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魔界攻打妖界的速度很快,而且一帆风顺,只是偶尔敖宿不可避免要受些伤,云苏总是要心疼。
还没有攻打到妖界的妖都,妖界就自己举起了投降的白旗,云苏知道后很高兴,倒也不为别的,至少阿宿不用再受伤了。
最后敖宿接受了投降,魔界大军直接进驻了妖都,当晚遇到刺客,于是敖宿杀了妖帝,以儆效尤,再后来,就再也没有造次之人了。
此次出来时间,不长也不短,回天界的时候,云苏一面又是高兴,又是不舍。
敖宿只觉得她可爱,小姑娘这两日纠结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马上就要回到天都的前一天晚上,他对她说:“苏苏,明日回去,我便跟你父皇和母后确定婚约,好不好?”
其实敖宿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小姑娘跟天帝天后的感情极深,从称呼上便可以看出来的,父皇和母后向来只在明面上叫,私下里都是唤的阿爹和阿娘,所以他其实是担心她不想这样快地嫁给自己的。
可是他等不及了。
魔殿太大,太冷清。
敖宿又想起有一个小世界,自己的身份也是魔,魔域里冰冷清静,他日日夜夜盼着她的到来,在黑暗里搂住一点温柔,才能刺退入骨的冰冷。
云苏听见这话,其实第一反应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当然想跟他永永远远在一起啊,主要是话题跳动得太快啦,上一秒他们不是还在说关于妖界的事情吗?
营帐里没有点灯,黑暗里,云苏只能听见少年温缓的呼吸,她愣了一下神。
“苏苏?”敖宿听她不回应,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云苏整个身子都被他搂在怀里,少女微微抬头,黑暗里,她勉强看见一点他低垂紧张的眉眼,指尖触上去,柔软指腹便碰到皱起的眉间。
“我哪里有不答应的呀。”少女音色里带着些羞,“但是我阿爹阿娘怕是要为难你呢。”
敖宿黑酸酸的眸里泛起了光,听见她这一句话,好似得到了认可似的,瞬间连搂住她腰身的手臂都紧了紧,轻声问:“真的?”
“嗯。”云苏点了点头。
女孩子抿着唇,想——她都这样被他搂在怀里啦,除了他,还能嫁给谁呀?
小姑娘手指点了点他:“傻乎乎的呀。”阿宿这样的人,也总是犯傻。
敖宿轻声笑。
他哪里傻呢?只是一日比一日贪心罢了。
刚开始,只是想着,能见到她就好了;再后来,觉得便是能拥有她就好,他什么也不求;再再后来,就想永远和她在一起;直到现在,他甚至贪心到想要在她心里比她的阿爹阿娘更加重要。
怀里这个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他把她骗到掌心,哄得服服帖帖,敖宿经过了这么久,当然知道她爱他,愿意嫁给他。
可是……他还想要她最爱他,想要她迫不及待嫁给他。
“苏苏。”敖宿喊她。
云苏应了一声。
“你要一日比一日更爱我。”只要有我爱你的那一段万分之一,阿宿便是满足了。
那万分之一,是非你不可,千山万水,也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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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还有,啊……今天粥粥没睡好,今天睡过头,向大家道歉。
对不起哦。
正经
第二日天帝天后再看见女儿毫发无损回来时,不高兴是假的。
天帝坐在上面,看着女儿和少年并肩走进来,眉眼弯弯明亮,虽是规规矩矩行礼叫“父皇”,可眼底的欢喜是没藏住的。
天帝虽然常常安慰妻子,但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不想念女儿呢?云苏自小是捧在掌心长大的,去了战营那种地方,难免担心,可瞧她如今这模样,显然,跟他想象中一样,魔界那孩子是把她照顾得极好的。
今日天界摆了宴席,明面上是为了庆祝战争的胜利,可这回这样闹了一番,魔界此番出手相助,两界关系也不必明说了。
所以众人也心知肚明,这其实也算是天界正式宣告和魔界消除嫌隙了。
而且,怕还不只是消除嫌隙,瞧着这两日还有小道消息传言天界那位小公主和魔君在一起啦,如此看来,怕是还要联姻呢。
由于位置关系,云苏和敖宿坐得远,两人来不及说话,云苏刚坐下,坐在她旁边的文音就迫不及待蹭过来了。
“苏苏。”文音压低嗓音,一把拉住好友的手,就问道,“你真的跟那位在一起了?”
云苏点点头,有些疑惑:“你不是上回就知道了吗?”
文音抿了抿唇:“这不一样嘛。”她凑过来,眼睛都在微微发亮:“你跟殿下……那个,那个没有?”
云苏“啊”了一声:“哪个呀?”
文音一副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就是……我听说你们同一间房睡觉的啦,就是,就是那个……”
云苏这回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红了。
文音还在说:“而且听说殿下的本体是蛇,有两……”
云苏面红耳赤,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想到那日,她羞得都快要钻桌子底下了,于是连忙打断文音:“没有!”
文音有点不相信似的:“……真的?”
云苏连连摇头。
就……确实没有……嘛。
“那好吧……”只见文音扭捏了两下,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云苏听她不再追问,松了口气,于是随口问道:“什么?”
“那个……在你家魔君旁边那个,是谁啊?”文音口吻随意,实则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换做平时云苏定然是能察觉出文音异样的,只可惜她现在自己都脸红心跳脑子一团糟,压根没能分出神,于是只抬了眼,看见了站在敖宿身边的高大青年,此时正立得笔直,身形挺拔,俊郎面色冰冷。
云苏模模糊糊想起这人她见过,于是就告诉了文音:“烛阴,似乎是阿宿身边的近侍。”
战争期间他一直跟着阿宿,虽然云苏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却也能看出阿宿是很器重他的。
文音“哦”了一声,便坐了回去。
少女目光一点点飘过去,那人还一丝不苟地站着,微微低垂着眼,眸光严肃冰冷。
对方目光不经意扫过来,文音连忙低头,喝了一口茶盏里的水。
她第一回想。
——怎么有人可以,冷冰冰的,还那么……咳,勾人呐?
文音捧着茶杯满脸正经地想,他身材,看起来真的好不错的样子哦。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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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告诉你们:文音是个小流氓,嘘——
温柔偏爱
文音还在一旁偷偷看烛阴,脸红了一半。
宴会中途之时,天帝举杯亲自向魔界道谢,笑意畅怀,看得出来是真高兴。
敖宿也接了他的酒,就在天帝心情颇好正端着酒杯打算敬下一个时,突然,敖宿一撩衣袍,突然跪在了大殿中间。
动静之大,顿时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文音本就眼神胶着着那边,敖宿这一跪,她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烛阴脸上都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文音看向敖宿。
只见少年身子挺拔笔直,朝天帝拜了一拜,朗声道:“我魔界敖宿,今日在此,欲娶天界公主云苏为后,愿天帝准许。”
他声音很大,偌大的太华殿每角角落落都听得清清楚楚,此言一出,大殿内便仿若炸开了锅,顿时沸反盈天起来。
文音也被惊到了,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身旁的云苏,女孩子粉面含春,娇羞无限,显然已是芳心暗许,早已知晓的模样。
她是真没想到会这么急。
以为好歹要过些时日的,虽说天界和魔界冰释前嫌,但好歹有个过度嘛。
但她是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着急,在庆功宴上,小魔君就直接冲上去就是干。
文音看见天帝欢愉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顿时一僵。
下边的人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再加上魔界刚出手帮了天界,众人都打赌起来,赌天帝会不会同意。
此时天帝坐在上面脸是真的瞬间僵住了。
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敖宿将苏苏嫁给他,如今他却弄这一出,显然是想完全定下。
只要大庭广众下定下了,就要正式往来交换婚书婚期自然也就应当定。
虽说婚期是早一些晚一些都行,但敖宿这小子现在这一副模样,怕是只恨不得把婚期定在明日了。
天帝不得不感叹一声——好一个奸诈之徒。
“愿天帝恩准。”敖宿掷地有声,天帝哪怕再不想面对也没办法了。
装模作样来来回回寒暄几句,天帝也就应了下来。
在他松口的那一瞬间,大殿里几乎每个人都倒吸一口气。
——同意了?
——真同意了?!
曾经四界最叫人神魂颠倒的姑娘,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定给别人了!?
文华脸色也是惨白,他目光紧紧盯着面前场景,看见了云苏通红羞赧的小脸,他竟觉得晃神了。
那个姑娘……真的从此就属于别人了?
敖宿得到允许,起身来向天帝深深又拜了一礼:“万谢陛下。”
云苏在一旁半遮着羞红的小脸,朝他微微笑。
女孩子笑容甜软娇媚,敖宿脸上笑意几乎要溢满出来,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像前两日一般,好好揉一揉。
可是却也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看了云苏一眼,少年气息都温和起来。
文音在一旁目瞪口呆。
从前苏苏说这位魔君殿下自己还不相信呢,如今真见了这场景,她才算真的信了。
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朝苏苏笑起来,竟然真是,褪去满身戾气和冰冷,收敛尖刺,只露出满目温柔。
文音都隐隐有些艳羡起来。
哪个少女没有这样怀春的一天呢,当冰冷的人只对你一个人展示温柔,给你全部温柔和偏爱,就是最美好的事了。
她再看向烛阴,青年仍旧连多瞧她一眼都未曾,文音叹了口气,心里顿时有些小小的失落起来。
------题外话------
文音:今天也是被塞狗粮而感到寂寞的一天啊
烛阴:嗯?
下午三点,老规矩啦
婚期
宴会结束后,敖宿便立即遣派了人来天界商量婚期。
天帝刚喝了不少酒,那着实是有些头疼,看着下边一脸坚定的少年和他身后的人,顿时感觉自己要原地去世。
“既然如此,那你心里是怎么看?”天帝提出了好几个日子,但敖宿都没满意。他揉着额头,实在没办法地问。
敖宿谦卑弯腰:“晚辈没有太多想法,只愿婚期不要太过遥远。”
果然。
天帝更加头疼了。
这小子一副不得到满意婚期答复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天帝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摆了摆手,无可奈何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好意见?”
敖宿弯腰,道:“晚辈已经差人进行过询问,一月后,宜嫁娶,是吉日。”
天帝目瞪口呆。
“一个月后?!”他是真没想到敖宿居然真能说出这话啊,这……这……他以为至少也要再过个上十年吧?
一旁云苏也有的惊讶,可是阿宿站在那里,他很认真,少年坚韧挺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真这样急呀?
她细软手指绞着手帕,天帝望过来时,她喊了一声:“……阿爹……”
这样撒娇的态度,天帝是明了女儿心里的意思了。
他有点丧气一般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天帝叹气,看向敖宿,硬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魔界的小魔君,除了那一张脸蛋长得俊点,还有什么好的?怎么就把他好好儿姑娘迷成这样呢?
天帝是无从探知了,下边的敖宿听了天帝那最后两个字,当场就谢了恩。
两人的婚事也就算是真的定下来了。
云苏其实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小姑娘微微偏头,温柔眼眸儿水似的望向敖宿。
少年微微垂着眼,但没有看云苏,但似乎很入神,脸上还有些笑。
云苏又看向两人相握的手,少年的手掌很大,手背疤痕交错,手骨凸起,实在是不好看的。而此时,这双不好看的手,掌心里却握了一只莹白细润的小手,黑白对比,视觉冲击鲜明。
敖宿此时其实有些晃神。
——她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就在一个月后?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对神和魔来说,都是飞快,敖宿手无意识地轻柔捏着女孩子柔软手指的指骨,唇角抿起的笑意,几乎是压都压不下去。
云苏不能将他送很远,敖宿亲了亲女孩子小脸,轻声道:“……苏苏,等我来娶你,好不好?”
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嫁给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全天下都将知道她是他的了。
少年脸上笑意很深,云苏甜甜“嗯”了一声,杏仁儿眼水盈盈地发亮。
漂亮又甜软。
敖宿瞬间连走都不愿走了,甚至恨不得此时此刻就与她成亲,将小姑娘压入洞房,叫她给他生下小蛇。
敖宿最后揉了揉她小脑袋,这才真的离开。
跟在两人身后的烛阴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是跟在后头有一段时间了,殿下从头到尾没搭理他也就算了,他一把年纪还没对象,殿下却还在他面前秀起恩爱来。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题外话------
烛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敖宿:我不是人。
今天粥粥家里吃团圆饭啦,祝大家也在新的一年团圆快乐啦
想念
自从两人婚期定下来后,云苏便发觉文音好像有点奇怪。
她几乎是日日往自己这里跑,跑也就罢了,还天天缠着自己问什么时候去魔界。
这简直就不正常啊。
由于婚期将近的原因,魔界和天界事宜都很多而且紧张,所以云苏一直都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魔界。
直到数十日后。
天灯节是从前就四界都共有的节日,习俗和由来有一些像小世界里的元宵节,而和元宵节不同的是,元宵节这天,若是恋人共放一盏灯到天界的恋缘池中,那么三生石上两人的姻缘便会更加亲近。
往年都是云苏和文音一起出去的,但今年云苏其实也有点拿不准今年究竟怎么过,她自然是想要和阿宿一起去天灯节的,但是魔界事宜实在太过繁忙,云苏不想再给他添加事情了。
而且阿宿的性子……对这样有些女儿家家的节日,想来应是也不感兴趣……
文音来到天界的时候,小姑娘正耷拉着一张漂亮小脸蛋坐在榻上愣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音坐过去,她看了看云苏,然后便有些疑惑:“苏苏,今年天灯节……你,不跟殿下一起过吗?”
订了婚的男女,在这样的节日怎能不出去呢?
总要寻个美好的意愿的。
她还想着……他会不会……跟着殿下过来呢……
想到那人,文音顿时便稍稍红了脸。
云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如何……”
这样的节日……
外面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仙界缭绕的仙雾升腾,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朦胧漂亮,美不胜收。
烛阴握着刀,冷着脸面不改色守在敖宿身边。
就在云苏都以为敖宿不会来的时候,风绮突然从外面进来,通报道:“公主,公主,殿下在外边等您呢!”
小姑娘顿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阿宿来了吗?”他……竟也信这种毫无凭据节日习俗?
风绮瞧起来倒是很兴奋,连忙拉过云苏便给她梳妆,道:“这是公主第一回这样出去祈福呢,殿下特地来寻您,想必也是想要讨个好兆头的,一定要打扮漂亮些。”
女孩子本就容颜娇嫩,如今上了妆,云苏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青稚的气息便顿时多了几分妖媚勾人。
敖宿本是在马车上等的,他这两日最近连环转,魔殿上下都忙碌不已,不只是大婚,大战归来,魔军也要清点整合,他如今已是几日都没有几日都没有合眼了。
可天灯节这样的节日……他是不想错过的。
从前他是跟小姑娘来过的虽然她定然是忘记了,几百年前,那个默默跟在角落里痴望她的小侍卫,她定然是忘了的。
他等了这么多年啊,整整数百年,而今日,他终于能真正光明正大坐在这里,和她放一盏灯,一盏祈愿他们岁岁又年年,祈愿他们永不分离的灯。
正在他半靠在车厢壁边,撑着疲倦身体等小姑娘出来时,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儿喊:“——阿宿!”
少女期待又甜蜜,敖宿一抬头,怀里便撞进一个满心欢喜的姑娘。
她散发着春日一般的醉人香甜,杏仁儿眼弯弯。
敖宿低头瞧她,女孩子便搂住他脖颈,小脸贴在他胸前,软软道:“阿宿,我好想你呀。”
敖宿轻轻笑出声,他道:“阿宿也想你。”
哪怕繁忙到恨不得要分身,可还是对你想念,失控又叫他浑身酥麻甜蜜。
怎么能这样爱你呢,苏苏?
他也不知道,可是天灯节绚烂灿大,他想和她一起,不分离分分秒秒。
------题外话------
啊……文音和烛阴也差不多该进展啦。
下午三点,老规矩啦。
非礼
文音在云苏跑出去的时候其实就跟上了,这里离灯节是有些距离的夜色稍弄她只模模糊糊看见,好友像归巢的鸟儿似的,扑进少年怀里,然后就被对方小心抱起,姿态温柔珍重。
她也没再敢往前贸然地走,马车外,青年就坐在马车前面,他手里牵着缰绳,远处天灯节灯火隐隐投下来一点,印在青年垂下的眼皮上面,分明是绚烂的颜色,却硬生生被他衬托出几分清冷来。
文音没见着的时候是胆大包天,一颗心莽撞乱跳,只想着要见见他。
可今天终于见着了,她又觉得紧张起来,分明就在咫尺,却又没有靠近的勇气。
烛阴现在其实着实是有点心烦意乱的。
虽说他跟在敖宿身边多年,那人的冰冷脸色学了个十成十,此刻脸上不显山露水,但心里的确是烦。
关于天灯节没媳妇还要被秀恩爱这件事,烛阴很不爽。
青年懒懒散散靠在马车边,远处的天空中天灯已经纷纷升起,烛阴转过头去看。
在漫天明亮灯火下,原本黑暗的门洞下,只见一名穿着绿色留仙长裙的漂亮少女,正怯生生躲在门边。
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羞红脸蛋,对方便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一下子直接跑了回去。
烛阴愣了一下。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绿色裙角,在灯火下熠熠闪着些光,仿佛勾人妖精,灯火下惊鸿一瞥,转瞬消失不见。
青年立在暗处,原本轻佻随意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红了耳尖,尚不自知。
“烛阴。”突然,马车里敖宿低声喊了他一声。
“是。”他应道。
少年声音呼吸似乎有些chuan,他嗓音略哑,只道:“今日天灯节,你也不必跟着我了,可自寻些事去。”
烛阴几乎是瞬间便懂了敖宿的意思,同为男人,殿下嗓音里那股子迫不及待,哪里能不懂。
索性他也不耐,此刻心神更是半边都系在方才那少女身上,早已是心神颠倒,哪里还有半分心思待在这里。
于是他直接对着车内恭敬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接着便离开了。
车内少年指尖触上娇嫩肌肤,他道:“不进去。”嗓音顿了顿,哄道:“苏苏,乖。”
除此之外,再听不见动静。
烛阴转身离开,他走近方才那门洞,洞口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转过门廊,灯光绵延。
烛阴好似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青年抿唇,甚至开始怀疑,方才究竟是否只是他美梦。
怎么能就此消失不见呢?
青年左手搭在她方才触碰过的石洞门边,右手握拳,抵在鼻尖。
他呼吸灼热,微微垂眸。
——还能再见吗?
天空中烟火炸开,突然,恍惚间,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少女声音:“……烛,烛大人……”
很忐忑。
烛阴身子一僵,转过身。
这一回,真是做梦似的了。
那人就站在不远处,她一张小脸比方才越发通红,鬓发上一支琉璃发簪,烟火下闪闪,美不胜收。
她说:“您……今晚有约吗?”
------题外话------
来晚啦。
挨个亲亲呀,吧唧吧唧!
相约
文音此时是真紧张了。
青年高大身影就立在不远处,他背着光,文音瞧不清他的脸色,对方又不说话。
于是她便顿时有些退缩了。
“抱……抱歉……”烛阴一抬起头,对方一接触到他微冷的目光,便立即吓着了。
文音刚转身要走,对方太过冷淡的态度让她有点委屈,眼泪都要出来了,下一秒,青年拉住了她手腕。
“没有约。”男人掌心滚烫,文音被烫得抖了一下,下一秒却被他很轻却不容置疑地拉到身边。
文音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抬头,青年望见她一双盈盈泪眼,皱了皱眉:“哭什么?”
文音“啊”了一声,连忙低头,有些羞窘地抹眼泪。
——他……好凶。
青年低头看她。
女孩子指尖粉嫩,那张娇艳小脸半边被掩住,烛阴心里微微一动。
啧……
好娇气。
不过,看年纪,她似乎还很小,跟君后年纪差不多的模样。
烛阴年纪其实有挺大的了,比敖宿都大许多,当年之所以跟着敖宿,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他此刻瞧着这年纪小小的娇气姑娘,心里竟莫名涌上几分柔情。
分明他平日里是最烦女孩子矫情,冰冷的性子跟敖宿是不相上下的。
“好了,别哭了。”他指尖触上柔软脸颊,文音还垂着眼眸,漂亮的眼睫挂着泪水。
烛阴刹那间呼吸顿时乱了几分,莫名其妙地,他居然觉得她哭起来格外好看。
想让她……哭得更狠一点。
青年微微偏头,指尖捻了捻,暗暗摁下心口猛然跳动,这一刹那,他脸都红了几分。
——罢了……
索性还是个孩子,年纪这样小,他又同她计较什么呢?
“抱歉。”夜色里,青年微凉嗓音响起。
文音愣了一下。
对方似乎轻轻弯了腰,这一回,指腹轻柔擦过她脸颊,女孩子抬眼,青年慵懒垂眼,文音也终于在他身上瞧出几分不知所措的慌。
他说:“抱歉。”
女孩子顿时抿住唇角。
“走吧。”烛阴给她擦完眼泪,便拉着文音的手往前走。
有传说,天灯节相遇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分开。
这孩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但是很显然,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甚至,烛阴猜测对方是知道自己今日要过来这边,所以特地乖乖等在哪里的。
自从殿下登基后,烛阴身份水涨船高,再加之他本就生得好,殿下又实在太过凶戾,所以魔界大半名门闺秀向他示好的简直多得数不胜数。
烛阴很自然地就将眼前身边这孩子归到那一类去了。
可唯一不同的是……
他侧眼,瞧她。
少女晕红脸颊倒映着天边灯火,烛阴瞧见她那截细腰,浑身滚烫。
想疼她。
哈……
疼死她。
文音显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现在,她又是紧张又是觉得在做梦。
竟然真的和他来了天灯节。
虽然面色不佳,可是……他竟然同意了呀。
在他看来,两人应是素不相识,他却也愿意相约,那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呢?
文音不敢想太多,生怕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却实际上没有这个意思。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旁边青年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似乎有些意外,她犹豫了一会儿,骨子里的教养告诉她不应当将闺名随便告诉他人,可她到底还是说了:“文音。”
女孩子声音又娇又小,烛阴弯腰去听,才勉强听到那两个字。
烛阴伸手搂住她的腰,青年目光沉沉,垂眼盯着她:“紧张什么?”
文音连忙慌乱摇头:“没……没有,我……”
可惜对方却丝毫没有要让她把话说完的打算。
青年唇角微微抿起一点笑意,他靠近,捏住她腰身的手臂瞬间用力,文音就被迫压到了他怀里。
“啧……”青年嗓音微哑,“腰真软……”
文音脑子都乱了:“您……您……”
“跟别人*过没有?”烛阴低头咬住她细嫩脖颈,呼吸急促,“妈的……好嫩……”
文音这回是真被吓着了。
两人就在一处小小的角落里,外边是人来人往,但凡有人脚步稍稍转个弯,就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文音平日里虽说那些不正经的画本看是看了不少,可她被娇养着长大,从来没真的遇见过这仗势。
“您放开我……”文音都快哭出声儿了,“您……啊……”
少女腰肢被迫折成优美弧度,头向后仰,发髻已散落,青丝尽数散落,披在肩头,此刻如瀑一般向后垂着。
烛阴是真没忍住。
一个人过了几万年,他从前其实向来很素。
年纪也大了,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没有yv念,可这孩子是真勾人。
他妈红什么脸,掐着嗓子哭什么?
让他此刻满心满意,只想把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阴才把人放开。
文音人整个趴在青年怀里,对方身量高,她脚甚至够不着地,又羞又气地扑腾了两下,可对烛阴来说却根本没什么力气似的。
青年把她抱小孩子似的抱在怀里,又摁住她小脸亲了两口。
“乖……”青年嗓音愉悦低哑,“我会去跟你父母提亲。”
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竟生得这样一副娇嫩身子。
“给叔叔再亲两口,嗯?”烛阴垂眼,眸色里满是笑意,瞧她。
文音这下哪里还生得出气来,只怕羞得恨不得钻墙了。
小女孩子脸埋在他怀里,看是羞得狠了,烛阴也不逼她,自顾自又亲了她两下,然后才给人理了理凌乱发丝,又哄两句:“……乖。”
文音浑身发烫,青年指尖此刻微凉,捏了捏她耳朵:“你多大了?”
女孩子刚开始羞,不肯说,直到烛阴又低头要亲她,才松了口,急急慌慌地道:“四千……四千多……”
四千多啊……
烛阴算了算自己的年纪:“我三万多了啊……”
他第一回觉得自己真老了。
怕是还叫不得叔叔,能叫……太爷爷?
烛阴也不说。
“比你大一点点。”还是,有点怕被这孩子嫌老。
“我明日准备准备,后日寻你提亲。”青年终于放软了声儿,道。
文音揪着他肩头衣裳,晕晕乎乎,可到底,还是点了头。
------题外话------
今天二合一啦,下午没有了哦
意外
天灯节结束后,当晚是敖宿亲自送了云苏回去。
小姑娘今日玩得尽兴,却也显然是累了的。
敖宿送她回来,半路便眼睛半睁,趴在自己怀里撒了娇,说是困了走不动路,于是敖宿便又差人牵了马车来送她回去。
他的马车也无人敢拦,进了天宫也一路顺当,直到将小姑娘送到了琼华殿。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少女鸦羽似的眼睫垂落,阖着眸,两颊面色晕红。
敖宿怜惜地拨开她鬓角乱发,低头亲了亲,心中爱意柔肠百转,无法签断。
可哪怕再如何不舍,敖宿也没有办法,哪怕婚期将近,但毕竟未曾成亲,他这样疼她,又怎会真的唐突她呢。
风绮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见马车近来,便连忙迎上去。还不待她上前行礼,少女已抱了自家小姐下来。
女孩子睡意沉沉,乖巧依人地靠在少年怀中,身上衣物已经换过,但风绮也不敢多加猜想,只是叫人上前扶公主过来。
倒是敖宿心疼她,道:“她已然熟睡了,我抱她进去便是了。”
风绮哪里敢反对,虽说心知是有些不合礼法的,但公主与殿下本就婚事将近,她便也不必在此小事上娇气矫情了,于是当下让出道路,让那位魔君殿下抱着公主进去。
少年的确没有逾矩之行,只把少女放入床帏中,又俯身怜爱地亲吻了眉心,便放开了。
女孩子睡在锦被里,小脸都快要埋进去,乌发披散,娇艳动人。
敖宿心中满是柔情,他捏了捏她的小手,又想起她方才所说——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冷厉脸庞露出笑,敖宿最后不舍地亲了亲她,便出去了。
“照顾好公主。”临走前,少年还细细叮嘱,大殿里光芒温暖,那就是他终生慰藉了。
风绮应了是。
这个时候,烛阴也正好回来了,青年唇角抿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与平日有些不同。
敖宿看出,随口问了句:“是遇着喜欢的姑娘了?”
烛阴一愣,没成想殿下竟然是一语道破了。
“欢喜人的时候,大抵是藏不住的。”敖宿也没有多说大听,只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疲倦。
“殿下,不如先回去休息片刻。”烛阴提议。
敖宿却摇了摇头。
“大婚在即,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我一样也不能马虎的。”想起方才臂弯中酣睡的少女,敖宿又打起精神,只道,“走吧,听说嫁衣已经赶制出来,我去瞧瞧。”
烛阴无言,知道拗不过,便也不多说,行了一礼,道:“是。”,然后就前边去驾驶马车了。
窗外灯火慢慢地已经寥寥,敖宿困意怏怏,突然,眼前又浮现几百年前的光景。
他穿着粗布麻衣,浑身狼狈,从魔域逃到天都。
玄黑色小蛇半死在路边,少女瞧见他时,虽满目惊惶,却还是用手帕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
那双盈盈的眸,在敖宿的记忆里,是余生柔光。
敖宿低头,轻轻笑了。
小姑娘放才落了一块手帕在马车上,素白的小绢。
敖宿将它拾起来,贴在心口。
一千三百年了。
他痴痴念念,辗转反侧。敖宿跨过了千山万水,苏苏,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
云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疼。
昨夜游玩实在太过尽兴,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玩闹,身边少年敛了一身冷意,耐心无限,便是怎么闹,他也不生自己的气,总是宠着。
哪怕无理取闹,他也只会惶惶地过来哄着,小心却又叫人欢喜。
云苏单手撑着小脸,甜甜笑出声。
外边风绮听见动静,连忙进来道:“公主,您可醒了吗?”
日头已经有些晚了,公主似乎很久没这样睡过懒觉了。
公主年纪虽然小,但向来自律得很,哪怕再累,也还是乖乖起床,虽然起来后,便也又趴在小榻边睡了。
风绮还是很高兴她肆意一些的,所以也没有把人叫醒。
娇养着长大的,娇气些也不是什么毛病,更何况,她见那位魔君殿下可宠着公主呢。
女孩子嘛,适当娇气,撒撒娇,男人是受不住的。
谁能忍住不捧在掌心呢?
风绮替云苏拉开床帏,少女披散着发丝坐在床上,风绮服侍她起来。
女孩子歪头问了她一句:“我昨日是殿下抱进来的吗?”
风绮点了点头,笑道:“魔君殿下可疼您了,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她亲眼瞧见的呢,那俯身一个温柔的吻,又是珍重又是爱怜,叫她都心生惊讶,几分羡慕了。
“阿宿向来最是爱怜我了。”这一点云苏很清楚,少女笑道。
“啊……对了,公主。”风绮一面给少女束发一面对她说,“奴婢险些忘了一件事,是关于文音公主的。”
“嗯?”云苏手扶了扶簪子,“怎么了?”
“您今日醒得晚,尚且不知道。”风绮说,“文音公主,她……要订婚了。”
云苏吃了一惊:“文音要订婚了?”
“是呢,听说就是魔君殿下身边那名近侍,好像……好像是名烛……烛……”
风绮话还没有说完,云苏打断了她:“烛阴。”
“啊,对。就是这人。”风绮道。
云苏在吃了一惊的同时又这才注意到。
她突然想起这两日文音的异常行为。
从上次宴会开始,莫名其妙向她打听了人,又三天两头往自己这里跑,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成日盼着自己去魔域……
云苏手背撑着小脸:“倒是我大意了……”
文音竟然早就喜欢上那烛阴了?
昨天烛阴好像也跟着敖宿来了琼华宫来着,而文音也在,两人莫不是……
可这也太快了吧,这才一日啊,就谈婚论嫁了?而且烛阴的性子,云苏虽然相处不多,但也能察觉几分的。
人是很好的,可就是……那性子也太冷冰冰了吧?
而且……咳,还有点老……
小姑娘板着一张小脸,心事重重,这下算是终于清楚当初文音知道自己和阿宿在一起后,那惊骇的感觉是什么心情了。
那老男人,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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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合一,新文明日就要统计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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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
文音这两天也是忙得简直要不知所措。
自从烛阴来向她提亲后,她就没能闲下来。
那人明明说了后日再来的,结果第二日就跑了来,浩浩荡荡带了一堆东西,她还对昨晚的事脸红着呢,青年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连她阿爹阿娘都见过了,唤她:“音音。”
救命!
女孩子脸羞得通红,殿里当时没人,就又被他摁着占了一通便宜。
再说天界和魔界联姻,而冥界也和天界交好,以他的身份,她再嫁到魔界,自然是亲上加亲。
据说阿爹阿娘虽嫌弃这人老了些,却也还是同意了。
而直到两人婚约已经完全定下来,文音才后知后觉从爹娘口中他竟然已经上万岁了。
这么老?
当然,文音这话不敢当着烛阴的面说,她当初欢喜他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个冰冷高远的人物呢,这才两日光阴,但她却已经十足十地看清楚对方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了。
骂一句流氓也不为过。
偏偏那人又实在太过表里不一,敖宿瞧着苏苏好歹还露出温柔神色来呢,可他却只会在把她拉到暗处摁着亲才会有上那么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文音也弄不懂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自己了。
若是不喜欢,又为什么那天天灯节对自己那样,还在事后又迫不及待来提亲?
可若是喜欢……
文音微微偏头,身旁青年还穿着魔界的官服,玄黑的色,上绣有鳞爪凶兽,再加之对方清冷神色,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疏远。
烛阴也察觉她打量,他也低头,这孩子小心翼翼的眸光,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偏又带着几分孩子气。
青年面色冰冷。
转回头。
——好可爱。
烛阴真不能想象。
——怎么能有人连小心都叫人觉得可爱?
在遇见她之前,可爱这两个字,对烛阴来说天方夜谭。
他不太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可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告诉他——这就是可爱。
这孩子就是很可爱。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文音的头。
“想哭吗?”哭起来,一定更可爱。
文音先是被对方也打量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可偏偏烛阴收回视线后,又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哭?
她……她哭什么啊?
虽然他是凶了一点,可成婚……她还是很欢喜的呀。
难不成,他并不喜欢自己,来和自己提亲,就是为了气哭她?
可文音又觉得不太可能,对方不必这样大费周章,还要赔上自己清白婚事。
只见那孩子摇了摇头,道:“不……不想哭。”
烛阴“嗯”了一声。
——可惜了。
她昨夜天灯节,哭起来就很带劲。
提亲的过程平淡,临走前,文音心绪复杂,低着头跟在爹娘身边。
心里想着事儿,等她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跟着他走到了冥府门口,而且爹娘竟然已经全都不见踪影,连侍女都走了。
文音一时有些懵,下意识想找人,刚抬起眼睛,手腕就又被前边的青年拉住。
对方掌心有常年练武的薄茧,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
他力气很大,少女肌肤娇嫩,挣扎了两下,立即就被握得更紧,并且腕间泛起了红。
文音抬头看他。
“怕我?”烛阴问。
文音摇摇头。
她不敢。
这人是魔界大将,深得魔君器重,虽然她是冥界公主,可经上次一战,冥界在魔界面前显然是没有发言权的。
她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怕他,因为还拿不清对方心思,还是怕惹恼了。
“别怕。”烛阴摸摸她小脸,突然无厘头问了一句,“应该知道我年龄了吧?”
文音点点头。
——刚知道。
很后悔,帅哥多了去了……其实他也好啦,就是又老又凶,自己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的,又总觉得有点亏。
“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烛阴俯身,掌心按压在她肩膀上,“是很会疼人的。”
文音神情有点懵。
烛阴也瞧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没有作业乖顺了。
少了些心甘情愿的意思。
烛阴走前还又补上一句:“是你先来约我的。”
少女神情仍旧是懵。
青年心里有点憋闷气了。
——明明是她主动……
文音还没摸清老男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下一秒,马车已经走了,扬起路边蔓沙陀罗几片零星花瓣。
少女歪头。
——他到底什么意思?
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她突然感觉夫妻生活会有点艰难了。
另一边。
敖宿在听说烛阴一大早告假去提亲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惊讶。
烛阴是什么时候有动静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随口问了两句,这才清楚对方竟是苏苏的那位挚友。
他一直知道冥界公主与苏苏是交好这件事,但见面次数寥寥,他也没注意过,印象中,似乎也是个漂亮的娇俏少女。
嗯……
烛阴好像有点老?
敖宿也不记得烛阴多大了,总之上万是有了。
虽然这样想,但敖宿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只立即包了份大礼,也算作他摆脱万年孤寡。
可是没想到的却是,人是兴冲冲地一大早去了,回来时居然拉着脸。
汤圆本来正躺在敖宿手边伸懒腰,自从回到魔界,他就没起床。
正半梦半醒呢,就见那青年杀神似的,冷着脸就进来了。
虽然平日里烛阴也耷拉着脸,但汤圆和敖宿都是识他多年的人了,一眼就看出对方此刻心情有多不好。
敖宿倒仍旧是神情淡淡的,只问了一句:“怎么了?”莫不是提亲没成?
可惜了,老树开花,死了,没成。
烛阴冷着脸,却还是恭敬道:“回殿下,没有。”
敖宿这才抬眼正瞧了他:“那你又何故这样?”
烛阴一口气憋在心里,有点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觉闷得他心要爆炸。
过了良久,汤圆都支棱起耳朵准备听八卦了,却没见对方说话。
又是一阵冷场,敖宿也不理他,批了几份奏折,这才听烛**:“殿下,属下想请教一个问题。”
敖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烛阴觉得敖宿还是靠谱的,天界公主那样的天仙儿人物都叫他哄得服服帖帖,那自个儿这事应当也不在话下。
“殿下,那女子昨日还对你热情似火,约你游玩,今日就几分不情愿是何缘故?”烛阴也没羞臊,脸不红心不跳,“我一个朋友问的。”
敖宿抬头瞥他一眼。
“你那朋友常年冷着脸吗?”敖宿问他一句。
烛阴犹豫了一下,敖宿又补上一句:“就你那样。”
青年听见这话一愣,点了点头。
“生气了。”敖宿道,“小姑娘家的嘛,总归是娇惯些,要温柔着哄,你若是总冷冰冰的,她撇了你下一秒就爱别人了。”
烛阴脸色一僵。
“尤其当你提亲还冷着脸,会让人不想嫁。”
烛阴听到“不想嫁”,心里立受重击。
“你那朋友应该挺喜欢他那小女孩子吧?”猜他也喜欢,不然也不能跑去提亲。
烛阴点头。
哪里就不喜欢她……
又软又甜的,可爱得叫人失控,他……
他这辈子,几万年,还没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烛阴现在算是终于懂了殿下从前对君后那慌乱又不知所措的感觉是怎么个滋味了。
她生气了吗?
那他……是不是该,去道个歉。
真想不到,他烛阴的字典里居然也有一天会出现道歉这词了。
“那便是了。”敖宿挥挥手,“叫你朋友注意点就是。”
他这回认真抬头看了烛阴一眼,意味深长:“低个头,快去哄着些罢了,倒也不是丢人的事儿。”
不然就他这年纪,喜欢的娇嫩孩子跑了,叫他哭死也没处寻。
烛阴抿了抿唇,应了声“是”,这回大步出去了,应是听了进去。
旁边汤圆目瞪口呆。
烛将军那性子,这是……准备去哄人?!
他咂舌,突然又想起第一回在小世界看见自家殿下为了公主要死要活死皮赖脸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两人……不愧是主仆,喜欢起姑娘来,都同样的叫人瞪掉眼珠子。
这反差简直不要太大了。
------题外话------
昨天居然有人说粥粥懒,瞧,今天三合一呢,再骂我再骂我,就咬人!
哼!
再然后就是关于新文,因为有很多小宝贝说两篇都想要看,所以粥粥决定两个都写了,但是先写文案一,主要原因跟大家解释一下:一是我写文经验不丰富,粥粥自己肚子里几分墨水粥粥自己是知道的,还是怕古言撑不起来,想多准备准备;二就是奥运这个主题真的很戳我啦,粥粥自己真的很喜欢,所以想要写。而且冬奥会马上就要到来,也算小小庆祝啦。
爱你们大家啦!
文案应该会再稍微修改一下,到时候会放预收文,希望大家多多收藏,粥粥爱你们,mua~!
哄你
文音在烛阴提亲完后第二天就来了天宫琼华殿来找云苏。
好友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云苏还在绣手帕,要送给阿宿的,见对方这模样,也暂时放下手中事情,问道:“你怎么啦,阿音?”
文音叹气:“我总觉得烛阴不喜欢我。”
云苏有些吃惊:“你怎么这样觉得呀?”
少女道:“昨日他来提亲啦,可是却又耷拉着脸,我都要摸不准他到底情不情愿了……”
云苏认真瞧着她:“情愿应当是情愿的啦。”少女将手边绣帕子的篮子推开,,坐到文音身边,安慰她:“以烛大人那样的身份,应当是没有人能逼迫他的,阿音,你别多想呀。”
至于冷着脸……
“他同你说话也冷着脸吗?”云苏靠近问。
文音点了点头。
云苏心里顿时就有些担忧起来。
怎么会有男子对着喜欢的姑娘还冷脸呢?便是阿宿对着自己时都总是要格外温柔些的,莫不是说烛阴虽然有几分喜欢阿音,却并没有到怜爱的地步?
想来似乎也有可能……
毕竟烛阴年纪那么大了,所以急着找个漂亮姑娘上手也有可能的。
云苏又回头看了一眼文音,少女小脸微嘟,软嫩可爱,的确是老男人会喜欢的娇嫩类型。
她回头,暗自叹了声气。
——这不行的呀,这……要不……
“阿音,那你自己,喜欢他吗?”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云苏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果然,只见文音点头,都不带犹豫的,一张小脸还红了,含羞带怯的,云苏跟她相识百年,自小一块长大的,还是第一回看见她这个表情。
啧……
爱情。
这下她想着找阿宿让烛阴主动退婚的计划算是行不通了,谁叫阿音自己喜欢呢?
“阿音,我还是觉得你要想清楚的呀。”云苏拉过文音的手,劝道,“难不成你们今后成了婚,都像如今这样过日子吗?”
文音听到这里,没有说话。
其实她自己也有想过的……昨日多少有些不开心,也是这个原因。
虽然……咳,是长得俊啦,但是……真的好凶哦。
就只有在亲她的时候温柔一点,甚至有求必应,其余时候都是冷着脸,都不带搭理人的。
“你要好好儿想清楚的呀。”云苏最后劝了她一句。
文音算是把云苏的话听进去了。
她对烛阴的喜欢其实大多就是上头了,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相当理智的一个人。
之前是被冲昏了头脑,昨日被泼了盆冷水,现在算是清醒些了。
天上悠悠下起了雪,文音走的时候,云苏给她拿了一件外袍和手炉。
外面雪已经有点大了,天宫灯火闪烁,雪地里漂亮温馨。
突然,文音走到天宫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
黑马扬蹄嘶鸣,红眸在黑夜里隐隐发光,显出几分诡异凶狠。
文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这黑马是魔界独有的品种,强悍而烈性难驯。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马车帘被一根修长手指撩开,视线下转,只见车内青年半张冷玉似的脸映上几点昏黄烛火,洁白雪地里分外好看。
文音一颗心顿时又噗通乱跳,方才一点清晰理智瞬间又要消失。
烛阴脸色依旧是有些还没缓和过来。
当然是要来哄她的,虽然没有经验,可瞧着这孩子现在这模样,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又想起敖宿说,你若总是冷冰冰的,指不定下一秒她就撇了你爱上别人了。
烛阴光是想想,便觉得心里闷着口气了。
——她怎么能喜欢别人呢?她……她就是他的啊。
不管怎么说,烛阴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漂亮姑娘,就合该被他搂在怀里,细细亲吻,怎么能给别人呢?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僵了一瞬。
文音看着那张冰冷的脸,理智又回来了。
“大人若是不喜欢阿音,也不必强求来娶阿音。”文音一张素白小脸陷在白色绒毛的帷帽里,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小,还有几分娇气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徒生几分怜爱。
偏偏她还低着头,可怜见的模样,一双提着灯笼的手指尖已经微微泛着红,不知是不是下雪冷冻所致。
烛阴是真心疼又心慌的。
他有点生疏,叹了口气,却还是把灯笼拿过来递给身后的随从帮忙提着,又把文音的手拢到怀里,轻轻揉了揉。
眉眼稍融化了些,动作也细致,偏偏一开口声音却还是又清又冷:“在雪地里走那样久做什么?自己不懂得冷,不知道叫喊辆马车,坐着回去?”
文音抬眼看他,青年皱眉。
她把手缩了回来。
“不劳大人费心。”文音道。
凶什么凶呀,她不嫁啦!
烛阴见这孩子都生出几分抗拒了,才发觉自己语气重了。
“阿音还有事,先回了,大人还是寻日子去退了亲吧。”退了亲,她就去寻其他生得俊俏的郎君了。
文音扔下这句话,便径直走了。
烛阴心里一紧——退亲?
身后的随从见烛阴脸色不大好,开口唤了一声:“大人?”
烛阴回神,声儿都低了几分,应道:“怎么了?”
“真……退亲?”随从小心翼翼问。
烛阴想都没想,回了句:“不退。”
他心心念念迫不及待第二天就上门提亲的姑娘,甚至不惜用身份压迫她的父母才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儿,他都还没来得及碰,怎么能退婚?
他又叹气:“到底是我不会哄姑娘了。”
青年道:“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
想要对她温柔的,可是心跳很快,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陌生的情感在身体里乱串,雪地里,烛阴轻声道:“没关系,我慢慢哄。”
小孩子家嘛,多哄哄一定能哄好的。
烛阴摸了摸刚亲自给她挑的簪着,青年垂眼,有些不确定。
“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今日也没来得及送出去,倒是反而又生了气,小孩子还是娇气了些的……
青年摇头,雪落在他眉间,暖融融化开。
——罢了……
可就连娇气,都让他只觉得心跳斐然,欢喜之致。
------题外话------
爱你们呀,mua~
炙热
云苏为了文音的事,还是寻了个时间,特意跑去了一趟魔殿,想向阿宿打听打听情况。
烛阴态度不明,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而烛阴是他手下的人,那敖宿应当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才是。
她去的时候敖宿正在内殿批公文,少年半靠在偌大的座椅上,桌上点着灯火,半皱着眉,有几分疲惫神情。
门口的人没有通报,烛阴就守在他旁边,立得笔直。
敖宿显然很警觉,虽然云苏特地叫了门口的人不要通报,可对方却还是在自己靠近的那一瞬间,便抬起了头。
汤圆也就趴在他手边,望见云苏的时候显然很兴奋,布偶猫都站起来了,却还是在看见自家殿下那神色时摁下了自己扑上去抱人的心思。
“苏苏?”敖宿显然有些惊讶,可少年方才还几分疲倦眉眼却几乎是瞬间松快了些,云苏扑进少年怀里,敖宿满眼温柔,捧着小姑娘脸蛋亲了亲。
“怎么到这里来了?”敖宿捏了捏她冰凉指尖,外头下了雪,这两人本就冷,更别提魔殿向来阴寒,敖宿也有几分心疼,“想我了?”
云苏点了点头,身子窝进敖宿怀里,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女孩子笑意融融,温暖可爱。
敖宿吩咐人抬进来几盆烛火,汤圆自个儿寻了个角落待着,惟有烛阴还直挺挺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也不动。
敖宿其实猜到小姑娘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到魔殿来寻他了,少年挥了挥手,示意人都下去,包括烛阴。
青年手里握着长剑,神情冷峻,恭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是因为烛阴的事?”敖宿把云苏拉到怀里,问。
云苏也不避讳,直接点了点头。
“实在太着急啦,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云苏道,“而且听阿音说,他似乎也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对她,女孩子家哪里受得了这样呀,也总是有些后悔的,都想要退亲啦。”
敖宿想起上回青年满脸窘迫地来讨教他朋友的问题的时候,不禁笑出声。
——这还真是,好不容易铁树开了花,却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云苏有些奇怪地瞧着敖宿,敖宿也连忙道:“他便是这样冰冷的性子,其实心里怕是不知道多喜欢呢。”
烛阴跟了他少说几百年了,从前对姑娘家都不带看一眼的,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冬日,有姑娘亲手做了手炉,他最后给了汤圆当窝。
人家女孩子直接气跑了,那老树好觉得是人家女孩子小肚鸡肠,从此以后更加远离女性。
只要看见对方是个女的,烛阴便绕道走。
这回可稀奇了,终于知道着急,知道不知所措了,买了簪子想要赔礼,但似乎又没有什么进展,那日下雪,出门回来,青年就跟魂都丢了似的。
这哪里不喜欢了呢?
“他很喜欢。”虽然敖宿不知道烛阴究竟是怎样去想的,但他很保证,“他对冥界那个姑娘,怕是没办法自拔了。”
整日整日地往人家那里跑,却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被冷待,这还能忍着呢,这些日子越发惶惶的了,都开始对着镜子调整表情了。
“他踏入爱河。”少年尾音很轻,带着些笑意,“苏苏,他回不了头了。”
越是冷淡的神情越是心扉炙热,他满腔爱意在燃烧,汹涌而不自知。
狂热的欢喜开了头,上万年的柴火熊熊燃烧。从他惶惶然开始,就是覆水难收。
------题外话------
啊……下午还有哦
见她
云苏其实对敖宿的话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至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出门的时候,青年正站在门口,掌心握着一只簪子,低垂着眉眼,满目都是惶然。
云苏看了他一眼,这回才算是真的放了心。
不过……
阿宿刚才说烛阴吃了闭门羹?
云苏有点没想通,但她现在知道了烛阴的确是真心喜欢阿音了,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以文音的性子,大约多半就是闹了些矛盾。
***
文音这两日是想通了,这几日她跟着阿兄出去玩儿,见了许多生得俊俏的郎君,心里是欢喜,却又还是觉着不太对,也不知为何。
这两日烛阴来寻了她几回,她生着气,没有放人进来,可今天烛阴没来,她又觉得有点难过。
此时正在饭桌上,文华带了友人过来,也都是相熟多年的。
妹妹和魔域那位定亲他本就心里不是很愿意,苏苏也便罢了,那位小魔君怜爱她,他也不强求,可烛阴……
又老又凶。
来提亲那天,都不见人对阿音笑一笑。
他现在有意撮合阿音和朋友,也还是希望阿音能回心转意。
坐在文音对面的事冥界将军的独子,名叫韩甲。
他年纪还不大,生得刚毅勇猛,却也不是粗猛的那般,有些恰到好处的俊郎。
韩甲是见过文音的,冥界的小公主,虽是不常常露面,但他和文华关系好,也曾惊鸿一瞥。
今天他是被文华从军营硬扯过来的,本是不愿来,但……
若是有她,便也愿意了。
韩甲微微红了脸,对面少女今日簪了一支颤翅的金蝶,一晃一晃,很漂亮。
“殿下尝尝这个?”韩甲给文音拿了一碟糕点。
“这家的杏仁酥很好吃,听说殿下爱吃甜,所以特地吩咐的。”韩甲温声道,眸色里的温柔已经几乎要溢出。
文音应了一声:“谢谢。”
杏仁酥柔软清甜,的确很好吃,女孩子抬头微微露出一点笑,韩甲脸色越发通红,垂眸,唇角也抿出了笑意。
烛阴今日到底还是又告了假,急急忙忙赶到冥界,却又被拦在冥府门口,说是公主今日出了门。
青年皱了皱眉,这回心里是真有些慌了。
怎么会日日有事呢?
他随手解下身上佩戴的上好玉饰,略略打听了一下文音究竟去了哪里。
门口的侍卫本就不是很敢得罪烛阴,如今人还拿出了这样不凡的物件,他哪里还敢隐瞒,但他毕竟只是门口守卫,并不是文华和文音贴身侍奉,也只知道大致方向,便道:“属下只知道公主去了南门,那儿有家饭馆很是风流雅致,应当是在哪里里。”
烛阴听了,急匆匆便往南门赶。
他从前没有来过冥界,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寻到那家饭馆。
一楼有人说书,这家饭馆比较别致,没有包间,都是敞开的,显得格外热闹,人声鼎沸。
文华定了最好的位置,在正中间,一行人笑意融融。
他心心念念那孩子坐在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身边,那少年红了脸,低垂的眸里,情意温柔万千。
文音其实是心不在焉的,不过毕竟是阿兄好友,她也只能扬起笑,慢吞吞咬着杏仁酥勉强陪着。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青年声音,微冷道:“音音。”
文音愣了一下,抬头。
之间青年站在门口,手指搭在门边,骨节凌厉漂亮,面色冰冷。
可他说出的话却放软了音调,半哄着一般,道:“乖,过来。”
文音抿了抿唇。
------题外话------
来晚了来晚了,嗷
吃醋
烛阴现在心里情愫万千,他站在门口,心都紧紧揪成了一团。
文音没想到烛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时其实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心里自然仍然是欢喜的,哪里会不欢喜呢,毕竟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她刚想过去,毕竟韩甲的事的确有些容易叫人误会,可是她之前的确是生气,可如今她瞧着他,青年眼眶都隐约烦了红,于是到底又败下阵来。
文音刚想过去,突然,就又被韩甲拉住了手腕,少年力道很大,直接把她往后一拖,文音都差点踉跄一下,然后对方的高大身影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虽然从未相识,但末将斗胆猜测,您应当就是烛将军了。”韩甲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韩甲,冥界将军韩庭之子。”
烛阴没有说话,冷意是明显地在房间里漫延开来,威压让文华都有些抵不住。
韩甲满腔热血,虽然他自知比不上烛阴,此刻腿都隐约颤抖,却还是道:“烛将军,音音她已不愿再嫁,苦苦纠缠又有何用呢?不过互相折磨罢了。”
烛阴在听见“不愿再嫁”时,握着簪子的手都抖了抖,他第一回觉得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看向房内那孩子,对方今日盛装打扮,小脸娇艳漂亮。
他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啊。
他没有想要故意不理她,没有想要不爱她,他好喜欢她,他真的好喜欢她,他喜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只是有些不会哄人,可是他都可以去学啊。
上万年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啊……
烛阴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呼吸不过来,还是文音觉着气氛着实不对,而且很显然,这误会已经完全有点超乎她地预料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挣开了韩甲扯住她的手臂,刚想解释:“烛将军,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她就被烛阴又一把拉住手臂,直接抱进了怀里。
青年大掌握着她腰肢,文音能感觉他手竟然有些发抖。
她“啊……”了一声,有些惊,又有些羞,细软指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道推了推烛阴,她又喊道:“烛……烛大人……”
他,他怎么这样呀?
一旁韩甲已经几乎呆了,烛阴低下头,他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哄你,你生了我的气,我知道。”青年声音很低,“可是我上万年,第一回喜欢上一个姑娘,你又这样小。我怕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会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烛阴把簪子拿出来,青年低垂着眸,抿着唇,青年鼻尖抵上来,他小心道:“……音音,你别生我气,我本是来给你赔礼……”
别生我的气,别同我退婚,我们说什么都好,可不可以。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是真的想在一起。
你不要喜欢别人,我……明明是你先欢喜我的啊……
烛阴甚至觉得委屈。
文音都有点被吓到了。
她颈窝两滴滚烫泪水,在众目睽睽下,突然,青年捏住她腰肢的手猛地用力,直接把她提了上去。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文音瞬间被剥夺呼吸。
烛阴其实是亲得很小心翼翼地,女孩子“唔”了一声,手脚在空中挣扎几下,他把她完全搂进怀里,轻轻含住她清甜小嘴儿。
他没有亲很久,这回同上回不一样,烛阴很温柔,很小心。
哪怕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想要把她被自己亲吻的模样给全世界看。
——是他的……
这是他的……
她软绵绵的笑,小姑娘的柔软腰肢,万灯节灯火下羞红的漂亮小脸……都是他的啊。
烛阴再次放轻柔些了力道,他道:“……你别生我的气……”
别生他的气,叫他怎样都好啊,音音。
那边韩甲都傻了,他一时惊愣在原地,差点没反应过来。
文音最后趴在烛阴胸口chuan气,他才终于从惊愣中反应过来,少年脸都憋得通红,他上前对着烛阴就是一拳:“你不知好歹……”
话还没有说完,他挥下去的拳头却被烛阴结结实实接住了。
韩甲大惊。
青年手一挥,“噗通”一声,韩甲直接飞了出去,发出巨大一声声响。
旁边包间的人们都看了过来,众人很是有些警惕,窃窃私语。
韩甲涨红了脸,他没想到青年看似没有几块强大肌肉,却这么厉害。
那样大的力道,这简直……简直……不是正常人!
烛阴再次抬起手,突然,他衣角被扯了两下。
“烛将军……”文音小声道。
“我和他没有什么,他只是我阿兄友人的。”女孩子仰起头,很真诚,“我也,不喜欢他的……”
青年垂眸。
“——真的?”
他收了手,只道:“抱歉。”
韩甲再也说不出话来,文音那句“不喜欢”,让他再也没有任何立场。
文华哪里还看不出这烛阴似乎也没有真的不在乎文音,只是性子多少冷了,他难免不放心。
今日虽是大闹一番,可他却也终于放了些心。
看来跟他想象中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这位,对阿音似乎真的很在乎。
“抱歉。”文华也行了一礼,“烛将军,今日是我不对,发生了些误会,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文华吩咐人上前扶起韩甲,也没有再多留,对烛阴又行了一礼,便先行走了。
文音留在原地,还有点懵。
——不是,她呢?不带上她一块走?
就在她简直不知所措的时候,青年抱过了她:“别生气了。”
烛阴蹭了蹭:“是你先说喜欢的……”
文音偏过头,少女慌乱的盈盈神情落进青年幽幽眸底。
烛阴低下头:“我爱你。”
哪怕是你先开始,可如今我也认输了。
太喜欢你了啊,音音。
不想等万叶都落尽,我想要和你生生圆满,便是低头又如何呢?
茶楼人声鼎沸,说书声涌入耳帘,烛**:“我认输。”
那孩子抿着唇,文音终于笑出声。
烛阴亲了亲她,两人指尖相缠,青年终于懂了。
——他爱她就是违背天性。
哪怕他性子冷,哪怕殿下那样的人从前连笑也不会,可当他们动心,就再也不是自己。
音音,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我将再也不是自己,从此炙热沸腾,心扉火热,钟爱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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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段有半句出自英国演化理论学者理查德·道金斯。
二合一,下午就没有了呀
大婚
云苏在知道文音和烛阴正式在一起时丝毫都没有感到意外。
少女穿着简单的绿色长裙,由于还未仔细梳洗的缘故,长发披落,眉眼低垂,娇美动人。
云苏近几日都没有出门,大婚将至,就是三天后的事了,她急着绣手帕,这是出嫁是要带在头上的盖头,是天界一族的规矩。
云苏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从去小世界以来种种诸事,仿佛飞快,一个不小心,她竟然已经要与阿宿成婚。
文音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她与烛阴的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不久,所以也得学着来做喜帕。
两个姑娘在房里一呆就是一整日,整整三天,一步都未曾踏出房门,好在云苏的喜帕在大婚前好歹还是赶制完成了。
很快就到了大婚这日。
……
这一夜几乎是无眠,云苏睁着眼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入睡,太华殿却钟声响起,琼华宫灯火通明。
云苏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洗,婚服做的是天界和魔界相融合的模式,少女婚服娇艳,身段细软,精致喜帕下,白嫩指尖捧着通红吉祥果。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总之待到全部妆容和梳洗完毕,都已经是日出后许久了。
敖宿的接亲队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比预计的时辰早了整整三炷香。
今日,这位以性情冷厉著称的小魔君殿下,却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喜服,唇角露出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今日来主持的喜婆本来好有些紧张,对方那名声之前多少叫他有些心生顾忌,直到看见少年笑意,她才终于放下心。
喜婆笑道:“哎呦呦呦,瞧着殿下这是等不及了呢,还没到时辰便来了呢!”
躲在帕子下的云苏悄悄红了脸,只听外头少年确实毫不避讳地应了一声:“嗯。”似是承认了自己心思急切。
然后她就被少年大掌握住手腕,再接下来就被拉住了整只手,帕子下的少女还有些懵,便听见了少年在外头的声音:“苏苏。”
他掌心滚烫,云苏羞得脸蛋通红,她还记得,上一回差点那个的时候……
蛇是有两个的。
分明是很正经和喜庆的场所,云苏却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偏偏少年还隔着喜帕挑逗她,压低声音,对少女道:“苏苏——今天晚上,阿宿疼你。”
云苏一只手被他抓在掌心,一只手握着吉祥果,女孩子羞红了脸,盖头下的那看不见的小小空间里,羞涩姑娘的绯红脸颊漂亮如霞。
总之,就这样,云苏又一路扶上马车,行了三叩九拜,最终,她被引路来到魔殿的内殿。
魔殿常年是只点几盏灯的,今日敖宿怕云苏不适应,特地格外地多准备了爹。
敖宿还在外头敬酒,但小姑娘这边的零食也是早就吩咐好的,那名魔殿侍女道:“是殿下特地吩咐的,说是您今日很辛苦的。”
云苏没有拒绝,因为一整套流程下来,的确已经是下午时间,而她只昨日晚膳草草吃了些东西,到现在是一滴水都没有碰。
很快,黑夜也一点点地降临了。
云苏穿着喜服,坐在床头。
大殿里灯火通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只听“吱呀”一声,接着便传来少年声音,温柔欢喜:“叫你久等了,苏苏。”
很快,喜帕的一角被缓缓掀起,云苏愣愣看着少年,这一刻才真正真实地感受到——
她嫁给阿宿了。
是真的嫁给他,这一生,再也不会改变。这一生都不会改变了。
少女乖乖望着少年,云苏紧张得手指都几乎要蜷缩在一起,少年目光滚烫。
“苏苏……”敖宿又喊了她一声。
外头仍然是人声鼎沸,敖宿把羞得要逃跑的姑娘摁在怀里,捧着脸蛋亲了两口。
“乖乖的。”敖宿哄她,“等哥哥回来了,便疼你,好吗?”
他笑意温柔盎然。
云苏抿着唇,小姑娘显然很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毫不脸红,直白火热。
“我爱你。”他笑道。
我曾妄想拥有你,而现在,我竟然真的拥有你。
今年冬日的雪好白啊。
此时魔殿外似乎又飘起雪花,纷纷扬扬,恍惚中,少年好似突然意识道:“苏苏,今日的冬天……好像下了雪”
你一定已经不记得,很多年前——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夜,你曾递出去的那一碗小小的汤圆。
我心心念念好多年。
辗转反侧,也难以忘怀。
人间烟火盛大,你是囊窥明月与星光的山河袅袅。
我的心脏为你疯狂,为你跳动,我曾说:“苏苏,我爱你,为你刀山火海,血液沸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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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一点哦,明天开始更番外啦。
有一些阿宿和苏苏从前的事,番外会补充清楚。
然后就是,宝贝们有什么想要看的番外,可以在这里说哦,粥粥会看到哒!
敖宿番外
云苏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腰很疼,她耷拉着眼睫,趴在敖宿怀里,少年胸膛火热,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让云苏只觉得昏昏欲睡。
敖宿粗粝指尖一点点摸过她娇嫩脸颊,白皙肤色和他丑陋黑丑的手形成对比。
少年笑了笑,清晰温柔。
早晨男人总有些难以控制的,从前敖宿就很清楚,因为在早晨想念她的时光,总是特别多的。
如今这人就趴在他怀里,他半撑着胳膊,忍着身体的不适,精神上却是满心怜惜。
昨夜把她折腾得太惨,云苏抓着被子哭,拿脚踹他,都被少年捉住,亲吻两下,仍旧是难耐。
现在她有些闹脾气,怎么也不肯睁眼,也是正常。
更何况,也是真累了。
外面的雪花飘飘摇摇,敖宿为了她能坐在窗边赏景,特别做了那种他在小世界见过的那个叫“玻璃”的东西,虽然有些雾蒙蒙,却还是能瞧见外面大雪茫茫,光洁一片。
怀里的女孩子翻了个身,敖宿低头,她喃喃了一声,好似梦呓。
敖宿笑了笑,低头亲她小脸。
他又想起第一回见她那一日,他刚从魔域半死不活地爬出来,冬天下着雪,他饥寒交迫,半死在路边。
一个女孩子把他带回了家,没有养过蛇,她有些怕,在第一天端来了一碗汤圆。
圆润小巧,各个漂亮。
敖宿当时冷笑,心道——蛇是不吃这玩意儿的。
可他毕竟是一条成了精的蛇,不吃就会被饿死,所以哪怕难以下咽,他还是吃了。
那时候他还很小,他在那个女孩子那里待了很久,直到后来他伤势好转,就此离开。
年幼时或许不知爱意是何滋味,敖宿甚至觉得自己连情感是什么都无从知晓,哪来知道一个小小少女,他义无反顾离开,却从此再也没能将人遗忘。
想起她音容笑意,敖宿日复一日地想念,却终究无济于事。
他后悔,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个小小少女被他珍藏心底,他直到年少,也没有忘怀。
窗外雪花簌簌,突然,怀里少女喊了他一声:“阿宿……?”
云苏其实还迷糊,她下意识靠着面前这相比火炉的臂膀,攀附着,松不开手。
“我想喝水……”女孩子嗓音有点哑,失去了平日里清澈的音色,调子却仍是软软的。
敖宿看着她,有些好笑。
就知道她定是要渴的,昨夜喊了那么就,嗓音都半哑了,结束后,他把她抱到桌边,给她喂水,小姑娘却抵抗着,怎么也不肯喝。
“你抱着我,没办法拿水。”敖宿道,“乖乖,先把手拿开,好不好?”
云苏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手指都不动一下。
敖宿没办法,拿起被子就把小姑娘滚一圈,抱着蚕蛹似的人儿下床喝水。
云苏喝得很急,迷迷糊糊的,一半水撒在被子上。
敖宿没有办法,只好叫人带了替换的进来,重新换。
“阿宿……”被子一扯开,少女就往他怀里缩。
敖宿一只手握住她微凉小脚,另一只手环住她肩膀,把她整个人严丝密合搂在怀里。
两人姿态亲昵,进来换被子的侍女也不免脸红心跳,自家君上对这位公主的情意她们当然早有耳闻,但真实见到,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凶戾少男只有满脸温柔,握住女孩子的脚甚至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没有暖到。
云苏做了梦,梦到那日天灯节,她抱着男人脖颈,只道:“阿宿,想去看天灯……”
敖宿知道她不清醒,却也不想敷衍,道:“天灯节过了,等下一次,还陪苏苏去,好不好?”
云苏没有回答,少女纤长睫毛盖在眼上,似乎又睡熟了。
敖宿又想起第二次想方设法与她相见,留在她身边。
他不择手段,去比武,去当了她身边一名侍卫。
保护她的银铁盔甲那么多,敖宿没有指望她会喜欢他。
那一次也是很快就到天灯节,女孩子向来内敛羞赧,还没有恋情,她拉着好友的手,逛遍了整个天都。
她不知道,有个很爱她的人,在她身边呆了整整一夜。
回去后,敖宿也曾异想天开,自己与她是在天灯节一起,那是不是就永远会和自己在一起。
但他或许想不到,也有那么一天,他真的和她携手逛天都,永誓岁月长。
床上又整理了一番,敖宿再次把小姑娘放上去,然后迅速搂到怀里,生怕她受了凉。
“苏苏,你知道我多久喜欢你吗?”敖宿捏了捏她小脸,没怎么指望她会回答地问她。
小姑娘却意外“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啊……”
敖宿也不在意,他低头。
“很多年。”
“上百,又千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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