收,坦率地道,“是。”

    严世蕃笑意更深,不过他整个人却笼罩着与这笑容完全不匹配的霸道气场,“你很大胆,但你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因为你妾室太多。”如初直截了当地道,“我是个善妒的人,嫁的相公只能有我,不能有别的女人。”

    “哈,好理由。”严世蕃根本没想到如初是因为这个才拒婚,但他对此却不以为意,冷声道,“若本相一定要娶你为妾又如何呢?”

    “小相爷当然可以强娶于我,如初是升斗小民,如何能反抗?”如初镇定地抬起下巴,“不过这有什么意思呢?小相爷不过是利用了权势罢了,也不过是在严府的后院再种一朵无足轻重的花罢了。那样的话又何必娶我,这世上多的是美貌佳人。再者,小相爷自负文武全才,就这点本事吗?连要个女人也得依靠父亲的力量,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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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五更中的第二更。

第七回 让我爱上你

    “啪”的一声,严世蕃一掌拍在桌上,碗碟杯盏顿时乱跳,连如初也给吓着了。但她强逼自己坐着不动,定定望向前一刻还笑着,但后一刻却突然暴怒的某龙,独眼龙。

    妈呀,是不是她刺激得太深,下的药太猛了?回头他没起狂傲之心,倒起了杀心可怎么办!

    她这边心里惴惴不安,另一边的严世蕃望着她挑衅的眼神,心中却忽然感觉兴趣更浓了。没错,他很生气,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何况还是一个女人,但这女人的话却正刺中他的软肋!

    他生于严府,有那样一个父亲,好多事从出生就没得选择,包括不经科举就做了高官,包括那些不要脸的权贵亲自把女儿送给他为婢为妾,包括不惜一切手段打击反严党,以保住父亲的性命。文采?武功?不管多好也会被视而不见,他这一生都背着父亲的招牌,那如今,难道想娶一个女人也要如此吗?

    “本相是非娶你不可的,所以条件随便你说。要如何你才能同意这门亲事?除了要本相散尽妻妾,本相什么都能办到。”他字字铿锵,因为他不容有人敢反对他,也因为如初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想把她据为己有。

    胭脂马,不是人人都能降服的。

    而且也好,这样才有意思。否则就算真娶了她,不出一个月也就腻了,顶多算是在自己的女人名单上再添一个而已。

    “小相爷,如初何德何能,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如初露出无奈的神色,但心里却在暗喜,当然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呼,终于刺激到他了,而且逃过了有可能的杀身之祸,可是经常过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时在生死边缘跑一圈的生活,早晚得未老先衰。

    “不过小相爷既然让我提条件,我就难为小相爷一下,要几件珍贵的聘礼吧。倘若你能为我找到,我自然就嫁给你,别说第二十八房小妾,就算是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我都没有别的话讲。”她接着说,为了不显得太急切,还故意沉吟了会儿。但她这番做作,怎么会逃得过暴怒后很快又平静下来的严世蕃?

    这个丫头,只怕早就设好陷阱等他跳了。严世蕃了然。他自幼脾气暴躁,所以成年后时时提醒自己注意,但这小女子却一句话惹得他大怒,失了理智,大概是从小到大,从没有女人冒犯过他的原因。结果冲动之下居然中了圈套,不知她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条件呢?

    “你要的聘礼,可得是世间所有的东西才行。”他强调。

    如初忍不住微笑。这个家伙,真是狡猾狡猾滴有。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她这二十一世纪的脑袋可能没什么大智慧,但论起阴险狡诈,怎么会输给六百年前的古人?

    严世蕃见如初抿着嘴乐,眼珠叽里咕噜的转着,显然打着坏主意,不禁失笑,愈发对如初起了志在必得之心。

    “我要的聘礼是小相爷每天都能见到的。”如初不放心的着补几句,“但是小相爷说话要算数哦,今天我们这也算是设个赌约,你不能做到我提出的条件就不能强娶我,也不能干涉我的生活,更不能迫害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当然如果你做得到,我整个人就是你的了,要杀要剐,要蒸要煮都随便你。”

    “本相怜爱疼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剐蒸煮你?”严世蕃调笑了一句。

    如初听出严世蕃语气中的性暗示,居然不争气的脸红了,只得以说话来掩饰道,“口说无凭,我们立据为证吧。”

    严世蕃一摆手,“本相说话一向言出必行,别婆婆妈妈的,这就与你击掌为誓。”说着伸出手掌。

    如初心想,这你自己上赶着要输,我还和你客气什么?于是伸手与严世蕃掌心相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但之后她的手没有抽回来,而是被严世蕃牢牢握住,还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你诱骗本相与你订赌,至少要压上点银子。”他干燥疲惫的声音有股子另类性感的味道,害得如初一晃神,没留神给带到了他的怀中。幸好她反应快,在被抱紧前,游鱼般溜开了。

    “我要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白云四两风。”如初连忙说出要求,生怕再这么斗嘴下去,喝了酒的严世蕃意动之下来强的。虽然她身有武功,并不害怕暴力,但如果打伤对方,事情就不好了结了。

    哈,这下看他怎么办?这可是她从戏文中学的。杨家将为了保卫国家,家里的男人差不多死光了,那没良心的皇上还来求娶杨八姐,结果杨八姐就是要了这种聘礼,把那昏君吓走的。

    再看严世蕃,果然愣住了,还不甘心地皱眉道,“如此看得到却摸不到的物事如何能取得?你是故意刁难我,此赌诚意不够。”

    “喂,刚才你才说自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现在要耍赖不成?”如初大玩文字游戏,“你说只要这世间有的就行呀,难道我说的四样东西不是世间所有?难道不是你每天看得到的?”

    严世蕃语结,虽然明白这是如初耍的心机,他自己又上了当,终究还是不愿意就此放手,皱眉道,“所谓赌约,双方拼的是运气与能力,不能用手段,你这算是什么?”

    “是小相爷自己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我也没逼你,若要公平,你刚才怎么不提?”如初反驳道,但她也真怕严世蕃恼羞成怒之下要推倒此约重赌,因此说出自己的B计划,给他来个退身步,不至于逼得太急,让他那个啥跳墙,“不然我退一步好了,你要么送给我以上所说的四样聘礼,要么做到另一件事。只要你两个条件中完成任意一项,就算我输。”

    “说来听听。”严世蕃在略怒中听到还有第二个条件,连忙问。

    “让我爱上你。”如初直视着严世蕃的眼睛,认真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是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让我爱上你,那么我自然就会嫁你。就算你那时对我没了兴趣,不肯娶我,我也会死赖活捱的要待在你身边,只要你能让我爱上你,真正的,从心眼里爱上你。让我感觉没有了你,人生就没有意义,甚至就活不下去,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我就是你的。”

    严世蕃看着如初,不知道眼前的女子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奇。爱上他吗?那感觉一定不错。他从未在意过女人是否爱他,属于他就好。可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尝尝真心被爱着的滋味。而且,他很自信可以得到一切女人的心,包括这个让他心一直痒痒的胡如初。

    “成交!”他下定了决心。

第八计 第一回 抢劫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本卦是同卦相叠,坤下坤上,为纯阴之卦。

    出自杜甫的诗: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是说要摧毁敌人主力,如果抓住了敌人的首领,就可以瓦解敌军力量,使其群龙无首,自然自乱阵脚。本书指,彻底收服某小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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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了严世番求娶的事件,如初算是暂时放松了些,继续投身到紧张而热烈的教学生活中。

    令她意外的是,她本以为以严世蕃那样狂傲不服输的性格,应该立即着手追求她,想方设法让她爱上他才对,但他竟然没采取任何行动,也没一丁点儿动静。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回京师去了。

    他临走时也不知道和安公公说了什么,这个变态的老太监居然一直没找过如初的麻烦,倒给她去了一桩心病。

    “是不是他觉得讨女人喜欢太麻烦,又明知道拿不到那四样‘常见’的东西,所以就放弃了呀。”如初很高兴能有这样的结局,但也有点失落感,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让“顶级四有男人”追求的,“当初他嘴硬,那么锱铢必较,只不过为了遮羞脸罢了,现在落荒而逃了吧?”

    “师妹想得美。”虚海听完如初的唠叨道,“以小僧对严世蕃的了解来看,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以后才有你受的。至于现在,他既然被称为小丞相,就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师妹以为他是某些纨绔子弟,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泡妞吗?说不定这还是他耍的手段,先让师妹从紧张中放松下来,之后再来点出其不意的招数。”

    泡妞这个词汇是虚海和如初学的,同时还学习了“我靠”一词,如初解释说是表达愤怒与无奈的。但这两个字从这表面圣洁的和尚嘴里说来,还语调平缓,那喜感,还真不是一般的震撼。

    “师兄说的是。”如初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反正那两个条件,他一个也办不到,我也不必烦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咦,你说对他的了解,你和严世蕃很熟悉吗?”

    “师妹忘了,小僧在僧录司多年。”虚海单手揖首,避开了话题。

    如初也就没往下追问,否则就会想到,严世蕃怎么会和僧录司的人有来往,而且还能谈得上互相了解?

    不过,生活是很辛苦的,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就像按下葫芦起了瓢一样,一件事暂时搁下,就会有新的烦恼发生。

    比如,学生。

    如初就奇怪了,因为比武会的事,她和土队的学子们已经打成一片,为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出现问题了呢?

    其实别人倒没什么,主要是戚继光,虽然表面上对如初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但她感觉得出,他似乎又与她疏远了,那种深深的不信任感,大概只有女人的敏感才能感觉得出。

    不是因为赌约输了的事,肯定是对她又有什么误会了。但,是什么呢?她猜不透,套话的话又基本没有效果,这死小子警觉得很,除非他真正敞开心扉,不然别人很难走近他的心一步。

    真难搞啊!如初不禁有点气馁,但这不过是短暂的现象,天生乐观的她马上就燃起斗志,打算采用跟踪法,看看他平常都去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人和事。说不定能从这些琐事上,有了解到他突然变化的原因。

    一连好几天,如初冒着倒春寒的天气,悄悄尾行于戚继光身后,看他放学后都干些什么。结果令她有些失望,因为他与李成粱、张居正和赵三红等人总是统一行动,所去的地方也不过是码头或者河边,所做的事除了打架就是泡妞,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一天,她照例不死心的跟踪,看他们到娘娘宫那边玩了一圈,然后蹲在码头的某个食肆吃板面,看小妞,和平常所做的一样。正当她百无聊赖的准备放弃时,忽然见李成粱先离开了。

    这下子,她大为好奇,连忙远远跟上,见李成粱回了卫城,但并没有回学里,而是绕到卫学后面一条小路上去。

    如初不禁有点奇怪,因为那条路是很偏僻的,基本没什么住户,但因为离河边比较近,有时候学子们从这里穿行。

    他去那儿干什么?

    因为没什么遮挡,她不敢跟得太近,远远见李成粱窝在一处隐蔽的拐角处,好像等待着什么,连忙躲在一处砖垛后面,过不多久就看到让她气愤不已的场面。

    这混球,居然抢劫同学!

    这种情况在现代太常见了,恶霸学生抢劫普通同学的钱物,这在他们看来或许很酷,甚至是体现男人力量和地盘感的雄性行为,但其实却是恃强凌弱的可耻勾当,如初简直无法容忍。

    这从另一方面也证明,她的教育太失败了。

    “你还不良得真彻底啊!”如初压抑着怒火,溜达了过来,看到被抢同学盼到救星一样的眼神和李成粱的尴尬与紧张。

    “小一一,你怎么在这儿?”李成粱搔了搔了头,勉强说出一句话。

    “我不来这儿,怎么会看到你这么英勇呀?”如初咬着后牙笑,使劲控制自己不被气得哆嗦,“是嘛,你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普通人三两个近不了你的身,在比武会上仅输给小光一招,多厉害、多了不起呀。可是呢,你这本事没打北虏南倭,却用在了自己同胞同学身上,还真是了不起呢。”

    李成粱说不出话,只把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刚抢来的一两多碎银子。

    以为他死不悔改,如初怒了,伸出手道,“把钱还给人家!”

    “我不。”没想到听到这么可恶的回答,声音还很倔强似的。

    “快还!不然我打得你还!”

    “我不!”

    嗬!这孩子,想气死她是怎么着?抢东西都给人抓到手了,居然还强横到如此地步,还有理了怎么的?

    “你还不还?不还的话,我打到你还!”这死小子怎么就不明白,把抢来的钱还回去,就不算犯下太大的过错,以后改了就是了,但执迷不悟,那可是往歪路上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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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这是第四更。

第八计 第二回 哭吧

    “算了算了,胡教习,钱也不是很多,就当我们请李兄喝酒了。”看到如初和李成粱杠上了,那两个被抢的人倒来说情了。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中如初看出,这两个软弱的富家子弟并不是同情李成粱,而是鄙视他,把他当要饭的一样打发。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学生被别人这样轻贱,特别是他自己还不自尊?

    她气坏了,大脑发热,对着这以武凌人的家伙,干脆以暴制暴。于是,小巷中发出粗豪的呼喝和“我打”的尖啸声,足有半盏茶时间才停。

    战果是……李成粱被如初按在地上,握着钱的那只手被反剪。如初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把捏得有些变形了的银子挖出来,丢到那两个“被害人”的脚下,“拿去!不过身为男人,你们在被抢的时候连反抗也欠奉,实在让人看不起!虽然你们不在乎那些钱,但你们的荣誉在哪里?我大明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群没有骨头的臣子,才会让小小的北虏南倭打得抬不起头!给我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见一次揍一次,因为你们损害了大明王朝的男性尊严!”

    她火大,所以气场很可怕,那两个貌似是木队的小子连声也不敢吭,拿了钱,一溜烟就跑了。因为跑得太急,还撞到了一行人,正是戚继光、张居正和赵三红。

    “黑人你怎么啦?”赵三红跑过来,蹲在地上看了看呼呼直喘的李成粱,然后又抬头祈求如初,“小一一你放了他吧。”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如初还在气。

    “不过是抢了一点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居正也跑过来,“你过放开黑人。那两个小子的父亲全是贪官污吏,他们搜刮民脂民膏,黑人不过是帮那些穷苦百姓讨回来一些,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是什么话?抢劫的合法化,还是非官方说法?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贪官污吏自有国法制裁,轮不到他以这种方式来平衡。你们明明是为他的不良行为找借口。”如初的额头青筋崩出了可怕十字型,可见血压升高得多么厉害,“白龟,倘若你有朝一日成为当朝首辅,要这样治理国家吗?”这还了得!

    “说得轻松,这世上贪官污吏多了,你倒指出一个被制裁的来看看。”戚继光边说边走过来,突然伸手一抱,把如初搬开,扶起李成粱,“说到底,你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所以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要么放过黑人,我们现在就回卫里,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过。要么你就报官,把我们一起抓起来,因为刚才抢钱的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做的。”他说话的语气与往日不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不仅没了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且极之严肃,看如初的眼神还有点轻蔑似的。

    如初气结,无意中瞄了一下李成粱,见他半边脸因为摔倒的缘故有大片擦伤,不禁心里一软,觉得自己刚才太没有轻重,虽然是些皮外伤,但总是她不好。

    “黑人……你的脸没事吧?我有很好的伤药,待会儿我让八重……”

    “不用你管。”戚继光打断如初,还伸手推了一下如初的肩膀,让她闪开。

    如初没提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在小巷的墙上,因为有一块突出的尖石,生疼生疼的。

    “这是怎么啦?我做错了什么吗?要让你们这样对待?”肉体的疼痛,心灵的打击,教育失败的沮丧感,让她的委屈一古脑涌上了心头,“我费尽心机和权贵们斗,和那些看不起你们的人斗,给你们创造好的成长环境,你们知道要面临多少困难吗?要承担多少风险吗?要绞尽多少脑汁吗?是,我刚才出手重了些,对不起。可我是为了黑人好,我要他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成为威镇一方的名臣,我希望只要他在的一天,北虏就不敢入关!不是成为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这有什么错?别人对你们不公,你们就要自暴自弃吗?这只令亲者痛,仇者快。而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我从不欠你们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拿我的真心当烂泥一样践踏,这就是你们的义气和尊严吗?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说到这儿,她突然哽咽了。

    在现代的时候多好呀,虽然没那么精彩,但日子过得舒服,因为以写作为生,也不用受老板的气。可现在呢?不知为什么就穿越了,一心投身教育事业,一心想帮这些不良少年们成长为历史上的名将名臣,却面临着巨大的阻挠,还时不时惹来杀身之祸。她努力了,很努力了,可怎么就那么难呢?

    想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就哭了起来,开始还是抽抽答答,后来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把所有的压力全宣泄了出来。而她这一哭,把那四个本来还嚣张的、强词夺理的小子吓着了,他们全部手足无措,包括一向足智多谋的戚继光。

    本来觉得小一一也是趋炎附势的人,觉得她也要巴结严党的,但为什么她说这番话时那么真切呢?是自己误会她了吗?那她为什么会和严世蕃在一起,还很巴结的样子?她为人和做事都太古怪,让他根本摸不透,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信任她?只能像现在这样迷惑罢了。

    “唉唉,我没事,你看你们把她惹的。”李成粱毕竟是始作俑者,所以尴尬地先开口,“她哭得像个女人似的,现在可咋整?”

    张居正和赵三红不停的给戚继光使眼色,让他快拿主意。刚才他们是在巷子外听面有打斗的声音才进来看看的,不知道黑人居然抢钱。不过他们一直很团结,这时候当然一致对外,也就是对小一一了。现在……这情况……

    戚继光没办法,磨蹭着走过去,才伸手想拍拍如初的肩膀安慰,如初正哭得伤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臂抱住眼前人,继续哭出所有的委屈,只感觉这少年也是值得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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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完成更新。

    今天还没更新时就有6张月票了,感谢大家,明天见吧。

    看了阅兵,马上去看焰火,很为身为中国人而骄傲,祝大家双节快乐。

第三回 上上之人听壁角

    戚继光顿时石化,双臂伸在半空中,不知该落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这么尴尬又突兀地举着手,任由如初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淋漓,眼泪全擦在他衣襟上。

    小一一为什么那么伤心?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或者他们是过分了些,总是冷对她的热情,刚才还那样不讲道理,让她哭成这样……

    他力图找出如初反常的原因,可大脑却一片空白,所有的想法都断续着,连不起来。在如初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好像给雷击中了般,全身上下没有感觉,都木了。直到如初哭完收工,他的心脏才突然从几乎静止到狂跳不息,以致于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没被女子抱过,在家乡的时候,凝若……他也心跳过,但绝没有这么强烈。

    可是不对,小一一是男的啊,就算她身体残缺,就算她的言行举止像个女子,但毕竟还是男人啊。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他不是沾染上某些达官贵人的坏习气,有了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了吧?

    不,不行!他戚继光堂堂男儿,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以后要离小一一远一点,以防再受到她那些有意无意的影响。

    身体上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和凶猛,吓得戚继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后背都抵上了墙,却还感觉和如初的距离不够远,似乎空气中都传递着她的气息,让他浑身发烫。还有,她温软的身子倚在他胸膛上的感觉也还清晰的存在。这些本能让他很想再度拥抱她,但却只能逼自己僵硬着身体,手指死死抠住砖缝,一动也不敢动。

    而此时,一边的如初抽答着抹干净脸,回头正见到戚继光的表情,简直气到不行,甚至觉得有点受侮辱。他什么意思?这么退避不及的模样,好像她是洪水猛兽,随便倚着他哭了一场却像是强暴了他似的。

    心里恼怒,就干脆瞪他,要以眼神杀死这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小子,可她不知道才哭过的眼睛格外明亮清澈,害得某些心跳如擂的人不敢多看,只能别过头去。

    结果……她更气,而且把火全撒那位爱伤的抢劫犯身上。

    “你,回去写悔过书,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事!”

    她一指李成粱,刚才被她突然痛哭吓坏了的后者愣了一下神,然后摇摇头,“不行!”

    哎呀这小子疯了是怎么的?为什么就绕不过弯来了,还非要成长为职业劫匪不可吗?如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她现在没心情苦口婆心地劝,所以还是身体做出了反应,跳起来就要飞踹,张居正和赵三红连忙挡在李成粱身前。

    而戚继光离她最近,下意识地出手,拦腰抱住跃在半空的她,想把她往后拖,但手臂一揽上她的腰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忙把她扔在地上。她没留神,直接摔倒,武修教习的颜面全丢光了。

    “小光,我和你势不两立!”她弹簧一样跳起来吼。

    本来总是沉着冷静、一脸温暖笑容的戚同学神色惊恐、双手连摇、语无伦次地讨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不能……对不住。”

    一边解释一边后退,脸色还很为难,对比起步步逼近的如初,感觉就像女色魔要玷污纯洁的小狼,淫笑着说,“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小狼:“求求你放过我吧!”

    天哪,停!这是什么场面?如初闭上眼睛。淡定,淡定!不气,不气!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好好跟李成粱讲,他一定会悔改的。

    “黑人,你那样做是不对的。”她尽量表现得和蔼可亲,因为刚大哭过,笑起来极不自然,像狼外婆一样,“我知道你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可抢劫不是挥洒汗水的方法,而且还害人害己。依我看,你去挠墙怎么样?或者去做义工。将来你要做镇守北界的名将,怎么能在少年时代做出这等龌龊事?那会影响你一生的纪录,成为你抹不去的悔恨过去。这样好了,你不用写悔过书,只和我保证你再不做这种事就行。我充分相信你。”

    李成粱一脸深受感动的样子,令如初很为自己的怀柔手腕感到满意,但片刻后她却听到了让她再度暴跳的回话,“不行。”

    只两个字,却打击得如初眼前发黑。这小子是不是被什么邪物附体了呀,怎么说怎么说不通。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违背许下的承诺。”李成粱还算有良心,给了如初一个解释,“但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所以不能点头。”

    这是什么话?他以后还要抢劫吗?他为什么这样做?

    “好啦,小一一,让黑人冷静一下再说好不好?”赵三红走过来,一脸歉意地望着如初,还有点肯求的意思,“他犯起轴劲来,八头牛也拉不回的,不如让他冷静冷静。”

    他那不是犯轴劲,是犯混好不好?如初暗骂,但在看看赵三红温润诚恳的眼睛时,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现在逼得那么紧,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不如大家都给对方一点空间,才能有自我检讨的机会。

    于是,她点点头,强迫自己无视某人“冷静一百天也还是这话!”的叫嚣,放戚继光等四人离开了。

    第二天,她在检讨过自己不该在学生面前哭,以致暴露了软弱,只怕今后难以立威的行为后,带着伤药来到戚继光等人的宿舍。

    李成粱虽然是野兽男气质,但长得是很帅的,如果因为脸上的擦伤而留下疤痕,她就是对全体大明怀春少女的严重不负责,所以还是帮他疗伤比较好。再说,这也是重新恢复关系的第一步,昨天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也确实太粗暴了些,失了为人师的风度和品格。

    知错就改,上上之人!

    不过她还没走到那四人的宿舍门口,就听到李成粱吼了一嗓子,似乎有点焦躁似的。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个探听秘密的好机会,于是决定不做上上之人了,而是运起轻功,溜到人家的窗户下,卑鄙无耻地听壁角。这不能怪她,谁让他们大冷的天也不把窗户关严的。

    就听李成粱道,“老子服了你们了,跟三个老头子似的,打从昨天晚上就唠叨,还有完没完了?老子是堂堂大男人,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就算你们知道我的难处,放在心里也是块病!”

    “看来他还是不肯说。”张居正的声音响起,但不是对李成粱说的,“那继续念他,我还就不信了,他就能坚持不开口。”

    房间内连嗯了好几声,想必是戚继光和赵三红的附和。

    “我怕了你们还不行吗?我说。”李成粱无可奈何地道,“但是你们谁也不能帮手,尤其是小红,如果你们还想和我做朋友的话。”

    “快说吧,啰里啰嗦,女人似的。”戚继光催促道。

    李成粱沉吟了一会才道,“是我在家乡的弟弟找人捎信来说,我娘病了,去年家里收成又不好,不但没钱请大夫抓药,还快断粮了。你们说,我能咋办?我是长子,孝顺母亲,养育弟弟是应该的,可学里供吃用已经不错了,难道还会发银子给我?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家比小光家还穷,小光的爹为送他上京,至少有房子可以卖,但我家连正经的房子也没一间,要不是辽东巡抚赏识我,给我推荐又给我路费,我根本也不可能来天津卫。现在我是没招儿了,只能打家劫舍,不然要我娘病死,让弟弟们饿死吗?难道我连让他们有片瓦遮头也做不到吗?所以我才不能答应小一一的要求。他奶奶的,昨天找那两小子掏的一两多银子还被还回去了。”

    “你不早说,我先拿给你啊。”赵三红说。

    “我就是不想要你的钱才不说的。”李成粱道,“不是我婆婆妈妈的推辞,可当初咱们四个结拜时说过,你要和我们一起当穷人,结成患难的交情,哪能随便更改誓言?咱们平时手里没钱时,宁愿饿着也没用过你的钱,难道在我这儿就破了例,我成什么了我!”

    “可这是救急啊,兄弟一场,有什么关系呀?”赵三红劝道。

    “不行。我知道你最恨你爹什么都给你买,功名、前程、上卫学的机会。为了自立,你平时除了仆人们送来的酒肉外,宁愿自己捱苦也不找你爹伸手,发誓要靠自己,现在我怎么能让兄弟为了我的事对家里手背朝下?”

    一时,房间内没有声音了。

    好半天,张居正才道,“可惜前些日子因为我们去军粮城,把之前找的事由丢了,不然好歹能凑点钱出来。唉,也怪我们平时有了钱就花了,怎么不说存点呢,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如初听到这儿,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钱到用时方恨少?这是未来的大明第一首辅张居正该说得话吗?而原来,李成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去抢劫,怎么听起来像逼上梁山、落草为寇的那众位英雄似的。还原来,他们之前总往卫学外跑,是去打工嫌零花钱呀。更原来,赵三红是个立志要靠自己,而不依靠身为西北首富父亲的有为青年。

    这些苦衷为什么不对她说呢?是因为不信任吧。但现在她既然知道了,就要想办法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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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首先,从今天开始,日更增加到了3000字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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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

第四回 大明F4

    现代人最讲究效率,所以如初在两天之内就解决了李成粱的事。

    她先是继续采用跟踪法,找到给李成粱捎信的那个东北商户,以卫学的名义给了他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打发他赶紧走,然后又在自家的商行里给以戚继光为首的大明F4找到了工作。

    说来也是她先前铺的路,庆善号借上回比武会之机在天津设立了分号,掌柜的是从京师分号调过来的,目前正在筹备阶段,用人的地方很多。

    接着,她安心等李成粱找上门来,然后没等他说话,就把借条丢在他脸上道,“签字画押,等你升官发财后要百倍奉还。”

    李成粱本来有一肚子责备如初多管闲事的话,此时硬生生给逼了回去,只问,“你怎么知道我家需要钱的事?”

    “我偷听了你们说话。”如初直言不讳,“而且我知道你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所以直接打发送信的人带着钱离开,免得你拒绝我的好意。不过这好意是有代价的,记得以后报答我就行。”

    李成粱站在那儿愣了半天,觉得小一一的动作太快,让他没有反对的机会,如今这好意他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那还不如痛痛快快地领了情,何况小一一确实帮了他的大忙。说到底,他心中压着的大石也放了下来,不用再担心家里,要知道他们一大家子过得节省点,每个月不过一两多银子的用度。

    “如果我将来一文不名,你可亏大了。”他一边在借据上签字画押一边说,因为如初那么努力地掩饰帮助他的事实,决定以后要信任她。

    “我对你很有信心,你一定会成为一方名将,类似东北王啥的,到时候肯定富得流油。”如初道,“所以说,我这不是借钱给你,是投资,是做买卖,将来会获得大利益,懂吗?我胡公公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为了减轻李成粱的心理压力,如初故意这么说。

    李成粱心中明了,咧嘴一笑道,“我不明白你。实际上,我们都不明白你。我们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你非要管我们做什么呢?”

    “因为你们是我的学生。”如初正色道,“身为教习,这是天命职责,我不能放任你们胡作非为。或者你觉得抢同学的钱花花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或者你到现在也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你是为了家才不得已这样,甚至你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意思。可是你要明白,有句话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为了摆脱一时的困境而违背一个正派的男人应该恪守的品格。假如这是在战场上,你会因为敌军强大,因为自己的子弟亲兵面临危险而妥协投降吗?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那么你现在也不能因为一时的困窘而污染自己的人格。我希望你不管任何时候都能高昂着你骄傲的头颅,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问心无愧。这就是我所要的,而你现欠了我银子,所以这高贵的品质你要保护好,随时拿给我看!”

    一番话,说得无比真诚,连如初自己都有点感动了,更不用说李成粱了。

    他沉默片刻,忽地又是一笑道,“我会尽一切力量从正途上升官发财的,也会努力做东北王,不然还不清你了,我可不愿意欠人家。”

    这算是收服了这位猛将兄了吧?听他这样说,如初知道是自己的这番话触动了李成粱的内心深处,不禁大喜,趁机把给他们四人找到工作的事也说了,让他们从明天下午开始来庆善号当伙计。

    “放了学就过来,亥时初(晚九点)收工,时间方面我会帮你们向卫学里说明的。”如初大略解释了一下,“工钱不会少你们的,但因为庆善号才开始建分号,搬搬运运的力气活比较多,可能会比较辛苦,但力气这东西,你有的是对不对?”

    “那当然。”李成粱挥舞了一下大拳头。

    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对那三个人说的,反正他们第二天都乖乖来打工了。当然,如初之前提醒、或者说是威胁过庆善号天津分号的刘掌柜,让他对她的身份守口如瓶,对任何人也绝不能透露半个字,包括胡大海在内。所以,她仍然是胡公公。

    “把衣服穿上,虽然是正晌午,但天气还冷,这样不行的。”半个多月后,学里放假,大明F4在休假时是要在庆善号工作一整天的,而如初闲得无聊,干脆就跑去视察工作,结果发现除了斯斯文文的张居正外,另外三个都赤膊上阵,而且个个干劲十足,扛着货物进进出出,头顶上冒着白气。

    “忙着呢,小一一别来搅和。”李成粱推开如初拿着脱衣服的手,看来心情很好。

    如初心情也很好,任何一个女性看到三个身材健美的年轻男人展示力量和肌肉时,都不可能感到情绪恶劣,不过……

    “刘掌柜说要你们休息一会儿。”如初执着地举着衣服,“你们现在满头汗,不披上衣服的话,被风吹得闭了毛孔,肯定会生病的。”

    一边的刘掌柜听到如初的话,立即垂下头去,以防被人看到他皱紧的眉头。他哪说让这四个小子休息了?可大小姐这么说了,他能违抗命令吗?说到底,庆善号是姓胡的,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所有的事都自然是东家说了算。不过他冷眼旁观,总觉得很奇怪,大不姐不是女扮男装当教习吗?怎么和学子之间说话办事这么随便的?

    “看你们这么乖,干脆我请你们吃午饭吧。”如初打算慰劳一下勤劳的年轻人,其实是想找人陪她到宫南大街和宫北大街逛逛。

    此时已经是三月初的时节,天气虽然还很冷,但河面却彻底解冻了,前几天有一大队粮船从江苏刘家河驶入海河,正在码头卸货,一部分由陆路,另一部分装小船,沿北运河运往京师。而随着漕运重新开始繁忙,天后宫附近也开始热闹起来,预示着春天的来临。

    “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赵三红偷瞄了一眼刘掌柜道。

    被邀请吃饭是人人爱的,但不能为了这个断了赚零花钱的来路,虽然是小一一帮他们找的事做,但现在可是人家刘掌柜说了算。

    “唔,都去吃饭吧,活儿是干不完的,先放放也好。”刘掌柜假装算账,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嘛,他敢说个不字吗?当初大小姐介绍这四个人来时,他就不怎么同意,但还不是照样点头答应了?好在这四个小伙子干活不偷懒,还有真有把子力气,这才让他觉得工钱不白花。不然就冲他们干活的时间也很让人为难呀。

    “看吧,我就说刘掌柜人很好,将来一定会高升的。”如初见刘掌柜这么上道,不禁夸了几句。

    大概是听到此话中暗示的意思,刘掌柜顿时眉开眼笑地道,“胡公公过奖了,是他们平时干活卖力,这样的话偶尔休息一下是没问题的。呵呵,有奖有罚嘛,今天不回来了也没关系,明天继续干。”

    四人一听,差点欢呼起来,快麻溜儿地穿上衣服。如初见他们满头大汗,随手拿出自己的汗巾子帮他们擦。那三个人都坦然受了,唯独戚继光,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跳得远远的,对如初避如蛇蝎,害她纳闷极了。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这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有很多人心理安全的距离比较大,不喜欢别人太靠近。于中她先打发戚继光他们出门去等,自己则多逗留了一会儿,问了问他们四人在工作中的表现。

    “挺好的。”刘掌柜觉得这些事没必要隐瞒,于是实话实说,“就是那个叫张居正的文弱了些,有些力气活儿做不了,都是那三个帮他的。不过他真是卫学里的学子吗?看起来不像是武将的模样呀。”

    他当然不是武将啦,他将来是挽救危难万历王朝的明朝第一首辅,用不着有力气,有脑子就行了。如初想着,但嘴里却支吾了几句,随后就出门了。

    因为才巳时末(上午十一点左右),如初没直接去饭馆,而是先逛到海河边。几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说到高兴处一起哈哈大笑,感觉快乐极了,只有张居正有点闷闷的,似乎有心事似的。当如初正要找机会询问和关心一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原来是有人落水了。

    五个人一起往出事地点赶去,远远的就见两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青衣小姑对着河面哭叫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而河面上,有一颗小脑袋和一把柔韧如水草般的青丝浮沉不定。

    立即救人!这是如初的第一反应。

    此时河边已经涌上了不少围观者,但却没有人跳入水中去救,只因为河面虽解冻,河水却仍是冰寒彻骨,在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大明朝,得了伤寒症可能会死人的!

    不过如初却顾不得这些了,急忙甩掉笨重的棉靴,打算先救人要紧。可是她还没有跳,就听到扑通一声,身边已有一条影子跃入水中。不是瘦弱的张居正,不是旱鸭子李成粱和赵三红,而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戚继光。

    惊呼声中,他如一条矫健的游龙,快速游到溺水者身边,在那人就要完全沉入水底前,伸手抱住,然后拯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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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月圆人圆,真心祝大家幸福。

    谢谢。

第五回 旁观者

    与此同时,岸上的如初也没闲着,在戚继光入水的一刻,就立即要赵三红到离河边最近的客栈去订两间上房,让店家多准备炭火盆、干燥的被褥、热水和干净的汗巾子,然后又叫李成粱以最快的速度雇两辆宽敞的马车来,再吩咐张居正去成衣铺子随便弄几身衣服来,“不管料子和做工好坏,只要是绵的就行,越厚实越好。”她一边掏银子一边嘱咐张居正,然后又对李成粱和赵三红强调,“不必心疼钱,大大的赏钱撒下去,人家的动作才会快,服务才会周到。”

    等这三人领命而去,她就焦急地望着河面,等戚继光把人救上来,还要顺便安慰那两个吓坏了的小萝莉。她没有特别的急救知识,但上大学时好歹接受过一点这方面的教育,也知道对体温过低的人应该及早采取保暖措施。而在冰封才融化的刺骨河水里泡上这么一会儿,相信得重感冒的几率非常大。

    戚继光是习武之人,身子强健,只要及时脱掉湿衣服保暖就应该没事,那个落水的姑娘就未必了。这年头的女人身娇肉贵的,小命送在这上面也说不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虚海平时总这么说,她当然要尽最大的力量。

    在这个紧急万分的时候,如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虚海,但这念头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的全部注意力就都放在救人这件事上了,生怕戚继光不懂得救溺水者的正确方法,再被溺水者拖下水就麻烦了。还好戚继光不愧是海边长大的,相应的技巧非常好。

    不过那小姑娘落在河里里的位置,看着好像离岸边很近似的,但施救时才知道她早已经被水流冲到河中央去了,而且这会儿水流还因为突然起了大风而加强,所以当两个湿淋淋的人在围观群众的帮助下上岸时,李成粱、张居正、赵三红已经快速办好如初交待的事情返转回来了。

    “公……公子……她没气儿啦!”一个小姑娘摸了一下落水姑娘的鼻息,大哭道。另一个干脆站起身往河里跳,念叨着:公子死了,她们也没法儿活儿、不如一起上黄泉之类的话。

    “黑人,拦着点,别让她们添乱!小红,过来帮我!”如初把冻得小脸青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的落水姑娘放平,头偏向一侧,腰部用刚刚买来的那几件绵衣垫好,接着清理她口腔、鼻腔内的杂物,还撬开她的嘴,把舌头拉出来以保持呼吸道通畅,因为她已经停止呼吸,她决定先施展人工复苏术,之后再想办法排出其肺里和胃里的水。

    “要怎么做?”赵三红有点手足无措。

    他从来都是不被人注意的人,除了有个有钱的爹外,似乎没有任何优点,可现在一条人命就交在他手上,让他如何不紧张?为什么小一一要叫他帮忙,而不是黑人和白圭呢?

    “按她的胸……算了,我来,你听我口令,对着她的嘴用力吹气,最后能看她脖子一鼓一鼓才好。你的气力够吧?”在得到赵三红肯定的眼神后,又对张居正说,“让人群散开点,空气得流通才行。”

    说完,即在围观者惊讶和奇怪的目光中,用这时代的人都不理解,也不会使用的的心肺复苏术救人……一、二、三、四,吹气!一、二、三、四,再来……

    “拦着他!拦着他!他怎么可以按公……公子的……公子金……呃贵……”一个小姑娘看到如初所做的事,惊恐地喊,虽然已经六神无主,但还是觉得这种行为于礼不合。

    “他是太监!”李成粱一手一个紧抓住两个小姑娘,拎小鸡子一样,半点也不怜香惜玉,不过也看出这三个“小子”是姑娘家,这才解释道。

    那两个小姑娘立即松了一口气。

    如初在全神贯注救人的同时感觉很无奈。太监不是人吗?就算残缺也算男人,被半个男人摸胸部就没事,在救人之际被完整的男人摸就不行?宁愿死掉,也不能失节,这是什么逻辑嘛。幸好她刚才够聪明机灵,没让赵三红做心脏按摩,不然这小姑娘之后就见不了人了吧?回头去上吊也说不定,那救人就变成害人了。还是她这“太监”的身份比较好办事,至于人工呼吸……毕竟只是吹气儿,比起袭胸大罪来,程度要轻得多。而之所以选赵三红帮忙而不是别人,是因为他是她见过最厚道诚恳的人。

    还好赵三红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很配合如初的行动,在压抑得人连心跳都停止的气氛中,终于看到这姑娘吐出一口水,然后开始呼吸。

    因为手中握着一条人命所造成的紧张,负责求人的如初和赵三红都累得够呛,所以当那两个丫鬟似的小姑娘呼天抢地的扑到她们“公子”身上嘘寒问暖时,他们被推到了一边,瘫坐在地上。但是之后,如初听到了围观众人欣喜地议论声、夸奖声,接着还有掌声响起,心中的舒畅和开心感简直无法形容。

    原来,做英雄的感觉这么的好!

    得意洋洋地一抬头,正打算发表演说,就见戚继光水淋淋地站在她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两人目光甫一接触,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关切和一些其他说不清的东西,但不过一秒,就变成从未有过的冷漠,和他平时阳光俊美的样子完全不同,甚至有些厌恶她似的。

    同样冰冷的,还有他身上的湿衣服和头发,似乎被寒风抽打得僵硬了似的,虽然不至于结冰,但他整个人却像结了霜一样。

    “你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去车上换下湿衣服,擦干头发!”如初顾不得研究眼前年轻男人的神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吼,“白圭、黑人,快架他上车!”

    这死小子,为什么没有自觉的意识呢?年轻而骄傲的男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爱逞强,不在乎自己,总觉得可以掌控一切,却不知道身体的事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几个刚还在庆善号挥汗如雨的工作,被冷风吹吹都不太妥当,何况现在汗还没全落下就跳到冰水里?这样冷热相激,不要得了重症风寒才好。可他怎么就不在乎呢?武功不是万能的,虽然可以令身体比普通人强壮,但并不意味着不会得病。

    听说真正的荷兰浴就是在冰湖边建一座小木屋,人在里面被大火蒸得浑身发红、大汗淋漓后再跳入临近的冰湖中。不过荷兰人说这样可以锻炼体质,如初却记得在电视剧《雍正王朝》中,四爷同学却为了不上朝而先用炭火烤自己,然后又跳入冰水中,结果差点挂了。

    但愿,小光是荷兰人的体格,而不是小四四的。

    接下来的事不用她发号施令,李成粱等三人已经聪明地执行了。两辆马车分别载着两只落汤鸡往最近的客栈而去,并且在路上都先换了衣服,并且绞干头发。到了客栈后,如初发现她让店家提前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就绪,看来赵三红花钱没含糊,到底显出了西北首富之子的派头来。

    “你们三个帮小光用干的汗巾子使劲擦身,直到他全身发热为止。”如初吩咐那三人,自己则带着两个小姑娘来到另一个房间,把烧着的炭火盆移近床边,之后照方抓药,指挥那两个小姑娘为依然昏昏沉沉的落水姑娘擦身发汗。

    “这位公公,可否请您回避一下?”那个眯眯眼的小丫鬟斯文地请求。

    如初豪放地一摆手,“我知道她是女的。”她一指那落水姑娘,“甭瞒我,也甭背着我,不然她再有个什么事,你们到哪找人去?”

    两个小姑娘本就没什么主心骨,听如初这么说,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不再多话,脱光了落水姑娘的衣服,卖力地为其擦身,直到那娇嫩白皙如玉雕的小身体全身犯红,口中还喊起疼来。

    “继续继续,让她把汗发透了,再请个大夫开几剂汤药才行。”因为房间里太热了,如初额头冒汗,干脆躲到门边去吩咐。

    两个小姑娘连忙点头称是,顾不得主子要求她们停手的命令了。

    如初冷眼旁观,发现落水的姑娘虽然才开始发育,但可以看得出,她的模样、身材、皮肤、头发都是一等一的,是个大美坯子,心想如果男人见了这姑娘都会喜欢吧,幸好她不是男人,也不是拉拉,所以没有感觉。那两个小丫鬟中唇边长颗痣的那个看来比较精明,还特意观察了如初的表情,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才放心继续服务主人。

    而当大家在客栈里忙忙碌碌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客栈外那群跟过来看热闹的无知群众已经散去了,大概赶着回家给妻儿老小、邻里亲朋继续演义八卦去,只有一辆看似不起眼,但内里却宽大舒适的马车还停在那里,一个帅气的男人以一柄无论冬夏都握在手中的扇子挑起车子的窗帘,抬头望着客栈二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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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高烧未退,咽喉肿痛升级,66忍着因发烧而引起的心动过速(110\\分钟),只喝了一碗米汤,写了半天多才更新得了。

    所以,明天可能还得晚上8点更新,我得多睡会儿,明天下午才能开写,大家原谅吧。

    等身体好了,会恢复早上9点准时更新的。

    谢谢。

第六回 妒忌

    “小相爷,要不要上去看看?或者招御医吧?”他的随护低声问,“真伤了那位,不是闹着玩的。”

    严世蕃摇摇头,“小瑛是自作孽,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反正又没死,不用担心。”他说得毫无感情,“女人撒娇耍赖都是可以的,要的是个情趣,不过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得适可而止就讨厌了。”说着,就想起那个冒充太监的女人,不禁微微一笑。

    小瑛落水后,他本打算让这烦人精受点罪再出手相救,没想到如初会出现,更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招数,不仅救人的手法很特别,而且临危不乱,镇定又指挥有度。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到底能带给他多少与众不同的惊奇感呢?相比起小瑛,她就是那种有分寸、有底限,但又大胆敢说话的女人吧。倒是真真合了他的脾胃,二十九年来第一次有人和他这么搭得上调。

    “可是……那位对小相爷您……嘿嘿……”随护多嘴,但吞吞吐吐地没有说完,只是面有得色,似乎很为有严世蕃这种主人而骄傲似的。

    “本相不喜欢的人,凭白纠缠也没有用,更没有什么好顾念的。”严世蕃冷酷到不行,“在这儿再等会儿,等客栈里忙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进去看看。”

    “是。”随护恭敬地点头退下,并不明白他家主人满面春色全是为了个故意留着一字眉的“太监”。

    好不容易熬过一柱香的时间,严世蕃迈步下车,直入客栈之内。在等待的时间里,一向很沉得住气的他竟然有些坐不住。

    难道男人真的全贱骨头吗?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在意得很。平日里女人对他只有奉迎,他往往没什么用心的兴致,偏偏这个胡如初对他不理不睬,他的兴趣却一直被钩着,每日里都想个十来遍。从小到大,他可没这么牵肠挂肚过,或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场赌约吧?

    他非赢不可!他总是会赢!他要让她真心爱上他!

    “谁呀?”当他的随护上前敲了门,回答他的,却是粗豪的声音。

    门开处,也是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年轻男子,看模样赫然就是如初的学子,好像叫什么李成粱的。接着门后又闪出三条身影,其中一个还赤着膊,应该是叫戚继光。他对此子印象深刻,因为他武功超群,兵法娴熟,刚才在河边还奋勇救人。

    “不好意思,敲错门了。”他没什么诚意地歉然道,之后轻瞄了身边那四名随护之一。真是废物,居然连房间都搞错!

    那随护吓得一哆嗦,连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敢说。

    严世蕃踱步到旁边的房间门前,亲自敲门。

    这回没错了,开门的正是如初。

    “咦,小相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如初瞪大眼睛,意外感太严重了,因此没看到戚继光等四人都跑到走廊里来了,好奇、疑惑又戒备地偷望她这边。

    “公干。”严世蕃边说边往门里看。

    如初想到那落水的小姑娘正在穿衣服,连忙把门半掩,只从那巴掌大的缝隙中露出自己的一只眼睛,“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小相爷为国为民操劳了。还请多保重贵体,早日凯旋京师。”

    “你这是赶本相走吗?”严世蕃啼笑皆非。这女人还真不在乎他啊,并不是玩欲擒故纵这一招,令人恼火的是,看她的表情似乎都把他忘掉了似的,而他才离开没多久。

    说起来他倒是有用此计的意思,所以自从上次一别,他虽然心痒痒的,却忍耐着不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看来这一招是完全失败的。那么,妒忌呢?就算不喜欢,但曾经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转移了目标,心里多少会有点在意吧?

    “本相的公干就是里面的人!”他用扇子轻轻一点房门,举止有点轻佻,“本相就是奉命来找她的。小瑛,你在里面吗?”后一句,他直接对着房间里说,并没有用力,但问话却清清楚楚传了进去。

    他声音中特有的那种干燥又疲惫的感觉令人很容易产生想安慰他的念头,如初甚至想,如果他不是严世蕃,如果他没有一妻二十七妾,她或许可以考虑和他交往看看。说起来,他也算个有魅力的男人。

    “东楼哥哥,是你吗?快进来,快进来!”房间内传来惊喜的呼声。

    这声音还真好听,黄鹂鸟似的。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呀,有的人就是什么都有。如果是小美人配上公鸭嗓,对广大普通的女性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嘛。唉,苍天不仁……连平衡术也不会搞。

    如初暗中摇头,看到严世蕃有点示威似的眼神,无奈地把门打开了,也不管落水姑娘有没有穿好衣服,也还是没注意到躲在走廊内四只好奇宝宝。

    既然都叫上“东楼哥哥”了,那就应该有赤裸相见的心理准备。她幸灾乐祸地想,不过当她回头,却发现那两个小丫鬟早已经快手快脚的帮落水姑娘穿好了衣服,害她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于是只好心里抱怨,她的八重什么时候能这样麻利就好了。

    “小瑛,这回又是做了什么顽皮事,结果掉到了河里。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严世蕃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道,“该叫我如何是好?”

    “东楼哥哥!”叫小瑛的落水姑娘娇嗔道,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东楼哥哥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从来没有这样柔声细语地说过话。看来,她硬要跟他来天津卫这事是做对了,而且这边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呀!

    严世蕃走到床边,坐下,轻抚了一下小瑛虽绞干、但还是有些潮气的如云绿鬓,动作亲昵,宠溺的目光中很有一些很让人心动的东西。

    他做这些是给如初看的,想让她妒忌,不过如初却一点也没吃味,因为心里在琢磨:“独眼帅哥对这个叫小瑛的姑娘没有用‘本相’这种很倨傲而且自恃身份的称呼,那就说明两个问题。一,小瑛与他很亲近。二,小瑛比他的地位和身份还要高。听说严世蕃只有两个姐姐,以年纪来说得三十往上了,那小瑛肯定不是。若是他的外甥女呢?看这小丫头对他那一脸掩饰不住的爱慕,这个猜测完全可以否决。难道是其他亲戚……似乎也不太可能。严氏父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会把谁瞧在眼里?而且他这番温情款款看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假惺惺的、明显就是做戏,只有在恋爱中、或者说单恋中智商为零的人才看不出来。那么,以上三种可能都排除了,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小瑛比他身份地位还高。再想想他刚才说奉命来找小瑛……也就是说,这小姑娘极可能是皇室中人!”

    想到这儿,如初也顾不得礼仪以及可能造成的误会,拉起还在“深情”对望中的严世蕃到屋角,紧张兮兮地低声问,“她……是公主?”

    严世蕃一挑眉,有点邪气的脸上挂着几分掩饰得不够好的惊讶。这丫头太聪明了,她是打哪看出来的?

    “是不是呀?”如初看他不说话,低声催促。

    严世蕃也不隐瞒,只点了点头道,“不过她是秘密出宫的,此事不得宣扬,懂吗?”

    “放心,我嘴严得很。”如初眉开眼笑,没想到无意间救了一位公主。真正的公主耶,不是现代那些自封的,那她可要上前亲近一番,闻闻她身上有没有真龙味?天子之女嘛!而且说不定会得到大大的报答。

    不过,当她绕过严世蕃,狗腿地跑到公主床边“参观”时,却发现这小姑娘正对她怒目而视,还有些厌恶似的。咦,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本宫和东楼哥哥说话说得好好的,你这死太监跑来搅什么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丫头斥责,细声细气的,不过高高在上的气场还是很足。

    活得不耐烦了?这句话可是她在现代常威胁别人用的,没想到报应在这儿呢!如初气鼓鼓的,可又知道在这个人权一文不值,皇权大于一切,富人打死家奴都是常事的时代,她凡事都得忍,不然小命也保不住。生命是多么重要的事呀,一定要好好爱护。所以,她选择低下头去。

    “小瑛,不要无理哦,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想到严世蕃这会儿倒给她说话了。

    死独眼龙,居然叫公主的闺名。他们什么关系,肯定有奸情吧?他连这个幼齿的萝莉都不放过,真不是人!而且他连公主也敢勾搭,真是色胆包天到一定程度了,怪不得是活版西门庆。

    “那怎么了?他是太监,皇家的奴才,为本宫去死不是应该的吗?”公主轻蔑地道,不过听声音,似乎也有一丝不好意思,“绯罗,烟霞,记得给这个太监大大的赏赐。”

    那两个小丫鬟,不,是两个小宫女应了声,其中的眯眯眼问道,“不知公公叫什么名字?又是在哪里当差?怎么会在天津卫出现?”

    这可把如初问着了,而且吓了一跳。在明朝,太监无令不得出宫。她这太监不仅出宫了,还跑到天津卫来!难道要说是安公公的贴身小侍?这很容易被查出真相的,就算侥幸蒙混过关,她那还没见到的大大赏赐,恐怕也会被安公公雁过拔毛,十之八九会拔到干净,到她手里可以直接烤来吃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要怎么回答,于是求助地望了严世蕃一眼,。

    严世蕃心怀大畅,因为这是如初第一次对他表示依靠和信任。不过他太喜欢和享受这种感觉了,所以灵机一动,笑道,“其实她不是太监,也是女儿身,是我‘亲手’训练的死士,为我在天津卫办事的。”

    此言一出,如初和公主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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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托大家的福,66已经退烧了,身体在逐渐恢复中。所以,明天试着恢复早上9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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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都有40张主站月票了,和女频月票差不多,也不知是不是被错记了。泪。

    谢谢。

第七回 真小人

    好半天,公主变幻了数种颜色后终于平静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鄙视,高贵地道,“她是东楼哥哥身边的女人吗?”

    下巴抬这么高,不怕扭断吗?

    “应该算……是的。”严世蕃故意以不确定地语气道。

    他这是误导!太邪恶了!

    “长得这么丑,东楼哥哥也不介意?”

    呀?死丫头,居然人参公鸡我?早知道淹死你算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此女某些能力很强。”严世蕃又极其暧昧色情地回了一句。

    还好,公主毕竟年幼,皇宫的管教又比较严格,没有听出弦外音,只有如初低了头,以防止一个控制不住,当场痛殴色狼。不过,是她不纯洁的想多了吧,严世蕃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也说不定。唉,在现代时被网络黄毒侵害坏了脑子。

    “她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东楼哥哥可不可以把她送给我?我看她挺机灵的,似乎也会武功,让她待在我身边,应该能保护我的安全。再说她还救了我的命,留下,我要好报答她。”公主提出要求,貌似合理而诚恳,但任谁都明白她可不是要重用和感谢如初,明明是要扣在身边好随时折磨,谁让如初和她的亲亲东楼哥哥嘀嘀咕咕的,态度还这么暧昧来着?

    妒忌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情绪,能让天使变成魔鬼。不过这死丫头也忒忘恩负义了,为了个男人要对救了自己命的人使阴招。呸,对别人就自称“本相”、“本宫”,多高贵似的,两人之间就是“东楼哥哥”、“小瑛妹妹”了,一对狗男女!

    如初心里暗骂,但悲哀的是,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很明白如果到了公主手中,她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如果遇到个变态公主,整天没事拿她做人体试验,那可更惨了。所以尽管讨厌严世蕃,却不得不依靠他、倚仗他,再度投向他求助的目光。

    严世蕃很开心,很喜欢如初那哀求的眼神,让他想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她面前炫耀似的,于是他正色道,“小瑛,别胡闹,我做的是正经事。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呃,棋子,关乎江山社稷,不是闹着玩的。”

    公主撅起嘴,冷哼了一声,如果眼神能杀人,如初身上至少会有百八十个透明窟窿。好在她的目光并不怨毒可怕,只好像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非要把对方推沟里摔死才解恨似的。

    “我不舒服,身子乏得很,刚才又受了惊吓。如果东楼哥哥办完了‘正事’,可不可以陪我解解闷?”公主忍着气说,又瞪了如初一眼。哼,也只有东楼哥哥敢这么对她说话,就算是父皇也对她轻声细语的,今天让她在这一字眉的丑女面前落了面子,今后一定想办法找回来。

    严世蕃一笑,对公主的赌气撒赖没一桩在意的,不过他也知道太过刺激公主会令她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假做恭顺道,“小瑛都这么说了,我这做哥哥的焉有不从,等我再嘱咐属下几句话,就来陪伴你可好?”

    他说得温柔,公主本来的一肚子气立即烟消云散,笑眯眯地点点头。

    如初也松了一口气,紧紧跟在严世蕃后面出来,匆忙间似乎觉得隔壁房间的门一动,不过她并未在意,走得稍远一点便八卦地问,“这是哪位公主?”

    “常安公主朱寿瑛,皇上的宠妃曹端妃所出,今年十三岁。因皇上子嗣单薄,与皇子们也不亲近,故此很疼爱这个女儿。”

    “小相爷不打算把她送回去?”只有这小煞星回到皇宫,她才会安全吧,毕竟公主是偷溜出来,也不可能对皇上说在天津卫有一个小人物得罪了她,非要杀头不可。所谓天高皇帝远,就算公主恨得她牙痒痒,也逮不着她不是吗?

    “你以为私自出宫是很容易的事吗?小瑛也不知筹划了多少时日才成功的。她费了这么大气,就这么给押回去,心有不甘,必定会生事,不如让她玩上一阵子再回宫吧。”严世蕃唇角一歪,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嘲弄,“皇上那儿,我自有办法。”

    “她在外闲逛才会生事好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小相爷就算再有权势,只怕也逃不过这一关。小相爷刚才也说了,常安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呀。”

    “你这是关心我的安危吗?”严世蕃半欣喜半调笑地问,对如初已经自动把“本相”二字改为了普通主语“我”字,“我会让她住在我在天津的别院,她出门时,也会我派最得力的人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毕竟,如果你我不说,就她那没规矩的模样,谁会猜到她的身份呢?”

    如初一想也是,于是点点头,然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对吧?你明知道公主喜欢你,却让我当了她的假想敌,而且还是那么不堪的一个,她这口气如何咽得下,那还不拿我撒气吗?”愤恨之下,如初也决定不再对严世蕃用尊称了。

    严世蕃一愣,差点就掉进了如初的语言陷阱,不过对此指责他并无所谓,所以干脆承认,“聪明,这也被你猜出来了。没错,我是陷害你,因为只有在人要伤害你时,你才知道权力的重要,才知道这世上只有我能保护你。至于你的动人这处,没有一双慧眼的人是认识不到的。”

    如初冷笑一声,“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而我也不会因为被保护而爱上你,特别是考虑到正是你逼我陷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

    “我们走着瞧吧。”严世蕃停下脚步,脸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感,“我这一辈子都努力做个真小人,既然我们赌得是你‘真心’爱上我,那么我行事的风格得让你知道对不对?”

    如初无语,不得不承认,严世蕃或许是个祸国殃民的奸雄,是个到处留情的花心男,但赌品却是超级的好,也绝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两人在客栈门口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严世蕃道,“你们雇的马车只是单程,并没有等在这儿,现在雇车还得走上一段,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了。”

    “可是常安公主在等你,难道你又要在我头上加一项勾引主公,怠慢公主的罪名?”如初没好气地道。

    她到大明后本来是想过好日子的,但那种日子就要足不出户,家长里短的才行。错就错在她要追求理想,要看看六百年前的家乡,结果虽然结识了几位未来的名将名臣和天底下最不像和尚的和尚,也惹了一堆麻烦上身。因拒婚而得罪的大阴人安公公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蛮不讲理的公主吗?

    她可怜的命运啊!

    严世蕃哈哈大笑,很喜欢“勾引主公”四个字,“放心,小瑛养在深宫,明白召见一个人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再说卫学离码头这么近,很快我就能折返。”

    “可是我要和学子们一起走。”如初拒绝,一想到和严世蕃关在封闭的马车内就有点紧张。这个男人太强势,她不得不小心。

    “让他们自己回去好了。”严世蕃无情地说,完全忘记刚才如果不是戚继光奋勇救人,公主可能死掉,到时候他这负责寻找公主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吧。

    “不,我们一起出来的,就要带他们一起回去。”如初有点孩子气的固执起来。

    严世蕃皱了皱眉,如初这样直接拒绝和违背他的好意让他有点恼火,但一看到如初的眼睛,又觉得她能这样率真无伪格外难得,气顿时消了,眼角的余光又瞄见四名学子也已经出了客栈,就点头道,“好,叫你的学子们一起走。我这马车宽敞得很,坐七、八个人都可以。”

    循着严世蕃的目光,如初也看到了戚继光等人,忽然有遇到救星的感觉,忙招手叫他们过来,把同乘马车的事一说,李成粱和赵三红的脑袋立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张居正则冷屑道,“严小相爷位高权重,我等小小学子焉敢居于其旁,太僭越了,实在万万不敢,我们还是走路回去好了,反正也不远。”

    死小子们,保护你们美女老师的时候到了,怎么可以退缩?如初暗骂,再说你们那幅“你是奸臣,我们不与你为武”的模样摆那么明显,真想死吗?

    还好戚继光反应与他们不同。

    他沉吟了下,似乎有什么事很难决定,但最终还是点头道,“严小相爷一番好意,属下们倒是却之不恭了。”说着立在如初身旁,一言不发。

    他既表了态,另三人就算不愿意也只好跟随。于是一行人上了马车,向卫学驶去。不过车内虽然坐了一共六个人,但却没一个人说话的,气氛压抑而诡异,害如初坐立不安,短短的路程像走了几千几万里那么难受。

    男人哪,还真是别扭又孩子气的动物,不管多大年纪、多高的权位也是一样。这是她得到的结论。但她并不知道,戚继光忍着对严党党魁的厌恶坐上这辆车,进行了多少内心挣扎。

    他是要保护如初,因为他觉得严世蕃对如初的态度不对。在不知不觉间,在他还没注意的时候,如初已经慢慢收服了他的心。小马王骄傲的心灵,开始渐渐为一个人敞开,就算还没有完全深入,但他已经不再拒绝她的热情与好心,至少内心是如此。

    表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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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如约9点更新了,希望大家开心。

    谢谢。

第一回 病势凶猛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雪屯也。本卦为异卦相叠,震下坎上,震为雷,坎为雨,卦象雷雨并作,环境险恶,为事困难。

    此计是指宁可假装不知道而不采取行动,绝不可以自认为知道而轻举妄动。假装糊涂,实际上知道得非常清楚,假装不行动,实际上是不能行动,或者等时机来临再行动。本书中是指女猪脚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采取的不得已的措施。)

    ……

    被落水事件一闹,如初中饭耽误了,晚饭也没有吃,还好八重够贴心,用房间内的小炭炉炖了香浓的鸡汤,临睡前又下了面条给她。心情不好外加美食当前,如初也顾不得睡前五小时吃东西会发胖了,放纵着自己,因为食物会慰藉心灵嘛。

    不过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的美梦被轻巧但又急切的敲门声打碎了。一瞬间,她有点迷茫感,似乎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迟钝地想着:是谁呀?停电了还是地震了?是找她去酒吧泡通宵吗?好半天才回忆起自己现在身处大明朝,再没有那样的自由时光,于是连忙叫八重下床去瞧瞧。

    唉,有丫鬟使唤真好,不用大冷的天钻出热被窝。

    “是黑人。”过了会儿,八重走回到如初床边,哆哩哆嗦地答。

    如初连忙叫八重钻到自己的被窝里,很意外地问,“他们舍间窗子上的铁栏杆不是重新装过了吗?难道又给锯断了?”

    “肯定是。”八重打了一个喷嚏。

    “那他是干什么来的?癔症了?”如初想起正事。外面那位还冻着呢,不是追究他们经常性打算“越狱”罪过的时候。难道,他们是馋了,闻着鸡汤味来的?要知道她还欠他们一顿饭没请哪。

    “说是谁病了,烧得很厉害。”八重揉了揉鼻子,“哦,是说戚继光。”

    “什么?”如初吓了一大跳,立即坐起来,“他发烧了?严不严重?”

    “小姐,冷。”八重把如初掀开的被子重新拉好,“你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这不废话嘛!黑人半夜三更地跑来,戚继光一定病得很严重,她当然会立即去。于是她话也没回,直接跳下床,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八重也没能躲在被窝里享福,乖巧的光着脚跳下地,帮如初整理衣服,因为要束胸,麻烦得很。

    “要奴婢跟去吗,小姐?”八重为如初系上腰带时问。

    如初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夜寒露重的,别回头再倒下一个。你现在先给我乖乖躺下,千万注意保暖,需要帮忙时我自会叫你。”

    八重应下,心头已经很暖和了。跟着这样的主人,是每个丫鬟的福气吧,小姐打了一回少林十八铜人阵,慢慢地竟然转了性子,不仅好说话多了,也知道疼人。看来天下间的主子们都应当到少林寺修炼,顺便打打那个神奇的怪阵才好。

    而如初并不知道八重心中所想,一开门就看到一脸焦急的李成粱。夜深人静,两人也不多话,急匆匆往他们四人住的舍间跑。远远地看,并未发现灯火明亮,进了屋才知道窗子和门都被棉被遮住了,所以才一丝光也没有透出。

    “怎么这么严重?”当如初摸了一下戚继光的额头后,不禁心头一紧。太烫了,感觉体温至少有四十度以上,如果不立即降温,是可能死人的。就算不死,也可能烧坏脑子或者视神经什么的。

    “不知道呀。”赵三红一脸愁容,眼圈都红了,“中午还好好的,但晚上就说头沉,晚饭也没吃,先睡下了。我们以为他是着了点凉,也没在意……他平时身体好得很,毕竟是练武之人……可半夜里他突然说起胡话……我们才发现他身子滚烫……”

    着了凉?是呀,今天他在身体微汗的情况下跳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中救人。本来以他的体质,如果立即换上湿衣服,绞干头发就不会有事的,但这傻小子就水淋淋的站在寒风中看她救人……

    “唉,我们站在走廊里时,谁也没注意到他光着背,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李成粱拍了一下掌,很是懊恼,“小一一,小光不会有事吧?”

    啊?他还光着背站在客栈八面透风的走廊里?!不是要他们在被炭火烘得热气腾腾的房间用干毛巾擦身发汗吗?她还特意叫店家准备了热水来着,难道也没喝?

    此刻如初的脑子有点乱,没意识到戚继光等四人待在走廊里是为了偷听她和严世蕃说话,只皱着眉问,“请了大夫没有?”话一出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大半夜的,他们是四个又是超级不受待见的不良学生,就算是找她也得偷偷摸摸的,又能到哪儿去请大夫?那位相当于校医的张教习只怕也不会像白求恩那样具有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忍着这倒春寒的天气赶来救死扶伤。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找到御医又有什么用?这时代没有退烧针,也不能打点滴,对来势凶猛的病,还是西医见效快。而在没有西医的大明,也只有她这样的蒙古大夫用偏方才行了。

    她走过去,又摸了一下戚继光的额头,然后又在李成粱、张居正和赵三红惊讶、惊愕、甚至惊恐的目光中探手入被,感觉戚继光的身子滚烫,身体却在微微发抖,甚至偶有轻微的抽搐。而轻轻呼唤他的名子,他只是蹙了蹙眉,之后就没反应了,看来神智似乎也烧糊涂了,情况实在是很危险。

    她担心、紧张、焦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大脑飞快地旋转,拼命回忆现代医疗知识,过了十几秒才灵光闪现,轻叫了一声,“我需要酒精,不,很烈的白酒!”说完,心头又是一凛。

    这年头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黑灯瞎火的,到哪儿去买酒?

    那三个年轻男人也面面相觑,之后李成粱一咬牙,“我去附近的饭馆砸门,就算拆了店,也先弄点酒来。”

    “那不行,你想被开除出卫学吗?”如初阻拦,可手伸到一半就停在那儿了。

    卫学里是禁夜的,所以只要李成粱一出卫学的门,他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也会断送了前程,因为她现在在安公公面前说不上话了,甚至还会被故意针对,所以她再也无法最有力地保护他们。可戚继光的情况实在凶险,如果不立即想办法,就可能会送命。

    一边是戚继光的生命,另一边是李成粱的前途,她哪一样也不想失去,所以一定有其他办法。但那是什么办法呢?为什么想不出?怎么办怎么办?

    “阿弥陀佛,小僧的居处倒有一坛酒,而且还有些发汗的草药。胡施主,请派人随我来!”正愁得没法儿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诵了一声佛号。循声望去,是那件永远不变的、其白如雪的宽大僧袍,还有那张总是圣洁平静的、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虚海师……大师,你怎么在这儿?”如初惊问,看其他人的脸色,都和她一样诧异。

    “李施主敲门时,小僧就听到了。”虚海宝相慈悲地说,“后来听说是戚施主突发急病,小僧就跟了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想是众位施主太过焦虑的缘故,竟无一人发现小僧跟了来。”

    这太诡异、太可笑了!不过她当时急得眼冒金星,也确实没留神周围。但这和尚也太安静了些,简直是悄无声息,能让人忽略到如此地步,不是有妖法吧。妖孽嘛,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胡施主到底要不要小僧的帮助呢?”看如初愣在那儿,虚海平静温柔地提醒,声音还是好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可又令人无限安心。

    于是如初镇定了些,也顾不得追究这些细节了,立即点头道,“白圭,你和大师去拿。小红,你去打点儿井水来,现在水温应该很低,如果能带着冰渣更好。黑人,你去找八重,让她把我房里的炭盆和炭都拿过来,有多少拿多少!”

    她一连串的吩咐,众人也均点头领命,但虚海却不慌不忙地插了一句,“今天是高教头值夜,只怕会生事,不如让小僧先去‘支会’一声,然后再去取酒吧。”

    “是如初想得不周到,如此多谢大师了。”如初点头,一瞬间有点同情高教头,不知道他会遭到什么样的可怕对待,以至不能阻挠救人计划。

    不过现在戚继光的病情最重要,其他都要靠边站,就算全卫学里都找不出一瓶酒,可在圣僧屋里却藏着一坛,而且还很烈,还有应该从不吃药的和尚房中居然备着药材这种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的怪事,如初也来不及注意了,何况圣僧顺道去阴人这种“小事”呢?

    “救人一命胜靠造七级浮屠。”在外人面前,虚海永远笑得这么温雅,走路也这么不疾不徐,那气度风姿简直好得没话说。但他的办事速度却并不会因此而减慢,没多久就带着张居正回来了,还带着那坛传说中不该出现的烈酒和一些药材。

    此时如初正忙着把浸过井水的冷手巾放在戚继光的额头上,两手被冻得像小胡萝卜一样,见了这坛酒和见了救星差不多,忙一连串的再度发布命令,“八重,快点把炭火盆烧起来。小红,你来接替我,等这块手巾不冷了,立即换另一条。白圭、黑人和虚大师来帮忙,把小光的衣服给我全扒下来!”

    啊?!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

    注:真正修佛的出家人据说生了病也不吃药的,因为他们坚信那是因果,要以自身的力量战胜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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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进入第九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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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第二回 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

    “快呀!愣着干什么?”如初有点发急,一下跳上戚继光的床,在床里侧坐好,伸手掀开被子,然后有些粗鲁地撕开他的小衣,没耐心一个个解开系紧的带子。

    哎呀一声,八重慌忙转过头去。

    死丫头,用得着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古怪行为吗?怕别人猜不出她们主仆是女的怎么着?不过是半裸的男体而已,又不是没见……像体型这么好的,她确实没“亲眼”见过。六百年后的男人们爱运动的少,不是沉迷于网络,就是毁在办公室了,反正她遇到的男人非胖即瘦,但现代资讯发达,她好歹在电视或者杂志上见过健美帅哥嘛,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这死小子的身材还真是好呀,平时隔着衣服,只感觉他个子高高,举止敏捷而有韵律感,现在可是一目了然了。虽然因为在重病之中,他的身体完全瘫在那儿了,看不到线条明显清晰的肌肉,但肌理平滑结实,皮肤泛着自然光泽,各部分的比例都很完美……

    “还愣着!都傻了吗?先把酒倒在洗脸盆里。”如初掏出一团汗巾大小的粗布,那是刚才撕了某人的床单所制成的。

    所谓饱暖思淫欲,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看到戚继光的半裸体后,她倒也没生出什么邪念,感叹了一下美好事物后就立即投身到治病救人的伟大事业当中。

    李成粱和张居正还在震惊的状态,似乎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样,就算是被点穴也不可能木僵到如此地步,倒是圣僧虚海率先反应了过来,亲手把酒倒入一只脸盆,心中肉痛万分。

    胡师妹,你知道这是多么名贵而且价高的酒吗?小僧多年珍藏呀,至少得配着金樽玉杯才可以,现在居然这么糟蹋,真是罪过呀罪过。

    一边的如初哪知道虚大师这番心理活动,抽出一块布来,毫不吝啬地拿这醇烈的美酒当医用酒精,擦在因高烧而陷入昏迷的戚继光身上。

    “用酒精……呃,烈酒擦遍他的全身,就能帮助他快速降低体温,否则这么高热下去,不死也会被烧坏脑子的,都过来帮忙。八重不用管,你弄好炭火盆就先回去,准备点清淡的米汤、鸡汤什么的,等病人退了热就得吃点儿,这样才有助于提高药效,恢复体力。”她说着,手中的湿布团划过戚继光的前胸,擦到那平实的腹部。

    “裤子要脱掉吗?”虚海突然问了一句。

    如初瞄了一眼戚继光的腰部,脸有点发热,好在室内烛光闪烁,也不大看得出来,只好用说话来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那个不用,卷起裤腿就行了。小红,快给小光的额头上换冰手巾呀。黑人、白圭,站在那儿等雷劈哪,动作快点!一人负责擦小光的一条腿!”呼,不需要暴露戚继光男性的真面目了。

    李成粱和张居正对望一眼,然后几乎同时扑过来,照如初说的做。但不时,两人暗中交换着眼色。

    河边救人后,他们在客栈见到严世蕃。因为担心小一一的安全,所以才会做出偷听那种事来,没想到却听到了那样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小一一是女人,而且是严世蕃的手下!这消息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晴天霹雳一样,以至于落水姑娘是公主的事都无关紧要。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全身心地信任古怪的小一一了,不能想象她是敌人,而且还是女人!一时之间,他们全蒙了,后来回到舍间,几人研究讨论之下,意见也不能统一。

    张居正觉得是真的,因为小一一平时的行为举止、言谈思维就透着些古怪。现在严世蕃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可李成粱不相信严世蕃的话,他认为那是阴谋,也许知道他们在外偷听,故意离间的。毕竟他们四个只是无权无势的穷学子,家里也没什么背景,跟朝官更无瓜葛,严世蕃派小一一接近他们能有什么用?再说了,小一一明显是反严党的呀,从她平时对学子们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卫学里怎么可能有女人?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能如此之大?那些尖叫打斗的招式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想得出来的。

    因为他论据充分,所以剩下的两位都半信半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偷听到的那番话。

    最后戚继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严世蕃说了那种话后,小一一并没有反驳,可能是默认,但更可能的是有苦衷,一时不便说出反对的话。别忘记她当时是在公主的面前,那公主还想把她带回皇宫,她不想留在公主身边就只能装聋作哑。不过,所谓话不能听半句,严世蕃的话里有两个意思:小一一是女人,小一一是他的手下。我们要么全相信,要么全不信。我……不相信那第二个意思,所以连第一个也不信了。”

    他说完这话就躺下歇着了,后来人就开始不舒服,半夜更是烧到神智不清,不得已之下,其余还在内心交战的三人把如初找了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时之间情绪混乱是很正常的。不过当他们看到如初那么真心地为戚继光的病情焦急、积极想办法,心里就开始坚信她绝不是严党,那么按“话不听半句”的理论,她也肯定不是个女人。

    只是心中虽然这么决定了,在听到如初要扒掉戚继光衣服的时候,还是一时无法适应,直到看到她毫无羞涩、认真想要救人的样子,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呼,小一一不是女人,小一一不是严党!等小光醒来就要告诉他。

    “黑人,你动作别那么大,要掰断小光的腿吗?白圭,你那么温柔干什么,你是摸小光还是给他擦身降热?哎哟,小红你变通一点,只换冰手巾有什么用,盆里的水变温了,你去换一盆更冰的嘛!”在如初不间断的指挥中,大家忙碌了半宿。渐渐的,李成粱等三人心中疑虑尽去,所以虽然身体很疲惫,但压在心头的大石却卸下了。

    就这么一直到清晨,戚继光虽然还在发烧,也还没有清醒,但热度终于降了下去。

    “下面的事要交给大夫了。”如初吁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戚继光的额头。

    能看到他平安地渡过这病劫,真好。不然……说不定……大明将会失去他这样一位百战百胜的海防名将,东南百姓还要遭受更多的倭寇荼毒了。

    “小僧去宫前大街最有名的医馆请大夫吧!”虚海战起身来,不舍得看如初快脱力的样子,“卫学里的张教习……依小僧看,还是不要让他再造杀孽了。”

    “多谢大师,大师真是慈悲。”如初恭敬地说。在外人面前,这点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说话不能像他们私下一样随便。而且,她心中也确实很感谢虚海的帮助。

    眼望着虚海潇洒飘逸的背景消失在门外,如初很没有形象的歪倒在戚继光身侧。因为紧张了半夜,这会儿就特别疲劳,连动也不想动一下。想必那三人和她的感觉一样,加上他们确信她不是女人,今天又是学里放假的最后一天,不用点卯,所以没人理会她做了什么,都各自爬回自己的床歇着去了。

    而当戚继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窗纸上透过清晨明亮的光线,一群没心没肺的人丢下病人正睡得香甜。

    他苦笑,感觉浑身酸痛,每一个骨节都似乎被拆掉重装了一样,双眼赤热,头似乎被劈成了两半。真难受,从小到大鲜少生病,可这一病起来,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样。

    不过他还记得所发生的事,记得自己身上像着了火一样,可却又宛如掉在了冰窟窿里,冷热交替,害得他痛楚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更不用说开口讲话了。所以,就算他听到三个好友商量去找小一一也无法阻止,后来他的神智更是变得迷迷糊糊,只隐约知道到周围有很多人走动,还有很多冰凉得那么舒服的东西在他身体上滑动,让他感觉仿佛正在海水中尽情的畅游。

    太美妙了,所以他安心沉入了黑暗中,直到自然地清醒过来。然后看到朋友们全累倒了,看到小一一的脸就在他的肩膀旁,因为距离太近了,眼神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他不相信她是严党,那意味着他不相信她是女人,可她实在太像个姑娘家了。皮肤那么细,虽然有点黑,但微微敞开的领口下一片白腻,证明她的脸只是被晒黑的。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也看不到毛孔,反而有一层极细极软的绒毛覆在她的鼻尖和耳廓,使她的脸分外柔嫩动人。

    她没有耳洞,但也没有喉节,令她雌雄难辨的那道一字眉此时看来也格外温顺。大概是因为睡着的关系,那双明亮的眼睛紧闭着,整个人失了平日的明朗,反而显得脆弱而孩子气,让人很想怜爱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着、慢慢地哄着、不让任何人惊醒她。

    还有她的嘴唇……因为辛苦和忙碌而干燥起皮,但却仍然红艳艳的,微厚的下唇有点撅起,似乎是要亲吻的样子。

    戚继光细细地观察着如初,没注意到自己的头离她越来越近,嘴唇自有意识地不断贴近那强烈吸引着他的呼吸源头,直到在就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才惊觉,慌乱着连忙停止。

    然而此刻的如初却不知梦到什么,浅笑着呓语了一句,所以那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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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貌似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吧,66苦等胡汉三们归来。

    另提醒大家一句,因为最近身体不好,所以书评区一直没管理。不过,我是不会忘记大家的,周日前我一定把该加的精全加了,该置顶的贴也不会忘记的。

    亲亲,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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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172/ 第一时间欣赏驭夫36计最新章节! 作者:柳暗花溟所写的《驭夫36计》为转载作品,驭夫36计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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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36计介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穿越到嘉靖年间才发现,历史名人在青春期也不过是这个德行。
这模样怎么打倭寇、拒北虏?
为了民族大业,我容易嘛我!驭夫36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驭夫36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驭夫36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