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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人生全文阅读

作者:可大可小     古玩人生txt下载     古玩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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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到贵地

    七月的潭州,骄阳似火,刚走下火车的于立飞差点又缩了回去,这贼娘天,相比有空调的车厢,潭州简直就是一个火炉嘛。但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二百多块,把手里的袋子住肩上一摔,头也不回的朝着出站口走去。

    于立飞今年二十二岁,两年前大专毕业,在社会上闯荡了两年。但混得并不如意,他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已经磨损得破了口的衬衣,已经深深地出卖了他。

    “先生,住店吗?”刚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就有个中年妇女拉着于立飞,热情的说。于立飞穿的很普通,一看收入就不高。她经验丰富,知道越是这样的年轻人,越死要面子,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平常别人三十块一晚,收他四十,都不敢还价的。

    “不住。”于立飞冷冷的说,他才不会在火车站周边消费,看似便宜,实际到处是陷阱。

    “便宜,一个晚上才四十块。”中年妇人一怔忡,没想到于立飞会拒绝,但她还是不死心,上前挽着于立飞的手臂,想把他强行拉走。她很清楚,像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脸皮薄得很。

    “四十?!”于立飞夸张的惊叫一声,同时身子往旁边轻轻一侧,让中年妇人抓了空。

    于立飞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二百多块钱,只能加快脚步,避开中年女人的纠缠。他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只是自己的经济情况形势逼人,哪怕就是住四十元一晚的小旅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奢侈之举。

    “小伙子别走啊,我们那里不但便宜,而且还有特殊服务。”中年妇女却不想放过于立飞,追上来**的一笑。

    于立飞这次没有再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有多大的泥巴,就捏多大的菩萨,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情况。

    “连四十块的都住不起,穷光蛋一个!”见于立飞走了,那个中年妇女撕下和善的面具,恶语相加的说。有不少就是因为受不了他轻蔑的目光和讥讽,明明已经跑掉的鱼,又乖乖的咬了钩。

    于立飞一听,身子顿了一下,回头望了中年妇女一眼。他的眼神很复杂,愠怒中带着嘲弄,但却没有多说什么。于立飞走到前面,看到路边有个砖块,弯腰顺手就抓在手里。中年女人看到于立飞不敢反驳,更是得意,嘴里叽叽歪歪的还在嘟嚷着。各种恶毒的漫骂层出不穷,而且花样翻新,像打机关枪似的,绝对没有一句重复的。可是正当她骂得痛快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块砖头,从天而降,准确无比的砸中了她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血水四溅。

    “唉哟!”中年妇女握着鲜血直流的额头,痛的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的叫着。可是火车站的人虽然熙熙攘攘,可是却没有人帮忙,最多也就是停下脚,像看猴戏似的。于立飞此时倒是放缓了脚步,但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之后,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似的,顿了一下之后,才加快脚步离开了火车站。

    “小伙子,手法不错。”就在于立飞走到车站广场外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于立飞没想到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他回头一看,是一个清瘦的老者,头发斑白,但双眼却炯炯有神,目光如炬有如实质,好像能看透人的内心似的。他也提着一个包,应该也是刚下火车。

    “见笑了。”于立飞憨厚一笑,他也算在社会上闯荡了两年,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但于立飞的目光,却被老者的那个包吸引住了。虽然看不透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包里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深深地吸引着他。

    “虽然她口出秽语,不对在先。但你的做法,也过于偏激,下次可要注意。”老者说道,他仔细打量着于立飞,眼中闪烁着惊讶之色。他以为于立飞应该是个很冲动的热血年青,但他从对方的眼中,却看到了沉稳和坚毅。

    “谢谢老人家的教诲。”于立飞退后一步,躬了躬身,诚挚的说道。

    老者很意外,于立飞的做法让他觉得,对方根本不会是这么年轻,好像历经沧海桑田似的。其实他不知道,于立飞的性格,就是什么都可以吃,但就是不能吃亏。谁对他好,他会对对方更好。但谁要是对他坏,他会比对方更坏。他善良却不本分,机智却不狡诈,傲慢却不狂妄。他的劝说,在于立飞看来,是一种善意的爱护。

    “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来潭州做什么?”老者原本要回去,但此时却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问。

    “先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吧。”于立飞说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老者手里提着的袋子。他心里的向往,并不是那种占有欲,而是觉得心里很舒服。

    大专毕业之后,他就去了南边,干了两年之后,觉得实在没有意思,还不如回老家陪老头子。他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是老头子带大的。现在自己长大了,让他一个人守在山上,总觉得对不住他。可是家里没待一个月,老头子就把他赶出来了。

    事情的起原还是他从南方一个地摊上买的一块古玉,原本是想送给老头子,可是老头子只是把握了一下就扔给了他。当时他顺手就戴在脖子上,结果有次在山上练气的时候,那块玉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喜欢跑到村里的祠堂或者那些老房子睡觉。这可把老头子吓坏了,以前他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这要是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他可没脸再在山里住下去了。

    “年轻人就是要勇于奋斗。”老者笑吟吟的说道。

    于立飞还想冒昧的问一下老人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但他刚要突然有一辆车子停在老者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妙龄女子,穿着一件白衬衣,下面一条牛仔裤。虽然跟于立飞的穿着差不多,可是对方却显得靓丽可人,而于立飞则显得有些老土。虽然没有看到她的相貌,但从侧面看,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她显然跟老者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下车之后,挽着老者的手臂,接过他的包之后,扶老者请上车,然后也钻了进去,关上车门之后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车子,于立飞突然有些惆怅,倒不是因为老者,而是老者手里的那个袋子。他这次之所以答应老头子出来,倒不是因为老头子的担心,而是想找到一个答案。他为什么突然会莫明其妙的对一些东西感兴趣,他这个年纪,应该对女孩子最感兴趣才对,但事实上,他却好像对那些老旧的东西有好感。

    这让他一度很恐慌,甚至都不敢跟老头子说起,古玉的事情也是如此。与其让老头子跟着担心,还不如让自己去寻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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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莫名的吸引力

    早还在火车上的时候,于立飞就买了一张潭州的地图仔细研究。他知道,从火车站出来,正对面就是潭州市最大的一条商业街:五一路。虽然他很想找到答案,可是首先要解决的,还是温饱问题。只有找一份工作,才有机会去寻求心中的答案,否则一切都空谈。

    于立飞提着简单的行礼,顺着五一路一直往西边走去。越往前走,于立飞觉得前面好像有些东西在吸引自己似的。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东西在呼唤他,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感觉走。

    顺着五一路,一直往西走,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潭州市内的潭江边上。潭江大桥修于建国初期,一直是联系潭州河东与河西的纽带。于立飞从小就是在山林中度过的,小溪小河他见过,可是宽达千米的江河,他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凭栏眺望,滚滚江水,波澜壮阔。江那边灯火通明,令人心驰神往。

    但于立飞却没有过江,他从地图上看到,潭江西边主要是有一座潭山,山脚下有几所大学。但江东才是真正的市区,这边有宽阔的马路,有繁华的商业区,他以后的生活环境,应该是在这国。而且,在这边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的走来。

    于立飞之所以会晚上不由自主的跑到村里的祠堂睡觉,又或者跑到村里老太爷的阁楼过夜,其实都是下意识的行为。这是他的秘密,就连老头子都没有告诉的秘密。以前,于立飞总是以山林为家,每天清晨太阳出来之前,他就会坐在石头上,迎着东方,练习老头子教的一套练气方法。

    这是老头子还在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教给他的一套修身养气的呼吸之法。老头子搬到山里之后,也一直修炼,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对身体大有裨益。这是他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自己实践过之后,就教给了于立飞,好让他能强身健体。

    可是老头子哪知道,这套呼吸之法让于立飞身上却有了变异。自从那块戴在脖子上的古玉,突然消失之后,于立飞一天晚上,就按捺不住,想到村里去睡觉。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村里的祠堂和那些老房子。每次到那些地方,他睡觉会特别的香,而且第二天醒来之后,觉得比练一个月的气,还要神清气爽。

    潭江边上,修了不少凉亭走廊,江风徐徐,正是人民休闲的好去处。锻炼身体者有之、下棋玩牌者有之、唱戏逗鸟者也有之。当然,有人的地方自然离不开小商小贩,除了卖水卖饮料者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些地摊,有百货小商品、南杂日货,甚至还有古玩旧物等。

    看了看古玩旧物摊上的东西,却没有看中喜爱的东西,再说他口袋的银子也不够,晚饭和住宿还没有着落呢。但于立飞现在只担心前者,至于住宿,他觉得这样的天气,到潭江边的凉亭里睡一晚,应该问题不大。以前他还在树上过夜的经历呢,拿着树皮制成的绳子捆在树枝上,那才叫睡得战战兢兢呢。

    沿着江边,一直往北走着,忽然他看到马路对面有很多人在摆摊,而且看的人也不少,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于立飞穿过马路,看到这些地摊,大多跟江边一样。但随着这条叫清水路的,一直往里走,里面的地摊越来越多,而且大多以古玩为主。于立飞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潭州有名的古玩一条街。

    别人看的是物件,可是于立飞看的却是热闹。他对旧物并不热衷,如果拿一件旧物跟一件新品,他宁愿选择新的,也不会要旧的。有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他看来,这些人之所以买旧货,主要是贪小便宜,买不起新的。当然,如果是那种能吸引他的旧物,又另当别论了。

    倒是看到前面有一有米粉店,钩起了他的食欲。但就在他要走进米粉店的时候,突然被门口地摊上一件东西吸引住了。当然,所谓的地难,也只是一块绒布铺在地上当柜台,把四下收罗下的五花八门的旧玩意儿往上一摆,搬条小凳子往后一坐,就算是生意开始了。

    引起于立飞注意的,是一个裹满泥浆的摆件,上面是个童子,下面好像是条牛,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而且摊主好像也不怎么重视,跟一堆摆件放在一角,而且还被压到了最底下。于立飞一拿起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脑海里马上浮现一副模模糊糊的图形,有些像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

    这让于立飞吓了一跳,现在的感觉,就像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一下子飞进了他大脑似的。他一惊,立马放下,这副图形随即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下,又缓缓拿起,这副图又立马出现。只不过,这次的图形好像比刚才要清晰一些,虽说区别不大,但他还是第敏感的感觉到了。

    这次于立飞没有马上放下,他仔细的“看”着脑海中的图像,这是一副透明的,发着亮着的立体童子浴牛图图形。而且他还发现,在摆件下面那个牛的肚子里,好像还有个东西,只是隔着竹根,他看不大清。但据于立飞的推测,这应该是块玉。只是他对玉的认识不够,只是那块玉比摆件所散发出来的光要强。

    他再放下这个摆件,随手去拿其他的物件,却再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他再拿着童子浴牛图摆件的时候,那副图立刻又出现了。这让他惊诧不已,可是却无法解释。而且他经历了刚开始的惊慌之后,现在却有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他睡在山村祠堂的感觉一样。这种感觉很怪,而且以于立飞现在学识,根本解释不透。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这种情况应该不算是病,而且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坏处。

    “这个东西多少钱?”于立飞放下童子浴牛图摆件,问。买东西最忌上赶着,如果你被别人看透了心思,那就不可能买到物美价廉的物件了。

    “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好东西。”摊主四十来岁,一副国字脸,看似憨厚,可是目光中却透着精明。他不说自己的东西好在哪里,只说是好东西,等着看买卖主的眼光。而且他对自己的东西来源非常清楚,看到有人对自己摊上的东西有兴趣,那就像见到财神爷临门似的。

    “好在哪里?”于立飞问,他并不是行内人,之所以会对这个摆件感兴趣,纯粹是因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可不是因为他学识高,懂行。

    “你看看这成色,这可是老物件。”摊主最喜欢像于立飞这种外行人,只是瞧他的穿着,却不像有钱人,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多少钱?”于立飞问,如果是内行人买东西,先要看物,最好是能把东西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买一件东西,听一段故事,这才是喜好古玩之人的乐趣所在。既能赚到钱,又能乐在其中,自然让人着迷。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古玩都是有故事的,毕竟我国历史悠久,古代出现过的人和物,浩如烟海,如果每件东西的故事都能传承下来,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中华民族历来不缺少聪明之人,没有故事,不能编个故事么。甚至有些人,听到一些故事,刻意仿造一些物件,来迎合故事。

    “我看这东西跟你有缘,说心里话,曾经有人出过五千块,可是没舍得卖。今天遇到小兄弟,我就忍痛割爱,算个人情价,两千块。”摊主是看人喊价,如果喊高了,他把这愣头青直接扭头就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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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捡漏?

    “两千?!”于立飞惊叫道,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他身上的钱加起来,才二百出头,这个不起眼的泥玩意儿,竟然要两千,真是让他开了眼界。这事回去之后,一定得告诉老头子,省里的一块泥巴,都比家里要贵。要知道他上次在南方买到的那块古玉,也不过二百元而已。

    “唉,别走啊。”摊主看到于立飞一听价格,马上起身走人,急忙喊道。他没想到,才两千块钱,就能彻底断了于立飞的念想。

    “我没这么多钱。”于立飞无奈的说道,虽然刚才他被这个东西吸引,可是却只能望而却步。

    “那你有多少钱?”摊主随口问,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老实的买家,虽然没什么钱,但依然让他满心欢喜。这个童子浴牛摆件,是他从乡下铲客那里收来的,所谓的铲客,就是专门在农村走街串巷收购古玩的贩子。当时几乎没花什么钱,因为毕竟是个竹制品,算是个搭头。

    “我只有……七十块钱,你要卖的话,就只有这么多了。”于立飞刚一张嘴,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虽然善良却不笨,真要论心眼,连老头子都要栽他手里。

    “七十?”摊玉皱了皱眉头,这个童子浴牛图几乎是零成本,不管对方出什么价,都是可以出手的。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无需在乎物件的价值,哪怕是赝品,只要能赚到钱,就足够了。

    看到于立飞要走,他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一副肉痛的样子,恋恋不舍的说道:“算了,算了,看你小兄弟也是个实在人,交个朋友,七十卖你了。”蚊子再少也是肉,况且这是无本生意,对他来说,只要能赚到钱,就可以了。

    于立飞手里拿着这个摆件,顺手递过去一张一百的。摊主接过去,也没有多想,马上找回了三十。但于立飞拿着东西快走进米粉店的时候,摊主才醒悟过来:“你不是只有七十吗?”

    “我总得吃饭吧?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真的只有七十了。”于立飞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说道。

    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摊主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少年,却有这份心智,只能暗暗苦笑。他也算是混迹于古玩市场好几年了,但是像于立飞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虽然他是百分之百的利润,可此时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这家米粉店就在古玩一条街上,装潢自然不能显得另类。单从外面看,就显得古色古香,招牌、店门、柱子,都是仿古的。走进去之后,一切的桌椅板凳,都显得古朴。甚至在大堂了,甚至还见到了屏风。

    一走进去,于立飞首先扫了一些挂在墙壁上用木材制成的价格牌。看到价格实惠,他才放下心来。此时也才有心情把目光投到大厅里,他这一扫,却看到了一个熟人。他到潭州之后,才几个小时,称得上熟人的,就是在火车站出口的那位老者了。于立飞也没有多想,看到他坐的八仙桌旁边还空着,就走了过去,顺手把摆件放在一旁。

    “老人家,这里没人吧?”于立飞问。

    “没有,小伙子,我们还真有缘。”吴文古笑着说,从于立飞走进来,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谢谢,老人家,您刚下火车,怎么就在外面吃东西?”于立飞诧异的问,既然老者被家人接走了,怎么着也得在家里吃顿好的吧?他每次回去,老头子都会给他做顿好的,怎么能在外面随便应付呢。

    “我喜欢这里的手工面,这次出去好几天,早就馋了。这件东西可以给我看看么?”吴文古指着于立飞随意放在桌上的童子浴牛图摆件,问。他是考古专家,一生钟情于古玩。凭他的眼光,感觉这像个开门的物件。

    “当然可以。”于立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一笔“巨款”,买这么一个玩意儿。他刚才拿着摆件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人为了让自己舒服,而花钱享受似的。

    “小伙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吴文古小心翼翼的拿过去,又拿出一块小巧的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又拿起桌上的纸币,轻轻的擦拭之后,才把摆件放到身前,问。

    “竹雕,摆件。”于立飞老老实实的说道,对于古董,他完全是个门外汉。

    “不错,这是一个童子浴牛图摆件。你仔细看,取材于竹根雕刻而成,玲珑轻巧,包浆莹润。童子俯身立于牛背之上,面庞浑圆、眉开眼笑,一腿侧踏,一腿弯曲,左手海碗右手扫帚,正欲倒水冲洗牛身。老牛温驯趴伏于地,腹压四蹄,昂头望着自己身上顽皮的童子,舔弄着流下的水花。可爱之物,一气呵成,令人喜由心生。”吴文古说道,这东西看上去像工艺品,可是仔细看的话,应该是早清的东西。

    “老先生,你很有学问,比刚才那个摊主懂行多了。”于立飞很是佩服,一个摆件,也能说出这么多道道。

    “这是你刚才在外面买的?”吴文古诧异的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捡了个漏。

    “是啊,花了七十块。”于立飞有些肉疼的说,如果不是自己莫名的喜欢,他肯定不会用这么一笔“巨额”来买一个既不当吃,也不当穿的东西。

    “七十?小伙子,你可是捡了个漏。”吴文古看着于立飞的神情,不可思议的说道,七十块钱买到一个早清童子浴牛摆件,还要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这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虽然吴文古接触古玩几十年了,可是捡漏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可是这个少年,今天才刚到潭州,还没过夜呢,就捡了个漏。而且看得出来,于立飞根本就不是行内人,甚至连古玩爱好者都不算,要不然怎么连自己具体买了个什么东西,也说不清呢。所以这一切,只能说明他的运气太好了,好的让他这个资深专家都非常羡慕。

    “捡漏?我什么时候捡的?在哪捡的?”于立飞一头雾水。

    “哈哈,小伙子,你可真有趣。对了,咱们见过两次面了,也算是有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吴文古,就住在这附近。”吴文古笑吟吟的说道,买古玩之人,却不知道捡漏为何意,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想要捡漏,那除了学识、眼光、技巧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得有运气。前面三者都可以缺,但运气却是最缺不得的。

    “你好吴爷爷,我叫于立飞,今天刚到潭州,还请多多照顾。”于立飞站起来,恭敬的躬了躬身,说道。尊师重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他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教育,这一点已经印到骨子里了。一直到初中之前,他都只接受老头子一个人的教育。

    “小于,我能这样叫你吧。所谓的捡漏,就是很便宜的价钱买到很值钱的古玩,而且卖家往往是不知情的。比如像你今天这样,就称得上是捡漏”吴文古说道。

    “原来是这样,吴爷爷,这么说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很值钱?”于立飞问,他没想到吴文古会对这么一个小东西这么感兴趣。虽然他也很有兴趣,可是他的兴趣跟吴文古却完全不一样。

    “小于,.收藏的目的,不是投资赚钱,而是一种文化传承,提钱就俗了。竹雕在明清两代深得文人雅士的青睐。此器形制素雅,刀工精湛,纤细精致。人物姿态生动可见,惬意悠然、清雅爽朗,清新脱俗,价值不菲。”吴文古说道,他觉得现在跟于立飞讲.收藏之道有些言之过早,就算要讲,也得等他解决温饱问题之后。

    古玩一般都是那些有钱、有闲的人玩的,对现在的于立飞来说,确实有些遥不可及。只是他又很奇怪,既然于立飞是古玩的门外汉,为何又会买古玩,而且一买就能买到真的古玩呢?

    “吴爷爷,您可真是学识渊博、博古通今,一个泥糊的东西,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于立飞叹服的说,他买这个摆件,纯粹是因为感觉。

    “我本来是搞历史研究的,退休之后,又被返聘,而且也经常帮别人鉴定一些东西,自然知道的就多一些。”吴文古谦逊的说,虽然他经常接触古玩,可是自己.收藏的却不多。

    “什么时候能有您这样的学识就好了。”于立飞说道。

    “小于,你还年轻,只要肯努力,总会干出一番成就的。对了,这个摆件有没有打算出手?”吴文古问,他觉得于立飞刚到潭州,而且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出自富贵人家。现在对于立飞来说,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解决经济问题。

    “出手?”于立飞诧异的问,在他看来,出手不是动手打架,就是打架或者打猎的意思。在山里,只要他一出手,肯定就会有收获。自从十二岁之后,他跟老头子吃的野味,就都是出自他手。

    “哦,就是转卖、出让。虽然你花了七十块钱,但如果你想卖掉,那就不止七十喽。”吴文古笑着说道,于立飞完全是个外行。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在他手里,完全没有任何价值。而且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城里人的心思

    “我暂时还没有转卖的打算。”于立飞想了一下,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让他有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如果晚上抱着睡觉,肯定别有一番滋味。虽然他现在钱不多,而且他也深刻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可是如果因为钱而放弃喜欢的东西,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第四章 身手不错

    于立飞来潭州,最重要的就是解开心中的谜团。但在此之前,找一份工作,才是当务之急。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让他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在没有了解脑子里的图形是怎么才出现的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潭州的米粉是当地的特色小吃,虽不如桂林米粉,但也有自己的特色。米粉分圆粉跟扁粉两种,市民大多偏好食扁粉。

    因为扁粉比起圆粉来优势就是比较容易入味,要知道米粉本身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全靠汤来调味。再说码子,潭州人管放在米粉里面的配菜叫码子,有盖码跟炒码两种。所谓盖码就是事先做好了码子,粉下出来后直接把做好的码子盖在上面;而炒码,顾名思义,是在点粉的时候临时用小锅炒出来的配菜,这样码子新鲜而且味道好些,所以比盖码贵。一般常吃的码子有肉丝,辣椒炒肉、猪肝、排骨、酸辣,椒脆,酱汁,杂酱等。

    米粉一碗只有二两,于立飞一见之后,怔了一下。随口又对服务说,“再来两碗肉丝的。”话刚落音,他筷起嘴入,如风卷残云般,连粉带汤,喝了个干净。他坐了五个多小时的火车,在车上粒米未进,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当然饿坏了。

    “小于,没吃饱吧?来,先吃我的。”吴文古笑吟吟的把自己的粉往于立飞面前一推,看于立飞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心里没来没的一阵心酸。

    “吴爷爷,您先吃吧,我已经点到瘾了。”于立飞摸摸肚皮,又把粉推回去。吴文古吃的是炒码,炒猪肝,一碗抵他三碗呢。他总不能吃人家碗炒猪肝,还回去一碗肉丝粉吧,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盖码的粉其实很快的,很快服务员又端上来两碗肉丝粉。但就在要靠近于立飞的时候,忽然从于立飞身手走出一个人,服务员手中装粉的碗,眼看就要翻倒在地,于立飞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接住了,滴汤未洒。吴文古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于立飞右手把碗放在自己身边,左手却压住了桌上的童子浴牛图摆件。虽然他年轻,可并不代表就稚嫩,能跟丛林里的猎物斗智斗勇的人,绝对不傻。而且这两年在外面的经历,让他很明白何为人心不古。

    三碗粉下肚,于立飞终于吃了个半饱。拍拍肚皮,把童子浴牛图摆件装进自己的包里,提着包到门口的柜台结账,顺便也想把吴文古的账结了。可是服务员告诉他,他的账已经结了,是吴文古结的。

    “吴爷爷,怎么还能让你请呢。”于立飞看着吴文古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的走过去,说道。

    “小于,你初来乍到,就当我尽地主之谊吧。”吴文古笑呵呵的说,他对于立飞越来越有好感,机敏而沉稳,又知书达礼,没有城里人的浮躁。而且不为金钱所动,这是最为难得的。

    “谢谢吴爷爷了,下次我再请您。”于立飞恭敬的说道

    “没事,小于,晚上你住哪?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应付一晚如何?就在前面不远。”吴文古看着于立飞还提着下火车时的那个包,知道他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谢谢吴爷爷的好意,我随便在哪都能应付。”于立飞微笑着说,虽然他的言语中透着客气,可是话里的坚持却不容置疑。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不喜欢向别人伸手和低头的人,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要保持气节。

    于立飞虽然没打算到吴文古家里睡,但他必须把吴文古送回去,以表达自己对他的感谢和尊重。而且于立飞也觉得,前面好像有什么在呼唤自己,送了吴文古之后,正好可以去看看。

    吴文古很熟悉附近的地形,领着于立飞穿街过巷,这附近是潭州的老城区,建筑都带着民国特色。纵然于立飞对山林很熟悉,可是在这些小巷子里穿行,也有些分不清方向。就在他们走到一个僻静小巷时,突然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两人横在路中间,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吴文古迅速冷静下来,他是长辈,虽然年老体弱,可是心里的第一反应,还是要保护晚辈。他瞥了于立飞一眼,可是却看到他很平静,好像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

    “老东西,你是活腻了吧?滚一边去!小子,把包拿出来!”挡路的两人走出一个,推开吴文古,就想抢于立飞手里的包,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知道于立飞的包里有什么东西。

    “吴爷爷,你快走。”于立飞虽然在十八岁之后,就能把山里的野猪揍得找不着北,也能让老头子无还手之力,可是跟陌生人比试,他还是第一次。为了不让自己分心,还是让吴文古退避三舍为好。

    于立飞的原则是,先下手为强、后动手遭殃。那人走到跟前才看清,他长得牛高马大,一脸横肉,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地方,有如厉鬼似的。于立飞沉吸一口气,猛然一脚就踢了过去。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快如闪电,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且也没有想到,会遭受这么重的力量,胸口有如被铁锤重重一击似的,整个人立马倒飞了出去。于立飞得理不饶人,紧跟着几步追上去,一拳就抡在对方脸上。于立飞的拳头,能把死一头野猪,如果不是于立飞手下留情,那人肯定会直接见阎王。

    可就算是这样,那人也觉得自己被车撵了似的,一下子昏过去了。至于是死是活,只有天知道。于立飞的动作如风,说时慢那时快,实际就是一刹那间的事。不但吴文古没有看清,就连站在路中间的那人也没有看清。他原本以为就一糟老头子和一小满哥,他们两个壮汉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刚会面,不但损兵折将,反被对方打上门来。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见一个朝面,自己的同伙就生死未卜,马上就泄气了,色厉内荏的说道。

    可是他的脚深深地出卖了他,高频繁小幅度的颤抖着。于立飞的武力值严重超乎他的想像,而且下手又快又狠,这样的人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已经是万福了,自己怎么昏了头,想打他的“出壶”。现在他只想能唬住于立飞,毕竟对方是外地人,不会随便惹火烧身。

    “知道,你是个龟崽子!”于立飞从来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他的原则一向都是:让猎物丧失任何反击能力,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曾经有一次,他打一头野猪的时候,因为被对方的假象所迷,看到倒下之后,就没理会,结果自己被它的獠牙顶了个洞。

    话还没落音,他冲去,左手扳着那人的后劲,右膝狠狠的往他的腹部顶了上去,把对方变成一只虾米。刚才那人吃的米粉,因为胃部受到巨力撞击,全部吐了出来。随即,他的脸颊又受到重创,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心想,这他妈的怎么这么大的劲?但他却没感觉到疼痛,因为在身子落地之前,他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于立飞先检查了两人,都还活着,但想问话已经不可能了,两人都昏了过去。随后他才关注吴文古。看到吴文古瑟缩在墙角,他连忙跑了过去。“吴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于,没想到你还有一身功夫。”吴文古终于回过神来,于立飞的运作有如行云流水,虽然非常暴力,可是也很有观赏性。只不过遗憾的是,这里的光线太暗,于立飞的很多动作,有如电光火石般,他只是看到身随影动,随后听到砰砰几声,这两个人就倒下了。

    “我就是有几斤力气,您站起来好好看看,不要伤到哪里。”于立飞问,这两个人在米粉店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不正常了。原本这两人在服务员第二次送米粉的时候,就想下手,但被他识破,没有得逞。可是这两人还不死心,等他们出来之后一路跟随,最后在这个僻静之处动手。可是没想到烧香遇到了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连衣服都没被他们碰着,倒是你,有没有受伤?”吴文古关心的问,虽然于立飞占了上风,可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把别人打的惨不忍睹,自己未必就没有受伤。

    “没事,我结实着呢。”于立飞一脸轻松,不要说两个人,就算再来两个,他也不放在眼里。他的拳脚,大多是老头子教的,但经过在山林中跟一些野兽的打斗之后,加了很多野路子。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有的时候跟老头子比划,对方都招架不住。而且他还有很多狠架没出,如果动真格的,恐怕老头子几招都接不住。

    “那就好。”吴文古此时也冷静下来,并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反正他只是把这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第五章 人情(求推荐收藏)

    吴文古的电话是打给他的孙女,红星派出所负责清河路这一片的片警吴可心。虽然只是片警,可是吴可心在派出所,甚至在分局,都是很有名气了。除了因为长得非常漂亮之外,还因为吴文古的关系。

    “这件事虽然是咱们占着理,但总归要让警方处理一下。”吴文古见于立飞望着自己,微笑着说道。

    “一切听您吩咐。”于立飞心里其实是不想让警方介入的,既然把对方打倒,那赶紧走人就是,何必再去惊动警察呢。

    几分钟之后,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点要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于立飞正要避开,警车一个急刹车,车子一横,正好停在他跟吴文古身前,距离于立飞不到十公分。

    于立飞正要说话,从车里走出一位女警,让于立飞眼前一亮。一身合体的警服,戴着警帽,身材凹凸有致,显得飒爽英姿,又精明干练。但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干练利落的短发,宽宽的螓首、弯弯的柳眉,浓淡适宜的黛眉下一汪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精致的小瑶鼻,秀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张小巧的红唇。

    看到于立飞傻愣愣的目光,她瞪了一眼,愠怒之色尽显。及看清于立飞的装束之后,眼中又露出惊讶之色。于立飞此时也醒悟过来,尴尬的退后一步,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礼了。

    “爷爷,您没事吧?”吴可心没顾得上看地上两人的情况,走到吴文古身边,扶着他的双臂,关切的问。

    看到她的背影,于立飞突然想起这就是傍晚去火车站接吴文古的那个女孩,穿上警服之后,她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就好像牡丹跟百合,各有千秋。

    “我能有什么事,到是地上这两个家伙,可能得送医院治伤。”吴文古笑呵呵的说。“对了,这位是于立飞,刚认识的小友,他今天刚到潭州。”

    “爷爷,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您先回去吧。”吴可心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两人,随后她又看向于立飞,语气冷淡的说:“于立飞吧,你得跟我回趟派出所。”

    听到于立飞要去派出所,吴文古有些不放心。虽然于立飞跟他非亲非故,但他一天能见于立飞两次,说明两人有缘。而且刚才于立飞出手也确实有些重了,如果被揪住不放,也是个麻烦,所以他提出,也要一同去派出所。至少他是目击者,有义务跟警方配合。

    吴可心拗不过吴文古,只得把他跟于立飞都带回派出所。至于地上的两位,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只能直接送医院。等他们醒来之后,才能做笔录。到派出所之后,吴文古被请到了办公室,而于立飞则带到了审讯室,吴可心跟另外一位警官,对他问话。

    “爷爷,这两个人真的是于立飞一个人打倒的?”吴可心做完于立飞的笔录之后,却是有些不相信,看着于立飞单单瘦瘦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刚才医院打来电话,那两个人一个掉了三颗牙齿,另一个掉了五颗牙齿,左脸骨碎裂。能把牙齿打掉,可见他们受了多大的外力。恐怕就算是用铁锤抡,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吧。

    “怎么,你怀疑我老眼昏花?”吴文古不满的说,他就是担心于立飞吃亏,才特意跟到派出所来。到了派出所,自然也要坚决的站在于立飞这边,虽然他确实没有看得太清,可是凭着经验分析,肯定是于立飞一个人干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就有点麻烦了。晚上打劫你们的两人,现在都受了重伤,他们的医药费得让于立飞付。另外,如果对方追究于立飞责任的话,他还可能会被刑拘,甚至会判刑。”吴可心皱着可爱的鼻子,她刚才问过于立飞的基本情况,心里原来对他的无礼主动,已经不再在意。

    不管于立飞是什么人,毕竟人家还是个孩子,而且又是今天才从农村出来。这两个人显然是为了图财,而且也是在派出所挂过号的,算得上劣迹斑斑。

    “那怎么行呢,小于只是正当防卫。别人打劫,总不能主动配合吧?”吴文古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两个人是惯犯,让任所跟他们谈谈吧。今天晚上,于立飞得待在派出所,明天早上我就让他离开。”吴可心说道,她知道爷爷也是今天才认识于立飞,虽然他老家人古道热肠,但做孙女的,却不想让他太操心。

    “小于一个人来潭州,举目无亲,而且年纪又不大,突然放进社会,也不太好。我已经决定,让他到馆里干点事。他这样的身手,当个保安绝对合格。”吴文古说。

    “那可不一定,当保安,有功夫好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工作认真负责,而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吴可心说道,虽然她才刚参加工作不久,可是工作热情非常高。读大学的时候,吴文古让她学读历史学考古,但她却一意孤行读了警察学校。为了这件事,她差点跟家里闹翻,一直到现在,她父亲吴志存还很是不满。

    “小于难道品行不端正?”吴文古生气的说,晚上的事情,更能证明于立飞有正义感,而且身手又好,当保安还有些屈才呢。

    “吴老,谁品行不端?”任静天笑吟吟的走进来,问。他就是吴可心口中的“任所”,大名任静天,是红星派出所的副所长,只比吴可心大几岁。他父亲曾经是吴文古的学生。因这层关系,他对吴可心很照顾。

    “任所,我爷爷想让那个于立飞到博物馆当保安。”吴可心向任静天投去求助的目光,在她眼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犯罪分子。如果于立飞以后没出事倒也罢了,若是他在博物馆手脚不干净,岂不是毁了爷爷一世清名?

    “可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外人的时候,叫任大哥就可以了。”任静天佯装不悦,但吴可心的意思,他完全明白。转头对吴文古笑着说:“吴老,于立飞确实会两下子,可是他毕竟才刚到潭州,而博物馆保安的工作也很重要,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这件事我会跟志存说的。”吴文古坚持的说,他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很有自信。他给别人鉴别古玩的时候,很少会打眼。而看人也一样,于立飞清澈的眼睛,让他知道,这是一个善良而勇敢的少年。

    “能得吴老青睐,这小子福气不小。”任静天笑着说,看到吴可心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他朝她摆了摆手,又对吴文古说道:“吴老,既然于立飞要到博物馆当保安,我看你等会把他带走吧,另外可心,今天的事情就不用存档了。”对任何人来说,有案底都不是好事,哪怕于立飞是自卫,可是自卫也分很多种。

    “可心,看到没有,以后还得向你任大哥多学习。”吴文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今天晚上的事情虽小,可是说不定以后对于立飞来说,就是大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立飞来说,很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包袱。

    于立飞进了派出所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就算是吴可心问话的时候,也是有一句答一句。他自然明白,如果派出所真要较真的话,自己可能会很麻烦。但因为吴文古,他这个麻烦消失了。这让于立飞更加感激吴文古,他觉得自己欠了吴文古一个人情。而于立飞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

第六章 半截砖头

    看到于立飞被吴可心带出来,脸上非常坦然,没有一般年轻人的那种愤愤不平和一脸激昂,吴文古再次觉得意外。虽然于立飞很年轻,但他这份沉稳与冷静,却是不可多得的。吴文古更加坚定了让于立飞去博物馆工作的决心,前段时间博物馆接连出了几起事故,或许于立飞去了之后,能改变这种状况。

    “小于,你是哪里人?”吴文古拒绝了吴可心送他回去,跟于立飞一起散着步。既然想帮于立飞找个工作,自然得把他的情况问清楚。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让吴可心提供,可那样做的话,对于立飞来说是一种隐性伤害。

    “二峰县人。”于立飞说道,其实他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二峰县人,只能说是在二峰县长大的,至于祖籍何地,老头子一直都没有跟他说。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潭州?”吴文古问。

    “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于立飞说话的时候有些伤感。关于他的父母,老头子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他在懂事之后,也问起过,可是老头总是说,以后再告诉他。这一以后,到现在他还是不清楚。这次出来之前,他又问起,老头子又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跟他谈论这个问题。

    “小于,你是哪所学校毕业?”吴文古没有再追问,马上换了个话题。

    “大专毕业,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于立飞说道,当初他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既是因为兴趣,也是老头子的坚持。从初中之前,他一直是老头子教育。而老头子基本上又是按照古人的教育方法,先从三字经、千字文开始,而且还让他养成了写毛笔字的习惯。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习惯于用毛笔写字。不管是拿钢笔还是圆珠笔,都让他很不自在。

    可是让于立飞没想到的是,这个专业他学的很轻松,可到了社会上之后,却很难找到工作。现在国家也不包分配了,如果要专业对口的话,除了当文秘就是干编辑之类,可是这两个行业,对他来说都很难进入。他在南方混了两年,工作换了七八个,可是没一个跟他的专业有关。

    “小于,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个事,虽然辛苦些,工资可能也不算高,但倒挺合适你现在的情况。当然,如果你有其他想法,那就当我没说。”吴文古说道,虽然博物馆的保安只是临时工,收入也不算高,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是工作稳定,很适合现在的于立飞。

    “谢谢吴爷爷,我对工作没什么要求,只要我能胜任,一定好好干。”于立飞不问是什么工作,先连声道谢。

    “先别急着谢我,等工作落实之后再说吧。”吴文古说道,虽然他有九成把握,可是一天于立飞没正式上班,他一天都不能把话说满。当然,以于立飞的大专文凭,当保安绝对够了,甚至还有些屈才。但博物馆不像其他单位,哪怕是个保安,对学历和经验,也是有要求的。

    “没关系,不管有没有找到工作,我都很感激您。”于立飞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在潭州人生地不熟,必须抓住每一次机会。而且今天晚上,吴文古就已经帮了他一个大忙。倒是他的孙女,那个好看的女警察,对他却没好脸色。

    “小于,就凭你这番话,如果不能给你找到工作,你也可以跟着我。”吴文古说道,他在潭州市博物馆担任专家,本身也带了几个学生,就算于立飞没有专业知识,他也可以慢慢教他。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当副馆长的儿子,安排一个临时工,应该不在话下。

    原本吴文古就坐了一天的车,晚上这么一折腾,吴文古显得有些疲惫,于立飞把他送到家,约好明天见面的地方之后,就走了。

    自从下了火车之后,于立飞一直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当他离开吴文古家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就好像前面某处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似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走过去看看。当他走到一栋巨大建筑的外围墙时,慢慢的停了下来。沿着围墙漫步,很快走到了正门,这时候他才看清,原来这里是潭州市博物馆。

    看到博物馆旁边有一个广场,里面四个角都有亭台楼阁,里面有石桌石凳,靠着内侧,还有一圈长凳子,如果用来当床,最是适合不过。虽然他刚开始是想到网吧去混一夜,可现在于立飞决定,晚上就在博物馆大门口过夜。

    但于立飞却没有选择在亭子里,他走进亭子,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把包背在背后,一个跨步跑到栏杆上。双膝微弯,一个纵身,身子向上弹起,双手轻轻钩着上面的亭角,腰一用力,身子就翻了上去。整个过程就像猫上树一样,悄无声息的停到了上面。

    “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个人,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于立飞刚到上面没多久,亭子里就走进来了一个,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人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于立飞把包垫在脑后,手里抱着童子浴牛图摆件,斜躺在琉璃瓦上,已经沉沉睡去。于立飞晚上做了个梦,他梦见有人留着长辫子的古人,正在拿着一竹根在雕刻。他下刀如飞,竹根在他手下,竹屑飞舞,没过多长时间,就露出了童子浴牛图摆件的雏形。但是梦里的景象亦真亦幻,他努力想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可是不管他怎么集中精力,都看不清。相反,当他想走过去看的时候,却醒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才明白自己身在潭州。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于立飞站到亭檐上向下望去,原来这个广场也是一个摆地摊的地方。天还没有完全亮,路边上的灯也还亮着,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提着东西拿着凳子,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于立飞轻轻一个翻身,人就到了亭子里。在老家的时候,于立飞每天天还没亮,就已经到了山里。不但可以炼气,而且还能出一身汗,下山的时候,跳到山中一深潭里,畅洗一番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再回来吃早餐。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每天清晨他都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可是今天早上,虽然他没有练气,但感觉却比在山里更加舒坦。就好像突然吃了个人仙果似的,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开,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唯一有些不舒服的是,昨天晚上没洗澡,有些粘稠,也有股异味。如果此时能到潭江去畅游一番,那就完美了。

    但于立飞也知道,自己没有立身之地,去潭江游泳是不现实的。幸好博物馆广场内有公共卫生间,到里面洗漱换了套衣服之后,于立飞才感觉真正清爽了。

    此时广场上摆摊的人并不多,逛的人就更少,于立飞突然想起,吴文古让他准备一份简历,说是安排工作的时候要用。于立飞出来的时候,除了几身换洗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带。以前他找工作的时候用简历,都是到打字复印店去搞,这次也不想例外,但当他走过广场的时候,看到有的散摊上有笔墨纸砚,就放缓了脚步。心想,何不自己写一份简历?

    摆散摊的这些人,他们所卖的东西,绝大部分是现代工艺品,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些赝品仿货,专门蒙弄那些看了几本书就来淘宝的人的。一般金额比较大的交易,大多都是在店铺里面进行的,交易物品和成交金额也都是保密的,不管是买还是卖,不是行内人,根本就不知道。

    当然,也有一些,是自己到乡下去收购铲货回来的,但这些人的货,一般都会先被古玩商挑选。挑得差不多,剩下这些不好处理的,才会拿到地摊上来碰运气。而且摆地摊的人,都是以赚钱为主,他们自己并不怎么.收藏,只遵循低买高卖的原则,赚到钱就行。

    于立飞买东西,只是为了实用,也不是为了.收藏,所以原则只有一个:便宜。当然,如果有感觉,那就更好了。他走到一个卖文房雅玩的摊子面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摊主刚把东西摆好,看到有人来看,眼睛顿时一亮。可是当他看清来人的穿着打扮之后,眼神顿时黯然失色。就算眼前这人眼力再差,身上也不可能有什么钱啊。从这方面看,这个摊主的眼力确实不错,因为于立飞身上确实没什么钱了。昨天买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几乎花了他三分之一的资金。

    “这块砖头怎么卖?”于立飞拿起摊子角上的半截青砖,问。他在山里的时候,老头子就是用一块大青砖当砚台。虽然看上去笨拙了些,可是却很实用。从他识字开始,一直用到现在。

    于立飞原本只是想买个砚台,虽然他知道有现成的墨汁买,可是跟自己磨墨汁,完全是天壤之别。而且当他拿起这截青砖之后,脑子里突然又出现一副青砖的图形,最让他惊愕的是,青砖的内部,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童子浴牛图摆件里,好像也是另有乾坤,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打开看看。

第七章 古玩的价值

    “一百。”摊主随口说道,他摊上的东西,好的东西,早就被别人买走,剩下的进价就没有超过十块的,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喊价,总不会蚀本。当然,也要看人下菜,因地制宜,像于立飞这样的人,如果超过一百,恐怕马上就把人吓走了。

    “一块砖头也值这么多钱?”于立飞果真吓了一跳,半截青砖就要一百,那村里好多用青砖砌的房子,岂不个个成了富翁?

    “这可不是一般的砖头,看到没有?这上面刻了字,乾隆十六年制,这可是皇宫御用青砖,我家的祖传宝贝,是古董。”摊主说起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块砖是他从乡下收来的,当时是收几枚古钱,顺带让人家送的。以前一直让他当凳子使,这几天带了凳子,才摆到摊子上,但主要功能也是压角,防止突然起风把他的摊子给吹动了。

    “一块钱卖不?”于立飞问,如果拿在手上掂了掂,这截砖头应该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但也有七八斤重,真要是放在包里,也是个不少的负担。如果放在以前,他是不会买的,但吴文古承诺给他找份工作,带块砖头也就无所谓了。

    “一块钱?连吃个早餐都不够,至少十块。”摊主夸张的说,从对方的开价,他就清楚,恐怕不能卖个高价。但这砖头也确实不轻,如果再摆几天没人要,他真可能随手丢弃,这样的城墙砖头,旁边古玩市场里,摆得跟长城似的,不值几个钱。

    “二块,再贵就不买了,提着都是个负担。”于立飞放下砖头,缓缓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这个砖头内有乾坤,可是他现在对古董还是一个门外汉,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只是刚才拿着砖头的时候,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昨天晚上他为了这种感觉,花了三分之一的身家,今天可不能再干这等傻事了。

    “五块,行,你就拿走。”摊主伸出一只手,坚定的说道。

    “五块那得再加上这块墨和这刀纸……还有这枝笔。”于立飞顺手拿起摊子上的一块二指宽的残墨和一刀普通宣纸,说是一刀,但他感觉半刀都不到。至于那枝笔,虽然看起来有些古色古香,可是实际上新制的。

    “这块残墨可不行,但纸可以给你,至于这枝笔得另算。”摊主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是现在没什么客人,他早就不理会于立飞了。虽然残墨并不值钱,可是这块残墨却是真正的古墨,可以说是他这个地摊上年代最长的。当然,年代长未必就值钱,但摆在摊子上,也是个说头。

    很多人都认为,古玩很贵,但为什么会这么贵重,大多都不得而知了。有些人认为,古玩之所以贵,是因为这是有钱人的游戏,或者古人当时的执念,为了得到心爱之物,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而有些则认为,古玩之所以贵,是因为年代,只要是年代越久,价值就会越高。

    其实这样的想法都是不正确的,古玩之所以贵,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古玩本身的价值,比如说古玩做工优良,工艺精湛,后世根本就不能仿制。比如唐、宋的书画,造诣之精,不管后世的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达到那时的水平。还有夏、商、周三代的铜、玉,非常精细,而且上面一般都有文字,对现代考古有非常大的帮助。甚至如瓷器、笔墨纸砚、古钱等,也都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人为。其实真正说起来,古玩.收藏,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行为。现在的人,花费人力物力精力,去.收藏、把玩古人去世后的身后遗物,有什么意思?

    但是几千年以来,所有人都对古玩.收藏津津乐道,甚至一生痴迷于此,又是什么原因呢?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是跟当时的社会体制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们人类除了吃饭睡觉休息之外,肯定还得思考,有了思考,就会有想法,继而形成自己的思想。而有了思想后,就会付诸行动,比如说马列主义、**思想,如果没有当时那些伟人的思想,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中国。

    然而中国几千年以来,实行的却是君主**,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自然希望臣民对他顶礼膜拜。所有的统治都都会给臣民灌输君主受命于天,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如果碰到昏君暴臣,如果批评时局谈论政治,不但自身不保,而且动辄就是株连九族。所以古时候的文人士大夫,也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所以除了读书从政之外,就尽量不搞其他活动。

    当然,现在的人娱乐活动多种多样,丰富多彩,唱歌跳舞、打牌赌博、洗澡按摩、集会结社,大大的丰富了我们的精神生活。可是古时候,这些可都是妖行,为国法所不容,舆论也是不允许的。所以万不得已,只有研究古玩以作消遣。而且古玩在官员士大夫的生活中,还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隐藏财富。

    中国人历来讲究财不露白,对官员来说,更是如此。比如说一个年俸不到百两银子的官员,十年之后,拥有千两以上的房产地业,这样明摆着的财产,如果被御史参上一本的话,那是要丢乌纱帽的。

    然而古玩则不同,古玩无定价,一百两银子的东西,可以一两银子买到,也可以卖出一万两银子,所以不管你家里的古玩再多,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古时候的官员,大多以.收藏古玩为隐藏财富的妙法,这也是为什么古玩会宝贵的原因。

    而且,古时候的官员升迁并不是定时的,你在京城任职的时候,如果购买了不动产,当时可能很方便。可是一旦外调,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无论是请人打理,还是变卖,都会大费周折。而且当时又没有全国联网的银行,加上金银的藏储也不方便,一件古玩,或者跟一车银两等值。把一件古玩收在箱子里,并不显眼,可一旦你拉一车银子走,那要是被御史知道了,恐怕不但乌纱帽保不住,连脑袋也保不住。

    言归正传,再说这块残墨,虽然闻之有香,看着也古朴,但只有一小块,而且上面既无款也无字,虽然可能有个几十,上百年,但却卖不起价。

    “残墨又不值钱,而且我是拿来用的,不是.收藏。”于立飞说道,花小钱办大事,是他出来之后的原则。要不然身上没钱,到时就真的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对其他的任何古玩,可能都不懂,唯独跟书画相关的笔墨纸砚,还是比较清楚的。

    “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有古人之风?加上这块残墨十块钱你拿走。”摊主很是意外,现在的年轻人写毛笔字的都很少,还学古人研墨写字的就更是少之又少。现在他明白于立飞买青砖的用意了,看来是想当砚台用。

    可是自己摊子上也有不少砚台,有些做工还很不错,怎么他就没看上呢?但想归想,总不能替别人作决定。再说了,自己的砚台,他未必买得起。

    “再送笔行不?”于立飞问,笔墨纸砚,没有笔可写不成字。

    “那再加两块钱吧,开张生意,就不赚钱了。”摊主说道。

    于立飞没有再还价,选了一枝笔锋短小的狼毫小楷,付了钱就起身走人。他跟吴文古约好,今天早上,在昨天晚上那家米粉店碰面,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于立飞在快穿过这片古玩地摊市场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的脚步顿时又停了下来。

    ps:求.推荐.收藏,因为现在合约起点还没有收到,所以暂时还是专属作品,也就不能定时发布,所以经常会忘记。

第八章 南岳旧稿

    于立飞昨天到潭州之后,吴文古是第一个跟他真正交流的人,而且吴文古这次又帮他找工作,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吴文古,恐怕自己就得在派出过夜了。别人帮了自己,自然得感谢对方。哪怕自己暂时没有什么能力,但心意必须要到。

    从昨天晚上买到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开始,于立飞就明白,自己可能拥有了一种其他人所没有的能力。从昨天傍晚刚下火车开始,潭州市博物馆就在无形的吸引着他。而昨天晚上他虽然只是睡在博物馆旁边,可是心里异常的踏实、舒心。特别是那个亦真亦幻的梦,让他回味无穷。

    于立飞心想,以后如果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定要经常来博物馆这边。这边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他,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地方,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于立飞在地摊上转了圈,他倒是看上了几样东西,但是当他拿起来的时候,都没有那种舒服的感觉。旁边马路对面,有一个古玩市场,里面倒有些真正的古玩,可是价格是于立飞根本就承受不起的。

    于立飞突然想起,昨天自己买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虽然他也很喜欢,但是看得出来,吴文古对它也很有兴趣。如果实在找不到其他东西,那就把童子浴牛图摆件送给他算了。至于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的价值,于立飞却没有想过。

    但就在于立飞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有个年轻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朝着这边过来,一到广场里,马上把自行车支好,顾不上擦脸上的汗,马上就开始卸车。

    从他还在车上的时候,于立飞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所以那人的车子刚停好,于立飞就慢慢走了过去。钱币、木器、瓷器、书画,他的东西还不少,他刚把东西放到地上,于立飞就拿起来看看。这个人的东西,比其他摊上要好得多,十件里至少有三件,让他有感觉。只是于立飞对钱币、木器、瓷器,都不大感兴趣。

    但是当他拿起一本印制精良,保存完好的南岳旧稿,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这本书好像一下子就装进了他的脑子里,就连书里每一页的字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对书籍,于立飞还是懂一些的,老头子从小给他看的,大多就是线装书。虽然他不能判别年代跟价值,但清楚,这应该是个好东西。

    于立飞翻了翻书页,书中的纸张,既不是竹纸,也不是皮纸,而是典型的白麻纸:正面洁白光滑,背面稍粗糙,纸质匀净有韧性。

    “老板,这书多少钱?”于立飞问,他并不知道这书的具体年代,也有可能是现代访本,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书一拿在手里,比昨天拿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还让他舒坦。

    “一百五。”年轻的摊主手脚很快,东西都摆好之后,顺手拿了条凳子,靠着自行车坐了下来。

    “一百五太贵了,这书也不算是古籍,最多算不了仿古,二十行不?”于立飞问,现在古玩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他刚才穿行其中,就没见过有超过一百元的交易。

    “这是我昨天晚上收上来的,品相完好,印刷精美,我收过来的时候都花了不少钱,你总不能让我亏本吧?”李轩墨说道,他有个外号,叫草鞋,是潭州的铲客大军之一。所谓的铲客,是下乡收购古玩的称呼,行内把下乡收货称为铲地皮,他们自然就称之为铲客了。

    李轩墨什么都没有,既没钱,也没媳妇,上下赤条条,穷光棍一个,是一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主。他人不错,心地善良,以前做过杀猪的屠户营生,后来又开过粮油店,最终因为生活所迫,又或许是因为听说古玩界很好赚钱,所以才跟古玩行搭上界,拜师收起了古董。

    也许是天意弄人,也许是命中注定,李轩墨拜师不久,老师便眼一闭腿一蹬,追随马克思**去了。没学几天的年轻人算出了徒,一个人奔波在乡间地头。因为一夜暴富的活生生的例子太多,可怜的李轩墨又被灌了少少偶然发大财的**汤,所以干劲特别足,每个古玩集市都能看到他摆摊。

    他常常骑了辆破自行车,戴一顶破草帽子,顶着毒辣的太阳来了,不顾把满脸的臭汗擦一下,就风风火火的摆摊。他腿勤,嘴甜,收来的货很丰富,好的坏的,全部混在一起,只要赚钱,哪怕只赚个修补车胎的钱,他也卖。

    古玩市场的古玩商觉得他好说话,就愿意跟他交易。所以,小伙子从入行开始,就很有人缘,得到大伙的青睐。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懂行,人们之所以你争我抢的买货,总能在他身上拣便宜。

    其实为人处世,如果总想着占别人便宜,人缘就会越来越差,最终被归到狡诈、奸佞一类人当中了。而若是能让人占自己的便宜,人缘就会越来越好,看似吃了亏,其实是得了便宜。

    “这样吧,你说个最低价,我穷学生一个,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算了。这本书我很想要,算是跟你做个开张生意。”于立飞说道,他现在身上恐怕加起来也只有一百五十块,可是他还得吃饭睡觉。就算睡觉的事情好解决,但他总不能不吃饭吧。

    “这样吧,八十块钱你拿走。”李轩墨说道,就算他再实在,可是在古玩圈里混了几年,也变得圆滑和世故。这本书是他十块钱收上来的,他觉得民国仿本,只能当旧货处理,跟古玩还差着一段距离呢。

    “老板,八十块还是贵了些,我这是买来送人的,你看一口价,五十块钱行不行?这既是你的开张生意,也是咱们结缘,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成了朋友,还会经常到你这买东西呢。”于立飞诚挚的说道,他觉得李轩墨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年轻人应该好说话,也不会太磨叽。

    “好吧,五十就五十,以后当交个朋友。”李轩墨直爽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十块钱的东西,能变成五十块,已经足够了。

    于立飞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很爽快的交了钱,把书装进包里就想走。可是他刚站起身,旁边有个中年人就开了口:“小伙子,你这本书转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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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不是钱的事(求推荐收藏)

    “苏老板,怎么,你也看上这书了?”李轩墨站起来笑呵呵的说,说话的这个人他认识,是旁边古玩城里经营古书的古玩商苏大海。苏大海瘦骨嶙峋,架一副黑框眼镜,显得跟大学教授差不多。

    当然,这仅仅是显得,实际上他肚子里墨水有限。虽然如此,可是他却是不多见的书迷,平时练练字,帮人写写店名,做点小广告,赚点零花钱。偶尔也被人看到读点书,仿佛专心科考的穷秀才。因为多次碰到他与读书联系的场景,又经常看到他手端古籍沉思,大家宁愿相信他爱读书,不过,他爱好古籍是发自内心的,经常购买。所以每当谁手头上了明清古籍,多跟他联系。

    李轩墨跟苏大海是老相识了,如果这本书南岳旧稿不是于立飞刚发现,他等集市散场之后,就会跟苏大海联系。没想到一大早,苏大海就来了集市上。

    古籍这东西,在潭州市的古玩界,懂的人不多。在古玩行里,汇聚着文盲和半文盲,连简化字都认不几个,别说怎么看怎么眼晕的繁体字了。所以古书相对便宜,虽然苏大海因为资金问题,每次出价不高,还是能买到充足的货源。

    苏大海见的多了,对古书的价值有独到的见识,认为古书的价格是古玩行最便宜的,简直是珍宝卖的白菜价。随着对古书研究的深入,苏大海的眼界越来越高,老琢磨着买些明代以前的古书。

    宋元的古书,在清代民国的古玩商时代,就是抢手货,达官贵人更是趋之若鹜。所以上百年前的价值就高得令人咂舌。买宋元书籍,自然也就成了苏大海心中的梦。他默默的在自己的小角落里观察着,等待着,早积聚了足够的宋元书籍的鉴定知识。刚才他远远的看到李轩墨来了市场,就慢慢踱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走到摊子前,于立飞跟李轩墨的交易就已经完成了。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是那种惊艳的感觉,让他好多年不曾感觉过的肾上腺素,一下子冲进了大脑。就连多年的近视,好像突然就好转了,古籍上的文字,甚至纸张的材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草鞋,这书你什么时候收上来的?”苏大海急切的问,他一直都关注着李轩墨的摊子,只要有什么关于古籍方面的新货,他肯定是第一个上手的。

    “昨天下午去收了趟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就没跟你联系。”李轩墨见苏大海着急,一脸歉意的说。买古籍的人少,他哪想到才刚摆出来,马上就被人买走呢。

    “小伙子,刚才这本书能不能给我看看?”苏大海急得直跺脚,顾不上责备李轩墨,他现在就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刚才的惊鸿一瞥,是不是眼花了。

    “好吧。”于立飞看到苏大海眼中渴望而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就这本南岳旧稿又拿了出来。

    看到于立飞拿出古籍的时候,苏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狂热的心平静下来。他虽没见过宋版书,但眼前的东西特征很明显,跟他脑子里背的滚瓜烂熟的知识完全吻合;在他的老经验库里,这本书确实与所有见到的书不同,那字体仿柳体,符合宋版书的时代特征。从纸质和雕刻印刷的精美程度,也否决了后代摹刻的可能。

    苏大海仔细的从头翻到尾,完全能确定是本好东西,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苏大海虽然没考取大学,可后期比较爱读书,肚子里有货,心眼也够使,他深吸几口气,把激动的心情暂时压抑下来。用尽量平淡的口气问:“小伙子,这本书你转卖吗?”

    “对不起,不卖。”于立飞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苏大海眼中的狂热,他还有些紧张。他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这本书他是用来送人的,价格便宜,最重要的是东西不错,用人送人最是合适不过。花小钱办大事,是做人的金科玉律。

    “我可以加钱,草鞋,这本书是多少钱卖的?”苏大海转头问李轩墨,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合规矩,可是现在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五十。”李轩墨说道,现在他隐约觉得,这本书确实是个好东西,只不过自己眼拙,没有看出来。

    “小伙子,我出一百,你能转卖给我么?”苏大海说道,并且马上掏出了一百块钱。

    “对不起,不卖。”于立飞还是那句话,对他来说,哪怕苏大海出再多的钱,他也不会转卖的。这是是自己用来还吴文古的人情而选的礼物,他觉得非常合适,再让他去找一件这样的礼物,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也未必能再碰到让自己有感觉的。

    “五百!”苏大海不死心,他虽然把精力都投在古书研究中,可是看人的眼光也很准,于立飞的生活条件并不太好,应该可以用钱,让对方放手。

    “对不起,我得走了。”于立飞不为所动,他确实很需要钱,但相比钱来说,他更需要的是还吴文古的人情。欠别人的钱,有一个数字可以衡量,欠了多少心里有数。但是欠别人的人情,那是无法估量的。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回报,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之一。

    “五千!”苏大海咬着牙喊了一个天价,在地摊市场,超过一百的物件就屈指可数了,上千的物件,更是凤毛麟角。如果这些摊主有好货,一般也是主动送到店里,或者请人到家里去看货,根本不可能摆出来。

    李轩墨一听苏大海喊出的价,心时咯吱了一下,刚才他只是报价一百五,最后五十成交。现在听到苏大海喊出了五千的价格,那心就像被扎了一刀似的,滋拉拉的喷着血。

    “五万我也不会卖,这不是钱的事。”于立飞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确实,他现在经济非常紧张,昨天晚上买了七十,加上现在的五十,身上不过百来块钱。但这并不能让他把这本书变现,因为他通过苏大海,已经基本确定,自己对于有价值的古玩,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看到于立飞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苏大海悔得顿足捶胸。如果自己早点过来、如果以前能多出点价,恐怕李轩墨都会把这本南岳旧稿转给他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看于立飞的样子,肯定不会再出手。

    可是刚才他喊“五千!”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其他人。古玩市场中,传得最快,也是最让人眼热的,就是这种捡大漏的故事。虽然捡漏考验的是眼力、财力还有智力和运气,可是哪怕万中出一,也能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苏老板,刚才那人捡了个什么漏?”有认识苏大海的话,马上凑过来问。

    “看那本书的品相和材质,不会是宋版书吧?”

    “现在哪有什么宋版书,最多清朝仿刻的。”

    ……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这让苏大海更是郁闷。也不理众人,背着手就踱回了自己的店铺,连早市也不想逛了。

第十章 逆天的运气

    虽然苏大海没有跟别人解释,但是古玩市场发现宋版书,而且还被人捡漏的消息,马上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古玩市场传了开来。只要是行内人,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于立飞拿起那本南岳旧稿,就走了,至于古玩市场传出的传奇故事,他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当于立飞走进昨天那家米粉店的时候,吴文古还没有到。于立飞找了张没人的桌子慢慢等。他拿出刚买的那半块砖头,倒了点水在上面,拿出残墨,很快就磨了墨汁。抽出一张纸,裁好之后,沉吟了一会,心中有腹稿,下笔如有神,很快挥笔而就。

    于立飞刚把笔墨纸砚收好,把自己的那份简历压在桌边,就看到吴文古满脸红光的走了进来。而吴可心在旁边陪着,没穿警服的吴可心上面穿一件紧身t恤,下面穿一条碎花短裙,显得时尚而可爱。

    “吴爷爷,这边请。”于立飞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小于,刚才在古玩市场耽搁了一会,咦,那是什么?”吴文古一走过来,就看到了挂在桌边的那张纸。粗瞥了一眼,他觉得上面的字写得不错。

    “我的简历。”于立飞赶紧把纸拿下来,恭敬的递给吴文古。

    “笔势雄健洒脱、苍劲有力,小于,没想到你能写得一笔好字。”吴文古没看内容先看字,他没想到于立飞的毛笔字写得很这么好,没有十几年的功力,是写不出这种字的。现在的人,哪怕就是中年人,都未必能写这么一手好字。

    吴可心也瞥了一眼,她虽然从小也学习用毛笔写字,可是自认还没有这样的水平。昨天晚上于立飞给她的印象,只是一界武夫。而且她觉得,于立飞肯定是用了武器,要不然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而且昨天晚上,于立飞的态度,让她也很不爽。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昨天晚上于立飞的态度不卑不亢。人就是这样,当觉得某方面不如别人的时候,观感就会悄然发生变化。

    “吴爷爷,您看这份简历还行不?”于立飞谦逊的问,因为电脑科技的发展,现在的人做简历都是直接打印,像他这种手写简历,很少见了。他对自己的字,还是有些信心,以前没事的时候,就想写点。现在有了合适的东西,又会再拿起来。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已经打了招呼,等会带你去面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你就能正式上班了。”吴文古说道,早上出来之前,他就跟潭州市博物馆的副馆长吴志存,也是他的儿子,说起了于立飞的事情。博物馆的保安,而且还是临时工,也不是什么香悖悖,现在进了,以后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开除嘛。

    “谢谢吴爷爷。”于立飞连忙站起来,躬了躬身,说道。

    “小于,昨天晚上你捡了个漏,原本我以为也算得上一桩美谈。可是今天早上,古玩市场里,又暴出一个大新闻。”吴文古说道,刚才他来的时候,特意路过古玩集市,结果就听说有人花五十元买了一本宋刻本,这个漏可比于立飞昨天捡的大得多。

    古玩界的传奇故事非常多,一夜暴富的故事也屡见不鲜。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故事,让古玩界有这么大的魅力,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是吗?吴爷爷,今天早我在地摊上买了本古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一点心意,望您不要推辞。”于立飞没在意,他哪会想到,吴文古嘴里说的大新闻,主角就是他?于立飞自顾自的从包里拿出那本南岳旧稿,恭敬的送到了吴文古面前。

    “南岳旧稿?!!!小于,这……这是不是你今天早上花五十块钱买的?”吴文古顺手接过,但当他看清书名的时候,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于立飞。

    昨天晚上,于立飞花七十元买了个前清的童子浴牛图摆件,他已经觉得是难得一见了。但今天他仅仅花了五十元,就买了本宋刻本,这样的运气实在是逆天。他跟古玩打了一辈子交道,可是像于立飞这样运气好的人,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还不知道真假呢。”于立飞憨厚的笑了笑,他的感觉虽然很好,但却没有相关的鉴别能力。而且就算东西真的好,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让我看看。但是小于,这本书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要。”吴文古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缓缓的说道。然后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白色手套,戴上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南岳旧稿。于立飞不懂古玩,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随手就放在饭桌上呢。

    “吴爷爷,我买这本书,就是为了送你的。”于立飞连忙说道,对他来说,这本书的价值再大,也不过五十元。

    “小于,做人不能太世故。我帮你,只是因为你在潭州举目无亲,而且我也很欣赏你的能力和为人,并不是想让你送我东西。再说了,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能收吗?我敢收吗?”吴文古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说完之后,吴文古不再理会于立飞,又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放大镜,仔细的看着。于立飞看他如此专注,不敢打扰他。良久,吴文古才放下放大镜。

    “小于,原本我还有些不相信,宋刻本怎么会出现在潭州呢。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吴文古感叹的说,宋版本的经济价值暂且不论,光是文化价值,就能让人着迷。

    线装书虽然是在宋代才问世,但同时,也是宋刻书为最好。因为在宋代的时候,雕刻最为认真,可以说是一丝不苟,而且校对也极为细致,绝对不会有错字缺文的现象。并且宋刻书的书写,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并非一般的工匠所为。

    宋代的书,纸张均匀整洁,墨色清亮润湿,印刷的效果自然非常白静清爽。而且用墨也恰到好处,哪怕就是沾了水,阴干之后,也不会有明显的印记,打开书本,自然会有一种书香。

    而且宋代之书,如果出现皇帝的名字时,都会避讳,大概原则就是那个字会缺一笔。比如说“匡”,那么在真正的宋刻本里,里面那个“王”下面那一横是没有的,成了个“干”字。还有像“光”字,上面中间那一坚也是没有的。“恒”字的右边下面一横,也是没有的。“祯”字“贝”的那一点,也是不会出现的。

    宋版的版式设计堪称精致。文字的分布极为讲究,板框的高广与行格的多寡,都以事先设计要求的字体大小及每行字数的比例而定,大字本每半页七八行,每行约十五六字以下;小字本每半页十三四行,每行约二十三四字以上。如今流传最多的是每半叶九到十二行,每行十八到二十二字的中字本。不少学者借助宋刻原版,校正明清以来所刻古籍的讹误,恢复古籍的真实面貌。

    宋代,政府对校勘十分重视,甚至由皇帝亲自过问,聘请专家把关。为了保证刻书质量,官方还采取若干措施。如规定刻板前需要进行三次校正,即校勘官校完,送复勘官复校,再送主判管阁官三校,这样才可以拿去刻板。而刻板完成,对版样还要再校对。此外,还要在卷末刊载经手校勘的人的名字,以示责任。

    “爷爷,宋刻本哪有那么容易买到的,你可别打了眼。”吴可心虽然眼睛也一直望着南岳旧稿,但余光却一直瞥着于立飞。见他一脸的平静,心里倒也暗暗称奇。虽然她也不知道宋刻本具体的价值,可是从爷爷如此激动来看,显然价值不菲。而于立飞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人,面对如此贵重之物,还能心如止水,实属难得。

    “怎么,你都不相信爷爷的眼光了?这样吧,等会让志伟掌掌眼。”吴文古说道,他所说的志伟,大名任志伟,是任静天的父亲,同时也是他以前的学生。现在文物局上班,专门研究宋代历史。虽然吴文古是任志伟的老师,可是对于宋代历史,他还真的没有任志伟那么精通。

    “吴爷爷,我相信你的眼光,不用再请别人看了。”于立飞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的说。

    “你相信可不行,任叔叔是研究宋代的专家,只有经过他鉴定,才能算是真的。”吴可心美眸圆睁,不高兴的说。

    “小于,让志伟看看也好。如果让他知道潭州出了宋刻本,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主动来找你的。”吴文古笑吟吟的说,所有的.收藏家也好,鉴定家也罢,如果不痴迷于古玩,是不可能成“家”的。任志伟对宋代历史的研究,也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是宋代之物,他都想研究。而宋刻本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如若被他知道,肯定会找上门去鉴赏的。

    原本吴文古是想跟于立飞见上面之后,就带他去博物馆面试的。但现在因为南岳旧稿,找工作的时候,已经被抛之脑后,先去鉴赏这本南岳旧稿才是重中之重。

第十一章 宋刻本无疑(求推荐收藏)

    任志伟得知吴文古要来,早早带着儿子任静天在楼下等着。之所以如此急切,不仅仅是因为吴文古是他的恩师,同时也是因为《南岳旧稿》。对吴教授眼光,他是非常信服的,自然也就更加期盼。

    看着吴文古的车子到了,马上小跑着过去开门。虽然他现在在文物局上班,算是博物馆的主管部门,而吴文古只是博物馆的专家。可是不管两人地位如何变化,在他心里,吴文古永远是他的恩师。

    况且这次吴文古告诉他,带了一本宋版书过来,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待在家里了,只想着快点见到那本南岳旧稿。

    “吴教授,您来啦。”任志伟五十多岁,瘦高个,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头发也有些发白,可是见到吴文古的时候,依然像是在学校那样尊敬。但他口里说的亲切,可是目光却四处搜寻,那种急切的心情,就像十八岁的少年跟姑娘约会似的,万分的期待,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你到底是欢迎我还是欢迎宋版书?”吴文古看到任志伟四处游荡的目光,佯装恼羞成怒的问。

    “都欢迎,都欢迎。”任志伟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于立飞身上,下车之后,于立飞就主动后退了一步,显然,跟吴文古孙女有些生分。但吴文古在电话里说,是别人买的南岳旧稿,想让他鉴定一下真伪。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于立飞,昨天认识的小友。就是他,今天早上在地摊上买到了南岳旧稿。这位是任志伟,是我的学生,专门研究宋代历史的。对宋代历史,他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吴文古把于立飞拉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吴教授,您这不是打我脸么?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学生。就算现在有那么一丁点成就,那也是当年您教的好啊。”任志伟谦逊的说,吴文古不像一般的教授,绝对没有那种假清高。

    “废话不多说了,赶紧进去吧。”吴文古说道,看到任志伟望着于立飞直吞口水的样子,哑然失笑。再在楼下待着,恐怕要影响任志伟的形象了。

    “吴爷爷、可心、小于,请吧。”任静天微笑着说道,他看向于立飞的目光有些复杂。昨天晚上于立飞给他的印象很深,出手又快又狠,就算是他,如果不借助工具也很难做到。他跟吴可心的看法一样,觉得于立飞昨天晚上肯定是借助了某种工具,要不然,不可能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任所好。”于立飞微微欠了欠身,点了点头,说道。

    “这不是在所里,而且我今天也是在家休息,可别这样喊。我比你痴长几风,私底下叫任大哥或者任哥都可以。”任静天在于立飞肩上拍了拍,微笑着说道。虽然于立飞的武力值很高,但看得出来。人很善良正直。

    一到任家,任志伟就催促着要看南岳旧稿。于立飞刚把书拿出来,任志伟只看了一眼,双手就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他紧张的戴好白色手套,颤巍巍的双手接过,好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似的。

    “吴教授、可心、小于,我先进去看看,静天,你帮着招呼一下。”任志伟紧紧的握着南岳旧稿,一说完就奔着书房而去。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们先聊着,我也进去看看。”吴文古笑骂道,对这个学生,他非常清楚,见到好东西,还能记得打个招呼再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其实他对宋代的历史也颇有研究,只不过任志伟专门研究宋代,对宋代的研究,已经超过他这个老师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打死也不会放低身段,哪有老师请教学生的。可是吴文古则不然,任志伟在宋代历史方面,确实要超过他。虽然于立飞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可是对吴文古的为人,却是非常钦佩。

    “小于,你的运气可真好。”任静天给于立飞端了杯茶,笑着说。在古玩市场捡漏,一直是他的心愿,但一直到现在,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

    “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吴可心对此却嗤之以鼻,宋版书可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于立飞连古玩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能捡这么大的漏?

    “我看差不多,你爷爷还能打眼?之所以给我爸拿来,只是让他开开眼,解解馋。”任静天旁观者清,虽然吴文古没有专门研究宋代历史,可人家也是市里和省里有名的鉴定专家,他既然断定是宋版书,基本上是不会错了。

    “我其实不太懂的,任所,你也懂古玩?”于立飞有些拘束的问。

    “小于,我看还是喊你立飞吧,刚才不是说了么,在家里喊我任大哥,或者任哥都可以。如果你再这么生分,我可要生气了。我对古玩,只是偶尔玩玩,打眼的时候多,捡漏的时候少。”任志伟不好意思的说。

    “任大哥,你什么时候捡过漏,我怎么不知道呢?”吴可心故意一脸惊讶的问。

    “所以说捡漏的时候少嘛。”任志伟连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家里虽然有个研究宋代历史的专家,可是捡漏的事情,无论是任志伟还是他,都还没有碰到过。任志伟的名气很大,想捡漏更是不可能,甚至他到古玩市场,只要拿起任何一件古玩,哪怕只是端详一会,这件物品马上就会身价大涨。至于任静天,则缺少眼光与运气,一直到现在,能不打眼就已经很不错了。

    “任叔,鉴定出来了吗?”吴可心还想讥讽几句,看到吴文古和任志伟一起出来,马上站起来,问。

    “出来了。小于,你的运气确实非常好。这本南岳旧稿是刘克庄的诗集,刘克庄是南宋著名的诗人、词人、诗论家。字潜夫,号后村。他以父荫入仕,曾任建阳、仙都县令。因写《落梅》诗,得罪权贵,废置十年。淳佑六年也就是1246年,理宗以其‘文名久著,史学尤精’,赐同进士出身,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官。后历任中书舍人、兵部侍郎等职。

    刘克庄是江湖诗派最重要的作家,也是辛派词人的重要代表,词风豪迈慷慨,多为感慨时事,豪放悲壮之作,近辛弃疾词。著作有《后村先生大全集》,《后村居士集》等传世。《南岳旧稿》从未出现在公私藏家书目著录里,《中国古籍善本总目》亦没有记载。但正因为如此,更增添了这本书的价值。

    这本蝴蝶装,框高17.8厘米,宽13厘米。半页10行,行18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尾。鱼尾上端刻有该版字数,再下为页码,页码下方记有刻工‘吕信’。

    此书虽然没有见到刊刻时代、坊肆刊记,但此本末有刘克庄附记:‘余少作几千首,嘉定己卯自江上奉祠南归,发故笥尽焚之,仅存百篇,是为《南岳旧稿》’,这是这本书之所以会面世的原因,这一年刘克庄32岁,他在自己所作的‘几千首’诗中择其精华的自选集,也是刘克庄生前自编《南岳稿》的直接证据,代表了刘氏早期作品的风格。”任志伟果然不愧是专门研究宋代历史的权威人士,很快就查到了相关资料。

    “据《中国版刻词典》中记载,吕信为南宋中叶刻工,参与镌刻《资治通鉴纲目》、《晦庵先生文集》、《荀子注》等书,我们刚才查很多史籍,中国古代刻工里,叫吕信的,只有这么一人,因此,这也成了这本书刊刻于南宋末叶的直接证据。还有,此本避讳‘玄朗’,玄朗是宋赵姓皇帝始祖,符合宋代避讳制度。另外,这本书仍保留宋代书籍的主要装帧形式:蝴蝶装。所以,也说明这本宋刻本是真的。”吴文古也说道,刚才他在里面查了不少资料,就算他是考古专家兼鉴定家,可也是需要查资料印证的。

    “吴教授说的对,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此本南岳旧稿,为刘克庄作品结集的最早刻本之一。其版式行款字体,如十行十八字,近欧体,也都是陈起刻书的典型风格。今天能见到的陈起刊刻的本子上的有‘临安府棚北睦亲坊巷口陈解元宅印’、‘临安府睦亲坊陈宅经籍铺印’等刊记,可惜这本都没有。当然,或者镌有刊记的书页缺失,又或者南宋临安另有坊肆刻印唐宋诗文集,但这本书必定为宋刊佳构,浙刻珍善,决然无疑!”任志伟坚定的说,对宋代物件的鉴定,他是业界的权威人士。其实一上手,他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当时他心里就认定,肯定是宋代之物。经过查证之后,果不其然。

    “爸,这本书能值多少钱?”任静天问,他觉得古玩的价值与艺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以价格论高下。

第十二章 如何处理?

    “.收藏的目的,不是投资赚钱,而是一种文化传承。钱不钱的,俗不可耐。”任志伟气道,在他眼里,这本宋刻本是无价之宝,根本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在明朝的时候,宋版书就有一页纸一页黄金的说法。对现在来说,一页宋版书,至少在万元以上,如果有名人批点,那价格更是无可估量。

    “爸,那是你的看法,.收藏的乐趣在于过程,但是交流也很重要。如果立飞对这本书不感兴趣,想转手,我们也不能让他吃亏嘛。”任静天说道。

    “小于,这书你打算出手?这本书可是相当值钱的。”任志伟问,虽然他也很珍爱这本书,可是他清楚,以自己的身家,连半本都买不起。

    “这得问吴爷爷,这本书我已经送给吴爷爷了。”于立飞看了吴文古一眼,淡淡的说。这本书他就是买给吴文古的,现在就算南岳旧稿再值钱,也跟他没有关系。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也是他坚守的底线。如果自己见利忘义,以后他会看不起自己的。

    “吴教授!”任志伟一脸惊愕,这本书的价值在百万以上,刚才他也问过于立飞的情况,还没有找到工作,生活之拮据显而易见。可是现在他却坚持,要把南岳旧稿送给吴文古,这样的心态,他自认做不到。

    “小于,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本南岳旧稿,我不能要,也不敢要。”吴文古虽然很欣慰,但还是坚持己见。

    “爷爷,你如果不要,可以转送给我啊。”吴可心突然说道,她最是见不得于立飞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明知道爷爷不想要,还假惺惺的要送给他。这让她觉得于立飞,并不像自己原来认为的那样善良而正直,反而心机深沉。对这样的人,得提高警惕才行。

    “可心,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这本书值多少钱吗?!”吴文古厉声说道。

    “吴爷爷,吴警官说的对,既然你不想要,可以送给她嘛。”于立飞说道,既然是他买来送给吴文古的,不管值多少钱,在他眼里都只是五十块而已。

    “小于,你可要想清楚,宋版书在元、明、清的时候,一向就是非常贵重的古籍。到现在,只要是真的宋版书,那更是无价之宝。”任志伟觉得很意外,刚才他已经提醒于立飞,这本书会很贵,可是于立飞并没有改变主意。

    “这本书我是花五十块买来的,对来我说,它就值五十块。”于立飞平静的说,他自然知道南岳旧稿会非常值钱,听到无价之宝的时候,心里也确实激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当初他买这本书,就是为了送给吴文古,如果不是这样,哪怕这本书再好,他也不会买的。毕竟对现在的他来说,五十块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吴教授,你如果不方便收下,要不给我玩几天?”任志伟望着手里的南岳旧稿,目光再次明亮了起来,他是专门研究宋代历史的,如果有一本宋刻本在手中,对他的研究也是大有裨益的。

    “志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物质了?”吴文古责斥道,虽然任志伟现在是在主管部门工作,有的时候还要到博物馆来检查工作。可是在他眼里,永远都是自己的学生。

    “吴教授,我这不是见猎心喜么?再说了,我只是帮小于保管一段时间,我保证,一个月,不,三个月……半年之后,一定会还壁归赵。”任志伟结结巴巴的说道,虽然他没想要占有这本书,但能在自己手里多保管一段时间,终究是好的。

    “小于,我看这本书你还是出手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吴文古冷着脸说道,以任志伟的性格,如果这本书于立飞没有出手,哪里经得住任志伟的软磨硬泡?

    “吴爷爷……我……”于立飞看了一眼吴文古,又看了看吴可心,他做事坚持而有耐心,既然是决定了事,就不会再轻易改变的。

    “爷爷,人家刚才说了,这书既然你不要,可以送给我嘛。与其你们推来推去为难,不如让我解决这个问题。”吴可心把南岳旧稿抓在手上,笑嘻嘻的说道。

    “胡闹!”吴文古生气的说,虽然平时他可以由着吴可心的性子来,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绝对不会让吴可心胡来。

    “吴爷爷,我觉得吴警官说的对,这本南岳旧稿就交给吴警官处理吧,我先走了。”于立飞说完,推开房门,就往外面走去。

    “小于……,这孩子。静天,你追上去,把他带到博物馆。”吴文古赶紧说道,于立飞如果走了,以后,未必会再跟他联系,人海茫茫,到时去哪找他?

    “爷爷,这就是一本宋版书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吴可心却没有挪身,若无其事的说。

    “你知道这书的一页纸值多少钱么?”吴文古被气笑了,坐在她旁边,又说道:“至少抵你一年的工资,你再看看这本书有多少页?恐怕你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一页纸抵我一年的工资?这是金子做的不成?”吴可心知道南岳旧稿可能会很贵,还没想到会这么贵到这个程度。她现在一年的基本工资,不足万元,加上各种奖金福利,也不过一万出头。可是现在一页纸,就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一页宋版书一页金,宋版书还真比黄金还贵,你别看小小的一本书,价值至少在百万以上。”任志伟说道。

    “什么,一百万?!!!”吴可心蹭的一下子弹了起来,一脸惊愕的说。她虽然生长在考古世家,可到这一代却不想再跟枯燥的考古打交道,所以对古玩的关注度自然没那么高。她以前任志伟所说的贵,只不过几百最多几千罢了。

    “这还是我的估计,如果让严老出价的话,恐怕还得加几十万。”任志伟说道,他所说的严老,大名严礼强,是潭州有名的.收藏爱好者。眼力好,资金雄厚,只要是好东西,最能出得起价。

    “先不要通知严礼强,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南岳旧稿是宋刻本,想尽千方百计,也会.收藏。”吴文古叮嘱道,现在这本书如何处理,还没有统一认识,如果贸然散布消息,那他跟任志伟都别想清静了。

第十三章 一诺千金

    “小于……,立飞,……于立飞!你给我站住!”任静天去追于立飞,可是于立飞脚下生风,他在后面小跑着追,一直到院子外面才喊住。

    “任所,你别劝了,我还是先走吧,免得吴爷爷为难。”于立飞停住身子,转过头来,淡淡的说道。不管南岳旧稿有多贵,既然承诺送给吴文古,就不能再收回来,否则以后自己还如何做人?

    “小于,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任哥。你要再喊任所,那就是瞧不起我了。”任静天佯装嗔恼的说,于立飞的性格他很欣赏,但南岳旧稿实在太贵重,换成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收的。

    “任哥。”于立飞轻轻喊了一句,虽然有些拗口,但感觉却跟任静天亲近了不少。

    “这就对了嘛。你现在还不能走,否则让吴爷爷为难呢,还是上去坐会吧。”任静天拍拍于立飞的肩膀,微笑着说。

    “任哥,这本书本来就是买来送给吴爷爷的,不管他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于立飞说道。

    “小于,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本书的价值?”任静天问,宋刻本的价值无可估量,如果换成自己,让他就这样放弃,绝对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可是看于立飞的表情,却很轻松,真的就像是对待一本只值五十元的书一样。

    “我知道这本书很贵重,但不管有多贵重,既然买的时候是准备送给吴爷爷的,现在自然不能反悔。”于立飞说道,书有价,人情无价。如果因为南岳旧稿很贵重,就收回来,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就算别人能够谅解,但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任静天很是意外,现在的人,能不为金钱所动已然很少见了。像于立飞这样,原本就是他自己的钱,而且还是上百万的钱,竟然能视若无睹,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于立飞是那种大富豪,家里的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远,倒也无可厚非。可现在于立飞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这样的举动就不得不让他有些钦佩了。

    “当然。吴教授昨天帮了我,还要给我找工作,感谢他是应该的。还有任哥你,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感谢。”于立飞诚恳的说。

    “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要感谢还是感谢吴爷爷吧。”任静天微笑着摆摆手,昨天他之所以会让于立飞离开派出所,主要是因为吴文古想让他去博物馆当保安。对一名保安来说,如果在派出所有档案,那显然不是件好事。

    而今天于立飞的做法,却让他完全改变了看法。面对金钱而不为所动,这样的人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于立飞不但赢得了他的好感,而且还赢得了他的尊重。

    “帮我的人,总是要感谢的。”于立飞说道,虽然他能力有限,可是只要是帮了自己的人,肯定不会忘记。当然,如果谁要是对他使坏,自然也会刻骨铭心。

    “立飞,我听说吴教授想安排你到博物馆当保安?如果你觉得那边不如意,也可以来派出所。别的不说,当个安排你当个联防队员还是可以的。”任静天说道,于立飞的身手不错,最重要的是,于立飞不为金钱所动,又疾恶如仇的性格,很适合担任这项工作。

    “谢谢任哥,以后如果我混不下去了,肯定会来投奔你。”于立飞感激的说,听说要安排自己在博物馆工作,他很是高兴。那里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如果能在里面工作,他非常乐意。

    “这样吧,我先带你去博物馆,你还不知道吧,可心她爸是市博物馆的副馆长。有他一句话,你的工作不是个事。”任静天说道。

    “好吧。”于立飞点了点头。

    潭州市博物馆旁边的广场,每逢周五、周六、周日有古玩集市。于立飞跟任静天赶到博物馆的时候,虽然顶着烈日,但集市还没有散场。当然,也有些顶不住阳光强烈照射的,提前回了家。剩下的,也大都在树荫下、亭子边上。

    任静天一到古玩集市,马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于立飞一直觉得他很威严,可是现在觉得,他还是个孩子。一到这里,马上就忘了带自己来的目的。一见到古玩摊子,马上就蹲了下去,东瞧瞧西看看。拿在手里啧啧有声,但看了一会,又轻轻放下。所谓内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任静天此时看的就是热闹。

    “任哥,你看上哪样了?”于立飞蹲到他旁边,轻声问。

    “多看少问。”任静天一副内行模样,叮嘱道。

    于立飞不再吭声,只是把任静天拿过的东西,也一样一样的摸一下。现在他已经大概知道自己有了一种特别的能力,只要一摸到物件,如果脑子里马上能出现这件物品的立体图,就可能是有价值的东西。换句话说,如果脑子里能出现,那肯定是真古玩。

    可是他把满摊子的东西都摸了个遍,结果一样真的也没有。摸完之后,于立飞悄悄站了起来,躲到一旁的树荫下。树荫下也有个古玩摊,于立飞也不好意思光站着,手掌在古玩上慢慢的抚摸过去。可是让他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有感觉的。

    忽然,于立飞被旁边一家古玩摊一件东西吸引了。他走过去,用手一摸,果然,脑子里马上出现了这个东西的立体图形。

    这个东西就像家里腌菜的坛子,但不大。而且上小下大,上面十一二公分,下面十五六公分,高不到二十公分。但是没有坛沿,有八片伸出来的轮片,他提了提,倒也好使。

    “老板,这个坛子多少钱?”于立飞问,老板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挺着个肚子,如果没看清长相的人,还以为是个孕妇。

    “什么坛子?这叫出戟盖罐,可是个老物件了。”摊主姓朱,大名朱托,人称猪头。在古玩市场旁边的有个店铺,但碰到集市,就会拿些东西来摆摊。

    “我怎么觉得像新出来的呢。”于立飞笑着说,这个出戟盖罐看上去很新,就像是刚烧制出来似的,或许这样,摆在这里才无人问津。

    “小于,看上东西了?”任静天看起来之后,发现于立飞不见了,环顾四周,发现他竟然看上东西了,而且还跟摊主在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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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古玩行里的规矩

    任静天的眼光比于立飞要高得多,他见于立飞指向那个出戟盖罐,顺手就拿在手上,仔细的看着。该罐通体纹饰用釉里红绘制,腹部上肩处有八只对称的出戟轮片,每只轮片上均画莲纹。

    腹正中画莲纹和梵文,造型独特,这是佛教做道场的时候使用的礼器。瓷器上面写着古印度的梵文,罐内底心和盖内心写有五个汉字篆书“大德吉祥场”,意思是能够消灾去难,吉祥如意。大概是窑温偏高,罐内部釉里红发色暗红,稍有飞红和晕散现象。

    俗话说青花为贵,釉里红为最。此罐釉面为青白釉,釉下气泡疏朗明亮。此罐胎体厚重,器底露胎处可见火石红及胡麻点,胎足手感平滑。此罐目前在国内很少见,最著名的青花的.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和该器题材一样。

    但任静天也深知,现在的仿制品实在太多,如果在地摊上也能见得这样的东西,那他也不会打那么多次眼了。自己打了眼,上了当,也吸取了教训,总不能让别人再打眼、上当吧。当下他心里拿定主意,不能让于立飞也上当。

    “小于,这东西很普通,又占地方,你买来干什么?”任静天说道,古玩行的规矩很多,比如说于立飞现在跟摊主在谈这件东西,他就只能在旁边看着。就算他跟于立飞是朋友,有些问也是不能说的。

    古玩市场承袭了自古来的传统,就是以地摊为主,摊床为辅。很多人第一次去古玩市场的感觉就是又脏又乱,到处是人,卖啥的都有。通常逛地摊的时候要注意一个规矩,就是在走路的时候。

    如果你走进一趟地摊,突然想离开,那就要请你继续向前,或者向后从地摊口出去,可别因为人家摊子小一脚跨出去。这样做主要有两个问题,首先之种行为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其次也是最主要的是,古玩行卖的都是特殊商品,这些商品都是“无价”的。这里的无价是说价格不好衡量,不是无价之宝的意思。一但你要是给刮了碰了就不好说了,古玩行里经常能见到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多数是因为给碰坏了东西。

    到了一个摊位,开始看东西了,还有一个规矩叫做:“手里的东西不看不问”。这里说的手里不是古玩商手里的,而是说在这个摊位上其他买家、看官已经拿在手里的东西不要看,也不要问。

    很多新人不了解这个规矩,到了一个钱币摊子,看别人正拿着一本子钱币在那看,就凑过去也看,一眼看到个喜欢的,就上去拿人家本子说:“哥们,让我看一眼这个”,这个时候如果人家客气的话,会对你说:“请等我看完你再看”,如果不客气可以直接骂你不懂规矩。

    如果等别人看完了,最好等卖家把东西收回去以后,你再从卖主手里要来看,最好不要从上一看官手上直接拿,这样做主要是因为有些看官手脚不干净,好偷东西,如果他拿了东西后把剩下的交到你手上,你看完一还,卖家发现少了东西你就说不清楚了。

    当你前一个看官已经选好了几样东西拿在手上,正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如果你在现场请保持安静,有一些好事的,看有人讲价就过去问“买什么了,让我看看”。或者直接问老板:“你这个东西到底卖多少钱啊”。

    这样都是不可取的,因为双方讲价格的时候实际是一个心理较量的过程,你这么一掺和,弄的人家两个都紧张,买家会想,这小子干啥的啊,别是想撬行吧。卖家会想,这人啥意思啊,想捣乱啊,要是把那个买家挤兑走了,我东西卖谁啊!

    古玩行业里,还有一个江湖大忌,那就是:当有买家已经选好东西和老板讲价的时候,假设一个东西老板要价1000,买家还到800,在人家僵持不下的时候你如果奏上去,对老板说:“老板,这个东西1000我要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如果当时你遇到的卖家那个老板也是懂规矩的,就会一口回绝你,甚至会按800的价格卖给那个买家。

    除了看东西的规矩,还有买东西的规矩。古玩行内有句话:“出价不买,行内大忌”。不跟卖家还价既止,一旦开了价,如果卖家同意了,那就得买。要不然遇到脾气火爆的,闹出人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除了看东西、买东西的规矩,还有退货的规矩。玩古玩没有不买假货的,买假货也没有从来不退货的。买假和退货,始终伴随一个个新手从幼稚走想成熟。

    古玩是特殊商品,任何一件东西在转让时都伴随着真假问题,价格问题等等。在老辈古玩行里,一般的规矩是买卖全凭眼力,真假各安天命,东西出了门真假好坏一概不再负责。现在的古玩行里给退与不给退不是绝对的,一般看买卖双方的手段如何,一般情况下,买了假货,并已经经多位行内人士确认为假一般找到原主,应该给退,不过退款额一般都只是全部价格的90%-70%(按双方协商)。

    如果东西是真的,买家买了以后后悔了,卖主有权不退。东西无论真假,买主买回家后给清理,修复,或损坏了的,也就是不能再保持原样,一概不退。

    此外,还有鉴定的规矩。买到东西拿去给眼力好的朋友过过眼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这其中也有规矩。

    如果帮你过眼的人和你关系很好,是很熟的朋友那就都无所谓了。如果你买了东西不清楚好坏又拿去给不是很熟悉的行家鉴定,就要注意几点:首先,就是不要轻易拿自己不能断行的东西给不熟的朋友看,看的话也不要执意要对方给你的东西做决定。

    因为对与一个水平好的藏家来说,鉴定一个东西并不困难,难的是是否应该把结果告诉东西的所有者。因为如果这个东西是假的,买家可能凭借你的结论去退货,如果卖主知道是你给鉴定的那你就得罪人了。

    其次,当你去退一件赝品的时候,不要拿给你鉴定的人做说辞,如“某某都说这个东西是假的,你快给我退了吧”。这类不明智的举动通常会得罪很多人。首先你让卖家知道了给你出主意的人是谁,同时也让他感觉他卖你假货的举动行里人都已经知道了,这样原本能给你退的东西也不退了。

    最重要的,这样做,让帮你的人感觉你把人家出卖了,以后也不会再帮你看东西。最后,如果事情闹的很大,其他古玩商会认为你是一些反复无常的人,习惯买了东西就退,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拿好的东西卖给你。

    “任哥,我买着玩呢。老板,你出价吧。”于立飞笑着说。

第十四章 古玩行的暗示

    任静天一听于立飞问价,急得直跺脚。可是他对古玩行的这些规矩,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既然于立飞在跟摊主谈价了,他是不方便插嘴的。他暗暗决定,等会得把古玩行业的一些规矩,好好的跟于立飞说说才行。

    “这个东西昨天有人看了,人家出了一千二,我都没卖。”摊主朱托眼睛虽然望着于立飞,可是任静天的神情他瞧得真切。他心里暗暗得意,只要对方知道规矩就好。

    朱托说的是古玩行的暗示,古玩行的暗示很多,比如说:逛市场看东西的时候,假设进的是一家古玩店,店里几个人在谈话,一进来看东西,人家不讲了,这时候你就要注意。人家有可能是在谈一笔买卖,一般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如果几个人直盯盯的看着你,你就要知趣的出门,如果你意识不到,人家会近一步暗示你。比如你看个东西问个价,人家会直接告诉你这东西不卖,问另一件东西,依旧回答不卖,那就是很明显的要请你出去啦。

    买东西讲价的时候如果卖主说:“这东西刚才那人给我150我都没卖”,那实际上他就是暗示你他要卖你150。同理,如果一个卖家主动拿个东西让你看,看后主动告诉你:“这东西我是150买的”,实际上他也是要卖你150块。

    再比如当你刚买了件瓷器,来到朋友的店里歇着,你朋友问你:“买什么了?”你答:“买了件瓷器”,同时把东西递到朋友手上。朋友又问“谁家买的啊?”你答:“老王店里”。朋友又问:“多少钱”?你兴致勃勃的答:“3000!”,然后发现朋友双眼望着门口,或者开始拾掇东西,就已经说明东西买贵了,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价格是否合适之类的话。

    还有,如果某人刚买了件东西急于想知道真假好坏,找了个行里的朋友,主动给人看,并让人给断断真伪。以下几种情况均属于坏消息:对方看后还给你,一句话也不说走了;对方看后还给你,开始和边上的朋友聊天;对方看后还给你,然后开始问你买这个东西的经历,比如,从谁那买的啊,多少钱买的啊,啥时候买的啊等等;对方看后还给你,然后开始絮叨自己岁数大了,眼神也不如从前,记忆力也不好……;对方看后还给你,然后对你一笑……

    “二十卖不?”于立飞问,他不管这东西值多少钱,只根据自己口袋里的实际情况来购买。早上买了南岳旧稿之后,他现在身上加起来只有百来块。他买这东西,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送给任静天。他做人的原则,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想占别人便宜。如果别人占他的便宜,却是最无所谓的。

    “哪有你这么砍价,你这不是成心捣乱么。”朱托差点被于立飞的话噎着,原本他还想捡个便宜,但没想到于立飞看着本分,可是这出价,实在让他接受不了。

    “老板,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你这样的坛子,在我老家,二十块钱能买一对。”于立飞振振有词的说。

    “你那是陶瓷,我这是瓷器,古董!能是一回事吗?”朱托说道。

    “你这是唐宋元明清哪代的?我看倒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于立飞说道,他刚才在旁边见人跟摊主谈价,根本就没有底线的,一千块钱东西,几块钱也能买走。

    “这哪能呢,我这东西收上来,天天摆在这里,总得让我赚个子脚力钱吧?”朱托讪笑着说,他虽然也算是个古玩商,可却是半路出家。最开始的时候,他的职业是杀猪。而且,当时他的肉摊,就在古玩市场不远。

    杀猪是一个古老的行业,水浒传中的郑屠身在宋代,已经是很专业的屠户了,这个平凡的行当,纯手工操作,上千年来,进步似乎不大。

    朱托个头矮小,虽然身上颇有点肥肉,要做杀猪的营生,还是有些先天不足。怎么这样说呢?因为杀猪多是力气活,随便一头猪抓起来就要二百多斤,比他自己要重多了;杀猪人如果膀大腰粗,有把子力气,干起活来一定轻松得多。而朱托杀猪,短胳膊短腿太吃力,每次都得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把猪变成猪肉。

    当然,凭他狡猾刁钻的性格,做个杀猪的奸商未为不可,可惜杀猪卖肉的行当,竞争尤其激烈,而且哪一个的奸猾都够劲,所以单凭耍点小心眼儿,也不好站住脚。朱托偏偏经营不善,不得不放弃了血腥的行业。随后,他凑起全部本钱,在桥下开了间煤铺子,轧煤球。

    要说靠着卖力气,轧了煤球卖,没什么不可以,劳动人民嘛,就得干流汗的行当。虽说轧煤球也需要力气,但总体上比杀猪轻松多了,所以朱托倒不吃力。正当他想塌下身子大干一场,积点家业时,又遇到了他万万想不明白的困难。啥困难呢?还得从他所干的行业说起。

    想必大家都知道,煤球是用来生火做饭或取暖用的,在某个时期对人们的生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煤球生意也有过相当辉煌的时期,那时候拉了煤球卖的摊贩多得是,而且国营煤场也专门生产煤球卖。可那个好时候,朱托没赶上,失去了发财的大好良机。

    朱托想起轧煤球的时候,正是灌装煤气早已普及,逐步走向天然气、暖气进家的社会大发展时期,因为煤球与人们的生活需求背道而驰,所以成了夕阳产业,这回不能说是朱托不努力,怪他倒霉,谁让他脑子里满是糨糊,没看懂形势呢?

    眼看着生意越来越清淡,朱托处在郁闷中,整天蔫头耷拉脑的为生计忧虑。那是朱托人生最黑暗的时期,做事无精打采,只能看重太阳唉声叹气。跟他一样矮小的老婆拿不出主意,陪着他一起发愁。

    常言说的好,老天饿不死小家雀儿,朱托一家在几乎绝望的边缘看到了转机。他突然想起卖猪肉时,就在不远处的集市上,有好多人买卖古董,听说那是很赚钱的买卖,里面有的是花不几个子却赚了大钱的活生生的例子。就这样,朱托终于下定决心,做古玩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他经常下乡收货,收了之后,就到古玩市场来摆摊。初来乍到,狗屁不懂,到村里大声吆喝,见什么买什么,谁知几天下来,竟然运气出奇的好,老是碰上好东西。他做过生意,又天生的奸诈,卖起东西来,更是精明。

    头几年的时候,农村里东西多,市场上几乎没假货。朱托买货分不清叫啥东西,一通混叫,好在买的大多数是古董,也没人跟他计较。他来价不贵,摆摊前先到摊上转一圈,看看别人的摊子上,是否有差不多的货,仿着人家再喊价。朱托初战告捷,竟然赚到了不少钱。家里的开销够了,还有结余。猪头那个乐啊,自信满满,眼里看到的古玩行铺满了金子。

    因为太过自信,所以在古玩市场租了间铺子,这摊子大了,他自然就不能经常下乡铲货。而且这几年,农村里的人也开始精明起来,想要再用低价收货,已然很难。就算收到,也很有可能是新访。以他的学识和眼光,能买个旧访,已经是烧高香了。打了几次眼,再走了几次宝,他的店子自然维系艰难。

    现在更是什么货都上,碰到集市的日子,他就出来摆摊,平常的时候,也下去铲货。只不过,他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这几年想赚个开销钱,都有些难了。这个出戟盖罐,就是他从一个专贩瓷器的贩子手里收的,当时二十几件货,大大小小,新新旧旧,不过几百块钱。他已经卖了几件,本钱早就回来了,现在是卖一件,就赚一件了。

    “要不二十五?”于立飞还有不松口,他每一次开口,都得算计着口袋里的人民币,虽然吴文古答应安排进博物馆,可是发工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这段时间自己总得吃饭吧。

    任静天在旁边看到于立飞的出价,双手抱着,嘴角轻轻向上弯起。这下他总算放心了,于立飞就算再吃亏,也亏不到哪去。现在于立飞跟朱托在谈价格,如果于立飞不主动问他,他是不能过问了。

    “如果你真心想要,我给你打个对折,六百块。你看看这工艺,再看看这包浆和梵文,绝对值这个价。”朱托一副肉痛的样子,咬着牙,说道。

    “老板,你这不是成心卖啊,三十块,再多我就不要了。”于立飞站起身来,他本钱只有这么多,不可能全部花在这个东西上面。如果东西实在太贵,只能放弃。

    “一百!如果你愿意,就拿走。”朱托实在绷不住了,他摆摊,不是为了.收藏,只是为了赚钱。只要有钱赚,不管多少,都是个生意。

    “三十五,如果你愿意卖,我就拿走。”于立飞倒不是绷得住,如果身上有钱,他肯定痛快的掏出钱就买下了。

    “我说朋友,我都从一千二降到一百了,你怎么就只涨这么一点?要不这样好不好,八十,咱们成交。”朱托几乎是哀求的说。

    “老板,这样吧,大家都不容易,五十,我要了。”于立飞也是下定决心,五十块钱看似不多,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半副身家。

    “朋友,你太会讲价了,算了,就算是卖漏儿,也给你了。”朱托说道,所谓的卖漏儿,跟捡漏是相对的,指的是卖主不懂,好东西未被重视,行市也不明,因而被人拣了便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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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的人生,人生的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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