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大人他假正经(5)
宴会结束以后,安森博就跟着云苏往她房间走。
青年拉着她的手,理由也很正当——想关心关心她。
到了小姑娘的房间,云苏给他倒了一杯茶,她本来想亲亲他,可是青年脸上总是带着这个面具,她又亲不到,不禁有些失落。
安森博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云苏低着头看书,他喝了好几口茶,过来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写信。”
“嗯?”云苏回头,有些疑惑。
安森博不禁有些委屈:“你说的,不喜欢他了,换一个联姻对象的。”
联姻这种大事,当然不是云苏说要换就换了,维多利那边肯定也是要通知的。
云苏看着他,笑出声:“你怎么这样着急呀?”
青年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壁,低头。
“好啦好啦。”云苏无奈翻出纸笔,“我现在就写。我父皇和母后会同意的,你放心。”
安森博看她低垂着头写信,心里一片柔软。
他慢慢环上少女的腰,把她搂在怀里。
好软。
他指尖下移。
脸蛋通红。
啊……好渴望。
少女写了洋洋洒洒两大页,她把信推给安森博看:“怎么样?”
青年从头到尾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然后点头。
云苏笑了,她扑到他怀里,仰着脸说:“其实我有一个愿望的,殿下。”
安森博看着她,轻轻应了。
青年很宠溺:“什么愿望?”
“我想在晚上出去玩儿。”云苏说,“想看看卡萨的夜景。”
女孩子趴在他怀里,此时她满眼期待。
安森博愣了一下:“晚上王宫不允许进出的。”
云苏眼里顿时光都暗了。
青年实在不忍心,只好又说:“那,我偷偷带你出去,你要乖。”
云苏顿时笑了,乖乖点头发誓:“我一定乖!”
于是青年松开她:“那我晚上来接你。”
云苏又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安森博眸光闪了闪,抿唇。
——他……也好想亲她啊,可是,他的脸……
他情绪低落了一点。
但还是小心地抱着云苏,他想——就当他无耻吧,想,先骗着她把婚定下,他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
晚上。
温蒂还在房间里给云苏梳头:“公主,您今天真是疯了,您怎么能把婚约改成与安森博殿下的呢?安托万殿下的确无耻,我们应该与他结束婚约才对啊!”
云苏把白日里安森博送她的勋章放进荷包。
虽然说西方是没有荷包这种东西的,但她毕竟本质是个东方的女孩子,荷包她是用习惯了的。
所以今日白天就做了一个,专门用来放这个勋章了。
正在温蒂还在说婚约这件事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温蒂下意识喊了一声:“是谁?你……”
可是她一转身,她后半句话就掐在嗓子眼,说不出话了。
青年今晚穿的是那件黑色巫师长袍,他站在门口,哪怕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可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气息却是丝毫掩不住,骇人得很。
温蒂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不知道被对方听了多少,一时间想起对方的传闻,脸色都白了。
“安森博殿下。”云苏喊了他一声。
只见刚才还浑身冷意的的青年立即便变得温和了些,自家公主拉住他的手,给他看那只奇奇怪怪的她平日里缝制的漂亮袋子。
“你看,我把它保管起来了,以后能随身带着。”云苏笑道。
安森博“嗯”了一声。
“是拿着这个,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去找你吗?”云苏问。
安森博点了点头。
他垂头,兜帽下黑发柔软,云苏摸了两把,青年也乖乖的,任她动手动脚。
温蒂看得是目瞪口呆,云苏偏头对她吩咐了一声:“温蒂,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服侍了。”正好头发也梳好了,可以跟安森博出门约会啦。
温蒂还想开口说什么,可她一看见旁边的青年就吓得说不出半句话,连忙就出去了。
安森博想起刚才温蒂的话,心里有点不安,他问:“你跟我联姻,不觉得委屈?”
他名声不好,很怕她今天做这样的决定就是头脑发热,被安托万气着了。
毕竟两个人也就见了一面,话也没说两句,正常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决定要跟一个人在一起了呢。
至于自己——安森博觉得是魔怔了。
“不委屈啊。”少女凑近来,“虽然似乎听说你都二十多岁啦,很凶,很坏,还很丑。”
她勾住安森博一只小手指:“但我还是觉得您不错的。”
清冷的青年眼睫颤了颤。
“嗯。”
听起来像是临时起意。
但是没关系,临时起意也好,出于好奇也好,甚至是好玩儿也好,他都觉得很高兴。
“对了,我们怎么出去啊?听说晚上王宫里有人巡逻,很难跑出去的。”云苏有点苦恼。
“你忘了一件事。”青年把手里的法杖递给云苏看,“这个不是摆设的。”
小姑娘“呀”了一声,分外可爱。
“我忘啦。”云苏笑道,“忘记我的王子会魔法啦!”
安森博有些不自在。
他……学巫术那么久,这还是第一回,有人不因为巫师这个身份对他露出敬佩又害怕的神情。
她好像带着点不自知的骄傲,安森博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可以被正常喜欢着的。
他伸出手,环住少女的腰,往怀里一带。
“我们去玩。”青年又慢慢牵住她的手,摩挲她的手指。
虽然,他更想玩她。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6)
等云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安森博身上了。
对方给她的感觉是没有很不在意。
只是他摩挲自己手指的那手又抬起来,搂紧云苏的腰把她摁在一边的胸膛,然后则不紧不慢地开始解巫师袍的纽扣。
云苏目瞪口呆。
——不是吧?
——这么快?
——他们,他们不是在讨论西方城市一夜游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染上什么不健康颜色了?!
——他说的玩是这个玩?!
就在她傻愣愣不知所措的时候,青年却拉开袍子,把她一把拢了进去。
男性的气息和炙热的荷尔蒙顿时扑面而来,云苏红透半张脸。
她抬眼看见青年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性感喉结,对方似乎吞了一口口水,那喉结上下滑动,云苏愣愣看着,想亲。
“我用魔法带你速移,可能会有点冷。”青年酥麻的声音响起,云苏小耳朵红成一片。
安森博其实也不好受,他没想到她的身子居然这么软,年纪小小,跌宕起伏的曲线紧紧同他相贴,让他呼吸都好像变得火热。
原来是怕她冷呀。
云苏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其实……她也不介意今天晚上发生一点什么的。真的!
青年把姑娘搂在怀里,拉紧衣服。他念了一串咒,云苏听得稀里糊涂,突然,两人就瞬间腾空起来,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云苏吓得差点惊呼出声,这跟神仙的顺移简直完全不一样,这简直是升级版云霄飞车啊!
她上一世跟江戾坐过,吓死人了!
她吓得紧紧抓住青年的衣襟,越发努力地想往安森博怀里拱。
不安分的姑娘让安森博有点害羞,他把人搂紧,突然想——
不如,他干脆就……在外头,玩她一玩……
想到这里,他脸上一热,却又有点慌张和羞愧。
啊,对了,他这样丑陋的脸……她大约是不会喜欢的。
还不好跟她这样的。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卡萨的首都,这里四处灯火通明,穿着裙子的姑娘成群结队大声欢笑,也有身着短打的男子聊天玩乐。
街上不远处还搭起了一个小帐篷,那帐篷颜色鲜亮耀眼,还挂着小彩灯,里面欢笑阵阵。
云苏的小脑袋只眩晕了一小会儿,就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帐篷。
“殿下,那是什么呀?”云苏兴冲冲好奇地问。
安森博手指悄悄又轻轻地勾住她小手指,他扣上纽扣,回答她:“是杂技团。”
她居然连这也没见过,是自小在王宫里长大的吗?
女孩子显然对那很感兴趣,可是她的美貌实在耀眼,周围不少人都在打量她。
安森博抿了抿唇,扯着她去买了一件斗篷。
白色的斗篷将云苏从头罩到脚,安森博伸手给她戴上白色小帽子,她的小脸被他捧在手心似的,青年的手顿了顿,他有意无意揉了揉姑娘的耳垂。
“好了。”他说。
云苏歪头看他,金色的发丝有几缕掉出来,泛着光,安森博看得心里柔软,又把它塞回去。
这回,他牵着少女的手,走向了杂技团的小帐篷。
一路上看向这里的目光果然就消失了不少,偶然有人再看过来,也是因为安森博一身黑色巫师袍和诡异的面具。
但也没人多想,卡萨城里有人模仿那位殿下的装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的,早已见怪不怪了。
青年把少女的小手紧紧握着,他们走进小帐篷,刚进去,云苏就瞥见一只正在走钢丝的小猴,她立即惊呼一声,差点门票还没买就跑进去了。
安森博拉住她的手,买了门票,然后把她搂在怀里,说:“里面人多,不要走散了。”
云苏乖乖点头,笑得又甜又软。
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安森博带着他挤过人流,来到座位上。
此时正上场的是一只打鼓的小象和一只鹦鹉,云苏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云苏尔殿下。”安森博突然出声喊她。
云苏回过头:“殿下,其实你可以不用喊我喊得那么尊敬的,您可以直接叫我云苏尔。”
她气息柔柔地扑在耳边,安森博听见她说:“您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直接叫您安森博吗?”
青年黑色的眸子在闪亮的灯光下看着她,眸色似乎起了一丝涟漪。
安森博说“嗯”。
其实,他更想叫她——苏尔。
显得亲近。
可是他没有那个立场。
只听云苏说:“安森博,我好喜欢那只鹦鹉呀!”
他的名字在她口中这样直接念出来,让安森博觉得心口简直在发痒。
他也看向那只鹦鹉。
只见那鸟儿浑身翠绿,额上还点缀着鲜红的羽毛,它一跳,那一簇鲜红便也跟着一颤一颤,可爱极了。
他愣愣地问:“为什么?”
只听云苏回答:“它很漂亮啊!”
这回答莫名让安森博心口一震。
他低下头:“嗯。”
情绪顿时跌落谷底。
他看着那只漂亮的鹦鹉摇头晃脑,两只眼睛刚荡漾起的波纹又归复平静,再次仿若一潭死水。
原来——她也喜欢漂亮的。
也难怪的,她那么好看,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好似春日里王宫里那含苞的蔷薇,鲜艳耀眼,春日的气息温柔,又有夏日的气息浓郁。
她美得不可方物,她就像那圣坛的圣女,叫他几乎想要膜拜。
她自然……也是偏爱美丽的。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7)
看完马戏表演出来以后,云苏终于发现安森博的神色不对劲。
他垂着眸子,都不看她了,身上还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有些人看了他一眼,吓得几乎要绕路走。
云苏拿食指勾着他小拇指,青年的指腹粗糙,她细细贴着磨蹭,软软问道:“安森博,你怎么啦?”
对方摇了摇头,也勾紧她的指尖,往前面走,但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云苏纳闷了,刚才还好好的呀,怎么才一会儿就这幅模样了。
“安森博,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云苏扯住他的手,叫他停下来,问他。
安森博看着她白色斗篷下的小脸,一脸认真的神色,不禁捧住道:“没有。”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
“那你是不喜欢马戏吗?”云苏仰着头,眸色水润,温温地问。
青年还是摇头:“没有。”
没有生她的气。
他其实,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她若是知道他生得如此丑陋,还会愿意像现在一样亲昵地勾着他的手,唤他“安森博”,还……会决定要跟他联姻吗?
她一定会责怪自己欺骗她。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叫她讨厌自己,一点点也不想。
他说:“只是今天政务有点忙,不是生气。”
他还哄她:“我永远不生你的气。”其实也不是哄,安森博怎么会生苏尔的气。
她这样娇娇的小姑娘,合该就是拿来疼的,何况自己还比她大那么多,她才十四呢。
云苏抱着他的手臂笑了笑,娇小的姑娘被穿着巫师袍的高大男子搂在怀里,远远看去,也十分相配。
***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安森博带着云苏几乎游玩了一整晚,直到几乎要天亮,安森博才又把少女裹进长袍里,又把她带了回去。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云苏睡眼惺忪,打了一个哈欠,又小又可爱。
安森博把她放在床上,玩了一整天的小公主一躺上床,几乎是立即就睡着了。
安森博立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
女孩子面庞稚嫩柔软,她阖着眸,手指还下意识揪着自己长袍的一角,细白的手指和漆黑的布料黑白相缠,他忍不住伸手,一点一点掰开那手指,十指相扣,细细玩弄。
突然,他又掀开面具,俯下身……
好久,他才终于迈开步伐,转过身,出了房门。
温蒂在房间门口守了一整夜,当云苏的房间门打开的时候,木门“嘎吱”一声,她原本半靠在墙壁上,一听见这声音就立即弹了起来。
只见那位依旧是一身阴郁的长袍,面具骇人,手上还抓着那根法杖。
她吓得吞了一口口水。
“安……安森博殿下早安……”温蒂颤颤巍巍行礼。
安森博目不斜视,直接从温蒂身边走过。
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温蒂几乎是用冲的冲进了云苏的房间,只见她可怜的公主正躺在床上,温蒂上前查看,公主那雪白的脖颈下方,赫然一道红印。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为了服侍公主,这些都是有教导过的。
而此时那红印子,分明……就是吻痕!
温蒂顿时如遭雷劈。
母亲啊!上帝啊!
请神明降罪于她,她居然让她高贵的公主,被那魔鬼似的人物亲吻!
哪怕两人真的联姻,可现在公主到底没名没分,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丢了清白啊!
她简直罪该万死。
温蒂捂着嘴,差点哭出声。
云苏半梦半醒听见有人抽泣,将她吵醒了。
醒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温蒂竟然跪坐在她床前,泪流满面,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把她吓了一跳。
“温蒂,你哭什么?”昨夜没睡,云苏脑袋又酸又涨,她问道。
“公主,您……您……”温蒂说到一半,突然对上云苏一片茫然的眼神,她顿时意识到。
——公主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难不成那位殿下就只是亲了一下?
真的吗?
“您,您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摔了一跤,很痛。”温蒂立即改口。
公主要是知道自己被那位殿下做了什么,哪怕只是一个亲吻,这也实在是……
于是温蒂决定瞒下来。
云苏看了一眼窗外,她似乎还没睡多久,外面的云层不过隐隐泛着白。
她伸手捂住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她温柔问:“安森博殿下是何时走的呀?”
温蒂一下就紧张了,她吞吞吐吐:“我,我半夜睡着了,今天早晨也睡过了头,并未瞧见安森博殿下何时离开……”
好在云苏困意实在太浓,并未发觉她言语不妥和不自然的地方,只是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道:“我再睡一会儿,若是有人来寻我,也说我在休息就是。”
温蒂连忙应下了。
那边安森博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推门进去,就看见自己房间门口守着两个人。
路修和米德两兄弟是一直跟在安森博身边的,两兄弟是安森博亲自培养侍卫,平日里关系想必其他人也同安森博亲近一些。
首先开口的是哥哥路修:“殿下,您,此时归来,是……一夜未归吗?”
是去做什么任务吗?这不可能啊。
殿下做事,向来都是带着他们的。有什么任务是不带他们的?
倒是今天,听说殿下在那位维多利公主的欢迎宴上抱了人家,现在别人到处都说他们家殿下春心萌动,魔鬼小鹿乱撞了呢。
昨晚莫不是……
咳。
只听青年说了一句:“闲逛。”就打开门,直接进去了。
一个多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闲逛了一晚上?那您可真是好家伙。
“殿下心情不好?”
“好像确实不太好。”
“按理来说恋爱的人心情不是都应该挺好的吗?”
“不知道。总不能是云苏尔公主不喜欢殿下吧?”
这话一说出来,两兄弟突然觉得有可能。
就按殿下这性子,怕不是把人吓哭了吧。
殿下的春天难不成还没开始就要结束,这么惨!
两人对视一眼,肯定了这个答案。
此时的安森博进了房间以后,则是紧紧靠在门板上。
他神情此刻有些恍惚,脑海里全部都是方才猥亵少女的快感。
他舔了舔唇,沾染过少女馨香的唇瓣微红,安森博眸色有些迷离起来。
少女那雪白的肩颈,精致连绵的锁骨,软嫩香甜的唇瓣……
他仿佛还埋首在她蔷薇花似的春意与夏意里,无法自拔。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8)
那日云苏睡了大半天,中途安托万和普娜都分别因为什么事来找过她一次,但由于云苏睡了,温蒂依照她的吩咐,便又都打发回去了。
安托万这一次来见云苏其实是有原因的。
他心里对于昨天两人退婚有点不是很自在,不,应该说很遗憾。
他之前的确是很喜欢普娜的。
第一回见她,她抱着半篮子青翠欲滴的生菜,纤细的手指与那青碧色相衬,她抬起头,穿着最普通的麻衣,有些忐忑地轻声问:“这位大人,您需要买一些吗?”
的确是青嫩生涩的姑娘。
他也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俘获了,接着便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普娜刚开始还很羞涩,但后来半推半就也同意了。
刚开始一段日子,他确实喜欢得不行,带回了自己宫里,觉得她单纯于是护着,两人甜甜蜜蜜,但她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子,许多事情她不懂,他的烦恼也无从倾诉。
在政事上遇见事情,他有事满肚子气朝她诉说,对方却是压根没听懂的表情。渐渐的,虽然他仍然喜欢她,感情其实早就慢慢淡了。
昨日带她去了云苏尔公主的宴会其实也实在是意外。
她一向懂事的,可是昨日出发前却啼哭不止,他一心软,就带着人过去了,完全没考虑后果。
更何况昨日一见云苏尔公主,那样的美貌,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蛊惑了。
来此之前不知美人,他先前对普娜热血上头,可见了云苏他才真正了解到动心。
那是一种甜蜜得无法形容的滋味。
只不过怪他没脑子,居然在她面前维护了普娜,叫她不开心了,以至于要换联姻对象。
并且从这里看来,普娜似乎也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单纯可人,从前母后对自己的劝诫再浮上心头,他这回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想去道歉,但云苏尔公主的侍女却说是睡下了,这大白天的,人家这分明显然是借口,生他气呢。
既然云苏尔公主见不到,所以他也就不得已来见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皇兄了。
此时青年正坐在办公桌前,他手上拿着羽毛笔,长袍垂下,全身上下整整齐齐,利落得衣褶都没有,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
他花体字优雅漂亮,此时正静静签署文书,气质淡然又叫人莫名害怕,肃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兄……”安托万连忙上前行礼。
安森博抬起头,对方冷冽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安托万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我……我有件事想同您说……”安托万硬着头皮开口。
他在交谈过程中不自觉就用上了敬语,但两人似乎也不都感到奇怪,可见是习惯了的。
青年只是淡淡问道:“什么事?”
没有一点情绪。
“是关于云苏尔公主殿下的。”安托万终于鼓足勇气,“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想跟云苏尔公主道歉,但公主不肯见我,所以来请皇兄帮忙。”
虽然昨天皇兄好像也很喜欢那位殿下似的,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安森博真能喜欢云苏,多半不过为了两国面子逢场做戏罢了。
而且就算皇兄真的就这样喜欢上自己弟弟的妹妹,可是云苏尔殿下想必也不会喜欢他吧?
性子这么冷漠无趣,还有着那样的一张脸,那位殿下日后若是真瞧了——怕是要被吓到。
于是安托万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
安森博的笔一顿,墨水瞬间就不小心在纸上晕染开来。
他一挥手,那团墨渍就又消了。
“你想要同她道歉?”安森博抬头,看着安托万。
少年点头。
“理由。”安森博问。
安托万说:“昨日所作所为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思来想去,我还是非常喜欢云苏尔公主的,所以想着跟她道歉,我们之间的婚约还是不要作罢了。”
安森博定定地盯着他看了整整几十秒,安托万背上不自觉渗出冷汗。
皇兄这是……这是怎么了?!
他不会真的喜欢云苏尔公主,于是决定不肯让手了吧?
不是吧,就他那个脸……
安托万僵坐在椅子上,过了有一段时间,青年出了声:“不可能。”
简短有力,不容反抗。
安托万咬牙。
“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安托万。”青年这还是第一回对他说这么长的话,他冷冷道,“你配同她说话?”
安托万惊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安森博之嘴。
皇兄他向来淡漠,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物件讽刺辱骂别人。
可他现在居然说,他——不配与云苏尔公主说话?!
安托万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是我的。”青年音色低沉地说,“你滚远点。”
他抬眼看过来,安托万一瞬间居然在里面看见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吓得腿抖了一下。
“皇……皇兄……我……”安托万说话都在抖。
“再见你心思乱动,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安森博冷冷摆下一句话,便喊了一声:“路修,米德。”
“把殿下请出去。”他吩咐,手指又执起笔。
只是这一次他胸口一股气怎么也捋不顺,他突地站起来,吓了回来的路修和米德一跳。
安森博迈开腿就往外走,米德喊他:“殿下!殿下!”
可是青年充耳不闻,他念了个咒,整个人顿时原地消失。
米德:……
不是,殿下,您今天的公文还没批完呢。
从前不是把这公文看得比命还重要吗?今天的公文彻底失宠了?!
一旁的路修“啧啧”两声:“我打赌,殿下肯定是去找云苏尔公主了。”
“刚才安托万殿下的话你没听见?这是醋坛子翻了啊,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殿下吃醋!”
路修脸上八卦的神色兴奋得不行,他甚至觉得小小王子都要不远了!
真想见见云苏尔公主本人,究竟是要怎样的美貌啊,竟然能叫他们殿下如此神魂颠倒。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9)
安森博一个瞬移便来到了云苏房间门外,他此时脑子里全部都是安托万方才那一番话,于是慌乱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再怎样装得冷漠和不在意,可心里那股想要拥抱她的情绪却实在太过炙热,胸口澎湃到要炸裂。
不想跟她分离,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与她成婚。
温蒂正在门口守着门,以防止公主醒来后需要人来服侍。
正是百无聊赖,她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一眨眼就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差点下意识惊叫出声。
安森博看着她:“苏尔呢?”
温蒂第一次和这位这样面对面说话,不由得有些结结巴巴:“公……公主,还在休息……”
——昨天晚上您可是在里头呆了一夜啊。公主整夜没睡您不清楚?这会怎么可能跑到外头去啊!
安森博“嗯”了一声。
早知道……就该直接瞬移进去,他……很迫切地想见见她。
可是此时已经被拦住在这里,于是他就在原地站着,等她睡醒。
想见见她,让她亲亲自己,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安森博愣愣地靠着墙,低着头,温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她快要吓死了,这位他殿下不需要睡觉的吗?快来个人把这位带走吧!
云苏这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用晚饭的时间都快要到了,她才堪堪被饿醒。
实在是昨日晚上过于兴奋,也过于疲惫了。
她在里头迷迷糊糊喊了一声:“……温蒂?”
红发的侍女立即就冲了进去,好似后头有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安森博一颗快要枯寂的心立即满血复活,他在门口呆呆站着,又想进去,却又一时突然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今天有人来寻过我吗?”云苏坐在床上揉着眼睛问。
她现在其实脑子里还有点混沌,不知是不是时间差颠倒的缘故,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提不起精神。
“今日安托万殿下和普娜小姐都来过。”温蒂回答道,“小姐您说来的人都说在休息,于是我便直接打发了。”
云苏“嗯”了一声,她没再说什么,正打算从床上下来洗漱,就听见温蒂又说:“其实……嗯,还有一个人也来了……”
云苏看向她。
温蒂硬着头皮说:“安森博殿下上午也过来了,但他听说您在休息,便一直没走,到现在为止,还在外头等着呢。”
这位殿下吓人是吓人,但现在看来,怕是对她家公主还真是一心一意的。似乎也不错。
“他等了这么久?”云苏有点惊,“快叫他进来,怎么叫他就这么等着了呢。”
云苏急急地跳下床,连忙跑出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青年靠在走廊墙壁上,还在怔怔地发呆。
“安森博?”云苏此时还光着小脚,娇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趾头颗颗圆润精致。
她披着头发,小脸越发小巧惹人怜爱。
安森博把她抱孩子似的起来,他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小心。会着凉。”
云苏窝在他怀里,抱着他脖子问他:“你今天在这儿等了多久啊?”
安森博轻描淡写:“四五个小时。”
云苏咂舌。
“都是我不好,我跟温蒂说来的人都说我在休息,早知道你会来瞧我,我特意嘱咐她要她放你进去的。”小姑娘低着头,一副懊悔的模样。
安森博心一软,安慰她:“没关系,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见一见你。”
听了他这话,云苏立即便露出个浅浅的笑。
“只想见一见我等了这么久呀?”她问。
安森博沉默,默默又有些脸红。
他抱着云苏走进房间,温蒂在里面看见这场景再次惊呆。
“温蒂,你先出去吧。”云苏对着她又是这句话。
温蒂:……
又叫她走?好气!
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比起她,此时的汤圆就淡定多了。
它熟练地跑出房间,寻了个角落开始乖乖发呆。
经过了上一个小世界后,它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看眼色这门技巧,该滚蛋就滚蛋,毕竟上个世界的江戾可是随时随地都爱开始快乐双人运动的人。
此时房间里的两个人的确有点儿童不宜,安森博指尖掐着云苏的手臂,美人被他压在身下,金发铺散开,云苏在亲他的喉结。
虽然没什么深入交流,可安森博几乎是面目扭曲,喘得很厉害。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安森博由于心情不好,本就是来求安慰的,房间里只剩两人之后,他就紧紧把云苏抱在了怀里,一言不发,就是这么抱着。
那一点患得患失的气息云苏在少年江戾身上也是感受过的,深谙这个时候该干什么。
于是就抱着青年的脖子,轻轻去咬他露出来的那截下巴,想着安慰安慰他。
安森博哪里抵得住女孩子这样。
云苏还没反应过来,他反手抱住女孩子,在她往下亲他脖子的时候,就把人压到床上了。
青年似乎忍耐得很辛苦,睫毛疯颤,掐着云苏手臂的手指也有点用力。
两人呼吸交缠,安森博心里终于安定了一点,肌肤相亲带来的安全感简直无法言喻,他一下又一下蹭撞着身下的姑娘,玩弄那双他第一次见就喜欢得不行的小手。
很久过后,安森博终于平静下来。
云苏脸贴着他冷冷的面具,青年额发湿透。
云苏羞得差点头都抬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云苏突然问他:“安森博,你今年多少岁了啊?”
“二十四。”青年嗓音还是哑的,回答道。
小姑娘惊呼一声:“天啊,你比我大十岁。”
安森博搂她的指尖用力,扣紧。
云苏反应过来,连忙又亲了他喉结一口,哄他:“就算大了十岁,也只喜欢你。”
安森博面具下的脸偷偷泛红。
——她怎么,怎么可以这么会哄人啊。
他顿了顿,捧着云苏小脸,眸色好似天上的星光揉碎。
颤颤巍巍的认真,还有点水光。
云苏看呆了。
只听他说——
“安森博也喜欢你。”
青年耳朵通红,他声音小得要听不见。
“只喜欢你。”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0)
白天的时候安森博算是望梅止渴,可他对女孩子那点渴望却一点也没有因为那点触碰消减。
夜晚的时候,晚风轻轻柔柔,月凉,可他躺在床上,身体却是火热难消。
到底还是忍不住,安森博翻身坐起来。
一次——真的就一次。
脑海里这念头刚闪过,随着这念头消失,安森博也消失了。
此时云苏那边。
由于白天的时候已经睡了很久,云苏现在没有睡意,便想着干脆好好泡个澡。
温蒂给她放好洗澡水,她娇惯了的,按照从前在天上的习惯,还叫她也放了些花瓣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汤圆就在她枕头上趴着,却没有发现,就在刚才,一道黑影闪过,在卧房里停了一停,接着就进了浴室。
云苏舒舒服服泡在洗澡水里玩儿花瓣,却突然,不知为何,一阵困意袭来,她几乎是完全抵挡不住,直接睡着了。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
青年长袍整齐一丝不苟,在刚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光景的时候,不免心里一颤。
浴室里。
女孩白皙的肩头露在水面上,她紧紧闭着眼睛,小脸被一片热气氤氲得通红。
青年伸出手,眸色很深。
他指尖滑过女孩儿尚且带着稚嫩的脸蛋,昨日他吮出的红痕还娇艳欲滴,他低头,又加深这一小块鲜红。
云苏在法咒的魔力下睡得很沉,青年头上的兜帽滑落,黑发垂下来,冷白的肌肤在烛火下泛光。
他闭眼,呼吸加重,恨不得把这水里的娇美人儿搂进怀里。
安森博抬头的时候,眼睛都要隐隐泛红了。
“你最喜欢我,是不是?”
他蹭了蹭,有些愣愣的:“就算知道真相了,也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如果你生气了……”
“到时候,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高大的身躯紧紧弯成一张弓似的,巫师袍拖在地上,弄湿了,法杖也丢在一边,他却毫不在意。
“对不起。”
她实在太好了,好到他越来越无法放手。
让他安心,让他甜蜜又欢喜。
情窦初开他yv念深重又惴惴不安,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从此就仿佛丢弃枯萎的玫瑰似的丢弃他。
安德森从前不信神,众人仰望上帝,而此时,他仰望掌心这个姑娘。
世人对他多有偏见,可是苏尔啊。
你的眼睛比任何刀剑都要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安森博,世人就不能伤我分毫。
可万一我从此失去你的庇佑,我如何再如从前一般活下去呢?
如果他没有尝过她的爱怜,他尚且咬牙忍受。
可是事情已至如今了,安森博的心已经交予你一人,生存或是毁灭,都由你说了算了。
在这一刻,安森博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掀开面具,亲了她一下。
“既然我已经成为你的奴隶。”青年说,“那我注定奋不顾身。”
如果能得到神明永久不变的爱怜,那么他将什么也不害怕。
***
云苏在浴室里泡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温蒂不放心,跑进来提醒云苏。
“公主?公主?”温蒂脸上满是担心,“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云苏缓缓睁开眼睛,她也有点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她睡了大半天,精神其实很好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在浴室里昏睡过去的理由的。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叹了一口气,从浴桶里站起身来:“算了,已经泡了很久啦,温蒂,你收拾收拾,也早些睡吧。”
温蒂应下了。
少女纯洁无瑕的身体一览无余,流畅柔美的线条和娇嫩诱人几分此时全部展露出来。
她肩膀上还有一片小小的玫瑰花瓣片,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叫人脸红心跳。
我们隐形的巫师大人的脸已经开始隐隐发烫,他手指抵住嘴唇,这突如其来的美景简直叫他浑身发抖。
他痴迷地怔怔盯着,看少女抬手,揽发,一点一点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他被这雪白晃得眼前发晕,浑身上下细小的电流乱窜,他咬着唇,终于闭眼,腿软到几乎要跪下。
然而云苏什么也不知道,她穿好衣服,就直接去了外面的卧房睡觉了。
温蒂也很快收拾好,替云苏小心地关好房门,然后就也回房休息了。
浴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安森博几乎是支撑不住地显现出了身影。
由于他情绪波动过大,刚才的魔法已经很难支撑他隐身了,他咬牙坚持得很艰难,差一点……差一点就在她面前现形了……
安森博扶着浴室里一个柜子,喘息。
她若是知道他这无耻的行径……
——安森博觉得刺激。
他在浴室呆了好久,细细呼吸还带有她芬芳的空气,抚摸她所触碰过的事物,他着迷得无法自拔。
过来好久,他终于面色酡红,眼眸湿润地走出浴室。
只是他此刻衣服有点凌乱,黑袍也起了褶皱,扣子的腰线处尤其乱成一团,透过没有整理好的长袍,还能隐约看见他里面的衣服下摆不知为何被扯出来了,恰好一只手能伸进去的一个口子。
他额发微湿,走到已经熟睡得云苏面前,低头亲了亲她。
还没睡的汤圆此时已经整只猫都呆了。
不是,殿下怎么在这?
为什么在这?
他怎么!
怎么!
他好像从浴室出来的?
他不会偷看公主洗澡吧!
汤圆浑身僵直,直到安森博已经施法从房间离开,它才慢慢回神。
它开始纠结。
要不要告诉公主呢?
可是殿下这么变态,这两人还正闹矛盾呢,这要是叫公主知道了,两人不会直接掰了吧?
为了殿下的爱情着想,汤圆决定死死瞒下这件事。
它看着睡得正熟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女,她满脸纯真,汤圆觉得自己的良心有那么一瞬间的痛。
于是它偏过头,决定干脆回避现实。
——不是它不说,是它没看见。
——不是它不说,是它没看见。
它在云苏枕边趴下,催眠自己。
没错!不是它不说,是它没看见。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1)
云苏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汤圆有点心虚地跟她打招呼:“公主,睡得好吗?”
云苏看了它一眼:“还行。”
汤圆笑了一声。
云苏觉得它有点奇怪:“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汤圆顿时耳朵上的毛都炸了,它连声否认:“我没有!”
“绝对没有!”
云苏:?
“好吧,我就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云苏摸了摸它的头。
布偶猫把脸埋进前肢的腿弯,闷声闷气:“我没睡好。”
云苏就这么相信了。
***
此时的安森博。
他正坐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这房间没有光,在森林深处,是安森博自小长大的地方。
他的身世有些特殊。
自他生下来,卡萨的习俗是会邀请巫师来给新降生的婴儿祈福的。
可是他天生厄运缠身,为他祈福的巫师说为了保佑新出生的小皇子,只有把他抱到巫师住的地方抚养长大,直到他身上所有厄运全部消除。
他是卡萨的大皇子,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皇子,祈福大典上巫师说出这一番话后,几乎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之后整整十二年,他都在这里长大。直到十二岁那年他打翻了一瓶魔火,那火炙热难以扑灭,直接烧毁了他半张脸,让他变成了现在的丑陋模样,但从此他身上的厄运之气也一同烧去了。
听人说,在十二岁之前,他——也……很好看的。
“您怎么想起要回来了?”一名老人缓缓搅拌着他面前一口巨大的锅里的魔水,问面前的青年。
不怪得他这样问,自从离开这里,安森博就实在是很少回来了,除非是什么时候实在有很重要的事。
“需要请求您帮我一件事。”青年拿下面具,他垂着眸子,脸上的烧伤蔓延了大半张脸。
弧度笔直利落的下颚连着大片的黑色疤痕,鼻梁上也是白色和红色交错。
的确是恶心,又丑陋。
“您……”老人转过身来,有点惊讶地看着安森博。
这位殿下是在这里长大的,在他的记忆里,青年的身影总是高大冷漠,他优秀又自律,但又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他十二岁的时候魔火烧伤了这张脸,国王和王后殿下听说后都十分伤心,年纪小的女巫都偷偷哭泣可怜他,可唯独这位殿下自己,却像是什么也不上心。
小小的孩子自己找了一块丑陋的面具,毫不在意地说:“脸罢了,遮起来就是。”
那语气冷漠淡然,好似被烧伤的不是他自己。
那是真的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这么些年,小小的孩子也长成了青年,虽说不常回来,但年年巫节他也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这么多年没有变过的冷淡性子,怎么突然……
安森博坐下:“我知道魔火的痕迹很难消除,我想试一试。”
老人叹了口气:“殿下,我方便知道您为何着急消除疤痕吗?”
只见向来冷漠情绪难有一丝变化的青年耳朵尖红了红。
“有喜欢的人了。”安森博将这话说出来莫名觉得羞赧。
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手里握着魔杖,抿唇。
神明的爱怜让他迫不及待,不论什么代价,他今天都愿意付出。
老人显然被惊到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不认识他了。
暗色花纹的黑色长袍如乌云一般堆在地上,安森博眼眸似水,低沉的嗓音响起:“麻烦了。”
老人点了点头。
他翻开典籍,翻找了好一会儿,过来很久,他才对安森博说。
“殿下,魔火的疤痕和痕迹只有一个方法能消除。您喝下药水,要找到一生挚爱,如果她愿意亲吻您的伤痕,那么魔火给您留下的一切丑陋痕迹都会消失。”
“并且在您喝下魔火期间,每到夜晚,您的脸就会时时刻刻都感到被魔火灼烧时的痛苦,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
“而且,一旦失败,如果您爱的人若是爱上别人,您将会变为一团烈火,从此死亡。”
“您这样,还确定要喝这药水吗?”
安森博眼睛里的光亮瞬间消失。
他好似有点结结巴巴:“亲……亲吻……伤痕……”
青年指尖颤抖两下,好似失去希望。
虽然他知道到这里来寻求办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唯独却没有想到,代价居然是——要向她,坦白一切。
“可是,她那么爱美的啊。”
安森博最终还是拿着一瓶小小的药水走出了小屋。
他回到房间,失魂落魄了很久了很久,他盯着那瓶药水,昨日安托万的话又浮现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安森博怔了怔,修长的手指终于拧开魔药的瓶盖。
——如果这一生只能在黑暗下苟活,那他不如在光明之下爱到暴戾死亡。
那药水瞬间冒出火红的气泡,液体却是冰晶一样的蓝色。
青年水蓝的眸子里浅浅映着这两种色彩,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擦瓶身。
终于,他仰起头,神情坚定,一口把那药水喝了下去。
冰冷和滚烫两种不同的触感滚过喉腔,安森博被呛得咳嗽起来。
脸上立即升起了火烧火燎的痛苦灼烧感,安森博喘气,痛得忍不住伸手捂住脸,好似这样就能降温。
他低低地呻吟,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手死死拽住桌子边,忍耐得很痛苦。
好像又回到十二岁那年,那种半死不活的滋味。
好在这痛苦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可是安森博知道,从今以后,他每晚都将要在这烈火焚烧中度过。
除非……那个漂亮又可爱姑娘,愿意真心实意地爱上他,亲吻他丑陋的每一道伤痕。
直到房间门被敲响,门外是路修的声音:“殿下,您回来了吗?我有些事情想与您说。”
安森博颤抖着手将面具戴上,他打开门,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殿下,今天王后遣人来找您,说是关于云苏尔殿下的事想要和您商量,但由于您不在,就叫我给您带句话。”路修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自家殿下。
只见对方在听见“云苏尔”三个字的时候动作顿时就僵了,步子还不自觉顿住。
路修:啧啧啧。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2)
白木用鎏金镶边的桌子面前,青年右手放置在左胸前,黑袍的声音窸窣,他行了一礼,恭敬不失优雅。
“父王和母后今日有什么事吩咐。”安森博站得挺直,气势骇人,他淡淡地问道。
他其实现在已经大约猜到会是什么事了——肯定是安托万说了什么,否则父王和母后也不会今天找他来要说什么。
安托万他是警告过了的,他不听话,就别怪他不留情。
除了这件事——什么都可以啊。
唯独她,不可以,一点点也不可以。
“安森博,其实这件事情我前天就应该跟你说清楚,但是犹豫了很久,拖到今天才说。”王后问道,“前天宴会上,你对云苏尔公主……”
她话还没说完,安森博已经开口打断她:“是认真的。”
王后竟然一时无言。
大儿子从小不在身边养大,性格也向来冷淡,前两天那举动,是真的吓到她了。
或许真的喜欢了吧,就是一时只间这两天她都没缓过劲。
“我这一生都预备为她献祭。”安森博垂眸,青年语气郑重,“母亲,我爱她。”
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信仰,都皆为她掌中之物了。
王后听了他这话,惊得差点手一滑,杯子都掉下来。
他说什么?爱?
她觉得这个字眼儿从谁嘴里说出来她都相信,唯独不相信自己这个大儿子。
年纪已经二十四了,别家臣子家的儿子孩子都满地跑了,上一回她催婚,这孩子说要跟政务过一辈子。
这才几天,他竟然说“爱”,还已经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上帝啊!他准是疯了!
那孩子小了他整整十岁,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她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张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国王眼神意味深长。
——这么多年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感情是喜欢又漂亮又嫩的,眼光倒不错,咳……
他看着安森博:“安托万也来跟我们说了……”
话还没说完,国王先是浑身顿时一股冷意,他一抬头,被安森博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颤。
“联姻的人选已经换了,父王。”安森博不愿与他们废话,青年微微抬头,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乌发乌眸漆黑,“她现在是我的。”
国王噎了一下。
安森博几乎是一刻也再也待不下去,行了一礼后是转身就走。
王后放下杯子,感叹了一声:“真是第一回瞧他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她甚至都没看见过安森博有过情绪。
他永远冷淡,永远一丝不苟。
好像一个藏在黑袍和面具下的人,虽然说是她的儿子,可是却从来没有亲近感。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平日里更加溺爱小儿子。
在王后这个当母亲的印象里,这还是安森博第一次动怒,而且态度坚决。
居然也终于有了想要守护、想要热爱的东西,更何况,这居然还是个姑娘啊。
“要不,干脆就改了婚约吧。”王后提议。
本来是看见安托万来求情,是还想商量商量,看现在这情况,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啊。
国王却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改了这婚约啊,可安森博脸上那伤……云苏尔公主若是知道了,真能不介意?就算公主不在意,维多利真能不介意?”
“我听说云苏尔那孩子前两天给维多利寄了信,我看还是等信来了再说。”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好歹是情窦初开了啊。
还这么喜欢,唉……
安森博心中痛苦难忍,爱神给了他希望,春日的蔷薇诱人,他早已深陷囫囵。
一路走到云苏房间外,温蒂看见他有些惊讶:“安……安森博殿下?”
青年还算温和,点头“嗯”了一声。
“公主去找您了,您没有见着她吗?”温蒂问。
她偷偷抬眼,见过他与公主相处后,现在觉得安森博殿下似乎也没那么吓人了。
“苏尔去找我了?”安森博吃了一惊。
温蒂点头。
安森博闻言连忙往回赶。
此时的云苏。
她本来的确是拿着安森博的勋章来找他的,只是他不在,被面前这两人留下来了,状况不太好。
她捧着茶杯,只想静静低着头,一口一口慢慢地抿。
可偏偏——
“殿下,您今年芳龄多大呢?”哦,你家老头子大我十岁呢。
“殿下,您真的和我家殿下只认识短短几天吗?”倒不是,虽然我认识你家殿下很久啦,但你家殿下这一世认识我的确只有几天。
“殿下,听说您把我家殿下迷得神魂颠倒,是真的吗?”云苏差点被茶水呛到,咳了一声。
“殿下,我家殿下神魂颠倒是什么样子啊?”这我怎么和你讲,要不你自己迷一个看看?
“殿下,那您是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家殿下生个孩子啊?”云苏这次彻底被呛到。
就在路修和米德简直没完没了的时候,安森博终于出现在门口。
“你们在说什么。”青年微略有些羞恼的声音响起。
路修和米德瞬间闭嘴。
安森博来的时候只听见了路修最后一句“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他此时耳朵都在冒热气,手指不自觉就捻到了一起,觉得又欢喜又羞。
刚才父王和母后不开心的话都要忘了,本来想教训安托万自然也一起忘了。
“不可胡言乱语,不知羞耻。”安森博低声训斥道。
一旁的汤圆:前两日你对公主干下流事的时候你没觉得羞耻,这会儿你倒是知道了?
敖宿的形象在汤圆这里是逐渐崩塌。
它早该想到的,像个痴汉一样在密室里挂了人家姑娘一屋子的画像,能是什么好人啊!这样一想起来,偷看别人洗澡好像也就没多惊世骇俗了?
安森博走过去,轻轻拉起云苏的手,捏起她的指尖蹭了蹭:“你别听他们胡说。”
他声音温柔,虔诚地说:“我们成婚,明年就生,好不好?”
如果她愿意爱他,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话。
云苏:?
我才十四啊喂!
路修和米德:究竟是谁不知羞耻?倒也不必如此猴急。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3)
云苏尔来了,安森博就一直搂着她。
路修和米德被打发在旁边批改公文,这本来是安森博的工作,但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地落到了路修和米德身上。
两人一边看着他们殿下跟公主卿卿我我,一边还要替他们殿下做事情。
“吃午饭了没有?”安森博小心地抱着她,低声温柔地问。
云苏摇了摇头:“想你,我急急忙忙就过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吃。”
安森博“嗯”了一声,青年依旧是耐心地说:“我们去吃饭。”
云苏点了点头。
出于云苏对兄弟俩的善心,她让路修和米德也一起过去了。
两人忙忙碌碌一上午,早就饿得不行了。对面云苏还被安森博抱在腿上,他问她:“想要吃什么?”
云苏小脸贴在他胸前,细声细气:“要吃蛋糕。”
安森博捧着她小脸,“嗯”了一声:“我给你拿蛋糕。”
青年向来一丝不乱的斗篷衬衣此时被云苏蹭得是乱七八糟,严整的纽扣全都歪了,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修长的指尖拿过小巧的蛋糕,他亲自轻轻撕开下面的纸托,事无巨细,喂到云苏嘴里。
小姑娘故意吃得满嘴奶油,安森博拿手指擦,她还黏人地撒娇:“还要吃。”
对面米德到底没忍住,一个手抖盘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云苏抬头一看,她刚才光顾着安森博,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人。一时间也有点脸上羞赧,于是连忙从安森博怀里出来,端端正正坐好。
米德满脸通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怀里空了的安森博面无表情,指尖捻了捻桌角,抿唇。
——好想把他们赶出去。
想,跟她单独呆在一起。
路修就比米德有眼色多了,他拉着路修就直接说:“殿下,我们想起还有事没做,先走了。”
米德一愣:“哥,我们饭还没吃完啊!”
路修:“回去批公文。”
“我饿啊,哥!”
路修硬是把米德拖到门外,“砰”地一声门关了,云苏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没眼色!”路修骂了米德一句。
米德:委屈,无辜,好饿。
餐厅里再无外人的时候,刚才还正襟危坐的青年到底又还是把女孩子硬是抱了过来。
云苏还因为方才的事有些不自在,挣了挣:“先……先吃饭。”
安森博低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云苏整个人一愣。
她怎么就不爱他了?他哪里来的这样无理取闹?
“没有——”云苏哄他,“最爱你。”
安森博还是垂眸不说话。
哄了好一会儿,安森博就是不说话,云苏也没办法了:“那你想怎么样嘛?”
安森博:“想生孩子。”
汤圆:去你妹的不要脸!
它实在听不下去,跑了。
云苏也被他吓着了,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青年紧紧扣住腰,根本动弹不得。
“我……我才十四岁呢。”小姑娘手抵在安森博胸口。
受上一世的影响,云苏认为十四岁简直是未成年啊,怎么能生孩子?
安森博抿唇:“不小了。”
他意有所指。
云苏吓得伸脚踹他,却又被一下抓住了小脚。
“见你的第一面……”青年语气满是羞赧,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第一面,就想玩儿你。”
亵渎她的快感啊,光想想他就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激动到颤抖。
云睁着大大的眼睛,安森博叹了一口气,青年低低道:“你不愿,便算了。”
云苏顿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
吃完午饭,云苏因为安森博中午那一番羞耻的话,到底是熬不住了。
虽然上一世与江戾肌肤之亲各种花样玩儿得也是荒唐的,但她骨子里是脸皮薄,所以吃完午饭就说还有事回去了。
青年愣愣地看着她跑出去,心里有点闷。
——她是不是,只是逗弄着他玩儿,不然怎么会不愿意与他生下孩子呢。
小姑娘今年是十四岁,成婚生子,也是正常的啊。
青年怔怔地坐了一会儿。
本来他鼓起勇气,想要趁着刚才把事情告诉她的。可现在他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果她根本不爱他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就是当日气不过才玩弄他的感情怎么办?
——如果她,她真的,只是把他,当个玩意儿呢?
不,哪怕是个玩意儿他也愿意的。只要,只要她能真心地喜欢他这个玩意儿,灰飞烟灭他也不后悔。
可他害怕,万一他只是当个玩意儿,她也嫌弃他丑陋不堪呢?
安森博心里一片慌乱,诚惶诚恐。
路修和米德见云苏走了,于是进来想跟安森博说点公务上的事,却没想到自家殿下正好似傻了一般坐在原地。
不言不语,眼神都是空洞的。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视一眼。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看公主出去的时候也没生气或难受啊,一脸娇羞的模样,他们还以为两人是在里面行了什么有趣之事,怎么殿下却是这幅神情?
路修和米德对视一眼,还是又乖乖地下去了。
得了,公文还是他们来处理吧。
云苏捂着通红的脸跑回去,温蒂见她这幅样子回来还吓了一跳。
——脸是红的,衣服是乱的,头发也散了,这是怎么了?
“公主,您怎么弄成了这样啊?”温蒂担心地问。
云苏羞得刚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不管温蒂怎么问,她就是不开口。
等她缓过来,她才问温蒂:“温蒂,如果我与安森博真的联姻,会是什么时候成婚呢?”
温蒂回答说:“安森博殿下看起来疼您,年纪又大了,怕是迫不及待就要成婚,明年就要孩子了呢。”
云苏“啊”了一声:“可是我才十四岁啊!”
温蒂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解:“公主,十四岁也不算小了,成婚是可以的。”
云苏这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想岔了,安森博的想法,似乎是正常的?
是啊,这又不是现代,这个小世界和上个小世界是不一样的。
安森博这个年纪,怕是已经不算小了。他疼她,她是知道的,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和她有孩子。
可是——云苏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她羞,不知所措,干脆一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4)
魔火灼烧的确是痛苦非常。
安森博常常整夜整夜痛到嘶叫,他抱着自己在床上发抖,冷汗浸湿衣服,每天早上起来,都是狼狈到不行,整个人状若疯癫。
云苏自从那天以后,就没有再来看他,他忐忑着去找她,小姑娘也是闭门不见。
安森博几乎要绝望了。
她真的不爱他,真的不爱他吗?
可是安森博好爱她啊,爱神让他痛不欲生,给了他爱却不给他幸福。
安森博每回远远看见他都要忍不住上前拥抱她,好像再让她抱抱自己,亲亲自己,跟自己撒娇。
他已经向她献祭了灵魂,可是如今他失去灵魂,他就是行尸走肉。
青年每每拉住她的手,姑娘就好似受惊之鸟,又是可怜可爱,又让他心痛。
他不敢向她坦白了。
他害怕,他真的好害怕。
夜里的灼烧再痛苦也比不上她不理他的锥心刺骨之痛,他生不如死了。
云苏好几天没理安森博,主要还是她实在是又羞又怕。
她这一世年纪尚小,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一碰见安森博她就没办法面对,只好躲着他。
这两天普娜还来找她的,哭哭啼啼一番,说是叫她不要跟她抢安托万,云苏简直一头雾水。
宴会那天她的态度就很清楚了,她对给安托万当老婆根本不敢兴趣,她只对给安托万的哥哥当老婆感兴趣。
他安托万算什么呀,哪里比得上她家安森博?
所以她就把普娜直接赶走了。
今天她寄给维多利的信也回来了,父王和母后居然没有同意,她实在是头疼。
云苏看着手上的信,一整天食不下咽,不知道该怎么跟安森博说。
她当然是要嫁给他的,除了安森博,她谁也不嫁。
可是两国联姻事大,哪怕这是小世界,她也不能为所欲为。
其实维多利的国王和王后拒绝云苏也觉得情有可原。外界对于安森博的事实在是太糟糕了。
说他脾气暴躁阴晴不定,说他面貌丑陋如同夜叉,甚至还有人说他手段狠辣杀人无数。
母后就在信里说了,叫她不要热血上头,一切都要好好考虑清楚。
可是安森博真的很好啊,世人对他太过于恶意了,安森博温柔又体贴,哪怕真的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是热血上头,是真的喜欢他呀。
云苏很郁闷。
就在她拿着信苦恼怎么跟母后说明情况的时候,温蒂突然对她说:“公主,安托万殿下来找您了。”
温蒂一脸不耐烦,显然是很不待见安托万。
云苏也烦他,普娜才刚来过,这两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没完没了。
她不想让安托万进来,所以就直接出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一身白色骑士装英俊利落,他一看见少女出来,就眼睛一亮,笑道:“云苏尔公主越来越漂亮了。”
他这句夸赞真心实意,她的美貌似乎比之前更甚,让人惊叹不已。
“安托万殿下好,愿天日的光芒照耀您。”云苏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安托万也连忙回了一礼:“公主让我惊为天人,一时忘记礼仪,希望您不要怪罪。”
云苏笑了笑。
“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谈我们的婚事。”安托万说,“两国联姻毕竟是大事,我……”
云苏打断他:“我们之间的婚事已经取消,安托万殿下,我现在是安森博的未婚妻。”
安托万听见她居然直呼皇兄的名字有些吃惊,他们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公主有所不知,我皇兄面目丑陋,很是不堪入眼,公主这样的美人,我觉得……”
“觉得什么。”
青年冷冰冰带着怒气的声音插进来,安托万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顿时掐住了他脖子,安托万被直接“砰!”地一下抵到墙上,他惨叫一声。
云苏吓了一大跳。
青年身量高大,他失去了理智一般,安托万被他腾空掐住摁在墙上,他额头青筋爆出,不断地挣扎,双眼已经翻白了。
他咳了几声,呼吸不过来,这次是喊都喊不出声了。
云苏也有点怕了,连忙去扯安森博:“殿下,殿下!”
安森博一听见她的声音眼睛都红了。
“你不叫我殿下的。”
他声音都哑了。
“你不理我,还跟我生疏。”
明明之前还说最爱我,只爱我,抱我亲我,跟我撒娇,可是这些都跟做梦一样,安森博爱你爱得要命,你却要丢下我……
云苏看见他居然哭了,一时愣住。
“没有不理你。”云苏这会儿也发现自己做得过分了,她不知道,安森博居然因此痛苦到这份上。
青年泣不成声,连忙紧紧抱住云苏:“你别不要我……”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安托万脱离掌控,在一旁是一阵猛咳,他再看见现在这架势,这次是真被吓到了,气都没有缓过来,连滚带爬就跑了。
云苏还得哄面前这个人,安森博这样冷冷淡淡的性子被她逼得哭成这样,云苏抬头亲了亲他,青年浑身都在发抖。
“对不起。”云苏小手攀上他脖颈,小小的唇轻轻吻他。
安森博放不了手,他眼泪从面具里流下来,云苏拿手一抹,满手都是泪水。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安森博问她,他哽咽着,“是不是我哪里叫你不高兴?我都能改……”
“没有……”云苏温顺地被他搂在怀里,“是我自己矫情。”
她说:“我就是,有点害怕生孩子。”
她才十四岁,怎么生呀。
“你不想要,我……我们就不要,都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想求她怜惜,可怜可怜他也好,别不要他。
“不是不要。”云苏揪着他衣角,“是我太小啦,不敢生,等我长大一点,就给安森博生。”
青年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他的手颤颤巍巍抚摸她漂亮娇艳的小脸:“真的……”
云苏点头:“小皇子和小公主都生。”
青年终于忍不住一把拦腰抱起她扛进了房间。
门猛地被关上,温蒂又被关在了外面。
只听里面传来女孩子娇娇的一声“啊——”,她的心一颤,试着开门。
进不去。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5)
云苏被安森博摔在床上不禁痛呼了一声,青年立即心疼得不行,把她抱到怀里,低低道歉:“……对不起。”
云苏摇了摇头。
“不生我气啦?”云苏问。
“不是生你的气。”安森博说,“我只是害怕,怕你不要我。”
青年一双眼睛里都满是眼泪了,碎了的镜子似的,云苏叹气:“哪里会不要你?”
她算是发现了,安森博跟江戾一样,好像都很没有安全感。
她就算只是无心,他也会想很多,骨子里好像总是带着卑微,生怕被放弃。
她现在忍不住想。
那下到小世界来的魔气都是这个样子,那——敖宿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地喜欢她呢?
魔界的小魔君的名声狠辣,她从前也总是害怕甚至厌恶地躲着他,他如果真的这样地喜欢自己,每次又该受了多少痛苦?
云苏觉得安森博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她爱他,可是他的心总是惶惶的,不相信她的爱。
云苏想起安托万刚才的话,看着青年脸上戴的面具,又回忆起那些传闻,她温声道:“安森博,你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好不好。”
果然,青年几乎是整个人都怔怔的。
“我不好看……”安森博低声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
他瞒不下去了,他瞒不下去了!
肯定是安托万告诉她了,从此以后,她肯定是一点怜惜都不会分给他了。
安森博一回头,看见桌上的信,只看了几眼,他的心抽痛起来。
阳光照进来,安森博觉得浑身发冷。
她好像昙花一现的幻想,化为乌有。
他深深渴望她,耶和华的烈火在灼烧他,他千疮百孔,却还在期盼亲吻她,哪怕是墓前尘土。
在安森博这里,这个少女就是太阳。
“我们是不是不会在一起?”青年红着眼眶问,声音又低又哑。
“安森博,我们会在一起的。”
他的太阳突然扑进他怀里,柔软的身躯好似能融进他的骨肉,她说。
“我最爱你了,是不是?”
安森博说不出话。
少女的手轻轻放在了他面具边缘:“我看看,就看看,好不好?”
安森博闭眼。
——他注定逃不过了。
丝带一点点被解开,他闭上眼睛,等待死刑。
脸上一轻,那一瞬间,安森博手紧紧攥成一团:“你要是……要是觉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子柔软的唇忽然印上来。
天籁在他耳边响起,这一刻他真的被神明庇佑,他的太阳和光辉说:“我最爱你了,是不是,安森博?”
他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女孩子主动吻了他的唇。
冰凉和温热碰撞,安森博唇瓣抖了两下,然后就被姑娘含住了。
他呜咽起来:“苏尔……苏尔……”
女孩子抱他抱得更紧,她轻轻说:“我的安森博最好看了。”
青年终于也搂住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舔舐,唇齿相依的触感柔软温暖,他终于受到了爱神的眷顾。
她居然,是爱他的。
安森博到底忍不住,双手摁住那姑娘的腰,狠狠就吻了上去。
这一吻,仿佛久旱逢甘霖,安森博凶狠得不行。
他亲得很用力,眼泪也流下来,云苏也主动亲他。
云苏手脚都软了,被捧着小脑袋亲吻,她这是真能感觉出来——安森博有多爱她。
怕是窥伺了好久。
这小可怜似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
热情过后,安森博还抱着云苏,又不停地吻她小脸。
“安森博爱你……”他一边亲,一边低声呢喃道。
云苏笑出声:“知道你爱我啦,我也最爱你。”
每天表白一遍,云苏可疼坏他了。
青年红着脸,云苏睁开眼睛去看他,突然发现他脸上那些疤痕居然在一点点地隐隐消退。
“安森博,你的疤……”云苏伸手去摸,“居然,居然在消失?”
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一点点变得光滑平整,云苏的手抚摸上去,很神奇的感觉,那些丑陋的伤痕全部在她指尖褪去。
“我……我之前去巫族要了一瓶药水。”安森博搂着她一边细细吻她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那药水就可以治疗我的疤痕。”
云苏看着他问:“你又骗我,巫族的药水我知道的,你告诉我有什么副作用?”
青年果然就不说话了。他低着头,云苏蹭上去,手指撩起他额发,两人额头相抵,鼻息相融。
小姑娘保证说:“你告诉我,我不生气,也不怪你的,好不好?”
安森博看了她一眼:“真的?”
云苏点头。
“我的伤疤是魔火烧的,喝了药水……就会每天晚上都要忍受魔火彻夜灼烧的痛苦……”青年顿了顿,“还有就是,如果我得不到你的爱,我就会……就会死去……”
云苏瞪大眼睛:“你这也敢喝?你不要命了?”
安森博连忙伸手去勾她的小手指,他低声委屈道:“你说了……不生气的。”
云苏噎了一下,她叹气:“我没有生气。”她依偎进他的怀里:“云苏尔心疼安森博呢。”
安森博忍不住红着脸笑了。
“我直接叫想叫苏尔,可不可以?”青年攥着她的手问,满眼期待。
云苏尔“嗯”了一声,抱着他笑:“安森博想怎么叫就可以怎么叫呀。”她还故意喊他:“是不是,小甜心?”
安森博脑子好像被轰了一下。
小甜心?甜心……甜心是在喊他?他,他……
云苏看他这模样就觉得可爱:“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真是正经人。”
安森博默默低头,又想起自己之前偷亲她,偷窥她洗澡。他“嗯”了一声:“安森博什么也不懂,安森博只爱你。”
他把她拉近了一点,小小声说:“我还想听。”
“嗯?”云苏看着他。
青年脸红得要滴血:“想听你叫我‘甜心’。”
云苏揉了揉他的头,乖乖喊了他两声“甜心”,然后就被青年又压倒下去。
云苏在又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混混沌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手指尖被安森博用牙齿轻轻一磨,她软绵绵地轻呼了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想别的了。
她最后被安森博抱在怀里,青年跟她保证,哄她说:“苏尔害怕,我们就到时候先成婚,别的什么也不做,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我们再那个。”
云苏小小一团,就这么被抱着哼哼两声答应了。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完)
晚上的时候,云苏心情很好。
“等过几天,我打算和安森博回一趟维多利,父王和母后要是亲眼见到他,想必就不会反对我们两个的婚事了。”云苏对汤圆说。
汤圆看着云苏,犹豫着问:“公主,那您是打算就要与殿下成婚了吗?”
云苏“嗯”了一声:“若是父王和母后都同意,应该是很快就要成婚了。”
云苏说这话的时候很欢喜,只是汤圆眼神不太对。
“怎么了?”她问道。
汤圆:“可是您今年的年纪……”
“安森博说了,我要是不愿意,他不会强迫我的。”云苏说,“他跟江戾不一样,是个很正经又单纯的性子,我要是不答应,他肯定又要伤心了。”
汤圆:正经?
它又想起那天自家殿下偷窥洗澡的事,闭紧了嘴巴。
殿下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哦!信他的鬼话。
可它要是现在再说,公主会不会把它连同殿下一块赶出去?
汤圆觉得有可能。
安森博回去的时候拿下了面具,青年容貌俊郎,他虽生得有些凶,但眉眼间那点戾气越发显得他吸引人。
王宫里的人看见安森博都是一片惊呼。
“大王子殿下居然也是这么好看的,我今天才知道!”
“天啊,他冷冷看完一眼我都觉得好心动。”
“越凶我越心动,我死了啊啊啊啊!”
宫里的消息一向传得飞快,国王和王后听说过第一反应是宫里有人以谣传谣,没有相信。直到都好几天了,还有不少人在惊叹这件事。
安森博回去之后被路修和米德呆愣愣地盯了好久。
“殿……殿下?”米德还有点不确定。
青年应了一声,抬眼看他:“什么事?”
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米德腿一软,信了。
可是殿下的脸不是……
他曾经见过一回,上面全是疤痕遍布,红肿和白痕交错,丑陋得简直说不出话,可是殿下的脸居然好了?
那可是魔火啊!
“路修,往后几天有些事要你跟米德费心。”安森博开口,脸上竟有了点笑意,他满心欢喜,开口道,“我要陪苏尔到维多利去一趟。”
路修看见安森博这笑容,心里顿时啧啧两声,嘴上却还是答应了:“请殿下放心。”主子要去追求幸福,所以小弟在家里批公文。
他跟米德真是好惨两兄弟!
第二天安森博先带着云苏去了卡萨的国王和王后那里,说明了两人要去维多利的事。
王后傻愣愣看着安森博的脸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青年垂着眸,定定望着怀里的姑娘。他脸上干干净净,虽说脸庞弧度冷硬,可线条干净优美,笔挺的鼻子连着唇,下巴弧度利落。
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原本的面貌,一时间竟然鼻子发酸,忍不住要流眼泪。
安森博自小没有养在她身边,十二年前那个戴着面具的阴冷少年,现在居然变成了面前这个满脸柔情的青年。她头一回发现她这个当母亲的其实实在很失职。
安托万则是脸色惨白,这一回,他算是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资格了。
前往维多利的马车正式启了。
本来安森博是要骑马去的,可是路途遥遥又没有其他人打扰,他那匹马几乎是就没骑过两回,就一直跟云苏腻在一起。
汤圆为此天天睡马车顶。
到达维多利那天,维多利的国王和王后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们看着英俊的青年把女儿小心翼翼从马车上抱下来之后,先是吓了一跳。
“苏尔!这是……”
安森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安森博,愿太阳的光辉永远照耀您,王后殿下。”
王后吃了一惊。
安森博,这不是卡萨那位大王子吗?
外面对这位殿下的传闻一塌糊涂,尤其说他不是良善之人。
可眼下却是青年对着女儿小心得不行,小年轻牵着手,一副腻歪的模样,那位殿下眼神更是温柔得不行,怎么也不像传闻中说的狠辣阴毒,以及脾气暴躁又相貌丑陋。
进入大殿,安森博下跪。
“国王殿下,王后殿下。”青年神态认真,“我爱慕苏尔,愿娶她为妃,她是我今生光芒,我发誓愿意燃烧灵魂,只为了爱她。”
苏尔听得有些脸红,低着头站在一旁。
国王和王后面面相觑,两人一时间被安森博的话惊到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话也太重了,燃烧灵魂来爱护,这……这是有多喜欢啊。
就是,就是这个年龄,实在不合适啊。
国王和王后半天没说话,云苏有点急了,猜他们要不答应,不禁忍不住出声:“父王,母后,安森博他对我是真心的,您们就同意吧。”
安森博也说:“苏尔年纪小,如果真的能娶到她,我一定特别疼她。”
小姑娘就是用来疼的啊。
只是这小可爱单纯着,总是生怕他难过,一哄就自己过来亲亲了,自己便宜都占了不少了。
王后叹了一口气。
“母后……”云苏又喊了一声。
安森博也紧张得满手都是汗,国王看见他这样子,同为男人,哪里看不出来这是真喜欢了。
两人还拉着手,女儿为了安抚他,居然还偷偷又亲了一下。
“罢了罢了,联姻事大,有解决的办法已经是很好了。”国王到底还是松了口,“苏尔,既然你自己同意了,我跟你母后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他看着女儿,小姑娘已然出落得美丽非常,她同黑发的青年依偎在一起,青年吻了吻她的指尖,在这一瞬间,她就已经是她身旁那个人的了。
王后也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涩。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呢?”王后虽然已经猜到安森博年纪已大,怕是很着急结婚的,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开口问道。
可青年的话还是破灭了她的幻想:“王后体谅,我爱苏尔心急心切,如果您同意我们的婚事,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婚礼事宜。”
***
从大殿里一出来,安森博就忍不住急忙把女孩子搂进怀里揽着腰就亲了两口。
温蒂还在一旁看着,见状连忙熟练地转身,云苏伸手扯了安森博的衣角一下,嗔怒道:“安森博。”
安森博看着小姑娘满面羞红的模样,忍不住又低头亲她。
云苏抗拒不住,青年的声音低低说——
“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被你征服。”
云苏看着他,安森博与她十指相扣。
“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吗?如果你想要,我都用绳索套下来送给你。”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番外)
安苏博篇
大家好,我是安苏博,我的母亲是维多利的公主,父亲是卡萨国王,我身份尊贵,可是过得很凄惨。
外面有传言,说我的父王是一位明君,自从爷爷过世之后,在他的手下,卡萨蒸蒸日上。
他性格冷漠,对我没有什么好言好语,听温蒂姑姑说,其实在母后还怀着我时,他还是很喜欢我的,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儿子。只是后来有一回因为我母后不肯跟他单独睡觉,从此以后,父王就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了。
我听温蒂姑姑还说,父王是一个大骗子。
当初为了骗我的母后与他成婚,父亲这个老男人哄母后说她想什么时候圆房就什么时候圆房,结果母后想等自己十八岁再说,父王却在人家十六岁就把人上了,十七岁就生了我。
卑鄙无耻混蛋。
但是母后在生我的时候由于年纪小,差点难产,据说那天父王在母亲床边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再后来,他就不敢再要孩子了。
啊,对了,说了这么久,我差点忘记说我最看不起我父王的一点了。
他装可怜!
这件事情是连路修和米德叔叔都清楚的事。
父亲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一天到晚总是对着母后一个堪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装可怜,可恨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母后不知道。
偏偏她还总是护着他!
上帝啊,快用耶和华的烈火烧死他吧。
每每母后一生气,他就会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问母后到底还爱不爱他。
母后不论有多么生气,但每回一听见这话,就会立即消气,保证说她这一生都只会爱父王一个人。
温蒂姑姑说我父王这种不要脸的精神不能学,将来追媳妇倒是可以试一试。
大约路修和米德叔叔至今还没有媳妇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卖惨的缘故,真是悲惨。
有一回我为了表示我对他们的同情,想把我的玩具送给他们,可是他们却脸都青了,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还说他们没有成家都是因为我父王老是把公文推给他们,害得他们没有时间像我父王一样撩漂亮姑娘。
至此,我又给我的父王加上一条罪证,用我母后创造的词语来说,就是苛待员工。
也是神奇,像我父王这样冷冰冰,狠辣,不要脸,还苛待员工的人,居然还能娶到我母后这样的美人,居然还有那么多大臣愿意跟着他,对他唯命是从。
世界真神奇。
安森博篇
跟苏尔成婚的那一天我手都在发抖,小姑娘朝我甜甜笑,我恨不得把她像吞甜点一样一口吞下。
新婚夜我其实心急难耐,她就躺在我怀里,我蠢蠢欲动,可是今天毕竟是第一天,我不能操之过急。
小宝贝说想要等十八岁,这个小可怜真以为我会遵守诺言呢,怎么可能?
回到床上,我抱着女孩子细细亲吻了一通,她是真娇,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过于信任,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在她十六岁那年,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会我举办得很盛大,我在蔷薇园里举办,十六岁的夜晚,我在蔷薇园的一个小角落给了她难忘的生日礼物。
我喜欢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喜欢亲她可怜又可爱的小脸,含住她软乎乎的嘴唇。
我爱她,我觉得我这一生从遇见她开始,就开始疯狂。
我感谢上帝带给我爱情,感谢他把她赠给我,安森博生存的意义在于云苏尔,我永远都是她的甜心。
安森博只爱她。
永远只爱她。
温蒂篇
我从一开始是真的挺害怕安森博殿下的。
这位殿下的名声扬名千里,只是不是什么好名声。
听说要去卡萨的头一天,我就吓了个半死,生怕碰到那位。
宴会那一天公主也实在不知道怎么了,跟着了魔似的,她踮脚亲那位的时候,我的上帝啊,我不说假话,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
别说后来又发生一系列事情,公主鬼迷心窍要嫁给他,这位殿下来公主这里找她,还有那天早晨脖子上的吻痕,是真的让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
我惴惴不安,但时间久了,我居然发现这位魔鬼似的人物在公主面前居然乖巧过分。
他也会对着公主难过,他小心翼翼,他甚至患得患失,我虽然只是一个奴隶,但日日跟着公主,虽然不说什么,但我也渐渐发觉了。
公主到底还是跟他成婚了,成婚那天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我知道安森博殿下珍爱公主,这就很足够了。
果然,成婚后,殿下对公主无微不至,除了有些爱装模作样,其他的都还好。
我心里虽然知道他爱重公主,但在他们成婚后第三年,我才算是真的见证了殿下是如何视公主如同生命。
公主十六岁怀孕,十七岁那年难产。
好多血啊,端进来的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出去后全部变成血水。
小王子艰难挣扎,公主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那天第一回见到那位冷漠掌控生死大权的殿下哭得无法自已。
他不只是难过,他在害怕,一遍又一遍求公主不要丢下他。
眼泪从眼睛里大颗大颗往下落,他跪倒在公主床前,那一片血渍里,青年痛哭无法自已。
他抱着公主,两个人头抵在一起,那一天加一夜的功夫,殿下眼睛熬得通红,最难熬的时候,公主几乎要挺不过去了,殿下当时居然意外地冷静下来,吩咐人去准备了两幅棺材。
当时卡萨的前国王陛下已经去世,殿下刚上任,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吓得下跪,可是他只是抱着公主,哭都哭不出声,但我离得近,我看见殿下抱着公主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知道,他一定是很爱公主。他喜欢公主叫他甜心,虽然腻腻歪歪,但殿下从来都是高兴得不行。
我也突然发现,殿下其实的确是一个不近人情又阴险狠辣的人,他性子冷漠,只是手心里捧着心尖尖,他爱公主,所以愿意低头,听公主宠着他,叫他一声甜心,只要——公主也能爱着他。
俯首称臣,用尽温柔,想成为你掌中之物,愿你欢喜安乐。
大抵就是殿下这样。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
上京今日落雪,四处是白皑皑一片。
一辆汉白玉的马车驶过长街,车身精致华贵,搭着鸦青蜀锦的篷子,四面都是丝绸点饰,金银雕饰的车窗被一帘同是鸦青的厚厚帷裳遮住,叫人无法窥探里头的情形。
云苏正晕乎乎地半靠在马车里的靠枕上,哪怕生着上好的炭火,车内温暖如同春日,可云苏却仍旧觉得浑身发冷。
她这次的身份是一名深受圣眷的公主。
事情说来话长,她的母亲是宫中一名极其得宠的妃嫔,人称为熹贵妃,位居高位。但她其实本是臣妻,可当今圣上见过她一面后却魂不守舍,无法忘怀,竟然强行抢入宫中当了妃嫔。
入宫时母亲已经怀孕,怀的是臣子的孩子,但皇上怜惜她,喜欢她喜欢得不行,所以准许她在宫中生下了她。
但一段时间来变故太多,母亲生她时郁气难解身体虚弱,导致她自小便是病殃殃的,没几年,母亲也去世了。
虽然母亲去世,皇上却还把她当亲生女儿宠着,甚至许了正经公主的封号,称为安云公主。
前几日入冬,上京天气尤其寒冷,皇上怕她因为天气骤变又生病坏了身子,于是叫她去温泉行宫,却没想到还是生了病,还很严重,高烧不退。
皇上一时心急,行宫没有太医,这不是,就又得接回来。
马车行到宫门口,就看见一抹明黄色身影,焦急得在原地不停地转圈。那身影后头还跟了一大群人,太医宫女侍卫应有尽有,乌泱泱的。
汉白玉的马车刚一出现,皇帝就连忙迎了上去。
车帘掀开,只见里面少女烧得小脸蛋通红一片,她紧紧闭着眼睛,生得也是乖巧又漂亮,如今皱着眉头,让人光看了就觉得可怜得不行。
“朕的苏苏啊!”皇帝喊了一声,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众人又是手忙脚乱把云苏送去她住的朝阳宫,那里是早早就到处烧好了炭盆的,十分暖和。
太医接连上阵,都说小公主是旧疾发作,只能慢慢地好好吃药养着,也就是说,这病又得像往常一样慢慢熬了。
皇帝红了眼眶,最疼爱的女儿这副模样,他当然是心疼得不行。
小姑娘半边小脸都埋在棉被里,捂得严严实实,平日里清亮的眸子也睁不开,皇帝从一旁侍奉的丫鬟手里端过药,一点点耐心地喂给云苏喝。
可怜云苏刚到这个小世界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发了个烧,昏迷整整三天,差点一命呜呼。
第三天的时候天气回暖了,云苏抱着手炉躺在床上,小身子缩成一团,她脸色还不是很好,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今天她病刚好一些,皇后就带着后宫一众妃嫔和其他公主皇子过来了。
当今皇上子嗣单薄,加上她只有两个公主三个皇子,全部都是她母亲熹贵妃没有进宫前生的。自从皇帝见过熹贵妃后,就一心一意爱上了她。后来熹贵妃去世,偌大的后宫更是成为了摆设,皇帝再也没有踏足后宫。
此时皇后正摸着她的小手问:“苏苏这两天病好像已经好了不少,就是还是看着不太精神。”
云苏乖乖应了一声:“多谢母后,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好全了。”
每天都躺在这么一张床上,真是憋得她难受。
“病快要好了也得小心,不能吹风受凉。你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皇上带在身边小心养着的,却还是三天两头地生病。”皇后笑起来一脸温和,她对云苏叮嘱道。
云苏点了点头。
“妹妹生病之后我担心了好久。”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皇帝的嫡长子,云玄乾。
这少年虽然口里说着的是妹妹,可是他那目光却压根不是看妹妹的目光,痴痴缠缠的,云苏心里一惊,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云玄乾心里有些失望,他自从听说她生病以来,就日日都担心着,可是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母后每天都拘束着他,不许他来探望。
皇后现在的笑也是顿时僵住,她看着自己儿子这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实在是无话可说。
床上的少女继承了她母亲的好模样,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哪怕身子不好,久居深宫。可少有的几次宴会就让她美名动上京,多少上京的公子哥为了她都魂牵梦萦的。
皇后连忙把云玄乾拉下去,让其他人上前问候云苏。
云苏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见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其他的一些妃子,但还有一名公主似乎没有来。
接受了一番慰问,又收了不少礼物,云苏也终于在一番头疼下把人认全了,也把剧情梳理清楚了。
后宫上下居然个个都捧着她,笑脸相对,云苏算是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受宠了。
后来又养病养了大半个月,云苏的脸色也总算是好了,也能下床走动了,偶尔还能跟着丫鬟们出门一起出门聊聊天,赏赏花。
只是人已经过来这么久了,她却还没有碰见敖宿的魔气在这个世界的化身。
云苏心里有些闷,很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汤圆劝她,一般殿下的魔气都是不会离她很远的,让她耐心等待,不要心急,说不定哪一天就等到了。
冬天也越来越冷,很快就要到冬至了。
宫里按照旧例要举办家宴,虽然说云苏的身份尴尬人人皆知,可是她颇得圣宠,谁也不敢冷落她的,所以云苏就也收到了消息,皇后亲自前来请的她。
皇帝今日也天天来看她,说:“苏苏又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实在无聊,就去参加宴会。”
云苏扬起脸笑了笑:“苏苏都听父皇的。”
男人立即是满腔柔情:“去年你就在这个时候得了风寒,没有参加家宴,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今年病好得差不多了,就去玩一玩。”
男人细细安排:“我会嘱咐皇后把举办地点换到没有风的地方,炭火也弄得暖和一点。苏苏坐到避风的地方,要小心自己的身体,不要叫父皇伤心。”
看着女儿孱弱脸色微白的模样,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又大又漂亮,能把你心都看软了。
“以后父皇一定给苏苏找个好夫君,让他能像父皇一样疼爱你才好。”否则苏苏这幅模样,夫君要是不怜爱,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
冬至当日。
太阳从厚厚密密的云层后钻了出来,虽然说应当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可今天却是阳光普照,宫里的雪地闪着光影,不自觉叫人暖和不少。
“今天真是上天都怜惜我们公主,知道我们公主要参加宴会,太阳也出来了,风也停了,想必今天出门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一名丫鬟一边给云苏整理披风一边欢欢喜喜地说,她年纪尚小,看着跟云苏是差不多的,十五六岁。
听风和听雨自小侍奉云苏,都是性格活泼手脚伶俐的,平日里无聊,也还会跟她说说话解解闷。云苏不能出门,一般也就是和她们在朝阳宫里玩一玩。
三人感情很好,听雨看着外面的大太阳,也是高兴:“一会儿我们再带把伞,稍稍挡一挡风,到外面走一走都是没有关系的。公主终于不用一天到晚都拘束在屋子里了。”
云苏收拾妥当,她走出宫门,太阳一缕缕照射下来,她小小的手掌心一片明媚。
她好久都没有出来啦。
身体不好实在太辛苦了,她见了太阳也忍不住笑,开始期待出去散步。
这次冬至家宴的地点设在一处较偏远的宫里,那宫里有一处大殿冬暖夏凉,尤其避风,虽然说今天风小,但在这里竟然是一点冬天的寒风也没有,反而太阳又大又暖和,可见是用心挑选的。
一跨进大殿,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到了。
果然如同皇上那天所说,炭火烧得像是春天一样,云苏上前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纤细的姑娘由于大殿温暖,脱下了披风,她腰肢纤纤一束,身段柔软,盈盈拜了一礼:“安云向父皇和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小心一点,用不着给父皇行礼,你快去好好坐着。”皇帝连忙招呼身边的小太监扶云苏去坐下,生怕她有一点点不舒服。
这场家宴来的不只是皇子公主和妃嫔,还有各位王爷也都来了。
各家的世子见了云苏几乎都是眼睛都要直了,少女低头吃了一口东西,她身边的丫鬟不知道说了什么,美人一笑,勾魂摄魄。
席间便不免有些细细的议论。
“我才去年一年不见安云公主,好像又变漂亮了,真是让人把眼睛都挪不开。”一位少年啧啧赞叹。
“是啊,我每次看见她都要感叹世界上再也比这更加美丽的容颜,然而下一次见面,我就又看见更美丽的了。”旁边的世家子弟都纷纷应和。
“也不知道谁将来有福气能娶了安云公主,那可真是美人前途两不误啊。”
“就是,皇上这么宠公主,眼珠子似的,娶了公主还怕没有好前程。”
听风和听雨给云苏夹菜,云苏低下头,有人专门送来汤圆,她一下就眼睛亮了。
上一世汤圆这个东西她吃得少,西方那边自然是没人做的,想吃只能她自己动手,就算教会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总觉得不好吃。
圆滚滚的汤圆有满满一大碗,听雨笑道:“陛下果然最疼我们公主了,知道公主喜欢吃汤圆,肯定是特意叫人做的。”
云苏一抬头,果然,皇帝在上面看着她。
——这个父皇真的是难得,他到底是有点多爱熹贵妃啊,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居然能疼爱成这样。
她吃了一口汤圆,也朝皇帝笑,果然,男人顿时整张脸都融化了似的,温柔起来。
云苏吃完了整整一大碗汤圆,又用了一点甜点,心满意足。
殿外的太阳是越来越好了,梅花绽蕊,花瓣上还沾着风雪,阳光一照,闪着微弱晶亮的细碎微光,孤傲的美中难得平添几分俏皮。
殿内丝竹声悠悠,轻歌曼舞,很多人都瞧得入神,可惜云苏自小就不喜欢这些,虽然她舞是跳得极好,但不喜欢看别人跳舞。
心下无聊,又吃饱喝足,她百无聊赖拿筷子戳碗里的吃食,听雨见她这样,于是提议道:“公主既然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云苏眼睛一亮。
是啊,出门前她还说要出来散步,这个地方无风又暖和,正适合的呀。更何况,她还可以顺便出去逛一逛,说不定能遇见小魔气在这个世界的化身呢。
她连忙起身,差听风去跟皇帝禀报了一声,父皇大约也知道她这些日子熬坏了,于是也只是叮嘱她要注意身子。
走出大殿,云苏顿时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首先就冲向了刚才她在殿内就瞧见的梅树。
“公主!公主!您好歹把披风带上再走啊。”听雨在后面急急忙忙地喊她,连忙追上来给云苏披上披风。
披风领子边一圈毛茸茸的白毛,云苏的脸显得越发小,她琼鼻里呼出细细的热气,感叹道:“梅花真好看。”
听雨也笑着应是。
听风说:“公主若是喜欢,我们不如折几只回去插到玉瓶里,毕竟以后可能就出不来,碰不见这么好的梅花了。”
于是听风和听雨给云苏折了几支开得十分漂亮的梅枝,上头的花都开得漂亮至极,还有几朵含苞待放,娇媚中还带着几分羞。
折了梅,云苏也没什么别的事干,但她喜欢在外头走,这大殿不远处的宫门处还有一片湖,虽然冬日里景象萧条,但云苏还是欢喜得很。
这里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她走过去,湖面有一点点冷风吹过来,听雨连忙撑开伞。
刚走近湖边,突然大殿听到一声少女的惨叫声,还伴随着呜呜咽咽的求饶。
“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我家公主是真的生病了,让我们进去见见皇上吧,只见一见就好了啊!”
云苏走过去看。
转过湖边一座假山,只见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女穿着半旧的单薄冬装,旁边的宫女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旁边有一名太监更是被压在地上,一双眸子阴鸷狠厉,面目狰狞扭曲,死死盯着压住他的侍卫。
云苏在看见那太监的一瞬间一愣。
是敖宿?
云苏心里兴奋得不行,连忙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扶他。
旁边的侍卫一看见云苏,一愣,接着就忙不迭跪下行礼:“见过安云公主,安云公主万安!”
云苏指尖碰到敖宿冰冷的手,可是他动作一顿,却躲了过去。
冰冷的少年声音响起:“奴才见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