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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一人得道txt下载     一人得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一念入虚窥往昔!

    “嗯?”

    看着唯我之主当机立断的遁入的那道虚影,陈错当即一指点出!

    琉璃之光演化红芒,贯穿虚实,刺入虚影!

    内里传出一声惨叫,继而便无声息。

    “这一下只能重创,不能致命,但连赤光诀都无从抵挡,那唯我之主该是损伤颇重,甚至伤及元气根基了!”

    一念至此,陈错心底竟生出几分遗憾。

    “他一番操作猛如虎,几个凝实的朝代洪流砸过来,着实给我增加了不少底蕴,我虽从他身上得了借鉴,掌握了凝聚时代浪潮、历史剪影的法门,但一个王朝何等繁杂,要凝聚时代洪流,要的是水磨工夫,哪能比得上被人亲手打包送上门来!不过,他起手就是秦代,半点不涉及先秦,或是前面的朝代涉及某些忌讳!毕竟,秦代乃是绝地天通之时!”

    念头落下,陈错目光如剑,携着一缕灵识,刺入了那道虚影,立刻从其中捕捉到变化迅速的诸多残影。

    繁杂、混乱、迅疾、无序!

    “这虚影关联着历史长河,蕴含历史片段,难怪唯我之主会逃遁其中!”

    只是一眼,陈错就看出了对方的目的,是心念电转,无数念头蜂拥而起!

    “从之前的局面来看,这个唯我之主的身份来历十分可疑,恐怕与历史长河密切相关,甚至从之前的话中,还表现出和天道之主有着联系,他对于长河中的局面,理应比我要熟悉,不做准备贸然前往,确实存着隐患。更不要说,如今被我驾驭的这道支流,也确实是基于那唯我之主的神通。”

    他虽能以道标沟通长河,在某些时候甚至能加持投影,但要如唯我之主般直接引动长河支流显化于世,甚至与之相合,在这之前,是做不到的。

    “唯我之主以时代浪潮、历史剪影的神通攻伐,其实局面凶险,但也是机遇,先是那秦朝洪流让我领悟和接触了照映朝代的法门。”

    念头一起,斑斓支流中分化出几道水光侵入虚影!

    “本来,我就算有所领悟,也不可能瞬间就掌握神通,但好在我有森罗之念,以森罗万象之法模拟虚幻洪流,但终究是假的,根基不稳,很容易崩塌。不过,我以此为饵,引得那晋代洪流分崩离析,从里面获得了南朝的种子,然后借着南天半壁江山,终于摄取了一丝驾驭长河的力量!”

    这时,虚影中的景象已然反馈过来,陈错居然从里面捕捉到了熟悉气息。

    “这是……时光之力的气息,难道说?”

    念头一落,陈错已然明白几分,当即驾驭斑斓支流,闯入那虚影之中!

    轰轰轰!

    甫一入其中,陈错尚未来得及探查,就有一道道扭曲意志蔓延,无声无息中将斑斓支流缠绕,连同里面的陈错意志一同卷起,吃干抹净!

    滋滋滋!

    紧接着,就有无数纷扰之念,朝着陈错的念中渗透!

    恍惚之间,有无穷无尽的时代片段一涌而至,演绎着过往的人间百态、兴衰迭起,涉及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皆有显现,似要将他的心念撑爆!

    “好嘛,这招从来都是我施展于他人,今日竟也体验了一回!”

    狂暴的侵袭中,陈错的念头都不由迟滞,但旋即一点灰雾浮现,继而又有汹涌澎湃的森罗之念涌出,转眼便和那无穷纷扰之念碰撞在一起,各自寂灭!

    斑斓支流一阵,挣脱了无形禁锢,更是在陈错意志的引领下扭曲聚集,渐渐显化人形轮廓,转眼之间就变化成陈错的模样。

    长河化身!

    化身一成,陈错并指成剑,朝前一刺!

    嗡!

    六色光辉化作长剑,向前延伸,一下子就刺穿了不远处的那条潺潺溪流!

    溪流中再次传出一道惨叫,而后便如同游鱼一般朝着远处游动而去,陈错刚要追上去,面前就有无数光影交替浮现,挡在前面!

    微微顿足,他游目四望。

    入目的是一道斑斓变化的甬道,无数色彩、涟漪、纹理在甬道壁上扭曲变化,有无数低语从中传出。

    “有意思。”凝神细观,侧耳倾听,陈错立刻就从变化不定的色彩涟漪中,发现了许多过去的画面,也从无尽的低语中,分辨出许多人言、野吼。

    一切就像是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片段,泛黄、发旧,多了些古旧气息,但并不古老。

    “有意思,这里是何处?时光通道?”他以灵识触摸满是色彩涟漪的甬道之壁,从中捕捉到了几个著名的历史事件,却仿佛隔着遥远距离与迷雾,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更像是陈列柜,将过去的片段陈列于此!”

    一念至此,他收回意念与目光,视线投向甬道的深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与历史长河又有何关联?”

    转念间,唯我之主的气息出现在了感知的深处,顿时他身如电光,朝着甬道深处激射而去,几息之后,就见到了那唯我之主!

    这位残道之主,此刻重新凝聚了身形,也不再逃遁,而是伸出右手,插入了旁边的甬道之内。

    见着陈错过来,唯我之主冷笑一声,道:“陈方庆,不得不承认,我先前一直都低估了你,本以为我乃布局之人,但现在看来,论神通、论手段,我不如现在的你,才会被你……”

    唰!

    五色神光急袭而来,直指唯我之主面门!

    他脸色一变,后面的话被生生憋着在嗓子里,哪里还说得出来,只能是右手猛地用力一抓,而后整个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彻底融入了甬道之内,化作了一道扭曲的轮廓,仿佛是一片抽象画像!

    旋即,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那画像中传出:“陈方庆,你未免太不讲武德了吧!”

    “你死我活的局面,哪那么多的话?”

    陈错施施然而来,看着那扭曲画像,却是眼皮子一跳,竟从画像周围捕捉到不少熟悉的气息,随即一扬手,黑白人间的神通就施展出来,要将融入甬道之内的唯我之主逆转出来!

    只是这神通光辉一接触到甬道,瞬间就被同化,有如泥石入海,再无声息!

    见此情景,陈错微微眯眼。

    “看来你也发现了!”画像中,唯我之主的声音重新得意起来,“这一段长河之隙中所蕴含着的,正是你的过去!我即便无法将现在的你如何,但过去的你,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你的主角之位,在那南陈破灭之时,就已不存,那时也是你肉身尽毁,气运衰退之时!种种神通,更是十不存一,正该在那时就埋下灭亡的种子!”

    话落,这扭曲的画像忽的一转,朝着甬道墙壁的深层渗透进去!

    “他真的能穿梭时空?”

    陈错心头一跳,心底闪过自己立于长河中的那块石碑。

    河碑如锚点,在立于河中的瞬间,陈错就隐隐察觉,只要自己能付出代价,便能从下游未来逆流而上,归于立碑之时!

    但要逆转时空,等于是重置世界,涉及八荒六合!七天道主!所需之法力、寿元、灵光、气运何等庞大,即便只是逆转一瞬,也是千难万难!

    “唯我之主缕受重创,元气根基都有损伤,凭什么能逆流而上?”

    一念至此,陈错半点都不犹豫,深化斑斓长河,朝着唯我之主消失的那片甬道壁呼啸而去!

    轰隆!

    巨响声中,他的意志嵌入其中!

    这可不是先前以灵识探查,而是混元意志彻底闯入其中!

    前方,无数光影如同风暴一般袭来!

    几道熟悉的身影、几处熟悉的场景纷至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为陈方庆,修道得长生;我为陈方庆,国灭而殒命!长生既存,身死也立!生死同在!”

    心头一跳,他的意志顺着声音延伸过去,感知跨越一道道时空屏障,无数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的划过,最终停留于一座府邸之上。

    临汝县侯府!

    那府中后院,正有一人坐于境室,两手摊开,各有一团光芒飞起,于身前交汇,化而为一!

    “因果之间,成!”

    甬道壁中,陈错心念震颤,勾起尘封回忆。

    “祯明三年,南陈灭亡之时!”

今日请假

    这几天弦绷得太紧了,白天满城跑,晚上熬夜码,实在疲惫。

    加上需要梳理大纲剧情,所以请假一日…

第六百八十四章 前事渐分明,今时自消长

    甬道之壁的内部,是一片空旷至极的空间。

    三面空无一物,一面却垂落着一层一层的轻纱帷幕,像是雾里看花一般。

    那座临汝县侯府,就在这层层帷幕的后面!

    不仅如此,透过层层帷幕,陈错隐约能见得,那静室之外、府邸周边,楼阁连绵,放眼望去,俨然是建康城的轮廓,举目穷望,远方天地相连,几无边界!

    心头一跳,他忍不住令灵识延伸过去,穿梭帷幕,要探查更远所在,但那灵识刚刚穿过第一层帷幕,便有一股重压袭来!灵识越是往前蔓延,这股重压越是强烈,到了最后,他甚至连念头都挪移不动,思维迟滞!

    “时代的厚重!”

    瞬息之间,陈错就明白了缘故,却又心起惊疑。

    “难道甬道之壁中沉淀的真不是过去的记录,反而是时间通道?时间逆流?刚才那唯我之主提到,此处是长河之隙,也就是说此处也是历史长河的一部分,只是过去我不曾踏足。那这长河之隙的作用是什么?逆流而上?”

    一念至此,陈错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如此看来,唯我之主的身上,还藏着不少隐秘!”

    轰轰轰!

    念头落下的瞬间,四周忽然震荡起来!

    一股难言的感觉,从远处飘荡过来。

    陈错心有所感,再次朝着那座静室看去。

    随着两团光芒结合在一起,一股宏大至极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连带着陈错周围的甬道之壁震颤着,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好像构成这面墙壁的根基被撼动了,随时都要崩塌!

    连带着化作琉璃洪流融入其中的陈错,都察觉到一丝凶险,意识到自己在留在此处,结局十分凶险!

    咔嚓!

    清脆的声响传来,这片虚空转眼处处裂痕,深处其中的斑斓洪流立刻就被波及。

    “这局面,着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意识到眼前情况,陈错最后看了那道静室中的身影一眼,而后意念一动,斑斓洪流再次凝聚成人形,身子一动,就朝着更远空旷的深处飞去!

    在他离去之后,这一片区域彻底破碎!

    连带着一层层的轻纱帷幕都破灭无形。

    静室中,那人双手捧着一团刺眼的光辉。

    “这道因果,居然真的成了!”

    说话间,光芒顺着双臂,缓缓的渗入其身,蔓延到四肢百骸,融入其中!

    “既要长生,又要身死,两者看似矛盾,其实并非毫无可能,因为长生归于自身,乃是我修行所得,而身死之事,却是他人的认知,是在旁人看来的结果。所以,只要能瞒住足够多的人,就能如愿!”

    想着想着,他抬头朝着城外看去。

    阵阵喊杀声不断从城外传递过来,那是自北朝而来的南征兵卒正在攻伐这座历经风霜的古老城池!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陈海焦急的声音传入屋中——

    “主上,陛下使人来此,说是请您入宫,要委以重任!”

    “知道了。”

    屋中人说完,叹息了一声。

    “陈方庆原本的命运,或许是该上演了。”

    “在原本的历史脉络中,陈方庆领军抵御南征的隋兵,最后兵败被杀。这一幕,在我凝聚因果神通的时候就曾窥见。这因果之道,玄妙非常,能作用于外,却也是源于自身,以因果约束旁人,自身也得遵守规则,否则神通根基不存,自然烟消云散。所以,在因果之间成型之时,就已经注定,我兵败身死的一幕,必须要发生,有因方得果,有果乃循因,因果因果,两者缺一不可。”

    虚无之中,斑斓洪流所化之陈错化身,沿着层层帷幕的最边缘,踏步虚空,不断向前。但他心中,却是流转着有关过去的回忆。

    “当初,长安之战中,各方齐出,我则在那时触及了长河、道树,最后吕氏陨落之后,我便彻底暴露在各方面前,当时就想着要借故脱身,防止成为众矢之的,恰好又有这身死的因果,于是在平息了种种事端后,便尝试以因果之间来成就此事。不过,生死并立,本就极端矛盾,想要真个因果成立,无疑需要许多因素,我当初在静室中尝试,本就存着一次不成,梳理所需因素后,再次尝试,却没想到,一次就成了!”

    回忆至此,陈错的心头,却隐隐闪过一点明悟。

    “因果之间这个神通,是确定了原因与结果之后,令事件的发展过程自然而然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但这并不是扭曲现实、凭空创造,而是整个事件的各种元素、客观条件,以及我所掌握的种种术法、人脉、势力、资源等,本就足够实现这个结果,如此一来,发动了神通后,种种因素聚集在一起,便能开创出‘果’!”

    他回想起初入修行,与那侯安都接连斗法,最后施展了因果之间,汇聚诸多因素后,最终得以剑斩其人!

    “不过,说到底,决定性的因素还是桃花仙相助!所以,因果之间的神通要成立,必然要有一个关键的可控因素!就好像面对那侯安都的时候,我的修为其实与他相比,还差了不少,但因为认识了桃花仙,并且也算是得了个承诺,关键时刻便能以神通沟通于他,跨越阻碍,得桃木剑相助,一剑破敌!以此观之,当初生死并立的因果能够成立,定然也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但我至今不曾想清楚,或许此番意外之旅,能得到答案。”

    想着想着,陈错联想起今日事的前因后果,居然有个念头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浮现——

    “这唯我之主虽然无缘无故的就与我为敌,还处处算计,几番动手,但几乎每一次对我都大有裨益,帮助之大,除了师尊等人,就数他了,莫非此人是碍于什么限制,虽有心帮我,却刻意装作为敌的样子?”

    正想着,陈错心头一动,目光向前,发现了一点端倪。

    却见一片帷幕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聚集在一起,在众多帷幕的中央,泛着层层涟漪。

    唯我之主的身影,正在其中!

    只是见着那一道道涟漪,陈错的心里就生出不祥预兆,他立刻知晓这是心血来潮之相,说明眼前之事,是对自身性命安危切身相关!

    对面,唯我之主同样也注意到了陈错的到来,脸色陡变。

    “陈方庆!你当真是不知死活,连此处都赶来!难道不怕与过去的自己照面,陷入因果混乱?我若是你,现在就会退……”

    可惜,他的话尚未说完,六色洪流已自陈错的手中奔涌而出,化作六张变幻不定的鬼面脸谱,朝唯我之主扑了过去!

    那每一张脸谱中,赫然都演绎着人间百态、有无穷面孔重叠!

    唯我之主一见眼前情景,立刻气的七窍生烟!

    “时代洪流、英灵剪影?你竟将我的两种神通叠加在一起,用来对付我!!!”

    他怒吼出声,但身躯似乎被周围的涟漪固定、牵制,根本难以挣脱,甚至都无从施展神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张张鬼面落在身上,带来无穷杂念!

    “此处诡异莫名,其他神通未必有用,自是要用你这些神通才能对口。”陈错眯起眼睛,嘴上轻巧的说着,但心中半点都不放松,这边释放了洪流,演化鬼面,见着那边的唯我之主被鬼面覆盖,脚下不停,急速逼近!

    但就在这时!

    “血魔!世尊!你等还要看戏吗!?莫忘了吾等的约定!我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若是尔等只将我当做诱饵,那说不得,我便是毁了这一段长河,与陈氏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尔等坐享其成,渔翁得利!”

    唯我之主咆哮起来,其声甚急,近乎破音,但紧接着此声就凝聚成型,化作一根黑线,破开层层阻碍,撕裂虚空,传入茫茫未知!

    陈错一听,心中一凛,虽知那唯我之主怕是重伤难战,已无一合之力,但明显还与他人有着勾结,要招引外敌过来,于是也不犹豫,凝聚全身洪流,一指点出!

    “唯我之主,你也是树立一方残道之人,怎的关键时刻,却只想着求助于外?”

    但紧跟着就听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叹。

    “施主何故担忧?本座既已与你约定,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历史长河关系重大,长河之隙更是干系诸多,便是本座,也不敢贸然牵扯,只好借你之手,了却这段因果。”

    此声有如黄钟大吕,震耳欲聋,直达人心,浩浩乎有威严之意!

    哗啦啦!

    紧接着,这无边虚空的上方,泛起阵阵水花涟漪,一点金光落下!

    嗤!

    在这一点金光出现的瞬间,陈错就有了动作,身形如电,一拳击出,直指唯我之主!

    这一拳汇聚了诸多洪流之力,更是结合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参杂了针对心念意志的三火神通,拳风所至,连带着虚空都有几分扭曲!

    但伴随着那一点金光的落下,四周忽而荡漾起有阵阵梵语低吟、经文唱诵!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落下!

    四周,金光升起,将诸多鬼面脸谱直接湮灭,更在唯我之主的周围架起一层屏障,泛着淡淡金色,将他护在中央。

    当!

    撞击声起,无数涟漪余波荡漾,四周的虚空浮现阵阵裂痕!

第六百八十五章 因果!因果!【上】

    气浪席卷八方,涟漪汹涌如潮!

    陈错这一拳打在这层屏障上,火光四散,爆发出激荡声响,传遍四方!

    那唯我之主更是心念一震,脸色越发苍白,赫然是被拳头与屏障碰撞后荡漾开来的余波所伤!

    “只是余波就有这等威力?”

    顿时,他的眼中满是惊骇!

    不过,惊讶中,他急切感受自身,却见并无损伤,再抬头一看屏障,虽是荡起了涟漪,表面略有起伏,但大体上安然无恙,于是稍稍安心。

    叮!

    念头落下,那一点金光已是落到了他的头上,凌空悬浮!

    一道道光华散发出来,迅速平息了四周的虚空裂痕,更令那层屏障重归稳定!

    想到那世尊的身份,唯我之主也不由感慨,到底是底蕴深厚。

    “我自问资质不弱于世尊,与祂并驾齐驱也是迟早之事,可当下与祂相比,确实是大有不如。”

    想着想着,见着屏障外的陈错收回拳头,面色凝重,他登时眼露寒意,想着要挑拨一番。

    “陈方庆,你可知方才是何人出手?我与祂已然结盟,你再怎么出手,都是白费……”

    他正待开口说话,却见陈错居然又是欺身而上,再次探手抓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将拳头舒展开来,摊开手掌,上先是蒙上了一层灰雾,紧跟着便是斑斓纷杂的森罗之念就紧随其后,两者合一之后,这手掌猛地印在屏障之上!

    崩!

    整个屏障震颤了一下,但并未有破损,令唯我之主再次放心,只是随后他心头一跳,见着陈错手掌上的灰雾不断翻滚,内里斑斓之色交替变化,渐渐地,他那手中的斑斓光彩渐渐褪去,一股与屏障一般的淡金色光辉越发清晰。

    嗡嗡嗡!

    整个屏障剧烈的震颤起来,一道道无形的裂痕开始在其上蔓延、眼生!

    陈错手上的淡金色光辉,竟开始与屏障连接为一,整个屏障开始一缩一张,似乎是与陈错呼吸与共!

    “世尊布置的神通,难道也能被这陈方庆篡夺过去不成?这个陈方庆,到底是运用了什么手段?”

    唯我之主瞪大了眼睛,蔓延的难以置信。

    不知为何,他看着那一道灰雾的时候,心中竟隐隐发毛,寒意上涌。

    只不过,眼下的局面,可容不得他迟疑。

    “陈氏几次坏我布局,更是窃我神通,所以我才能下定决心,与佛门、血海缔结约定,然后解除了多年的制约,融入长河,但如此一来,也将本体暴露出来,先前与陈方庆一番斗法激战,已是让我元气大伤,真身受损不说,最后为了不被他陈氏擒拿,更是跨越虚实,抵达长河之隙,在不能触及陈氏的过往故事之前,已无半点反抗之力,一旦世尊屏障不存,我可就任他宰割了!”

    想着想着,唯我之主却更加恼怒。

    “说到底,还是那赝品违逆之故!这么些年,我耗费了诸多精力、时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虚假传说,就因他不愿配合,不得发挥作用!才只能行险一搏,潜入长河之隙!只要让我触及过往故事,就能将虚假传说的主导权重新抢过来!”

    一念至此,唯我之主体内灵光涌动,眼中黑线缠绕,整个眼眶里一片漆黑,将脸上的赤子之色一扫而空,接着扬声道:“世尊!你若还不出手,那先前的诸多布局,就要全部白费了!”

    其声落下,那点金光中就传出一点叹息。

    “阿弥陀佛,长河之隙干系太大,本座实不能施展太多,否则要弄巧成拙!”

    唯我之主冷笑一声,道:“好好好!你不愿意牵扯太多,那我在陨落之前,就将立道玄虚、执天之法,都和陈氏说个分明!”

    话音落下,那金光中还是叹息,但忽然之间大放光芒!

    一道虚幻声音跨越虚空,朝着陈错一指点出!

    这根指头一出,就仿佛是天地间的唯一!

    霎时间,竟是驱散了陈错感知中的一切景象、声音、颜色!

    随后,周遭帷幕似是受到影响,飘荡、鼓震。

    那根虚幻指头骤然溃散,退化成一股恐怖威压。

    “世尊?”

    面临这等威压,陈错这具由六道洪流所凝聚的化身,竟是震颤、模糊,仿佛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模模糊糊间,更是有一股浩大、绵薄的伟大意志垂落,缠绕其身,更要渗透其念,更改其志!

    陈错的意志中慧剑纷飞,斩灭了渗透进来的伟大意志,不过这一渗一斩,也就错过了第一时间的拦截,待陈错定睛看去,那点金光已是落入了唯我之主身旁!

    “陈方庆!你就算神通过人,终究还是个孤家寡人,不知天地真相……”

    那唯我之主轻笑一声,看了陈错一眼,伸手就要去抓那道光点。但那光点微微一晃,竟是绕开了唯我之主的手,直接落在最外层的帷幕之上。

    顿时,那层帷幕也荡漾出阵阵涟漪,而后光点竟当先一步渗透进去,与此同时,在拿一层层的帷幕深处,一道道佛光,不断闪烁,无数低语此起彼伏。

    嗡!

    这光点竟与之共鸣、呼应,旋即就在这种共鸣之力的引领下,穿梭层层帷幕,直达深处,落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唯我之主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但随后他心中一动!

    却见帷幕深处的迷雾里面,忽然多出了几道模糊的佛陀身影,似乎盘坐于虚空,巨大无比,遮天蔽地,其中一座佛陀更是抬起巨大的手臂,朝唯我之主抓了过来!

    唯我之主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随后福至心灵,张口一吐,就有一道道黑线激射出来,当空交缠,勾勒出一名名僧人轮廓,透露出古老气息,更有许多过往片段从中显化出来!赫然是过去历史中的高僧大德!

    “合!”

    随着唯我之主一招手,几个僧人的轮廓便覆盖在他的身上。

    嗡!

    旋即,唯我之主的身上,也响起了一阵共鸣之声,紧接着便也穿过了一层帷幕,落到了帷幕后面,更是直接被那佛陀大手抓住,直接破开了一层层帷幕,朝着更深处的迷雾移动过去!

    咔嚓!

    伴随着一声破碎声响,陈错的手掌与那屏障彻底融合为一,随后他猛地一抓,将这屏障从帷幕上撕扯下来,然后整个收入掌心,化作一点金光!

    紧接着,灰色雾气朝着金光中疯狂涌入,转眼不见了踪影!

    但一息时间之后,灰雾再次从那点金光中涌出,转眼就将陈错的身躯笼罩,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雾气中已然带有了点点金色光芒!

    “如果这些帷幕之后,真的是过往时空,那么先前那点金光也好,随后的唯我之主也罢,都是靠着过去时空中的佛光共鸣,才能被牵引过去!佛光积累,跨越古今,倒也说得通!”

    一念至此,他的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这与我在河碑上所得领悟并不冲突!河碑为锚点,给过去的一个时间点加上注脚,未来有了回溯触摸的机会。但真要回溯过去,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最直观的,就是所耗费的法力灵光堪称天文数字!可如果这个代价不是一个人来付,而是让亿万黎民,乃至过去历史中的那些信徒一同支付,就又算不得什么了,况且这信徒的香火之念,本就能流传千古,具有跨越古今的效用……”

    想着想着,他催动身上闪烁着但金色光辉的灰雾,遥遥沟通帷幕后面的重重佛光,想要借鉴唯我之主的情况,穿梭于帷幕之间!

    结果,刚有动静,虚空中就有一只手掐断了两边的佛光联系!

    啪!

    清脆的声响中,陈错身上的淡金色光辉逐渐暗淡。

    “果然是不行,毕竟那世尊理应还在关注此地,既然如此……”

    就在这时,一阵狂笑从帷幕深处传来——

    却是那唯我之主畅怀大笑,道:“陈方庆!我既身入过往,你已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今日耻,昔日报!且等我归来!再与你做过一场!”

    那笑声渐渐缩小,意味着唯我之主正在快速远离这片虚空。

    陈错听出了笑声中的得意和庆幸,却是摇摇头。

    “若论能引起跨越古今的共鸣,我这也有啊!”

    一念至此,他摊开双手,两团光芒浮现在掌心。

    “与唯我之主为敌,乃是因;将唯我之主击破,是为果!”

    嗡嗡嗡!

    随着两团光辉的出现,整个虚空剧烈的震颤起来,一道道裂痕朝着四周蔓延,连前方的帷幕也不例外!

    转眼之间,一层层的帷幕就都布满了裂痕!

    “嗯?”

    这个结果,就连陈错都十分意外,他的本意只是要借助神通,与过去产生共鸣,用以攻伐唯我之主,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毕竟,对于长河之隙,陈错所知有限,难以推算万全。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是尽在跟前,因果纠缠之下,陈错隐约间,已经抓住了其中的脉络!

    只是不等他梳理清晰,手中的两团光芒骤然飞起,在他眼前合二为一!

    “因果,成!”

    哗啦啦!

    面前,一层层帷幕骤然破碎,那团光芒再无阻碍,飞入帷幕之后的灰雾!

    而另一边……

    祯明三年,临汝县侯府中,一团光芒也凌空飞起,直入虚空,朝着莫名之所在疾飞过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 因果!因果!【中】

    “虽暂时摆脱了陈氏,但我不可耽搁太长时间,要迅速确定时间点,否则时间一长,身上仅存的长河之水,都要蒸发干净了!”

    迷雾之内,唯我之主漂浮向前。

    他的身边有些许金色光辉正在缓缓溃散。除了还有一层薄薄的金色护在体表,先前将他握住、拉过来的佛陀投影已是消失不见,将他接引至此的佛光,亦渐渐消弭。

    看着即将彻底消失的佛光,唯我之主面露嘲弄之色。

    “其人号称世尊,志在道主之位,一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这等胸襟、格局,怕是难以成事,除非与他相对的那位太过无用。但话说回来,按着传说中血海之祖的性格来说,理应出手才对,怎的连半点声息都无?简直像是刻意避免接触长河之隙一般,难道这胆魄连世尊都不如?”

    这么想着,他将目光从彻底消失的金光上收回,游目四望,视线扫过周围。

    迷雾之内与迷雾之外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迷雾之内,有一条泛着微光的光带自远处而来,往无尽虚空蔓延而去,似是一条长廊,在这条光带的两边,分布着一个个圆盘。细细分辨,就能从这一个个的圆盘上的细节上,看出其本质——

    竟是一座座日晷圆盘!

    只不过,这些圆盘的材质各异——

    有的通体碧绿,似是玉制;有的面貌古旧,乃是石制;有的泛着寒芒,赫然是铁制;有的闪烁金光,是黄铜铸就;有的散发寒气,竟是寒冰凝成;有的白花花的,乃是银制……

    一眼望去,虽也有材质相同的,但闪烁的光泽,轮廓的大小,却稍有相似的。

    更不要说,在一股伟力的笼罩和作用下,这些日晷圆盘多数还会扭曲,就像是被扔进了水里,透光折射。不仅如此,众多扭曲的日晷上,还时不时的就有一个个片段景象浮现,如同一幅幅画卷,时而展开,时而收拢,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变幻不定!

    这般景象,顺着光带连绵而去,从无穷古老的尽头,延伸到无限遥远的彼端,浩浩荡荡,散发出亘古、变幻、新奇的意境气息,充斥四面八方。

    “时光囚笼。”

    口中吐出了一个名称,唯我之主的脸上露出了敬畏之色。

    “虽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这般让人震撼!”

    感慨过后,他收拾心情,抬起右手,猛地朝着胸口一刺!

    噗!

    这刺入前胸,而后将一团跳动不休的黑火抓了出来。这黑色火苗似虚似实,变化不定。

    “若不是赝品多事,岂能付出这般代价?连杜撰之心都得祭出!待得度过了今日之事,定要让他知晓代价!”

    念头落下,他摊开右手,任凭那黑火熊熊燃烧!

    滋滋滋……

    诸多细小声响自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一根根纤细黑线从周围几个日晷中激射而出,尽数朝着唯我之主的手中黑火汇聚!

    那每一道丝线中,都有传说之言透露出来,讲述着“陈方庆”的过往经历。这些,赫然是经诸多说书先生之手,传扬于世的陈氏传说!

    众多传说之言,随着黑线凌空缠绕于唯我之主的手中,缠绕徘徊,将那团黑火笼罩在中央,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根根穿梭不定,无数传说之言聚集一起,同时出言,立时混乱、嘈杂至极!

    寻常人若是听得这般纷扰之声,立刻就要心智混乱!

    “那赝品主导了人间有关陈氏的虚假传说,却不能制约过往历史中的,现在既已凝聚出来,就该发挥效用了!”

    唯我之主捧着手中的黑线乱麻,顺着光带向前漂浮,目光如电,不断扫过一个个扭曲日晷。其人视线所及,目光似乎化作了实质,令相应的日晷盘上有所变化,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个石子,泛起点点涟漪,更生出许多倒映,构成扭曲、复杂而陌生的字符。

    这些字符,并非是任何一种文字,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只要一眼看过去,就能自然而然的明了。

    “这个不是……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唯我之主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越看月有几分焦躁。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到了身前的一面日晷上。

    这是一面石制日晷,其中隐约能见得不少景象,有纸醉金迷,有金戈铁马。

    唯我之主凝神观望,那日晷上立刻就有一幅幅片段画卷接连翻过,像是被人翻开的书册。最后,他的目光凝固在一道模糊不定的身影上。

    与其他清晰的片段画面不同,与这道身影相关的诸多事物,都好像蒙着一层迷雾,看不清、看不明。

    “陈氏受爵后没几天就病了一场,初愈后很快一鸣惊人,不久又入道修行,剑斩南陈权臣后,正式拜入太华山云霄宗,闭关多年后甫一出山,便登临星罗榜首,名传八宗!确实是主角位格!”

    唯我之主在既将陈错列为主要对手,潜心布局,自是将“陈方庆”的生平收集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最后的南陈之战,因有外力干涉无法探查清楚,陈氏生平我已了如指掌,要在过去的时间段中,选择一个合适的下手时机……”

    看着日晷中不断变化的景象,唯我之主微微眯眼,眼缝中精芒闪动。

    “陈氏入道后,只要显于世间,就会闹出偌大动静,最少都会波及八宗,甚至连着造化道、生死道都不安宁。挑这个时间段动手,牵扯天下的历史,所受反噬难以承受!相比之下,他入道之前,才是下手的时机,却也要有所取舍。”

    搜刮着记忆中有关陈错的种种事迹,唯我之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得爵前后,都受南陈气运护佑,就连佛门都与那时的他关系密切,在这个时候出手,很容易被这些势力察觉!况且,其人那时所做之事,虽比不上入道后,却也有诸多传闻,诞生了‘梦中仙’这样的传说雏形。贸然出手,令因果混乱,一样反噬我身!”

    想着想着,他一步步的靠近那块日晷,心里念头不住变化。

    “说到底,陈方庆出身于南朝皇室,不光是得了爵位之后,在他承袭爵位前,因并未独立建府,隶属于南康王府,受王朝龙气护持,因南陈太祖之故,和阴司也有联系,一样不好动手。贸然与阴司对上,在历史上留下痕迹,也是巨大隐患!如此看来,能够选择的时机,已经很清楚了……”

    唯我之主的眼睛逐渐睁开。

    “那便是,他承袭爵位的当天!”

    他的眼中迸发出摄人的光辉!

    “那日,他要脱离南康王府,开府建衙,独立门户,却又敕封不全,领诏出宫之前,皆无完整位格,乃是前后衔之机,南陈龙气对他的护佑会有松动和空隙,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理清了思路,唯我之主一步迈出,身成溪流,一下子便冲入日冕之中!

    “不能将他诛杀当场,那就要改变历史,反噬太大!但可在他的性命心灵中留下伏笔,自无中创造弱点,待回转现在的时间点,再将之点燃,将陈氏的性命灼烧殆尽!”

    念头落下的瞬间,其人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赫然是金碧辉煌的皇家宫廷。

    满脸青涩、一脸喜色的少年正接过诏书,口中称谢皇帝,缓缓其身。四周,原本笼罩在他的身上的紫色龙气缓缓退去,却又有一股王朝紫气从那诏书中涌出,要往少年身上蔓延、笼罩!

    “就是此时!”

    唯我之主所化溪流自虚空而来,隐匿踪迹,常人根本见之不到!便是那充斥各处的王朝紫气,一样对这道源于历史长河的溪流的没有反应!

    一团漆黑乱麻激射而出,中途便凝聚成一道漆黑短箭,直指那少年!

    “这陈氏此刻还是肉身凡胎,但他日后将成人间巅峰,为一时主角,气运、命格、位格皆非同寻常,也唯有用他的虚假传说为引,化言为刀,方能将他的心灵破防!否则断然破不开他的命格,更不要说在心底留下伏笔了!所以……嗯?怎么可能!?”

    嗤!

    黑色短箭破开了少年的泥丸宫,没入其中!紧接着,少年的性命真灵瞬间便被刺破,溃散当场!他眼中的光华渐渐暗淡!

    “怎么回事!?为何只是寻常人的命格?还是个短命命格!这说不通啊!这这这……我用力太过,竟直接诛了陈方庆!?以他日后在历史中留下的踪迹,几十年的历史都要面目全非,这般巨大的反噬我如何承受!?”

    混乱之中,溪流震颤,唯我之主被无尽的疑惑与惊恐所包裹!

    但与此同时,一团光芒从虚空中飞出,融入了少年体内,将那溃散的真灵包裹起来,勉强聚合,护持其内,使他不至于当场暴毙,但真灵既碎,已是回天乏力。

    少年一个踉跄,咳嗽两声,身心俱疲,却只当是欢喜过度所致,勉励支撑了宫中礼节后,回返府邸,便就病倒。

    建康城中,很快就流传出,临汝县侯因得爵位欢喜过度因此病倒的传闻。

第六百八十七章 因果!因果!【下】

    “这是……日晷?”

    光带之中,陈错紧跟着一团光芒,向前飞行,看着沿途那一个个奇异的日晷,看着其中不断透射出来的一段段景象片段,已然明白过来。

    “我在帷幕之外,看到的许多景象,都是这日晷中透射出来的剪影!如此说来,这里的每一个日晷,理应是对应着过去的一个时间点!”

    不过看了一会,他收回目光,心中思量。

    “此处太过陌生、诡异,与外界截然不同,连灵识神识蔓延出去,都无法捕捉到什么踪迹,那唯我之主的去向,一时是不好分辨了……”

    与此同时,陈错的这具化身内,代表着王朝浪潮的六色洪流,也在缓缓的蒸发、流逝。

    “看来行走于此,开历史倒车,也不是毫无代价,这些时代浪潮、历史剪影,以及浪潮与剪影背后的亿万民意,就是代价!”

    正想着,陈错心头忽的一动,察觉到梦泽之内,竟有物件正在震颤!

    与之相对的,在光带之路的深处,也有阵阵波纹涟漪传来,似乎也有什么事物在震颤。

    “嗯?这股波动,与神通共鸣颇为相似!但这里如此诡异神秘,我过去不曾来过,能有什么东西,会和梦泽中的事物共鸣?”

    他一边想着,一边念入梦泽。

    如今,整个梦泽都与他意念相合,如臂使指,念及四方,顺着震颤的脉络寻去,转眼便发现了源头。

    但当他看清楚那件事物的时候,这心里却是更加疑惑。

    “日晷?”

    居然也是一個日晷。

    心底泛起回忆,陈错马上就辨认出来,这块日晷的来历。

    “这是我穿越之初,测试梦泽功效后,为了计量内外时间,用小葫芦收的那个日晷!”

    辨认出来后,他眉头紧锁。

    当时,他穿越过来方一月,勉强算是习惯了古代生活,加上小葫芦时刻贴身,甩都甩不掉,还有种种奇效,于是陈错开始将手边的诸般事物砸碎,用小葫芦吸入梦泽,以此测试自己金手指的功能。

    但当时他尚未修行,能收入梦泽的,也都只是寻常凡物。

    意念渗透梦泽中的日晷,内外穿梭之后,陈错的心里萌生了一点想法——

    “有点意思,如果不是当初的日晷和这长河之隙中的诡异日晷有联系,那就只能从概念层面上进行推理,也就是说,日晷所代表的时间,和此处的某一个时间点产生了共鸣!”

    一念至此,他身形一动,就顺着联系疾驰而去!

    有意思的是,原本在前引路的那团光芒,竟也与他路线一致,这不由让陈错的心里,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我第一次与因果之光这般接近,先前靠着这团光才能打破阻隔,穿过帷幕,现在理应分道扬镳,未曾想还是一路同行……”

    他正在想着,已是顺着震颤的脉络,来到了一座扭曲变化的石制日晷的跟前,旋即那团光芒便猛地扎入其中,没了踪影!

    紧接着,又有许多过往的片段景象浮现出来,包罗万象、涉及四方!

    只不过,随着陈错的目光触及日晷,心里念头流转,那透射出来的诸多景象也是接连变化,转瞬之间,就浮现出一道少年身影。。

    “这是……我?”

    不同于唯我之主探查时的景象,陈错目光所及的人物,不是模糊不清,反而一清二楚,连周遭环境都清晰无比。陈错一怔,待得细细分辨,对照过去所为,马上就有了结论,于是表情复杂。

    “这个时间点,无疑是在我穿越过来的时候,里面流出的历史片段,有些是我,有些……却是前身……”

    念头落下,陈错不再犹豫,迈步之间,就要穿入这道日晷之内——虽然不曾察觉到唯我之主的具体踪迹,但既然因果之光钻入其中,梦泽日晷又生异动,无论如何,都说明这个时间节点有着问题。

    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先紧着异状探查。

    只是,眼看着陈错就要步入其中之际,他倏的停下了脚步,脸色露出惊疑之色,随即游目四望!

    却是他的心底,忽有一股危险临近的预感!

    “哪来的警兆?”

    此念刚起,陈错便有所感应,一转头,朝着旁边的几个日晷看了过去!

    却见着几个玉制、金制、木制的日晷表面,居然都迅速的沾染上了血色光晕!

    那光晕不断扩大、蔓延,就像是从远处慢慢流淌过来一样,将沿途的日晷一一侵染!按着那股趋势,下一个就要侵染眼前的石制日晷!

    陈错当即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恐怖威压扑面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点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与那东海血婴有几分相似,但论其威势,却要强上太多了!难道是那位血海之祖?他是因为与唯我之主的约定而来?”

    都顾不上观察周围的景象,陈错心头一跳,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预感,仿佛继续留在这里,将会发生无比恐怖之事!

    他即将踏入日晷的脚步猛然停顿!

    日晷之内,虚空之中!

    轰轰轰!

    滚滚红潮汹涌而至,竟是一条血色洪流穿梭于虚空,呼啸奔涌!

    狂暴而恐怖的威压爆发开来,将虚空中的诸多桎梏、封镇尽数破坏!

    一处角落,雾气翻涌,有一八首之身挣脱了几根锁链,恢复了一丝神通,却是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就在此时。

    “死死死!给本尊死啊!”

    足以震荡整个虚空的咆哮声,一张张血色鬼面从血色洪流中迸发出来,旋即横扫四方,掀起的涟漪令虚空泛起波纹,并且朝着世外、世内蔓延过去!

    但下一刻,狂暴而又恐怖的洪流,竟是从中而断!

    一道身着玄衣的身影飘然而落,浑身被明黄色的雾气笼罩,这时正收回右手,接着左手长袖一扫,将那断做两截的血色洪流扫入虚空深处,而后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一眼,跟着便收回目光,身形消散。

    “噗!”

    虚空震荡,世间修士皆有感应,但那本就介乎于虚实之间的唯我之主,却无疑首当其冲!

    他原本见有光团落下,竟使已然身死的“陈方庆”复生,心头一跳,正要探查一番,没曾想虚空中血浪翻滚,涟漪四散,恐怖威压直指心灵!

    他浑身剧震,连世尊遗留下来的一点护身金光都破损大半,因此再受重创,哪还有经精力顾及那少年“陈方庆”!

    “何人在虚空中交手?竟然波及此处?”

    这还不算,几张血色鬼面惶惶而至!

    这鬼面原本满脸惊慌,在虚空中慌不择路,却找不到半点依凭之物,忽见位于虚实夹缝的唯我之主,当即大喜,本能的靠拢过去,直接缠绕其意!

    “噗!”

    唯我之主口喷长虹,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被这个时代一下弹出!

    他再也维持不住身形,还原为一道溪流,只是其中夹杂了几张鬼面!

    “啊啊啊!”

    惨叫声中,唯我之主所化之溪流从那日冕中飞出,尚未来得及喘息,就有六色长剑迎面斩杀过来!

    嗡!

    顿时,这溪流被一分为二!

    唯我之主又是惨叫!

    “啊啊啊!陈方庆!你居然追到此处!当真是要与我同归于尽不成!”心头混乱中,他见得那道挥剑身影,却是不敢停留,顾不上断裂的半截溪流,就朝着光带深处飞去!

    陈错一招手,将被遗落的半截溪流收摄过来,而后便紧追不舍!

    但忽然之间,光带之路的深处,又有诸多涟漪荡漾,伴随着两股截然不同的压迫感袭来!

    陈错心有所感,猛地闪落一旁!

    呼!呼!

    两道气流与他擦身而过,只是余波,就让他这具洪流化身崩毁了一半!

    “此地当真是诡异非常!不仅关系到时空格局,还有这许多奇奇怪怪的恐怖存在,真是太多了!”勉强维持住身形,陈错抬头看去,只能见得一青、一紫两道余光一闪,便没了踪迹。

    “可恶的陈方庆!今日之仇……啊啊啊!”

    深处,唯我之主满心仇怨,恶咒连连,但失了半截溪流,加上元气大伤,一身神通百不存一,随着心念狂涌,竟是压不住渗入内部的鬼面,那几个鬼面吞噬着唯我之主的负面念头,迅速壮大,竟是要反客为主!

    “连尔等失了主念的小小魑魅,都敢与我为敌!死!”

    暴怒之下,唯我之主顾不得损伤,直接将几张鬼面斩落下来,一一破灭!

    但在剩下最后一张的时候,尚未来得及动手,他心中警兆炸裂,于是他几乎本能的将最后一张血色鬼面挡在身前!

    轰!

    下一刻,一紫一青两道精气撞在鬼面之上!

    那鬼面咆哮一声,便被瞬间侵染,眼看着就要崩毁!

    关键时刻,唯我之主猛然后撤,见那鬼面将破,两道精气隐隐锁定自身,立刻将最后一点护身金光撕扯下来,往前一扔!

    那金光与鬼面杂糅一起,包裹着两道精气,一起朝着旁边一张纸制日晷落下!

    在没入其中的瞬间,轰然炸响,一连两声,宛如惊雷!

    最后,紫青精气、金光、鬼面,一同没入日晷。

    这时,一点模糊景象从中传出,还有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君侯且退!”

    “好家伙,那东西狰狞可怖,居然还是个唐僧肉不成?”

第六百八十八章 损主角位,见红颜容

    “那两道精元之气中,竟然蕴含着几分……不行!这个时间节点实在太过凶险,不能再入,必须换一个入侵!”

    躲过了灭顶之灾,唯我之主心有余悸,仅仅只是回忆方才的景象,就心惊胆战,他勉强收拢着残存的溪流,再次艰难演化成人身,只不过,一点星光在他的体内闪烁,已是有些遮掩不住了!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异样,唯我之主脸色复杂,最后一咬牙。

    “也罢,既然事已至此,确实得有两手打算了。若此番不能将他陈方庆如何,也不能白白耗费了这一遭,毕竟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什么收获都没有,又何苦来哉?”

    打定了主意,他的心思重新镇定下来,回想刚才,隐约有了猜测。

    “那几张血色魑魅的气息与血河之祖相近,难道是祂在搞鬼?本以为只有世尊出手,血祖不曾到来,但其实埋伏于时光囚笼之中,想要暗算我?但这也说不通啊……不好!”

    察觉到后面陈错的气息迅速靠近,唯我之主收敛思绪,哪里还敢停留思索,立刻急速前行!

    “可恶的陈方庆!阴魂不散!我都来到此处,他还穷追不舍,真存着赶尽杀绝之心不成?以我等这般境界,都是棋手,各自落子,一局不成,完全可以各自收手,日后继续对弈!”

    想着想着,他那身躯中一点残留的血色在内部流转,立时就又有恶念升腾。

    “承爵的前后交接之隙不能下手了!但尚有其他机会!更何况,你能有今日地位,依仗的其实是时代气运,是侥幸、恰巧成为一个时代的主角!这个命格一旦有损,我看你日后还如何嚣张!”

    念至此处,唯我之主手捏印诀,身上荡漾出阵阵涟漪,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与周遭一座座日晷中投影出来的过去片段接触。

    冥冥之中,在他体内的一颗星辰越发明亮,一股源于古老天道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

    一点明黄色气息自虚空中浮现,渗入涟漪之内!

    古老的、尘封的宏大力量逐渐降临,顺着涟漪,侵入到周围的日晷之内。

    “陈方庆!我要将与你相关的这几十年内,时代主角的气运尽数削减!直接动摇你的根基!唔……”

    冥冥之中,一道意志缓缓复苏。

    祂心有所感,叹息道:“执着于我,何苦来哉?却只是自绝气运,竟要借着长河之力,强改天地之运!如此倒行逆施,死兆已定,再难回头!可怜,可叹,可惜,就是苟延残喘的这短短时间,还要不断的为宿敌做嫁衣,越是挣扎,越是徒劳,越是资敌,越是意难平,不如顷刻就死来的干净,也算是你的命数吧……”

    念落,这道意志又被拉扯着,重归于无尽虚无。

    一个個日晷之中,不同时期的昆仑典云子同时闷哼一声,宿于体内的一道意志被极度削弱,这位昆仑天骄原本的命运脉络也为之偏转。

    另一边。

    “这股涟漪波动,唯我之主居然自暴踪迹……”

    另一边,循着唯我之主踪迹和气息一路前行的陈错,也察觉到了动静。

    刚才的突变,让陈错意识到此地处处凶险,就是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因此谨慎了许多,现在既得了涟漪,倒是没有立刻就冲过去,防止有什么埋伏和陷阱。。

    另一边,他身上的六色洪流不断消弭、蒸发。

    “要在此处停留,每时每刻都要消耗时代洪流,其实也颇为紧迫。”

    于是,陈错照例又是两手摊开,各自升起因果之光,凝结在一起。

    因果既成,便顺势前行。

    陈错紧随其后,几息之后,就到了一处日晷边上。

    看着这块日晷,他神色微变。

    这座日晷的材质,乃是金铁,依稀能看得出刀枪剑戟的轮廓,像是诸多兵器叠在一起,围成了个圆盘,更有些许血斑分布其上。

    自兵刃相叠的缝隙中,有许多历史片段投影出来,其中不乏兵家厮杀之景。

    除此之外,日晷上尚有还未平息的涟漪波动,明显是有人刚刚才从此处进入!

    眼看着那团因果之光钻入日晷,陈错眯起眼睛,已然有所明悟,猜到了这块日晷所代表的时间点,于是叹息一声,迈步其中。

    “理应是南陈覆灭之时。”

    下一刻,无数景象扑面而来。

    大千世界,中土、西域、泰西、三大洲等历史片段如同洪流一般呼啸而至,事无巨细、包罗万象!

    那其中所蕴含的庞大信息,仿佛瞬间就要将陈错整个淹没!

    他微微顿足,心中一动,化身的额头上竖目猛地睁开,森罗之念蜂拥而出,却是迅速与迎面而来的无穷片段杂糅在一起,而后顺势引领,竟是将这汹涌的片段洪流尽数牵引过来,汇入了陈错的竖目之中!

    那竖目背后,灰雾层层。

    几息之后,陈错便再次前行,不断吸摄大千景象,身上原本不断蒸发、消散的六色洪流,竟又重新增多。

    “方才不曾真个踏入那块日晷,现在看来,如果多进几个,其实还有好处……”

    正想着,迎面而来的片段洪流骤然一变,化作临汝县侯之景,又有静室内施展因果神通的画面,正是他方才冲入甬道时,见到的祯明三年之景!

    这几道景象,就像是一块窗帘,挡在前面,被陈错挥手之间掀开。

    顿时,种种异象尽去,迎面而来的,是万里无云的清朗天空,以及在苍穹之下、旷野之中正在吼叫厮杀的两军兵马!

    两支军队,已是碰撞、绞杀在一起,而后便是残酷的攻伐、战斗,无数兵卒在沙场上倒下。

    虚空之中,两条紫气神龙交缠厮杀,各不相让!

    率领兵马的将领,各自坐镇中军,居中调度。

    只不过,一方举止从容。

    而另外一边,却已近乎气急败坏!

    “速速回报陛下,若再无兵马驰援,此处防线可就守不住了!到那时,建康城可就要彻底暴露于敌军眼前!”

    眉头一皱,陈错凝神看去,旋即四周扭曲,他的灵识原本要笼罩于交战双方的兵马上,但下一个刹那,却又落在皇宫之内!

    哗啦!

    精美的花瓶碎在御书房的地上。

    身为南朝至尊的陈叔宝满脸怒意,冲着身旁的心腹宦官抱怨道:“他陈方庆好大的架子!见了朕的面,不行礼也就罢了,朕让他施展仙法退了隋兵,他百般推脱,还说愿做将领率兵抵挡!朕缺的是一个宗室将领吗?谁不知道他陈方庆梦中仙的大名?就是在天下仙门中,他也是数一数二之人,那隋朝兵马再是强横,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他吹口气就能平息,为何不愿?啊?是不是有了异心?”

    对面,却有个长须官员,当先道:“陛下息怒,臣听说过,仙家手段亦受制约,不可轻易对凡人施展,否则要削减寿元,若非如此,这天下怕不是早就被各大仙门统领了,哪里还有历代王朝?”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叔宝更加暴怒,高声道:“为了陈氏江山,削减些许寿元又算得了什么?他陈方庆乃是陆地真仙,恐怕有几百年、千年的寿命!先前,朕向他请教长生之法,他就语焉不详,还不知尊卑的想要教诲朕!现在,还来这一手!”

    那长须臣子还待再说,但陈叔宝哪里还听得下去,挥挥手,便将之斥退。

    等人一走,陈叔宝又对身旁宦官道:“陈方庆此人出工不出力,可有法子能制?”

    那宦官低头道:“此事太难,陛下,您莫要忘记,当年那位张丽华,就因临汝县侯拒绝陛下,还有那沈氏……”

    啪!

    “休要再提这两人!”陈叔宝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怒道:“朕听说,那隋帝在出兵之前,特意派人去陈方庆府上,说不定两边早就通了气!他陈方庆吃里扒外,朕岂能容他?待得这次隋兵被打退之后,朕,就要削藩!”

    “陛下英明!”

    而后,时空扭曲陈错的目光又落到了一片朦胧之中,分辨不出四周景象。

    他这时已然能确定过来。

    “时间,确实是南朝灭亡的那一年,只不过这种自日晷穿越而来,却显得有几分不稳定,与这世间,其实存有隔阂,并不能确切的存于一地,变幻不定。所以,刚才抵达之时,还在江北战场,转眼之间,又到了建康皇宫。当时隋朝全面南征,各地军情紧急,陈叔宝让人将我召入宫中,表面是给予官职,让我掌管各地兵马,实际上却是央求我以神通手段退去北朝之兵,但言语中却多有威胁,我告辞离开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

    回忆前尘往事,陈错不由失笑。

    “说起来,自从陈叔宝登基以来,只是表面和善,却又让人传播谣言,败坏我的名望,对南康王一系多有打压。我本以为陈叔宝有鉴于其伯父、其父,都是篡夺兄弟之皇位,所以对宗室满怀敌意,虽碍于我的名声不敢太过,但又忌惮陈方泰在淮地拥兵众多,惴惴不安,这才处处为难,想找机会下手,但以今日之事来看,这源头之一,恐怕还有那陈氏、张丽华之故,只是……”

    想着想着,陈错眉头一皱。

    “沈氏指的,理应是原本历史中的陈叔宝皇后沈婺华,但在我归于南陈时,她已经出家了;还有那张丽华,也是历史上陈叔宝的妃子。她们确实没有像原本历史中那样嫁给陈叔宝,但这和我有什么干系?前者我几乎不曾接触,后者更是不曾见过!”

    念头落下的瞬间,陈错眼前的朦胧景象骤然分开!

    登时,他的目光与灵识中的景象一下子分明起来,但……

    “怎么回事,我眼中看到的,和灵识感觉到的,居然截然不同。”

    在他的眼中,竹林中的庙宇静静伫立,门上悬着“天净寺”三字。

    在他的灵识中,滚滚浪潮中,花田之内,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坐落其中。

    不过,等他微微凝神,种种景象陡然变化——

    寺庙之中,一道洁白身影凌空悬浮,一手捧着净瓶,一手拿着绿枝!

    小院之内,迷雾浓浓,一头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身影若隐若现!

第六百八十九章 双姝藏于迷,五能觎于侧

    陈错神色微变,从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面中,察觉到了威严的佛光与迷幻的妖气!

    佛光,巍峨凛然。

    妖气,娇柔旖旎。

    却都让陈错惊疑,旋即那白衣大士之相、九尾妖狐之影尽数消散,却是显露出一名素衣女子与美艳女子。素衣女子跪坐于屋中,闭目祷告;美艳女子却是斜躺于榻上,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是?”

    冥冥之中,一股奇特联系让陈错心头一跳,可不等他仔细探查,眼前的一幕就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场景。百姓哀嚎,兵卒怒吼,战马嘶鸣,赫然又是一片战场景象!

    但陈错的心思,大部分还留在刚才见到的事情上。

    “自从踏足日晷后,所见所感之事都是过去曾经发生的,也就是说,方才所见的佛门大士,以及大妖,都是在那个时间段存在的,并且有所依凭。”

    脑海中闪过两名女子的面容,陈错的表情居然凝重了几分。

    “这两人应该就是陈叔宝口中的沈婺华与张丽华!他们二人居然各有际遇,不,该是说各有背景,一个与佛门有关,一个很可能自身就是大妖化形!这两个人,我当留心探查……”

    忽然,他面色微微一变,泛起浓浓疑惑。

    “不过,有这般来历,在原本的历史上,为何会嫁给他陈叔宝为后?陈叔宝一個亡国之君,气运早衰,性格恶劣,心胸狭窄,如何能降得住这两人?更何况,为何他认定这两人,与我有关系?我与佛门关系恶劣,对妖类也不曾手软,恩?”

    正思量着,陈错忽的神色微动,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波动。

    自他踏入日晷以来,就像是悬浮于人世一般,不仅无法确定位置,五官六感亦扭曲混乱,难有定型,始终和万物隔着一层,就算是捕捉气息,也有几分隔靴搔痒的意思。但现在这点涟漪波动,却是清晰无比,并无阻隔,明显是与他位于同样的情况和局面之中。

    “从方才种种变幻来看,就算是日晷之内,其实时间也不固定,倒有几分错乱,时间失去了从前往后流淌的规律,变得杂乱无章,而且与自身意志切身相关。。所以我前一刻还在天上,下一刻就位于皇宫,然后又是眼观两处,处处气息皆有疏离感,但这点涟漪截然不同,更无隔阂,十有八九就是逃遁于此的唯我之主了!”

    一念至此,他再不迟疑,收敛心念,收拢五感,防止自身为混乱的时间流扰乱了思绪,凝神感应。

    顿时,世间万物仿佛停滞下来,四面八方陷入绝对寂静!

    叮!

    在这仿佛停止下来的世界中,却有一物还在跳动。

    火!

    黑火!

    在陈错的感知中,一团黑火在不远处剧烈燃烧!

    模糊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星光在火焰中绽放,但明暗不定,并不清晰。

    不过,在感觉上虽然不远,细细探查,却还是察觉自己与那黑火之间却仿佛有着九曲十八弯,

    陈错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拨动,身前的光影顿时重重扭曲,赫然是时空褶皱!再仔细探查,在那黑火边上,还有一抹熟悉的气息。

    “那是……我?”心头一跳,陈错正要赶去,忽然脚下一顿,心底尘封的记忆涌现出来,于是他面露恍然,旋即失笑。

    “原来如此,还真是一啄一饮,皆有因果!”

    念头落下,虚空中一点光芒落下,朝着前方飞去。

    “因果之光!”

    见得因果之光再显,陈错的眼前忽有幻象变化,竟是那唯我之主化作飞灰的一幕!

    待得幻象退去,陈错再看那团因果之光,笑道:“原来如此。”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

    “这团因果之光,不是我刚才凝聚的那一团,而是这个时间点的我所凝聚出来的!”

    在这个时间点、南陈灭亡之际、祯明三年,他陈错所施展的“因果之间”所为何事,他自己当然是心知肚明。

    “正是我要实现生死同在,推动自己褪去肉身,却得长生的那一道因果之光!”

    带着明悟,他循光而行,四周景象不断扭曲,时而风平浪静,时而金戈铁马,时而位于北国边疆,时而又到了十万大山,在空间上和时间上不断的跳跃。陈错看着前面的那团光芒,面露沉思之色。

    “这因果之光居然不受时空限制!这因果之法当真惊人,如果能衍生天道,不知会有多大的威力,七大天道中并无因果之道,也不知未来会不会有人参悟出来。”

    呼呼呼……

    正想着,前方忽有一阵阵疾风袭来!

    在那疾风之内,陈错捕捉到了许多元气波动、灵光跳动。

    他微微停驻脚步,周围变化、跳动的景象和时间也随之停顿下来,游目四望,入目的是一片荒郊野外,密林环绕、一人高的杂草肆意生长,几座山丘连绵起伏。

    不远处的群山环绕之间,能听得厮杀与金铁交鸣之声,显是有两家兵马正在厮杀。在陈错的感知中,那团黑火位于其中,与之相对的,还有一股让他熟悉的、却又隐隐散发出排斥之意的气息!

    “是这个时间点的我!此处,正是‘陈方庆’兵败之处,是我退去肉身的场所。”

    隋朝南下征伐前,听说了临汝县侯与南陈皇帝之间存在矛盾,隋帝杨坚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拜访陈错,探他的口风。

    因陈错除了偶尔有化身归来,本尊基本不在建康,那陈叔宝渐生骄横,对宗室多有打压,对南康王府与临汝县侯府亦时常敲打。最初,还有大臣顾忌陈错威名与陈方泰的兵马权势,但见南康王一系并无反抗,加上陈叔宝声威渐隆,实权在握,最终无人再多置喙。

    “陈叔宝这皇帝无人制约,我又懒得过问,陈方泰则被我严令,不得离开淮地。以至于陈叔宝越发肆无忌惮,才会在那最后时刻,以凡俗之人也敢号令于我,被我拒绝后更怀恨在心!本来,他若能安分守己,对族人友爱,那我看在其父安成王的面子上,多少会照拂一二,保其血脉性命,结果此人倒行逆施,继承了南北朝的传统,对同族多有杀戮!他的死活,我也就不复过问。”

    回忆至此,他目光一转,落到那周围的连绵山丘、密林茂草之上,察觉到在其中隐匿身形、小心探查和观察着战场的一众修士,有许多明显是八宗门人,还有许多造化修士,其中不乏熟悉身影。忽然,陈错心有所感,察觉到冥冥之中,还有几道意志跨空而来,其中最为清楚的,乃是五道。

    “原来是他们几个。”

    以陈错如今的修为,虽是时外之人,与这人世间存着一层隔膜,但凝神静心,冥冥感知,依旧能循着几道意志逆流溯源,进而捕捉到意志主人的模样——

    第一道,是金身僧人,身后大日升腾,赫然是梵如来的模样,但神色肃穆,威严霸道,与梵如来除了面貌相同,竟似两人!

    第二道,是披发女子,身披云霞,身上紫气流转,居然沾染着王朝气息!

    第三道,是赤身男子,背生羽翼,身上缠绕层层星光,在被陈错溯源探查的瞬间,此人就有所察觉,而后立刻收拢双翼,将自身罩住!顿时,群星闪烁,将他笼罩,其命格轮廓朦朦胧胧,再也难以探查!

    第四道,乃是一条苍龙,盘于幽深之处,元神凝聚于中央,化作一名虬髯男子,身上阴阳交替、生死变幻。

    第五道,为一赤面老者,坐于竹林深处,双目紧闭,遥遥感知,神色安详,但在陈错的意志触及其意志的瞬间,这老人却是猛地睁开眼睛,面露惊疑之色,忍不住左右探查,但终究一无所获。

    “那第一人与梵如来模样相同,但气质迥异,或是佛门三身之法,但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已介入此间,第二个却是那德妃,至于其余三人的气息,不仅在石亭桃源中曾经见过,如那苍龙之魂,于长安之战中亦曾与之交手!不过,这些人虽然关注了我那肉身的最后一战,但有所顾忌,到底是没有出手。”

    一念至此,陈错摇头失笑。

    “以陈方庆肉身的最后一战,本就有许多修士在旁窥探,更有诸多不知名大能遥遥关注,缘由正是长安之战后,我暴露太多,已成众矢之的,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今日之战!至此,流传出四十年生死不知的消息,连推演之法都难以探查。当时我便知道,那特殊局面是因果神通推动,却不知其所以然,现在却是明了了。真是有劳唯我之主了,死兆临头,还要发挥余热,当真令人唏嘘,换做是我,不如即刻便死。”

    将心思从那位期货死人的身上收回,他的目光遥遥投注,落到那群山环绕之处,但旋即一片黑幕落下,将其中景象遮蔽!

    陈错一怔,而后有了几分明悟。

    “两个不同时空的自己,难以碰面?”

第六百九十章 陈方庆,死!

    “祯明三年,岭南北疆。南征隋军追索陈国溃兵,于此地相遇,于是各自摆开阵势,杀将起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

    厮杀声中,众士兵早已杀红了眼,一个个挥舞着兵刃,碰撞在一起,相互砍杀,刀刀入肉!弥漫于各处的精元气血、血气狼烟,不断渗透到交战的隋兵与陈兵体内,让他们的精神越发亢奋!更有不少升腾起来,在空中交织变化,构建出两头模样狰狞的猛兽,厮杀不停!

    渐渐地,隋兵阵势渐有崩毁之状,战线更是不住的后退,有要兵败的趋势。

    但隋兵统领、行军总管韦洸见此情景,却是松了一口气,与身边心腹道:“若正面战场上不是临汝县侯的对手,后撤整备,就算上面怪罪,最多就是个撤职查办,不会被人借机攻讦,拿来大做文章。”

    身旁的心腹副将听了,苦笑着点了点头,觉得眼下这种法子,也算是最为得当的处置手段了,毕竟……

    “谁能想到,这支看似不起眼的偏师,是临汝县侯亲自率领的!”韦洸的脸上满是后怕与不甘的复杂之色,“这样的陆地神仙,连陛下都要礼遇有加,哪怕皇子和诸多将领多年来一再请战,但陛下就是不允南征之事!这次还是确定了那南陈国主恶了真仙,才敢出兵试探。这一出兵,才知陈国兵马废弛,早无战力!就是靠着临汝县侯的名号镇住了四方!”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遇到了这位主,胜也不是,败也不是,你说怎么办?你说这位真仙,明明有翻江倒海之力,何苦非要扮成寻常将领,与我等为难?也唯这明刀明枪的战阵败退,才有脱身理由,领军回拨,远离是非之地!”

    这边正说着,那边就有传讯兵急急跑来,口中道:“启禀总管,前锋崩溃,敌军已经打开中路,还请示下!”这兵卒满脸焦急,显是知晓军情危急。

    韦洸一听,却是高兴的一跃而起。

    “好!正好撤军!”一句话过后,他更是转身对副将道:“从来进攻不算本事,遇到战事不顺,能否有序撤退,不使战场不顺,变成一场溃败,才能见得真章!王勇,你亲自去督师!”

    “喏!”

    副将抱拳领命,就要离开,看的前来报讯的兵卒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

    “他陈方庆愿意以凡人之法应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尔等为何不以凡人之法将之击破?从而名扬天下?错过了此次机会,不知何日还能碰上!”

    “什么人!?”

    这个声音来的突兀、突然,仿佛在有人在韦洸的耳边诉说,让他悚然一惊!

    只不过,等他怒吼出声,愤而起身之时,却有一点黑火,突然出现在眼前,继而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

    旋即,韦洸的双目瞬间漆黑一片,随即表情漠然的道:“传令下去,两翼包抄,后对顶上!既然前军崩溃,正好将敌军招引过来!”

    “总管,这……”副将王勇张口结舌。

    “既然为将,都要以取胜为第一要务!岂能畏敌不前?休要再说,速速传令下去,即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血拼到底!”

    “可,您是南征主将之一,领军打仗的首要任务,该是实现既定战略,而非争夺一地得失,岂能……啊!”王勇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自家主将一掌打飞,跌落一旁。

    韦洸收回右掌,在传讯兵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淡淡说道:“你还冷在这里做什么?速速去传令!”

    “喏!”

    “隋将韦洸,其志甚坚,又擅野战,虽初时战况不利,却不退缩,驱兵以击,血战于野!”

    随着这道命令传下,整個隋兵的队列,都发生了明显变化,诸多兵马开始以伤换伤,以死换死!巨大的耗损下,无论是隋兵还是陈军,都开始有了畏战、厌战的情绪,阵型更是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

    连带着自他们身上不断散溢出来的血气,亦逐渐稀薄,于战阵之上交织而成的猛兽,也开始暗淡,有了消散的趋势。一时之间,原本弥漫于各处的气血狼烟,已然稀薄,处处皆是缝隙、漏洞。。

    于是,一点点黑火不断从缝隙处渗入,慢慢接近了交战中的兵勇,朝着他们的内心渗透!

    很快,先前还有几分畏惧和退避之意的兵卒,再次杀红了眼,昏了头一般,个个宛如化身失智野兽,杀戮的更加猛烈、凶残,甚至挥舞兵器之时,都再无章法,当真就像是回归野兽之心,一个个化身杀戮修罗,除了厮杀,再无其他!

    “隋兵悍勇,陈兵困兽,短兵相接,皆杀出真火,鏖战一个时辰,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满地,双方兵卒损伤殆尽,十不存一!血腥煞气,弥漫各处,凶煞缠绕陈氏之身,蒙蔽灵识,拂乱性命!”

    “君侯!敌军的兵卒这都要死干净了,还死战不退!不可理喻!”

    陈君阵营中,几个兵将看着惨烈战场,匆忙过来,劝说着一身戎装的陈错,但其中却有一名瘦弱将领,走在人群最后,低着头,不言不语。

    自从追随陈错转战南疆以来,他们早已认定,有关自家这位主将的种种传说,应该都是虚妄,是夸大其词,但其人领军之能却也折服几人。

    陈错注意到战场上血煞之气越发浓烈,已然明白了什么,然后掐指一算。

    “各方皆有人关注于此,周围的群山密林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宗门眼线,更不要说那遥遥观望的大神通者了,现在理应是有人出手了。这样也好,我不如顺势而为,让这个出手之人得逞,借机退去肉身桎梏,将那仙蜕遗留炼化为真身。”

    边上,一名将领忍不住道:“今日之战,蹊跷众多,这路隋军按理说早就就该崩溃了,结果却越战越疯!咱们的兵卒也是,现在根本都不听指挥,杀疯了都,鸣金收兵都无效用!如此诡异,君侯您不如暂时退避……”

    旁人听了,点头称是,就都要开口。

    “好了。”

    陈错止住众人,从座位上起身,笑道:“今日这局面,不是单纯的兵家手段,背后有仙家出手。”

    此言一出,纷纷扰扰的众人尽数都被镇住。

    陈错随后笑道:“此事自然由我处置,尔等率领兵马迅速离去,切莫回来。”

    “那君侯您……”

    “我自有定计。”他的话,有一股不容违逆的意志,传于众人之心,平息众人之念,而后迈步走出营帐,一挥手,五色神光迸射而出,宛如旭日东升,遥遥升起,转眼传遍战场!

    那些陷入混乱的兵卒,一个个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见得眼前景象,一个个惊呼、麻木、懊悔……

    陈错看着满地的死亡气息,又感受着生者的复杂情绪,而后叹息一声,再次一挥手,顿时黑白两色充斥人间,一切都似乎开始倒流!

    残肢断臂重组,破碎肉身恢复!

    那些刚刚死去,魂魄尚未远去的灵魂,也在黑白之光的牵引下,重新归入身躯!

    但旋即,冥冥之力降临,伟大、宏大、博大!恐怖的伟力先是笼罩四方,旋即朝着陈错轰击过去!

    “果然是触犯了生死之道的禁脔!”

    陈错将全身灵力调动起来,将全身力量施展出去,全力抵挡那股伟力!

    但就在这时。

    “不修生死,却妄图逆转生死,不知死活到了极点!陈方庆,这是你自找的!”

    人群中,那位瘦弱将领忽然狂笑起来,紧接着一指点出,纤细黑线破空而去,刺入陈错后背!

    而后,一朵黑色火苗,在他的体内燃起!

    与此同时,一团光芒破空而之,融入其身。

    下一刻,黑火升腾,吞没肉身!

    “陈氏狂悖,妄图以死代生,乃行逆天之法,乱阴司之权,为天地不容,乃有义士出手,予以天罚!陈方庆……”

    突然!

    虚实夹缝中,操纵者一根根黑线构建故事,影响现实的唯我之主,看着陈错的肉身在黑火中被燃烧殆尽,瞠目结舌!

    “死?”

    紧跟着,他浑身剧烈震动,无穷无尽的时光片段蜂拥而来,如同洪流一般,将他的身躯冲击的支离破碎!

    “不好!历史反噬!为什么!为什么啊!你陈方庆一个时代的主角,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这是主角该有的情况吗?”

    他奋力的挣扎着想要离开这片区域,奈何刚有动作,便陷入狂暴洪流。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停下!停下!我乃天……”

    愤怒至极的吼声,淹没于时光洪流之内!

    庆云连绵,广袤大地。

    七棵参天巨木边缘,一颗通体遍布纤细黑色纹路的小树微微一颤,进而枯萎、断裂。

    一点星光从中飞出,晃晃悠悠的落到了七棵参天巨木之一上。

    这棵巨木为清浊两气缠绕,散发阵阵金光,树上衍生层层光影,交替轮转,宛如无穷。

    在那星光落入其中之后,层层光影与阵阵金光相合,衍生出一旦明黄色雾气,笼罩一根枝芽,那枝芽微微一震,结出了一颗扭曲变化的、不可名状的诡异果实。

    咚!咚!咚!

    果实一张一缩,发出声响。

    不远处,却有一颗黄铜色的小树随之震颤,隐隐相应。

身心疲惫,请个假

    今日我们这防疫加码,加上我变成了黄码,必须去特定的检查点检测,这一去光排队就五个多小时,来回六个小时,当真疲惫至极。

    据说我们这的一个监测点,几百個黄码排队,结果出了一个红码,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伍作鸟兽散,四处逃窜。

    另一边。

    家里父母的药品又告急,来回折腾不说,还得想办法备粮,原本说封到二号,上午改成了九号,下午说不确定时间,要看具体通报。

    一番折腾下来,实在是没有状态码字了,只能请个假,还望诸位理解。

第六百九十一章 离时见生死,感中现道星

    “这杀的也太凶了!”

    “减员到这个地步,两边都该崩溃了,怎可能越杀越凶?定是被神通道法影响了!”

    “陈军一方有那位君侯,就算他自持身份,不愿牵扯太多凡俗之事,但稍微加以影响,提振士气的手段肯定是有的,可隋军那边呢?也有修士坐镇?吾等皆未察觉……”

    密林群山之间,一道道意念交替传播,透露出疑惑与惊讶。不过,这种种议论,在五色神光显现的时候骤然一停。

    “五色之光!着是那位君侯的拿手神通!无物不刷,无物不破!连长安陨落的那位都无从抵挡!”

    惊讶声中,众人紧跟着就察觉到,纷乱的战场骤然一停,深深陷入修罗之境不可自拔的双方士兵,一个个恢复清明,而后便是人间悲剧,浓烈的负面情绪呼啸而来!

    这些浓烈的情绪,对于专精和兼修性命之道的修士,以及涉及香火之法的修士、神祇而言,有如毒药一般,立刻就引起了阵阵惊呼。

    只是,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黑白两色扫过,断肢残魂逆转,生死之间的阻隔被短暂打破!

    恐怖伟力瞬间降临!

    在场的修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源于古老天道的力量波及,一个个或者闷哼,或者低叫,竟是瞬息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修士孜孜以求,长生久视,也不过是远离死亡,但依旧不能跳出。”

    不同于现世的时空之轴上,来自未来时空的陈错立于群山边缘,看着黑白之光扫过群山,跟着那团因果之光疾飞而去,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恍然之色。

    “当初,两军交战之时,我见得两方兵马都陷入混乱,就知道是背后有人出手了,再加上我的生死并立,本就是以操弄生死为代价,同时也不好让这么多兵卒,因为我的谋划,无辜惨死,就效仿当年在泰山上的局面,将新死之人的魂魄性命收拢回来,为他们续命!”

    突然!

    他心念微动,竟生出几分奇异之感,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广袤大地,七棵参天巨木,而后意念升腾,似乎将要靠拢过去。

    不过,也正是此时。

    呼呼呼……

    远处,漆黑的火焰冲霄而起,像是一颗石子丢入了平静的水面,荡漾起阵阵涟漪!

    这股涟漪,直接将时空扰乱,使得那片战场成了一片难以触及、难以探查、难以推算的区域!

    陈错的思绪,被一下子拉拢回来,他虽疑惑方才的异状,却也顾不上细细思量。

    “我本就做了万全准备,不仅是本命法宝收拢了一点性命根源,更借师门秘术,在祖师观中藏了一点命光,三道化身更是守住三处,心中神定住了森罗万象,一旦局面不利,也会果断中断蜕肉的过程,还以因果之间提前推测,。是万事俱备,便借收拢枉死之魂的机会,将一身灵光尽数调动,露出虚弱破绽,终于引得觊觎之人出手。所幸那出手之人,明显不是是奔着我的性命而来,因此留有余地,让我得以从容展开计划!但这些都是当时的观感,现在易地而处,以如此视角观望全局,方才明白,那出手之人,根本不是觊觎在侧之人,而是来自未来!”

    轰轰轰!

    他的念头落下,那黑火之内,忽有炸裂声起,紧接着那冲天的黑火节节炸裂,原本被那一片扭曲的景象,登时就分明起来。

    陈错凝神望去,原本制约着他灵识与感知的阻碍,已不复存在,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在那混乱的战场上,一道道四散的光辉,宛如流星一般呼啸而起,漫天飞舞,宛如天女散花,朝着天下各处疾飞而去!

    “这是……兵解道消?”密林内,崆峒派的龙旭满脸惊疑,凝神观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这個方向,这等威势,如此异象!难道是那位临汝县侯……”

    “不可能!”边上,灵崖斩钉截铁的说着,但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身上灵光忽明忽暗,眼中光辉明灭不定,竟有几分要走火入魔的迹象!

    见此情景,龙旭叹息一声,一指点出,安抚其心,令灵崖昏迷过去,而后将她交给后面表情复杂的灵梅:“招呼好她,我去探查一二。。”

    不远处,却忽有长笑响起,却见那造化道的苏定等人面容恣意,将解脱之意溢于言表!

    “死了!死了!死了!他居然死了!他竟然死了!以他的修为,会有如此下场,莫非是天谴?”

    狂放之声,渐渐失控,几人隐隐有癫狂之态,哪里还顾得上隐匿自身!

    但几人身旁,离乱道的关愉却是不顾一切的驾起遁光,就要朝那战场飞去,却被她那师兄胡秋拦住。

    “你疯了不成,这个时候赶过去,岂非是送死?”

    “放开我!”关愉却是挣扎着还待再起,但马上就被身边的几位造化道宿老禁制了身子,再难挣脱,只是喃喃低语,眼显泪容。

    这几处喧闹,却也让其他诸多隐匿者面面相觑,好些个人也不隐藏,暴露了身形后,就小心翼翼的朝着战场处靠近。

    但也有些人却是留在原地,叹息着摇头。

    那位昆仑派的典云子,原本胸口憋闷,这时缓过一口气来,见得漫天神光四散,眯起眼睛,在心里低声询问:“扶摇子道友,当真兵解了?”

    “不好说,老夫亦难以探查,方才战场局面颇为离奇!不过,依老夫看,那小子先前闹腾了许多事,都安然无恙,岂能这么容易就陨落于此?”

    “我亦如此认为,就怕门中那几个有心打压太华山的,存有其他念想,做下错事,毕竟扶摇子道友的胞妹还在门中,为防万一,还是得速速归去。”典云子闻言点点头,而后一转身,身化剑光,破空而去!

    ……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在周遭上演,尽数落入了陈错眼中。

    “当真是春风一起,吹皱一湖水,如此变化,当年我脱身之时,却是不曾注意,那人……咦?”他正在感慨,忽的心有所感,而后猛地一转头,朝着苍穹深处看去!

    却见,“陈方庆”肉身所化之光华,其中有两道径直没入云层,而后便被一股古朴气息笼罩!

    “有古怪!”

    念头落下,他一步迈出,勉强定住神性,在扭曲的时空景象中穿行。

    当年,他散去肉身的时候,本就护住真灵,归于太华山,连周围的异变都顾及不上,如何能注意到这等变化?这时穿过云层,盯着时空扭曲,竟是见到一座巨大的磨盘,隐匿于群云之中、苍穹深处,将肉身所化之两道光华吞没!

    嗡嗡嗡!

    下一刻,时空震颤,周遭景象模糊了几分!

    最后关头,陈错看到那磨盘渐渐消散,却又有一股隐晦的波动从中传出,仿佛什么古老意志正在眠醒!

    但下一刻,一切陷于混沌,万物皆化为虚,无论是扭曲的景象,还是纷杂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归于虚无。

    陈错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身子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着,在飞速后退!哪怕是他施展神通,想要抵御一二,竟也难以奏效,于是心生明悟,意识到了当前的情况。

    “最后那是……生死磨盘?因何显露?。”他不由摇头感慨,“可惜,还有许多事未曾探查清楚,那些隐藏于背后的人物,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处置唯我之主之事,其他事都可以先放放,我现在既然被时间线排斥出来,他唯我之主没有理由,还能留存其中。”

    不过,念头在他转念的同时,又有星星点点微光,从虚无的深处飘出,朝着他的身子汇聚,里面蕴含着许多过往片段,他一抬手,便将星光汇聚于掌中,化作一团光辉。

    “这是……时空反馈?时光之力?”

    思虑的同时,陈错将灵识释放出去,横扫周遭虚空。这一次,他的灵识再也不受扭曲时空的影响,周遭一马平川,灵识畅通无阻,很快便将方圆几百里的范围探查清楚,但反馈过来的信息却让他眉头微皱。

    “竟无半点其他存在?难道是唯我之主没有被排斥出来?难道他因为多次踏足长河之隙、逆流时间,所以经验丰富,于是用什么法子躲过了排斥?”

    嗡嗡嗡!

    正在想着,身后已有层层嗡鸣,无需转头去看,只是灵识感应,陈错便看到了一块原型的石板,知道正是自己穿入此间的那块日晷的背面。再过几息,他就要与之接触,自然也就离开了这个时间段。

    “如果唯我之主没有离去,那等会我再进来一趟?可万一他先一步被排斥出去了,我岂不是扑了个空?”

    种种念头在陈错心底闪过,面对这未知的时空变化,哪怕以他的见识,都有几分拿捏不定了。

    不过,就在这时。

    仿佛无边无际的虚无中,忽然有一点星光亮起。

    星光之内,有玄之又玄的意境散发处理,哪怕离着很远,依旧为陈错所捕捉,但在灵识触及的瞬间,阵阵水声在耳边响起。

    “长河浪花?道标之星?”

    微微一怔,陈错面露惊奇之色,看着那枚星辰,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这里,居然有一枚道标!?是哪位残道之主的道标?唯我之主?”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一星化入我,问我何功德?

    仓仓皇皇,凄凄惨惨。

    一颗星辰划过无边虚无,朝着一个方向急速飞驰。

    星辰之内,一道混乱的意志,正被怨毒与疯狂之念侵蚀,所有过往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陈方庆!陈方庆!陈方庆!你等着!你等着!你竟然算计我!算计我!让我替你退去了凡躯!了解因果!简直可恶至极!居然把我当成了棋子玩弄!万恶啊!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道意志反复的默念着这个名字,每次都会投入更多的仇恨与不甘!

    “你等着!等着吧!虽然一切街都都因此失去,但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褪去了原本的一切,却守住了心中意志!未来,我将会走出全心道路,不再受制于古老天道!我将会真正为我!就如同吕氏一样,摆脱桎梏,脱出牢笼,攀登高峰!”

    念头至此,星辰中的意志却又转而透露出怨毒。

    “不过,如此一来,就落后了陈氏一步,以他的资质,进境太快,如今连长河之隙、过往日晷都接触了,怕是更要一日千里。正所谓一步快,步步快,就算我有诸多积累和布局,可等我转世、夺舍后重新修成,怕是要与他差距更大!为今之计,除了引那世尊等人亲自出手之外,最好还能想办法误导陈氏,让他走上错误道路,蹉跎年华……”

    想着想着,前方一块圆形石板逐渐清晰。

    星辰中的意志逐渐绷紧了心神,微微松动。

    在他的认知中,日晷之外、长河之隙中,那宿敌还在搜索自己的踪迹,并未跟进来,自己离开此处,须要万分小心,防止被那人发现。

    “陈氏已然凝结了道标,一旦见到了我的真身本源,即使不清楚我的身份,也会出手窃取,必须万分小心,在离开这幅昔日画卷的瞬间,就要尽快离开长河之隙!只要回到了现世,自是天高任鸟飞,他陈氏手段再高……不好!”

    正想着,他的念头中忽然生出猛烈的警兆,紧跟着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有一道长袖忽而浮现,不断膨胀、扩大,那袖口转眼之间,竟涨得如同麻袋一般!紧接着,恐怖而狂暴的吸扯力从中爆发出来,像是无数无形锁链,捆住了这颗星辰,就朝着袖口之内拉扯!

    “可恶!可恶!可恶!陈氏竟也来了这画卷之中!到底是他气运浓烈,恰巧进入?还是察觉到了我的踪迹?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还是这般逍遥?若不是如此,岂能因为这次反噬,失去一切,返本归元?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在心中歇斯底里的怒火,但眼下摆在他眼前的,却近乎是一个绝路——

    肉身已无,只剩下本源星光,还处于这般特殊的地方,莫说施展神通,就是想要躲避一下都做不到!

    但星光意志十分明白,一旦落入那袖中,自己是个什么下场,所以在堪堪就要落入袖口的瞬间,他叹息一声。

    “莫非,这就是我的命数?挣扎了许久,诸到头来不过还是绕了一圈,难以挣脱宿命?依旧还要受制于……那人?”

    念头落下,这星辰猛地爆发出恐怖威压!

    “难道,我便不能凝聚真我,摆脱过往?”

    星辰中的那道意志更是放开了对道标的压制!

    于是,一股源于古老的连接,终于重新建立起来,源于古老时代的威压,降临到了这片时空!

    啪!

    清脆的声响中,陈错的长袖被直接震开、撕裂!

    “嗯?”

    面对异变,陈错没有感到意外,能在这個地方发现道标,本就值得深究,很有可能是唯我之主释放,于是顺势收拢长袖,就要再次试探。

    可旋即,古老的、恐怖的威压,仿佛江河一般汹涌而出,冲击过来,连绵不绝!

    单纯论这股威势,恐怕自己的十三枚道标加在一起,都不见得能有这般威势!这还是靠着道标沟通长河,演化人间兴衰,方有这等威势,但……

    “这颗道标之星,可没有连接长河,更没有透露出自身的特性、特色,单纯只是爆发威压!与我的道标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了!这真的是残道之主的道标吗?”

    电光火石间,陈错转过这些思虑,当他要再次动手的时候,那颗星辰却是倏的加速,主动朝陈错冲了过来,挟着那股恐怖威压,如万钧之势,连带着周围的虚无空间都破碎、扭曲!

    陈错脸色一变,眼皮子一跳,并没有直接去与之硬碰硬,毕竟眼下这具身体可不是他的本尊,而是六色洪流凝聚的化身,面对这等威势,也只能暂避锋芒,向后一撤,加速后退,直接撞上了那块日晷圆盘的背面!

    下一刻,光影变化,周遭又是无数景象片段,但与陈错进来时不同,这些景象不再是扑面而来,而是朝后面飞速退去。

    噗!

    随着一声轻响,像是肥皂泡破碎一般,种种景象尽数退去,陈错再次回到了那光带之上,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形形色色的日晷。

    四周,安静下来。

    看着面前那座金铁铸就的日晷,回想前尘,宛如梦幻,让陈错生出几分感慨,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感慨的时间,伴随着一股浓烈的压迫感袭来,面前的日晷震颤起来,紧接着一点星光从中迸射出来!

    陈错身形如电,向后急退!

    轰!轰!轰!轰!轰!

    狂暴的声响自四面八方响起!

    那颗星辰自日晷中飞出,直入光带之上,旋即,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光带之路,下一刻却是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一道虚影从幽深的雷云深处显现出来,这顶天立地,仿佛能摘星拿月,面容模糊,但周身不断散发出恐怖至极的威压,淡淡的明黄色的气息,不断从中渗出,还有一道道长河虚影缠绕其身,宛如长蛇绕体!

    “这是!?”

    眼前的这一幕,令陈错大为震撼。

    “这等威势,在此处显现,身上还缠绕着历史长河的投影,此处既然叫做长河之隙,理应是历史长河的一部分,如此还能在其中借力?而且,长河虚影与之近乎融合为一,仿佛能如臂使指,仿佛本来就是其力量似的!这颗星辰,到底是源于何人?”

    “陈方庆!”

    他正在想着,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那道恐怖虚影中传出。

    “唯我之主?”

    陈错心头一跳,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继而心头却充斥着疑惑。

    “吾已不再是唯我之主,但与你的仇怨却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刷!”

    虚影中的愤怒与怨恨化作了实质,形成狂暴的涟漪,朝着陈错铺天盖地的袭来!

    陈错神色凝重,身子一晃,便想要避开涟漪,但那虚影只是抬起手,朝着陈错一指,顿时,整条光带之路似乎都震颤起来,四方空间近乎凝固,陈错整个人被瞬间禁锢,竟是难以动弹!紧接着,那狂暴的涟漪便蜂拥而至,像是决堤洪水一般冲刷着陈错的身躯!

    只是一个照面,他这具化身便分崩离析,恢复成六道洪流,虽勉强凝结在一起,却也如狂风暴雨中的孤舟一样飘忽不定,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而更加凶险的,却是陈错的心灵——

    涟漪的本质,乃是凝结成成型的愤怒、怨恨、仇恨、痛恨等一干负面情绪,此刻正一刻不停的冲击着陈错的道心,要将他的心智侵染!

    即便这只是化身,并非本尊,但意志加持于化身,心灵延伸至此,一样受到直接影响!

    人之修行,本就要不断压制和斩灭种种杂念、负面情绪,坚定道心,从而精粹心念,心灵澄净如琉璃,方能不断窥破境界。但现在,这些负面情绪如同墨汁、染料,要侵染陈错之心,一旦成功,那日后他再修行,便要时时刻刻受到这些怨毒杂念影响,轻则性情大变,重则走火入魔!

    不过,随着一轮斜月在陈错心中升起,又有小葫芦收纳无穷杂念,还有心猿意马显现,降服、驯服诸多负面情绪,很快便将种种不适镇压下去,六道洪流重新化作神性。但陈错的表情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抬起头,看着那道虚影,沉声问道:“你到底有何来历?”

    那道虚影根本不答,只是咆哮:“陈方庆,你这窃了时代主角之位的无耻变数!就算你真身远离、道心有护,但修行的道路,才是求道的根本!今日,吾便将你的道路替代!让你走上这条早已没落的、失了根基的……功德之路!”

    轰!

    话音落下,那庞大虚影整个崩解,化作明黄色的洪流,爆发出刺眼的明黄色光辉,朝陈错冲击过来!

    那其中,记述了无数过往的事迹!

    “功德之路?功德道?”陈错在这一刻,忽的福至心灵,将前后之事串联起来,“你是功德道的道标成精?”

    轰!

    他的话没有等来回答,只有那恐怖的明黄色洪流直接撞入化身,而后顺着意志联系,朝着他的本尊道心冲击过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言行皆法,功德教化!

    嗡!嗡!嗡!

    嗡鸣声中,陈错的化身剧烈的震荡起来!

    在他的意志之中,诞生出无限恐怖!

    那是源于本能的恐怖!

    “居然要循着化身,攻伐本尊!”

    陈错这具化身全身上下的灵光法力,在这一刻急速衰竭!

    不过,他还是在最后关头拼着意念,将化身一分为六,演化为六个独立的化身!

    顿时,每一道化身都显露出真实不虚的意志波动。

    只不过,最前面的两道化身在分离之前,已是接触到了明黄色化身,堪堪成型,便彻底破碎!

    余下四道化身,则各结法诀,彼此配合,要布下大阵!

    “想蒙混过关?”

    洪流中,那声音冷声一声,雾气流转之间,陈错的四道化身彻底被周遭的空间锁定、禁锢,难动分毫!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威胁感从迎面而来的洪流中透露出来,自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啪!啪!啪!

    一连三声,三道化身崩解破碎!

    “这还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身不由己了……”

    叹息一声,陈错余下的最后一道化身当机立断,要收拢意志,切断联系,因为他已然察觉,那汹涌洪流中蕴含着何等伟力!仅仅只是荡漾开来的余波,就已令他的意志震颤,若不是靠着心念强行维持,怕是已经七零八落!

    “功德道是我接触得最少的一道!也是最为神秘的一道,神秘到几乎难以遇见,没想到,这正儿八经的一次接触,竟会是这般局面!”

    念头落下,他的意志抽身而去。

    但就在此时,冷笑声自洪流中传出——

    你陈方庆追杀我至此,也知道逃遁?只可惜,你逃不了!惶惶天道,无处不在!哪怕是已经过时了的、沉淀于长河中天道,依旧是人间、世外、无尽星空的地基、支柱,只要生存于世,就躲避不开!”

    话语声中,陈错的意志猛地沉重起来,竟也难以动弹!

    洪流之内,那声音兀自说着:“这道功德天道的化身,便是我的本体原型!自道祖西去,至今一千一百年的积累,便是那几个代天执道的所谓教主,单纯论灵光法力,都不是我这具原型的对手!何况是你!”

    “既然如此,为何要舍弃了这本尊原型?改头换面?”重压临身,又动弹不得,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果断开口询问。

    那洪流之内的声音倒是没有迟疑,沉声道:“因为我已不再是道标!”

    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复杂的心思,陈错瞬间就明白了缘由,不由叹息。

    但接下来的变化,已是容不得他再多思量,因为洪流外围的阵阵涟漪已然冲击过来!

    噼啪!噼啪!

    无形涟漪在他的身上撞出几点星火,发出清脆声响。在陈错的意识深处,许多记忆接连翻涌,正是他过去所做的许多事,有救助、有攻伐、有教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迹,在他的意识中此起彼伏,仿佛各有重量!

    紧接着,这些重量不一的记忆,居然就在他的心底不断变化,最后竟形成了诸多诡异而扭曲的字符,如同蝌蚪文一般,不住的跳跃,散发出明黄色的光辉,一枚一枚变化、交错、排列,不断组成一篇篇离奇的文章!

    “这是?”

    心头一震,陈错的心里生出了种种感悟,居然他虽然并不认识这种奇异文字,但并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内容!

    “这居然是一门玄妙至极的功法!纳天地之气于命!教化万物以养性!能从自身过去的言行中获得灵光,积累法力,突破境界!修行到高深层次,自身所在之地,就几乎自成天地,言出法随,出口成宪!”

    不由得,陈错回想起当年在南陈时,在沈尊礼身上见过的浩然之气!

    “那沈尊礼文武双全,修行了武道与浩然之气,后者乃是读书养气,道理成法,以言语、心气破邪,乃是以儒家道理入道之法。只不过无论是武道还是浩然之气,都是残缺之道,前路不全,似乎只能修行到第二境,前路无人开辟!但如果能参考这套功法,或许就能更进一步的!因为这套功法,不仅仅直达长生!甚至还将福地洞天,乃至更上一步的第八境包含其中!乃是最为顶级的功法!”

    以陈错的眼光来看,这样一套功法,即便是拿到世外,恐怕都会引起抢夺与纷争,甚至掀起腥风血雨!

    盖因其中内容委实太过玄妙,更难得的是道路完整,似乎直指终点!只不过,那蝌蚪文变幻不定,里面的内容虽然清晰可见,但想要理解、参悟,却也需要耗费心神精力,但以陈错当下的状态,意志都被生生禁锢,实在是分身乏力,对这套功法的解析,也只能勉强触及第七步洞天的层次,想要更进一步,窥破第八境的迷雾,了解其中奥秘,已是有心无力!

    不过,他的心里,已经对这部功法有了最为直接的理解!

    “唯有完整的天道功法,才能有这样直指终局的效用”

    考虑到方才唯我之主的自称,陈错当然明白,这部功法源于哪家!

    “这部《天地玲珑功德教化真经》是功德道的镇道之宝!乃功德道主的成道功法!是他教化天地万物,追溯上古之神的心得!记载着上古众生之事!更可化众生为修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可修行!”洪流中传出的声音里与喊着浓烈仇恨,“无论你陈方庆有着何等来历背景,有着哪种神通道法,但天道之下,众生平等!任何功法,都强不过道主得道之法!因为,一人得道,天地同享!”

    话语声中,那恐怖的洪流已经和陈错的这具化身碰在一起!

    “教化众生,追溯古神!好大的气魄!好大的志向!好大的功绩!”

    陈错脸色围边,随即便见那狂暴的明黄色光辉,并没有将这具相对而言孱弱的化身冲击得粉碎,反而是径直朝着那化身之内灌注!

    他的六道洪流化身,变成了一个无底黑洞,源源不断的将那狂暴而有庞大的洪流吞噬进去!

    便是陈错运转灵光、法力,施展神通,但在这狂暴的洪流面前,一切抵抗,都如同是纸糊的一半,被轻轻松松的冲垮、荡平!

    “这局面当真有几分难看了!”

    明黄色洪流看着连绵不绝,像是江河一般汹涌,与之相对的,陈错的这具化身,虽也是六道洪流凝聚而成,但不过寻常人的大小,偏偏几息之后,那庞大的明黄色洪流,就有大半冲入了陈错的化身之中!

    不过,这具化身看着一切如常,但陈错的意志却仿佛身在狂风暴雨、滔天巨浪之中,被狂暴的吹拂,无散发出无限威严的明黄色光辉,不断的冲刷着他的意志,要在他的心中刻印下难以磨灭的道路印记!

    功德之道!

    明黄色的洪流充斥了化身,而淡淡的光辉氤氲却顺着意志联系,朝着陈错的真身本源蔓延过去!

    感受着那洪流中不断迸发出来的宏大之意、强横灵光,结合他自身的境界、悟性、见识和经历,很快那《天地玲珑功德教化真经》中的种种玄法,能够理解和参悟的部分,就通通融会贯通,居然就此大成!

    “不好!”

    片刻之间,他就知道了其中凶险!

    “功法为本,道标为锚,灵光为用,功德为显!我既得了源于功德之主的妙门玄功,被刻印心中,又得了这洪流中的道标意境和不知用了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功德氤氲!无形之中,就具备了冲击功德道至高境界的基础!”

    说是具有了冲击功德天道至高境界的资格,但陈错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欣喜!

    “若是单纯得了功法,那也就罢了,无论是修行还是借鉴,可以徐徐图之,慢慢增改,以壮自身;”

    “或者,只是得了那道标意境,变更是简单,只需将其中的意志洗涤干净,参悟了个中玄妙,然后将兴衰之意赋予其中,加以演化,化作兴衰道标,自是能化为己用;”

    “又或者,单独得了这功德洪流,那不过就是被人传功,慢慢引导,去芜存菁,十成洪流至少能有六成化作自身发力,以这洪流汹涌博大的程度,怕是真有千多年的积累,哪怕只是六成,用修为大涨、暴涨都不足以形容!”

    弹指间,他念动如电,将前后关键梳理了个分明!

    “三者合一,以强势之天道,强行灌注于我身,分明是要将我本来的道路取而代之!如此一来,莫说是我修行的元始道、香火道、造化道、盘古道等玄功法门、道术神通,就连根植于本身,性命相合的兴衰道也要被彻底覆盖,点滴不存!失了自身之道,被人强压着去走他人之道,不管那道路有多么完美、官场,那我这寻道之旅,也都失了意义!更不要说,七大天道早就稳固,都有前人占据前路,怕是早无前路可言!”

    说一千道一万,陈错早就注意到了一個问题——

    越是古老的天道之法,在现在越是难以见到,有些甚至早已隐没,其中的典型,就是这功德之道,毕竟,就连那洪流中的道标原型都说着功德道早已没落的、失了根基!

    “但为何这古老之道,会逐渐没落?原因何在?单纯的以新换旧,还是另有缘由?”

    这个疑惑,在他的心头一闪而逝。

    但下一刻,化身消弭,种种念头尽数消散。

    太华秘境,扶摇悬峰。

    先前的连环异象,令山上的众多弟子受创,这会都被带走医治,倒是南冥子、穷发子身在其中,满脸凝重与担忧的看着陈错闭关的山门。

    “到底是何人出手,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师弟至今不曾传念,难道真遇到了凶险?”

    二人正说着,忽的神色剧变,紧接着便感到全身的法力灵光迟滞、凝固,打熬几十年的血肉筋骨亦瞬间瘫软,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肉身凡胎!

    “这是怎么了!?”

    念头刚落,整个悬峰各处的缝隙中,皆有明黄色的雾气涌出!

第六百九十四章 立地入道,玄黄正气

    面对如异变,南冥子与穷发子没有任何犹豫,各自施展压箱底的手段,刺激着近乎蜕凡为人的身躯,奋起最后一点可供调动的灵光法力!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境界,面对自家小师弟的敌人,莫说与之对抗,就算是想在旁掠阵,一个不好,都会给陈错添乱,因此此刻出手,目标倒也明确——

    南冥子以掌教之权柄,用自身灵光为引,调动了整个太华秘境的护持之阵,将之接引过来!

    穷发子则干脆凝声传念,直接传令门中各处,让他们守住各自门户,小心应对,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惊讶,更不要掺和进来!

    等穷发子放下捏诀的右手,正好看到天上云雾蔼蔼,宛如层层帷幕落下,将整个扶摇峰笼罩起来,那些个自悬峰各处奔涌而出的明黄色雾气,便被纷纷封堵在其中,无从泄露。

    于是,他忍不住道:“师兄,不是我说,这种事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你一个大教掌门,岂能在这里涉险?再说了,你刚才还在教授新收的弟子,哪能真就把人家小姑娘晾在一旁不管?连你我被这明黄色雾气一侵染,都是神通不存,宛如化作凡人,何况其他?这外面没有你的照映,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你我法力已失,靠着最后一点灵光调度阵势,哪里还有余力离开?”

    南冥子将手中拂尘一甩,那拂尘柄上晶石泛光,化作淡金色的屏障,将二人护住,防止了周遭明黄色雾气的侵袭,随后就对穷发子正色道:“太华山的根基,不在外,不在我,却是系于小师弟一人!所以,掌教可失,但扶摇不可失!再者说来,师姐也已归来,有她们师徒在外主持局面,不会出大乱子!”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面色舒缓许多,“何况,垂云师弟那边局势平稳,太子得势,天下即将安定,待得唐国一统四海,太子登基,当有三百年国运,宗门自事可享三百年太平。我一個暂代的掌教,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是先将小师弟这里的情况搞清楚最为要紧。”

    说着,他就要动身,朝前面的山门处探查。

    “可是……”穷发子还待再说,忽的神色一变,而后满脸警惕之意的游目四望——

    却见那被阻隔在外的明黄色雾气,在这一刻竟是不断翻滚,随即便飘入了这屏障之内,居然半点都不受阻碍!

    “啊这……”穷发子目瞪口呆,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头!

    南冥子也是一般模样,二人同时抬头上望,却见一缕缕的明黄色雾气,飘飘荡荡的穿过了层层云雾形成的护罩,渗透到了扶摇悬峰之外!

    “这东西这般邪门!到底是何来历?”穷发子面色难看,见着眼前的明黄色烟气,有心要施展神通驱赶,但这一抬起胳膊,才察觉到肉身沉重,竟是骤失神通,没了法力,连身子骨都有几分难以拿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雾气蔓延过来,将自己与南冥子吞没!

    “糟了,这……嗯?怎会如此?”

    雾气既来,穷发子先是努力闭气,继而想要护在南冥子身前,可转眼就发现这是徒劳,因为那雾气竟是从他的眼耳口鼻,乃至身上的毛孔,朝着体内渗透!

    只不过,当他因此心焦之际,却骤然发现,明黄色的雾气渗入体内之后,自身不仅不见损伤,那被禁锢的力气,竟是迅速恢复,体内更是骤然多了一股暖流,勾出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那是出入师门,为师父指点修为,自己第一次修出气感的感觉!

    “这邪门雾气到底有何功效?”

    正想着,紧接着他的心底,许多过往记忆有如涌泉一般喷涌而出!

    南冥子同样也陷入了混乱之中,周身上下为明黄色雾气所缠绕,双目之中更是透露出点点光辉,那瞳孔之内无数过往片段接连闪现,每一个都仿佛存有重量,拉紧了心弦,同时许许多多与他相关何人的身影越发清晰。

    恍惚间,他竟有几分心思飘忽,差点陷入沉睡梦乡!

    与此同时。

    太华秘境之内,诸多门人弟子神色变化不定,尤其是在南冥悬峰之上的杨灵儿、李定疾、李德奖等人,更是身形摇晃,一身气力瞬间衰竭,跌倒在地上。

    下一刻,小半个秘境刮起了热息!

    热息如狂风,遁天走地,转眼汇聚于扶摇峰中,融入南冥子之身,令他精气神大涨!

    转眼之间,浑身的气势就从凡人,提升到了强横至极的程度,那双目之中明黄色浓烈,令整个双眼产生异变,视野骤然一改,他双目一痛,忍不住捂住,等放开双手,再次看过去,竟是目光一扫,穿梭空间,将那秘境中的几座城池收入眼中,城池之内,一道道白气、青气、黄气、赤气交缠变化,此起彼伏!

    “望气之术?不对,双目异变,能观人望气!这是……超凡种子,晋升了另外一条道路的第二境道基!?”

    念头落下的瞬间,在南冥子的体内,更有一团明黄色的光辉逐渐明亮,内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神通雏形,并且隐隐散发出沉重气息,仿佛带有重量!他心底那些不断涌出的记忆片段,与自秘境刮来的阵阵热息,不断的朝那光辉中汇聚!

    霎时间,南冥子福至心灵,想到了在典籍中看到过的几段记载——

    “天地与我孰重?功德法?这些明黄色的雾气,强行让我踏足功德之道,而且要一举将我推到长生之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师弟的手笔?可他明明已开辟了崭新道路,正在探索兴衰之法,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引得这功德之道的法门?说到底,功德之法早就因为时移世易,淹没于长河之中了!”

    一念至此,他越发忧愁,只是被明黄之气定住了身子,根本无从动弹,只能将满是忧愁之色的目光,投向那座紧闭的山门。

    陈错的本尊仙躯,已经被浓郁的明黄色雾气笼罩!

    这些雾气本是从他这具本体之内泄露出来,偏偏又翻滚着,要重新渗透进去!

    随着雾气侵袭,他的肉身微微震颤,开始有部分躯体泛起了明黄色的光泽!

    旋即,这几块变了颜色的血肉,仿佛一个个独立的修士一样,内里开始迅速衍生变化,很快就有特殊的花纹诞生!

    “居然要将我的肉身,尽数转变为超凡器官!简直霸道至极!”

    感受到真身变化,陈错再不迟疑,展开双臂,就有青紫两色自两张喷涌而出,凌空交缠,演化兴衰之本!

    而后,他竖目睁开,森罗万象涌入兴衰之本,紧接着水声滔滔,长河显化,十三颗星辰浮现,照映兴衰演变!

    嗡!

    顿时,一片混沌光辉在他的双手之间形成,在身体内外流转变幻,抵御明黄色雾气的侵蚀!

    “好一具天地道体!每一块血肉都通透至极,足以早就一位天才修士!难怪你会舍弃肉身,就是为了得到这具天生道体!但你也没有想到吧,这样的天生道体,一旦沾染了道脉真法,演化神通道法,根本就是水到渠成!根本无从抵挡!”

    长河之影之中,一颗星辰从中跳出,传出快意的话语:“陈方庆!你几十年的谋划,今日一朝尽毁!日后纵然靠着这功德圣法纵横天下,也最多是成就个血祖、世尊的位格,运气好一点,为天道垂青,做个代行之人,但也是极限了!等到时移世易之时,更要身不由己,陷入真假虚实轮转大争!说不定,你一心守护的太华山最后反而要被你亲手毁去!”

    “你说这话,是甚意思?”抵御之中,陈错眯起眼睛,扬声询问:“所谓真假虚实轮转大争,又是何意?”

    “想知道?”星辰微微一颤,哈哈大笑,“那也简单,只要你不再抵抗,任凭这玄黄之气将伱这道体改天换地,到时候你我同为功德修士,我便将所知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嘿!”陈错冷笑一声,不复再问,只是奋起意念,抵御明黄之气!

    此时,雾气汹涌,已破皮肉,开始渗透真血、筋骨、骨骼与脏腑!

    “白费功夫!”那星辰再次嘲笑:“功德玄黄之气,哪里是人间神通能抵挡的?任何神通遇到玄黄之气,先就弱了三分,若非你有残道加持,此刻只能是引颈就戮!玄黄之气,本就是天地之力的一部分,如同这光、这水、这土一样,甚至是人体的构成之一,你如何抵挡?没有功德之器,就连承载、积蓄都不成!你又何苦抵御?不如放开,到时这一千一百年的功力,足以将你推动到修行巅峰,第八境星宿之境!”

    “星宿之境?功德之器?”

    听得此言,陈错心头一动,随即张口一吐!

    顿时,滚滚灰雾涌出,包裹着一座宝塔,凌空落下!

    扶摇峰之外,明黄色的雾气,已蔓延至小半个太华秘境!

    无论是秘境大地上生活着无数凡人的城镇,还是秘境的天空上承载着宗门弟子的悬峰,都有淡淡的雾气缠绕。

    顿时,他们便感云里雾里的,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个个都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恍惚之态,就连猫狗等动物都不例外。

    随后,明黄色雾气便朝着万众生灵的心中渗透。

    寻常之人多数只有微量的稀薄雾气融入身躯,但也有几个例外,比如修行了仙家法门的修士,多数就收拢的比旁人要多,至于李德奖这等勋贵后裔,所得明黄雾气要更多!

    更有如那李定疾、杨灵儿等人,宛如身化风洞,雾气如同狂风一般朝着他们的体内灌注!

    呼呼呼……

    但对比起来,却还有一处吸纳明黄色雾气更为浓烈,甚至因为吞纳太多,将一大片天空的雾气化作狂风激流——

    正是离着扶摇峰不远的一座悬峰。

    这座山峰像是化作黑洞,将四周的明黄色雾气尽数拉扯过去,吞噬殆尽!

    透过层层狂风,能看的山峰之巅,刻印着两个字——

    正气!

第六百九十五章 经融于塔,气显于声!

    滚滚明黄色的雾气弥漫于各处,乍一看,宛如连绵云海,延伸到了秘境的天边!

    呼!

    但忽然之间,有一处像是骤然向下坍塌,继而便形成漩涡,将周遭的雾气尽数朝着其中拉扯!

    狂风呼啸之中,逐渐显现出扶摇峰的轮廓!

    山峰之内,陈错竖目打开,里面仿佛是无尽深渊,与小葫芦相连,疯狂的吞噬着侵袭、缠绕过来的明黄色雾气!

    “白费功夫!不用功德之法,不用玄黄宝器,神通再大,也无法将玄黄之气炼化,只能被玄黄同化!你就算有些神异,身怀至宝,但这宝贝再是强横,又能承载多少玄黄之气?你可知我这一千一百年所积累的、记载的玄黄之气,是何等庞大!何等雄厚!便是比之云梦大泽亦不逞多让!”

    蒙蒙雾气中,星辰之光闪烁,传出满是嘲讽之意的话语:“待得那宝贝装满了,你若还要吞纳玄黄,就只能靠着自身的那点桃源梦境,但桃源本是心相之法,取于造化道的自身小乾坤,说到底乃是性命眼神,与意念相合!你越是用桃源吞纳玄黄,越是将玄黄纳入自身,化作自我之道!待得梦境难支,桃源破碎,一切还要融入内心,化作自我之念!到时,你便没了真我,只能走玄黄功德之道!哈哈哈!”

    说着说着,那声音肆意狂笑,满是舒畅,边笑边道:“以你这等天资本可以独行一路,甚至问鼎天道!却不得不循古随人,屈居于天道之下,受制于牢笼之中,怕是比杀了你还要让你来的痛苦!神通越是强横,越是痛苦!而且天道所指,身不由己……”

    陈错却是不管那些近乎癫狂发泄的话语,反而从中品味出几句关键之词。

    “人身小乾坤之法?我记得曾有人言,连第四境归真的法相衍生,亦是取于造化道的法相天地!这般看来,这修行之法中,许多都是和造化道的法门相合的,偏偏这造化道却被人间修士视为邪魔外道,甚至连那些造化修士,一个个也都邪气的很。但话说回来,造化道的诸多功法,却是个个玄妙,比之修真道、元始道等,都要奇异许多,发前人之未发,别出心裁!”

    想着想着,他逐渐收拢心念,一手抓住被灰雾笼罩的玲珑宝塔,一手捏着印诀,维持着竖目稳固,渐渐将吞纳玄黄之气的速度掌控在心。

    呼呼呼……

    弥漫着连绵灰雾的梦泽中,忽起层层波澜!

    紧接着,明黄色从梦泽的一角中显现,紧接着便汹涌而出,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雾气所过之处,竟连梦泽的灰雾都被侵染了许多,有了从灰色转变为明黄色的趋势!

    只不过,在被侵染之后,周遭灰雾亦沸腾起来,朝着那一片明黄色的雾气涌去,将之包围、渗透、侵染!转眼之间,又有不少明黄色的雾气,被侵染为灰雾!

    就这样,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灰雾、明黄雾气相互转化、相互拉扯、相互对峙、相互侵染,宛如两军对垒。但梦泽到底是灰雾的大本营,无数雾气弥漫各处,哪怕一时被明黄色占了上风,却依旧没有落败迹象,反而是与之你来我往,斗了个难解难分!

    另一方面,灰雾却也无法将明黄色的雾气消灭,往往刚把这部分黄雾侵染同化,自己的一部分又被对方侵染转化,一来二去,双方总量都维持着不增不减的局面。那角落中开辟的缝隙,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明黄雾气涌入,不断的融入明黄雾气的大军之中!

    裂缝的另一边,是陈错的本尊真身。

    “梦泽之玄妙,至今亦无从参透。只是,过去无论是遇到何等局面,只要能收入梦泽,总归能镇压、压制,但这次梦泽灰雾即便仗着主场之力,居然不能完全碾压,甚至不能将之封印!”

    “但话说回来,如果唯我之主所言为真,那这些明黄色的雾气,也就是玄黄之气,都是源于那位天道之主、功德之主!天道之主,该是修行的巅峰、顶峰,意味着一种修行思路、修行道路的尽头!这等人物遗留下的力量,哪怕经历千多年的沉淀,又有唯我之主这個二道贩子过手,但本质理应不变,否则也不会将我自身的灵光、神通、法力、化身压制到如此程度!”

    “偏偏梦泽的灰雾与之旗鼓相当,由此看来,这些灰雾还有许多值得探查之处,只不过单纯靠着灰雾与玄黄之气对峙、僵持,其实很不保险,那玄黄之气内蕴玄妙,稍不小心就会被其引得偏离自身之道,必须要想个法子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现在来看,单纯靠着小葫芦和梦泽收纳,怕是治标不治本,还会留有隐患!必须得另寻方法!”

    他的身躯被明黄色雾气层层包裹,彻底淹没于明黄色的雾气之中,一只手捧着渐渐被侵染为玄黄之色的宝塔。塔内不断释放出蒙蒙光辉,居然令周围的雾气难以靠近,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阻隔了一般。

    目光所及,陈错看着手中宝塔,脑海中回忆起故人独孤信的面孔。

    “独孤君啊独孤君,没想到几十年后,我还能得你相助!本来我便觉得这宝塔的名号,或与功德道有什么关联,现在一试,果是如此!”

    这座塔本为那鬼神独孤信执掌,但其人最后托付给陈错,让他在自家后裔、后人、后辈有出类拔萃之人时,将之传继。

    “本来已经寻得一个人选,甚至都要考验一番了,但没想到,现在还能得此塔之助!这般看来,还要等一阵子,才能传继于你的后辈子弟了,不过待我借此炼化了玄黄之气,此宝理应也有蜕变,对你的后辈子弟亦有益处,便当是借宝的报酬和利息吧!”

    想到这里,他意念如剑,径直刺入那玄黄宝塔!

    崩崩崩!

    那宝塔顿时一震,发出阵阵声响,紧接着便倏的膨胀,转眼便从巴掌大小,便涨大了百倍!涨大途中,四周的玄黄之气被挤压的连连后退,最后被这高塔刺破迷雾笼罩!

    “这东西怎么会在伱手中?”

    浓雾中,传来一声惊呼。

    而后高塔凌空旋转,四周的玄黄之气立刻如投林倦鸟一般聚集过去,朝那塔中涌去!

    当!

    钟声响起,宝塔第一层的门户尽数亮起!

    宏大之声从中传出——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

    莫名之中,陈错感到真神本尊凝实了几分,意志念头流畅许多!

    当!

    又一声钟响,玄黄之气继续涌入,第二层的门窗亦随之亮起!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恍惚间,陈错的心头之念逐渐清晰,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但却没有被《天地玲珑功德教化真经》催动时的沉重之感与违和之念!

    当!

    宝塔第三层的门窗也倏的亮起!

    “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刹那间,陈错心底的诸多景象片段居然自行演变起来,内里似乎存有秩序,隐隐要脱离陈错的心境,独立存在!

    “这是……”心头一动,陈错明悟通透,“记忆流转,演变秩序,这是要真正构建梦境,踏足第五境世外的迹象!”

    陈错立刻就意识到,无论此番能否将这些送上门来的玄黄之气收拢、炼化,但只要能抓住眼前的机会,这次都不算白跑一趟!

    “想不到独孤君留下的这座宝塔,竟有这等功效!不知是何来历!只可惜,斯人已去,无从询问!”

    念头一转,他收敛了心头杂念,跟着心底浮现出几篇功法,正是包括了太华梦乡之法在内、他一路曾经触及的桃源凝聚法门!

    “我虽有玉带桃源,不过那桃源更近似于法宝,乃是身外桃源,并非本命!本想着日后凝聚了八十一道窍穴,完了西行之事再行凝聚,但如今各方神圣层出不穷,幕后黑手若隐若现,连世外屏障都摇摇欲坠,已然是到了什么要紧之时,我若还是归真之境,即便驾驭第五境的桃源神通,称霸人间尚可,真要抵御外敌怕是力有不逮;不过,一入桃源,身不由己,一个不小心便要飞升世外……”

    短短时间,他在心头权衡利弊,思量着前后关联。

    而就在此时。

    轰!

    就在这时,外面明黄色的玄黄之气,骤然翻滚起来,朝着一处聚集,将那颗星辰包裹出来,很快就凝聚出一道人形,那面孔看着有唯我之主的几分神韵,那玄黄之气在他的身上各处缠绕,最后凝聚成一身玄黄铠甲!

    这玄黄甲士表情复杂,痛恨、恐惧、惊讶……

    “好你一个陈方庆!万万没想到啊,你竟真的藏了个玄黄之器!难道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难道你早就看破了我的身份,还故作不知?太阴险了!实在是太阴险了!你到底有多少准备!你到底有多大的谋划!你简直太残暴了!”

    他的话语狂暴至极,说话的时候更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抓出!

    漫天的玄黄之气便朝其人汇聚而至!

    见此情景,陈错叹了口气。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机缘拼了命的也要送上门来,实不能违逆,否则要生祸患!”话落,他将手一指,宝塔就朝着玄黄甲士落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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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得道介绍:
陈错来到了南北朝的陈朝,成了一位宗室,本以为该走的是历史路线,没想到画风突然就不对了。
“又是炼气修真,又是香火功德的,那说不得,咱也只能先求个长生得道了。”
这正是——
柳荫边,松影下,竖起脊梁诸缘罢;
锁心猿,擒意马,明月清风只说长生话。
又云:
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
日昃之离,眚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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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Q群:221355482一人得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人得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人得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