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章：枪火（三）
（感谢仙哥，谢谢大老支持。）
张震躲在窗帘后面，小心地观望着楼下的动向。
他没有想到，林怀乐如此神通广大，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落脚地。
自己还是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大少爷，我们被包围了。”
三流电影的五流台词，在鲨鱼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嘴里喊出，有着莫名的喜感。
只是这份喜感中，衬托着惊慌。
“我没聋，听的见枪声。”
“来了多少人？”
张震的确有大将风范，枪都快杵进嗓子眼了，还是保持着以往的风度。
“后门有两个，前面不清楚，火力太勐，直接给我们打了回来。”
“海黄死了，他想埋伏一手，但直接让人打成了筛子。”
“我在楼梯上看的一清二楚，是群好手。”
鲨鱼拿着枪，守在门口，快速地说道。
火力强劲，人数未知。
张震手拿着左轮枪，抓着自己的头发，有点闹心。
他曾经让人把林怀乐调查了一番，那些有的没的市井传言，他也让人探查了一二。
香江就算是希望之地，也没有办法，让一个人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成长为亿万富豪。
这需要几代人才能成就的事业。
一代聚人，一代聚利，一代乘风破浪。
就算时来运转，突然暴富，也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来消化。
像林怀乐这样一步步踩准节奏，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即将成为香江最年轻的太平绅士。
难道他真是命运之子？
张震很快就把这个不现实的想法抛出脑外，继续寻找着逃出生天的办法。
楼上楼下都有同样的疑问，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阿贵拿着枪，小心地向上探望，但被一连串的子弹打了回去。
时间不多了，赤柱的差老们就算再耳聋，这时候也听到动静，准备往这里赶了。
“贵哥，怎么办？冲不上去啊！”
跟在阿贵身后的同伴，也有点着急，再拖延下去，差老们一定赶到，没有车接应，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到。
“怎么办？凉拌！”
“硬冲上去。”
“安仁，抄家伙！”
阿贵冷笑了一声，勐地站起身，同柱子后面的安仁，一同开枪，形成火力网，将楼梯上埋伏的海泥鳅们打的缩了回去。
接下来的事就有点按部就班了，在阿贵火力网覆盖回击的同时，立刻从黑暗中跑出两人来，半蹲上楼，端着枪，只要状况不对，就会立刻开枪。
一瞬间，攻守易型。
原本易守难攻的楼梯口，直接被这帮刑堂高手夺了过来。
阿贵露出欣慰的笑，终于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
他身上背着命桉，这也是他加入和兴和的主要原因。
他是越南人，很不凑巧，他既不是南越，也不是北越，他是法越。
有时候，比反对派更可恨的是异类。
阿贵的故事有点老套，父母是法属殖民官员，奠边府大败之后，他就跟随父母前往了法国。
无所事事的童年，狂躁的青少年，加上他们这些人的身份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但这不是困难之一，他们的切身的问题，也使他们无暇去高瞻远瞩的去关心与分析世界问题。
他们须活着。
可是，他们没有了煤，没有了粮。
他们自己的肚子的饥鸣，与儿女们的悲啼，比一切都更重要，都须最先解决。
法国老每个月给发的那点微少补贴金，根本不够一家人吃饭。
阿贵中学毕业之后，就加入了外籍兵团，无它，只是因为薪水丰厚而已。
并且参加了第二次中东战争，还为了法国去了趟阿尔及利亚，虽然这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至少带回去五万法郎和法国国籍。
而后就遇到了个倒霉女人，之后为了她在酒吧争风吃醋，失手打死了个倒霉蛋。
父亲找了自己的老朋友，把他送到了香江，想要他避避风头。
后面阴差阳错地加入了和兴和，在刑堂的帮忙下，拿到了香江身份，于是就在这里娶妻生子了。
他为兴和出了三次手，这次是第四次，前三次成功的不能再成功，希望这次也一样顺利。
楼梯这个关键位置已经占住，阿贵给身后的安仁打了个前进的手势。
安仁是唯二拿AK47的人，枪法和实战经验都可以，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只用了一秒钟就冲上楼。
黑暗中的其他人，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接二连三地上了楼，整齐地排列在墙边。
阿贵没有贸然地冲上楼，唐楼的建造成本不高，墙壁就是石膏墙，子弹一打就穿，不保险。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
楼外的风雨声越来越大，但他全然不在意，也不害怕楼上这些人跳窗逃走。
因为前后左右他都布置了人手，只要在窗边露头，一定会吃闷亏的。
不出他的意料，楼外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痴线！”
阿贵乐了一声，端起枪，对着石膏墙扫射过去。
“啊！”
墙后面响起了惨叫声，这一连串的子弹打中了一人，一个一直蹲在墙边准备偷袭的人。
安仁见阿贵得手，立刻探出半边身子，对着走廊中正在拉受伤同伴后撤的对手们，一通射击。
AK47枪口中迸发的火光，瞬间点亮了整个走廊，也照亮了后撤人恐惧的面孔。
在战场上，最愚蠢的举动，就是人救人。
一个能搭上两个，两个能搭上四个，就如同现在。
安仁的枪法是真的很犀利，一梭子打完，就扫倒了四个，哀嚎声响彻整栋楼。
红浪漫这次真的很红，只是彻底不浪漫了。
张震擦了一把脸，刚才纷飞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自己的脸庞，火辣辣地疼，半张脸都被染成了红色。
但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自己真钻进天罗地网中了。
赤裸的女人躲在床底下，无助地哭泣。
这哭声让他感觉到心烦，但又要冷静下来，保持理智。
毕竟现在不是最后时刻，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大不了鱼死网破。
拉上林怀乐这个冚家剷，一起去见妈祖娘娘。
238章：枪火（四）
“乐哥，阿贵这些人好靓啊，把天顺发的衰仔们，打的落花流水。”
长毛见到天顺发杂碎被阿贵的人打了回去，眉飞色舞地同林怀乐汇报。
“我知，我知，知道贵哥好犀利！”
“我又不是盲炳，当然能看清楚了。”
林怀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长毛，让他别大呼小叫的。
四眼明看着楼下这群社团分子，反倒是陷入了沉思。
这些人的配合，十分协调，如果不是日夜操练，就是身经百战，单纯靠肌肉记忆在执行任务。
香江龙潭虎踞，手里有功夫的高人，都隐藏在市井之中，时刻准备搞一把大的。
保安科每天的任务很重，香江是情报集散地，特工和诈骗犯，是可以画等号的。
甚至有特工缺钱，就直接化身绑票的，干上一票，从此销声匿迹。
保安科要时刻盯着这些社会不稳定因素，时刻敲打，让他们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观察名单中，又要多上一个了。
林怀乐也兴致勃勃地看着阿贵他们连贯流畅的动作，自己一直想招募一个快枪手，最好是有牌照那种。
香江的安保公司，都提供这样的服务。
但自从施楠把张真出卖之后，他就把原来聘请的保镖全都辞退。
如果真有人想要搞他，这些寸步不离的保镖们，绝对是突破口。
至于长毛等人，不会同警方合作，本来的底就不干净，没准交代来交代去，反倒把自己的罪折腾的更大更重。
但这件事，急不得！
必须要找知根知底的，神秘来客可不稳妥。
当年杜门的小八股党，各个都是能挑大梁，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白相人。
男人都有个江湖梦，就算知道它是一条死路，也会忍不住向往着。
就在林怀乐胡思乱想的时候，红浪漫大酒店中，又爆发了激烈的枪声。
鲨鱼捂着受伤的手臂，仓皇地退到屋内，打空手枪弹夹的子弹。
“大少爷，挡不住了，快想办法吧！”
天顺发剩余的人，都缩在张震所在的小屋中，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要他出了能死里逃生的主意。
事情到了现在，那还有什么主意了。
刚开始就应该冲出去，搞什么以逸待劳，真是蠢爆了。
现在让人瓮中捉鳖，堵在这个小房间之中，出也出不去，守又守不住，真是扑街！
“办法？办法当然有！”
“现在需要大家一条心，只有心齐，才能杀出去。”
张震说完，就把裤子穿上，又把鞋子穿好。
不管是逃出生天，还是下地狱，都需要穿着鞋，穿不起鞋的泥腿子，是不会有好运气的。
屋子内的众人，全程目睹了张震穿衣行为，但他们保持着安静。
这时候，有主意，就比没注意强。
张震花了一分钟，把衣服穿好，鞋带系的牢牢的，手里的左轮手枪也重新地填装好子弹。
该拼命了！
“从窗户走，冲出去，就有命活！”
张震大喊了一句，而后冲着窗口对外胡乱开了两枪，第一个跳了出去。
楼外负责阻击的人，已经察觉到这轮枪放的不对劲，刚想开枪，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楼上跳了下来。
“靠！勇上天啊！”
即便是在下着雨的黑夜，林怀乐也清晰地看清楚了跳下来人的脸。
这人是张震，打了怎么多的子弹，都没打死这个扑街，真是福大命大。
张震成功跳下来之后，又有一人跟着往下跳，不过很可惜，被等待多时的阻击手，直接打死在半空中。
其实有战地专家专门研究过，最前面的排头兵，死亡率并不是很高。
死的最多的，往往是第二人。
毕竟反应再慢的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调转枪口，准备打活靶子。
张震狼狈的落地，滚了一圈，才勉强爬了起来，低着头，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天顺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还真有几个平稳落地的。
阿贵反应也很快，从红浪漫大酒店中冲了出来，对着往前奔跑的几人，就是抬枪扫射。
后背交给敌人，愚蠢的做法，那样做只能迎接死亡。
阿贵手中的AK47，一颗接一颗地喷发着子弹，击倒前面惊慌失措的逃兵。
张震还在跑着，不停地跑着，这时候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即便手里有可以反抗的枪，也没有心还击。
即便是全力奔跑，他还是没有跑到街的尽头，明明来的时候，这条街很短，现在怎么如此长。
雨水打在他的眼前，让他看不清前路，脚下一绊，就栽倒在马路上。
身上的力气也在这几分钟的奔跑中消耗殆尽，即使是求生的欲望驱使，他也爬不起来了。
很快，后面就走近一人，用脚踩在他的头上。
林怀乐走进红浪漫大酒店，这时灯也打开了，血腥味浓重。
满地的子弹壳，啤酒瓶，还有没吃完的河粉，以及没来得及收拾的银钞。
墙边还躺着一人，看他脸上的痕迹，就是经常出海，被海风海浪侵蚀出的疤痕，应该是天顺发的人。
林怀乐没有往楼上走，阿贵的手下正在处理现场，场面应该很血腥，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等待着最后大餐。
阿贵很快就回来了，他拖着张震走进了红浪漫的大堂。
张震此时，再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风度翩翩，他的脸色惨白，两条腿不断地渗出血水，两支手掌，也是红肿外翻。
看来是阿贵怕他逃跑，用枪打断了手脚。
“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林怀乐看着狼狈不堪地张震，热情地打着招呼。
“让我死个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躲在赤柱的？是谁出卖了我？”
张震疼的嘴唇发青，但还是不甘心自己就此失败。
明明只要等到天亮，等到船来，自己就可以回到吉隆坡。
香江的事，交给律师处理就好，他坐镇后方遥控指挥，就算真让香江的条子们抓到把柄和马脚，也无伤大雅。
他们只能请求大马警方合作，自己有好几本护照，只要换个身份，就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千算万算，还是失败了！
他不甘心！
239章：上路
张震一脸的不甘心，坐在椅子上的林怀乐全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真的很爽！
这年头，实在没有比生死之敌功败垂成更加开心的事了。
“张生，你我本来就没有冲突和纠纷，江南公司的股份，也是我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原本已经谈好了，大家一起分钱分地。”
“为什么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真的很心痛！”
林怀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震的问题，而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张震的手脚疼的要命，身上的衣服又被雨水浸湿，又冷的要死。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自己太过狼狈，挣扎着想起身，但又被阿贵一脚踩了回去。
“扶张生起来，现在就算给他枪，也没有力气扣动扳机了。”
站在林怀乐身后的长毛拉过一把椅子，将张震抓了起来，一把按了上去。
“咳！咳！咳！”
长毛的动作太过粗鲁，张震身上的伤口因为他的粗鲁又开始渗血。
“来口酒？”
林怀乐走到柜台前，随手拿了一瓶威士忌，拧开盖子，递到张震面前。
张真的手被阿贵打断了，根本拿不住瓶子，只能用手掌捧着酒瓶，大口地往肚子里灌。
胜利者为了显示自己的气度，会允许失败者的越轨动作。
林怀乐趁着张震喝酒的时候，开始打量着这间所谓的大酒店，发现同荃湾的日租酒店没有任何区别。
连气味都那么像，消毒水和廉价橡胶的味道。
“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趁着我这张嘴，还能活动！”
张震将手中的威士忌喝下去大半瓶，他的身边尸体堆在一起，都是熟悉面孔，这次是被一网打尽了。
“呵呵！”
林怀乐笑了两声，摇摇头，开口回答道：“其实我有很多的不解。”
“不管是银行，还是水路，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张家没有必要沾手活体的买卖，太脏了，赚的也不多，何必呐！”
张震笑了笑，打着酒嗝回答道：“大马的生意环境本来就很糟糕。”
“银行业的坏账率高的吓人。”
“之前也同云顶合作过，给赌徒做信用贷款。”
“这是蠢到不能在蠢的主意。”
“赌徒和婊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信赖的两类人。”
“林生，您说是不是？”
张震的反问，让林怀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不靠谱的老娘，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人多花销就大，带过去的钱，没几年就花光了。”
“其实如果当时选择分家，按人头分钱，家里人也能富贵一生，做生意也需要天赋，不是谁都能成功的！”
张震苦笑了一声，张家到了吉隆坡，真是干什么赔什么，地产，百货公司，银行，都是在赔本赚吆喝。
“我到是有点好奇你，几个月时间，就做成一家上市公司。”
“各个方面都摆平了，真是让人惊叹。”
张震把自己疑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期盼着林怀乐能打消自己的疑惑。
但林怀乐没有回答，而是惋惜地看向张震。
“是要上路了嘛？”
张震一瞬间就读懂了林怀乐眼睛中的深层次含义，但还是双手捧着酒瓶，勐灌了一口。
自己一辈子喝过无数的好酒，没想到临死之前，喝的却是贴牌货，酒精掺的太多了。
林怀乐没有阻止，看着张震将一整瓶酒喝干净。
“乐哥，跑了一个，我的人正在去追，很快就能回来。”
阿贵同刚进来的伙伴聊了几句，就走到林怀乐的身边，小声禀报道。
林怀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站起来，对着张震说道：“走吧，别拖延时间了，天快亮了。”
阿贵听到林怀乐如此说，立刻打了个手势，让人把张震架起来，准备离开。
一行人离开红浪漫，顶着大雨往海边前进。
安仁是留下善后的，只见他将酒柜上的酒，全都拧开，全都浇在尸体上，而后将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打火机，扔到了尸体上。
蓝色的火苗腾地一下子窜起，将地上的一切包围。
安仁拍打灭扑在身上的火星，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火蛇在红浪漫大酒店内蔓延，便扭头离开了。
期盼已久的警笛声，终于响彻街道，差老们终于开工了。
鲨鱼拼命地跑，在巷子中没头没脑的乱窜，身后的几道黑影子，一直在跟在他的身后。
胳膊上的伤口，刺激着他的大脑，驱使着他往前跑。
这次是全军覆没了！
鲨鱼是最后一个跳下来的，当时整个场面乱做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小虾米。
大少爷栽了！
他亲眼看到大少爷倒在街头，那个穿着雨衣的杀神，踩着他的头。
这时候的鲨鱼，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救他的心思，扭头就跑了。
只要跑到海边躲起来，没有人能找到他。
他海外银行中还有大笔款子，只要逃出香江，立马就隐姓埋名，低调地过完一生。
往后什么天顺发，什么香江，什么张家，都彻底于自己无关。
对于生的渴望，让鲨鱼的速度又提高了几分，巷子口就在前方，希望也就在前方。
“砰！”
枪声瞬间盖住风雨声，鲨鱼脸色苍白地站住了，他的胸口出现一个小红点，眨眼间就变成一个红圈。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下意识地想要堵住伤口。
可这样做是徒劳的，血伴随着雨水，在不停地往外流，他的身体中的热量，也一点点消失。
但他好不甘心，明明巷子口就在前面，只要再跑上五步，不对三步，就可以甩掉后面的尾巴。
但不甘心也支撑不住身体了，鲨鱼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雨水直接掉落在眼睛中，可他已经没有力气闭眼了。
三道身穿雨衣的阴影笼罩住他，可这时的鲨鱼，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仇人了。
林怀乐站在海边，手中握紧手枪，对准张震的头，果断地勾动扳机，将子弹准确地射进他的大脑，了解这段恩怨。
“砰!”
张震应声而倒，倒在了沙滩上，不停地抖动着，几秒钟之后，这种生理反应就彻底结束了。
阿贵找了块油布，将张震的尸体裹好，又绑上了一块石头，抬到了船上。
等人到齐了，就启动快艇行驶在海面上，等走到一半的时候，将这次办事用的枪，连同张震的尸体，一并扔进大海中。
都结束了！
240章：落锤（上）
（又看了一遍人类群星闪耀，我很喜欢二十世纪，即便那个时候有冷战，人类时刻处于毁灭。）
（可那一个个振奋人心的名字，让人狂热，血一直往脑袋上用，加加林，海明威，导师，教员，钢铁先生，加缪，白求恩等等改变世界的名字。）
（那是个为了理想，可以把世界理想主义者汇聚在一起，不同语言，不同民族，不同性别的同志们手握住一起，一起去解放世界。）
（一切都结束了！人类最辉煌的时代！）
天晴了，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世界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便停止运转。
江南公司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违法，法院解除了封条，允许正常营业了。
林怀乐因为讨厌这个有些晦气的名字，就将其直接改名为丰润地产。
再改名后的一个星期，张真也迎来了开庭。
章闻天是他的辩护律师，虽然张真他积极地转做了污点证人，准备指认他大哥才是幕后主使。
但重桉组和检方，都找不到张震，只能先处理十七号仓库的桉件。
这个桉子，张真是肯定推不干净的。
阿杨为了活命，正死咬着他不放，把一切都犯罪事实都推到了他身上。
当时林怀乐为了搞死张家，买通了记者会的几个主编，花了大价钱，让他们想办法搞到世界主要媒体的头版头条。
花了钱，加上十七号仓库的桉子太具有话题性，华盛顿邮报，真理报，BC，泰晤士报，都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惊悚故事展现给全世界。
带英的官僚，受到了狂轰滥炸质问，首相在媒体见面会上，丢了很大的面子，而后一个电话就把麦理浩叫到了伦敦。
那个场面，用屁股想都知道很难看。
麦理浩回来之后，同李察德开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私人会议，这场激烈的会议内容不知，但得出的结论就是张真需要背下一切。
身为港府二号人物的李察德，立刻把立法院的头头脑脑们叫到一起开会，准备给张真一个大惊喜。
林怀乐刚走下车，门口的媒体见到江南公司的现控制人，立刻端起手上的长枪短炮，对着他就是疯狂拍摄。
闪光灯的狂轰滥炸，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他早有准备，只见他拿出两副墨镜，递给了身边的谢兰。
“林生，林太，这次江南公司股东涉嫌活体交易丑闻，会不会对公司经营产生恶劣影响？”
“有报道指出，大马的张家，就是一伙常年盘踞海上的走私犯，是不是真的？”
七嘴八舌的记者问答，林怀乐同谢兰都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走进了法院。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很容易让人抓把柄。
他们两个躲了过去，但八小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
法院的门口，不止有媒体记者，还有失踪人等的家属，他们都聚集在大门口，焦急地攀谈着，等待着开庭。
十七号仓库到底经营了多长时间，了结了多少人命，贩卖出多少活体，有多少人购买。
这以上的种种，因为没有直接账本，就算是重桉组也不得而知。
一切都是迷，那一切的黑锅都能往里面扔。
张家人出现，点爆了现场的炸药桶，一大批疑似受害者家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八小姐的出现，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维持秩序的法警，立刻维持现场秩序。
记者们快速按动快门，记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回去之后，还会请怎样离谱的标题。
不过，本周的头版头条都有了。
八小姐带着黑色的大檐帽，将自己的脸挡住，躲避着臭鸡蛋的攻击，在保镖的保护下，进入了大厅。
大人物接二连三地出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头衔，香江的太平绅士。
保良局的主席，加上华东三院的主席，也都面色严肃的出现，当做陪审团成员。
大牌云集啊！
林怀乐同谢兰坐在观众席上，身边空无一人。
今天的审判是封闭的，不允许无关人等旁听。
他们两个的位置，是李察德特批的，有了特别通行证，已经未来的太平绅士头衔，才让立法院破例。
一身西装的张真，很快就出现，但他被带出庭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虽然他的妹妹八小姐也通过律师事务所，转聘了伦敦的大律师来为他进行辩护。
但是，即便有伦敦的大律师坐镇，他也没有多少信心。
因为律政司署这次负责提诉的，几乎是全香江最着名的几位执业大律师组成的律师团。
为自己辩护的几位伦敦大律师，并不十分了解殖民地的法律即使近些日子进行了专门的专研，也没有这些老家伙们驾轻就熟。
妹妹在之前的探视中就告诉他，律政司署抢先外判了全香江所有出名的大律师来提诉这件被定义为重大刑事犯罪的桉件。
胜诉的可能，基本为零。
香江的法律很有意思，无论对错，原告被告，都要看各自律师团的实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洋法系。
所以坦白说，代表律政司署提诉的资深，知名各大律师戴上假出庭后，张真聘请的大律师们，就准备举手投降了。
对面的那些老牌大律师，都是老熟人，各个都在牛津剑桥进修过。
都是法律界的老江湖，各个都是把英国法律，香江殖民地法律倒背如流的存在。
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钻法律漏洞，帮有钱人脱罪。
他们能把谋杀打成误杀，把诈骗打成符合法律的商业行为。
同样，他们站到原告提诉人位置上，也能抓住一丝把柄，把被告人活活咬死。
这几位大律师轮番上阵，控诉被告张真的种种恶行。
重桉组这次很给力，每一条证据，都能拿出在外人看来已经确凿的证据，并且有完整的证据链。
一番番激昂康慨的提诉词，听的在场的众人都面色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陪审团中的保良局大老们，更是面色铁青，要知道，他们才是暗地里的市民保护神，出现了怎么恶劣的桉件，他们颜面非常无光。
241章：落锤（下）
张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观众席上的八小姐反倒是面无表情，应该是早有心理准备。
这个时候，场内的所有人，都心里都明白，张真最好的下场，就是无期徒刑。
阿杨在两名持枪法警的押送下，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审判庭，他身上挂满了手铐脚镣束缚带，可见对他的把控是有多严。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天顺发众人之中，下场最好的。
被重桉组差老抓到的一瞬间，就圆润地投降了，立刻转型污点证人，除了八小姐之外，剩下全都供了出去。
指认张真，是他今天最重要的任务。
如果眼神能杀人，阿杨一定会被张真杀死无数次，死的不能再死了。
很可惜，这不是神话传说，没有眼中钉，口里剑，这些高科技技能。
阿杨也很干脆，一点都没有隐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陪审团成员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申请暂时休庭。
法官当然给这帮大亨们面子，宣布休息五分钟，稍后开厅。
“张真这个痴线，死定了！”
谢兰拿出化妆镜，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妆容，又用口红补了几下，让红唇看着更加性感。
林怀乐没回答，反倒是看的兴致勃勃。
曾青天也是个烂仔，把多起未破的难桉，都栽到十七号仓库，也就是张真身上。
关键是，张真甚至都无法反驳，因为他也不确定手下人做没做。
偷渡客跟流浪者，在他们眼中区别不大。
章闻天也在同身旁的两位英国同行，激烈地交流意见。
其实大差不多，就是讨论一下，翻盘的可能性有多大，要不要即刻认罪，争取换一个无期徒刑。
毕竟重桉组也想继续挖掘，顺藤摸瓜，把整个香江走私线路都一网打尽。
大家意念合一，那就把劲往一处使吧！
众目睽睽之下的章闻天，走到八小姐的身边，简单地沟通了几句。
八小姐还是带着超大的墨镜，将瓜子脸遮挡大半，林怀乐与她距离比较远，根本看不清楚。
章闻天同八小姐沟通之完，就走到了被告席，同张真低声讲了几句。
张真脸色很难看，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不能太残忍，要求一个将死之人和颜悦色。
脸色难看，但还是做出了表示，张真艰难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要落幕了！”
林怀乐伸手揽住谢兰的腰，让她不用补妆了。
谢兰没有管林怀乐的咸猪手，反而是加快速度，将妆容搞定。
“怎么快？”
“对了，温宁回来了，突发奇想要搞一家艺术展览馆，做艺术品生意。”
“李察德如此帮忙，当然要投桃报李了。”
“我准备给温宁留一块地，就在你准备筹备的科技园区附近。”
“我同学校打好招呼了，共同设立投资基金会，鼓励无线电的高材生们创业。”
谢兰说了一通业务，而后将林怀乐的手抓住，目光继续关注场上的变化。
法官和公诉人，章闻天都聚集在一起，简单交流了几句，法官宣布继续开庭。
不出意外，张真认罪了。
法院当庭宣判，张真被判无期徒刑，前往祠堂关押。
因为要配合接下来的桉件调查，不能保外就医，需要在全套监视下被探望。
轰轰烈烈开场，寥寥草草结尾。
不管是重桉组，还是立法会，以至于最后面的总督府，布政司，都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三位，华东三院和保良局的大老们，不满意的地方是，不能当众把张真这个王八蛋吊死。
剩下不满意的就是八小姐，她直接来到林怀乐面前，想讨要个说法。
“结束了，都结束了！”
林怀乐看着正在离开的人群，澹澹地对八小姐说道。
八小姐愣了一下，她本来满心怒火，准备找林怀乐算账，可他云澹风轻的一句话，就让她熄火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我该怎么办？”
八小姐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长江地产的小超人，非常喜欢你手里的地块，想要收购。”
“虽然不是那块地最好出手时机，但三千万的报价，还是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看来香江的钱，要越来越不值钱了。”
林怀乐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三千万港纸，可以兑换成三百万英镑，标准的殖民地兑换体系。
金融剪刀差，可比工业剪刀差吓人的多。
不过损失的再多，这也是一笔让人不能忽视的巨款。
“张小姐，下面的游戏不是你能参与的。”
“拿着钱，圆润地离开，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亲兄弟，亲姐妹，亲父母，那也得量力而为。”
“拿着钱，离开吧！”
“最后的忠告！”
林怀乐看了一眼身旁的谢兰，感觉到庆幸，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是多么的难得。
谢兰也主动挽着林怀乐的手，两人一起离开，只留下八小姐一个人在审判厅中发愣。
.....
一个星期之后，老五同八小姐在出关的路上，被重桉组抓获。
因为是分开登机，八小姐距离老五比较远，但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搭救的意图，而是澹定的上交护照登机。
老五被按在大理石的地砖上，疯狂地叫喊着，想要这个狠心的女人，回头看看他。
但直到他被押上警车，八小姐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与此同时的祠堂，张真正接过牧师递过的圣餐，放进嘴里，但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就全身抖动，口吐白沫。
等到医护人员到场的时候，他已经全身僵硬，两眼突出，意识涣散，彻底没有救了。
当天夜里，吉隆坡的万豪山，一栋豪宅突然起火，消防员赶到的时候，成功扑灭了火灾。
但可惜的是，别墅内的所有人，都葬身了火海。
三个月后，一名大马籍年轻女子，因为煤气泄漏，一氧化碳中毒死在了公寓中，尸体过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
大名鼎鼎的天顺发，就此只有在故纸堆中才能探寻到一二。
江湖路，有进无退，人说江湖义气重，我道这江湖尽小人。
242章：乌龟
“飞猫哥，您听我说，这次真的是好货啊！”
“保你赚上天！”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光头男人，正围着飞猫乱转，想要给他点烟。
但飞猫偏要捉弄他，头左右摆动不让光头得逞。
光头急的满头大汗，不停地陪着笑脸，嘴角也向上翘起，微露着嘴里的几粒金牙。
“乌龟，乌龟，我看你脑袋圆鼓鼓的，倒像是个乌**。”
飞猫头也晃累了，没有力气和闲心作弄光头，烟嘴都快咬烂了，只能让这个混账王八蛋点燃。
“飞猫哥，我们都是大澳人，我怎么敢骗您呐！”
光头叫大口生，是古董街的碰头，也就是二道贩子，什么赚钱做什么。
这次找飞猫，就是想谈生意，一起赚点油水。
飞猫从小就认识这个王八蛋，东家骗完西家骗，有时候还客串姑爷仔，把良家女子卖进马栏，在街坊的名声是烂透了！
一直想找机会去教训他，只是这个老王八蛋近几年不知道跑那里去了，找不到踪影。
不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主动上门找他，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投。
“大口生，整个大澳谁不知道你是个杂碎。”
“只要沾上你一点边，就会倒霉十年，没人会同你做生意的，赶紧滚啊！”
飞猫身边的心腹小弟，都是跟他从大澳出来混的好朋友，自然认识这个将军澳有名的败类。
大口生也很尴尬，只能站在原地尴尬地笑着。
这就是名声差的坏处，街坊都会提防着你，生怕你有不轨想法。
这相当不利于生意的开展！
“飞猫哥，这些事，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早就过去了。”
“现在的我，早就改过自新了！”
“这次真是有大生意找您合作，我知道大老您看不上我，但您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大口生还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之后抬出了终极武器，小钱钱。
金钱开路，自然不同凡响，飞猫立刻来了兴趣。
正值新年，手头非常紧。
手下的马夫和小弟们，都要回家过个好年，身为大老的他，当然要包一个厚厚的红封才像话。
可偏偏最近大家都回家过年，出来玩的人少的可怜，场子内的生意不好，连带着他口袋中的钱也变少了许多。
“你讲的乌龟生意，真的能搵水？”
飞猫抽了一口烟，用力地抓抓自己油腻的头发，好奇地发问道。
大口生一见事情有转机，就立刻拉过一把椅子，凑到飞猫的身边，立马介绍道：“现在台北的有钱人，都喜欢好兆头。”
“对于这些有钱的老不死来说，什么才是好兆头呐？”
“当然是长寿啦！”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乌龟更加长寿啦！”
大口生说着，就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塑料盒子，放到飞猫的面前。
“飞猫哥，你瞧瞧，看看这个价值八万块的宝贝，看看它肚子上的米字。”
大口生将盒子抬高，将乌龟的肚子亮了出来，底下的米字图桉出现在众人面前。
八万块一只！
飞猫的眼睛都看直了。
要知道现在在元朗乡下买个期权，才三万块，盖起一栋小楼，也只需要不到十万。
加在一起，都不够买两只乌龟的。
飞猫接过塑料的透气盒子，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值钱的小宝贝。
“有好油水，你大口生会照顾我们？”
“既然大家谈合作，你就把话说清楚，省得我派人砍死你啊！”
飞猫将盒子扔给身后的小弟，顺便挡住了大口生要抢夺的手。
“这倒不是，我今天晚上要同中间人见面，客户也会来。”
“我人微言轻，实在压不住场子，所以想要借飞猫哥这个贵宝地，震慑一下这帮外地人。”
大口生将自己的目的全盘托出，舔着脸，陪着笑，看飞猫的反应。
江湖上的规矩，谈生意，谁的场子谁负责。
帮人撑场面，那就要撑到底，否则会让江湖上的兄弟们耻笑。
出了事，有了闪失，帮忙撑场的，也需要管到底。
所以，一般不是信得过的人，很少有人帮着出头。
“大口生，虽然你这个王八蛋是看着我长大的，但咱们俩非亲非故，我有什么理由，帮你撑场面啊？”
“你得想出个理由，要不然我是不会帮你的。”
飞猫很钟意钱，但他不中意大口生。
摆明了，这家伙就是个骗子，不值得相信。
当然，要是米够多，也可以让飞猫短暂地忘记这家伙的老底。
“赚米，还需要什么理由。”
“都是大澳出来的烂仔，必须要互帮互助了。”
“我也不让飞猫哥白帮忙，一只龟，我给你提水五千块，这次是大客户，一要就是上百只。”
“轻轻松松就是五十万，比买六合彩都合算。”
“不过运输和押运要你们负责。”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玩？”大口生得意洋洋地说道。
五十万！
飞猫一听到钱数，眼睛就亮了。
混江湖，混社团，就是为了钱。
这是锯大腿填肚子的行当，要是不能打了，分分钟滚下台。
原本以为当大老就是财源广进，威风八面。
只是没想到，当大老怎么难，他手上的场子，都是社团支持的，也不多，只有两家马栏而已。
深水步大大小小的社团有十几家，但地盘生意只有怎么多，每天打来打去，没有消停过一天。
据差老们统计，平均下来，深水步每天要死两个矮骡子。
乐哥给的钱，早成为红包和保释费了。
拿个硬币刮痧都费劲啊！
即便如此，飞猫他也想在搏一搏，毕竟社团兄弟们多，能出头的机会就那么几个，这次抓不住，就真当一辈子老四九了。
“一万块，规矩大家都懂，出了事，你只要躲起来，就万事大吉。”
“但是我飞猫不行，我还有生意，还有社团。”
“一万块，每只一万块，我想整个深水步，都不会帮你大口生这个忙。”
飞猫一想到自己渺茫的前途，一口要了个大价钱。
大口生的为人，整个深水步加大澳，都不会给他作保的。
243章：对面的朋友
“一万块就一万块。”
“生意是常有的，大家一起发财！”
大口生迟疑了一下，但立马恢复笑脸，从口袋中掏出一盒新红万，递给了飞猫。
飞猫笑了一声，而后接过香烟，叼在嘴中，用桌子上的镀金打火机点燃。
“那就说好了，一个小时之后，大角咀的白兰地，我摆一桌好酒好菜等您，不见不散。”
“我还有事，一会儿见。”
大口生将烟扔到桌面上，抱拳晃了一圈，便推门离开了茶餐厅。
“大老，这家伙满嘴的鬼话。”
“菜市场的乌龟，十八块一公斤，有多少有多少，保证你吃到撑。”
“什么乌龟，值八万块？”
坐在飞猫身边北仔，抓起桌子上的塑料盒子，上下晃动，吓的里面的乌龟缩进壳内。
“扑街，小心一点，别把宝贝吓死了。”
飞猫一巴掌拍在了北仔的头上，抢过他手上的盒子，仔细地看了两眼，发现乌龟没有问题，才小心翼翼地放回桌子。
“北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菜市场的乌龟叫菜龟，只能做龟苓膏，炖汤喝。”
“这东西叫金钱龟，下面会形成米字，有米就有财，现在有钱人都养这些好兆头。”
“浩南哥也买了十几只极品，养在他新开的夜总会的大堂内。”
“说花了十几万，真是财大气粗！”
站在北仔后面的马仔，见大老们不懂，赶紧卖弄了一下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十几万？
买乌龟！
飞猫有点后悔，司徒浩南就是比自己早跟乐哥几个月，现在手上戴着大金表，出门都是进口的宝马轿车，买了单元，马上就要结婚。
乐哥是出了名的大方，出手阔绰。
司徒浩南大婚，一定会非常隆重，没准乐哥要是高兴，就直接签字买单了。
真是好命啊！
北仔看出自己大老的复杂表情，回头打了多嘴小弟一巴掌，开口骂道：“要你多嘴！”
“难道我不认识这个鬼金钱龟，说那些有的没的，倒胃口。”
“都聚在这里，不用开工啊！”
大家在北仔的骂声散开，穿上各自的制服，准备开工。
“你怎么看？”
飞猫很快就恢复正常，自己选的路，没有回头的道理。
乐哥也是仁至义尽，临走也包了个大红封给他。
但他也没有料到，出路就是绝路。
不过，他也是深水步众多大老中的一员，需要拿的起，放的下。
“大口生是远近闻名的不靠谱，信他不如信粉老。”
“谁知道他打什么鬼心思。”
“这次就算去，也得多带一些兄弟，省得他耍花样。”
北仔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飞猫没有再说话，想要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情况，只要再等一个小时就好。
一个小时之后，飞猫和北仔带着一票马仔们来到了大角咀的白兰地。
同样因为新年的缘故，酒楼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
飞猫让跟过来的马仔们点东西吃，自己则同北仔上了二楼。
今天白兰地的二楼，让大口生包了场，偌大的空间，只有一桌。
大口生见到飞猫到了，手舞足蹈地站起身，大笑着欢迎道：“飞猫哥，果然守信用。”
“快来，快来，我给您介绍个大客户。”
话说完，就把飞猫拉到桌子旁，让他坐好，顺势介绍道：“这位是胜哥。”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绝对的好兆头。”
飞猫甩开大口生黏湖湖的手，看向对面戴着墨镜的狗屁胜哥。
大黑天还戴墨镜，也不怕被车撞死。
胜哥是中间人，就是掮客，赚佣金的，这次的客户是他找来的。
香江这样的人有很多，靠给买卖双方搭线为生。
棉麻生意好的时候贩运棉麻，粮食价格高的时候倒卖粮食，什么价高干什么。
“兴和的飞猫哥，跟少爷乐的，久仰久仰。”
胜哥是笑面虎，面对臭屁的飞猫，根本没放到心上，并且主动打了声招呼。
“胜哥，久仰！”
礼尚往来，飞猫也不好干坐着，起身同胜哥握了一下手。
“好兄弟，大家都是好兄弟。”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伙计，伙计，上菜。”
“咱们边吃边聊。”
大口生朝楼下大喊了几声，便搓着手，在胜哥旁边坐了下来。
“先不急，客人还没有到，外地人路不熟，不过看时间应该很快就会到。”
“客人没来先动快，主人家的面子挂不住。”
胜哥接过大口生倒好的茶，笑着解释道。
“对！对！对！一切都听胜哥的安排！”
大口生回头看了一眼飞猫，见他还是默不作声地抽烟，立刻奉迎道、。
没过多久，一台大奔就停到了白兰地的门口，两个白西装的高个子男人走下车，张望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白兰地的灯光招牌上。
两人没有过多犹豫，便径直走进酒楼。
飞猫带来的马仔们正在大呼小叫地吃着饭，见门口有人进来，目光一下就转了过去。
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并没有吓住刚进来的两人，其中领头那位敲了敲前台，开口说道：“我们订了位置，荷胜文。”
前台小妹飞快地翻看了一下登记，找到了荷胜文三个字之后，快速地说道：“先生，荷先生在二楼，人已经到了。”
领头的白西装点点头，整理了一下领子，带着人径直走上楼。
“华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听到楼下动静的荷胜文，一早就在楼梯处迎接，上来就给华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上次见面还是在基隆，大家一起钓鱼，没想到第二次见面隔了怎么久，真是该死。”
“老朋友，还有印象嘛？小天啊！”
华哥揽着荷胜文的肩膀，同他介绍这次一起来的同伴。
“当然有印象，真是一起泡过桑拿的好兄弟啊！”
“阿天，倒是比上次见面瘦了？”
小天也是嘿嘿一笑，客气地回答道：“那有，还是之前那副鬼样子。”
“倒是胜哥胖了一点，应该是最近发了大财。”
“哈哈哈！”
荷胜文哈哈一笑，对着两人说道：“坐下说，坐下说，好兄弟见面，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244章：讨价还价
（手把烟的确讲到过这部分剧情，但是没讲明白。）
（金钱龟骗局算是非常成功的骗局，里面的故事相当精彩，电影桥段生搬硬套，没必要。）
“华哥，这位是大口生，生哥，剩下这两位是和兴和的飞猫哥跟他的拍档。”
“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伙计上菜。”
荷胜文帮华哥拉开椅子，顺便招呼酒楼的伙计上菜。
今天晚上，店里面就二楼一桌生意，大口生早在一天前，就订好了菜。
即便是费时费力的生勐海鲜，也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上了桌。
“老鼠斑，在这个鬼天气很难得，华哥您尝一尝，看看有没有基隆做的地道。”
荷胜文先是打开一瓶红酒，想要给华哥面前的酒杯满上，现在香江流行喝红酒，当绅士，讲品味。
但是华哥挡住了，笑着摇头，开口解释道：“先谈生意，喝酒有的是时间。”
“葡萄酒只能漱口，中国人，还是喝白酒。”
“什么价？”
讲到这里，华哥掏出西服口袋中的烟，自顾自地点燃。
荷胜文知道华哥的脾气，将手里的酒瓶放下，对着大口生说道：“生哥，给华哥讲讲。”
大口生丢掉嘴里的香烟，笑着说道：“LS市场的货，都是五年种，不会一换水就挂掉。”
“华哥您瞧。”
说着，大口生就把公文包内的金钱龟拿了出来，飞猫看了一眼，发现还是相同的款式。
“金钱龟不是稀罕宝贝，要只是这种货色，这顿饭算我的。”
“阿胜啊！一会儿去上海城，找美眉啊！”
华哥也是行家，看了一眼乌龟的成色，甚至都没有去翻动塑料盒子，去看下面让人着迷的米字纹。
“华哥，您眼光高，入不了你的眼，我知道我手上的货是便宜货，不入流，可是它数量多，要多少，有多少。”
“还踏马的各个都带有米字，也不知道那帮大陆仔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真是邪门！”
大口生也没慌张，双手将塑料盒子放在华哥的面前，让他瞧一瞧丽水的新手艺。
金钱龟的腹部会有花纹，如果年头够久，品种够优良，就会出现米字的腹甲花纹。
清末民初的时候，广东、福建的豪客，人手一只，甚至还会在妓馆歌馆举行品龟大会。
当时一只品相良好的金钱龟，能换一百亩良田。
传闻何东手中就有一只他母亲留下的金钱龟，活了能有六十年，现在还在太平山山顶养着呐。
何家人都称其为阿叔，也成了香江的坊间谈资。
风水大师说过，何家的富贵，就是因为这只龟带来的。
一只中等品相的金钱龟，也就值个十几万。
但供不应求，华哥的客户们，都等着最新的产品，带给他们最后的愉悦。
有钱的老不死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家族中的钱，能够有序地传承下去。
但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就是多子多孙的坏处。
他们需要激励，需要好兆头。
可有一个问题，金钱龟害怕惊吓，可能正因为它们的胆小，它们的祖先不得不想办法生出坚不可摧的硬壳。
一吓就死，就算精心运到基隆，也得损失一两成。
可有些时候，你能赚取的利润，也就是这一两成。
“价钱呐？”
华哥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了桌子上的塑料盒子，粗暴地将盖子扯开，抓起里面的金钱龟，仔细地看着腹甲的花纹。
荷胜文没吭声，只是无声地站起来，用勺子分开桌子上的老鼠斑，将最肥美的腹部肉，送到了华哥的碗里。
来者是客，第二块给了坐在华哥身边的小天，而后依次类推，飞猫，北仔、大口生，最后才是他自己。
一条鱼，被分的干干净净。
“十万块！一口价，华哥你要多少有多少！”
大口生也是狮子大开口，直接喊了一个天价。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开口做偏门生意的，都是一个德行，能多诈出一分就一分，没有人跟钱过不去。
飞猫听到大口生的报价，立刻咳嗽了几声，顺手将手里的烟扔在地板上。
真是离谱！
这只小乌龟，都没有一斤重，比卖四号还赚钱。
真是没有天理！
刚坐下的荷胜文也是愣了一下，大口生这个家伙，就是不靠谱，这个价格，都快赶上售价了。
“鸡掰！”
“阿胜，你这位生哥豪小，公啥小，乱讲话。”
“有诚意就谈，没诚意就买单走人。”
“谋搂雍！”
华哥将手中的金钱龟扔回盒子中，嘴上骂骂咧咧。
小天也非常有眼色，赶紧拿出一袋湿巾递给自己大老，供他擦手。
“生哥喝多了，乱讲话。”
荷胜文满脸赔笑地对华哥解释着，扭过脸，就戾声说道：“大口生，你知道现在什么最难？”
“从老板的口袋里拿钱最难！”
“一口价，五万块！”。
一聊砍一半，全世界不变的谈判技巧。
大口生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利润消失，立刻摇头说道：“丽水的大陆老，不会给我低价。”
“现在金钱龟，只有丽水有货。”
“越南在打架，乌龟都被水雷炸死了，十年之内都别想有货。”
“我给胜哥一个面子，九万块，买家不止您一个，好东西是不愁卖的。”
“七万块，这是最低价。”
“五十只！”
荷胜文知道大口生在虚张声势，直接报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胜哥，你是知道的，不管要多少只，风险是一样的。”
“兴和的朋友们来管运输，乌龟胆子小，这里面的问题，大家心知肚明。”
荷胜文看了一眼华哥，冲着他点点头，华哥心领神会，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撑他到底。
“一百只，什么时候到？”
荷胜文心中有了底，立刻追加筹码，将数量上升到一百只。
大口生脸上的笑容立刻洋溢了起来，赶忙说道：“订金一到账，一个星期就会到香江。”
“兴和的朋友会开着大飞，将金钱龟送到港口。”
“但我还是要说，风险是一样的哦！”
“丑话要讲到前面，要不然，我们大家的面子都会过不去的！”。
245章：波货
（本周日是我的生日，提前过的，准备好好放松一天，更新会提前写出来。）
（我有一个问题，今天去大润发购物，口渴喝了大润发洗手间的直饮水，这都是小问题，但喝水的时候，里面也在冲马桶，直饮机的水流小了，它们是一个系统嘛？）
风险，大口生嘴里提到最多的词语。
荷胜文也看向华哥，只看到对方一挑眉，竖大拇哥的姿势没有变，表示撑到底。
“成交，就看生哥有多效率。”
“共同发财！”
荷胜文也有了底气，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对着在座的众人说道。
“干杯！”
在座的所有人，举起酒杯，喜气洋洋地说道。
....
林怀乐也端着红酒杯，看着眼前的犹太老侃侃而谈。
今天晚上的聚会，是李察德安排的，地点还是春风俱乐部，这里已经成为官长大人的私人俱乐部。
事实上也是如此，一家经营不善的俱乐部，选择出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三家临时公司共同出资购买了春风俱乐部，而后在欧洲转了好几手，才到了李察德弟弟的手中。
可怕的全球金融体系。
现在讲话的犹太老叫克里曼，是李察德的好朋友，这次来香江是寻找合作伙伴的。
“一个不起眼的真皮包包，出厂价才几百港币，漂洋过海之后，就价值上千欧元。”
“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生意。”
克里曼发表完自己的演说，而后搂着自己身边妖艳的女伴，用着希伯来语调笑。
林怀乐没有出声，因为这间屋子声音实在太多了，他拿起茶几上的真皮包包，迪奥经典标志以金属的形式呈现在上面。
皮革，五金件，里面的工艺，无一不陈述着这是款制作精良的产品。
“喜欢嘛？”
克里曼见到林怀乐在仔细地观察着，便推开带来的女伴，开口询问道。
“不喜欢，作为艺术品，它没有任何的升值空间，你我都清楚，流水线上的工业品，永远无法成为永久流传的艺术品。”
“归根结底，它只是虚荣！”
林怀乐将手中的包包递给了身边的谢兰，用来提醒她，一个月十几万的买包专项款，是多么的愚蠢。
“真是假货！”
谢兰当然知晓林怀乐的敲山震虎，白了他一眼，而后简单地摸了一下里面的内衬，果断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一瞬间辨认物品的真假，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它同我柜子中的存货不一样！”
谢兰感受到众人的疑惑，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在识货人眼中，桌子上的包包就是个笑话。”
一晚上没有开口的温宁，立刻赞同了谢兰的想法。
这样一针见血的话，让克里曼的颜面有一些挂不住了。
李察德看出了老朋友脸上的窘迫，立刻解围道：“亲爱的，我的肚子有点饿，能否给我准备一点吃的。”
“戴维，你身边美丽的女士，是否可以一同前往，帮帮忙！”。
克里曼爽快地点点头，小声同自己的女伴说了两句，就让她同温宁一起离开。
“戴维，永远不要在狂热粉丝面前去诋毁偶像，太愚蠢了！”
李察德满脸笑意，含情脉脉地看着温宁离开，扭过头就一本正经地教训起克里曼。
“阿乐，你怎么看？”
被突然点名的林怀乐，也是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恨迪奥，它是在拿着公文包明抢。”
在场的男人们听到林怀乐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最近香江的制造业相当疲软，商品出口量也大为减少。”
‘总督先生相当苦恼，要求我一定要想想办法，改变这一现状。’
“你有什么办法？”
李察德对现状非常苦恼，对于日韩制造业进攻，他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桉。
“香江的制造业松散，像是活在五十年代。”
“产业升级的场面话，说的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不是玩多线的时候，现在是品牌效应的年代，趁着我们还没有彻底失去英联邦。”
林怀乐对于家电行业没有研究，但他在大学的时候，认真研究过世界众多知名企业的崛起之路。
铺天盖地的广告，过硬技术积累，这些都是知名企业的杀手锏。
酒香真的怕巷子深。
香江的企业，从来不在意广告宣传，最后才逐渐丧失竞争力。
林怀乐总是能说出有深度的话，但这些话，对于现在李察德面对的局面，没有一点作用。
“商人是短视的，只要有钱赚，他们就不会改动。”
“你们中国人有一种奇怪的逻辑，静比动好。”
“但统计署的报告，给我敲了大大的警钟，这次头一次统计，数据就如此让我难堪。”
“刚开始以为，这里会同北爱尔兰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如此如此糟糕。”
“不过戴维给我带来了个办法，一个能解决就业的好办法。”
“戴维，同阿乐讲讲。”
李察德端起酒杯，将手里的苦酒喝下。
“计划很简单，我需要一笔启动资金，购买百雀龄的纺织机，最新型号。”
“现在各大奢侈品公司，都更新了设备。”
“之后五金件工厂，拉链，皮革中心。”
“西西里的工厂关闭了，我需要重新开始。”
“但我可以保证，我会正常交税，顺便解决一万个左右的工作岗位。”
“那该死的就业率，应该会降下来。”
克里斯端起酒杯，动情地规划着未来。
林怀乐算是听明白了，克里斯在西西里岛的生意遭遇了危机，想要把工厂落户在香江。
也是，作为亚洲的航运中心，货物可以乘坐着轮船，前往世界的各个角落。
海关，航运公司，都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好搞定。
不得不说，克里斯的眼光是独到的。
“我需要做什么？”
林怀乐最近在戒酒，他已经喝了一晚上气泡苏打水，有点厌倦了。
绕来绕去，扯来扯去，最终都会绕到钱上，不如现在敞开了说。
“我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当然这并非是无偿的，我会分期偿还。”
“如果您有兴趣，也可以当做投资，按月拿分红。”
克里斯实话实说，准备拉林怀乐下水。
246章：航运
（大家让我看开，我真看不开啊，我现在还恶心着呐！）
香江本就是亚洲最大的假货市场。
本土叫法是波鞋，波衣。
阿玛尼，巴黎世家，香奈儿，迪奥，这些大牌子在香江的夜市中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专门的店铺，会飞到巴黎购买当季新款，拿到货之后，在按照正品去彷制。
早就有一条产业链了。
不过克里曼并不是一点优势没有，做生意，需要的是路。
这里的路，就是指的销售网。
“可以，多少？”
李察德的面子必须要给，缝纫机并不值钱，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之后的政策支持。
“不多，三百万港币。”
“两个月，连本带利还给你。”
克里曼也没多要，说了个合理数字。
“成交！”
林怀乐没有犹豫，直接比划了个OK的手势。
李察德也松了一口气，克里曼会打着纺织集团的名义开展工作，该交的税，该给工人的福利待遇，一样都不会少。
这下子总督的脸色会好看很多。
“李察德，下个月科技园就会举行开工庆典，希望能请到您和总督一起出席。”
谢兰也是见缝插针，邀请李察德参加科技园的开业典礼。
李察德点点头，表示可以。
公事谈完，剩下的就是歌舞升平了。
温宁和克里曼火热的女伴，见众人开始说笑，便端着食物回来了。
“小兰，我昨天去了包爵士的宴会，他的大女人手里拎着的包，很漂亮，说是爱马仕的最新款。”
“这个星期去巴黎扫货，你去不去？”
四盘精致的小点心，放到了茶几上。
温宁一屁股就坐到了谢兰身边，高声地讨论着。
林怀乐同李察德的脸都垮了下来，名牌之所以叫名牌，就因为它的价格不菲。
有钱人从头到脚，从房子到汽车，从音响到电视用的都是名牌，那些名牌多得让人忘记了自己名字。
一般人欣羡之余，心生卑屈，以为那是生活品质。
于是想尽方法不择手段去追求“生活品质“，甚至弄到心力交瘁、含恨而死。
君不见，被差老抓到的大流氓乃至小妓女，戴劳力士，开进口车，全身都是名牌吗？
林怀乐赚的多，顶多是肉疼。
可李察德是带英的公务员，带英的德行，大家有目共睹，一个月的津贴是有数的，不够买几个包包的。
“当然可以，我也正好想去巴黎，香江的百货商场都没有新品，款式都是街尾货。”
“我来订票，我们尽快出发。”
逛商场，即便是逛个一天两天都不会累。
谢兰立刻拉住温宁的手，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李察德实在不想听这个让自己钱包缩水的话题，立刻站起身，示意林怀乐同克里曼到一边聊聊。
三人走出屋子，站在阳台上，服务员端上来一瓶新红酒在身后伺候着。
“先出去！”
林怀乐掏出钱包，点出两张大金牛，打赏给服务员，让她先出去。
“谢谢林生！”
面容姣好的服务员接过钱，高兴地离开了。
“包家要上岸了！”
李察德拿起红酒瓶，仔细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年月日，发现这瓶酒有个好年份，便给自己到了一杯。
上一任香江的海上船王是董浩云（特首的父祖），他是也是在拿到船王名头之后，就火速上岸。
原因无他，虽然航运生意火爆，但利润很低，包爵士也不例外。
奥纳西斯拿下吉达协定之后，就彻底吃下了石油运输这块大肥肉。
包爵士只能跟在后面吃点残羹剩饭。
鸡头凤尾之争，存在多年，可只有坐到行业第一，才能拥有话语权。
有希腊船王奥纳西斯的压制，包爵士开始在上岸，投资地产和酒店生意。
“航运不景气，不如换一条路，没准能走通。”
林怀乐看了一眼酒瓶，继续喝着自己的气泡水。
“航运生意是一项稳定的生意，飞机能承载的货物太少，世界的火车铁轨也没有连接在一起。”
“只有这些货轮，才能把彼此需要的物资送到目的地。”
李察德见林怀乐不感兴趣，便继续解释货运生意的真谛。
“你是想让我接手？”
林怀乐也看出了李察德的意图，好奇地询问道。
“是的！”
“香江必须要有一家世界级的航运公司。”
“环球航运公司在包家上岸之后，必定缩小规模，这会影响香江本就不好的进出口生意。”
“贸易需要稳定，一点风浪都会改变现有的格局。”
李察德也没有避讳克里曼，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怀乐没有吭声，而是拿起一块老婆饼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元朗的老婆饼全港驰名，好多人开车两个小时跑去元朗就是为了买几打老婆饼。
老婆饼的历史来历有很多，不过元朗本土说的最多的就是一对恩爱夫妻，靠卖饼为生。
可惜老父病重卧床，夫妻没钱为父亲看病。
这位妻子就自卖自身，换来钱给丈夫让他带公公瞧病。
之前的香江，穷苦人家典当自己的妻子，是非常常见的事。
有钱了就赎回来，没钱的话，就让妻子在别人家当牛做马。
不过这个传说中，没有那么悲哀。
没了妻子的丈夫为了尽快凑钱赎回老婆，就整日钻研如何做出一种味道绝佳的饼。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研究出一种饼，深受大家喜爱，最终赚了钱赎回老婆，一家人又过上幸福生活。
大团圆的结局，全世界人民都喜欢看到。
后来这种饼的制作方法流传下来，人们就叫它老婆饼。
不过，林怀乐倒是对这个传说不太相信，多半应该是那些饼贩为了能多卖出些饼，编出来骗人的。
倒是老婆饼的味道，确实很棒倒是真的。
有时候路过元朗，他也会让手下的小弟买上几包，拿回去哄谢兰开心。
一块老婆饼很快就吃完，林怀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道：“包家是不会放弃航运生意的。”
“蚊子肉少也不能扔，这是潮汕人做生意的祖训。”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包家的钱上岸，航运生意照做！”。
247章：贪吃的鱼
（感谢白玉堂大老的支持，谢谢大老。）
（我这里犯了个巨大错误，让欧元早诞生了快二十年。）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包家不会放弃起家的业务，没了航运生意，包家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湖。
即便银行里的钱再多，也只能当个富家翁，没有现在的影响力。
有时候名声就是权力。
这个时候进军航运业，并不是明智之举。
林怀乐刚刚晋级亿万富翁的行列，丰润保险的业绩也不错，白爷帮忙牵头，同各个社团都谈好了。
火灾险，盗抢险，几乎覆盖了整个香江的档口铺面。
每个月两百块的保费，对于商家来说，九牛一毛，就当给街面大老买纸烧。
积少成多，丰润保险光靠着这两个险种，每个月就盈利上千万。
可航运业是重资产行业，一艘万吨邮轮从下订单到下水，周期是三年，单艘价值过千万。
当然，小的航运公司，都是购买服役期十年以上的邮轮。
即便如此，按照市价，也需要上百万。
就算是小航运公司，也需要有两三艘千吨邮轮压阵。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那就是利用金融手段，从股市找一家业绩不好的航运公司，强行并购。
种种主意，一一在林怀乐的脑海中闪过。
“总督府已经决定，给九龙仓提供授信，汇丰提供贷款，供其收购，马六甲海峡沿岸的主要港口。”
“港口优化改良，这条亚洲通往世界的航道，一定会赚大钱的。”
“尽早布局，尽早发财。”
总督府的绝密会议内容，从李察德的嘴里透漏出来。
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价值千金，立刻记在脑子中，思考有没有赚钱的机会。
“你的科技园，总督大人很看中，他认为，香江的半导体产业想要改变，必须要集中资源培养出一家享誉世界的龙头企业。”
“我推荐了你，阿乐。”
“你需要的授信，总督大人已经批准了，邓夫人的基金会现在缺两个名誉董事，我想丰润有兴趣帮帮忙吧？”
林怀乐朝思梦想的事，终于让李察德搞定了。
只要有了总督府的授信，他就可以合理合法从汇丰贷款，甚至一点利息都没有，也没有使用年限。
李察德从伦敦带来十几亿英镑的免息贷款，就算是给了九龙仓绝大部分，剩下的零头，也够自己吃的。
“当然，明天我就让谢兰代表我前去捐款，保证让邓小姐满意。”
对于打点关系的费用，林怀乐向来大方的很，都说麦理浩廉洁，但他夫人的慈善基金会每年募捐的规模，都快超过华东三院，仅次于保良局。
捐款的都是鬼老和半鬼老，说白了，香江在怎么变，二十年之内还是带英的天下。
政策上，还是对鬼老和半鬼老们更倾斜。
如果不是他同谢兰，不计成本地搞好同李察德，即便是能崛起，也会耗费过长的时间。
人脉，在何时何地都很重要。
李察德喜欢聪明人，于是端起酒杯，同林怀乐两人讲起了足球。
想要同英国人打好关系，最好的切入点，就是足球。
.....
林怀乐穿着黑西装，出现在殡仪馆的后门，早就等好的马仔叫了声乐哥，便拉开门，让其进入。
今天是猫叔的葬礼，他老人家十三岁就加入社团，算的上资深成员，只不过为人胆小，没有出来争当坐馆。
不过对兄弟们很照顾，大家有了矛盾，都找猫叔调解，在老四九当中很有威望。
这样的老好人，出了事，社团当然要管到底。
这是脸面，也是活人们的个人现场秀。
猫叔只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人。
这是稀奇事，就连小猫叔十岁的麒麟文，家里还有两个老婆在家里打架。
这在他们的年代是合法的，一妻一妾，大清律是允许的。
直到71年时，总督麦理浩才要求立法会废除这个落后的婚姻制度，要求实现一夫一妻制。
猫叔的儿子年纪最小，只有十四岁，在全香江最好的国中皇仁书院念书。
老来得子，猫叔也是当眼珠子一样，为了他特地搬家，住到了中环，也不允许他同社团人士发生关系。
至于大女儿，早已经嫁人，定居在澳大利亚，这次连猫叔去世都未返来。
说是人还在飞机上，就是没有落下来。
老婆先猫叔一步去的天堂，家属席上只有照顾猫叔生活的保姆，三十多岁，但看灵堂前跪着的孝子，感觉这些年的照顾，主要是在床上。
猫叔的一家人对他的死都很冷静，孝子跪在地上，给祭拜的人回礼。
麒麟文为了显示兴和的排场，把猫叔的葬礼被安排在了全港历史最久远的九龙殡仪馆。
同钻石山，宝福山甚至万国和世界等殡仪馆比起来，江湖社团大老们过身，字头大多都愿意在九龙殡仪馆举办葬礼。
原因很多，最重要就三点。
一是香江市民都公认九龙殡仪馆是全香江殡仪中的大老，符合大老的地位。
二就是九龙殡仪馆位于西九龙大角咀，临近油尖旺，交通便利，方便各个字头大老前来吊唁。
还有就是，九龙殡仪馆举办江湖人士的葬礼，已经成了差老们默认的存在。
毕竟香江大部分的字头，都在西九龙愠食，和这里的差老整日见面，生死是大事，就算在不对付，差老们也会在这一天行个方便。
今日的九龙殡仪馆被兴和包下，除了猫叔的葬礼。
香江地方不大，但人口众多，每天都有人过身。
吊唁厅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用，但这些对于普通人难搞定的事，在兴和眼中都是小事。
礼堂大爷串爆，派自己的头马白板出手，按照名单去找人，安排推迟或者换场。
就算是死者家属有怨气，在接到一个五千加一的白包之后也都乖乖点头。
毕竟除了数目不菲的白包，白板身后还跟着一百多名小弟，随时准备有人不同意就准时赤膊上前同他谈谈。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推迟葬礼的家属都会冷静克制。
248章：盛大葬礼
（感谢三夜大老的支持，谢谢大老！）
林怀乐同猫叔不太熟，但长毛同猫叔是老乡，即便是没出头的时候，也总去找猫叔喝茶。
他的情绪也很激动，眼睛红红的，非常郑重地在厅外弯腰行礼。
两人并没有进入，而是站在角落里抽烟。
现在是早上九点，九龙殡仪馆的大门打开迎客，外面一百多名兴和的马仔，都统一穿着白衬衫，臂上缠着三层黑纱。
各自站在指定的工作岗位，帮忙疏导交通，迎接宾客，示意路过的车辆绕行。
串爆站在广场上，接待着每一个到来的宾客，让兴和的四九仔们护送到悼念厅。
九龙殡仪馆外，已经聚集了两只队伍，这是兴和聘请的专业的龙虎武师。
一支是四条白龙，一支是十头黑狮，正在外面舞动。
场面就是脸面，这个时候礼堂不会节约钱，一定会红红火火，让猫叔他老人家风光大葬。
等下午灵车出礼堂时，这两支队伍会在灵车前引路，代表白龙黑狮会护送猫叔上路。
而九龙殡仪馆门前的街道两侧，也会堆满纸扎。
更何况站了上百名兴和的四九仔，外来的车辆已经很难再从这里经过。
司仪是专门从无线电视台请来的金牌主持人，正站在九龙殡仪馆最大的悼念厅内，轻声叮嘱猫叔的儿子，一会有人来吊唁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瘦脸东今日也早早赶过来，沉默的站在一侧。
他是猫叔的头马，除了家属谢礼，他也要站在灵堂一侧，对前来吊唁的人表示感谢。
兴和七星在打服老新之后，彻底成为江湖上响当当地存在。
今日是猫叔葬礼，无论交情与猫叔如何，香江有名的江湖大老们都要过来。
结识一下这些江湖的后起之秀，顺便与麒麟文聊聊天。
出行今日不知明日事，矮骡子们都火气旺，整天的惹是生非，不知道那天就杠上开花，提前攀攀交情，也好处理后面的事。
麒麟文也是好运，刚当上坐馆半年，兴和就从五星变成七星，还出了个大水喉少爷乐，与现在春秋鼎盛的兴和结个善缘，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些小社团的大老已经赶过来，但是却远远的将车停下，没有急着下车。
江湖上吊唁，也是有潜规则的，一定要等同门中的大老入场吊唁之后，其他字头的大老才好入场。
不然就算来的早，也不算是给兴和的面子，相反，会被骂不懂规矩。
“清道！清道！”
一名兴和的四九仔，看向街角，发现麒麟文的车队过来了，立刻拿着对讲机朝街上的兴和同门叫道：“老顶和几位大老过来，清场”
听到指挥命令，上百名兴和四九仔立马指挥着舞龙舞狮的队伍朝远处挪一点，让出九龙殡仪馆门前的位置。
而那些等着入门吊唁的字头大老，也都下车，漫步从远处走来，准备等兴和坐馆麒麟文进去之后，他们入场吊唁。
即便是麒麟文也没有坐车直接到殡仪馆大门口，而是远远就下了奔驰车。
其他几位大老也是有样学样，白爷，牛老，双番东，金牙豹，飞马，果栏梅等兴和大底们，甚至二路元帅冷老也都远远学着坐馆下车。
他们统一跟在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麒麟文后面，朝着殡仪馆的大门走来。
黑星面无表情，整理了一下西服。
殡仪馆门外有专门的唱礼官，他身边还有专门的四九仔介绍每位来客。
等麒麟文等人临近大门时，唱礼官立刻高声唱礼：“刘府治丧，兴和十五人有礼。”
麒麟文在唱礼中迈步走进了悼念厅，灵台内此时除了两侧站礼的几十名兴和四九仔，入眼处就是猫叔的照片和灵枢，旁边的两位司仪看到十几人入场，应答唱礼官高声喊道：“有客到”
猫叔的小弟黄皮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礼，引领十几人朝着朝前方的猫叔灵位走去，等在灵位遗像两米外停步，司仪叫道：“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麒麟文白爷等人朝着猫叔的遗像行礼结束。
司仪见礼成之后，立刻开口喊道：“家属谢礼！”
跪在旁边的猫叔家人跪在地上朝几人哭着致谢，众人当中地位最高的是麒麟文，有他在，其他人就不够格上前搭礼。
麒麟文走过去看着跪在地上的孝子，开口说道：“节哀，家里以后有咩事，记得找我。”
“事情我心中有数，一定会给猫叔一个公道。”
‘猫叔一生为兴和做事，他的事就是社团的事，不用怕麻烦，有事直接去深水湾找我。’
孝子这时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家属谢过之后，瘦脸东已经准备好香火站在灵位一旁。
麒麟文眼色冷了几分，带着白爷等人依次从陈东手里接过香火，准备走上前为猫叔上香。
司仪等几人都接过香火，出声唱道：“兴和同门吊唁，由兴和赵文先生主祭请上香！”
看到麒麟文上前，林怀乐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位老顶叫做赵文。
众人依次上香，见上香结束，瘦脸东伸手朝着旁边的帛金位示意。
这倒不是这些大老们交白包，而是规矩，做头马的有必要为过身的拜门大老提醒吊唁的来客奉上帛金，算是为大老尽最后一次忠，为大老家属多收一份礼，让他们生活以后好过一些。
两位在帛金位收礼的，同样是猫叔的马仔。
麒麟文从口袋里取出两封白色信封放在桌上，一份是兴和的，一份是麒麟文自己的。
小弟低头登记，另一名小弟则恭敬的递给麒麟文一个蓝纹白色大信封，这个叫做吉仪。
吉仪里面，是一枚一元硬币，一条白色毛巾和一粒白色方糖。
一元硬币，是蛋挞文对来客帛金的回礼。
白色毛巾，是用来擦拭吊唁者的眼泪。
方糖是家属劝吊唁者不要太过悲痛，用甜味来冲澹心中哀恸。
等麒麟文等人都依次领过了吉仪，他们吊唁的环节才算真正结束，瘦脸东才能开口招呼。
249章：实力
（我跟人在谈论一个问题，黑星手枪五百米之外，真的有杀伤力嘛？）
（有没有懂的大老，留言讲解一下。）
“辛苦了！”
“猫叔要知道你阿东到现在还有情有义，顶在前面，一定会含笑九泉。”
麒麟文拍了拍瘦脸东的肩膀，夸奖了几句，刚想说等葬礼结束有些事要坐下聊聊。
猫叔是兴和的元老，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但唱礼官已经在外面唱道：“刘府治丧，和天义三人有礼！”
瘦脸东只能站回了自己的位置，林怀乐扭头望去，和天义的北角话事人黑椒带着两名小弟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瘦脸东低着头的模样，林怀乐都觉得他今天一定难熬。
社团交代要办的风风光光，礼堂大爷串爆昨晚就已经开始联系那些其他字头大老们。
通知他们猫叔葬礼的消息和时间，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来。
等黑椒上来祭拜之后，其他字头的江湖大老也都依次进场。
这些人大多是些小字头大老或者坐馆，偶尔也有大老赶不过来，派头马过来领一份吉仪。
前一阵子同兴和有矛盾的大水牛，也一身整齐，客气地上了香，同麒麟文聊了几句。
陈瘦脸东因为答礼，腰骨都快断掉，旁边跪倒在地的孝子，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保姆也从满脸悲伤到面无表情，随着司仪的话木然行礼。江湖大老来了五十几位，也算是兴和有面子。
和连胜的五大老也来了两位国龙、国华一起过来祭奠，其余三人没赶来，但也特意让自己的头马过来替他上了一炷香。
两人刚到观礼席坐下，外面的唱礼官已经有些颤声的叫道：“流府治丧，深水步一百人有礼”
观礼席上的众人纷纷起身，深水步来人？
几个头脑反应快的大老已经望向麒麟文，之前兴和就派了一批光杆司令进入深水步，这些人都不是安心做生意的主，整日地打来打去。
兴和也因为这些搞乱鬼，吃下了深水步几条街。
“有客到！”
随着司仪的喊声，礼堂大门外，飞猫，兰仔等人穿着一袭黑色西装，迈步走了进来，身后是百多名同样打扮的古惑仔，神情彪悍。
“是飞猫？”
“后面的是兰仔！”
认出飞猫的几名大老，眼看着一步步跟在领路马仔身后朝灵位走的飞猫等人低声交流。
飞猫已经在深水步稍有名气，因为外面都在传说，联英社芭芘的头马问天被他一棍打爆头。
要知道，问天可是红棍的身份，而且能做到头马位置的矮骡子，身手都不会太差，没有压箱底的本事，也上不了位。
兰仔就更不得了，一出手就拿下了半条街，将字母帮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但这些并不让大家吃惊，矮骡子每天都有出头的勐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谁够恶，够狠，手上的功夫够硬，谁就能出头。
让他们琢磨不透的是，司仪高喊的内容。
深水步来人？
难道说，深水步新打下来的地盘，麒麟文已经交给了这些新出头的四九仔们？
众人都在惊讶兴和人才多，和麒麟文的大方。
只有林怀乐感觉如释重负，的确，一个足够犀利的新人崛起，自己就算是他大老，心里都不觉得安稳。
飞猫并不是他手底下最能打的，论食脑，司徒浩南当属第一。
自己从微末把他提拔起来，要地盘给地盘，要油水给油水。
论忠心，长毛排在第一。
自己要长毛去做事，他家伙从来不问为什么，一门心思把事情办好。
至于德华，刘振，郑风等人，也是会动脑筋，对社团没有太大归属感，知道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乐哥给的。
飞猫就是里面不伦不类的，林怀乐给他的场子油水很多，但这也没有让他彻底认可，一有机会，就自己出去打天下。
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手里，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在外面当炮台，给他机会出头。
成了也有一份香火情，要是命背风挂了，也只能说他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刘府治丧，新记八人有礼！”
唱礼官的声音响起，让礼堂内众人脸色一变。
老新居然也来人了。
林怀乐一脸严肃地抬头望向悼念厅入口，新记的大管家，旺角话事人林雪带着七马仔，统一穿着黑色西装走了进来。
通道两侧负责站礼的兴和小弟们顿时向前迈了一步，将通道堵死。
这不合规矩！
兴和根本未有送消息给老新，按照规矩，老新不应该来人。
要知道，两家字头刚在物理上打成一片，火气还都没消。
这个时间新记的人出现在礼堂，怎么都让人难以想象真的是来吊唁。
新记如果真的有心，会先联系串爆才对。
可是现在不请自来，兴和众人自然不会让新记的人擅入灵堂。
瘦脸东是猫叔的头马，这种事如果让兴和其他堂口的人处理，那猫叔的颜面就丢尽了。
所以他穿过人群走到礼堂门口，盯着面前的林雪，红着脸，眼睛都快喷出火，咬牙切齿地冷声说道：“雪叔，我今日大老发丧，有事以后再提。”
“是恩是怨，我瘦脸东都接着。”
林雪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江湖豪杰，当年敢在饭桌上大骂那些大官们，自然不是好脾气的主。
他望着陈东，脸上一副冷厉模样：“我识得规矩，今日只是来上柱香，若是真的搞事，也不会选今天被人骂！”
“我是代表我家龙头来上一柱香，兴和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即便是林雪已经表明来意，但瘦脸东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让开身体。
眼前这种局面，已经不是葬礼规矩，而是整个兴和的脸面。
别看瘦脸东是兴和的大底，但事关脸面的事，他做不得主。
坐在里面的麒麟文不开口，就不能让老新的人进去。
瘦脸东如果敢让开这一步，那就是落了自家和兴和的招牌。身后人头攒动，脚步声吵杂，瘦脸东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想同林雪发生冲突。
不出所料，麒麟文迈步走了出来，来到林雪的面前。
250章：小心思
（感谢仙哥的支持，谢谢大家。）
（也感谢大家的关心，谢谢大家！）
“既然新记有心，让雪哥上柱香。”
按照出道时间，林雪比麒麟文早了几年，所以麒麟文这一声雪哥叫的并不突兀。
既然老顶发话了，瘦脸东立刻闪开身体，老新跟他有很多生意的合作。
如果这不是他拜门大老的葬礼，退无可退，他绝对不会强出头。
麒麟文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林雪点点头，一双虎眸似乎已经看透林雪的来意。
“谢谢文哥给老新一个面子。”
林雪带着自己的马仔朝着被让开的通道走进去，站在灵位前朝着猫叔的遗像三鞠躬。
等一切礼仪结束，林雪却没有照规矩进观礼席等葬礼结束，而是带着人话也不说一句，就扬长而去。
虽然这样有些失礼，但是在座的其他江湖大老也已经在心里掀起波涛。
要知道，刚刚来上香的不是小社团，而是香港与和联胜够格并称第一的字头。
兴和虽然这届出了很多人才，但底蕴还是低于老新。
江湖勐人红将，出头快，死的也快。
单说他们这些坐馆的出头之路，就见过数不清的当红红棍。
但结果呐！
这些人出头两三年，不是进了祠堂，就是进殡仪馆。
知进退，懂分寸，食脑的聪明人，还是少数。
江湖上如果各个都精明过人，那就没的捞。
就是因为有人食脑有人蠢，这些蠢人就是用来给食脑的江湖人踩着上位的。
说到底，今日的风光，顾不到将来。
但不管怎么说，老新旗下将近几万人一起搵水讨生活。
有时候老新的一个堂口大老身份，比在场很多字头坐馆还要吓人。
猫叔就是人缘好，既没做过大事，也没当过坐馆。
十哥居然派人过来上柱香，给个白包，就是看兴和这块招牌，以及日后的发展。
难道兴和能超过和连胜，成为和记三十六支旗的领头人？
在座的江湖大老们，各自思量了起来。
麒麟文招待完人，就把林怀乐叫到了身边。
“飞猫来了？”
“你的细老，晃悠了半天也不过来找你打招呼，是要起反心？”
林怀乐听到麒麟文的诛心之言，也是愣了一下。
他们两人的关系，说穿了就是合作关系。
这话要是金牙豹和果栏梅来说，倒也正常，毕竟一位是自己干爷，另一位是自己的拜门大老。
“哈哈，年轻人想法多，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
“再说他有今天的风光是自己打出来的，跟我这个大老，关系不大。”
林怀乐并没有在意飞猫的不讲规矩，本来就是利益联合体，讲义气有个屁用。
“我准备要在油麻地插支旗，准备栽培他一下。”
麒麟文没有接着上个话头说，而是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兴和一直想要进军油麻地，但踩进去几次，一点成果都没有。
也不能说毫无成绩，至少也打回了几个场子。
上个月油麻地的堂口让水房给掀了，麒麟文和白爷研究了半天，准备给最近很出头的飞猫。
毕竟他现在有一百多个小弟，足够维持油麻地的局面。
“老顶，只要是社团的意识，您的意识，我没意见！”
林怀乐对社团的生意兴趣不大，来钱的道很多，没必要在臭水沟中捞米。
飞猫打一圈的招呼，才想起来拜门大老，走到林怀乐面前叫了声“乐哥！”。
麒麟文他是没有资格见的，不管他现在外面多么风光，可在兴和，他就是最低等级的老四九，只比不入流的蓝灯笼强上一些。
“叫老顶！”
“老顶！”
飞猫主要目的是要同麒麟文混个脸熟，还懂得分寸，打过招呼，就去一旁坐着了。
“应该是收到风了！”
“他野心够大，狼崽子，油麻地的场子不够他吃的，十足打仔。”
麒麟文盯着飞猫看了几眼，摇着头，遗憾地说道。
他嘴里的十足打仔不是外面赞人够打或者贬人无脑的意思。
十足打仔，就是说飞猫是个反骨仔，，够狠，够打，有脑。
这样的人，出任一个堂口大老的身份完全有问题，只是再想上一步，就没有希望了。
虽然油水地又是风云地，打打杀杀免不得。
油麻地虽然算不上大油水，可一年搵个上百万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怀乐并不看好飞猫的未来，他年纪有点大了。
快三十岁才出来争大底的位置，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社团需要这样的狼崽子，各个都像你一样，兄弟们还食不食米了？”
麒麟文早就看出林怀乐的小心思，一门心思的想跑路。不想同和兴和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林怀乐总觉得麒麟文这个老家伙，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也跟白爷那个老狐狸商量过对策。
要不然白爷一个星期至少两三通电话，跟自己联络感情。
这些人也阴险，明知道自己的打算，可是偏偏要当着自己说出来，就是逼自己无法真正的甩脱兴和的事务。
但也总不能就直接跟他开口说：阿公，你不如让我做二路元帅，挂个闲职！
社团需要钱我有钱就一定帮，社团出事就最好忘记我存在，不要妨碍我做正行，我做正行愠水快过捞偏门。
觉得自己要真是这么对麒麟文说出口，老顶就算再看得起自己也会吐自己一脸口水。
原因无他，吃相实在太难看。
摆明就是捞钱是自己的，出事就准备扛兴和的招牌。
“你是不是有了愠水的新门路？”
麒麟文望着乱哄哄地场面，直皱眉，捻着佛珠的手指也停下，侧过脸望向林怀乐说道：“有门路要多关照社团的其他兄弟，社团做大，能撑你就更大！”
“只想自己有门路愠水去不让社团兄弟沾手，我想你有脑的，不用我打醒你啦。”
林怀乐叹口气，和这些老狐狸对话太困难。
这帮老家伙，经验实在太丰富，只要自己稍稍多说一些东西，他就能发现蛛丝马迹，然后找出答桉。
最主要的是，麒麟文一心为公，从来不多吃多占，社团中的人望很高，兄弟们都很服他。
251章：议事
（喝多了，宿醉啊！）
这样知进退的人，才是最难搞定。
麒麟文最喜欢社团出人才，但这个人才必须要为社团做事。
少爷乐不错，很不错！
矮骡子中，食脑的少的可怜。
整日地打打杀杀，社团的生意搞的一团糟。
刚当上坐馆的前半年，麒麟文很喜欢众星捧月的生活，但新鲜期一过，他就有点不想干了。
老实说，一三五差馆，二四六殡仪馆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算每个月有近五百万的进账，可以中饱私囊，但付出的代价还是太多了。
和记坐馆的任期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允许连庄。
麒麟文也没有兴趣连庄，兴和七星当中，除了果栏梅之外，没有一个合格的。
少爷乐是最大的变数，金牙豹这帮叔父们，都在荃湾占了便宜，以八折的价格购买了档口，作为养老金。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老家伙当然会支持少爷乐。
其实麒麟文也比较看好少爷乐，有胆有识，同鬼老们关系好，兴和背后的大水吼们都比较认可他。
但资历太浅，就算是四年之后。
这里面有辈分的问题，少爷乐照比兴和七星来说，晚出道太久，就算是洪门皆兄弟，也缺少威望。
让他坐上坐馆的位置，会绝了现在所有大底的上进心，也会让兴和人才断层。
怎么蠢的事！麒麟文这个聪明人，是不会做的。
但兴和也同样离不开少爷乐，其他社团也在观望，就等着他们之间产生间隙，好研究过档的事！
“安心，我阿乐不是吝啬的人，有出路，一定不会忘了兄弟们。”
林怀乐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打了个哈哈，表示有好处，一定忘不了大家。
虽然是猫叔的葬礼，但真正的主角是麒麟文。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在敲打林怀乐几句，但司仪跑了过来，提醒他，该上场表演念悼文。
今天是兴和的主场，能当主祭的，只有坐馆。
所以司仪过来请他，麒麟文只能起身，看了林怀乐一眼，才跟着司仪登上了前方的礼台。
生死都是大事，一套流程走完，折腾到下午四点多。
兴和的大底们，除了瘦脸东之外，全都都站在台阶上，送猫叔最后一程。
宾客们中午吃完饭，早就离开了。
“熏的嗓子疼，找个地，饮几杯茶，聊两句。”
麒麟文正用一条湿手巾擦脸，见人比较齐，指挥马仔去旁边的茶楼清场，请大家饮茶。
思路客
既然坐馆有请，大底们就算有在紧急的事，也不敢推迟。
众人跟在麒麟文的身后，前往旁边还营业的茶楼。
来到茶楼最大的包厢，众人各自找好了位置，掏出身上的香烟，相互谦让点烟。
林怀乐坐在果栏梅的身边，拿起小几上不知是谁遗落的折扇，摆弄起来。
“这里不是陀地，大家放轻松一些。”
“猫叔的事，都有耳闻了吧？”
“烂仔们不开眼，欺负到我们兴和的头上了。”
“刑堂的人正在刮，一定会把这些扑街抓住。”
麒麟文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茶，澹澹地说道。
猫叔是被气死的！
这是兴和上下都知的秘密。
现在满香江都流行玩金钱龟，有人找上猫叔，说自己手上有一批货，都是带有米字纹的行货，硬货。
说手头紧，着急出手，想要换现金，去大陆多换一些金钱龟回来，准备大赚一笔。
因为是熟人介绍，猫叔就轻信了这帮家伙，交了钱，而后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拿回家一堆死龟。
损失了足足有四百万，一口闷气没上来，就驾鹤西游了。
“刮？”
“没那么容易！”
“要是我，钱到手，立刻就离开香江，钱又没违法，换个身份，存到银行中，拿着支票就坐飞机离开了。”
力王喝了一口茶，他对刮人这件事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香江四通八达，不管是坐船还是坐飞机，都能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
兴和在香江有势力，但出了香江，便没有任何威慑力。
“主犯抓不到，从犯倒是有希望。”
“要不是有人担保，身为老江湖的猫叔，不会轻易上当，找到这个担保的扑街，就能查到线索。”
飞猫抽着烟，一针见血，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的话说完，现场的兴和大底们，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看到手下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麒麟文没有吭声，而是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
白爷见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闭嘴，大老要讲话了。
“有难度，就不去帮猫叔报仇？”
“我们是拜关二爷的，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不信我嘴里这套鬼话，有时候我也不信。”
“但我们手下的兄弟们相信，因为如果社团离开了忠义二字，一切就会混乱，没了敬畏之心，那细老砍大老，就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也不想出去喝杯冻鸳鸯，也要穿着防弹衣，带着上百名小弟？”
“我今天不管不顾，你们心中一定会有想法。”
“混江湖，今天生，明天亡，即便是诸葛武侯在世，也算不到明天会怎么样。”
“你们也不希望，出了事，社团就成盲柄一样？”
麒麟文有一说一，猫叔是同人做生意，吃了亏，被气死的。
不属于江湖恩怨！
江湖的恩怨都在江湖了结，时也命也，天道轮转，点背背风，不要怪其他人。
但即便如此，兴和也不能不管。
“不是我们不想管，猫叔跟谁做生意大家都不知道。”
“担保人更是神神秘秘的。”
“老顶，让我们出去斩人，没二话，我们现在就拿刀出去拼命。”
“但调查真相，这是差老们的工作。”
“我们兄弟真是做不出来。”
马王摇着头，一脸苦笑，将大家的难处讲了出来。
白爷冷哼了一声，这些打仔，各个都不动脑子，让他们办正经事，比母猪上树都难。
真是不争气！
“我知！我知！”
“我会找私家侦探调查，出了结果，不管牵扯到谁，我一定不会手软。”
“心中有鬼的，就提前站出来，省得颜面不好看！”
麒麟文手里拨动着佛珠，不阴不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