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大杀器
青槡从前最讨厌那些小虫子。
所以当初跟着元禾学习的时候,就主动跳过了这一课。
死活不肯学有关蛊术的东西。
现在想想,真的是……
但凡那会儿她要是学了,也不会半点端倪都发现不了,哪怕斗不过戚明悦,也不会那么被动。
“宋云听,师父应该见过了,天生蛊体,长鸣道长就是为了用他来练蛊王,才会用手段抽走了陵州的土地灵气,说他会成为一个大杀器。目前我看他还没有什么异常,但往后怎么我也不知道,就先把他留在师父这里,师父要是有空,能教就教他一些东西,不然我怕他将来被人轻易利用。”青槡说道。
她现在还是讨厌那些小虫子。
所以还是让能学的人去学吧。
“确实是个大杀器,即便你不提,我也会留他一段时间。”云禾见到宋云听的时候,就知道此子不简单,甚至比青槡想象中的还要麻烦一些。
“蓝溪洲蛊脉,每百年会出一位圣女,来统领蛊脉,继承蛊母的传承。但是传闻,在蛊脉之中,还有蛊王的存在,只不过不同于圣女,蛊王的出现有命定性,可能百年,也可能千年,才会出现一次,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蛊脉的震动。距离上一次蛊王出现,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怕是谁也想不到,蛊王会出现在四灵洲这个凡人之地。”
云禾抬手轻揉了下眉心:“发现他的那个人,对蛊脉的事情知道的应该不够核心,否则,他一定不敢大胆的去练蛊,而是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把他送到蓝溪洲去。”
“他往后的命运,不是你能左右的。”
“这么夸张?”青槡震惊了。
她本来就是图个方便,因为她懒得学,可戚明悦能用蛊,那说明她背后的那个人肯定不简单,估计比长鸣道长要厉害的多,要是有宋云听在,她能省去很多麻烦。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宋云听这么不简单!
“那师父,现在……我是把他弄到哪儿去会安全些?不管怎样,我把他带出来的,他还是个小孩子,我不能不管他的。”青槡皱眉,有点头疼。
“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只要他不暴露,也不会有人想到他身上。而他有蛊王的传承,只要开启传承,对上蛊脉的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往后的路,还是得他自己选。”元禾见她苦恼的样子,想起从前,她也是喜欢从山上捡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
受伤的小动物,受伤的人,嘴上说着她才不管,就是想练手,实际上却总是精心的照顾着。
“那就拜托师父了。”青槡冲着云禾行了一礼。
元禾挑眉看了她一眼。
青槡摸摸鼻子,尴尬的说:“我怕师父生我气,我让师父为我担心了。”
“师父,那你真的不生气了吗?”青槡手指悄悄扯了扯元禾的袖子。
元禾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壶。
“师父,我给你泡茶。”青槡立马拎起茶壶,动作行云流水。
第196章 天冬雷
青槡从元禾的厢房离开,正要去找金铃他们回宫,天空突然响起了阵阵惊雷。
青槡顿时一惊,眼皮直跳。
莫名想起陵州的那场劈天盖地的惊雷。
这都已经是入冬的天气了,怎么会有雷?
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拎起裙摆,抬腿就往山下跑。
她对栖月观的路再熟悉不过,没走正门,直接绕着后山飞快的下了山,刚到山脚下,天空就下起了鸡蛋大小的冰雹。
噼里啪啦的砸下来,青槡急忙躲到了一个茅草棚下。
可这不结实的茅草棚压根就顶不住这跟下珠子一样的冰雹,坚持了不到半刻钟,就摇摇欲坠。
青槡眼看没处躲了,正要咬牙跑出去,就见一辆马车从她面前的小路飞奔而来。
马儿被冰雹砸的跳脚,有些许的失控,赶车人大概是看见了青槡,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女施主,上来躲躲吧,我们到前面就近找个能躲的地方,马也要受不住了。”开口的声音清脆,像是个少年。
青槡挡着脸爬上去,这才看见,竟然是个小僧弥,看着也就跟宋云听差不多大。
原来是个和尚。
“多谢小师傅了,到前面能躲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好。”
青槡一介小妖,对神佛还是有些许敬畏的。
父王没少给她洗脑,说那些当和尚的,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爱收她这种没什么本事的小妖,美其名曰度化,实际上就是烤了吃。
还有那些专门捉鬼收妖的道士,都不是好人。
青槡拜在元禾门下,但算不上道士。
学的也不是捉鬼收妖的道术。
师父倒是问过她是否想学占卜之术,她还跃跃欲试的试过。
结果就是她在此道没有半点天分。
不到三天就放弃了。
想来也当不了道士。
当然,她不喜欢和尚是真的,毕竟戚晚就是被请来的所谓须弥山神僧,给换心的。
小僧弥一边赶着马儿让它继续往前跑,一边贴心的帮青槡掀开了车帘。
青槡钻进去,一股檀香迎面袭来。
马车里坐着一个慈眉善目,宛若神祇的和尚。
除却连雪印跟她师父元禾之外,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气质脱俗,容色绝艳的人。
还是个和尚。
尤其眉心那一点红,看着就好似有种神性的慈悲。
青槡从前不解半分禅意,但是这和尚往这里一坐,就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只是这和尚闭着眼睛,到她进来,也没见他眼皮动一下。
手上不停地撵着一串佛珠。
“叨扰大师了。”青槡在一旁坐下,打量了下马车内部,布置的相当简陋,那和尚一身洗的发白的僧衣,盘腿坐在蒲团上。
“阿弥陀佛,”和尚嗓音缥缈低沉。
青槡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
却见他始终未曾睁眼。
莫非,是个瞎子?
青槡这么想着,也没好开口问,反正就顺路一段,她也没想认识他们。
青槡把玩着被沾湿的衣角,突然听见闭眼的和尚开口说,
“施主可曾听过,天冬雷,地必震。战乱起,瘟疫生。”
“王朝将灭。”
第197章 妖言惑众
青槡微眯起眼,打量着面容慈悲的和尚。
果然,这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侧身用手扒拉开车帘,看了下前方,有个路边的茶棚,虽说也摇摇欲坠,但后边还有个竹屋,想必倒不了。
她冲着赶车的小僧弥喊道,
“小师傅,就前边那个茶摊停一下吧,我到那儿就行,麻烦了。”
“施主客气了,举手之劳。”小僧弥回道。
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茶摊,大概是这冰雹下的急,茶摊还有好几个躲雨的客人。
马车停下,青槡起身去掀车帘。
不过下车之前,青槡还是顿了下,冲着那和尚说道:“大师,你说的那些我是没听过,我倒是听过另外一句话,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者,斩。”
“大师没事别只顾着听佛经,也听听我西凉律法。”
说完,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马车中的和尚突然睁开眼睛。
一对异瞳,异常妖异。
和尚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口中飞快的念着什么。
小僧弥冲着车厢内问道:“长离大师,我们要不要也停下歇歇脚?这冰雹好像没有要停的架势。”
“阿弥陀佛,”长离大师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向已经钻进茶棚的青槡,只余下一个浅淡的背影,却好似透着无限生机。
“继续走,不要停。”长离大师开口说道。
小僧弥应了一声,正要驱使马儿继续赶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
像是有什么猛兽踏过地面,在阵阵雷声跟噼里啪啦的冰雹声中,都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忍不住冲着声源方向看去。
远远的,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色猛虎,拉着一辆马车冲着这条道飞奔而来。
“天啊,那是不是陛下养的白虎!”
“肯定是!那可不是寻常白虎!身上没有黑色花纹的!”
正要往茶棚里边去的青槡也听见了声音,脚步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白色猛虎奔来的方向。
密密麻麻如碎珠般砸下来的白色冰雹中,那通体雪白的猛虎,拉着一辆金色马车奔驰而来。
青槡惊的浑身如同被电流击过。
空荡荡的胸腔里,犹如擂鼓震过勾起回响。
她激动,惊喜,手足无措。
“大王!我在这里!这里!”青槡喊了一声,甚至顾不上还在倒豆子一样往下砸的冰雹,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猛虎的脑袋。
猛虎轻轻的拱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上车。
青槡依依不舍,还被他抬起爪子轻推了一下。
青槡只得爬上马车。
他带来的马车可不是刚刚那辆简陋的好似能砸破顶棚的马车,而是精密的玄铁制成,外边包了檀木跟黄金顶,奢华的一钻进去,就感受到一股融融的暖意。
青槡坐在马车里,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曾经她还是戚晚时候。
京中流行着一个说法,说满玉京的青年才俊中,辰王连瑾辰是当之无愧的名门闺秀心目中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
事实证明,骑白马的王子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下着冰雹跑来接你的白色大老虎,一定是梦中情虎。
第198章 虎崽崽
陛下的爱宠亲自拉的马车,无人敢拦。
所以青槡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宫中。
直到宫里,冰雹都没有要停下的架势。
到了她居住的宫门口下车时,地面上都滚了一层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冰球球。
大小不一的堆在一起,鹅卵石一样。
这样的冰雹砸下来,京城地界,不知道多少房屋要遭灾。
青槡下了车,第一时间去看大王。
她坐在马车里倒是安然无恙,可大王速度再快,从城外进城到现在,也得有一个时辰,他在冰雹中奔跑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被砸伤。
“大王,快进来我们去洗澡!这见鬼的天气!”青槡急忙跑到大王跟前,伸手去摸他被打湿的毛毛,他看着像是不曾受伤,可身上的毛毛却如同冰针一般寒凉。
原本浓密的毛毛上还被砸出了许许多多的小坑。
真是遭了大罪了。
青槡怜爱的用手轻柔着他的毛发、
可接到青槡一起洗澡的邀约,大王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把脑袋从青槡手底下解救出来,“嗖”的一下跑不见了。
青槡手底下蓦地空了。
她手停在半空,动了动爪爪。
再看看大王跑开的方向,一脸疑惑。
不是,他跑那么快干嘛?
难不成是她说一起洗澡,害羞了?
青槡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大王他是个男虎啊。
虽然他像是有意识一样每次都把自己给藏的严严实实的,并不会让她看到什么隐私,但是确确实实他可是头勇猛的雄性老虎。
怪不得跑那么快,肯定是害羞了。
不过都跟她睡一张床睡了那么多次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一只大老虎,又不是人。
就算他是灵虎,将来有可能会有变成人的契机,但是以妖的寿命来说,大王现在还是个幼崽吧?
少年都算不上。
变成人撑死三头身的小崽子。
害什么羞嘛?
要不是他长得这么威猛,她就认了这个虎崽崽当儿子了。
青槡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转身进了殿中。
她先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连雪印坐在她的寝殿中,她还没打招呼,连雪印就喊宫人给她把温着的姜汤端了进来。
青槡捧起姜汤喝了个精光,才后知后觉,“陛下,我不会得风寒的。”
她一棵树,淋雨会掉叶子,不会得风寒的。
“暖暖身子。”连雪印说道。
“确实是有点冷,这天气怎么突然这么反常?”青槡搓搓手。
连雪印瞧见她的动作,冲她伸出手。
青槡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她是站着的,连雪印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扯,便把她抱坐在了怀中,圈住她,双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青槡仰头,扫见他如玉般光洁的下巴。
碰上她的额头,透着一抹凉意。
青槡眨眨眼,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捧住了他的脸,感受到掌心透出的寒,好奇的问,
“陛下,你不是没出门吗?怎么脸这么凉?”
“是你让大王去接我的吗?我刚刚喊他一起洗澡,他还害羞了。”
第199章 送给我当儿子吧!
连雪印别开脸,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声音僵硬的说,“不用管他。”
“那怎么行?”青槡瞪大眼睛,满脸不认同,“下这么大的冰雹,你是不知道外面多吓人,我原本没这么早回来的,就是碰巧下了山,要不是大王跑去接我,我就要被困在山下了。要么冒着冰雹重新上山,要么就只能等着停了,可你看,现在都没有要停的架势。”
“他自己被冰雹砸的那么惨,浑身湿淋淋的,多可怜啊!”
“我要是有心,早就心疼死了。”
青槡谴责的对着连雪印说道:“陛下,大王可是你的爱宠,跟你亲生儿子一样,你怎么能不关心他呢?”
“我刚刚想了想,大王长得是威猛了些,简直是我的梦中情虎,可惜了他是老虎,我是棵树。”
“我们之间有物种障碍,怕是生不出爱情了。”
“但他对我这么好,肯定比我亲生儿子都要孝顺我。”
“陛下你要是舍得的话,不如把他送给我当儿子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青槡刚刚洗澡的时候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连雪印,等着连雪印点头,她马上就可以拥有一个好大儿了。
谁知,她这番话说完,还没等到连雪印点头,先等到他偏头一阵猛咳。
咳到原本玉白的脸一片通红。
青槡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
她小心的抬手放在他胸口慢慢的给他顺气,关心的问:“陛下,你是不是伤还没好?不然我扶你去床上躺一躺。”
连雪印上次伤的实在是太重,所谓的后来养伤养好了,只是能下床跟正常人一样走动了而已,并不是他的内伤真的好了。
就他这虚空的身体,青槡真的很怀疑他是伤的太重才会熬不了太久。
于是越想越紧张起来,想从他腿上下来,扶他去床上躺着。
却被连雪印紧紧扣住了腰。
力气很大。
青槡不敢再动,只能僵着身体慢吞吞的帮他顺气。
连雪印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琉璃般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层晶莹的雾色。
“不得胡说。”
连雪印缓了半天,咬牙从嘴里挤出了四个字。
青槡一脸莫名,“胡说?什么胡说?”
她刚刚说什么了?
把大王送给她当儿子?
青槡反应过来:“你不同意?我不会亏待他的,真的!”
连雪印对着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抬手轻捏了捏眉心。
“枝枝,当儿子不行,他比你大。”好半天,连雪印无奈的找了个借口。
青槡惊道:“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
青槡正想说,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养了大王的,但是话到嘴边,想起连雪印并不知道她是戚晚,于是急忙改了口,“我又不是没听说过,你也就几年前才养了大王吧,他怎么可能比我大?你肯定是在糊弄我!不对,陛下,你这么反对,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你觉得我喜欢大王,吃醋了?”
第200章 不可避免
青槡一脸探究的看着连雪印。
连雪印大概是怕她继续追问下去,捏起她的下巴,突然低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青槡瞪大眼睛。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宛如冰雪般清冽微凉的气息,连雪印扣着她腰的手缓缓收紧,加深了这个吻。
他受伤之后,青槡忙于照顾他的身体,又要忙着修炼,虽然两人日日黏在一起,却极少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
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青槡几乎有些招架不住,没多久便微微喘息着软靠在他怀里。
“陛下~”青槡指尖勾了勾连雪印的腰带。
娇艳的比盛开的花更勾人。
连雪印眸色沉沉,有种好似立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冲动。
连雪印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等他的躁动稍稍平息,青槡才扒开他的手,亮晶晶的看着他,“陛下,我有正事跟你说的。”
差点被他撩拨的忘记了。
“嗯?”连雪印的嗓音还带着些许哑沉。
“我听到雷声,以为是陛下出事了,所以才急匆匆下了山。”为了赶路,还从后山绕下来的,若不然也不会赶巧碰上冰雹了。
所以,青槡认真的看着连雪印,严肃的问,“陛下,你没有事情再瞒着我吧?”
连雪印微愣,随即摇头。
“没有。”连雪印反应过来,她是在担心他会不会受伤。
他忍不住轻轻握紧了她的手。
这么会儿功夫,他原本冰凉的手已经暖和过来,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掌心里,耐心的解释:“天降冬雷,确实是种预警,我之前同你说过,王朝末年,不会只是简单的权势斗争,天灾人祸,都不可避免。”
“陵州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无论当时我管不管,现在都一样还会发生别的事情。”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不止是西凉,其他各方势力内部外部,也生出了各种问题,综合之下,才会导向更大的混乱。眼下,天灾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我已经让季深去了户部,快速盘点如今的国库情况,不止救灾需要钱粮,肃州打仗也要粮草、”
听她这么说,青槡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又受伤了就好。
虽然他上次说是跟人打架受的伤,但是她半点都不信。
她怀疑他就是被雷给劈的。
所以她现在听见雷声就紧张。
“钱粮的事情,我让柳应钟去想想办法,他之前帮忙办过一次,有经验。”青槡这回也不敢大包大揽了,毕竟打仗跟赈灾需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算她有钱,这个时候也未必能买到那么多的粮食。
只能先尽力而为,再想办法了。
还有就是冰雹过后,肯定会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因此受伤,急需医药。
她原本还打算早点启程去肃州,现在恐怕还是要再耽误一段时间了。
“陛下,我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我需要一批太医,跟我一起去城外帮助那些受伤的人,城里建筑倒塌的应该不会太多,可城外,一定会有很多人受灾,这么冷的天,要是得不到医治,会死很多人的。”
第201章 义诊
连雪印若有所思的看着青槡。
青槡摸了摸脸,她是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吧?
“陛下?”青槡晃了晃他的袖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连雪印说:“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季深,让他去安排就好了。”
“哦,那刚刚陛下在想什么?”青槡还是有点好奇。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个人,也喜欢义诊。”连雪印回道。
青槡眼皮狠狠一跳,抓着他袖口的手指都不自觉用了力。
想起一个人,那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戚晚啊!
又把这个事情给忘掉了!
在陵州的时候就想问了,所以她到底是不是替身?
青槡有点纠结,到底问还是不问?
纠结了半天,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来,门外便传来通报,
“陛下,大臣们已经进宫了。”
连雪印将青槡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才转身准备离开。
“陛下,等下,还有个事情忘了跟你说。”青槡急忙叫住他。
“嗯?”连雪印又退回来,坐在了床边,“怎么?”
“和尚,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和尚。”青槡差点是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那个和尚长得很……很美,气质很特别,眉心有一点红痣,闭着眼睛。”
“我觉得他有些奇怪,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天冬雷,地必震,战乱起,瘟疫生。他肯定有问题。”
“有栖月观在,玉京附近的寺院香火并不算鼎盛,只有梵云寺好些。但栖月观在城西,梵云寺在城南,应该跟你不会顺路。护国寺在城东,平时不对外开放,里面也没你说的那个和尚。所以应该是梵云寺的,改日让人去看看。”连雪印说道。
“梵云寺?”青槡愣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想起来了长鸣道长说的梵业宗。
是他们寺庙都喜欢带个梵字,还是真是巧了?
不对,青槡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在崇州的时候,她让金铃注意戚明悦的行踪,金铃当时给她的来信上说,戚明悦总共去了两次梵云寺。
她从前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戚明悦都能找到什么神僧救命,那她求神拜佛也是常态。
尤其是郑夫人本身也信佛。
可现在想想,恐怕并不是什么巧合。
她很肯定戚明悦之前身边应该没什么特别好用的人,所以她对付季丛山夫妇的手段才会不够彻底,如果有那个很强的傀儡杀手的话,她早就让人去灭口了。
梵云寺……
连雪印看她神色,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很巧的事。”她得亲自去一趟梵云寺看看才行。
只不过……
万一那个和尚真的跟戚明悦有关系,是个邪门和尚的话,那她可能不是对手。
得找个帮手才行。
柳霜月肯定靠不住,搞不好进去就被捉了。
还是陛下最可靠。
“陛下,改天你能跟我……”青槡话一出口,才想起来就陛下现在还满身的伤,还是算了,万一真的打起来,陛下更危险,于是及时止住了话,改口道:“改天你能跟我一起去城外义诊吗?”
第202章 送信符
连雪印见她丝毫没有多想的样子,点了点头。
“也好。”
虽然不确定她是怎么打算的,不过如果她需要的话,他可以跟她一起。
连雪印这么想着,也放心了许多。
便起了身,叮嘱她:“你好好休息。”
青槡点头。
时间紧迫,青槡也顾不上休息了,干脆坐起身继续打坐修炼。
一直到傍晚,冰雹才停了下来。
宋檀溪也从栖月观回来了。
大概是元禾派人过去打了招呼,所以宋檀溪直接把宋云听留在了栖月观,冰雹之后,山下许多房屋被压塌,柳应钟跟金铃都留下了帮忙,托宋檀溪回来报信。
青槡听到她说的,急忙问道:“那路上情况如何?”
宋檀溪摇摇头:“我也是听观里的小道长们说的,山下的许多村子都遭到了破坏,不知道人有没有大碍,牲畜是死了大半,元禾道长让观中子弟都下山去帮忙了,我回来的路上,见到官府也派了人出去巡视。城中的情况好些,可一些年久失修的屋子,也塌了不少,沿路都能听见哭嚎声,还有在半路无处躲受伤的路人。”
宋檀溪忍不住唏嘘,“我长这么大,冰雹是见过,但这么大,还下了这么长时间的冰雹,属实是第一次见。”
她刚刚经历过一场长达三年的大旱灾,这才转眼没多久,又碰上了冰雹。
都不知道该说是天气诡异,还是天灾频频了。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出城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青槡说道。
宋檀溪点头,她是经历过灾难的人,也想尽自己绵薄之力。
青槡等着宋檀溪离开后,忍不住一个人坐在那儿咬手指,西凉都这样了,也不知道东秦怎么样了?父王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连封信都没有?
青槡琢磨了半天,薅了一片树叶下来,指尖快速的在用灵力在树叶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用灵力在树叶上画符,将字迹封住。
然后指尖夹着树叶又画了个符,树叶幻化成一只蝴蝶,飞了出去。
她最近才刚练会这几个简单的术法,从西凉到东秦那么远,也不知道飞不飞的过去。
正想着,就见连雪印进了门,指尖还夹着一片红色树叶。
青槡瞪大了眼睛,等等,这不是她刚刚才放出去的吗?
“陛下?你怎么把我的信又给薅回来了??”她刚刚那个传信的符,可用了她不少灵力呢!
“你这个传信符上的灵力,只够你这封信飞出京城。”连雪印说道。
青槡:“??”
不是,有那么糟糕的吗??
“陛下……”青槡垂头丧气的抬起手,想把自己树叶给拿回来。
这也太丢人了。
只够飞出京城的,但东秦京都距离这里的距离,可不止十几个京城那么远的……
尴尬。
看着她沮丧的模样,连雪印忍不住笑了声。
指尖夹着那片树叶,又画了个符,然后指尖轻轻一弹,原本红色的树叶便化成了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青槡瞪大眼睛。
第203章 你连这个都会?
连雪印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
“想学?”
青槡点头如捣蒜。
连雪印走到她身边坐下,把手搁在桌子上,“手伸过来。”
青槡把手递了过去。
连雪印摊开她的掌心,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符。
青槡什么也没看懂,只觉得掌心痒痒的,还有些微微发烫。
“陛下,你画的什么?”
连雪印抬起她的掌心,青槡好奇的朝着自己的掌心看去,只见原本白嫩嫩的掌心上,隐隐出现了一个树叶形状的纹路,跟她的树叶形状一模一样。
青槡好奇的凑近掌心,仔细研究了一会儿,不解的问他:“然后呢?”
“这是个阵法,往后你若是想给我送信的话,把信放进阵法中,我就能收到了。”连雪印回道。
青槡不可置信的问:“你在我掌心刻了个阵法??”
“你连这个都会?”
青槡没有系统的学过术法,她会的那点鸡毛蒜皮,都是按照娘亲留给她的秘籍和玉简学的。大概是她小时候情况特殊,怕她承受不住玉简,所以特地还给她找了几本功法秘籍放在身上,让她慢慢练。但是因为封印的问题,一直没练出个所以然来,直到破了封印,才开始入了门。
然后后来情况稳定下来,可以使用玉简,她才消耗了几个刻着简单入门的术法的玉简,再多的她也消耗不掉,怕把自己给震成傻子。
但这不代表她没见识啊!
术法是基础,阵法就是高阶的术法了啊!
刻录阵法可不是跟小术法那么简单的,尤其是这人竟然还能在她的掌心上刻录阵法。
青槡看着连雪印的眼神简直能发光。
每次都觉得他很厉害,但是下一次就总是更厉害啊。
连雪印被她这过分崇拜的眼神看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这不算什么,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青槡崇拜的眼神瞬间幽怨起来,这还不算什么?
陛下是过分谦虚呢,还是在她面前装呢?
哼。
不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当然不可能错过,她要是学会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送个信飞不出京城了啊,那她多丢脸?
青槡立刻就星星眼的缠着连雪印教她,以至于都忘了问,她心心念念的大王怎么还没来找她。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放晴,青槡就带着宋檀溪先出了宫。
她已经让人去通知季深帮她准备人手,她得先去看一下城外的现状。
栖月观附近有元禾道长,跟观中的弟子,青槡就没有去城西,而是去了城南。
出城没多远,就看见了有和尚在山下设的粥棚,但眼下,更多排队的百姓,并非是饿的,而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京城附近的地界,哪怕一时遭灾,也没有到完全吃不上饭的程度。
但是昨天那场下了足足几个时辰的冰雹天,却是实实在在的砸坏了不少茅草和瓦片屋,导致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因此在粥棚排队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在长吁短叹的痛呼,还有断了腿的,可怜巴巴的躺在路边。
第204章 救人
青槡快步走到一个瘫在路边,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旁边,蹲下身看了下他扭曲的腿。
“没有找大夫吗?”青槡问道。
青年乍然看到两个漂亮的小娘子过来问他话,拘谨的不敢抬头,垂着眼睛说:“村里没有大夫,镇上只有两个老大夫,伤的人太多了,顾不上,听说梵云寺在这儿施粥,想着许是可能会有大夫,就来碰碰运气,刚有个师傅过来看了一眼说,我这腿是压断了,不好接的,让我去城里找大夫看看。可是……”
青年有些说不出口,垂着眼不敢抬。
“成哥儿,成哥儿!”
一个满头花白的妇人端了一碗杂粮粥过来,粥熬的不算浓稠,但是也能见到不少米粒,这在乡下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妇人小心的把粥递给那个叫成哥儿的青年,见到青槡他们,忙跪了下来:“贵人,贵人救救我们成哥儿吧,他一个青壮年,哪那么容易伤着,家里婆母瘫痪在床,常年吃药,家里房子没钱修,才酿成了祸事,成哥儿是为了救婆母,才会被砸断了腿。婆婆悔的要去死,我一个寡妇手里也没有钱,只能骗她老人家说出来给成哥儿治腿,可我力气小,拖了村里人帮忙才把成哥儿拉到这儿,城里是去不得了。贵人们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救救成哥儿吧。妾身当牛做马,也会报答贵人的。”
妇人说着,便开始咚咚的给青槡磕头。
宋檀溪急忙拉住了她:“大娘,您先别急。”
青槡起身折了根棍子递给成哥儿,“咬着,会很疼,忍一忍。”
然后对宋檀溪跟那位妇人说:“你们俩,按住他,等下别让他乱动。”
妇人没太明白,但是本能的觉得他们这样的贵人也不可能图他们乡下人什么,便一骨碌爬起来,照做了。
青槡手指按过成哥儿断掉的腿,找准了方向,用力的一掰。
成哥儿疼的几乎要厥过去,即便是咬死了那根树枝,额头的青筋还是几乎要爆裂开,汗珠立即便密密麻麻的湿透了额发。
正好骨,青槡当机立断的撕破了他的裤腿,露出那条还在往外渗血的腿,青槡拔出银针,快速的封住他的穴位,帮他疏通了血脉。
“阿溪,你去对面折几根竹片过来。”青槡说道。
宋檀溪扫见对面不远处的竹林,忙过去折了根竹子,手脚麻利的削了几根竹片过来。
青槡用竹片将成哥儿的腿固定住,又检查了下他的脉象,没有别的大问题了。
“两个月后再拆竹板,拆完也不要走动,再养一个月再下床。我开个药方,你收好,明天这个时候,还来这里找我,我让人给你们抓药。”
说完,在母子俩的震惊中,青槡又补充了一句,“不用花钱,但他受伤,可能会耽误些时间干活。你们若实在日子过不下去,找村里登记上报,官府会优先发放米粮。”
青槡虽然不懂怎么赈灾,但她记得宁王的作风,陛下调了辰王回京,肯定也会让宁王一道回来。
第205章 经不起一场风雨
宁王性情豁达,做事细心,又不失决断。
若太平盛世,他为君主,定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只可惜如今乱世已起,他便是性情再好,也守不住西凉的安稳。
生不逢时,不外如是。
那妇人跟成哥儿做梦也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好运。
妇人当即便红了眼眶,不顾宋檀溪的拉扯,跪下砰砰就给青槡磕了几个头,“贵人大恩,贵人大恩,……”
一旁还没缓过劲儿的成哥儿也挣扎着想跪下,被宋檀溪眼疾手快的给摁住了。
他不断感激的道谢:“贵人大恩大德,草民,草民没齿难忘……”
在青槡跟他搭话之前,他当真是已经绝望了。
他才二十出头,虽说家中困苦,但年轻人总是勇往直前的,觉得只要自己勤快些,总能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今年家里刚刚还了药钱,明年若是个好年景,有了存粮,他再出去做工凑一凑,就能把屋顶修一修。
可一场冰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就砸碎了他全部的希望。
眼看着自己的腿已经扭曲的没得治了,他既不想让母亲为难,又担心自己成了废人,往后家里怎么办,他们如今别说是给他治腿的钱,就连家中余粮都撑不下几日了。
真真的暗无天日,经不起一场风雨。
可现在,不用花钱,还有可以领免费的药,甚至还可能有救济,也就是说哪怕他养病的这段时间,也不用担心家人会饿死。
刚刚疼的要命的时候他都没哭,此时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子俩像是劫后余生,抱头痛哭。
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小声议论起来。
青槡干脆扬声喊道:“我是大夫,麻烦诸位奔走相告一下,若有伤的重的,直接送过来,能治的我都会给医治,药钱也不用担心,明日就会有人送药过来。”
她这一喊,那些原本神情麻木的在等着领粥的百姓们,眼里瞬间有了光,激动的跪下来,高呼道:“贵人大恩,贵人大恩!”
然后也顾不上领粥了,赶紧跑着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有需要的同乡们。
乡下看个病不容易,这样的机会本就难得,何况是昨天那样的大灾过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得不到医治,只能生扛着或者等死。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有人扶着伤患来这里排队了。
青槡让宋檀溪维持秩序,捡着伤重的先来,又因为外伤的多,让一些热心帮忙的妇人生火烧水,煮出来干净的布巾跟竹片,她今日出来,也让宋檀溪重点带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正好都派上了用场。
远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连瑾辰望着眼前的场景,陷入了恍惚。
他好像回到好多年前,在城郊庄子的时候。
母妃喜欢戚晚,总是邀请戚晚去庄子小住,而戚晚喜欢去庄子附近的庙会什么的地方义诊,平时自己上山挖了草药烘制好,她还会制药丸,治疗风寒很有奇效。
每到庙会的时候,就带着药箱去摆摊,母妃就欢欢喜喜的跟着去帮忙。
第206章 路见不平
母妃出身世家大族,却并不十分讲究规矩礼仪。
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那样喜欢戚晚,甚至会换了仆妇的衣服跟戚晚一起摆摊。
若是遇到可怜的病人,还会自己出钱给他们买药。
他有一次去庄子上,找不到母妃,听说母妃跟戚晚去了庙会之后,就过去找她们,远远的看见戚晚在给人正骨,母妃就在一旁帮忙。
到回到庄子上,母妃还在兴致勃勃的跟戚晚讨论白天遇到的人和事。
母妃似乎格外喜欢热闹,喜欢人间百态。
他那时候并不理解,他只觉得母妃身为王妃,却总喜欢往外跑,一点也不顾及自身的身份和安危,他提过,却被母妃骂了一顿,说她就算是王妃,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喜好,难不成做了王妃跟母亲,她就不能做她自己了?
他当时被母妃骂了一顿,赶紧道歉,也并没有多想过她说的话。
甚至后来戚晚死后,母妃不惜与他说出此生最好不再相见的话时,他还在心中埋怨过母亲,对戚晚就那样喜欢,喜欢到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重要吗?
可直到今天,他看着青槡帮助那些没了希望的可怜人。
想起陵州旱灾的时候,那些百姓感激她的样子。
那会儿百姓知道她的身份,对她的感激不止在于她找到了疫病的药方,还有她挺身而出还了他们一个公道,因此她在百姓心中是神圣的。
但是这会儿,她只是个会医术的普通人。
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家世,只知道在他们重伤得不到救治,只能接受半生残疾的命运时,她站出来,没有半分嫌弃,亲自用手帮他们扭转了命运。
她做的也许只是杯水车薪,她也许救不了所有的人,但是路见不平,她从不袖手旁观。
她像是会发光一样。
熠熠生辉。
明媚的像是太阳。
他突然间就理解了,母妃曾经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以及母妃为何那样爱重戚晚。
因为戚晚也是这样的人。
纵使身为大家闺秀诸多不便,她还是悄悄学了医术,也不介意抛头露面的锻炼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母妃看到了戚晚温婉表面下闪光的灵魂,也看到了身为女人,她们生来的任务并非只是成亲生子,为人妻为人母,在这之前,她们首先是自己。
母妃跟戚晚之间,有种奇异的共鸣。
这才是母妃爱重她的原因。
不是他以为的,母妃在意戚晚超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昨天下了那样大的冰雹,路上的泥泞还未消退。
但是今天的太阳却毒烈的刺眼。
连瑾辰晚了几日启程回京,路上接到陛下的传信,便一路夜奔进京,若非昨天玉京附近那场冰雹阻拦了行程,昨夜他就该到京城了。
晚了一日,才会在城外遇见青槡。
见到这几乎与记忆中重叠的一幕。
他不禁又想起与戚晚初见那日,她张扬热烈,却刁钻跋扈,只有那张脸搅得他心头复杂。
此时此刻,却是只一眼,多一眼,他就再抑制不住的心动。
第207章 他们爱就爱
青槡又给一个重伤的人处理好了伤口的空挡,连瑾辰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青槡惊讶的问:“辰王回的这么快?”
连瑾辰看着她,却神色复杂,目光扫见了临时支的桌子上,她刚刚给人写完的药方。
药方的字迹飘逸洒脱,很有几分随性。
跟戚晚的字迹乍一看很不相同。
因为他记得戚晚的字,是一首很漂亮的簪花小楷,闺阁女子惯用的字体。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纵使完全不同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也会有几分相似之处。
连瑾辰有些控制不住的伸手拎起了桌子上的药方。
青槡眼皮跳了跳,“辰王不抓紧时间回去复命,在我这儿捣什么乱?”
连瑾辰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药方。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他垂眸看向青槡:“你跟我来一下。”
青槡莫名其妙:“你有事?没看我正在忙吗?”
这人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有,他拎着她的药方看什么看?他看的懂吗?
青槡在心里腹诽着,完全懒得搭理她。
“我看着这药方有几分眼熟,你确定要我在这儿问你吗?”连瑾辰盯着她。
青槡刚刚那种眼皮乱跳的感觉又上来了,好端端的提什么药方?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她飞快的看了眼排队的百姓,跟宋檀溪说了句,“你先照看着,我跟他说几句话。”
两人往不远处的竹林处走了走,青槡一脸的不耐烦:“有话快说,我可没工夫跟你废话!”
她的不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跟戚晚没有半分相似。
戚晚是内敛的性格,从不会如此张扬直接。
可……
连瑾辰还是忍不住试探:“我曾问过你,知不知道戚晚,你说不知道。可为何你手里的药方,跟她所出的药方如此相似?”
每个大夫写方子都有自己的习惯,连瑾辰平日里是不会注意这种小细节的。
但是刚刚那种熟悉感冒出来的时候,他拎起青槡的药方认真的看了,越看越是眼熟。
不管是开药方的格式还是书写的习惯,都与戚晚如出一辙。
除了字迹并不相似。
青槡的字很是字如其人。
青槡眼皮又猛跳了一下。
她就说,这人突然发的什么神经,原来是怀疑她了?
青槡扬眸看了连瑾辰一眼,连瑾辰到现在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见他确实是从未喜欢过戚晚。
也是,别说是喜欢了,但凡是有半分愧疚之情,也做不出那么无耻的事情。
她又想起迷心蛊的事情,若其他人都是因为迷心蛊才对她不留情面的话,那连瑾辰应该是当时确实对戚明悦爱的深沉吧?
呵,狗男女。
你们爱就爱,为何非得逼我去死?
按照她的计划,现在可不是连瑾辰发现她身份的时候,她刺激戚明悦出手,但是对连瑾辰,却不光没有阻挡他的前程,还屡次在陛下那里给他创造机会。
可不是她不记仇。
对付连瑾辰这种天生自傲的人,还有什么能比让他努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好玩的呢?
第208章 找你们报仇的
青槡盯着连瑾辰打量,让连瑾辰愈发起疑。
只是一时间,他想不出来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
他分明知道青槡跟戚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诡异的好像又有相似之处。
他抓不住其中的关联。
“你……”连瑾辰忍不住皱眉。
有种莫名的紧张。
“这药方看着眼熟?跟戚晚很像?”青槡终于开了口。
连瑾辰听她这么说,更是死死的盯着她:“是,所以,为什么?”
“噗,”青槡笑了声,“辰王啊辰王,你还当真是眼拙呢,难道你看不出来,我……”
青槡往前一步,靠近连瑾辰,突然压低了声音,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我就是戚晚呀。”
连瑾辰惊的后退两步,惊疑不定的看向青槡,满脸的混乱。
“你在胡说什么!”连瑾辰下意识的喝道。
“哈哈哈~”青槡大笑起来,“你看,我说实话你都不信呢!”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跟戚晚到底……”连瑾辰咬牙,想要质问青槡跟戚晚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话未出口,他又止住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是疯了吗?
他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怀疑?
连瑾辰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他明明知道青槡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竟然还妄想她能跟他说实话。
他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青槡看着连瑾辰那变幻莫测的神情,瞬间心情好了。
啧,果然,做了亏心事的人,就是不经逗呢。
“告诉你也无妨,”青槡突然开口,“在陵州的时候,你问过我为何会医术?那辰王可知道你那位,前妻,医术从何处学来的吗?”
连瑾辰愣住。
戚晚的医术从何处学来的?
这他如何知道?
他只知道戚晚自幼很喜欢看医书,还特地跟京中有名的医女和宫中御医请教过,戚国公府那样的门第,即便是不让戚晚明着学医,可她若是想学,也多的是法子,多的是人可以请教。
想来是这么学会的吧?
只是……
连瑾辰惊疑不定的看向青槡:“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戚晚其实是我的师姐啊,辰王到现在都没发现这个秘密么?”青槡一脸你可真蠢的表情。
连瑾辰如遭雷劈:“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是觉得巧吗?”青槡眯起眼睛:“是挺巧的,毕竟我虽未见过她,却知道她确实与我长得挺像的,我师父喜欢四处游历,在玉京时教过戚晚几年,后来见到我直呼神奇,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王,我父王虽说觉得时间对不上,但也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遗落在外的亲姐姐?为此还派人去调差了一番,当然,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戚晚确实跟我们家没有关系。”
“所以我想,所谓长得像,大概就是缘分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长得很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我一直很好奇这位师姐,只可惜,我还没有缘分见她一面,就听闻她被人给逼死了。”
青槡一步步往前,盯着连瑾辰说,
“所以你猜的没错,我来玉京,就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第209章 他辜负了戚晚
连瑾辰脸色阴沉,惊疑不定的看着青槡。
他跟自己说千万别信青槡这些不着调的鬼话。
可是偏偏,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她们长得像,但性格截然不同。
很难把她们当成是同一个人。
可又有相似之处,他一次次的怀疑,又一次次的迷惘。
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所以她给出的这个解释,恰恰是圆上了那些他觉得怪异的地方。
明明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是从一入京开始,青槡就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他,针对戚明悦,针对戚家。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忍不住怀疑她跟戚晚有关,但是又查不出她们有关的蛛丝马迹。
可如果无论青槡是什么身份,她本身就是来报仇的,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你想怎样?”连瑾辰质问道。
“我想怎样?”青槡笑了:“那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我说了算啊,我会提前告诉你吗?辰王可别忘了,你,也是我要报复的人之一呢!”
“你!”连瑾辰咬牙,每次面对青槡,他都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她总是这样无法无天的叫人牙痒痒。
“戚晚的事,是我对不起她,你若要找我报仇,我无话可说。”连瑾辰迟疑了下,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说出了口,有些东西在心底,就仿佛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他是对不起戚晚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开始始终看不透,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的确,在他看来,戚晚的身份,不过是个平凡的商户女,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地方,若换一种方式,他可能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但,戚晚与他,从定亲到成婚,几年的时间,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也无论戚晚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曾是未婚夫妻,后来又成为夫妻的事实。
他辜负了戚晚。
他罪有应得。
原来不是不能承认,只是不停地在给自己找借口,好像证明自己没有错,心中的罪孽就会轻一点。
但青槡这张脸,就像是照妖镜,将他内心的那些阴暗龌龊无耻,照的明明白白一览无遗。
“啧,”青槡冷笑:“师姐若还活着,听到你这声道歉,怕也是要笑掉大牙的,好歹夫妻一场,做到辰王这么绝情的,怕是跟话本子里那些攀龙附凤害死糟糠之妻的负心汉有得一拼了。”
连瑾辰皱眉,“我承认,我对戚晚,确实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我当初要娶她为妻也是真心的,我从未想要毁坏那门亲事,也从想过要辜负她。……是我对不住她。”
当初,他是真的把戚晚当成妻子的,只是遇到戚明悦之后,就一切都变了,他被搅动了心弦,从前坚持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然后一步错就步步错,到后来他甚至都有些不认识自己。
青槡观察着连瑾辰,看着他脸上迷惘的神情,呸,渣男。
想着跟戚晚成亲,但是不耽误他找别人谈情说爱是吧?
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