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不敢求，求也不得
黎清摊开手，道：“诚如你所见，我到上京定居下来了，云及去年中了举人，不久以后就会参加礼部组织的省试，为了方便，我便把家迁到了上京。”
也幸亏天齐允许人口自由流动，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呢。
“真……真好。”顾向晚心中涌出一股子满足感。
真好，可以天天见到了。
我这一生，就想看看你平安喜乐，便知足了。
他想，这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向黎清表达他心中的事，与其吓着她，还不如就这样看着她，帮助她。
“以后你都会留在上京，不在离开了吗？”顾向晚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黎清会回他一个随时离开。
“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不过偶尔回去祭祖。”黎清有些不明白，顾向晚这是啥意思。
怎么，还怕她跑了不成？
“太好了，你住在哪里？”
“朱雀德宁坊，一条小巷子里。”
“我在朱雀与青龙交接的地方住，不过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皇宫里，不过我只为陛下会诊，偶尔出宫看一些疑难杂症。”意思是我不为后宫娘娘们看病，不参与后宫勾心斗角。
“挺好，你成婚了吗？我一直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妻子，照你的年纪，孩子该比我家云及大喽！”
黎清此言犹如一把利剑，从顾向晚的胸口穿插而过，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顾向晚按住胸中的一股子悲痛之意，摇摇头道：“我已经是修道之人，这些凡尘之事，莫要再谈。”
“修道？”黎清皱了皱眉头，“长生之道？”
怎么这么多修道之人？
顾向晚盯着黎清美丽的眸子，良久之后才说道：“不……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并非真修道，而是心中住了一个人，我却永远无法和她在一起了，所以选择终身不娶，对父母搪塞了修道二字罢了。”
黎清点了点头，表示她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佛说，世间有八苦，生苦的，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唯有放空身心，方能脱离苦难，你这算求不得吧。”
“呵呵，你说没错，所以我现在对外宣称修道，也算作放下吧。”
“可是你的心却没有放下。”
黎清总觉得顾向晚心事重重，很奇怪。特别是和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有话外音。
“放下，其实不容易的，所以选择让她合理的存在，我不想放下，甚至想抓住每一刻。”
“听你这么说，那女子一定还在世，若是真心喜欢，大可不必拘束，放心去追就是。”黎清感觉自己在教一个人如何谈恋爱，用她曾经的经验去教导人如何追女朋友。
至少她曾经也是有过一段的吧，最后死心了。
不能强求别人对待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始终如一，毕竟是她自己得了病才造成了后果。
她也后悔，没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从她发誓的那一刻起，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还在，一直在我心里。”顾向晚深切道。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别后悔。”
天知道黎清这些话说的顾向晚有多么痛心。
黎清之于他，算做一见钟情吧。他之于黎清，算做暗恋。求而不得，不能算作说他，他是不敢求，然后才是求也不得。
场面安静了片刻后，黎清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
虽然舍不得，但是顾向晚更舍不得黎清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瞎逛，危险的很。万一遇到拐子，那可不得了。
“我送你回去，我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我之前看你的随行小厮驾着马车走了，你走路肯定不方便。”顾向晚起身邀请黎清。
“这……似乎太麻烦你了。”黎清犹豫道。
“不麻烦，我回家正好经过德宁坊，顺道看看你家在哪儿，也好有机会拜访。”
“那也行。”与其偷偷摸摸瞬移，不如大大方方坐马车。
为了不坏了黎清的名节，顾向晚选择了坐在马车外头，车夫后面的位置。刚好可以和黎清聊天，又没有挨着她。
一路上，顾向晚说了他知道的好些奇闻异事。令他诧异的是，黎清总能和他说到一二，好似什么东西他都知道似的。这种感觉很棒，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聊天这么顺畅与舒坦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姜家门口，木阳开门出来迎接，看到顾向晚赶忙作了礼。
“顾大人安康，不知这么晚了顾大人造访所为何，这马车里是？”木阳指着马车问道。
“是我。”黎清掀开帘子，跳了下来。
“小心。”
顾向晚见她凳子都不用，就这么落了地，心中一突。
“这！”木阳眸光瞪大，白天主家大娘子不是和燕青一起出去的吗？怎么晚上回来，变成了顾大人？难道是顾大人与大娘子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可是大娘子最近才来的上京呀，怎么可能与顾大人有什么旧交情。
“天色已晚，顾大人怕我一人归来遇到危险，故而送我。”既然被发现了，黎清难免要解释一番。不然明日这府里还不得乱传她与顾向晚不可言说的事儿啊。
“黎娘子安然，顾某便不再多留，告辞。”顾向晚看了一眼黎清的府邸，随后道。
“顾大人慢走。”
两人相互过了礼，顾向晚挥了挥手，踏上马车，进了车厢，车夫赶着马离开了。
姜氏与云及都已经入睡，而黎清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脑海里呈现的一直是顾向晚今晚说的那些话。
顾向晚喜欢一个女子却爱而不得。
她总觉得那些话是对她说的。但是顾向晚又没有明确是她，所以一时之间，她不敢确定。
喵了个咪！睡觉。
老娘是因为许久没见过男人了是吧，所以才认为是个男人都喜欢自己。
黎清对自己的异性缘清楚的很，自己上学的时候一直走的高冷学霸人设，所以一直无人敢追，直到后来都研究生了，才交了男朋友。
今天听了顾向晚一些话，就动摇了？
不可能的。
第285章她不会变老
夜里的风很凉，云及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给自己披了件衣裳，点了灯，背起了书。
还有十日便是礼部省试了，云及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在黎清遇到顾向晚的第二日，顾向晚便呈送了拜帖，说是明日登门拜访。
黎清在拿到拜帖的那一刻心中窝了个大槽。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在上京没有别的熟人，顾向晚能够登门拜访，对姜家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如此就拒绝不得了。
“叫木阳过来，我有事要问。”黎清坐在大堂c位上，手中依旧拿着那份拜帖。
“大娘子，您找我？”木阳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给黎清行了个礼。
“我看你好像认识顾向晚，想必对他的身份亦是了如指掌。”
“回大娘子的话，顾大人是前太医院首，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辞去了职位，离开了上京，之后又回来了，他是顾相的长子，已经三十好几了，未曾娶妻，更无子嗣。”说完之后，木阳看了一眼黎清，疑惑的问道：“好像娘子与他相识，可为什么却不知其身份呢？”
“当年锦州天灾，顾向晚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太医，我与他在那时候认识的，时隔多年，我昨日出门又遇到，我对他所知不过太医耳。”
“原来如此。”木阳又说：“这顾大人在上京也算得上是个异类了。”
“此话怎讲？”黎清忽然来了兴趣。
“按常理来说，男子十八岁成亲有之，三十还未成亲，那便是老光棍儿了，好些人都说顾大人不正常，似乎有些别样的爱好。”顾及到黎清是个女子，木阳也没敢说的太露骨。
“这些年顾老夫人可没少为顾大人说亲，无被顾大人以各种理由拒绝，后来为了躲避，顾大人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入道，如此一来，便可躲避催婚了，也消解了世人不好的想法。”
“哦？竟还有这等事？”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黎清挥了挥手，让木阳下去准备明日迎接贵客。
“阿清，你怎么和顾太医认识的？为娘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当时顾向晚专门来找过我，娘那个时候正在忙于庆祝，哪里有时间去过问咱家来了什么客人。”黎清揶揄道。
“他来过咱家？”姜氏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惊讶到了。
一个外男来了自家？还和自家儿媳妇交情颇深？
姜氏在那一瞬间开始责怪起自己的失察了。
“没事的，我与谁都是秉持着君子之交，娘也是知道的。”
恐怕方才姜氏又在担心她了。
与其说担心她，不如说是姜氏怕她跑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跑了嘛。所以姜氏的担心实属多余。
黎清也不好意思说姜氏的不对，毕竟姜氏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尚且不知。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咱家又没有主外的男子撑腰，全靠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我呢老了，见识也浅薄，只希望你能行走在外的时候注意安全，别被骗了。”姜氏拉着黎清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是是，我省的，娘也是知道我有护身之法，谁想欺负我，我分分钟可以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姜氏被黎清这番不着调的言论给逗笑了。
“就听见你贫嘴。”
忽然姜氏双眸析出水波，她转头望向院子外面远处的天空，好似有眼泪要流出，又给她生生的憋了回去。
“其实……阿清啊……娘，娘想……想过……”姜氏哽咽了起来。
黎清立刻让身旁的春华与三娘下去，掏出手绢，给姜氏擦了擦眼角。
对于姜氏突如其来的骚操作，黎清表示她很懵。
“娘，你怎么了？”黎清担心的问道。
“八年了，你将最美的年华留下来，给了我们姜家如今的盛况，午夜梦回时，我好像看到了汤臣在向我招手，他说，我不该对你这样的。”
姜氏一边哽咽一边说着她掩藏在心底多年未曾说出来的话。
“当年的事，是我错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呀，倘若你抛下了云及，我一个人真的再也负担不起，所以我私心，私心让我逼迫你，我是迫不得已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开始悔恨，就连汤臣也在梦里指责我，我很痛苦。”
姜氏这一席话算作是倾诉了，黎清就是她倾诉的对象，一切的不愉快与八年的沉重压抑，都在今日被她宣泄出来。
“阿清，如果你想，娘不会阻拦你，那个顾太医若是不错，娘可以成全。”
黎清抱着姜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
“娘，您呀就是想多了，平日里多找些事儿做，就不会出现在这样的痛苦了，我现在挺好的，不必自责，当年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娘你不逼我，我也不会走的。”
至于顾向晚，黎清并不觉得他们能有结果，而且顾向晚守护着他的女孩，自己干嘛还要自作多情。
而且她自己这辈子励志做一个单身狗，谁也不能动摇。
“不，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有云及一个孩子就够了，我还盼望着以后能够多抱几个孙子呢。”黎清直接了当的对姜氏说道。
要是她想嫁人，想要另一个家庭，在当年她就不会答应姜氏的威胁。
她本来就是个不受威胁的人，为什么当年会答应了，还不是因为她死心了。她这辈子立志于逍遥，而且她有时代情结，不想在异度时空留下任何的种子。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老想着一句话，不要破坏时空平衡。
因此，没有配偶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所以穿越过来那会儿才会顺从，才会纵想山林之乐。
她大概再为云及奋斗十年，便去游览这个世界的风光，开始写传世作品了。有伴侣，反而是个拖累。
黎清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她感受不到岁月的痕迹，她每日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那张脸，上面一条褶皱也没有，就如当初。
不，应该是天灾之后，她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因为之前她的躯壳像原主比较多，而之后，才慢慢变化的。
第286章出门散散心
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事实，她不能变老。
这是为世道所不容的。
一个不能老去的人，不被人当作妖孽，便是神仙。
听说天齐某些地方给她树碑立像了，将她传成了一个神乎其神的人，但是人心是最容易被人操控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选择冒险。
话说当年黎清听闻自己被立了碑，还悄悄咪咪的前去观望了一下下。上面写着她对于棉花推广种植的功绩，还好没有给她什么婆婆的称号，只说锦州黎娘子。
所以黎娘子这个称呼才深入人心。
这些年，她没有什么美名再传出去了。但是她儿子是个神童的事儿依然不可小觑。
一个还在世就被供奉的人，整个天齐独她一份。
“你真的？不会再？”姜氏认真的看着黎清，生怕错过了她脸上的任何一点讯息。
黎清总算明白姜氏为何这么说了，嘴唇一勾，说道：“我确实不想嫁人，这么多年，难道娘还不熟悉我的脾性？说出口的东西，认定了的东西，岂能有收回之理，还有一点，这世上除了我不想，谁也逼迫不了我，所以娘说当年逼我，实际上你的以死相逼并无什么作用，只是因为我认定了云及这个孩子罢了。”
“我明白了。”姜氏眸光中的闪现出一丝丝悲戚。她家阿清，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
“我老了，只想看到你们好好的，好好的就行。”姜氏呢喃着。
“娘不必再自责，一切不过是我的选择而已，何况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初嫁娘了，我一个人现在过的很好。”
黎清方才确实动了怒，但她依然选择了安慰姜氏。
女人，何必难为女人。
她的人生，早已经冥冥之中有了定数。以前也好，现在也罢，亦或者是将来，她都会很好。
“总之，阿娘先选择背弃当初的誓言，所以誓言当数不作数了，你若是……若是愿意，娘呀，让你风风光光的。”
“哈哈，难道娘要学几十年前那位刘右丞，将自己的小妾风风光光的嫁给别人？”
“打嘴，你可是我姜家明媒正娶，通过六礼聘回来的嫡亲正妻，那些贱皮子小妾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姜氏一巴掌拍在自己手背上，那声响像极了打嘴。
“那么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志不在此。”
黎清不想姜氏说风就是雨，万一她突然想通了，跑去给自己物色夫婿，那得闹出多大的乌龙啊。
“好好好，我不再提这件事，你自己掂量，反正现在我不卡你了。”
适才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黎清的怒意，这么多年，黎清从未与她红过脸。早几年，她对黎清又打又骂，她都笑嘻嘻的。这次他感受到黎清真的怒了。
黎清生气，让她心肝儿都颤了。
姜氏不敢再说什么，如果不能合了黎清的意，惹了她生气，岂不后悔死。所以姜氏乖乖儿的不再说什么，而是等待黎清说话。
“明日顾太医会来咱们家，娘作为家里的长辈，自然是要亲自接待客人的，所以还请娘好生准备，顾太医是朝廷有品阶的官，以贵礼相待。”
姜氏动了动眼皮，即刻招来三娘，让她好生准备食材，明日得做一桌好菜。
“后院梅花树下刚埋了果子酒，可以挖一坛起来，毕竟是当年救过咱们锦州人命的，我们不能亏待了去，明日阿清亲自下厨作羹汤吧。”姜氏已经开始合计如何款待顾向晚了。
“可。”
顾向晚是个三十几岁的老光棍儿，但却是世俗修道之人，没有辟谷与舍弃食肉。
黎清不必考虑素宴。
“秋彤。”
“哎，娘子找秋彤何事？”
“去告诉云及明日我们有客人上门，出来吃午饭。”黎清对秋彤说道。
云及正在考学的关键时期，连吃饭都在屋子里解决，黎清也不强求他在饭厅里一起吃，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这孩子，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但是黎清又没法拒绝，只好任由他去了。
“好嘞，请娘子放心，秋彤一定传到。”
“去吧。”
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复习，黎清还是不放心的，等明日会客结束，她打算和云及一起备考。这些年她从未停止过学习，她的起点本就比云及高，现在水平比之云及绰绰有余。
“阿清，娘看看三娘去哈。”姜氏说完，小跑去了厨房。
黎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趁着没人，转身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她已经在西郊的老家了，从上往下望去，只见整个西水庄上的人们正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看来自己走后，这里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影响。
人虽走，但余威仍在。
黎清又一个瞬移，到了十里塘村，此时正是早春时节，村子里的男人们正在给地里除草，女人们在家织布纺纱，侍弄春蚕。
万物一片新绿，走到哪里都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黎清突然萌生了一股想要走遍世界的想法，凭借她的能力，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不如现在去那片大陆顺点辣椒回来？
偷完就跑？
黎清给自己壮了壮胆儿，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踏出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今日新奇，想要散散心。
黎清心中想着自己的目的地，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水边。
见势头不对，黎清赶忙掏出手绢将自己的容貌遮掩。
面前是一片宽阔的水面，远望去有些蓝，波光粼粼的，只是这水势有些凶猛。沿岸可以看到几座被水冲刷过的山，山石上遗留着水的痕迹。
看起来像是在海边。
“这是什么地方？不会真的踏出了国门了吧？”黎清左思右想，决定寻找到人。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找到人，就知道了。
“嘿！你是哪家的女子，没见到就要涨潮了吗？不要命了。”
黎清一听就知道自己还在天齐过度，这背后的人的口音是天齐福州音。不过她此时正在玩儿兴上，也不答话，头也不回的朝水边跑去，眨眼消失在那人的面前。
那人赤着脚，被黎清这一波操作给惊丢了神似的跌坐在沙滩上。
第287章接待客人
“神仙，是神仙，啊不……妖怪，海妖！不对，妖怪会吃人，她没吃人，所以她是神仙，神仙，不会是妈祖娘娘吧？不对没有船头发髻，是别的神仙……”
那人马上翻身趴跪在地上，“神仙显灵啦，神仙显灵啦。”随后那人跌跌撞撞的将今日所见传到了自己的村子，等传到上京的时候，故事已经演变成了神仙下凡戏水。
那是以后的事儿，眼下黎清又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出天齐的国门。水边不行，黎清将目光投向了陆地边境，结果还是一样的。
黎清就这么站在一座荒芜的高山上，放眼望去全是戈壁，还能听到战马嘶鸣，锣鼓号角之声。
看来瞬移是有范围的，以前为什么她就那么蠢，不知道试试自己的瞬间最大范围呢？
还是因为胆儿太小了吧。
至于为何她出不了国，黎清猜测可能是因为她是天齐人，这个金手指具备颠覆世界的能力，所以上苍给她限定了范围，只能在天齐国境之内。
但是如果天齐国境变小？？？
甩头，不行。天齐版图不能缩小。黎清想起北、南宋朝时期的领土。回了书房拿出一张天齐地图，开始研究了起来。
而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一枚月亮东方的天空逐渐升起，几个星子依稀还能够看到，黎清点了蜡烛，端起烛台往房顶上这么一坐。
下一刻，燕青就已经出现在她身旁。
“天地日月之精华，是最好的修炼之力。”燕青不管黎清听没听，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嘀咕，完了之后，盘腿修炼起来。
“修炼是你们精怪一族所特有，我不修炼。”
“你只是一开始就已经达到了极致。”燕青冷不丁一句话让黎清陷入了思考。
什么一开始便已经达到了极致？难道这和她感受不到岁月有关？
多的燕青也不说，只是让黎清不要多想，好生享受人世间的快乐，便又闭上了眼睛，吸收起了所谓的天地之气。
黎清还在云里雾里起伏，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
她就是一个凡人，比普通人强点的凡人罢了，何必去知道他们精怪所说的修炼之事。
明日顾向晚还要登门呢。
黎清觉得她有必要用化妆品把自己画老一点了。
上京人多，不注意就被人盯上了。
翌日一早，姜家就已经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厨房里热气腾腾。
或许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他顾向晚是新搬来的姜家的靠山，顾向晚这次很高调，叫人抬着几抬礼物，勉强能够盖上盖子，不能盖的用布遮了，就差给别人说他的称号和敲锣打鼓了。
“那不是青玉巷顾丞相府的顾家大郎吗？这是去哪里呀？平时可没听说他出门还叫人让道呀。”有人指指点点。
“这方向，是去德宁坊吧。”
“哦，我知道了应该是去承恩侯府。”
一行人跟在顾向晚身旁的几抬礼物后。
顾向晚一身便衣，手持折扇，身上带着股药香。以前的顾向晚那是浑身冷气，今日的顾向晚竟然满脸春华，走路带风。
这怕是好事将近啊！
“不对，这条路不是去承恩侯府的，是去……”
“是去姜府的。”
姜家虽然来了，却没有挂匾，被人认出来，还因为是上次黎清派人给一众邻居送了礼，所以别人都认识。
所以大家才能通过认路认出来。
“话说顾大郎怎么会与姜家有渊源，那姜家不是才从蜀中锦州搬迁过来吗？”一妇人手上拿着一只鞋垫儿，手中的针指向顾向晚。
“说的也是哦，姜家就一家三口，听闻那家成年男子都早死，不可能见过顾太医啊。”
“谁知道呢？”
众人议论纷纷，顾向晚全然不顾，他就期盼着更多人知道就不敢随便侵犯姜家人。上京大得很，也有很多现在姜家惹不起的，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但自家老爹好歹是当今丞相，正一品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是很有威信的。
顾向晚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靠爹。
emmmm，有个流弊的爹还是很棒的。
就是有种吃软饭的赶脚，很不爽。
“顾大人，请进，请进，我家主人早已等候多时。”木阳一脸笑容，站在大门外躬身相迎。
枚家门缝稀开了一条裂缝，一双眼睛从里面探出来。直到顾向晚都进了大门了，这双眼睛才消失。
“黎娘子，叨扰了。”顾向晚对黎清一礼，黎清照例回礼。
“这位便是当年救了锦州的顾太医吧，姜氏再此多谢顾太医。”姜氏从内间出来，正见顾向晚。
“姜老太安好。”
“顾太医可使不得，老太太我一介平民，受不得相公之礼。”姜氏坚决不让顾向晚行礼，顾向晚推道：“使得使得，我是晚辈，对长辈行礼乃天经地义。”无奈之下，姜氏还是受了顾向晚的礼。
“幸亏有你们，锦州损失才没有二十几年前那般大。”姜氏说的热泪盈眶。
“不不不，还多亏了黎娘子的法子，阻止了瘟疫蔓延，给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消灭瘟疫。”顾向晚看向了黎清。
“我不会医术，不过碰巧罢了。”黎清笑道。
“娘子，膳房已经准备就绪。”三娘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黎清。
今日她要亲自下厨，膳房里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去做饭，娘和顾相公聊。”
黎清踏着小步子走出房门，往膳房而去。顾向晚和姜氏出门在院子里的藤架下聊了起来。
毕竟是在姜家，顾向晚就算想将目光一直投射到黎清身上，也不敢任性，只能老老实实的和姜氏聊天。
一串串下来，他感觉姜氏也不简单。好多想法和他娘可以匹及了。他娘今年五十几岁，是老牌贵妇之一，放眼整个皇城，她娘实属内宅表率，御夫有道，御宅有度。
“娘子，我这里有荤菜五道，素菜三道，汤一道，冷盘二个，还有糕点二个，汤已经炖了，冷盘卤了，就差拌上，糕点昨日就做好了，其余菜色都已经洗切完毕。”
三娘将自己准备的都说与了黎清。
第288章这辈子都不可能
“行。”黎清系上了围裙，与三娘一起做饭烧菜。要做什么菜色昨日就已经规划好。只需要黎清今日动手。
半个时辰之后，饭厅里就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酒菜。
由于姜家没有主外男子，所以破例男女同桌。不过用的不是圆桌，是方桌。
所以能够很好的隔开男女的距离。
云及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顾向晚，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才确定那就是顾向晚。
他怎么会来这儿？
就算过了几年，顾向晚在云及心里化成灰他也认识。
就是这个男的对自家娘亲图谋不轨。云及心里分外不爽（｀Δ）！但他又不能表现在明面上，只好默默的吃菜。
“这是我酿制的果子酒，不醉人，专门从锦州弄过来的，味道香甜。”黎清给顾向晚被子里满上了一杯，接着给姜氏也满了，自己倒了小半杯，至于云及，她则是一滴也没给。
喝酒伤害记忆力，黎清不想他最近那么用功还被拖后腿，所以让云及以茶代酒。
一旁的三娘与春华伺候着，时不时给添些汤或饭。
顾向晚吃的很慢，黎清亲手做的饭菜真好吃，酒也香醇。这酒有股子果香，大部分的原料是青梅，还夹杂着其它类型的果子，酒味是混合型的。
云及考学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对此顾向晚保持了沉默，他不想提及考试的事给云及太大的压力。而且他也感受到云及的那一股子敌意。云及嚼菜的时候十分用力，那样子再顾向晚看来，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云及是在以实际行动控诉自己。
不愧是黎清的儿子，洞察能力很棒，但是顾向晚自认为自己虽然有企图，他却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所以云及的担忧是多余的。
黎清看着自己儿子奇怪的举动，不由得在心中笑了起来。
这孩子，从见到顾向晚的那天起就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还记得当年云及哭着对她说：“娘亲，你不会离开云及的对吧？”那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旁回想。小孩子的心思总是不太好猜，却又是最藏不住的，云及这样，多半是怕顾向晚对她图谋不轨。
吃完饭之后，云及并没有急着去书房学习，而是跟在顾向晚身后，眼睛犹如没有眼睑的鱼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顾向晚的一举一动。顾向晚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甚至解决三急问题的时候也跟着，站在门外头。
姜氏觉得这样不成体统，想要劝阻却被黎清拉住了。
“小白和顾相公几年前就有些误会，今日这误会怕是要解开，所以我们不必管。”
“真是这样？”姜氏半信半疑，“可是我看今日云及的眼神，似乎要将那顾相公给吃了似的。”
这哪儿是误会，怕不是有仇？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黎清拉着姜氏，让她准备点锦州特产，给顾向晚带回去。姜氏无法，只好照办。
黎清忽然觉得自家因为人口太少，再加上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对客人来说是一种煎熬。踏着步子，踩着竹叶，黎清走到燕青身后。
“干啥？想抢我炸鸡？”燕青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抱着个钵钵，里面是小块儿炸鸡。他中午没吃饱，便在后院竹林偷食，不曾想被黎清发现了。
黎清白了他一眼，按捺住想要打人的心，对燕青道：“暗门有倒卖名家字画以及古董的？”
“有。”燕青眼下嘴里的肉道。
“弄些来，家里太空旷了，需要装饰。”黎清说完迅速的离开竹林。
燕青良久才反应过来。
“……”
钱！给钱啊，你不给钱，我怎么弄？
啊啊啊，杀千刀的，又坑我钱。燕青气得端起碗，往嘴里倒炸鸡。
黎清的意思很明显，当然是燕青自己掏腰包。当年三千两就把暗门建立起来了，咋可能？燕青一定有自己钱生钱的手段。
所以身旁有一个巨大的财富，为啥还要花自己的钱？
等顾向晚从茅厕里出来，云及终于忍不住了，喊道：“喂(#`o′)！”
“云哥儿这是？”顾向晚轻声笑了出来，自从吃了午饭，姜云及就跟着他，走哪儿都跟着，甩都甩不掉那种。
“你是不是对我娘有什么企图？”云及抄起一旁倒置的竹竿子，指着顾向晚。
“是！”顾向晚直言不讳。
听到这话，云及简直快气炸了，“你……登徒浪子，离我娘远点儿。”他家阿娘今日还亲手做饭给这个登徒子吃，气煞他也。
几年前他就看出来这个人有不轨之心，只恨没有多加防备。本想着上京与锦州天高路远，他该歇了心思，没想到现在又遇到，这特喵的叫旧情复燃啊！
他知道自家娘亲绝没有想过和这个人在一起，所以问题只能出在这个人身上。
“我不能。”顾向晚在云及面前再一次作死。
云及握着竹竿儿的手都发白了，他极力的克制自己，不可动武，不可惹事。
“你可知当年我娘在我父亲坟前发过誓，终身不二嫁，你们是没有结果的。”云及低下头，一下松开了竹竿儿，那竹竿儿失去了力量，啪啦的与地面亲密接触。
“我喜欢你娘，这是我的事，发誓不嫁是她的事，你阻拦我又是你的事，这件事我本就没有打算捅破，因为我深知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所以我选择沉默不语。”
“你……为何？”云及瞪大了眼睛，正式对上了顾向晚的那双真挚的眸子。
“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他顾向晚，从见到黎清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黎清。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就是两人能否有结果。
很明显，没有。
但是他不放弃。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爱一个人，何必让对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呢？
一旦他和黎清成了，意味着黎清曾经的誓言不作数，只需一夜，黎清必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他则会成为奸夫。
所以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第289章不要参加省试?
“这是你说的，我听到了。”云及再确认一遍，生怕顾向晚反悔。
“是。”
“抱歉，我……”
“我知道。”顾向晚走近云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要参加省试，努力，成了贡生，去书院吧，明年再参加殿试，不要参加今年的。”
“为何？那不是违逆了陛下？”云及道。
“你年纪太小，如果早早的步入官场必定引来各方拉拢，一旦站了队，就意味着你未来的政治方向，官场生死，瞬息万变，你娘要保下你绝不容易。”
云及今年重阳才十四，这样的人过了殿试，在加上原本是童自出身，瞬间就会成香饽饽，各方争抢的对象。姜家初来乍到，云及在这个时候就加入了某一方，岂不是让整个姜家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顾向晚也是为云及考虑，为姜家考虑。
黎清能够在短短几年内从锦州这样的偏远之地，来到上京定居，没有一点手段，他定是不信的。
所以，她肯定会为了云及而继续奋斗。他认识的黎清是个大局意识极强的人，不会为了小小的利益就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人前。
为了助黎清一臂之力，他选择了绝对高调的拜访方式，黎清也是默许了的。
“知晓了，多谢提醒。”云及对顾向晚抱手一礼，算作他对顾向晚的感谢。
见两人像没事儿似的回来了，姜氏的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一盏茶过后，顾向晚对姜氏道。
“时候不早了，安平一会儿还要去宫里给官家诊脉，就此告辞了。”
“顾太医有要职在身，老婆子我也不好留着，还请常来，这是我们带过来的锦州特产，请不要推辞。”姜氏让三娘抱来一包装好的盒子，赠送给顾向晚。
“多谢姜老太，既然是锦州特产，那安平就不推辞了。”锦州的干肉什么的，别有一番风味。几年前吃过一次，正念念不忘呢。
“慢走，以后常来昂。”黎清和姜氏姜顾向晚送到了大门外面，顾向晚回去自然是乘坐马车。
这次的回礼是黎清根据顾向晚送来的礼物配置的。礼尚往来，黎清现在还没有资格上顾家拜访，只能作临别回礼。
顾向晚送来的东西价值不菲，同样黎清回送的东西也是有价值的。
里面有两本在锦州收集而来的孤本医书，就是不知道他用不用的上。
“娘子，少爷请娘子去书房一叙。”淮安跑出门，对黎清礼道。
“好，我就去。”黎清扶着姜氏进了屋，转身去了书房。
云及与顾向晚说了啥，很快就见分晓了。
“娘亲，那个顾太医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云及眉毛一挑一挑的，在黎清看来，分外猥琐。
“没说啥呀。”
“可是他今天和我说，如果我考上贡生，之后不要急着参加殿试。”
秋彤给黎清搬来一把椅子，并细心的放了垫子在上面，这样坐下去就不会觉得凉。
“贡生参加殿试天经地义，如果不参加就是违背了圣意，惹怒了陛下，那咱……”
黎清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转了几圈。
顾向晚为让云及不要参加殿试？
难道！黎清突然拉开了眼皮，眸光直指一处。
“是顾……顾太医说，我如果过了殿试便会被势力拉拢，到时候站错了队，全家受难，我不想……”云及底下头，揉搓起衣角来。
“容我想想。”黎清示意云及稍安勿躁。
且不说殿试，就是云及这次过了省试，他们家也不会平静。
州试是一次性的，省试没考上州试作废，但是省试不是一次性的。云及一旦成了贡生，那极有可能就会过殿试，这就相当于预备役选手，有极大的潜质成为军人。
姜家在上京没有任何根基可言，唯一谈得上亲近关系的，除了官飞鸿，便是魏西晨。魏西晨从商，常年不着家，帮不了他们。更何况，他家里复杂的很，黎清不想与承恩侯府有太多的牵连。
管飞鸿连自身都难保，就别提对姜家帮上一帮了。
届时云及乃至整个姜家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原先黎清没有想那么多，顾向晚一提醒，她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所有。
真是被胜利和上京的繁华冲昏了头脑。
黎清差点儿给自己两巴掌。
最近确实对云及有点不上心，还是怪自己太忙了，忙着搬家忙着处理好新地方的一切事物，忽略了云及一个娃子，没有人生的方向感的。
“眼下省试将临，小白有没有想过不参加省试了。”
“没有想过，云及一心想要参加省试，夺得头筹，可是听了顾太医的话之后，我又没什么信心了。”
黎清道：“你且安心学习，待娘亲想个万全之策，以后要是有人找你，你不要急着附和，我们谁也不站明白吗？”
“嗯嗯，孩儿知道了。”云及端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摆着厚厚的书籍。在窗外的光晕染之下，这些书仿佛生出了金色的华。
黎清问了问云及最近复习的情况，顺带着帮忙指点了疑惑。等到天快黑了，黎清才让人把饭菜端过来让云及吃了，吩咐他早些睡。
姜氏忙着整理后院儿的菜地，那里专门派了一个小厮打理，姜氏嫌弃他弄不好，自个儿亲自上手了。
种子才刚下去不久，冒出了些许绿意。
黎清喜欢家里布满植物的感觉，所以到处都摆放着花盆。她知道，只要有她在，这些花就不会死。
眼下需得尽早布置好，倘若云及真的中了省试，家里除了钱，就没别的保护伞了。处于被动地位，可不行。
几经思考过后，黎清打算对自己下手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一个帮手。
魏西晨刚到上京，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敲开了姜家的大门。
他本来就是这德宁坊的人，很多人都认得他。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当然也传到了承恩侯府。
“大嫂哇，看看咱大哥，一回来，连你都不见，却跑去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见了一个寡妇，这事儿不能忍啊。”魏西觉找到魏西晨的妻子林依倩，不动声色的传达出自己的“愤怒”。
第290章魏西晨娘子林氏
“二弟，如果没记错，今天你该陪着你家新媳妇回门吧。”言外之意是，先管好自己吧，您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好，还来管大哥的家事。
“是啊，我去陪我娘子了，大嫂你好自为之。”魏西觉面上显现出新婚的欢喜，快步走出门。谢媛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门口等待了。
“相公，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老半天了。”谢媛身穿一身水红色齐腰长裙，头上戴着一点小金饰，再用红花簪了。
天齐是禁止民间大面积佩戴金饰的，通常都是银饰和绒花什么的。金饰大多为皇族特有，民间包括大臣家中也只能享受皇帝赏赐的，或者戴点小金饰。
黎清有一支金钗，是官家赏赐的，平日里都封存在匣子的底层，偶尔拿出8来吓唬人用用。
“只是听说大哥回来了，便去知会了大嫂。”魏西觉揽过谢媛，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道：“今日我陪媛儿回门，一点伯父伯母看到你风风光光的。”
“谢谢相公。”谢媛脸上浮现小女儿的娇羞，旋即羞得低下了头。
“来人。”林氏手一挥，招来丫鬟小弦，道：“去打听一下，官人今日回来，去了哪里？”
“大娘子，不用打听了，这街坊邻居都说是马车停在了一宅子，大少爷直接往里面去了，我还听说那家是才搬来不久的，里面住了三代人，有个十几岁的孩子。”
听小弦这么一说，林氏心生警惕，十几岁的孩子？如果说是魏西晨的儿子也不无可能。那么魏西晨在她嫁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外室！
？？？
同样的，林氏的丫鬟也是这样想的。
“大娘子，难道是大少爷他……”对不住您
丫鬟没敢往下说，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的，温柔的像水似的。呃，当然只在大少爷面前。一旦脱离了大少爷的视线，夫人犹如脱缰的野马，性子由不得人欺负了去。
见林氏许久不语，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去找老夫人吗？”
“不，我在此等晨郎答复。”林氏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觉得不能放任了去，便立刻否道：“备马车，去找大少爷。”
“是，大娘子。”小弦双眸好似迸发出热烈的火花，仔细一探究，那就是八卦的眼神呀。
魏西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当年你可是许诺我一生一世的。
奶奶的，你特喵儿子都十几岁了，等着老娘收拾你！！！！
“快点！”
“大娘子，本来就不远，所以……”
林氏坐在马车里，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有些欠缺考虑。一来，她从未见过那家人，二来，是不是如外人所说，或者如他所想尚且不知。
所以她这样莽撞的前去抓了人，万一不是想的那样，岂不是办了坏事？
“停下！”
“大娘子，怎么了？”车夫急急忙忙拉停了马儿问道。
“回去。”
林氏忽然想明白了，她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等他回来了，听他怎么说就是。
而且这么唐突的前去，一定会破坏掉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的美好形象。如此想来，林氏不敢再冒然行动。
“是。”车夫什么也没问，直接调转了马车。
一旁的小弦在马车帘子处问道：“大娘子为何又不去了？”
“回去说。”
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了，以后这种笑话决不能犯。她是女子，一切以夫为纲，就算他魏西晨在外面有了外室，还有了孩子，她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解决。徒然给承恩侯府增加茶余笑柄。
二房的人一直虎视眈眈，她差点就着了道了。
小弦听不出林氏口中的喜怒，只好默默低头跟着跑。
她以前都是坐在马车里头的，今天林氏太急，把她给落下了。林氏看着空荡的马车厢，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丫鬟小弦，于是对车夫道：“停车，小弦上车。”
自家小姐终于想起她了，嘤嘤婴~跟着马车跑，实在是太累了。然而她又不能向自家小姐提起自己被落在马车外面了。
只好跟着跑。
“今日我出府是为了给二弟添回门礼，不曾想二弟与二弟媳妇早已经绝尘而去，我没追上。”
“小弦明白。”丫鬟小弦对林氏一礼，恭恭敬敬的去库房挑了两件趁手的东西，拿做工精细的盒子包了，送到了二房去。
“呵，她倒是激灵，没犯下大错，若不然，我们二房又能够从中坐享其成了。”二姨娘李氏一脸惬意的坐在榻上，听着下人的汇报，一旁的小丫鬟在给她修剪指甲。
李氏今年四十五，保养的好，皮肤白皙，又精通于打扮以及房中术，当年使了计上了承恩侯的床，怀了身子被抬进承恩侯府，多年来一直盛宠不衰。
作为侯爷的承恩侯本来对这种奸诈之人应该恨之入骨的，奈何这李氏与他年幼时有过一段恋情。所谓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了。所以魏凌深对她犯下此错还有怜惜之感。
李氏只要稍微一耍计谋，魏凌深就偏向于她了。
至于原配夫人，那是皇帝钦赐，不可得罪。承恩侯府夫人也是一位有背景之人，乃是天齐宗氏之女齐安岚。
齐安岚是县主之身，所以就算李氏再怎么闹，都没法跨过齐安岚。就算齐安岚死了，她也无法登上正妻之位，除非陛下开口。
承恩侯对李氏最多也就是怜悯，就是因为这份怜悯，才让李氏有了依仗。有道是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李氏再使些手段，魏凌深自然就被李氏给圈住了。
魏凌深不是不爱齐安岚，不过是想齐人之福罢了。
可越想如此，后院就越要着火。
齐安岚本性善良，却也不是什么可以拿捏之人，她多年只得了那么一个孩子，那就是魏西晨，可谓是宝贝到了极致。
这也是为什么，魏西晨作为候府世子，却能够常年在外经商的缘故。
魏西晨是候府第一继承人，不知道还能浪几年。等魏凌深时间一到，他没有意外就成了下一任承恩侯。
陛下看在齐安岚的份儿上，特许承恩侯顺延三代，魏西晨是第二代继承人，承恩侯世子。
第291章什么?见外室!
“阿姐，我这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来找你了，这宅院你住的还习惯吗？”
魏西晨拿起桌上的点心，边吃边问道。
“挺好的，让晨弟费心了。”黎清笑着给魏西晨添茶。
“若是还缺什么，尽管提，弟弟给你都办好。”魏西晨吞下口中的食物，轻轻拍了拍桌子，又道：“也都怪我，估错了时间，没能在上京亲自迎接你们，这段时间阿姐可有熟悉了这上京城？”
“地标都大致有了印象，哪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一一弄了个明白，晨弟不必担心，阿姐是个明眼人，一来就把上京差不多逛遍了。”
可不是嘛，那段时间，一直在学习。为了尽快适应上京的风俗习惯，就连姜氏也坚持着不停歇的学。
魏西晨点点头，道：“改日我介绍内子给阿姐，她比阿姐小九岁，今年二十一，内子聪慧善良，阿姐一定会喜欢的。”魏西晨提到他媳妇儿，整个人都在发亮，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对了，那个姜妙玉如何了，这些年我也没关注她，毕竟当初的事儿我也有责任。”
一听到姜妙玉，黎清便想起了前天她瞬移到锦州，看到一个挽着妇人发髻的女人正在盥洗衣裳，与姜妙玉长的九成像。估计那就是姜妙玉了吧，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看姜妙玉浑身的打扮，日子应该过的还不错。
“她很好，你不必再自责，她已成婚。”
“那就好，那就好，我怕姜妙玉为我而误了终身，那我必将是罪大恶极之人。”魏西晨呼出一口气自从遇到了姜妙玉这样个的角色，他当年回去就将自己的未婚妻娶回了家，现在自己的女儿都三岁了。
姜妙玉还是给自己留下了阴影，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是他，因果报应也是他。
从那以后，他便小心防范，再也没被那个不省心的弟弟魏西觉伤到分毫。
想到自家娘子，魏西晨脸上浮现一抹满足的温柔。
妻子林氏果然如他所看中的那般，温柔贤惠，还有智慧。有她在家，母亲也不用再孤单了。
“阿姐，我先回家看看，改日将林氏和我的女儿小玫带过来让阿姐瞧瞧。”
“好哇，从来都是听你提起她们，却从未见过，我越发的好奇弟妹是什么样的人了。”黎清笑着说道。“快去吧，她们一定等急了。”
魏西晨并没有将黎清的存在告诉过自己的家人，包括妻子林氏。原因无他，他知道自己家里有多混乱，有些人手段肮脏，他不希望自己将黎清带入他们的斗争之中。
在他看来，阿姐就应该安乐与世无争一辈子。
魏西晨一出姜家大门，便看到了其他门户的和街上行人的看他的眼神不似当初，看起来十分怪异的样子。
糟糕，他只急着看阿姐，忘记了自己被街坊们所熟知，这下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魏西晨回头看了看姜家的宅门，转而一头扎进了马车。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小玫都念道很久了，你一直不回来，我看你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常年不着家。”林氏坐在榻上，见魏西晨回来，一动也不动，只是那眼神已经放到了魏西晨身上。她素手一挥，小弦已经去拿换洗衣裳了。林氏话语间那满满的酸意却让魏西晨浑身颤栗。
“刚去见了个人，回来的晚了些，依人可有为我准备些什么？”
魏西晨没料到自己温柔的妻子会在见到他的时候说出这种话，那语气还奇怪的很，以前她迎上来，问自己累不累，然后准备一大桌子酒菜，今日怎么……懒得动了？
见了个人？
肯和自己说？
林氏心中一喜，下了榻，只穿了袜子，走到魏西晨跟前，替他宽衣。
魏西晨不等她动手，拦腰抱起他来心疼的说道：“依人怎么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到时候又得喝那苦药，你喝着苦，我看着痛。”魏西晨将林氏抱到榻上，捡起那鞋来，亲手穿到林氏脚上。
“诶，你……”
“别动。”
林氏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心里越发的后悔今日怀疑了自己丈夫的举动。只要丈夫对自己好，管他有没有外室。
“你不要得了病，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哦不对，是一家人。”
林氏的心都快爆出来了，难道是带正室去见外室？
今天对我这么好，是想要求情，抬了那贱人进门，顺便给个妾之位？
看到爱妻脸色变了，魏西晨疑惑的问道：“依人，你怎么了？要不要看大夫？”
“我没事，知道相公今日要回来，昨夜没睡好，不知相公要带我去见谁？”
“很好的人。”魏西晨起身坐到林氏身旁，抱着她，脑袋就要挨上去。林氏推开他，道：“小玫该醒了，去看看吧。”
丫鬟小弦将小玫抱了来，魏小玫已经醒了，被小弦抱着，不哭也不闹。
“玫玫，阿爹的小玫玫。”魏西晨起身接过自家女儿。
魏小玫睁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叫了身：“爹爹。”一双小手不安分的在魏西晨肩膀上挠来挠去。
“哎，小玫乖，在家有没有听娘亲话呀？”
“听，小玫乖乖。”
“嘿嘿，不愧是我女儿，小玫啊，爹爹给你找了个哥哥，想不想见到哥哥呀？”
“想，哥哥是什么？能吃吗？”
“哈哈哈。哥哥不能吃，但是哥哥可带你玩儿。”
“好呀，好呀。”小玫激动地直拍手。
林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哥哥？
果真有外室，外室还生了儿子，这将她置于何地？
“魏西晨。”
“啊，娘子。”魏西晨听到林氏在叫唤他，赶紧回过头来，“怎么啦？”
“你是不是有外室？”
魏西晨迅速将小玫放到椅上，转身抱上林氏，道：“哪里有？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很，绝对不在外面偷吃。”
“那你刚才所说的哥哥？难道不是你的外室？这么多年，你期满的我好苦啊。”
“啊！”
魏西晨觉得他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怪不得他一回来，林氏就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看来是自己一道德宁坊去的不是自家，被坊间的人传到了自家媳妇儿的耳中。再加上阿姐没有挂匾，所以才被人误会姜家是他的外室。
他真是冤枉啊，十分冤枉啊。
第292章是我的干姐姐
“还说自己没有，看看外面，街坊邻居早已疯传，你做了这等丑事都传到我这里了，你居然还敢不承认？明天是不是要我去见你那个外室，然后在将人给抬回来，你这长子都有了，肯定是你嫌弃我没有生儿子，所以才……不对，在我进门前，你就养上了。”说着说着林氏眼眶子泛红，鼻子泛酸，小声嘤嘤地哭了起来。
“冤枉啊，娘子，我是真心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天地良心啊。”
魏西晨松开林氏，接着坦白道：“我是早些年在锦州认了个干姐姐，这些年我行走江湖，承蒙她照顾了，我明日要你去见得人是我认的干姐姐啊，不是什么外室。”
“这是真的，你怕是搪塞我吧？”林氏擦了擦眼睛，还是不太相信。
搞什么？儿子变大侄子，外室变姐姐。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滑稽的事情吗？
“确实如此，还有哇，阿姐是个可怜人，八九年前丧夫，和婆婆一起将孩子拉扯大，不过我们那侄子是个能人，才十四岁已经中了举人，现在正在准备几天后的省试。”
“如此说来，还真是相公的干姐姐。”林氏背过身去，抱起小玫，“那为何会有人传说是相公的外室呢？”
“这我哪里知晓，不过那处宅院倒是我替阿姐买下来的，花的阿姐的钱。”
正当林氏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头丫鬟传报道：“大夫人来了。”
“阿娘！”
魏西晨轻轻拍了拍林氏的肩膀，随后冲出去。
“阿娘。”
“快别急，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的，叫你妻子看到了，还以为自己嫁了个孩子呢。”齐氏没好气的戳着魏西晨的额头。
“儿子见过母亲。”魏西晨一本正经的对齐安岚一礼。
“好几个月不见了，我儿又瘦了许多，这次回来可不许再走了，你要知道你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切记不可在外面胡来，想要多几个女人，娘给你安排就是。”
魏西晨暗道糟糕，于是迎着齐氏去了内堂。
“阿娘，快上坐，茶水已经准备好了。”林氏将小玫抱到齐氏面前，齐氏看到乖巧的孙女儿，顿时心花怒放。
“哎哟，我乖巧的孙女儿哦，奶奶在这儿，让奶奶抱抱。”
“奶奶抱。”
“真乖。”齐氏从林氏手中接过小玫。
“阿娘，明日我与相公要去拜会他认的干姐姐，所以小玫就让阿娘看着哈。”林氏趁机提出拜访之事，洗脱齐氏对魏西晨干姐姐的印象。
“什么？干姐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齐氏诧异的看着魏西晨，一副你不说出实情就不放过你的表情。
“娘可听说过锦州黎娘子？”
齐氏颔首道：“听说过，人传那位可是个能人，弄出了那啥轧棉机和弹棉弓，还与人一起改造了织机，要说这天齐恐怕没人不知道，可是这毕竟是活在传说中的人，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齐氏说完，又开始逗弄孙女儿。
锦州地处偏远，要不是运河通了，上次天灾的赈灾粮款还弄不进去呢。
“是真的，我的干姐姐就是她，而且魏记能有如今的盛况，还多亏了她，她给我提供了好多生意点子，才发展出来了如今的魏记。”
“可别再跟我提生意上的事儿，你还是好好的留在家里，继承你的家业吧，上次我以为你没命了，差点急死，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魏西晨看了看林氏，然后一脸委屈的齐氏道：“我们祖家不就是靠行商吗？我这也算承袭了祖业吧。”
“你这死孩子，你是要气死你娘是吧？你明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你是什么人？你在什么位置？老娘希望你能够看清楚，这么多年，玩儿也玩儿够了，还不能醒悟吗？”
齐氏怕自己一激动会吓到孩子，赶紧将孩子交给奶妈，让奶妈带出去玩儿。
“娘老了，再过些年就得入土，到时候你的死鬼老爹能保得住你吗？”她简直是要被这个不着调的儿子给气死了，好好的一个承恩侯府的世子，承袭的爵位不坐，跑去经商。
就算祖上曾经是商人，那现在转正成了官家的人，就应该好好珍惜现在的荣耀啊。
官场是不好混，但是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在为自己谋划吧。
这倒好，书院不去，科举不考。南下经商，能有什么出息？还得提防着被人打死。她有多少颗心脏可以容忍自家死孩子的刺激啊！
“娘，我晓得了娘，这次回来已经将下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已经安安心心的回来，回来走娘给我预设的路了，我不是承恩侯世子嘛，我就回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魏西晨知道自己这些年任性了，甚至连自己的媳妇儿也不怎么顾得上，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商潮中，让自己的亲人受了很多委屈。
他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离开了。
二弟一直想要他死，好顺顺当当的成侯府继承人，可惜如意算盘全部落空。好好地人不做，偏要做畜生，那畜生和人斗，能斗得过吗？
“这是真的？”齐氏看向魏西晨，眼神里全是期盼。
“是真的，以后我就在家陪着娘和依人。”
“你私自认了干姐姐这个事儿呢？认亲是能随随便便的吗？明日上门赔礼道歉，改日将人请到府里来，我要亲自致谢。”齐氏道。
魏西晨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母亲，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原本我是要等咱家解决了那个事儿之后才让带阿姐来的，可是我这一激动就将以前的所想的全都忘了去，可能连累阿姐，若是阿姐有难，我不在的话，一定要想办法帮她一把。”
“认亲可不是简单的事，你的那位干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待考察，到时候再说。”
齐氏挥了挥手，说自己有些累了，一旁站着的张婆子立刻上前扶起她来，“改天迎人家上门。”
“是，母亲，恭送母亲。”夫妻两个送齐氏出了院子门。他们小两口有自己的院子，齐氏自己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
第293章出门遭人tui
回到大厅里，林氏思索片刻对魏西晨道：“相公，明日去拜会你那位干姐姐，该准备些什么礼物呢？”
魏西晨搂着林氏，在她脖子旁吐着热气，道：“书房里有几个善本，再从库房里挑上一件百年前的瓷器，放进盒子里送过去吧，她不是重物质的，钱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林氏点头，任由魏西晨抱着。
“我好久没见到我家媳妇了，我好想你呀，今晚我们花前月下，不醉不归。”魏西晨抱着自家娘子，一副沉醉的模样。
“瞧你，不正经。”林氏嗔笑，不觉羞红了脸，反手抚摸着魏西晨的脸。魏西晨常年在外面行走，有向硬汉发展的潜质。
“瞧，她出来了，居然还有脸出来，贱人也不怕遭天谴，好一个白莲花啊。”
“是啊是啊。”
“怪不得这么久了都没挂匾，原来是这宅子里养的居然是外室。”
“不要脸啊，居然敢住在主家大娘子的眼皮子底下，我见过那孩子，听说要考贡生了，十几岁的年纪，看来那魏世子也是个风流之人。”
一出门，黎清和姜氏就遭到了非议。她们是准备走着去逛逛的，没想到出来就遭到了言语围攻。
“阿清，他们在说谁，为什么说的那么难听？”姜氏不明所以。她听着周围传来难听的声音，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说给自家儿媳妇的。
“娘不要管他们说的谁，我们还要去逛街呢，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黎清抓住姜氏的手，给姜氏以安全感，转移姜氏的注意力。
那些人都说的那么明显了，黎清心里清楚的很，这些都是说给她听的。
忽然一小球滚落至黎清面前，黎清蹲下身子捡起那球来。
“给我！”
一个头顶羊角包的小孩小跑过来，从黎清手中抢过球。
“嘿呸！”小孩儿抱着球，一口水吐过来。
黎清一个闪身，拉过姜氏走到一旁，躲过了那口水的攻击。黎清有思想包袱，也就是传说中的洁癖，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裳可以扔了，不管口水有没有吐到身上。
“你这孩子，弄啥呢？”姜氏受不了自家儿媳被如此侮辱，顺着孩子看向那孩子的家人。
“你是怎么教看孩子的，怎么这么无礼？”
那孩子回到自家母亲身边，看到姜氏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吓得躲到了自家母亲身后，一脸怯生生的盯着姜氏。
“我家娃娃有礼得很呢，倒是你家，我与你说话都嫌晦气。”那妇人说完，带着孩子转身就要走。
“站住，你说什么？你给老娘站住。”姜氏脱开黎清的手，快步走到那妇人面前，指着那妇人，怒道：“我不知你为何如此，但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说辞，我定会守在你门前，骂上三天三夜。”
这已经算是姜氏客气的了。倘若早些年，她大可乱骂一通。但是现在，她是一个知礼数的妇道人家，是举人爷的奶奶。
“啊呸，你算老几？骂人，这街坊邻居都知道你们家，真是不要脸，居然敢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做外室，也不怕遭天谴。”
“你说什么，你这个死肥猪，外室？老娘儿媳妇是正六礼聘回来的，居然敢说老娘儿媳妇是外室，谁给你的猪冲嘴胡说八道？”
那妇人正好有些胖，姜氏顺道便骂了出口。
特喵的，什么“贱人”之语那都是好多年前听到的词了，现在不就是搬了个家嘛，这些话竟然也能听到。还以为上京是个连乞丐都懂礼数的地方，却没想到还有长舌妇的存在。
“猪？你骂谁是猪呢？你才是猪！”
“骂你是猪怎么了？老娘儿媳妇是你能骂的吗？老娘自己都舍不得骂，还能轮到你这个外人？说你是个东西，你还真把自己当垃圾了？”
两个人妇人战斗力是杠杠的，不停有街坊邻居围拢过来看热闹。姜氏虽然多年没用过她的大嗓门儿，但这项功能并不会因此而退化。
“住嘴！都别吵。”黎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本意不想给别人难堪，更不想坏了姜氏的名声。
“你们说我做人外室？请问我是谁外室？”黎清冷道。
外室是什么？是连小妾都不如的，小妾至少还有身份，外室是一丁点儿名分都没有的人。随便就可以被人杀掉，卖掉的。
那妇人一听，来劲儿了，这件事可是坊间消息最灵通的毛大哥儿传来的，绝对可靠。
“今日一早，那魏大郎可是来过这儿？魏大郎是承恩侯世子，出了名的爱妻如命，可是他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回家看自己的媳妇，而是跑来看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你还带着个孩子以及老婆子，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挂上匾额，门里进出的都是男人，做事一直鬼鬼祟祟的，不是外室什么？”
“说的对啊，你口口声声自称娘家姓黎，夫家姓姜，可是我们一没见你放匾，二没见到男人。”另一人附和。
“我只见过小厮丫鬟从后门进出。”
黎清都快气笑了。
她见过傻子，没见过这么傻的沙雕。
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坚持蠢得无可救药。
“呵呵，是吗？那我就有话要反驳了。”黎清勾唇一笑，美丽的容颜下面包藏着一颗看傻子的心。
“第一，我家府邸牌匾早就做好了，只不过没来得及上匾而已，第二我不是外室，也不屑于做这种活计，我们姜家还没穷到吃不起饭，我黎清还没有如你们所说的那般恬不知耻，第三，名不见经传可不要随便说出来，万一你今日踩的就是你一辈子也高攀不起的人，徒增笑话。”
姜氏在听到黎清说话的瞬间情绪逐渐平和下来，对那妇人道歉道：“对不起。”
那妇人对姜氏的举动漠不关心，心中还是嘲讽，刚想说出口时，只听姜氏道：“老婆子不该对一个无知蠢妇说那么多话的。”
“你！”
“你什么你？难道你不蠢？还是说在场的看热闹的都是明眼人？”黎清顺着姜氏的话往下说，顺带着扫了扫在场看热闹的人。
第294章解决流言
在场的全都瞪大了眸子，没想到这所谓的黎娘子竟然能开口怼人。
“老夫人，对门的黎娘子被人当街围下来了，似乎是因为昨日魏世子登门，他们都将黎娘子当作了魏世子的外室，觉得和这样的女人住在一条街上，很羞耻。”一婆子对枚老夫人汇报道。
“哦？竟然有此事？”
“娘，我看那黎娘子不像是那样的人啊。”枚大娘子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要不咱去帮帮她，帮着说两句也好。”
枚老夫人挥挥手，“去吧，对面的邻居我们也观察了几天了，是什么样的人家，完全能够看出来，也亏得外面的那些小门小户，目光短浅，那黎娘子的行事比一般男子还要来得果决，怎么可能是别人偷养的？”
“是，母亲。”枚大娘子刚踏出房门，立刻招来几个小厮，“多找几个，长得凶狠点儿的，咱给给姜家妹子撑场子去。”
黎清看着周围这些人，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些人自持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见不得别人过的好，想方设法的想要将人拖下水。
她现在可不管幕后是谁在推动，既然有胆子犯错，有胆子去污蔑，就要承担后果。
“你简直不可理喻。”那妇人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指着黎清，面上似乎想要将黎清给吞了似的。
“不可理喻的是谁？是我吗？还是你！一个教导自己孩子朝别人吐口水的女人，你还配做母亲吗？一日能被你教吐口水，下一日就能被你教去偷去抢！”
黎清招来春华，让她将孩子送回家去，至于这个女人，让小厮拦了，坚决不许她跑。
“把她给我绑了。”黎清说完，立刻有小厮上前，强行绑了那妇人。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那妇人慌了，“私自绑人，你们是犯法的，老娘要去衙司告状，你们要杀了我，杀了我！”那妇人被强行绑住，慌忙择言，企图逼退黎清。
只可惜，黎清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在场的，都给老娘看清楚了，我姜氏黎清，对这种无端由的污蔑绝不姑息，想践踏我的，尽管来呀，我们姜家就在这德宁坊的青柠巷，外室？别说外室，就连偷人我都被污蔑过，区区外室何足挂齿？”
姜氏站在黎清身旁，伸手握住黎清的手，给她以关怀。黎清朝姜氏点点头，小声道：“娘，你先回去，明日有贵客上门，好生准备。”
“谁？”
“承恩侯世子，应该还有他的妻子林氏。”
姜氏道：“行，你注意安全，别弄太过了，给点威慑就行。”姜氏知道黎清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杀鸡儆猴而已。她也没问为啥明日魏西晨还要来，只当是约好了的。
“我省得。”
“你们放开我！”
“黎娘子，你别太过分，我们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呢，你绑了她不就是在给自己招黑吗？”终于有人看不下去黎清的做派了，出言威胁道。
“哦？过分，过分的还在后头呢，你们骂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过分呢？”黎清双眸微敛，盯着自己手指甲，对那人说。
“这……我没有骂你。”
“既然没有骂我，为何不离去，而是要留在这里看笑话呢？”黎清追问。“还是说，你心里存在着侥幸，就是想要看看谁出嗅，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啊，读书人。”
那人被黎清这么一问，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家一眼看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想多管闲事，就离开，免得老娘伤及无辜。”黎清忽地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吓得一群人四散开来。
姜家搬来实在是太低调了，低调的可以成为别人践踏的对象。黎清不过是借着这一股风，让有些人都明白，不要妄图掺和他们的一分一毫。
“你看，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到底是谁让你传出这样的话呢？”黎清走到被绑着的那妇人面前，轻声问道。
在那妇人看来，黎清简直像个恶魔，声音穿透了她的尾椎骨，一股寒凉之气浸透她的心脏，使她不自觉的开了口：“是坊间毛大哥传来的消息，他说千真万确，你是魏世子的外室。”
“你收了好处，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对吧。”黎清从那妇人的眸子里看到了贪婪，也看到了她不可挣脱的痛苦。
“为了一点钱，毁灭别人呢。”
黎清转身。
“放了她。”
“是，主家大娘子！”小厮很是有眼色的强调道。
“原来，她真的不是……”外室。
春华走过来，瞧了那妇人一眼，讽刺道：“你家孩子说了，是你教他的，真不配做母亲。”说完春华走到黎清身旁，对她恭敬一礼。
“娘子，那孩子我已经与他说了道理，他也明白了。”
“甚好，我最见不得让孩子去做坏事，以此满足自己私欲的人。”黎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那跌坐在地上的妇人。
“回去吧。”黎清手一挥，抬步进了自家大门。
“是。”春华朝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几人抄着自己的东西跟在后头，各个眸子里都是星星。
枚氏带人走到门口，只见到大路边上失魂落魄的妇人，而不知黎清去了何处，逮着一人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已经解决了。
“啊？已经完事儿了啊，现在做好人都这么难的么？”枚大娘子让身后的丫鬟小厮都回到岗位上去。
枚家没有和宗族的人住在一起，枚家祖祠在徐州，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家里加上丫鬟小厮一共也才三十几人。
等召集足够的人手之后，人家已经完事儿了。
“枚大娘子是没看到，方才那黎娘子霸气威武的样子，和将军有的一比了。”那人说完，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枚大娘子转身回府，命人关上了大门。
“母亲，那黎娘子到底是什么人？前有顾家大郎，后又魏世子，这是何等身份才能够认识的了的呀？先前我上京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啊。”
第295章做个好娘亲
“说你一天不出门，待在后宅小院，每日望着这四角天空不长见识，都认识这么多天了，连人家是什么底细都没弄清。”枚老夫人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儿媳妇，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
方才自己提议要去帮人家，结果磨磨蹭蹭的，说什么召集小厮作陪，增强气势。实际上不过是想在人家最惨的时候才上去帮上一把，托上个人情。
结果倒好，人家压根儿不需要。
三两下就给解决了，还是以自己全胜的姿态退回去的。
“我……这不是，老爷不让我出去呀。”
“懒得和你说。”枚老夫人撇过脸不再看枚大娘子。
承恩侯府。
林氏正在和魏西晨你侬我侬，忽然听到木阳求见。
“什么？”
魏西晨在坐直了身子，伸手一拍，桌上的茶水差点给荡了出来。
“阿姐可有受伤？”魏西晨颇有些紧张。他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污蔑他阿姐。
这件事都怪他事先没有考虑好，急匆匆的跑去见了她。要是他先回来见自己的家人，也不会被人疯传到这个地步。
“大娘子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气愤。”木阳小声说：“这是我见过最爱孩子的人了，她被骂的很难听，却依然坚持给孩子讲道理，纠正孩子的错误，至于那妇人，大娘子让她当众出了丑，但凡有些脸皮，以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出来了。”
“明日我便亲自登门，给阿姐赔礼道歉，你且回去，莫要让阿姐误会了去。”
“是。”木阳抱手退去。
“相公，以后别再冲动了，坏了人家的名声。”林氏掩着嘴偷笑，“等下我再亲自去库房挑几件好东西，好好道歉，本来不打算带小玫的，明日也一并抱去，免得又有人误会咱去抬妾。”
“唉，上京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尽做些糟心事。”魏西晨大叹一口气道。林氏不再言语，她估摸着自家相公现在正生着闷气呢。
忽然她想到今早魏西觉出门的时候，似乎和他说了些什么，她有些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只好不再想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查清楚幕后之人了吗？”
燕青道：“一切都指向魏家二郎魏西觉。”
“魏西觉？此人是魏西晨的庶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族内斗。”
宅斗哇！
特喵的，自己在自家宅子里斗就行了，将无辜的人牵扯进去是几个意思？
敢利用老娘，就该做好被解决的觉悟。
黎清真怒了，当真以为她好欺负呢？
“前几日他娶了新妻，叫谢媛，上京谢家大女儿，今日回门，据说谢伯劳对这个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燕青将自己调查到资料递到黎清手上。
“谢方恒是谢伯劳什么人？”看这资料上，谢伯劳是刑部都官司郎中令，从五品。如今攀上了承恩候府家，哪怕是个庶子，那也算是高嫁了。
“是其子。”
“知晓了。”黎清心里大致有了计较，眼下不是报复的好时机，还需要等些时日，至少得等到云及省试之后。
或者是，她让自己在上京说得上话的时候。
上京的水深，黎清在知道它是上京城的第一天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现在真正的生活在这座城之后，又是另一个心境。
左右不过是玩儿，大不了废了性命。
这些年，她也看的通透，死不了的。
倒不如放心大胆的搅合。当然，前提是没有人来招惹她，她一天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跑去找茬儿。
还是因为担心云及，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保全，现在她在上京已经有了魏西晨与顾向晚的支持，不算势单力薄。
黎清想，找个机会，是时候提升一下自己的社会地位了。但这是一个冒险游戏，失败了就会赔上全家人的性命，成功了就是为云及打通了一条康庄大道。云及的省试，黎清不会阻拦他去考。至于某些人愿不愿意，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一切都是冒险，投机取巧的机会是大大的有。
“孔隐达什么时候到上京？”
“就在这几日。”燕青答。
黎清松了一口气，道：“我正等着他呢，一个合格的职业经理。”
“什么是职业经理？”燕青有些听不明白黎清的话，经理是什么？能吃吗？
“就是代替我行走商界的人。”黎清解释道。
“哦，懂了。”
最近一批春衣将要上供给皇家，还有一批即将投放市场。接下来又会引起一场购物浪潮。自从他们开了成衣行业，先吃到了螃蟹，一些个商号就跟风起来了。
不过他们已经抢先占了先机，让别的商号在夹缝中求生存。
黎清亲自培养出来的设计团队，能是现在的水平比得上的么？
结果不言而喻。
“夜晚你可陪我出去一趟？”黎清决定干一票大的。
“去哪儿？”
“皇宫。”黎清道。
“东龙紫气，我等精怪站惹不得，你还是自己去吧，万一里面有什么高人驻守，我的人生都搭在里面了。”燕青拒绝道。
这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小命儿。
黎清也忒毒了，居然要他做那么危险的事，哼！老子不干，除非有五十斤红烧排骨。
“你真的不去？红烧排骨也不要了？”黎清偏头看向他，别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无非就是点儿吃的嘛！
挖槽，一眼看穿，有没有搞错？
“先说好，五十斤，少一两我都不干。”燕青捏着拳头指着道。
“行呀，五十斤就五十斤。”大不了，分期付款嘛，简单。
她也怕在皇宫遇到高手，至少燕青是个精怪，对周围的感应绝对比她强，带上燕青无疑是带上了个导航器加望远镜。
要说她去皇宫干啥，当然是找皇帝谈谈心，顺便提一提云及娃子，皇帝出马，云及娃子先去国子监读着，明年再参考。
她说过不管云及考学，只是她不想自己亲自阻止这件事，坏人还是别人去做吧，她做个好人，不，是做个好娘亲。
第296章夜探皇宫
夜晚上京城依旧灯火葳蕤，热闹之处热闹非凡。拿现代的话来说，这叫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切的都在灯火的映照下普出盛世的华章。
而在那阴暗的角落里，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在原地消失。
“再有两个大殿就到皇帝的书房了。”燕青用自己的精怪能力给黎清进行了传音。
黎清没看到燕青的嘴巴，以为他是在正常的说话，立刻转过头来，食指竖到嘴唇上。
“嘘！”
他们此行要见的是皇帝。
哦不，是给皇帝提个醒儿而已，至于露不露面，另当别论。
燕青瞪大双眸，旋即无语的摇摇头。果然人类就是麻烦，不懂他们仙家之法。燕青已经将自己归类为仙人了，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儿。
“瞬移过去。”黎清手势示意。
“好！”燕青点头，两个黑影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是在御书房的房梁上，燕青紧紧的抓住黎清的胳膊，房梁的宽度是有限的，黎清差点没能稳住身形。
大内存在武学高手，燕青感受到了。他方才动用了一点手段，让大内高手陷入了幻境。在他们的眼中，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不知道出现了两个人。
嗯，人参也是人，没毛病。
黎清是见过齐观的，时隔多年，齐观已经五十几岁，发髻边上出现了隐隐的白色，就连精神势头都没有当年好了。
天齐皇帝齐观，其皇后上官氏（扶柳）是卫国公上官遂的女儿。卫国公手握兵权，当年以半个虎符为嫁妆将女儿嫁给齐观。如今两家和睦相处，齐观对皇后上官氏也算爱得深沉。
可惜做皇帝想要心意忠于一十分困难，齐观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大臣们的苦口婆心，娶了好几个妃子。
其中就有贵妃靳氏、端妃元氏、德妃高氏。作为皇帝最爱的皇后，生的孩子也是最多的。皇后有两子一女，分别是太子齐盛，三公主齐景意，四皇子齐景初。贵妃靳氏生有大皇子齐武城，端妃元氏无子，只得了个公主齐景心，至于德妃则给齐观生了第六个儿子齐景言。
现如今，除了四皇子与六皇子未及冠，其余的皇子皆已经成年，并且有了家室。三公主被封为昌平公主，下嫁给了前前前任状元刘韩林，现在刘韩林在帮太子做事，皇帝似乎对此是默许了的。
至于五公主，年芳十五，正待字闺中，寻良人呢。
整个天齐皇室后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相互肆意陷害，亦或者是谋害子嗣的消息传出来，还挺干净的样子。表面上虽然如此，但是暗地里只有天知道。
“按原计划行事。”
黎清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借着殿里的光亮展示给燕青看。燕青伸手接过纸条，将其捏成纸团塞进怀里。然后取出一张纸，用幻术将其变做纸鹤样，缓缓飞到正在批阅奏折的齐观面前，又将纸鹤围绕着齐观绕了三圈，最后才缓缓停在齐观面前的书桌上。
“这……”齐观手中的奏折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了。他伸手来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
他已经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了，就连叫人来都忘记了。
燕青很满意的看着底下的结果，齐观很乖的没有叫人，这件事还是越少有人知道为好。
当然，他没有看黎清写的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齐观看到纸鹤上的内容会做些什么。
黎清又拿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回去。”
两人就这么消失在房梁上，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大内高手眼前的幻术。
在齐观眼前摆着几张平坦开来的纸张，上面的字带着点点银光，这是黎清用磨的粉碎的银子，加上各种材料调制而成的，写出来的字在灯光下会泛出银色，让人一看就不简单。
至于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就要看齐观有什么行动了。
“五十斤排骨，一两也不能少。”他细数了一下，今日他使用了移步换景、幻术、观影术。这三个法术除了移步换景，其余对灵力的消耗都很大的，必须要吃很多才能补回来。
对了，最近还得跟在黎清身边，寸步不离才行。
这个女人身上的灵气丰韵，现在她带着那支短笛，灵气被掩藏了起来，不是能被人识破那种，但燕青还是能够在她身上吸收到一些残泄的灵气。
不愧是天神眷顾的女人，做的菜里都不自觉的带着些灵气，也不怪他喜欢吃了。
“行，以后每天都给你做红烧排骨，直到五十斤做满为止。”黎清随口道。
就知道你不会一次性做给我吃，燕青白了黎清一眼。现在他们两个正坐在一个馄饨铺子旁，等待着老板给他们端来馄饨。
“你那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我好奇的紧。”燕青还是仍不住问道。
“没什么，谁叫你不看，现在才来问我，不是自讨苦吃？”黎清看燕青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
“哼，不说也罢，我不屑于知道，现在我只想吃两碗馄饨，你的那份别吃了，给我吃吧。”
“你吃，我知道你八百年没吃过，让你给也无妨。”呵呵，还跟老娘耍脾气，小样儿，老娘治不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有八百年没吃过饭？”
燕青趴在桌上，突然听到黎清揭了他的老底，有些惊诧。他从未在黎清面前提起过他有八百年没有接触过人间饭食，但是为什么黎清知道？
黎清扶额，这特喵的是误打误撞好不好？
“猜的。”
“哦。”
这时候，老板端了馄饨过来，他倒是将俩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些话就当笑话听听，没见过人活了八百年的。
翌日，天光明媚。黎清起床用了春华给她端来的热水洗漱过后，便去前厅吃早饭。
“阿清，你昨晚睡得不好？是不是还在介怀昨天的事情？”姜氏看着黎清眼下一团黑，就知道她昨晚睡得晚，以为她是在为昨日被人污蔑而黯然神伤。
云及那里被瞒得很好，有黎清的吩咐，没人敢对他透露半点消息，所以他被的蒙在鼓里，严严实实的。
第297章五年省试三年模拟
“没呀娘，我昨夜看书看太晚，所以才出了黑眼圈，不是因为白天那件事，我怎么可能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黎清说完，给姜氏舀了一碗粥。
“嘿嘿，不信你问春华，她知道的。”黎清偏头看向一旁的春华，冲她眨了眨眼睛。
春华会意，立刻上前对姜氏道：“是啊是啊，昨夜娘子看书入迷，死活不肯入睡，婢子好言相劝，可娘子不听，还不让我在她屋里待着呢，看吧，今早就看到黑眼圈了，婢子看呐，竟像是那食铁兽的眼睛了。”
黎清一听食铁兽，脑海里自动浮现了熊猫的样子。话说西水庄后山的林子里也有那东西，起初她看在那东西是未来国宝的份上，给他种了不少竹子呢。
其中有一只老爱跑到她家后院门口讨盐吃，不给吃还不走。庄子上的都说这东西灵性。黎清私自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滚滚，长的圆滚滚的，还故作凶恶，最后败在了肥仔手下。
肥仔的爪子三两下就让这东西屈服了，以后再来要盐巴，肥仔自己叼着个盐袋子抛撒给它吃。它竟然将肥仔当做了生生母亲一般，每次来都叼着竹笋，示意交换。肥仔自然是看不上那竹笋的，每次都高傲的仰着头，让它把竹笋刁回去。
姜氏没好气道：“又要说道你，又不是云及那小子，不用那么用功读书的，每日那么多事情做了，晚上好不好好休息，第二日无精打采的，如此循环，败坏了身子。”
“哎呀娘，我知道了，我这一生就是爱学习，和云及一样喜欢学习，我若不学，云及有了难题问谁呀？”
一时之间，姜氏竟然觉得黎清说的话有道理。
“我们来上京这么久了，我听说云及还应该入国子监读书的，这国子监怎么去呀？”姜氏边剥鸡蛋边问道。
这还是听府里的丫鬟说的，丫鬟们听外面的街坊八卦的。通常他们除了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会说国家大事，还有某些官员家里爆出来的丑事。
这天下，知道消息最多的，往往是一些平头老百姓，他们是最能够直观感受到世道变化的人。
“如果云及参加这次省试，没过就必须回原籍，若是过了，便等待最后的殿试，也可以申请入国子监，但这个几率小的可怜，官家一般不许，殿试过后就直接入翰林院而不是国子监了，或者现在他就可以被人推荐去国子监。”
黎清接过姜氏递过来的鸡蛋。
说实话，她不希望云及这个年龄便成了翰林院的人，她更希望云及去书院深造一下。这样可以从底层开始积累人脉。由她出面的人脉是不属于云及的，这一切还是得云及自己来才行。
所以云及考还是不考，全看皇帝陛下了。
黎清这次铤而走险，给自己寻了整个天齐朝最大的靠山。
“噢，是这样噢。”
姜氏听了黎清的科普之后，恍然懂了。
“今日魏西晨会来，还是依照贵客之礼，多布置两双碗筷，准备好勺子。”黎清对三娘与春华道。
“放心吧娘子，三娘已经将后厨收拾妥当，现在后厨有两个打下手的，能转的更开了。”三娘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春华已经为娘子备好了回礼，娘子无需担心。”
“有你们，我省了很多事儿，也轻松了许多，谢谢。”
春华心中荡起被温暖包裹的涟漪，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主子会对小小的奴婢说谢谢。今日她是受到了何等的殊荣。今日的事，足以让她在其它人面前吹嘘一辈子了。
“娘子何须致谢，这是婢子们的本职。”
春华低头敛眸，这些理念都是当初训练的时候，总教给他们灌输的。
在这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伺候人的机器，但是现在她也发现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通过自己的双手可以帮助别人过的更好的人。
黎清不否认，在对自己的认知上，春华比三娘更有觉悟。
“去吧，饭桌一会儿我另叫人收拾。”
黎清知道两人都没吃饭，待会儿还要接待客人，她们若是腹中空空，还有什么力气可以供人使唤？
“阿清为何要支开她们？”
“娘，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支持我对吧？”黎清问道。
姜氏道：“那可不？你虽不是我生的，但我却把你当做亲生，何况你做事从未有险举，我还是那句话，安全最重要。”
黎清颔首，道：“娘的小心脏能承受刺激不？”
“呵，小瞧你家老娘，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不是挺过来了。”姜氏放下筷子，开始就要开始她的即兴演讲。
黎清赶忙阻止道：“那就好，以后咱家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娘可要忍住。”
“什么东西？你又背着老娘干了啥？”姜氏眉头一皱，看着黎清，那表情似乎是黎清不交代清楚，就要把她按在地上打似的。
“没啥，我这足不出户的，能做些什么，我只是提前为娘打预防针，免得咱家以后飞黄腾达了，娘的小心脏受不了。”黎清呵呵笑道。
姜氏勒出一个白眼给黎清。
早饭过后，黎清去看了看云及。云及已经坐在书桌前看起了书。
黎清伸手一探，桌子下面的炭炉正散发着火气，云及伸出手让黎清摸了摸，让她放心，表示自己很好。
“乖儿子，别太刻苦，学习是有法子的。”黎清觉得，她恐怕是普天下唯一一个劝自家孩子读书别太拼命的了。
有时候，自家儿子读书太用功，也会让母亲烦恼呢！
“举一反三嘛！我懂。”云及头也不抬，整个人沉浸在书海里。黎清第一次觉得，她没有儿子的书重要。
凸(>皿<)凸
这傻娃子。
“给你。”黎清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资料书，只见封面上书：五年省试三年模拟
“这是这些年的考题，以及国家政治和民情大事，或许对你有帮助，自己领悟，不懂就问我。”
黎清一直在帮云及收集这些东西，昨晚才定稿，能拿出来用。
编写题目以及收集省试考题很不容易的好伐！
第298章错的是她
她早就让燕青收集了题目。
基本上跑遍了上京的各大书商店铺，还夜探应天书院藏书阁，抄录了许多有关的题。
最终经过她汇总，得出了这一本。
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存粹是她的恶趣味。
只要有应试，就一定有类似的参考书、资料书，黎清不过是将不怎么成体系的资料给汇编成了这么一本。
因为里面有不太得当的内容，所以不能流传出去。
“这本一定不能流传出去，看完之后，烧了吧。”黎清对云及说道。云及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不怕烧了之后，不能复刻出来。
“为啥呀，娘亲。”他还想拿给轩哥看看，一起参考呢。
“因为这是秘密，我花了巨大的心血做出来的，除了你谁也不能看，上面做了标记的，像上面有星号的，绝不可以外传，没有标记符号的，你和谁说都无所谓。”
当初在编写的时候，黎清就考虑好了。他知道，云及一定会将这个分享给管尚轩的，所以事先做好了提醒。
“我知道了。”云及翻了翻那本《五年省试三年模拟》，看到上面的好些没有符号的题，他决定将其摘录下来，等轩哥来了之后，与他一起讨论，然后再悄悄的旁敲侧击的给轩哥说说标记符号的。
反正于他而言，完全不影响。
只是不知道轩哥啥时候才到上京，只有几天就要省试了，他还不知道轩哥的半点消息，真是令人着急。
“好好学习，几天后的省试可要加油呀。”
在到上京的第二天，云及的资料就已经递交给了礼部考院儿，大概再过两三日就能看到自己的考位了。
“好的，放心吧娘。”云及胸有成竹。
黎清揉了揉云及的脑袋，转过身去。
孩子，如果你今年考不了省试，不要怪娘。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不想让你才这么小就得背负起官场的险恶。
十四岁的你还不足以撑起整个姜家，上京毕竟不是锦州。你还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去扛起你的责任。
……
上次正好是顾向晚提醒了她，若不是顾向晚，她恐怕不会阻止云及，让他自由发展了。
自由又有何错？错的是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古以来，多少天才被人扼杀。那些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云及一个小小的毫无背景权势的人。
不过，这件事能不能成功，还得等。
概率一半一半。
“今天你魏舅舅会带着舅娘过来，你出来吗？”
“不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云及实在是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他第一次觉得时间紧迫，紧迫的他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
“行。”
黎清恍然有一种高考的既视感，只有面临高考的才会如此严峻。
日上半空，一辆马车停在了姜家门前。
魏西晨抱着小玫先从车上跳下，立刻伸手拉着从后面出来的林氏。
“爹爹这是哪里？”
小玫有些害怕陌生的环境，瑟缩着脑袋问道。
魏西晨扶着林氏，又冲小玫笑笑，道：“这是你的姑姑家哟。”
小孩子一听到姑姑两个字，兴奋的直拍掌，不停的喊道：“咕咕，咕咕。”
“好嘞，走起。”魏西晨开心的像两百斤的胖子。将小玫一提，小小的她已然置于他的脖颈上。
林氏险些扶额，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街坊邻居都看着呢。魏西晨才不管，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下才没人敢说他与阿姐不清不白了。
黎清早就站在中庭等待了。
“小心。”林氏拉着小玫的手，以防魏西晨这个憨憨不小心把她落了下来。
“阿姐，我来啦！”魏西晨带着小玫走向黎清，林氏在他身后，悄悄打量着。
这位大郎口中的阿姐果真是妙人，她就那么微笑着站在那里，就能带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眸子澄明清澈，身姿体态恰到好处。服饰搭配很衬她的气质，仔细看，这衣裳的竟然和盛景宏里面的衣裳制式是一样的。
这位阿姐身份不简单呢。
“依人，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阿姐，本来我想一直瞒着，等时机成熟才介绍阿姐给你们的，怎奈何暴露了。”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对黎清福了福身，道：“阿姐安康。”
黎清微笑着扶了扶她，道：“弟妹亦是。”
魏西晨将小玫抱下来，对她说：“来，这是姑姑，你后你都叫姑姑知道吗？”
“姑姑，小玫要抱抱。”小玫看着黎清，顿时觉得很亲切，一脸懵懂的伸出小手，要黎清抱抱。
林氏没想到小玫竟然会让黎清抱，黎清将小玫抱在怀里，道：“小玫乖，今天姑姑给你做好吃的昂。”
“好呀，好呀！”小玫听到有好吃的，顿时高兴的拍掌。
见姜氏出来，魏西晨又为林氏介绍了姜氏。
按照锦州规矩，亲戚第一次上门主人家是要奉上红包的。姜氏作为姜家的大长辈，自然是接了这个任务。虽然魏家只是认的干亲，但姜氏观察了魏西晨这么多年，早就将他当作姜家亲戚了。
“姜阿婆福寿安康。”魏西晨与林氏对姜氏礼道。
“呵呵，别见礼，来了就快些进屋吧，热茶点心早已备好，就等你们了。”姜氏笑说着，从袖子里的内包中掏出两个巨厚的红包一个塞到孩子手上，一个塞到林氏手中。她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这是黎清昨夜封好的，她也没打开看。
对方可是承恩侯世子和世子夫人，姜家全家都是白身，对方能够将就着姜家，已经是十分委屈了。而且这林氏可是大家族嫡女，姜家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小门小户。
“这……”林氏很是不解，为何突然给她红包？
黎清解释道：“这是我们锦州风俗，弟妹不要见怪，弟妹和侄女初次上门，按照锦州礼俗，这是给弟妹的见面礼。”
林氏看向魏西晨，她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礼物，因为以前都没有收到过红包，基本都是老太太、贵人等将自己手上或者头上的镯子或者钗子等首饰褪下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