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奶奶，我想看到娘亲醒过来。”云及表示他不想走。
“不行，你必须去休息，不然明日哪里有力气来伺候你阿娘?'”姜氏一口否决。
“可是……”云及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黎清突然醒来给打断了。
“咳咳，小白……你先回去吧，娘没事儿。”黎清喉咙巨痒，说出这段话已经是废了全身的力气了。她才刚恢复意识不久，云及的担忧她全都听在耳里。
她现在对身体的掌控还没有完全到位，浑身乏力。
“那好吧，看到娘亲醒过来，我就放心了。”云及对姜氏与黎清行了个礼，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氏知晓黎清没力气，便吩咐丫鬟抬了热水来，和春华两个人将黎清的衣裳与被子全换了。
“谢谢娘。”黎清在感谢姜氏的同时，也给春华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现在觉得夺了一部分身体的掌控权，说话都没有以前那么费力了。
“说啥呢，这孩子。”姜氏突然收到黎清的感觉，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来，再喝点水。”
于是黎清又喝了半壶水。
她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出了壳子，姜氏每隔一段时间便用水给她润润。春华见姜氏太过辛苦，上前道：“老太太也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守着。”
“娘……春华，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不知怎么的，她感觉自己这次恢复的似乎比前几次都快，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掌控，就是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这次探寻到这个病不是普通的生理上的，而是一种魂魄出窍的反应。
总之，这次应该是那个声音背后的主人帮助了她。
无论如何，事情总是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是她这次最大的收获。
最终两人都被黎清赶去休息了，姜氏奈何不过黎清的口中的道理。而春华则迫于主子的压力，不得不退出去。
她们走的时候，留下了油灯和蜡烛，所以房间内是通明的。
燕青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内，看着黎清这孤独弱小又无助的模样。
“喏，我的须子，你吃了明日应该能活蹦乱跳的吧。”燕青递了一根人参须子到黎清嘴边。黎清上一次发病的时候，燕青正在扩展暗门，所以他也不知道黎清时不时就会来一次这种症状。
黎清眼珠子左右摇动，表示她不需要这东西，让燕青收回去。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居然拒绝，我告诉你，我和那些千年野山参可不一样，我是成了精的，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燕青忽然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说道：“总是是有稳固神魂的作用，你吃了就知道了。”
燕青不由黎清拒绝，直接将自己的须子塞进了黎清的嘴巴里。而后黎清直觉嘴里一股子冲鼻子的气味，一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里。
她的身子似乎得到了蕴养，意识也更加清晰。
“上次那个黄竹予是吧，他压根儿就没吃到我的须子，我不过给了他一口气罢了。”
对于凡人来说，他确实是神仙妙药。争得你死我活也要得到的东西。可惜那些凡人，特别是炼丹士，怎么能够抓得住聪明又能力强大的他呢？
“行了，你怕是损失了不少，好好养着吧！”
黎清惊呆了，她能自由的说话啦。如此，黎清看燕青的身子多了几分狂热。
挖槽！老子想帮你，你却馋我的身子，你怕不是有毒。
“把你炖了，我应该能升天吧。”黎清眼皮子跳跃了几下，一脸猥琐的盯着燕青。
这眼神，吓得燕青赶紧后退三步。燕青摸了摸鼻子，表情逐渐僵硬。
“适可而止啊，不然，以后休想让我帮你。”说完，燕青消失在原地。
黎清只是笑笑。
屋子里的灯光在微风的作用下忽闪忽闪的，黎清盯着正在跳舞的桌子的影子，脑袋里想着该如何将身体里的古怪驱逐出去。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黎家也找不见，这具身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能透过一点点残存的记忆知晓。
黎清猜测，应该是所谓的“巫术”，亦或者是道家之法。
她再一次想到炼丹士。
这类无名道长让她小心的人。
屋里影子飘飘然，屋外月华也被黑云压制了光华。天空一片黑暗，而这地上的灯的光亮也在一点一点消失，就连花夕节的余温也逐渐散去。
到了黎明之前那一个时辰，天地黑的不像样。
黎清就是在那个时候陷入梦乡的。
第二日果然是阴天，云及早早的让燕青帮他送信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燕青有些古怪，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云及无心多管，他现在只担心黎清的身体。
不过看来，自家娘亲这一次恢复的不错。虽不能下地走路，却可以摇动头颅，说出流利的语句了。
“今日怎么没去国子监？”
“请假了，老师会答应的。”
“胡闹，我事是小，老师需要你了才是大，快些去上学，现在还在早朝，一切都来得及。”
云及不为所动，他只知道自己要好好照顾阿娘，在阿娘好起来之前，其余一律靠后站。
见他如此坚持，黎清也无可奈何。
“那好，你就在我房里。”黎清依旧躺着，应该很快能下地了。
他就知道，娘亲会心软。云及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来。
“……”原来是早有准备，黎清只好随他去了。
“看得什么书？”黎清问。
“是老师给的《为政刚要》，从邸报上收集而来的朝廷大事汇编。”云及把书拿到黎清面前，给她看了几页。
娘亲对此物应该很有兴趣吧。
邸报，官方报纸，上面刊载的都是朝廷的政治事件。
“最近朝廷可有发生了什么大事？”
黎清躺着颇为无趣，只好让云及讲点东西。
“无甚大事，就是我隐约感觉上头争斗的厉害，时不时出点大皇子与太子党派的事，不过都滋事不大，噢，还有，再过一两日，科考就要放榜了。”
黎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云及说政治斗争都已经如此熟练了吗？
第330章听说你和黎娘子认识
不管如何，云及长大了，也知道自己掂量了，自己没必要再阻拦他。
“黎氏昨日出宫之后，遇到了顾太医，两人一丫鬟乘舟到了淮水上，不久之后又上了酒楼，最后顾太医送她回去，那黎氏刚进门不久，就病倒了。”
“哦？昨日我见黎氏是个康健的人，怎么，受到了什么打击么？”皇后上官氏低头拨弄着火炉。
“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听不到具体内容。”高女侍站在一旁回道。
“行了，以后这些事不必报给我，倒是她和顾家大郎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啊。”上官氏放下拨子，走到榻旁拂袖坐下。立刻有婢女端来了出香的茶水。
“奴婢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总觉得不同寻常，要知道顾太医一直未曾婚配，也没见他与哪家小姐走得近，莫不是他喜欢的不是那些贵门闺中的小姑娘，而是这个已经嫁人儿子都十几岁的半老徐娘？”
“噗。”上官氏不由的一笑，道：“你哪只眼睛看黎氏像半老的了？那分明就是美娇娘，也怪不得能迷住万年不近女色的顾太医了。”上官氏眼中一闪而过八卦的眼神，不过半息变成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这事儿多半成不了。”上官氏放下茶杯，挥了挥手，让奉茶侍女下去，只留了高女侍在旁。
上官氏心中对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她这个岁数稳坐在这个位置，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怪只怪，一个发了誓，而另一个却修了行。
孽缘啊！
“靳氏那边是什么情况？”
高女侍道：“靳贵妃昨日回去之后，训斥了大皇子妃一顿，并给大皇子又物色了一房妾室，大皇子妃是哭着回去的。”
“呵呵，蜜橘，你知道靳氏这么多年为何一直都斗不过我了吧。”上官氏鼻息一重，喷出一个“哼”字，微微有些得意的偏过头对高女侍道。
高女侍立刻谄色道：“因为靳氏不能以大局为重，她看得东西太小了。”说完，高女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上官氏。
然而上官氏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靳贵妃此举哪儿能教育得了大皇子妃，分明就是将人家往外推。还当着人家的面，强势的纳小妾。好好的孩子，被自己的婆婆生生的变成了怨妇，到头来和自己作对，这伤害的是谁啊？还不是自己。
毕竟大皇子妃身后是兵部尚书，手中有些兵力的人，说话硬气点也没啥。就像当年的她在皇帝面前，也是这般娇嗔强势，现在还不是自己掩盖住了尾巴，做个温婉皇后。她有相公喜欢，不代表靳氏也如此。
想到这里，上官氏不禁有些同情起靳氏来。
高女侍见上官氏许久不语，以为自己说的话不和她的意，险些打起颤来。“行了，下去吧，让人注意着黎氏的事就行了，她和顾家大郎的事我不关心，这次花夕宴也让她在一群后宅贵妇面前露了脸，看她与哪些人交好。”
“是。”高女侍恭敬的过了礼，慢慢退出房门。
这头黎清生病卧床的消息也传到了顾向晚的耳朵里，偏生他今日在皇宫当值走不开，这可急坏他了。
“顾太医，官家今日有些头痛，像是糟了风，你快去看看吧。”苟银急急推开太医院的门，找到顾向晚，向他拱手道。顾向晚有些心不在焉的，随便应和道：“我这就去。”
苟银依旧是笑呵呵的，这心里嘛，早就和开了。
怎么今日这顾向晚有些不对劲儿呢？
两人走在宫中的林荫道上，顾向晚一直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要是换在以前，顾向晚一定会和他聊聊天文地理，今日竟然一言不发，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顾太医，你可得注意咯，咱这是去替官家看病，不是玩儿啊耍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大可放到替官家看诊完毕之后。”苟银和顾向晚很熟悉了，对这个比他小几十岁的人还挺怜惜的，不希望他因此而丧了前程。
“是，我会注意的。”心里着急也没用，至少要等到给陛下了方子之后。他方好将事情交给别人做，出宫去看看黎清。
顾向晚调整了下情绪，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官家这是惹上了风寒，不过发现的及时，不需要下针，吃两幅药剂就好了，下官这就开方子，让太医院的药童熬了送来。”顾向晚替齐观把了脉又看了面色之后道。
齐观病的并不严重，寻常药物即可治疗。
苟银取了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让她送去给太医院。
“既然已经解病，那么下官就告辞了。”顾向晚起身弓腰抱手一礼，提了箱子就要离去。
齐观一个眼神会意苟银，苟银立刻拦着顾向晚。“顾太医，别急着走啊，官家还有事儿要同你说呢。”苟银冲着顾向晚眨眨眼道。
顾向晚一个转身，礼道：“陛下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苟银搬来凳子，让顾向晚坐着说话。
“你虚岁三十九了吧。”
“啊？”顾向晚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点头。“七月便是三十九。”
“听说你还未曾婚配，早早就入了道门，嘶~”齐观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接着说道：“入了道门，就意味着放弃了尘世的缘分，还好你得老顾生了两个，不然你们顾家可就绝后了。”
“……”陛下您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讲到事情的重点啊喂，说人话行不行。顾向晚心中有事，齐观的言外之意完全不想猜，他只求皇帝能够说的直白点。
他阿爹阿娘还是挺开明的，对他是从小就不抱希望的，毕竟小时候就送到了药王谷学习医术，所以阿娘又生了个儿子。
也就是他的弟弟顾流瑜，顾流瑜的儿子顾苍玉比姜云及还大一岁，女儿顾九卿正十二岁，如今弟妹又怀了，探脉象是个儿子。
“我听说黎娘子与你认识。”
什么？？？
皇帝竟然知道他与黎娘子的事。
顾向晚瞬间被定在了凳子上，他背脊发凉。他知道皇帝也是见过黎娘子的……
第331章小竹条抽你
齐观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瞟向桌案上的案卷。
“你小子，当年派你去赈灾，你把心思都花在这上头了。”齐观似乎意有所指。
顾向晚不知齐观喜怒，他也不敢试探。对方可是天齐的最高首脑，顾向晚为人臣子，自是不敢随意揣度其意。
“既然喜欢，如果人家不介意，到也可以，但是，你毕竟是修道之人。”
齐观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修道之人，不合世俗，断绝尘念。而黎清也不是寻常之身，她是发过誓的人。
“下官明白了。”
一瞬间，顾向晚仿佛失去了整个天地的色彩，看什么都觉得了无生趣。
圣命不可违，不过还能做朋友的不是吗？这总不能阻止吧？想到还有一丝丝的希望，顾向晚又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哈哈哈，朕一直不认为这是阻碍，如果你能破了这层，那也算你的本事，我不阻止。”
齐观忽然哈哈大笑，对顾向晚说出这番话，显示出了他的度量来。顾家小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顾老头也算忠心耿耿。他又有什么理由看着顾家小子痛苦而不拉一把？
“多谢陛下。”顾向晚惊喜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随后躬身一礼，险些掀翻了凳子。
他实在没想到，皇帝竟然不反对，甚至支持他。
顾家家主是个聪明的，顾二郎娶的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儿，而是平民家的女子，顾大郎更是多年未婚。
明摆着就是想摆脱功高震主，并以此再次表达自己的衷心。他怎么会没受到顾家投来的意思呢？黎清虽被自己封了织锦娘子，但其真实身份还是一介寡妇，掀不起多少风浪。
顾大郎一个单身多年的汉子配黎清这个寡妇也算是对方高嫁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赐婚什么的。一来是没有由头，二来呢，两人身份尴尬。
一切主动权都在顾家大郎身上，他就不掺和了，以免乱点鸳鸯谱。
黎清还不知道齐观已经将自己给卖了，此时的她正被人扶着以脚踩地呢。
软绵绵的不成样子。
最后没法，还是让姜氏给强势按到床上躺了起来。
燕青送了顾长风的回信来，云及看了那信后脸色一黑。他就知道老师在课业上不会放过他，课业比平时还重。
“小白，你去学习吧，别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可帮不了我。”黎清对站在床边的云及说道。“与其干站在这儿，不如就去学习实在，待我能下地了，就考考你，要是不达标，你就等着跪板凳腿吧。”
“啊？”云及先是一惊，旋即道：“娘亲，不要啊(Д)ノ”
他还是第一次从自家娘亲口中听到跪板凳腿这样的话。娘亲从来都是佛系的啊，不管课业的事的。还记得当年奶奶给他建的那个树屋，没背完书不准下去，那痛苦的感觉历历在目。现在娘亲被奶奶传染了吗？
体罚的话，也只有从奶奶口中说出来。娘亲啥时候也跟奶奶沆瀣一气了！
“不要还不去，等着我拿小竹条抽你吗？”黎清威胁的眼神看着云及，吓得云及赶紧拿出书本来看，顺便完成课业。
他说什么也不愿自己的视线离开了黎清，便将书本都放到了黎清屋子的桌上。黎清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下午，顾向晚匆匆赶到。
“你没事吧？怎么病了！”顾向晚放下药箱子，急急忙忙的将黎清的手从被子里弄出来一点，便开始把脉。
“脉象虽有些虚浮，却正在慢慢恢复平稳，气色也往好的方向发展，眸子中的瞳孔和平时的一样，这就要恢复的节奏。”
云及看到顾向晚那轻浮的登徒子模样，差点没把手中的笔折断。该死的小人，竟然趁机占他阿娘的便宜！
“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黎清不动声色的将手缩回去，内里却费了很大力气。
在顾向晚眼中，这是黎清拒绝他的表现。这一幕刺痛了他敏感的心。
姜氏从后院赶来，见顾向晚坐在黎清身旁，心中不由得计较起来。这顾相公怎生的如此无礼，眼神直溜溜的盯着自家阿清，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登徒浪子！
“阿娘，锅里炖的甜汤好了吧？顾相公刚从宫里出来，一定没有吃东西。”
不消黎清多说，姜氏也懂了她的意思。
“请顾相公尝尝我们自己做的甜汤。”
顾向晚确实有些饿了，又没办法推掉姜氏的邀请，只好跟着姜氏去了前厅。
在他走后，云及扶着黎清坐起来，道：“娘亲，他，你……”
黎清背靠在墙上，身上裹着被子，头发披散，看起来慵懒极了。
“没什么，以后不会一直见面了。”
云及仿似松了口气，但他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庆幸之感。
他是希望这个家有个父亲一样的角色吧？但他又不想有人取代了生父的角色。
诚如娘亲所说，缘分天注定，顺其自然而已。
“春华。”
“哎，娘子我在。”春华小步疾趋走进来，立在黎清面前。
“有没有我娘家的消息。”
春华看了看云及，轻轻颔首道：“方才传来消息，娘子的娘家人不再天边，就在眼前，那黎相公现在是大皇子的门客，在朝中做了个八品给事郎。”
给事郎？
门下的官，虽是八品，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看来，黎有良这是混得不错啊！
“其他的呢？”
“回娘子的话，黎老爷子没出仕，仍在大户人家做私塾先生，至于周老太太则是和儿媳妇在一起带孩子。”
“成婚了？”
对此黎清虽有些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黎有良已经不小了。这么晚成亲已然是大龄男子了，也不知道娶的是谁家的女儿。
春华答道：“传上来的消息说，娶了某职位较高的官员家的庶女，同样也参加了科举，只是贡生，并未参加殿试，还有一件事一定要说给娘子知道，那就是黎家儿媳妇不喜欢周氏，现在周氏在黎家的地位那简直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哦？居然还有这回事！”这对黎清来说是出乎意料了。
第332章讲明了
“那庶女仗着自己的父亲地位高，她虽然是庶女，那也是下嫁了，对周氏这个锦州村里来的妇人只是百般刁难。”
“哟呵，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黎清算是明白了，黎有良分明是靠着关系上的位。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当年想方设法要将自己卖个好价钱，最后还是吃着软饭，她其实还是有些不明白的，明明黎有良就有那个能耐上去，为何还是喜欢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或许是不自信？
黎清不敢妄加猜测，那家人从根源上就是坏的，何必纠结呢？
还记得几年前回娘家，周氏的态度，对她似乎还有些爱的样子，不亲近也不骂人。
没趣！黎家人始终都是原主的，与她而言在灵魂上没有什么羁绊。不过她该替原主尽到的，还是要尽的。孝道乃当头一棒，不孝，当处以死刑。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残酷的法律。
所以就算黎清当年与他们一刀两断，甚至签下了某种代表着没有关系的条约，也没法洗清身体与黎家的血缘关系。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还得小心翼翼的做。
但是现在，她要做的可不是为了攀亲戚，而是解决困在身体里这么多年的顽疾。这一定与当年做的那场法事有关。
这具身体当真是被利用的淋漓尽致。
“他们住在何处？”
春华道：“在城北，几年前就在此了。”
“也难怪啊，还以为天齐二十三州，他们会在其他州，就这上京人多，找个人颇不方便，没想到还真就在眼皮子底下。”黎清猜测黎家人已经知道姜家来了上京了。毕竟自己被官家封赏的消息是昭告天下的。既然住在上京城里，就一定知道这件事。
他们居然没有找上门来，看来因该是日子过得很滋润了。
这次他们不来找麻烦，自己却要找他们，这么一来，还真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
“我们的人消息灵通，对上京铺了网，这才只一夜便找到了，若是出了这座城，怕要找就难了。”
云及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娘亲和春华说些什么呢？他怎么听不太懂？
“小白，你想见舅舅吗？”
“不想。”五岁那年舅舅来抢娘亲的事，他还历历在目。这感觉十分不妙，而且自他有记忆起，外祖家看起来就十分奇怪，好像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要不得的勾当似的。
“你倒是答得干脆，要是娘的病与他们有关呢？”黎去云淡风轻的说。
“什么？”云及咻的站起来，眸子里像是要迸发出火光。“为什么？娘亲可是他们的生生骨肉啊！”
除非不是亲生的。
可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会养这么大呢？
“我们暂时呢不打草惊蛇，待娘亲弄清楚一些事，小白就当陪娘亲演戏了，你本色出演就好。”黎清招过云及，在他耳边言语一番。
云及先是气愤，慢慢的变得平静。
不就是本色出演嘛！他能行。
这事儿还是得先从周氏入手。
“小白，静待时机便可，你明日还是去国子监，我听说应天书院与国子监的藏书阁是合并的，里面有大量的案卷藏书，这可是宝藏啊，你看了回来默写了充实咱们家的藏书阁吧。”
“呃……是。”云及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行吧，娘亲是个书痴，浮生就这么个喜好了。他这么乖，怎么能不满足她呢？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黎清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坑儿，她的藏书阁现在丝毫不输给朝廷某官员家中有名的藏，不过她的暂时不出名罢了。
待云及出门后，顾向晚又来看黎清，被春华以休息了阻在门外。
现在黎娘子的态度已经明确了，春华自然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之事。
“顾相公，奴婢冒昧对您说一席话，您别怪罪奴婢，这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春华将顾向晚送到偏门门口时，拦住他说道。
“请讲。”
“您是不是喜欢我们主子？”
顾向晚一时愣在原地，这丫鬟怎么知道？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了，今日陛下发现了也就算了，到底是上京城里都是他的眼线。可春华不过才见了他一面就看出来，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春华见顾向晚不语，接着说道：“您知道为何我家主子会突然入疾吗？”
“不知。”顾向晚吐出两个字，心中却苦涩了。
“昨晚我就在她身旁，主子进门就扛不住了，她认为是自己耽误了您那么多年，从而情绪悲怆引发旧疾，我家主子知道您喜欢她，但她接受不起您的爱，所以还请顾相公以后注意，毕竟主子身份敏感，奴婢相信，您也不想把她推向风口浪尖吧。”
顾向晚刚刚在齐观皇帝那里获得的漫天星彩却在春华这里全部泯灭了。
没错，从一开始就是他一意孤行，他只知道一切自己抗，却没想过对方是否愿意。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隐蔽了，却没想过，从一开始就被识破了。顾向晚没再和春华说一句话，转身从偏门出去，翻身上马，连自己的侍从都没等。
“唉！”明知道没有结果的。
春华转身挥手让人将门给关了。
大门一般都不开的，顾向晚来的之前没有递拜帖，所以匆忙间只给他开了侧门。
“他走了。”
“是，奴婢自作主张对他说了一席不道德的话，请娘子不要怪罪。”春华跪在地上，做出对不起黎清的小表情。
黎清皱了皱眉头。虽然春华没有按吩咐办事，但像顾向晚坦白这件事还真不能她亲自开口。
“下去领罚。”做对了那也是在自己不知青的情况下，这可不是一个好婢女应该做的。
“是。”春华拜别黎清，便去了后院。所谓的惩罚就是去后院挖地除草罢了。
不知道顾向晚受到了怎样的打击。
黎清打算做一个狠心的人，顾向晚怎么想的她不管了。从始至终她就没招惹过，所有的愧疚都放进心底埋起来吧。可是她还是不争气的掉出了一滴泪，一滴悲哀的泪水。
第333章拉着姜氏逛街
爱情是什么？在这里她不能拥有的东西。如果有来世，她不是个直接跳过成婚以及拥有孩子的人，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时代并不能允许她这样。
各方都看着呢。
黎娘子当年可是传出了贤妇的名声，织锦娘子身上怎么能容许这种东西的存在？黎清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太单调了，需要些东西来调和一下，比如上京这浑水，可以搅一搅了。
呃~眼下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目测自己要在床上躺个三天，在姜氏在确保了她可以自己走路的时候，才会放她出门。外头传出去的是黎清因为吹风着了风寒，这才卧床不起的。
对门的邻居以及卫国公府和承恩侯府的都送了东西来。对门的枚家大娘子倒是经常来找姜氏，因为姜氏无意间露出了她的绣帕，被枚大娘子看到了。黎清蛮高兴姜氏找到了个伴儿的，虽然枚大娘子偷师的嫌疑巨大，但能逗得姜氏开心，她自然对其没什么意见。
这个邻居的小心思明显了些，却也无伤大雅。
何况，也给云及找了个免费陪练。
天齐惯用文官，为了牵制与分权，每个岗位上安排不止一人。对门的枚盛是个武职，以前也是上过战场的，武力值不弱，云及每次与他对打都能收获很多。
夜晚，云及在灯下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课业是平时的三倍，请假可以，同时也要被惩罚。答应了娘亲明日要复学的，要是今日课业没做完，明日又要被老师摧残了。
顾长风简直不是人。
云及想到齐琅比他过得还苦，他就释然了。
“在其位，施其事。”顾长风的原话仿佛还在昨日。因为对方是世子，所以他的任务是云及平常的两倍。其中一半是有云及参与的时候的，另一半则是顾长风单独授课的。
只知道是上位者之道，云及深知这就是身份之间的差别，所以顾长风不讲课的时候，他就泡国子监藏书阁。顾长风弟子的身份让他可以随便出入藏书阁，方便的很，偶尔也去蹭蹭其他大家的课。
总之他是收获良多。
黎清能下地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房间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便，她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一个正常人被逼得像个瘫痪病人，在床上瘫了好几天，就算有儿子可以时常耍耍，有老娘可以说说话，也不能改变她其实是个正常人的事实。
最痛苦的莫过于喝苦药了，她为了喝下这些药，吃了一框子蜜饯，还干掉了五六根糖葫芦。被姜氏说像个小孩子，喝个药还需要各种糖，她容易吗她。
不就是吃不得苦药嘛。
嘤嘤嘤，女人年纪大了，撒不得娇了。
今日天气晴朗，春风和煦，是个很好的出门时机。
用过早饭后，黎清笑着送了云及出门，转身便拉着姜氏出去逛街了。天齐街头小贩林立，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不过秩序还是稳住了的，不会显得十分零乱。
毕竟这里是天齐朝的首都，无论是治安还是环境都是一等一的。
有专门的市舶司管摊位摆放，以及收摊位费。不允许随地摆摊，只能到专门的位置。否则就得罚款，严重者，鞭笞。
所以没几个人敢违规。
街上很多闲逛的，一般未婚的姑娘比较少，多事些男子和妇人。其实妇人比闺阁女更方便出门。像黎清和姜氏今日穿的一身粗布衣裳，伪装成市井小妇人，这个天齐除了重地，就随便可以逛了。
这就是古代服饰的作用之一。可以透过衣裳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她们并排着走在街上，她们就是普通的在温饱线上的妇人，无关乎身份。
春华带着两个小厮远远跟在后头，两个小厮是为了等下替黎清搬东西的。不让他们靠近，是不想让人觉得异样。
被迫在家里待了那么多天，黎清只想出来逛逛，不想带点人被被人当猴子围观。
“阿清，看哪儿，那透亮的东西是什么？怪漂亮的。”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外商林立的街道。这里到处都是外国人，也卖些外国的稀奇物什。
黎清顺着姜氏的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眼睛一下子就落到了那色彩渐变的琉璃做的老虎上。
“是琉璃。”两人走近观看这几尊琉璃烧制的老虎。
姜氏之前和黎清一起熟悉上京城的时候见过外国人，所以这会子和外国人如此接近的时候也不怎么怕。不过她和黎清的注意力现在都在琉璃上，并没有关注摊主的样貌。
这东西在阳光底下真好看，五光十色的，姜氏在心里想着。
“琉璃，是在高温下烧制而成，在火炉上将水晶母琉璃石融化加以模具，就成了阿娘现在所看到的结果。”其实没什么稀奇的，这东西在后世十元小店都没人要的。
当然在这里就是贵族专享工艺品，摆在家里大方又尊贵。
“你……”这位夫人，你都将我的台词讲完了，我讲什么？一旁的摊主是个波斯人，见有人来欣赏他的琉璃，本来高心的想要高谈阔论一番，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对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嫌弃的语调。
这是什么情况？
谁能告诉我，现在天齐人已经将这种技艺遍布民间了吗？
还有，我是个大活人啊，能不能给我一点尊重，看我一眼。摊主的心中正在歇斯底里。只可惜，黎清和姜氏的兴趣点都在琉璃上。
感觉到身旁有人影晃动，黎清这才将眸光放到一旁的摊主身上。
终于注意到我了，摊主呼出一口气，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棕黄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黎清一抬头就对上了这个扯得极度夸张的笑脸，急忙拉着姜氏后退一步。
“两位想要买走我这两尊琉璃吗？放在家里非常好看的，天齐贵族都用的。”摊主不遗余力的坚挺自己的笑容，试图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哦，我们只是看看哈。”姜氏心里差点漏了一拍，拉着黎清再退了一步。
第334章差点被讹诈
摊主眸子瞪大，做出搞怪的表情，笑容垮下来一半，道：“好的，我这几尊琉璃作品都是可供人观赏的，两位夫人可继续欣赏。”
光看不买的人他见过很多了，所以也就不存在不买就不许看。当然触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多谢。”
黎清道了谢之后挽着姜氏的手臂往市场里面走去。
“阿清快看，那也是个外商吧，长得跟个黑炭似的。”姜氏小声的在黎清耳边言语。一个一身白的黑人出现在黎清的眸光范围内，而他正坐在马车旁，像是个守卫。黎清看他的时候，他也瞪着个牛似的眼睛盯着黎清。
“是黑人，阿娘我们走吧。”黎清拉着姜氏远去。那个黑人盯得她很不舒服。依照直觉，这个黑人身上有煞气，像是背负了人命的。
这是朱雀街专门提供给外商贩卖的街，这里可不止明面上的商业交易。这里还有暗地里的一些龌龊交易。不过黎清今天是来玩儿的，她不愿意沾染上一点儿黑暗的东西。
姜氏第一次见到浑身若黑炭的人，心里发怵，急忙拉着黎清离开这里。
“我听说此地有家珠宝首饰店，里面卖的首饰样式很新奇，我们看看去。”
“行啊。”黎清笑应道。
向路人打听了位置之后，不过两盏茶的时间，两人已经出现在那家首饰店了。
黎清仔细观察了店里的装潢，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带着些异域风情，里面的首饰也挺异域的。姜氏看重了一串菩提子做的佛珠，听说是天竺那边流传过来的。
“这位夫人，佛珠是天竺高僧开化过得，有念力，能保佑人，日常带着可做护身符用，夫人真是好眼光。”掌柜走过来对姜氏说道。
没想到店里的掌柜却是个天齐人，姜氏顿时觉的亲切了起来，在一群外国人中遇到了自己熟悉的人，自然会觉得亲切，连带着他说的话也信了八分。
“阿娘若是喜欢，就买了吧。”黎清凝了掌柜一眼。
掌柜笑道：“哈哈，夫人真爽快，只需要十两银子，这串天竺高僧开化过得佛珠就可以戴在手上了。”
“什么，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姜氏一听这价格可了不得，急忙放下菩提佛珠，连带着拍了拍手，像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太贵了！”她虽喜欢，但也不是随便花血汗钱的人。
掌柜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珠子一转，指着姜氏道：“这可是海运过来的异域佛珠，夫人这不买也不能摔我的佛珠吧，万一将珠里的灵给摔没了，你赔得起吗？”
“天地良心，我可是轻轻放下去的。”姜氏否道。
“可是我刚才两只眼睛看着你是将我的佛珠摔下去的，你居然还不承认。”掌柜的话语一出，立刻引来了周围的顾客围观。
“你摔掉了我佛珠里高增开化的灵。”
姜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碰了一下那个什么天竺菩提佛珠就被人构陷了。但她姜氏是吃素长大的吗？
“你刚才还说是我摔下去，且不说我不承认，就算是我摔下去了吧，它似乎也没有摔破，连擦伤都没有，不知掌柜的，既然这串佛珠这般珍贵，你为何不将其好好收存，反而是将其放置在这连小孩都能摸到的地方，你分明是想讹诈。”
“讹诈？你出去问问，我在这里做生意这么多年，可曾讹诈过谁？我一概童叟无欺，难道我还为了区区十两银子讹诈你，我差这点钱？”掌柜的不依不饶了。一切都表现的很自然，那愤怒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是啊，我常年在这家买些小玩意儿，从来没有被讹诈过。”一旁有顾客站出来说。
另一人附和道：“我是对门的，也没有见过。”
“咳咳，我第一次来这家店，原来这家店里的东西有灵啊，看来我不敢碰了。”
“……”
姜氏看向自家儿媳妇，可怜兮兮的说：“阿清我被欺负了。”意思是，你还不给老娘讨回公道，你在干啥呢？
黎清收到姜氏突如其来的撒娇，那感觉如遭巨雷轰顶。她差点就被姜氏这番有点小可爱的操作暴击在原地愣着了。姜氏又摇了摇黎清的手臂，就差露出委屈的表情了。
“……”可能姜氏老了，毕竟都五十几岁了，就快一甲子了。老了就会往小孩儿方向发展，对，没错，就是这样。
黎清好不容易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要知道姜氏以前可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啊。这样的行为，她还真是多年未曾见。
不对，姜氏不会得了那什么老年痴呆症吧？
！！！
老年痴呆的症状。
眼下先把这个杂碎解决了，再去料理姜氏老年痴呆的症状，万一真的老年痴呆了，她的肩膀上又要搁上照顾姜氏的重担了。
“啪。”姜氏一巴掌拍在黎清的手腕儿上，黎清顿觉刺痛，从走神中醒悟过来。“想什么呢？没听到老娘被这个人讹诈了吗？还不赶快识破他的诡计！”
“哦，好的。”还好没有老年痴呆，黎清将心放进肚子里。姜氏什么时候也学会和她开这种玩笑了，简直没把人给吓死。
黎清看向那掌柜，此人留着两撇八字胡，脸上油腻腻的。带着小毡帽，穿的却是天齐的服饰，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这都是其次。
“怎么，你们摔坏了我佛珠中的灵，不应该赔偿吗？”
“你说这串劣质菩提子佛珠里有灵？”黎清嫌弃的指着那串菩提。
“你说什么？劣质。”掌柜提高声音，表现出嫌弃黎清不识货的样子。“这可是天竺那边运过来的，我看你这妇人没见识。”
“哦？你这菩提子确实质量堪忧呢，方才只是见我婆婆喜欢我才说买的，你这串上面的每一颗大小还是有那个样子，只可惜皮质不咋地，密度稀拉，包浆瑕疵，算不得高质量菩提子，一两银子都不值，也是我娘见识浅，不知道罢了，所谓有灵，呵呵，这串子连岸口门都未曾出过，你要是说被天齐哪个小庙的僧人开化过我还信，撒谎可是一门艺术，这点掩饰都做不到还是别出来骗人了。”
黎清双手抱胸，蔑视着那掌柜。
第335章当街救人
“你……”掌柜的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姜氏什么都没注意，只听到了自家儿媳妇在外人面前说自己见识浅，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
“大家伙儿可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人。”
看热闹的人总是充当着评判者的身份，黎清只是一说，顷刻就有人上前看来了，掌柜就连收回菩提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脸简直打的啪啪作响，他没想到今日遇到个硬茬。
这下好了，名声都搞臭了，早知道就不为钱接下这一单了，老板一定会气的辞掉他的。
“阿娘，咱们走吧，以后不来这里了。”黎清拉上姜氏的手，出了门。
“没想到啊，掌柜，你居然是这种人，我刚刚碰了那座灯台，不会也是被天竺高僧开化过得吧，不行我得离开了，借过借过。”那人说完，脚底抹了油似的，飞快的跑出门。
有了人起带头作用，剩下的人自然也都效仿，掌柜是那个悔不当初、老泪纵横哇。
“以后都不敢出门了，想不到一个好好的店铺居然搞这种事，真是糟心。”姜氏用袖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眸色中掩饰不住的鄙夷。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是上京最乱的商街，出现这样的事也无可厚非，只是可惜，可惜遇到了我，唉，无敌是多么寂寞啊。”黎清轻拂着脸，自恋道。
“哟呵，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房了哈。”
“那是自然。”黎清傲娇的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这还不到晌午呢。
“娘不会要求神拜佛，呆在佛堂了吧？”看今日姜氏颇为喜欢那串菩提珠子，想起放在家里那尊观音相，黎清产生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观音旁边还摆了元始天尊。观音一直是姜氏祭拜着的对象，至于元始天尊，乃是无名道长强行塞给黎清的，算是去年无名道长送给黎清的重阳节礼物。
“说什么呢？拜佛有错吗？”姜氏知道自家儿媳妇见了佛道都不拜的，只是象征性的作揖。“你自己不拜，难道还不许老娘拜？”
“不不不，我哪儿敢呀，娘想做什么都行，就算你要这天上的月亮，我也能给你夺下来，双手碰到你面前来。”黎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就知道你皮！”姜氏没好气道。
所谓的将天上的月亮捧到她面前，就是在有月亮的夜晚把她拉到院子里，给她端盆水来罢了。
当年云及也想要月亮，她急得团团转，结果儿媳黎清一点儿也不着急。最后用这个办法让云及得到了月亮。
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云及却开心的差点跳进盆子和月亮洗澡。
黎清这是上演了一场教科书式的满足儿子意愿的方式。
“让开，让开，吁！”
突然，道路上横出一劲装骑马女子，她单手紧紧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拉着马鞍，双腿紧夹着马腹。
“快让啊，马失控了。”那女子在马上焦急大喊，可偏生她闯入了一条人影繁杂的街道。
黎清眉头一皱，对姜氏道：“阿娘，你去马车上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春华看着我娘。”说完，黎清朝那骑马女子追去。
“，阿清……”不要冲动啊！姜氏还没说完，黎清早已跑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了。
“老太太，请上马车，娘子回安然归来的。”不知怎么的，春华就是对黎清有蜜汁信任。
无奈，姜氏只好上了马车。
“快让开啊！”女子还在喊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谁家的小孩，快躲开。”道路两旁忽然有人大喊道。有人想去救人，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啊！我家孩子。”人群被人扒开，露出一个妇人的脑袋来。只听那妇人凄惨而绝望的呐喊，“救救我的孩子。”
不少胆小的妇人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接下来的一幕。
“节哀吧。”
已经有人在安慰那妇人了，而马上的女子也闭上了眼。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这小孩今日要是死在这里，她一定会好好安葬他的，顺便再给他家一大笔钱，算是还了这业障。
要是有奇迹出现就好了。
菩萨，保佑我，救救那孩子吧，也算是救了我。要是出现奇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斋念佛的。
唯有胆子大的人才继续看着，没胆子统统低下头闭上眼不敢再看一眼。
这孩子的命运似乎已经固定了。被马这么一踩，定然只剩下惨叫一声和废弃躯壳一具。
“不！”
那妇人被人紧紧的钳制着，除了绝望的呐喊，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马踩死。此刻她双眼仿佛淬了毒似的，紧紧的勾在那疯马女子的身上。
近了，马蹄近了。
就在力电光火之间，黎清撞开人群，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拽着那孩子的衣裳一把将他甩出马蹄范围之外，而自己也滚到一旁，背部惯性之下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顿时一股剧痛从背部蔓延开来，黎清被迫吐出一口酸水，隐隐带着丝丝血意，而那挂在腰间的短笛裂开了一条缝儿，接着全部碎裂。
那马还在癫疯状态，好的是马儿不在横冲直撞了，只是在原地踢蹄。黎清忍住剧痛就着身旁的锄头靶子撑起来，又拿了一旁的扫帚，轻轻点在马身上。
“乖！安静下来。”黎清话一出，那马儿竟然真的就逐渐安静下来，不在狂燥了。
在场的百姓看到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全都呆在原地。不少睁着眼睛的人还回味着方才那一幕，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惊心动魄！
真的有奇迹出现，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愿意出手救人。
“儿啊，儿啊你没事吧。”那妇人挣脱身旁人的钳制，狂奔到被黎清甩开的小孩儿身旁。那孩子不哭也不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黎清，眨也不眨。
“你怎么了，我的儿啊，你叫一声啊。”妇人急坏了，拼命的摇晃着孩子，可那孩子像是定格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只是吓到了。”黎清对孩子一笑，那孩子顿时哭了起来。
第336章昌平来访
“恩人，谢谢恩人，请恩人告知尊姓大名，我凌氏当牛做马万死不辞。”说着，凌氏跪在地上拼命的给黎清磕头。
“快起来，别磕头了，带着你的孩子找家医馆开几副药吧，晚了这心里的伤会越来越重。”黎清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扶起那妇人了，说完便不在管她。
“嗯是，恩人我这就去。”那妇人抱了孩子就跑。
而马上的劲装女子也翻身下了马。
“黎娘子，竟然是你！”劲装女子认出了黎清，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对黎清充满了感激。若不是她，今日非得出人命不可。
“你认识我？”黎清忍着剧痛，她实在想不起自己还能认识一个会骑马的女人。
“是啊，我是昌平呀。”
“昌平公主，骑马小心着点，不是每次都能像今日这般幸运的。”黎清说完，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酸水儿，只是这次没有夹杂血丝。黎清掏出手帕擦了擦，道：“公主的护卫呢？请公主赶紧善后。”
“他们在后头，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我带你去医馆。”昌平一脸紧张与担忧。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执意要骑马入城……等等，入城前，马并没有事，这马受了刺激是因为进城后有人泼了一盆热水在路边。
看来是糟了小人了。
黎清摆摆手，蹲下身去，方才玉笛碎裂落在了地上，她必须捡回去。黎清打开荷包将玉笛碎片装入荷包里，确保块儿也没落下。才拄着锄头靶子站起来，对昌平公主说道：“公主好生做好善后，我伤的不重，阿娘还等着，就先走了。”
“，你真的没事么？”她怎么觉得这个黎娘子是有意要疏远她的呢，既然有意疏远，那为何要救她。还有她方才，如果没看错的话，用扫帚指着马，说了声“乖”，这马就温顺的像小猫似的。
难不成黎娘子有什么过人的能力？
“我真的没事，有事的是沿途的百姓。”黎清扔下几个铜币给卖锄头靶的人，戴上帽子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没有人敢拦着她。
昌平在那一刻竟然觉得黎清很帅。
她目送着黎清离开，而在这之后，一群废物似的护卫也赶到了。众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的昌平公主了。所有人都作揖，就差下跪了。
昌平吩咐善后，给沿途被惊扰的人家发放钱财，该赔的还是要赔。
自己坐上马车，进了皇宫，找了个女医。又去皇后的私库顺了点好东西，风风火火的去姜府。
“好强的灵力爆乱，一定是什么灵宝，待我取来，定能更上一台阶，多活几百年。”山洞中一疑似乞丐的老头子双眼爆发出“希望之光”，只是这光芒中暗藏着更多贪婪。
“待老夫算算在何处！”一顿掐手指的骚操作之后，那老头子终于搞清楚了位置。盘着的双腿开始挪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溅起满地的灰尘。
旁边的丹炉里正泛着幽幽的光芒，老头花了好长时间才站了起来。
呃(~_~;)盘腿修炼太久，腿麻了！！
而此刻，黎清躺在院子里的懒人椅上晒着太阳。回来时，黎清觉得自己内腹，特别是后背内部痛的差点怀疑人生。
燕青感应到玉笛碎了，回来竟然是看到了黎清受伤的结果，就把她弄到太阳底下曝晒了。美其名曰：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能够帮助恢复。
之前她回去的时候，姜氏险些哭了。
一直数落她救人差点把命给丢了，说这要是出了点啥事儿，她和云及咋办？
待黎清说救得是昌平公主之后，姜氏只好闭上了嘴巴。那可是宫中的贵人，要是知道骂了她，还不得把姜家给掀咯。
燕青将黎清的玉笛碎片拿走了，不知道要做什么，黎清也没管。她当时明显感觉到玉笛碎的那一刻，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几成。
想不到这东西还具有灵性，怪不得人都说玉能挡灾。
姜氏现在正在厨房里给黎清煎药，春华和三娘则在给黎清炖补药。
黎清受得是内伤，本来才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又受了内伤，不养个一年半载，根本好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补上去。
“大娘子，昌平公主来访。”木阳急匆匆的进来，对黎清拱手禀告道。
“啥，昌平公主！”黎清只是微微惊讶了一小会儿，她有些后悔露出了面容给昌平公主看到了。
昌平公主是皇后所生，名唤齐景意。早就嫁人了，有驸马一枚，只是多年无子嗣。昌平公主为人，黎清还是知道一丢丢，柔弱中带刚强，心地还算好的。喜欢骑马射箭等闺阁女子不太喜欢的东西。也是皇帝钦点的上京蹴鞠和马球赛的主持者。
她也喜欢文人诗词，对于书生总是怜惜的，被上京誉为书生界的“女神”。这些名声是婚前就有，自从她下嫁给前前状元之后，两人恩爱的同时，驸马也加入了昌平公主的行列，陪她一起进行这些爱好。
很多人都期盼着昌平公主的马球场开场，蹴鞠赛开赛，但是对于黎清而言：昌平公主=麻烦！
她会亲自来到姜家，一定是来感恩的。
黎清最怕的就是她会带来众人的目光。昌平公主背后很可能就是整个上京城的权贵，甚至有些名气的文人。
要是昌平公主起了头，她不出名才怪呢。
这会子人家都到门口了，自己也不能闭门不见吧。
“让老太太去接人，我现在是个病人，动不得。”黎清挥了挥手，让木阳去找姜氏。木阳只好去后厨寻了姜氏来。
姜氏身体一抖，差点没把药罐子掉地上。
“昌平公主？是皇后娘娘所出的昌平公主？”姜氏放下药罐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适才阿清说自己救了个公主，但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牵扯，话都没说几句就跑了。
这是人家找上门来了吗？
“正是。”
“阿清叫你来的吧，还不赶紧去收拾前厅，春华随我去迎。”之前已经迎过两次客人了，姜氏表示，这点事儿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慌。
第337章慌的一比
简直是慌的一比。
那可是公主啊！姜氏表示她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顾向晚了。这会子来个昌平公主，简直是要他老命。
“是，老奴这就去。”木阳得到了姜氏的指令之后，立刻吩咐开了。
对方的身份是公主，一定要拿出自己府上最好的东西招待。黎清一个人呆在后院晒太阳，很是无聊，于是拄着棍子走向前厅。
家族人少也有人少的无奈，要是家族有大家长哪里还轮得到她每次都去接客人进门呐。
哎！最主要的是，每次来的人官位都很高，要是官位低点儿的，也不至于主人家亲自去门口了，直接让木阳放进来就行。哎，啥时候云及那傻娃子才能顶下姜家的半边天呐，她想做个后宅夫人，不管前厅世事。
“你是姜府老太太，真看不出来呀，保养的真好。”昌平公主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着实让姜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君臣之间的关系了。
“老太太别紧张，我是来找恩人的。”昌平公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亲民。像姜氏这样的老太太定然承受不住身份的威压，这不见了她就紧张的不得了了。
“公主，我家阿清……这……有伤，所以……”姜氏半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昌平公主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就得出了黎清伤的很重的信息。
估计已经卧床不起了。
“老太太，快带我去见恩人，我带了女医来。”还说伤的不重，这都卧床了。想到黎清为了救自己受了伤，却不求回报，昌平公主心中对她那是又爱又敬佩。
黎清快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昌平公主和姜氏边走边说话的声音。
等等，既然已经防不住了，为何不稍加利用呢？好歹也是个公主，这也是无形之中增加了自己的后台呀。
公主救命恩人的身份好的可是十分好用的，以后要是自家云及闯了什么祸，还能帮衬一二。
想到此处，黎清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周围，确保了周围无人。立刻瞬移到了躺椅上，缓缓的躺下，就像之前一样，拐杖也被她扔在地上斜歪着。
不过片刻，姜氏便带着昌平公主进了黎清所在的院子。
今日昌平公主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给皇帝问安，抢了皇后的私库就来找黎清了。驸马刘韩林在刑部任职，却是个文艺青年，今日正在家中休沐，因为身体欠佳才没和昌平公主一起。
他收到些许风声，知道自己媳妇儿出事儿了。又得知人没事儿，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寻了人来让她回去商量对策。
此时昌平公主的遭遇还在成文汇报的路上。她在黎清这里回去，还得面临一场风暴。
明日谏议大夫的奏折中一定有她的出现，驸马也会难辞其咎，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恩人伤的可严重？我带了女医来，让她帮你看看。”
如果黎清没看错的话，她刚刚似乎看到了昌平公主那一闪而过的狂热。昌平公主和驸马很恩爱，这事儿不会是假的吧！
呸呸呸，一定是我多想了。
“我真的没事，公主不顾金枝玉叶，来探视我，我深感受宠若惊。”黎清摆了摆手，准备起身给昌平公主行礼，却被她按回去了。
“恩人别动，小心身子。”昌平公主一脸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黎清只能被迫躺在懒人椅上。
一旁的女医已经放下了药箱，在昌平公主的示意下准备强行给黎清检查，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几个下人将黎清的椅子搬进了屋里。
这时女医进来了。
“还请黎娘子告知伤到了何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好对症下药。”
黎清不想被人当动物一样观赏，于是对那女医说道：“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不必女医再诊断，我这就告知女医我的情况。”
“如此也好。”女医很生硬的回答道。她是被公主临时抓派来的，本身有本职要做。公主这时严重扰乱了她的本职，没办法，只能节省时间，快些治疗，早些回去。
“不严重，只是后背撞到了东西有些淤青，已经上药了，不妨事。”黎清说完，女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太医院顾太医调制的消肿止痛膏，涂抹至伤处，可很快活血化瘀，效果明显。”
“顾太医，敢问是可是名为向晚？”
“正是，黎娘子也认识？”顾太医当年可是他们的院首，只是可惜了。
黎清这下可没有接药的勇气了，这是顾向晚调制的药膏，而且她背后的伤其实很快就会好，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用药的。
“多谢女医好意，我已经有药膏涂抹了，女医的药膏可以留给更需要的人，我伤的不重，很快就会好，用不着它了。”
最终黎清还是选择了拒绝，她不想再和顾向晚有过多的接触了。女医也没做过多矫情的事儿，既然黎清不收，她也不好强迫人家。
顾太医调制的药膏，那是千金都求不来的呢。黎氏居然拒绝，真不识货。
“恩人伤到了何处？”昌平公主一见女医出来，立刻上前问道。
女医背着药箱，推开门对昌平公主一礼，道：“回禀公主，黎氏乃背部撞击，出现淤青，涂药就没事了。”
“也就是说伤的不太重，太好了。”昌平公主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赏了女医一些银两便叫她独自回去了。
黎清撑起身子，拄着拐杖从房间里出来，正巧昌平公主正要进门。
两人在门口处相遇。
“公主请不要再叫我恩人，我只是下意识之举而已，并不想得到公主什么回报，还请公主明察。
黎清福身一礼。
“快回去躺着，你的伤还没好呢，至于你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得由我说了算，是你稳住了马才挽救了无数百姓，本公主敬佩你。”
昌平公主换去了那一身劲装，此时身穿一身粉红色的宫装。
看起来蛮有青春气息的，不过黎清知道她的年纪可不小了。昌平公主不过双十年华，放在古代来说却是已经是高龄了，但其脾性却多变，是有名的古怪。说是时而老成，时而像个贪食的小孩儿。
第338章来自姜氏的威压
曾经有人将昌平公主当傻子耍，结果哪里是傻子，分明就是黑心肝儿。
在黎清眼中，这就是介于成熟妇人与青春期的女孩儿。既然对方不拿身份对她，她就回以平等的礼待就是了。
“行，不过，公主可别再叫我恩人了，还是按照正常的叫法来吧，黎清只是一介命妇，受不起公主这一声恩人。”姜家在朝廷没有任何做官之人，所以黎清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不可自称臣妇，也不能用草民。
但在众人眼里，云及以后入朝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至于黎清，她是因为自身的功劳而被封赏。
其实有很多人是看不起也不服气的。
特别是那群朝臣，皇帝连门下都没走，直接封赏简直是在打他们一群官员的脸。
谁也不知道，齐观当年就已经拟好了旨意，不过因为棉花推广的效果还没出来，不得已搁置罢了。还有就是上次发生的纸鹤变纸张事件，让齐观对姜家产生了好奇同时也有忌惮。所以才养在眼皮子底下，看看到底是养虎为患还是真的是上天派来发展天齐国的。
在黎清的再三推脱下，昌平公主只好后退一步，称呼黎清为黎娘子。她本身年纪就没黎清大，又因为身份而不能叫阿姐，叫阿清也显得不太礼貌，所以还是叫黎娘子为好。
这下好了，就连皇后也挑不出毛病来。
黎清拄着拐杖带着昌平公主在府里瞎转悠了会，最后两人在藏书阁外头的花架旁坐下喝茶。
“公主当真是亲和有佳。”黎清微笑道。
“哪里哪里，我虽是皇后之女，却从小体弱多病，所以长在寺庙，寺庙的和尚们教我骑马射箭，从小我就跟个泥猴子似的漫山遍野的跑，后来稍微大些了就被母亲接回去了，只可惜有些东西是小时候养成的，母亲后来也奈何不得了，嘻嘻。”昌平公主脸色微红，笑道。
“我也长在山野之间，最是喜欢登高。”黎清指着藏书阁上刚完工还不能上去的亭子道：“喏，看那里，刚建的亭子，夏天的夜晚在上面乘凉观星最是爽快。”
“真好，原来黎娘子和我有一样的志趣，我也要在公主府建上一个。”昌平公主扯出一个大笑脸。“早上那马，你是如何制服的呢？我疑惑了半晌，都没找出个一二来。”
“可能是我天生与动物亲和吧，那马儿也是通人性的，只需要稍微让它感受到安全感，它自然就宁静下来了。”黎清语气平和。
昌平看着黎清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感到很是舒心。
黎娘子和传言中的真的不一样呢。她身上哪里有半点乡土之气，分明就是气质如兰，谈吐芬芳，多像一位隐者呀！
这种感觉只在灵隐寺的主事方丈身上看到过，那时候她还小，经常调皮捣蛋。主事方丈就往那里一站，她就安静了。
回忆起之前小姐妹说黎娘子收到皇后的东珠喜不自胜，一直盯着，状如馋猫。在入宫时就巴结上了卫国公府大娘子，也就是她的二舅娘寰氏。是个趋炎附势目光短浅的人。
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传言的那样。
人家不仅人长得美，心地也好。
“公主，娘子。”春华端来几盘糕点，对昌平公主行了礼，便站在一旁等待召唤。
“这是自家琢磨出来的，公主可尝尝。”黎清用小竹叉叉了一块儿到摆放在昌平公主面前的空盘子上。
“我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糕点，好好闻的甜香啊。”昌平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这一吃便停不下来了。
没想到这黎娘子简直是个宝藏，她都有种想抱回家的冲动了。奈何家里还有一尊，自己就不冲动了。
“公主觉得如何？”黎清并未拿起来吃。这东西吃多了要横向发展，所以一般家里也只在接客人的时候做点儿，给客人尝尝鲜。
“和芋头酒楼里的味道差不多，不对应该是更好吃，莫不是黎娘子与之有莫大关系？”昌平公主给给自己灌下了一碗茶水缓了缓之后道。
她可是经常去上京各大酒楼里吃好吃的，芋头酒楼经常推出新的菜式，也就为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所以她对那里的菜色了如指掌。
“他们偶尔会派人来学习我家的糕点方子，所以有些渊源。”黎清面色未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偏生昌平公主居然信了。
“原来你们会经常出新糕点，这些糕点我公主府想吃了都只能去外头买，宫中都没有的，以后我要经常过来。”
“呃……行。”不就是养一个喜欢吃糕点的孩子嘛，
黎清还不知道她救个小孩，居然被一个吃货盯上了。
“公主，驸马派人来问话，问公主什么时候回去。”正当两人愉快的聊天时，女侍前来，恭敬问道。
昌平公主正在喝茶，差点没被呛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是小环告诉驸马的。”
“行了行了，我这就回去。”昌平公主挥手让那女侍下去，起身对黎清道：“黎娘子，改日我再来看你，若是你伤好了，一定要派人传信到我公主府，我也更放心些，以后我带你认识更多人，为你正名。”昌平公主拍了拍胸脯对黎清保证道。
“正名？”黎清抓住了昌平话里的两个字，拄着拐杖起身对昌平礼道：“我送公主出府，公主喜欢这些糕点，带些回去吧。”黎清支会春华，让她提了食盒来。
“多谢黎娘子了。”昌平身边的女侍立刻接下食盒。
目送昌平离开，黎清扶着门框休息了会儿，让春华扶着进了屋。姜氏已经帮黎清将躺椅重新布置了一番，上面铺上了被子，还放了枕头。春华扶着黎清躺上去。
“唉，痛死我了。”黎清躺在懒人椅上叫唤了两声，接着姜氏将药汁喂到她嘴边。
“知道痛，以后还敢再冒险，也不看看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做些伤身体的事情，公主来了，你有伤躺着就是了，何必带着她到处乱蹿呢。”姜氏抱怨道。
第339章把她给绑了
阿清每次出去都得招惹尊大神回来。先是顾太医，接着魏世子，现在又来个公主。还不算皇宫花夕宴会的那个什么卫国公大娘子。
咱好好过日子不行么？偏要招惹些自家长辈不太能抗得起的人物来，她这心里呀……嘤嘤嘤！
她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照自家儿媳妇这个速度，以后怕是皇帝皇后也得上后院吃糕点了。
小心脏受不了哇。
“不碍事的，我以后都不调皮了。”黎清一口闷了碗中的药汁，吃了饴糖又问道：“都这个时候小白怎么还没回来？”
姜氏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讨债鬼没回来呢。眼见得就要夕阳西下了，要是往日他可早就回来了啊。
“让淮安出去找找？”姜氏询问黎清的意见。
“不用，小白是个聪明的，不会让自己受伤。”黎清道。只是问问云及而已，虽然燕青不在云及身边，但云及有危险时，燕青一定能第一时间赶到。
现在她的内伤被燕青的术法温养着，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好全。现在她哪儿也别想去，只能好好呆在家里。
或许她不适合出去？只适合宅在家里。每次出去，不是被骂，就是受伤。
可能还真是……适合做个死肥宅。
“娘亲，外面到处都在传你救人受伤了，怎么回事？”
刚说到云及，云及就到了。
云及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立刻飞到黎清身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下午回来的时候，自家娘亲又给躺回去了。
这算啥事儿嘛!
听说是当街拦下了一匹狂躁的马。
挖槽，当时云及正准备为师兄以及管尚轩他们庆祝考中贡生呢，结果噩耗一下传来，吓得云及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赶紧跑回来。
“我没事儿，你听谁说我受伤了？”黎清连忙从懒人椅上站起来，做出一副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的样子。结果不小心牵动伤处，痛的龇牙咧嘴，又给跌了回去。
“承认受伤了会死啊，偏要逞强。”姜氏骂骂咧咧的，将手中的空药碗仍在框子里，发出啪啦的声音，怒道：“我告诉你，养不好，你就别给老娘出门，从现在开始，喝药不许吃糖，不苦一下，你这心里不知道老娘有多痛。”
姜氏眸子顿时红了，黎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窝在懒人椅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错了，娘别气，别气啊，我就在这里，不乱跑了。”
黎清乖乖的拿了一旁的毛毯盖在身上，这时候肥仔瞅准时机往毛毯上这么一跳，按着毛毯，对姜氏“喵”了一声。表示绝对不会让黎清揭开毛毯。
“哼!”姜氏转头看云及，“还有你，好好看着你娘，她再敢乱跑，你就告诉奶奶，奶奶我立刻来收拾她。”
奶奶太凶了，娘亲都差点招架不住，他这种小虾米咋个能对上呢，只好狂点头，保证道：“奶奶放心，娘亲要是再敢胡闹，我立刻让秋彤通知您，到时候咱把她绑起来，这样就跑不掉了。”
“你说的法子好，春华拿绳子来。”姜氏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拿了绳子将黎清对脚绑了一只在椅子腿上。
“……”
黎清可怜兮兮的看向姜氏，“不是吧，娘你来真的，可是我伤的不是腿哇。”不要啊，我真的能动的。见姜氏说风就是雨，黎清虽然无奈，但心却是暖暖的。
“可不是？你这种人只配这样绑着才懂得珍惜身子，你就给我安然的躺着吧，不拴着你这只蹄子，你还不得把房子给我翻过来，然后白自己给埋咯。”姜氏说完，让春华倒了炖好的补药汤来，一勺一勺对喂给黎清喝。
黎清边喝边盯着云及，那眼神似乎诉说着：“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事儿解决了，老娘跟你没完。”
“娘亲，小白冤枉啊，我只是稍微这么一提，谁知道奶奶竟然真的这么做了哇。”云及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表示他很无辜。
喝完了补药，黎清安静了下来。
姜氏就坐在她旁边绣花，云及也没去书房。在一旁摆了书案习字。
“省试榜单出来了吗，结果如何？”黎清实在无聊，方才在她强烈对控诉下，姜氏终于答应把绳子给松了，这简直是太委屈人了。
云及终于想起自己今天干了什么了，于是满面笑容对对黎清说道：“师兄们省试都榜上有名，其中考的最好的是周师兄，甲等第三名，黄师兄甲等第十六名，东门师兄稍微弱点，在乙等第二上面，轩哥在甲等十六名。”
“都挺好，有前途对小伙子们。”黎清也为他们高兴，特别是管尚轩。这孩子功名考不上，就得回去成亲。
好惨的！
这就是时代特色，读书为了考学，博取一份功名，与天子共商国是，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实际上，每个学子对初衷都是好的，为国尽忠。但是在现实的打击下，大部分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初心，改为权势名利的附庸。这条路上能够真正走到黑的，没几个人。不知道云及将来能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这也是黎清所期待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未来的云及。她也是这局中人，她可以看别人的一生。同时也是局外人，别人也看着她的一生。
“不过师兄们为了一件事而烦忧，他们一直住在旅店，还未曾租住房屋，偏生找不到合适对牙行。”云及希冀的看着黎清。
小孩对意思，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看不出来，“自己看着办，钥匙在你手上，我管不着，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自己好生注意着。”
“好嘞。”云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眉眼中的喜意怎么也遮不住。上京的那个二手小院儿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租给师兄们暂时住着。等殿试金榜题名之后，得到新的住处再说。
姜氏什么也没说，只在一旁绣着她的花。
顾向晚站在姜家外墙的墙角处，据他所观察，这时离内院最近的地方，他不知道黎清愿不愿意现在看见他，但他担心黎清的身体，听说她今日受伤了。
第340章被举报了
早上昌平公主那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是一个长相颇为好看的妇人止住了马，还是以那种神乎其神的方式。
后来又听说昌平公主带着赔礼上了姜府，他就知道当街拦马的妇人是黎清了。从来不知道黎清还有这样对本事，反正他是又惊喜又难受。
黎清可以不顾生命当街救人，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天下人的典范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黎清今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就这么顺藤摸瓜，自然就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现在顾向晚纠结的是，要不要进去给黎清送药。毕竟上次才被拒绝过，要是这次再毫无由头的，再加上好多人的眼睛都盯在这里，必定会有不好的言论传出去。
月季从拱门处走进来，倾身在黎清耳边嘀咕。
“是真的？”
“绝无看错的可能。”月季笃定着。
顾向晚在外头！
咋办？
要不要让他进来，可是这个节骨眼上，顾向晚若是偷偷进来，被人看了人谁都别想好过。
“附耳过来。”黎清对月季道。“给他递个消息，说我没事，让他回去吧，别让任何人看见。”
月季点头道：“是。”
“在做什么呢？偷偷摸摸的。”姜氏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她老耳听不清黎清和月季嘀咕，就觉得这种背着人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啥，娘，不过是些生意上的事儿，不方便透露。”黎清打着哈哈。
“呵！”姜氏翻了个白眼，道：“月季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
月季是厨房的打杂小丫鬟，偶尔侍弄院中花草，能管到生意上的事儿？
我信你个鬼！
姜氏拿起针线继续在丝绸上飞针走线，黎清则是闭上双眼享受美妙的阳光。
而云及看向搭着花架的墙若有所思。
“相公，我回来了，你这么急着让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惊喜？”昌平公主一回到公主府，便找到了刘韩林。
他正在研究一副画作，颇为认真的样子，被昌平这么一打断，索性就不再看了。
“今日你闯祸，陛下命你即刻进宫去见他。”刘韩林环抱着昌平公主说道。
“我还是逃不过这一关，就知道父皇会找我麻烦，我已经善后了，凡是惊扰到的，都发放了钱财。”昌平公主撅着嘴，有些不乐意。
刘韩林解释道：“阿意不可意气用事，你前脚出了事，后脚监察御史就上奏到门下了，陛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哎呀，我去就是了。”可恶的检查御史，死老头！
“娘子，我陪你去。”刘韩林拉住就要踏出门的昌平公主。
“好，多谢相公。”昌平公主微微一笑，转身就要出门，不曾想拉不动刘韩林。
“相公怎么不走？”
“阿意！”刘韩林深切的喊道。
“怎么了？”昌平疑惑，怎么忽然叫她了呢？
“我们生个孩子吧。”刘韩林憋了许久才说出口，耳尖都红了。
“什么？”昌平公主脸上爆红。
“那些人就是看我们许久没有子嗣，所以才闲的只能举报我们了。”
刘韩林伸出颤巍巍的手，抚上昌平公主红彤彤的脸，两人就在门口对视。
“哎呀，说什么呢？”昌平羞涩的低下头，“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先过了这一关。”昌平甩开刘韩林的手，提起裙子低着头飞快的跑出去。
刘韩林痴痴的看着昌平公主。
他家阿意，真可爱。
等昌平公主跑出了宫之后，皇后上官氏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差点闯下大祸。也是遇到了有人解救，不然人恐怕最轻也得掉层皮，最无辜的就是那些住在上京城里的百姓了。
上官氏那是一个气呀！
“娘娘，是黎娘子救了公主，而且还受了重伤，公主这么急匆匆的跑了去，就是为了带女医前去诊治，奴婢已经问过女医了，黎娘子现在能下地，不过观其色，受的是内伤。”高女侍在一旁道。
“所以昌平拿了本宫私库里的宝贝，是借花献佛。”上官氏捏着茶杯，看着摇篮里正在乐呵呵吐泡泡孩子，面上除了冷静，什么也没有。
“没错。”
“倒也值了，这是彻彻底底的将黎氏拉到了自家船上。”
高女侍不解，问道：“为何娘娘与陛下都很在乎这位黎娘子呢？奴婢很不明白。”
从黎清出现，到封赏，再到花夕宴，似乎两位贵人对这黎氏都格外上心与宽容。
“因为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不仅是她，他的儿子更加前途无量，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我们天齐敢给的基础上。”上官氏道。
陛下曾经对她说过，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似乎有神的庇佑，是上天赐给天齐的福星，让她凡事都善待着。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她自然要遵守。但她不信，所以派人监视。
“行了，下去吧，待会儿昌平会来此哭诉，你告诉她我已经休息了，让她回去。”上官氏面露疲倦之色，挥手示意高女侍出去。
“是。”高女侍带着摇篮里的孩子一同下去了。
顾向晚失落的走在街上，周围的一切吆喝声在他面前都黯然失声了。他再一次被黎清拒绝了，虽然知道其中缘由，但他还是心中难受，不能自已。
“怎么没有？明明算出是在此地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子在街道某处打圈圈，嘴里念念有词。
“老伯可是在找什么东西？您是掉了什么吗？”周围有好心人上前询问。
脏老头摇摇头，忽然觉得不对又点头，道：“我掉了个宝贝，找不着了。”
“这处是卖扫帚等器物的，所以人很少，但老伯已经翻遍了本小摊了，不若去别的地方。”
“我问你，这里可是发生过什么大事？”脏老头黢黑的五指抓着那人的手臂，那人眸子里闪过嫌弃之色，道：“大事，当然有，今早这里差点出了人命。”
那人想挣脱脏老头的手，却没想到自己无论怎么拉扯，手臂就像长在脏老头手上似的，弄不下来。
“什么人命，人死了？”
“没死，你能不能放开我！”那人气愤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是不是想讹诈我！”
脏老头鼻息一热，缓缓松开。
第341章炼丹士出现
那人看老头这么识相，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这么回事，早上昌平公主的马失控了，当时情况危及，眼见的马蹄就要踩死一小孩儿，霎时间人人闭眼，千钧一发之际，黎娘子奋勇而出，救人于危难之中，免除了一场腥风血雨……”
“别说了，黎娘子是谁？”脏老头听着听着不耐烦了，急于想搞清楚有谁出现过，于是强行打断了那人组织好的故事。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亏我还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和你说这么多！哼！”那人怒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徒留脏老头一人在原地。
“你……该死的臭小子，居然敢如此对待老祖宗。”脏老头气愤的直跺脚。
在周围一批人异样的眸光下，脏老头跑到一个小角落拿出罗盘，跟着罗盘所指示的方向寻找了起来。
若是没感觉错的话，一定有灵宝。那冲天地灵气，无比诱人。他一定要找到这个身怀灵宝的人。
而所涉及到的人就两个，一是昌平公主，二是黎娘子。
昌平公主出入皇宫，目标太大了，还是先找黎娘子。
不过这黎娘子现在在何处？
玛德！
他不明白，为何随便抓住的路人会生气的离开。要是放在当年，谁敢对他这样甩脸子，说多了都是泪。自从炼金士冒充炼丹士的骗局被识破之后，他们这些正派炼丹士都被人看不起了。想几百年前，炼丹士在中原大地的地位，那是连皇帝都要尊重三分的。
现在没多少人相信炼丹士所炼制的丹药了，提起丹药，他们炼丹士的丹药还不如人家医馆大夫能使人信服。
掀桌子!
炼丹士为毛炼丹，还不是为了精进修为，然后呢？被同为炼制界的炼金士给败坏了名声。
现在天齐像他们这样的炼丹士已经不多。
不过，现在他既然发现了修为精进的契机，那怎么能放过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灵宝给炼化……桀桀桀！
顾向晚抱着一酒壶，正当他要再灌一口的时候，瞥到角落里有一猥琐老头。只见老头手上抱着罗盘。空气中有股子炭火的烟熏臭味，他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又向四周搜寻了，并没有谁家再燃炭火。那么只有一个来源了——那个脏兮兮的老头。
“桀桀桀，找到方向了。”脏老头就快流油的头发上布满了灰尘，还有疑似蜘蛛网的东西。顾向晚本来就喝了酒，这会子胃里正翻滚着呢，仔细看了差点没吐出来。
这怕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才出来的吧。再见那老头的鞋子上还有贴着泥土和柏树枝丫。
忽然，顾向晚注意到那老头腰间一个油光满面的葫芦。
炼丹士！
那葫芦上是炼丹士的标识。
看这打扮就知道不是王兀山上的，应该是哪个林子里的野生炼丹士。为什么会有炼丹士出现在上京城？
天齐道者联盟有明确规定，不许道士随意出现在京都。
能混成这样，一定不是道者联盟的。顾向晚迅速判断了这炼丹士的身份。
脏老头在黎清受伤地方转来转去，还用罗盘仔细扫荡。顾向晚暗道不妙。能将炼丹士吸引过来，定然是什么宝贝。
那么他在找什么？
顾向晚装作一个醉汉边走边喝酒，远远跟着那炼丹士。
方向是去往德宁坊的。
脏老头自然是注意到了后面有一醉汉跟着，但他只是当做普通的醉汉了，而且这里是上京，他不能施展拳脚。要是引来了其他大能，他这条小命儿肯定干不过。
见这脏老头绕来绕去，顾向晚便知是暴露了。于是改变策略，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最后扶着姜府外头的石狮子。由于喝太多酒，差点瘫坐在地上。脏老头看到后面的醉汉没了，这才放心的找了起来。没想到跟着罗盘到了姜府门口，他又看到了那个醉汉。
‘难道这小子是这屋的？’脏老头盯着顾向晚。他感到就是这府里的灵气最浓，甚至都要跑出来了。看着围墙里支出来的把芭蕉叶，脏老头更加笃定里面有灵宝了。
得想个法子，进去探探。
顾向晚半眯着眼睛，看着这脏老头在姜府外头转悠。他也顾不得形象了，伸手塞到舌根处，那么一按，一股恶心之意在内腹口腔蔓延开来。
“呕！”
待到肚里的酒吐了个干净，顾向晚的酒意也消失了大半。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巴，顾向晚起身敲开了姜府的大门。
“顾相公。”木阳拱手道，“不知顾相公这……”
木阳半弓着身子，还保持着作揖的状态，他抬起眸子。这顾相公怎么满身酒气，难道是喝醉了突然闯门？
“我有事要找黎娘子，还请通穿，事情危及，今日必须见到她。”顾向晚面色严肃，由于酒劲儿还没过，现在走路还略微摇晃的。
“好，请顾相公稍等，老奴这就去。”木阳急忙跑进里间。
黎清正准备吃晚饭，却被木阳告知顾向晚喝了酒，现在要见她。
“顾相公说事情危及，一定央求老奴通禀。”木阳道。
“唉！让他进来吧，春华再加一双碗筷，让三娘再炒几个菜来。”木阳与春华得退出门。
“喝了酒，不会是要上门说胡话吧？”姜氏有些阴阳怪气的道。以前她有多么喜欢顾向晚，现在就有多么嫌弃他，原由便是黎清发病是顾向晚的锅。
不一会儿木阳就带着顾向晚进来了。
他见黎清正躺在椅子上，便知道她伤的不轻，眸子底下流过一丝心痛。
“顾相公请坐，家常小菜，照顾不周，还望顾相公不要嫌弃。”姜氏和云及在顾向晚进来的前一刻就站起来给顾向晚让了一个客人该坐的位置。
“老太太不要客气，我今日来是有事找黎娘子。”
“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昂。”姜氏道：“我瞧你一身酒气，春华快给顾相公上茶。”
云及一直凝视着顾向晚，今日他站在外头，娘亲没让他进来。没想到还是寻了法子进来了。
“这……”
第342章等着老师明天抽你吗？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去前厅详谈，若是换做平日我一定先放下这一桌好吃的，不过现在，我有些行动不便，真是万分抱歉了。”黎清见顾向晚迟迟不肯坐下，开口道。
她不是行动不便，而是迫于姜氏的淫威，不得不做个瘫痪病人。
“好吧。”顾向晚应道。反正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事，倒不如顺了黎清。
四人坐在桌子旁，黎清是春华喂的。姜氏可真是把她当婴儿养了，她手脚都没受伤。姜氏这是在惩罚他呢!
“放才顾相公有急事找我，不知所谓何？”
顾向晚看了看黎清的神色，内伤，这可不容易蕴养，必须辅助治内伤的药，待他回去就配了药差人送过来。
“噢，是这样的，黎娘子可还记得前不久你问我炼丹士的事。”
黎清点头，道：“自然记得，还得多谢顾相公送来的药丸呢，我娘用了觉得不错。”
“重点不是这个，是我今日看到炼丹士在你屋外转悠，黎娘子要加强安全防御才是，我出身药王谷，师从柳辛乙，对炼丹女士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上次与你说的那是炼金士一脉传下来的炼丹士，武力值通常不高，但是真正的炼丹士，据说有通天的能力，所以来此告知黎娘子。”
“对于顾相公说的，我一定注意。”黎清面色不知不觉冷了起来，燕青替她修复笛子去了，现在府上就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还受了伤。
若是真如顾向晚所说，遇到一个有些术法的炼丹士，岂不是送菜。
“我之意已传达，便告辞了。”顾向晚起身对黎清一礼，黎清本想起身回礼，奈何肥仔压在她身上。
顾向晚看黎清这幅窘迫样，转身偷笑了起来，“我先回去了，明日我派人送药来，内伤还得好生蕴养，好在内府伤的不重，能治。”
废话，老娘要是伤的太重，依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早就挂了!
“谢谢你。”黎清发自肺腑的感谢顾向晚，但是顾向晚想要的，她不能给。所以不管未来怎么样，顾向晚最后孤独终老也好，她虽有责任，却也只能埋在心底。
待顾向晚离开后，黎清唤来了木阳。
“大娘子，寻老奴有什么吩咐吗？”
“分派任务下去，这几日密切注意府中的各个角落，尤其是要防着有些不法之徒进来。”
“这是要发生什么吗？”
“你不必知道，只要盯着有没有怪人在外面游荡就行，绝对不能让其进来。”黎清道。
“是，老奴马上就去布置，必将府中布置得如铁通一般。”木阳的办事效率很快，府里虽然只有二十几人，却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每一个站点都是关键点。
“娘亲，顾太医来是为了你吗?”云及拖了板凳过来，坐在黎清神身旁，趴在椅子旁，扒拉肥仔的细毛。肥仔发出不爽的呻吟，被黎清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是也不是。”黎清摸着云及细嫩的手，摸到是暖和的，自己的心也暖和了。
“为什么这么说？”云及很不解。反正每次顾向晚一来，他这心里呀就十分不爽，总觉得顾向晚是个小人。
结果，他是对的。明明娘亲已经决定和他划清界限了，可是他还是死缠烂打。就如今天，来了一次还不够，还来两次。
“云及。”
“啊，娘亲……我走神了。”云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看到了你方才露出了别样的情绪，就算你不喜欢顾相公，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黎清揉着云及的脑袋。“还有，这几天出门把淮安带上，燕青不知何时才回来，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ヾ(≧O≦)〃嗷~，那娘亲喜欢顾太医吗？”云及不怕死的接着问。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掺和。”黎清一巴掌拍在云及的手上。
嘤嘤嘤！娘亲居然为了一个顾太医打我！顾太医，记住你了，给我等着。云及很不服气的说道：“我知道了，娘真的就是喜欢顾太医。”
一时之间，黎清不知怎么和云及说了。
“娘是喜欢顾太医，但不是像喜欢你爹那种喜欢，懂了吗？”黎清伸出食指敲在了云及脑门儿上。
“真的？”
“真的！比珍珠白银还真。”小孩真难哄，还得搬出死去好多年的他爹，才哄得好！
“那就好，我就是不喜欢顾太医，娘亲喜欢谁都不许喜欢他。”云及嘟着嘴，傲娇的双手叉腰。
哟呵，你还管起老娘的情感来了。
臭小孩！
“还不快去习字，等着明天老师抽你吗？”
“哼！马上去。”云及回头冲着黎清做了个鬼脸，迅速跑开了。
唉！孩儿养大了，变成白眼儿狼了。
黎清笑呵呵的看着云及奔跑的背影，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赶脚。他家儿砸除了矮了点，其他一切还是可圈可点的嚯。不知以后会找个什么样媳妇，想起来，她现在怪无聊的，想抱孙子了。
夜晚，黎清躺在床上，后背的淤痕很痒痒，扰得她睡不着。内府伤被燕青蕴养过，一直没感觉到痛。要知道刚受伤的时候，她可是全凭一口气撑着，差点没痛翻车。
下次坚决不干了！
实在是见不得无辜人死，所以才冲动之下救了人，如此想来，分明就是不值。
看来已经发现了。
脏老头窝藏在隔壁房子的屋上转角处，一个隐秘的地方观察里面姜家的情况，发现里面关键的地方都有小厮守卫。
这些能防得了普通人，防得了他的障眼法？
夜已深，黎清将春华赶去睡觉了。她有预感，今晚不会平静。还记得当初无名道长说她身上有什么灵气，还叫她小心炼丹士。
当时她就想到了炼丹炉，自己被炼丹士炼制成了丹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那种。
而今，顾向晚和她说看到了炼丹士。
黎清掀开被子，走到柜子旁，取了一块布拦腰围在背上伤处。又拿了件比较轻便的衣裳穿在身上，束好腰带。
第343章制服炼丹士
等她再次坐在床上时，屋子里的烛光开始忽闪忽闪的，仿佛有黑气渗进来，黎清严阵以待。
真的是今晚。
还好她已经做了准备。
“桀桀桀！”
黎清只觉一股刺鼻的气味萦绕在鼻旁，随后听到了邪恶的笑声。
来了！
“咦！竟然是个人，嘶，真是大开眼界，居然碰到一个人形灵气储存器，要是炼制成丹药，再活几百年不是梦哇。”脏老头举起手中的镰刀，一步一步向黎清靠近。
黎清捂着鼻子，“你是谁?”黎清扮做害怕的模样，起身不断后退。
“嘿嘿，大爷是要吃了你的人。”脏老头笑眯眯得看着黎清，可惜头发已经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在这样的暗光底下，黎清压根儿就看不清他的脸。
就是因为这份昏暗的光，才显得这老头很诡异。黎清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那老头不断靠近黎清，黎清心里害怕极了。
“嘿嘿，吃了你，我说不定功力大增。”
“你……食人魔？救命啊，救命。”黎清一脸恐惧得跑到门口，就要拉开门。可是无论如何用力，那门就像长在一起似的，拉不开。
“小美人儿，你就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的，外面都被我施了障眼法。就乖乖被我练成丹药吧，说不定大爷心情好，给你家里的老人小孩儿也吃两丸，让他们长生不老。”脏老头邪里邪气的说，边说边靠向黎清。
“你可害的我好找哇，只是可惜了大爷我不近女色。”脏老头遗憾似的说道。
“你……你滚开，我门窗都是关着的，你是如何进来的？黎清大声问道，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当然是走门咯，大爷不是说过嘛，障眼法而已。”
黎清听着这怪物的脚步声，那声音几乎为无。还有什么障眼法，怕就是传说中的幻象，她不得不更加防备。
她惊得拿起身边用来挑碳的铁钳子。
“你别过来。”黎清生音轻颤，就差尖叫了。
脏老头还在一步一步的前进，可是黎清却没有了退路。
“障眼法，难道连声音也能被阻绝吗？”
“那是自然，既然你都已经逃不掉了，老夫今日就实话实说了，术法这种东西早就消亡的差不多了，不过老夫的障眼法也足够对付你这等凡夫俗子，待老夫修成神仙，必定会开坛祭奠你，哈哈哈哈。”
“你……天哪，好怕怕哟，好怕被火烧成灰烬哟。”黎清忽然画风一转，两脚站定，手中的铁钳挡在胸前，咧嘴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面前的老怪物。
“你笑什么？”脏老头突然感到心头一凸，觉得颇为不妙。
“呵呵，没笑什么，我也想对你说几句实话，你想听吗？”黎清玩味的盯着脏老头。
“不说话，我可说了，我想对你说，你不该来这里！看你身后。”黎清指着那老头身后，一字一顿道。
见那老怪物果真转头了，黎清瞬间动用自己的能力，瞬移加上力大无穷buff，一铁钳砸在那老怪物的头上。
脏老头闷哼一声，嘴巴里渗出鲜血，非常不甘的指着黎清：“你！贱人。”黎清看这老头还有力气骂人，干脆再补了一钳子。这次没有砸脑袋，而是砸在腿上。
“嗷~”老头痛的直翻白眼。
杀人这种事她肯定是不干的。
不过，她不干，不代表别人不干。
黎清决定将此人拖到郊外去，然后吊在树上。可是现在她又面临一个异常困难的局面，这老怪物太特喵脏了。她根本下不去手，甚至不想浪费自己的布料包裹一下。
所以她只能放弃掉这个想法。
老怪物被她这么一打，再无杀伤的可能。既然是障眼法，必定有破解之道。黎清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破解障眼法的法子。这所谓的障眼法竟然是阵法，要不是她当年对五行八卦感兴趣，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阵法就是要平衡。
只要破坏掉其中一环就好了。而这阵法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老头腰带上挂的荷包里的一块儿石头，黎清是通过感应得到的答案。
她在老头痛苦挣扎中将石头给挑了出来，然后一脚踩个粉碎。别问她脚痛不痛，那感觉就像是踩了一个沙团子。
然后她成功的看到了老头绝望的眼神。
“呵呵，知道你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吗？”黎清站在脏老头身旁问道。脏老头嘴巴里不停的渗出鲜血，黎清嫌弃的看了一眼之后，道：“因为你不会法术，所以在我面前你就是蝼蚁！”
脏老头忽然血气上涌，又喷出一口血来。
黎清眉头一皱：怎么这么不经打？？
况且，她打的脑袋又不是后背，不该受内伤呀！
黎清哪里知道，她踩碎的不是别的，正是这脏污老头的本命，本命已碎，人亦枯槁。由此任人宰割。
障眼法解开了，黎清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陶瓷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上这么一摔，这声音竟是连姜氏也惊醒了。
守在黎清外间的春华最先赶到黎清的房间，她先是一愣，旋即惊叫道：“这是个什么怪物？”
木阳带着人闯了进来，“娘子，可是发生了什么？”
姜氏和云及最后赶到。
一群人看着地上沾染着鲜血地黑黢黢的一团，似乎那一团还在蠕动，两只浑浊的眼眸里暴露出来的是恨。
“贼人妄图不轨，已经被我制服，绑了他，关进猪笼，派人守着，明日送官。”黎清冷静道。
“是。”
“娘亲你没事吧？”云及仔细看了看黎清，看她神色淡然，应该没出什么事儿。不过他心焦，这段时间，娘亲出了太多事了。生病和受伤就算了，现在又来个绑架是怎么回事？
“是啊，阿清，这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春华不是在守夜吗？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姜氏看着地上的黑团，已经辨别出了是个人的模样，而且年岁还不小的样子。
知道黎清的本事，相比云及，她更关心的是地上的人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