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网络无赖
一凡还没开口，唐海平就打了个响指，几个黑衣特警进来，把昏迷中的索察往肩膀上一撂，另一个拿起地上的枪，迅速的在一凡面前消失。
“小唐唐，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海平离开门框，取下身上斜挎的背包放在茶几上，笑意满满的站在一凡面前，“你是指哪方面？”
又来了，跟这种人只会浪费口水。
一凡倒在沙发上懒得再和唐海平打嘴仗。
“哎呀！你生气了？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这样，我怎么说也是肖麦那丫头的表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样不好。”
“滚！”
唐海平哑然一笑，抬起还没接触到沙发的臀部又站了起来。
看到唐海平走到了门口，一凡说道：“拿上你的破包，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看你，我都被你骂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唐海平重新返回，他把背包打开，里面有两部笔记本电脑。
“知道索察为什么会来找你吗？白狼还没死，是他通知索察，说大仓是被你劫持的。”
拍拍两部电脑，唐海平把一凡和帅华看看，“看，我把报仇的工具都带来了，你们放心大胆的干吧！不用担心有任何责任，我们的头儿特批的。”
“怎么做也不用你操心，而且我自己有电脑。”
“我知道，但是你电脑的硬盘被我拿走了。”
C！
看着一凡愤怒的目光，唐海平还是那种平静略带笑意的样子，“没办法，上头要保护你。你也清楚，你的电脑里有太多不能见光的东西，还是我们帮你保管要妥当一些。但是呢，搬电脑的活太累了，我只能拿走硬盘。”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这唐海平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想想自己硬盘上也没什么东西能让唐海平可兴奋的，一凡抿着嘴，挤出个笑脸。
铿锵有力的从嘴里蹦出一个拼音——“G-U-N……”
“这就走！”
唐海平弯腰抄起桌子上的ZIPP火机，连声说道：“不就是滚嘛！何必拿腔拿调。”
等那个讨厌的身影离开，帅华不满的冲着大门方向吐了口吐沫，“真不是东西，那火机可是76年的黑鹰限量版，就这样姓唐了。”
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帅华用手在嘴角搓了一下，抹掉挂在嘴边的口水，掀开两部电脑的屏幕。
按下电源后，帅华问一凡是不是再给白狼最后一击。
“当然，在老鸹场没让他嗝屁，这次怎么说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连上房间的WIFI，按老套路，顺着几个跳板，帅华轻车熟路的连接上了孟腊网络中心的服务器。
“Accessdenied！”
访问被拒绝了。
经过分析，孟腊网络中心的安全措施进行了很彻底的加固，抹去了一凡和帅华在里面设置的后门和木马，所有的密码和用户名也都进行了更改。
这对帅华来说只不过是增加了稍许的难度，想再次黑进去也就是一支烟的功夫。
正在敲击键盘的帅华瞅了瞅一凡，在一凡的屏幕上出现了暗网的加密隧道。
一凡也看了看帅华电脑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渗透代码，一凡摇头说道：“NO，NO！傻孩子，你这样做毫无意义，我们要做就做彻底，做绝。白狼不是取代大仓成了老大嘛，我就让他当个一穷二白的老大。”
有意思，这很符合帅华的口味。
帅华合上屏幕，给一凡点上烟，捏着嗓子，学着清宫戏里的语调，“是小的不对，你老费个心！让弟弟我学习学习，开开眼，看看什么叫做彻底，做绝。”
一凡在暗网中@了几个用户名，这些名字帅华当然熟悉，这都是潜伏在暗网中著名的黑客组织。
这些黑客组织并不是人常说的那种专门在网络上搞渗透破坏和窃取资料的，他们不但名声极差，而且报复心也很强。
他们存在这个网络上的目标只有一个——“钱”。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不在乎对方是谁，也不在乎达到目标造成的后果。
在现实中能和他们的卑鄙有的一比的就是挖绝户坟，踢寡妇门这种生娃儿没腚眼的无赖。
前几年肆虐网络的勒索病毒就是他们的一个不入流的小作品，只不过好像收益并不大，反倒成了黑客界的笑柄。
为了挽回面子，他们直接把某大国的电网系统给瘫痪了，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之后还攻破了几个比较有名气的电影公司网络，把十几部存放在服务器上还未上映的电影原片公布到网络上。
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别人看到，他们就是这么的不要脸。
这些黑客组织更像是一伙土匪，心黑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一凡这时候联系这些黑客组织，其意不言自明，真是其心可诛。
没多久，陆续有几个黑客组织回复了信息。
把具体的攻击信息和分成要求编辑完毕，复制粘贴一一发了过去。
“三七开。”
“不，五五。”
“最多四六。”
“不，五五。那是笔财富，很大的财富，积攒了许多年的财富。你们不要太贪心，否则这笔交易就当我没说，这条发财的渠道我会另找别人。”
一凡很坚定的咬着“五五”分成的原则，在利益的驱使下，几大黑客组织还是答应了一凡要求。
黑吃黑，那些黑客最喜欢了，做这事完全是0成本，而且吃了就吃了，谁也拿他们没辙，难道还去报警不成？
饶是白狼手握虎狼之徒，他也没那个能耐找到这些人。这个哑巴巨亏他是吃定了。
从黑吃黑这一点来看，一凡倒和这些黑客组织挺相似，也很有心得，而且干得也不止一票。
所以，从一开始，一凡想到的就是利用这些无底线的黑客组织，由他提供线索，那些人跑腿干活，爆了大仓和白狼的帐户，大家坐地分赃，然后一拍两散，从此江湖不再相见。
在得知有十几个帐户，而且资金量大的难以估量后，那边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有几个黑客组织还不忘给一凡发来了警告意味的信息——
“希望如你所说，如果被发现是你骗我们，后果……”
“时间就是金钱，赶快动手吧！到手后，一天的利息就够笑死你们了。”
第259章 动态密码
一凡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嘴巴里叼着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长长的烟灰就像ED患者，无力的下垂着。
帅华赶紧拿了烟灰缸，把烟灰弹了下来。
“凡哥，要是人家得手后，不跟我们分，那怎么办？”
“噗！”一凡把烟屁吐到帅华手里的烟灰缸中，惊讶的瞪着帅华，“你个憨憨怎么不早说，我当时只想着爆了大仓和白狼的那些帐户，可没想到这一茬。”
“日了天哟！”
帅华差点背过气去，他摆着脑袋，金钱落地的响声在他脑子里“叮当”乱响，让他心在滴血。
大仓在孟腊经营多年，手下的排长、家富，还有白狼那些人，只要是赚钱的活儿，没一样落下的，这么多年那得有多少财富呀！
以那些黑客组织在业界的口碑，一凡和他们定的“五五”开，那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协定，八成就是一个屁。
这下好了，又一大大笔阿堵物说没就没了，真是夭寿呀！
帅华很郁闷，他随手拿起一份杂志，走进了卫生间。
看着那失落的身影，一凡诡异的一笑。
他进入命令行，敲击了几个带有参数的命令，屏幕上翻滚着出现了系统的运行进程列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凡用一支烟从那些进程上划过，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再次输入两条带有参数的指令，这次出现了几个隐藏进程，一凡的猜测是正确，并且无误的。
唐海平能有这么好的心给他们提供两台笔记本电脑？
要是知道他和帅华准备回击白狼，以唐海平的为人作风，最多也就是口头上支持，要不就是亲自上阵，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两人单独干活，还奇怪的主动提供两台笔记本电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唐海平一直以来就是想努力把一凡的行为纳入他的管控范围，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由着一凡和帅华胡来的。
所以，一凡就知道，这两台电脑上有鬼，现在证据已经被他找到了。
唐海平在电脑中植入了监听木马，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混蛋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所料不错，此时的唐海平已经动用他背后强大的力量，对那些黑客组织进行了监视，只要那些傻乎乎的网络海盗一得手，唐海平就要截胡。
“花钱免灾吧！”
话虽这么说，但一凡也没闲着。
他手里还有一个白狼的帐户，那是他在检查站侵入网络中心时偶然得到的。
当时白狼采购部的那些黑客正在通过暗网进行一笔武器装备的采购，应该是价格和运输方式已经谈妥，正在进行汇款。
一凡很不厚道的实时截取了当时的画面，而里面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帐号和动态密码。
这个宝藏一凡怎么会留给他人，这不是二傻子所为嘛！
结束了唐海平植入在电脑中的监听进程，又仔细检查一番，确认系统已经是干净不能再干净后，一凡堂而皇之的登入到银行业务页面。
动态密码具有很好的安全性，但一凡犹如螃蟹横行网络多少年了，什么密码他没遇到过，这种商业级的玩意，他的研究和体会如果当论文写出来，就可以入选像《计算机世界》这种世界级IT核心期刊了。
卫生间传来马桶的冲水声，一凡这时已经完成了动态密码的模型构建，他只需要在虚拟机上跑一圈，就可以得到最多五组最可能的动态密码。
现在有点头疼，银行登录系统最多只给了两次机会，如果错误帐号就会被锁定，白狼也会得到银行安全系统提醒，想再玩花样那就徒劳了。
见财化水哪能甘心，金钱迷人眼，一凡脑袋一热，有了一个想法。
干脆连这家银行的系统也一起搞了，何必像个正人君子一样，还要敲个门，那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考虑再三，一凡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觉得走正规流程比较有仪式感，毕竟他是看过白狼的那个帐户的，好长，好长的数字，至少幼儿园的小朋友数不过来。
想想当自己输入了正确的密码，那扇闪着金光的大门打开，他只需要输入一个购买比特币的帐户——
只要网速给力，0.001秒都不到，那些数字就会转到他的名下。
此时卫生间的门打开，帅华嘴里咬着杂志，手里正忙着系皮带。
一场五谷轮回的法事做完，他的心态也调整的差不多了。
但是。
一凡的屏幕太扎眼了，帅华嘴巴一张，杂志掉在地上。
“牛氓！这不是白狼采购武器装备的帐户嘛！你要干什么？”
“咦！”
一凡扭头看着提溜着裤子的帅华，“你怎么知道？”
“开玩笑，我要不是为了破解这个帐户的动态密码，我会被白狼抓到吗？”
“哦——”
一凡真想骂人，当时在老鸹场，他等帅华等的都急死了，原来这驴操的竟然觊觎这笔财富，连特么命都不要了。
那不用说，从检查站坐上装甲车开始，一路上磕磕碰碰，险像环生，八成因为帅华得空就在研究这个动态密码，连保证他们安全的事都放到一边了，所以一路上不停的出状况。
帅华看着那熟悉的登录界面，叹着气，“在孟腊，老子花了半天工夫也没算出这个动态密码的规则，连白狼站在我身后我都不知道，真是……”
他看着一凡，眼珠子左右一转，心里豁然开朗。
“凡哥，你不要让我失望。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算出来了。”
一凡把电脑屏幕一扭，对着帅华。
“现在有五组可能的密码，但是只有两次试错机会。你玩玩！”
帅华双手马上放到了键盘上，但又像触电般收了回来。
他不能错，否则那串数字就是在他手底下溜走的，他不会原谅自己。
听说有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当把彩票拿在手里喜上眉梢时，被自己嘴里的烟头烧了个洞，正好把一个红球号的位置烧穿了。
一等奖变三等奖，五百万巨款变区区三千块，那人马上就疯了。
帅华虽然不至于那样，但这次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有心却无胆量进行尝试。
第260章 签名笔迹
冬夜子时，风寒月朗。
一凡和帅华站在窗前，冷风从玻璃的破洞处钻进来，让两人说不出的清凉舒爽。
当完成资金转移的那一刻，他们心跳加速，帅华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略带哭腔感叹，“我活了这小半辈子，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有钱人。”
“帅华，你看，这天上的星星真美呀！”
帅华泛红的脸仰起，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像一粒粒镶在黑幕上的宝石，亮晶晶。
“是呀！这么多星星，数都数不清。”
“像不像刚才我们得到的那些，数也数不清。”
帅华眼眶湿润，想到那一刻，真是太激动人心了。
像做梦，不真实。
“凡哥，怎么会这么容易？我们刚才是不是太儿戏了？”
一凡揉揉眼睛，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动。
是太儿戏了，面对五组动态密码，而且密码的有效时间只有区区60秒，他们竟然用丢色子决定了。
当帅华用力把色子掷到桌子上，看着不断旋转，不断变慢的色子，两人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下来。
是3！
既然财神爷在冥冥中给出暗示，一凡也就认了。
他让帅华输入第三组动态密码，帅华摇头不干，说自己刚刚拉完屎没洗手，由他来输入那是对财神爷大不敬。
一凡也不愿动手，黑吃黑他干过两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哪能每次都是好运气。
兄弟二人推来推去，时间只剩下10秒。
最后两人决定，一人输入一半的密码。
“当当——当当！”
进入帐户的那一瞬间，帅华原地来了个后空翻。
当发觉不妥，两人同时推开对方时。
“真恶心！”
看在钱的面儿上，两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事儿就翻篇了。
他们像两个怪兽在客厅里扭动着身体，放开嗓门大声吼叫着——
“咱们老百姓呀，今个可真高兴……”
嗓子哑了，也扭累了。
两人倒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完成了最后的转帐和比特币的买入。
……
门铃声一直不停，一凡扯被子蒙在头上，把帅华踢了一脚，让他去开门。
帅华眯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来到大门前。
在猫眼上看了看，唐海平英俊的脸也凑到猫眼前，向他展现了一个很有魅力的微笑。
“MD！”
打开门，帅华迷迷瞪瞪的又向卧室走去。
“凡哥，那个丧门星又来了。”
“告诉他，下次直接破门而入，按鸡毛的门铃。”
唐海平在客厅拿着筷子敲着碗，大声叫唤着，“八戒们，开饭了。”
睡是不可能了，两人来到客厅，也不搭理唐海平，就开始扒拉起来。
“昨晚你们睡得还好吧！”
“还行！”帅华想到昨晚的事就兴奋，嘴巴就有些管不住了，“数了一夜的星星，忒有趣了。”
唐海平拿出ZIPP火机在手里转着，他瞟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问道：“就是数星星？我在电梯上可是听到你们的邻居抱怨，昨天半夜有人鬼哭狼嚎，吵得他们无法入睡。你们难道没有干点什么？”
帅华眼珠快速转动，那声分开的脆响让他如梗在喉。
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到嘴里，帅华翻了翻眼睛，“如果你给我个红外望远镜，我说不定还真能干点别的。”
干瘪的笑了一声，唐海平从包里取出两张身份证丢给他们。
“不说笑了，昨晚动静不小。为了安全考虑，这是你们新的身份，是应该有个新的开始了。”
一凡拿着身份证看着新的名字。
“周凡”
他原来就姓周，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打小就随了姑父的姓，怎么会这么巧？新名字正好是“周”这个字。
唐海平拍拍帅华，让他到一边玩去，有些事情他要和一凡聊聊。
一凡首先问起了肖麦的恢复情况，唐海平让他放心，肖麦底子不错，医生说过些天就可以转回江城中心医院。
和一凡并排坐在沙发上，唐海平侧头凝视着一凡，直奔主题，“李沧海，我想你们也很熟了，连你现在住的这所房子都是他送给你的。”
一凡用力一掷，把身份证丢在茶几上，对视着唐海平，“你想说什么？”
“二十多年前，一个雨夜，有一伙人闯入了三口之家，他们绑架了这家的男主人……”
“咯吱”作响的声音从一凡紧闭的嘴巴里传出来。
一凡的牙齿咬得紧紧的，他粗重的喘着气。
这是他一直深藏于心的阴暗记忆，这么多年来，那一晚的情景时常把他从梦中惊醒。
有个精瘦的男人把他拎着往一辆车走去，妈妈在那人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然后趁机把他推到路边，他摔倒后滚下了路基。
黑暗中，他听到妈妈的声音，让他赶快跑。
凭着记忆，他顺着公路一路走到几十公里外的一座小镇，那里有他的一个姑姑，从此随了姑父的姓，过了很长一段让他担惊受怕的日子。
现在唐海平旧事重提，而且还提到了李沧海，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各种画面在一凡的脑海中重叠，各种片言只语像一条条线段把这些画面进行着关联。
王德轩曾经说过，李沧海是以医药起家，而且集团的医药研发中心独立于其他业务部门之外，就是他这个行政部长也对这个研发中心知之甚少，一切都由李沧海亲自负责。
而在一凡的记忆里，老爸原来就是一家医药企业的技术员，企业改制后，在商业大潮中经营不善，很多人都下岗失业，老爸因为是技术骨干，好像当时正在进行一项的研究进入攻坚阶段，才算勉强保住饭碗，不过工资就少的可怜。
很多民营企业也是看重了这一点，纷纷登门拜访，想把他挖过去。
……
李沧海？
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在幕后主导的？
“叮”
唐海平打开了ZIPP火机，然后又吹灭了火苗。
“还记得沧海集团的集团数据服务器被黑客攻破，大量的商业机密被窃取了，还是你帮他们找回的。”
看到一凡点头，唐海平继续说道，“那些资料你没看过吗？”
说着，唐海平从包里抽出一份复印件摆到一凡面前。
“我从你的硬盘上恢复了沧海集团失窃的资料，而这个就是其中的一份，你看看上面的签名，有没有印象？”
这是一份药物临床实验的确认单，下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名字。
名字很陌生，但这笔迹……
一凡坐直了身体，一把将复印件夺了过来，双手捧在眼前仔细的看着。
小学的时候，每次家庭作业都要家长签字，老爸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
唐海平对着一凡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别装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
一凡僵硬的脸慢慢舒展开，他重新窝进沙发，把复印件丢还给唐海平。
“又来了。你那一套我已经腻了，我不会上你的当的，这种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明天我给你整一份UN秘书长亲自签名的委任书给你，要吗？”
第261章 六只皮箱
“信不信随你。”
唐海平收起复印件，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蔑视的用眼角瞟着唐海平的后背，一凡在心里嘲笑，“装，给老子装。我就不信你到了门口不转身再放个屁。”
果然，唐海平在门口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一凡。
一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姓唐的这毛病是改不了的。
“王德轩你好久也没见了。既然回来了，你们这对忘年交是不是也该聚一聚，喝上一杯！沧海集团的小公主李清妍对你也不错，那么一个强势的女孩，在你面前都表现的小鸟依人，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呀！”
一凡不满的瞪了唐海平一眼，这个混蛋知道的也太多了，而且嘴巴也太臭。
唐海平并不在意一凡的情绪，他好像对自己的笑很自信，在一凡面前露出洁白的牙齿，展现着他的笑，他的魅力。
“呵呵，放心，我不会告诉肖麦的。”
可惜，一凡对唐海平是免疫的，他用同样具有无穷魅力的笑容看着唐海平，优雅中带着不客气，“你，可以滚了！”
唐海平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微微颔首，“那我滚了，有事随时联系我，我的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为你开着。”
恶心！
肚子里的早餐翻涌起来，让一凡的喉咙发紧。
当大门关上，一凡马上跳了起来。
唐海平提供的线索实在太重要了，他必须马上给王德轩打电话，有些事他要从王德轩那里得到印证。
这时候，一凡才发现他和帅华都没有手机。
买！
没钱！
银行卡早就随着去孟腊都丢失的干干净净。
真是莫大的讽刺，两个隐形大富豪现在是锦衣夜行，竟然身无分文，这说不过去呀！
还好，唐海平走的时候并没有把那两部笔记本电脑一并带走。
一凡马上在网络上联系上了老苏，让他送一笔钱过来。
听到一凡的语音，老苏没有反应过来，他都不敢相信，一凡已经回到了国内。
“我的爷呀！你这头神龙以后出去溜达，以后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个信儿，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大管家，老板的人都找不到，我这个管家还当的有什么意思。”
从老苏的语音中，隐约可以听到哗啦啦的麻将子声，这老货八成又在天府之国享受生活。
老苏想要汇报这段时间的状况被一凡阻止了。
“我刚回国，什么都没了，特别是没现金很不方便，你赶紧给我带些钱来。”
“要多少！我马上准备。”
“你认为呢！”
片刻后，老苏没有发送语音，而是发了张购买机票的回执页面，后面跟着一句话，“老板，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到江城，稍等。”
一凡现在迫切想见到王德轩，看看时间，老苏到达时正好是中午，那就约王德轩中午一起吃个饭，在饭桌上好好套套话，看看这李沧海那里的水到底有多深，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这种事帅华就不用参与了，这位弟弟嘴巴忒碎，他不想被别人打扰。
不过一凡也不会让帅华闲着，由他去陪陪老苏，以后一凡是打算让帅华和老苏一道帮他打理自己的商业王国，和老苏打交道的机会会很多，借此机会顺便也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建立良好的关系。
梳洗打扮中，两人从衣柜里各自选了一套合身的衣服，帅华直接就瞅中了挂在衣柜里的一件黑色的皮大衣，他抢到手里就披在身上，戴着小羊皮手套的手托着下巴，问一凡他像不像一位大哥。
一凡上下打量着，“像大哥？我看你最多像个跟班的小弟。”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出了门，到小区外等候老苏的到来。
寒风裹着落叶，把两人吹成了一副苦瓜脸，说起来孟腊的天气真心不错，一年四季都是那么温暖，现在回国了，倒还有些不太适应。
在小区门口没站多久，两辆奔驰斯宾特商务车冲到大门前停下来。
一个戴着黑眼镜的西装壮汉下了车，一溜小跑绕过半个车身过来，打开了车门。
老苏躺在座椅上，和一凡打着招呼。
这老苏是越发的胖了，那红润肥腻的脸蛋被冷风一吹，真是白里透红。
天府之国就是养人，皮肤可比一凡和帅华那黑呦呦的脸嫩多了。
在黑西装的搀扶下，老苏下了车，小手一抖，黑西装马上站到了旁边。
这一幕把帅华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谁呀，摆这么大的谱，到底谁才是老板。
“老板！”
老苏微微欠着身体和一凡打了招呼，“这么久不见，老板显得……嗯……更有男人的……嗯……”
“好了！马屁就算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老苏伸出一根手指，杵到一凡面前，脸上挂着让一凡看着不太舒服的笑意。
“我办事，什么时候让老板你失望过？”
艰难的扭转着身体，老苏对着旁边的西装男轻轻的发出命令，“来——呀！把老板要的东西搬过来。”
“搬？”
帅华眉头一皱，不就是带些钱过来嘛，这老肥牛要干什么？
从后面的商务车上下来三个人，从车里搬来了六个大皮箱，两两一摞，像个碉堡一样在一凡和帅华面前围成了半个圈。
如果再给一凡和帅华头上压个钢盔，手里塞上一支枪，保卫小区大门的任务就算交给他们了。
“老板，你要的，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我马上叫人去提，走之前我已经和银行打了招呼，让他们预备下了。”
这可让一凡哭笑不得，他想着拿个几万块就得了，这老苏简直是神经病，一下子给他整了六大箱子过来，疯了！
老苏哪知道一凡现在的想法，他拍拍箱子，也奇怪的问道，“老板，我本不该问，不过你要这么多现金干什么？现在都流行电子支付。”
“哈！”
一凡摆摆手，“我说过要这么多了吗？你呀！整这么多过来，你是想半夜把贼招来吧！”
老苏一下就懵了，他还以为一凡又要搞什么大动作，生怕耽误了。
心急火燎的打了一圈电话，要不是和几个银行关系好，这一大堆钱走流程、申报，按正常情况来说至少要一天以上才能凑齐。
现在可好，一凡倒埋怨他了。
真是老板一句话，能累死一条壮汉，到末了儿，还摊上个不是了！真是怨呀。
不过，老苏一直秉持，老板怎么说都是对的这个基本信条。
他跺着脚，搓搓发冷的手，小声问道，“老板，那你需要多少？准备用在什么地方？”
“买两部手机，兜里放几个零花钱，就这！”
“嗯——？瓦特？”
老苏一个侧目。
一凡出国了他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混成这个衰样子，是他始料不及的，看来老板这次赔大了。
心头一热，老苏打开皮箱，抽出两捆钞票就塞到一凡手里。
看看旁边还站着个小伙子，这八成也是个和老板同病相怜的穷哈哈。
没啥说的，老苏也自作主张，把两捆钞票像搬砖一样递到帅华手里。
这算什么事？
一凡很不高兴的抬手就把手里的东西推到老苏怀里，他扯了扯老苏肥胖的脸蛋，笑骂道，“苏老儿！你这是干什么？真当我们是要饭的？”
“老板！“
老苏又把砖头样的东西推回到一凡手里，面带怜悯语气肯切的说道：“没钱的滋味我知道，你先拿着，就当暖暖心！”
“扯你的蛋！”
一凡丢下东西钻入商务车，外面可真特么的冷呀，跟穿着皮草裹成球一样的老苏比抗冻，他太吃亏了。
随后帅华走到惊愕的老苏面前，高举着两捆钞票，一个一个的丢在地上，“肥牛哇，爷和凡哥现在富得流蜜，还在乎你这点东西。烧了它！”
“啥？”
一凡可没时间再开玩笑了，他在车内对正在捡那些“砖头”的老苏说道，“没听帅爷发话嘛，回头烧了它！现在马上在江城最好的酒楼，给我定个最大最好的包厢，今天我要会个老朋友。”
第262章 五月酒店
拿着老苏刚买的手机，一凡通过网络导入了自己的电话簿，马上给王德轩打了过去。
接到电话的王德轩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他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发了一阵牢骚。
一凡心里热乎乎的，不停的向老王赔着不是。
看着老苏递在面前的纸条，一凡照着上面的酒楼名称报给了王德轩。
“秦皇大包，好的，我马上到。”
五月酒店。
门前四根大理石立柱得要四五个人才能合围住，踏上二十三级台阶，门童推开门，里面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近二十米高的大堂正中间，摆放着一艘巨大的西欧风格的木质帆船。
落后一凡半个身位的老苏告诉一凡，这艘船是仿着五月花号翻版复刻的三桅杆船，长十九点九米，宽近八米。
站在这个做工精美，材质考究的庞然大物面前，一凡揣测这玩意说不定放到水里就能直接开走，这酒楼的老板可真会玩，噱头满满。
他回头对老苏说，以后他也要盖个酒店，名字就叫Kennedy，在大堂里就放艘航空母舰，一定会轰动整个江城，把这家比下去。
“老板高见！不同凡响。”
矜持的笑着，一凡背着手向前走去，一副金钱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霸气。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
老苏紧跟两步，拦住还要说下去的小姑娘，向她摆摆手。
小姑娘眨眨漂亮的大眼睛，退到了一边。
进了包厢，一凡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大气与豪华，他坐下后就向老苏和帅华甩甩手，示意他们可以随意了。
临来时一凡已经和帅华说过了原委，此时帅华居高临下的搂着老苏的脖子，就要把他给弄出包厢。
但是老苏体态肥胖，吨位在那里摆着，帅华胳膊用了力，愣是没有撼动老苏。
手里握着一凡吃黑、扒货、顺手牵羊得来的巨额财富，还打理着几家创业板的公司，老苏怎么说也是个有脸面的人。
就这样被帅华掐着脖子成何体统？怪只怪自己生得矮了些。
心中郁闷之火升起，老苏一挺肚子，憋足中气喝了一声，“放开，注意点！”
帅华可以轻视老苏那不怒自威的派头，但是真当老苏表现出不悦时，还是让他不敢造次。
重新来到一凡身边坐下，老苏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他在后脑勺上抓了几下，面带疑惑的做沉思状。
这种老江湖一凡看得透透的，一定是有什么让老苏搞不定的事发生了，而他又不好开口，担心一凡会责怪他。
于是先表现出无奈和困惑，以此证明他是尽力了，但力有不逮。
“老苏，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说吧，正好我也好奇是哪门子事还能让你束手无策的。”
姿态摆出来了，也收到了想要的效果，于是老苏松了松领带。
把一个让他深感蹊跷又有些担心的事，告诉了一凡。
当他收到一凡的语音说是需要一笔资金，他就本能的想当然了，以为至少也要拿个千把万备着吧。
但是现在监管严格，万不得已他不会去走银行通道，太麻烦。
于是他先给几家手下的公司打的电话，询问他们备有多少现金，但是几家公司都向他汇报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他们的法人代表都被改成了一个叫周凡的人，还问老苏公司近期是不是有重组计划。
老苏一听就惊出一身冷汗，法人代表怎么会被人改了，而且他这个大管家却还不知道。
不可能，法人变更光是准备的资料就有十几项，涉及的部门也有四五个，流程更是长的让人脑壳子疼。
谁有这通天的本事，无声无息的就改了名姓，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心急火燎的老苏把电话打到相关部门的熟人那里，人家倒显得奇怪了，说原来的注册信息就是周凡，没有改动过。
还问老苏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有内幕就透露一点，大家跟着他一起发个小财什么的。
打了个哈哈老苏收了电话，他闭着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也就没了价值。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公司已经不属于一凡，而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个光棍汉，不名一文的光棍汉。
老苏看着像花一样的小秘，心里如刀绞般难受。
完了！
这一刻老苏想到了上个月到和小秘去马代度假，当时他拗不过小秘的撒娇，勇敢的去玩人造冲浪，一不小心摔在水里，把底裤给冲走了。
这特么就是预兆呀！
老苏抚着光亮的脑门，泪珠浸润了他光润的脸庞。
小胖手在眼角捏了捏，挤去心酸的泪水，老苏作了最后的尝试，他试着给银行打了电话，要求准备资金时，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说明法人代表虽然不是一凡，但他还是这些资金的管理者。
一个闷屁让老苏神清气爽，他目前依旧的可以小秘身边绕，红酒随便喝，大把钞票满天撒。
人都有私心，老苏也有抛弃一凡的想法，但他更明白，他这个主子太难猜测，可能又再玩什么他不知道的花样也说不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了面，两个衣着合体看着体面的人，却在风中瑟瑟发抖，老苏又有些犹豫自己的判断，可能一凡真的落魄了。
但想到自己在最惨的时候被一凡拉过一把，老苏也是豁出去了。
就算事后有人追究，他也要拿命顶下来，那六皮箱的钱给一凡就当以后的生活费吧！也算不枉主仆一场。
……
等老苏啰啰嗦嗦的讲完了，一凡已经猜到这背后少不了唐海平的手段。
既然人家是出于好心，他也就笑纳了这份诚意。
不过老苏看样子吓得不轻，可能也是穷怕了，生怕凤凰变秃鸡。
在老苏的地中海上吹了口凉气，让这个惊魂未定的家伙清醒清醒，一凡却没打算把实情告诉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声，“知道了，这都是我的安排。”
话一出口，老苏的眼神都直了。
为了掩饰心中的惶恐，他用手在脑袋上扒拉着，用不多的头发盖在了地中海上，暗暗对自己的英明选择感到庆幸。
我的个乖，这龟儿子又在耍什么宝，幸亏老子精明，再次站对了队伍。
这一刻，老苏看向一凡眼光中，多了敬畏，更多的是崇拜。
少年可畏，能量强大，还有这种神操作，以后这条命就是爷爷你的了。
自然的，一凡高深莫测的笑着，示意老苏可以出去了。
外面王德轩的骂声已经传到耳朵里了。
第263章 初次试探
梳着大背头王德轩人已经站到了门口，他指着一凡就笑骂起来，“臭小子，把你哥哥忘到九霄云外了吧！今天怎么好心想到哥哥了。看我不把你灌趴下喽！”
一凡起身迎了上去，这时王德轩才注意到有个穿着像皮球一样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他闭上嘴还往外看了看。
“这人看起来来好熟悉。”
一凡揽着王德轩的肩，把他转了个身，同时把王德轩指着老苏的手给捏到手里，使劲摇了起来。
“老王，听说你又当爹了，恭喜恭喜。”
王德轩眉毛一挑，甚是得意，“哟，这你也知道了？看来，你还是挺关心老哥哥的。”
“那是，王哥这岁数还能有如此建树，当弟弟的也为你高兴呀！”
“唉！不提，不提了，啊！”
欢声笑语间，两人落座，一凡把桌子上的几捆钞票推了过去，“给小侄儿买奶粉。”
王德轩身为沧海集团的行政部长，油水也是大的没边，但是这份厚礼还是让他吃惊不小。
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奶粉钱，王德轩从厚度已经估算出了一个大概，心中暗叹自己这位小兄弟不仅会来事，而且手笔也让人心里舒坦。
大礼不辞小让，再客气就有些见外了，王德轩收了一凡的这份厚礼，气氛马上就融洽了起来，当酒菜一上桌，双方就你来我往先干掉了一瓶白货。
面红耳赤的两人借着酒劲，互相搭着肩膀，喷着酒气说起了相思之苦。
“李总还在念叨你，说给你的别墅是不是瞧不上，怎么装修好了，既不过去看，也不搬过去住，这让老李很伤心呐！”
“我明儿个就搬过去，然后再亲自登门向李总表达谢意。”
王德轩抬起头，机械的摆摆手，舌头了半天，一把拎着一凡的衣领，坚定的说，“不！李总是要谢。你更应该……去谢李清妍，那可都是她一手操办，亲自监工的……”
“好！我都去谢。”
王德轩忽然把一凡推开，瞪着血红的眼睛，嘴巴突突的喷了一阵酒气，“谢？谢个屁，你现在谢可就……晚了！”
刚开始，一凡还以为王德轩在说酒话，还陪着笑脸。
哪知看到一凡在笑，王德轩直接就怒了。
“笑个鸡毛，你特么还有脸笑。”
说着就把一凡推了一把，松了松皮带，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人家可用的是真心，你就愣没看出来？还在老子面前笑，想想清妍那孩子现在的样子，我这当叔叔的就憋屈难受，你还笑，你个……”
太激动了，王德轩酒气上涌，一阵眩晕坐到了地上。
一凡连忙扶着王德轩坐一了旁边的沙发上，递上一杯热水，让他顺顺气，慢慢说。
“清妍病了，已经住院小半年了……”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王德轩双手掩面，呜呜啦啦的哽咽起来，“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没福气呀，和我那死去的老嫂子一个毛病。真是可怜呀！”
“什么病会这么严重，现在科技发达，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况且沧海集团不是还有个医药研发中心嘛，有个强大的后盾在，清妍应该会好起来的。”
“研发中心？”
王德轩轻蔑的一笑，“那群蠢货，几十年来顶个屁用，我看早就应该把那些吃闲饭的给打发了。”
说着无意，听着却有心，一凡就着事引导王德轩套着医药研发中心的情况。
不过王德轩应该是知道的不多，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一凡也没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有用的信息。
送走了王德轩已是下午四五点钟，一凡让老苏留下一辆车，然后和帅华驱车上了机场高速。
沧海集团的医药研发中心座落在城北的开发区，下了机场高速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就已经可以看到研发中心的主楼。
车子在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凡摇下车窗，盯着那栋暗灰色的建筑。
既然从王德轩那里得不到什么，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观察了一阵子，可以看出这里的安保工作做得不错。
门口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四五个保安各司其职，两个负责对出入的人员车辆检查通行证，车辆入内后有一个保安负责指挥引导车辆停在指定的位置，人员下车后还要等待大楼内的保安前来验证确认后，领取了临时证件才能进入。
一凡拿着手机对着大楼及其周边进行了一番拍照，然后吩咐帅华打道回府。
两人也不是开火做饭的主儿，叫了外卖，一凡和帅华一边吃一边在电脑上查看所拍的照片。
“看来还是要走内线才是王道。”一凡说道。
“好办！这个套路咱太熟悉了。”帅华马上就提出了三个网络入侵方案。
一凡拿着筷子在帅华面前晃了晃，“就你能？还三个方案。依我说呀，咱们还是从人性的弱点下手。简单，有效。”
顺着一凡的眼光所向，帅华看到桌子上放的手机，他马上就明白了一凡的意图。
这一招在对付钱鸿的时候就用过，实践证明确实有效。
第二天，帅华在小区外隔着两条街的地方买了一部手机，装上电话卡后，他打电话叫来了同城快递。
返回到住处，帅华告诉一凡，快递员说了一个小时内就可以送达，当然价格自然要贵些，花了四十多块呢。
“千把块的手机都丢出去了，还在乎这几十块。”
电脑上敲击了一下，看着弹出的一个窗口，一凡说道，“就看这千把把钱能不能打个水花出来。”
信息时代，网络已经成了工作和生活的一部分，WIFI这种既方便又易用的东西无处不在。
虽然人人都注重自己的隐私，但很多情况下人们还是愿意用隐私去交换便捷。
密码？很少有人设置密码超过八位，因为这看起来这已经够长够安全。
就拿最常见的八位数字密码为例，几年前破解它需要几个小时，而现在用一凡写的暴力工具，最多只需0.4秒。
所以，在他眼里，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路由器是假装有密码。
屏幕上打开的窗口闪动，显示了一行白字。
一凡和帅华同时挪动身体，围拢到屏幕前。
快递员说的保守了，这才过去半个小时多一点，手机已经到了目的地，而且也扫描到了WIFI信号。
用一根手指在键盘上慢慢点了三个按键，沧海集团医药研发大楼的WIFI密码破解完成。
通过手机，一凡连接了上去，开始在研发中心的内网四处游荡，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第264章 “幻境”系统
一个黑客在突破边界防御之后，会在第一时间搞清目标内部的构架，潜入所有可能的地方去收集信息。
侵入研发中心的WIFI后，一凡很快就发现这个WIFI只是给内部员工提供了一个上网渠道，内网是与之隔开的，所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有限。
在进入一台办公电脑并查看了相关网络配置，他总算摸到了研发中心内网的大门。
自从上次资料被黑客盗取后，沧海集团加大了网络安全方面的投入，从嗅探的结果看，安全级别达到了T3，离军用级只差一步了。
这当然激起了一凡巨大的兴趣，以往他是尽量避免招惹拥有强势权力背景的网络。
不是他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而是这样做无利可图，就相当于是站在粪坑边丢石头，屎尿飞溅固然能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但沾到身上就笑不出来了。
沧海集团的这个安防系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难得的练手机会，他很高兴能在危险系数极低的情况下，和这个T3级别过过招。
满世界的搜寻到几个企业级服务器做为肉鸡，一凡以这些肉鸡为先锋首先向沧海集团的内网进行了攻击，然后他自己用了两个跳板，悄悄的潜伏在外围等待着、观察着。
果然，T3的功能不是盖的，在肉鸡的强大攻势进攻下，T3系统马上就分析了肉鸡的攻击手段，并进行了阻隔。
碰了几次壁，一凡不禁感叹，T3级别的功能果然强大且保卫森严。这应该是世界所有类型的安全防护系统的集大成者。突破这种自动化防御系统，的确是很艰难。
但是，一凡还是成功了。
再厉害的系统也只是在现有已知的攻击手段下进行防护，而任何一个黑客都会有自己的独门绝活。
零日漏洞或其它被发现而未被公布出来的攻击技巧，任何一个黑客都会藏着掖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凡就是利用了一个零日漏洞透了进去。
初步渗透之后，一凡打通了通向内网的攻击通道。
内网已经向他展开了自己的一切，一凡在研发资料库中翻阅着，希望能从中找到他老爸的信息。
但是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帅华提议干脆直接进行搬家，把这些资料DOWN下来，慢慢看，总能发现点什么。
一凡抬手示意帅华不要说话，他心里有种感觉，需要安静的把这种还不太清晰的感觉理一理。
夹着一支烟，一凡以手抚额，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心里嘀咕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怎么会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啪！”
一拍桌子，把帅华吓了一跳。
“玛德！”
一凡灵光一闪，他终于抓住了心中的那个直觉。
“这是个陷阱！”
“凡哥英明！”帅华拍了个马屁，接着问道，“何以见得？”
按灭烟头，一凡手放在键盘上，他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输入了一条简陋且有明显攻击特征的提权指令，系统竟然直接接受了。
再搜寻到域管理帐号并修改密码，也成功了。
“我觉得我是进入了一个虚拟系统，我被人给玩了！”
和机器对抗，永远不是最难的；和人对抗，才是他能比别的黑客活的更久的原因所在，这也是他向来对自己比较自负的原因。
现在，一凡却掉入了别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陷阱中，他所做的一切，对方看得清清楚楚，也能通过他的行为大致判断出他是一个冒失的脚本小子，还是一个怀有目的的攻击者。
“搞了半天，你玩的是VR?”
一凡对帅华的笑话并不在意，他咂咂嘴很是无趣，今天真丢人，丢大人了。
对方的管理员不容小觑，一凡决定入侵研发中心的事先放一放，他要看看这个背后给他下套的管理员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凡的目标转向沧海集团总部，这里大多是行政管理部门，从这里下手应该相对容易一些。
人事部，是王德轩管理的两个实权部门的一个。
一凡决定以王德轩的办公电脑为突破口。
大多数人的思维都有个定势，像密码这种东西又希望好记又想有一定的复杂度，那必定会从自己熟悉的方面选取。
由于在上次资料失窃后，一凡曾经给出过建议，密码最好是一到三个月换一次，王德轩既然新得了一个儿子，那密码八成和他儿子有关。
和帅华两人来了一个头脑风暴，他们列出了最的可能的几个密码，一一尝试，果然王德轩也没能逃出这个定式。
顺着王德轩的电脑，一凡进入了人事管理系统，并得到了沧海集团所有员工的资料。
他把所有IT管理部的员工资料挑选下载到本地，然后和帅华两人一起逐个的细筛了一遍，希望能找到熟悉的名字。
圈子就那么大，有所成就的就更少了，不管是金盆洗手的还是归隐江湖的，名字他们还是知道的。
当满怀希望的两人眼睛发干发涩，他们也没有在这些人员档案中看到哪怕一个让人眼睛发亮的名字。
一凡决定扩大范围，把他们知道的黑客曾经用到的外号在网络上进行关联比对。
他就不信，就在他出去转了一圈的功夫，安防圈子里会突然冒出一个武功盖世的人物出来，就是有，他也要把这个人干趴下了。
毕竟，掉在地上的面子要不自个捡起来，那自己的脸真是没地搁了。
就在一凡准备离线王德轩的电脑时，他犹豫了一下，顺手进入了沧海集团的邮件系统。
像这种大公司，信息的交流很多时候都是通过内部邮件系统来完成的，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呢！
有时候，也就是个偶然，就获得了不期的收获。
在王德轩的电脑上，他只能看到人事部和行政部的往来邮件，其他部门的邮件是看不到的。
沧海集团的内部服务器，一凡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在帮沧海集团找回资料的过程中，从王德轩的片言只语中，一凡本能的通过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中猜出个大概。
一凡对沧海集团的内部服务器下手了，他得到了邮件系统的最高权限，同时还得到了另一个小小的收获——掌握了查看所有人邮件的权限。
监控对方的邮件对一凡来说是了解对手的一个好手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很丢脸的在对方布设的陷阱中玩了一阵子“VR”，也没有突破对方的安全系统，但至少目前他具有很大的优势——能查看对手的牌。
研发中心的管理员给IT信息部主管的邮件中报告了一凡的攻击行为。
从邮件中看，对方显然比较专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被入侵的迹象并且修补了漏洞，然后把一凡引入了一个叫“幻境”的虚拟系统。
让对方想不到的是，虽然在研发中心那边一凡吃了瘪，但是却在沧海集团总部扳回了一局。
下一步，一凡就要查查这个管理员的底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仅能定位他侵入的漏洞，还用个什么狗屁“幻境”系统戏弄他。
第265章 寻找空哥
在人事档案里没有收获，并不表明这个人就不存在。
一凡和帅华就用了笨办法，拿着人事档案里的手机号和QQ号到各大网站去撞号。
所谓的撞号，就是用登录系统的密码找回功能，拿这些手机号和QQ号一个个尝试。
大家既然都是圈子里的人，能去的网站和论坛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希望还是挺大的。
一圈下来，做的全是无用苏，一凡和帅华都觉得自己真是被人家戏弄成傻子了。
能来沧海集团的研发中心去当个管理员，这人八成已经是和自己的过去彻底划清界限了，怎么还会在人事档案中留有过去的任何东西！
毫无头绪，一点辙都没有了！
一凡起身躺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天花板。
只要是个活人，他肯定在这个社会上留有自己的一些痕迹，但是这个管理员现在把自己的过去隐藏的很好，应该从哪里下手呢？
“幻境！”
想到这个词，一凡的脸上就有些发热。
不过也就是这个让他大失颜面的东西，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
这个鬼东西如果是这个管理员的作品？应该从哪里下手呢？它的特征是什么？
帅华此时也和一凡想到一处了，他独自坐在电脑边写写画画，按照之前一凡的描述，把幻境系统的几个技术要点列了出来。
笔尖发出有力的声音，帅华画了几根粗粗的线条，把这几个技术要点连接起来。
“凡哥，这种技术一个人做出来的难度不小，我推测至少应该是几个人合伙鼓捣出来的。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他们曾经在某个地方讨论过这玩意儿。”
一凡点点头，由于黑客这个圈子的特殊性，大多只是通过网络建立联系，在现实中见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幻境”这个东西功能强大而且复杂，很大概率是几个人联手打造出来的。
那不排除之前是有某个人首先提出过设想，引来有兴趣的人共同参与进来。
如此一来，必然在网络上能找到一些线索。
不过，一凡他现在有个更深入的想法。
这个管理员为什么会“从良”？
按说以他这么炫酷的技术，随便到哪家公司，不得混个CTO干干，一年也能挣个百八十万，甚或在业内混个响当当的名声，这可是黑转白的通常道路，何至于拿着几千块的工资当金字塔的基座。
闪光的金子不做，却要做个寂寂无名的石头，这不合常理。
一凡对这个研发中心的“小小”管理员愈发有了兴趣。
有想法，也有了方向，两人大喝一声“我C！”马上行动了起来。
依据帅华写的几个技术关键词，他们终于在“黑白技术交流论坛”上找到了一条有用信息。
这个年代久远的帖子要不是他们这两个有心人，几乎已经湮没在网络那浩如烟海的垃圾信息中。
帖子是一个叫KONGGE的发布于2004年，标题是“一个基于虚拟环境的防御策略”，内容倒没有多少，但信息量却很大。
一凡很有兴趣的和帅华一起拜读了这篇大作——
我的想法是，根据用户原有的业务模式创造出一个“虚拟系统”。
不过，这个场景和用户真实生产环境的相似度有多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因为对于攻击者来说，在打开其他门之前，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反而，这个虚拟场系统越符合他的想象，就越能让攻击渗透者自信爆棚。
有一个很简单的判断方式：为了探明环境，黑客会在虚拟系统中做一系列输入。而虚拟系统反馈的输出数据，如果符合他的预期，那么黑客就会深信不疑。
而我要做的，只是在这个虚拟的系统里隐藏各种探测脚本——就像在一间屋子的地板下面，布满感应装置。在明显的位置布上几只摄像头，黑客只需要一伸手就可以关闭它。(PS.这样显得更具真实性。)只要有人踏足这个房间，他的详细动作都会被记录并且传出。据此，一个黑客的所有企图都会暴露在我们眼前……
这个帖子里描述的技术特征与“幻境”极其相似，不过与一凡进入的系统相比要简陋许多，应该只是提出了一个技术方向，还没有实现。
在帖子的下方回复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所回复的内容也是诸如“顶！”、“不明觉厉”、“HB！”这类没营养的东西。
但是有一条回复还算有点技术含量——
回复人：139****1716
兄台，想法不错！在我看来，这件事情的关键，倒不是如何搭建一个虚拟的环境捕捉到黑客的动作，而是如何分析他的每一个行为。
他为什么使用这个指令组合？
他为什么希望查询这些信息？
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我们“同行”眼中，都指向一个明确地意图。他究竟是竞争对手？还是敌对势力？或者只是一个迷路的脚本小子？都可以通过行为暴露出来……
“总算有个明白人，私聊吧！”
发贴人和回复人的互动总算让一凡心情舒畅了起来，蛛丝马迹就这样显露在他的面前，只要顺着这两个人的信息，想挖出那个管理员的真实面目，那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惜，发帖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在这个论坛上注册的帐号只发了这一条信息，而且通过查看注册资料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那就只能从回复人那里下手了，只要他们之间曾经有联系，发帖人绝对跑不了。
回复人的帐号是一个手机号139****1716，中间四位被论坛隐藏了，看看这个人在论坛的注册时间是2004年，离现在将近快二十年，也不知道还在没在用。
用不用没关系，有了这个手机号已经足够了。
既然用手机号注册，说明这个人当时还是一个菜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种行为会产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只要找到手机号的主人，那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以顺着他找到“KONGGE”，也就是研发中心的那个管理员。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找出这手机号中四个星号所代表的数字。
用这个被隐藏了四位的手机号继续在网络上搜索，结果近两万多条。
排除掉那些明显不可能的，一凡发现有几条是网站注册信息，这些网站同样由于年代久远早就失效，不过搜索引擎还缓存了当时的页面，一凡在这几个网络缓存的页面下方，发现POWERBY都是一个相同的QQ号。
一般QQ邮箱就是QQ号，在网络上再一搜索，发现这个邮箱竟然出现在两个网站上，其中一个是山南省烟山市的一所大学。
一凡和帅华对视一笑，这家伙当时还是个学生！难怪会用手机号在网络上进行注册。
学校网站能有什么难度？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帅华马上就搞定了。
有了这些信息，手机中间被隐藏的四位数字是能猜到的，一至三位是省码，最后一位由各省自主分配。
突破口打开了！
【PS.一切皆是虚构，切勿当真！】
第266章 真实身份
用吴源华的手机号试着在微信中搜索，真是让人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位吴源华同学竟是如此的念旧，手机号一直用到现在。
在一凡和帅华两位顶级黑客的“关心”下，吴源华的身份证、支付宝……通通都被翻了出来。
从中他们发现还有一个与之高度关联的QQ号，而这个QQ号同样注册有多个域名，不过很可惜，这些域名对应的页面连搜索引擎也没有缓存记录。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限接近“管理员”的真身，一凡揉着发酸的眼睛，连续战斗了近三四个小时，实在太累了，是应该休息一下了。
帅华可不愿意，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总算有了眉目，不一鼓作气那怎么行。
“别瞎费功夫，这个QQ号就是那个“KONGGE”的。但他不会让你找到什么的。”
一凡的话没错，不过帅华觉得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他在网络上又折腾了一阵，果然如一凡所说，没有任何收获。
一凡告诉他，既然这个“KONGGE”想隐藏自己的过去，就会干净彻底的清理掉自己在网络上留下的东西，又怎么会让他能轻易查到？
不过他却有另一个办法找到这位“KONGGE”留在在网络上的脚印。
帅华嗤之以鼻，他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既然找不到，那就是找不到，他就不信一凡能凭空把“KONGGE”已经抹去的信息给变出来。
看帅华那德性，一凡就和帅华打赌，如果他找不出来“KONGGE”的信息，他愿意把帐户里的比特币分一半给帅华。
“这个赌注要得，我喜欢！”
帅华把笔记本电脑一扭，两眼冒着红光，向一凡作了个“请”的动作。
看到一凡用一根手指在太阳穴那里挠着，帅华就取笑起来，“哥呀！牛皮吹大了吧，不过要是你愿赌服输，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投降输一半吧，你也不用分一半，给个四分之一我也就满足了。”
一凡指着帅华让他闭嘴，“做梦吧你，我只是一时记不清查找的途径了，你还真以为我没办法。”
努力的回忆着，一凡试着在浏览器的地址栏输入了一个网址。
这是一个英文网站，速度有些慢，等网站的名字显示出来后，帅华就知道那四分之一的比特币也泡汤了。
这是一家服务器位于北美的网站，建立者收集了全世界所有网站的历史数据，帅华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实在没兴趣看这些古董罢了。
在一凡还是个初中生时，他听说邻居小哥在网吧通过163的“千里有缘”认识了一个女网友，还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坐火车去见这个网友，结果很神奇，竟然还真带回来一个大妹子，他上高中时，小哥和那个妹子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上了大学后，接触到了网络，一直藏在心里的好奇让他有机会去探究那个163的“千里有缘”到底是个什么好东东，怎么真的能成就千里因缘一线牵？
他上网找过，由于163业务调整，原来的页面早就没了踪影。
但是这个好奇心驱使他不断的在网络上搜索，也就瞎猫撞到死耗子，来到了北美这家网络历史博物馆。
从历史页面他才知道，原来“千里有缘”是163提供的众多聊天室中的一个，从里面缓存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里，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人真是纯情的不能太纯情，难怪邻居小哥能通过聊天室找到自己的真爱。
现在，一凡再次登入这个网络历史博物馆，很快就找到了“KONGGE”的信息。
这位“KONGGE”一看就是个专业人士，不仅曾经建立过两个网络安全方面的个人网站，还活跃在“红客联盟”、“暗网技术论坛”等早期黑客的聚集地上，专门为他人解答网络方面的问题，提供网络安全方面的咨询。
“KONGGE”
帅华念着这个名字，表现出了不屑的表情，“这个老古董还挺狂呀！凡哥，你说那个时代的黑客怎么这么没创意，不是这哥就是那哥的，和现在的网名比真是差的太远了。比如我，九纹黑枪霸王龙，从名字就知道我各个方面是多么的优秀。”
“你懂个屁！”
一凡骂了一句，低头思考着，同时让帅华不要说话。
“KONGGE”
嘴里念叨着，一凡马上就把这个名字和他记忆中的另一个名字联系起来，他麻利的在搜索框中输入“SPACE911”，然后满怀信心的等待着结果。
“SPACE911?”
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帅华疑惑的看着一凡，“你是说，那个研发中心的管理员是SPACE911?我K，那可是我的偶像呀！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凡反问道，“KONGGE，不是拼音空哥，而是空格的拼音，我问你，英文的空格怎么说？”
帅华指着键盘的空格键，“这上面不是写的有吗？”
看着空格键上的粗体“SPACE”，一凡长出一口气，叹息一声，“没想到呀，咱们大学时被陈明德主任做为网络安全案例的SPACE911，就是我们现在要找的人。”
SPACE911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人物，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国内网络刚刚发展起来时，SPACE911就已经是个风云人物，他不仅领导了几次红客和国外黑客的对战，还曾经因为在WIN2K系统发布不到一周就发现输入法登录漏洞，而成为国内首个被MS聘请的内测专家。
不过，在那以后SPACE911就开始剑走偏锋。
随着全世界网络热潮的到来，国内的网络也开始顺势蓬勃发展起来。
那个时候人们普遍对网络安全缺乏足够的认识，SPACE911就制做出了蠕虫病毒接连攻破数不胜数的网站，并在里面植入大量广告，通过赚取点击率，获得不菲的报酬。
听陈明德主任在课堂讲，当时他的工资才不到一千块，而SPACE911一年就赚了几十万。
最后这个SPACE911财迷心窍，觉得靠广告点击率来钱还是太慢，于是他盯上了风靡全国的QQ上。
用Q币可以买皮肤，充黄钻，是那个时代最让人痴迷的玩法，几乎只要有QQ，都会充入数额不等的Q币。
同样，SPACE911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在网络上到处散播自己写的盗号木马，滴水成川，聚沙成塔，仅仅一个月就疯狂盗取Q币五六十万。
听说这位老前辈还在自己的别墅内筹备了一场震惊当地的豪华婚礼，就在双方准备交换七克拉的八星八箭的戒指时，他的手腕上先被戴上了一对银白色的手铐。
一晃十余年，虽然SPACE911蹲在高墙铁网内晒太阳，但是他留下的东西却影响深远。
就拿他最著名的远程控制木马为例，国内众多学校使用的各种电子教室软件，都是以此为蓝本开发出来的。
再比如为了诱导上网者点击他的广告而进行的用户行为分析，也成为了目前国内大数据分析的数学模型典范。
这绝对是个传奇人物。
是时候去会会这位老前辈了。
第267章 追踪
作了一番准备，在第二天的下午，两人再次驱车来到研发中心，隔着一条马路靠边停了下来。
帅华推开车窗，把单反相机对着研发中心的大门方向，调整了焦距后和IOS数值后，两人盯着单反的屏幕。
根据一凡的分析再结合SPACE911被捕时的新闻图片，他们主要盯着四十多岁，脸庞消瘦、稍微有些谢顶的男性。
约十分钟后，下班时间到了，如潮的人流向研发中心的大门汇聚过来，戴着红色贝雷帽的保安认真的依次检查证件，然后放行。
研发中心精英荟萃，大多是脑力劳动者，符合条件的人不在少数，但一凡凭感觉直接锁定了一个穿着灰色毛呢大衣，身形瘦小的人。
那人出了门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白色汽车，然后驾车向市区方向开去。
“跟上他！”
一凡发出了指令，帅华马上开着车，很快就赶上了前面的白色汽车，当两车并排时，一凡侧头向白色汽车看去。
对方握着方向盘，手指随着车内的音乐打着节拍，并没有在意旁边有人正注视着他。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一凡把写有SPACE911的纸条贴在车窗玻璃上，顺便让帅华按了两下喇叭。
白色小车里的人闻声扭头，然后继续看着前方的红灯。
但是一凡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在对方看到纸条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抽了一下。
绿灯，白色小车明显加快了速度。
一凡让帅华慢慢的跟在后面，他要用这种方式让那个可怜的男人心里多紧张一阵子，以便在后面讨价还价时增加自己的心理优势。
跟了几公里后，白色小车打了右灯，缓缓驶入万华商业区的地下停车场。
当帅华跟下去的时候，地下停车场内车流密集，尤如集市，早就不见了白色小车的踪影。
一凡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劳累了一周的蚂蚁们终于等来了放松的时候。
帅华厚着脸皮抢了一个车位，拍着方向盘骂了一声，“可恶，没想到他会给咱们来这一招。MD。”
就在两人要下车时，那辆白色小车再次出现，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经过，车内的人看着他们，嘴角一挑，露出轻蔑的微笑。
轰了一脚油门，白色小车冲向停车场的出口，发动机的吼叫仿佛在嘲笑一凡和帅华。
污浊的油气呛得帅华掩着鼻子大声骂着，两人再次跳上车，准备跟上去。
但是任凭帅华怎么扭动钥匙踩油门，车子就像死了一般，怎么也发动不了。
一凡探着身体看了看仪表盘，油还有大半箱，各项功能显示也正常，他劝帅华不用试了，这个SPACE911控制了他们的行车电脑，锁死了点火程序。
下了车，两人点上烟，相对无言。
烟抽了一半，一凡丢在地上用鞋子碾成粉末。
玩这些小小把戏有什么意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唐海平的电话。
“我等你的这个电话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怎么样？有眉目了？”
一凡不想与唐海平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报了车牌号，让唐海平查查这辆车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唐海平很快就给了一凡答复，“你们的猎物在万华商业区地下停车场C出口。”
挂了电话，一凡抢下帅华手里的烟丢掉，拉着他就向C出口跑去。
C出口外面是主干道，车流量大，可能那辆白色小车正好堵在那里了，他们必须马上过去，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出口，心里凉了半截，今天的通行状况出奇的好，在交警叔叔的引导下，并没有发生拥堵的情况，从停车场出来的车很轻松的就融入到主干道的车流中去。
帅华“哈”了一声，看着拧眉的一凡，“凡哥，你是不是有一句MMP要送给咱们的那个老前辈？”
“岂止MMP，我C，就这样让他甩掉了。纵使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此时的心情呀。”
一凡虽然懊恼，但是想想既然已经和SPACE911打了照面，反正是跑不了的，正好两人也饿了，择时不如撞日，还是先解决肚子的问题。
走向万华商业区入口的路上，两人纠结起应该吃什么，回国也有几天了，是重庆火锅还是开开洋荤来道法国大餐，这是个问题。
两人到了入口处也没能达成共识，最后帅华指着对面的“阿凡提”，建议去吃羊肉串喝啤酒。
可是一凡的胃早就调整到了吃火锅的状态，想到那股子麻和辣，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两人再次陷入纠结状态，只好点上烟，看谁的嘴巴利索，能说服对方。
“借个火！”
道友之间，借火救急是常有的事，帅华一边和一凡说着话，随手倒转烟嘴就递了过去，对方点完烟，向帅华道了声谢。
“不客气！”
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和帅华聊了起来。
“等人？”
“嗯！”帅华随口答应着，继续耍着嘴皮试图说服一凡。
“等什么人？女朋友？男朋友？”
帅华一愣，对方这话说的有意思，马上就激起了他怼天怼地的老毛病。
“男朋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两个大老爷们等男朋友的！同志！你这话说的有问题呀！”
“噢，那就是等女朋友!但是周末和女朋友一起吃羊肉串……好像不大合适，是不是应该浪漫一下？”
帅华翻了翻眼珠，嘀咕了一句，“管的着吗？咸吃萝卜操淡心。”
对方显然也觉得无趣，他向旁边走了开两步，吐着烟圈左顾右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也在等人，可惜，我等的人像两头呆鹅。”
看到帅华的舌头把嘴皮子一舔，一凡知道这位弟弟要发起攻击了，他马上拦住帅华，向那人靠了过去。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谢顶的男人不一定就是油腻大叔，可能他是个程序员。”
话声入耳，帅华看向对方的头顶，光亮的脑顶上还能反射路灯的点点光芒，小风轻拂，几缕长长的头发抚弄着那中心地带的一片光亮之处，就像秋天的芦苇荡，摇曳在静静的水池边。
“哈哈！这人呀，太聪明也是没办法。”那人夹着烟指指头顶，“看看，脑细胞太活跃，逼的头发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帅华苦笑着向一凡作了个鬼脸，“秃了就秃了，说的如此既不清新又很俗套，也改变不了即成的事实。”
“哟！这位帅哥口齿伶俐，面目清秀，一个帅字应该跑不了的，你不会姓帅吧！”
帅华正要不客气的应承下来，但是话到路边却又咽了下去，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又落了下风。
对方也不在和他们打哑迷，啜了一口烟，抿嘴吹出一道直直的烟雾，面带嘲疯的直接开门见山，“二位呆鹅！找我做什么？有什么好的关照？”
果然轻狂，就像他的所作所为一般，目空一切，俯视众生。
第268章 摊牌与妥协
既然对方已经挑明，一凡就决定来个先发制人，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然后再就双方感兴趣的问题上说道说道。
“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客户部的电脑里存着这家酒店高端客户的所有数据。酒店的竞争对手给某人下了单子——把客户资料弄到手。某人去那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喝了一杯咖啡，等他出来时已经完成了任务，后来他把这批数据不仅卖给了客户，还转卖给了另三家，好像到手了一百二十八万。”
对方仰头看看黑暗的天空，就像在接受一凡的表扬，表情愉悦，“继续！你还知道什么。”
“还是那个某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各大电商网站的数据库里装后门，要么实时在本地更新数据库，要么直接进入电商网站后台看数据。
他专门盯着那些货到付款的买家，只要一看到有人下单，立马在后台操作，以最短时间内抢先发货，动作比电商网站的物流还要快。
买家收到货付了款签，等买家真正下单的货到达的时候，买家肯定就会拒收，而这笔货款也就到了这个某人的口袋里。
这个某人专挑服装、C人用品、减肥美容用品这些出货量大的品种，每个网站每天偷个三五单，再同时修改后台数据，网站和卖家很难察觉。四五十家电商网站挨个轮番偷，一年下来净利我估计往少了说，也有个2000多万元吧。”
定力真是好，一凡的话竟然让对方毫无反应，如同听故事般还听得有滋有味。
一凡只好让帅华这个嘴巴缺德的家伙来磨磨他。
“小帅，如果我们向叔叔们举报，你说按照这种情况，应该会怎么样？”
帅华早就对这个秃顶男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既然一凡把话题引致他这里，他是要借题发挥一下的。
于是，什么一身洋装换号衣、牢底坐穿、屈指可数的头发会掉光、吃的比猪差，睡得不如狗，反正只要他看对方不顺眼的地方，就尽捡那些相反的难听话。
对方把身体转了半个圈，看着帅华问道，“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属什么的，大象吗？”
还不等帅华开口，他又摆摆手，“唉，年纪大了，十二属相里哪有大象。”
一把年纪这骂人的功夫倒还可以，一凡差点笑出声来，他揉揉鼻子强自掩饰着。
这是骂帅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帅华哪能听不出来，他歪着头做严肃状，喃喃说道：“没错，十二属相嘛，当然有大象，我就属大象的，怎么样，羡慕吧！”
遇到这种无赖，对方也是没办法，他点点头默许了，然后看向一凡，“说正事！你千方百计的挖我的底，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了半天，对方终究承认了自己是SPACE911的身份，一凡也就直言相告，“简单，给我研发中心的最高权限。”
“你想得到他们的研究成果？卖钱？还是……”
帅华打断了SPACE911，“钱？俗吧！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SPACE911看着帅华哼一声，继续问道，“不为钱？你认为我会相信嘛？”
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后面的话就有些不大方便，一凡就建议大家换个地方，在一个安静舒适环境慢慢谈。
三人来到附近的一家茶舍，一凡亲自给SPACE911倒了茶水，然后告诉对方他是要在研发中心找一个能解开他疑惑的东西，但是他不确定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所以希望SPACE911能给他权限。
只要不是窃取资料卖钱，权限方面SPACE911倒表现的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他还是问了句，“能不能告诉我，是哪方面的资料，也许我可以帮一帮。”
出于本能的戒备之心，一凡只是说“私事”。
SPACE911低头转动着茶杯，慢腾腾的说，“私事?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在找一个人？”
帅华内心吃惊不小，他观察着一凡的表情，只见一凡喉节滑动了一下，盯着SPACE911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在一凡和帅华绞尽脑汗翻对方的老底时，对方也没闲着，同样把一凡的底也查的很彻底。
“我看呐，你们还是太嫩了，在入侵研发中心时留下了太多的痕迹，顺着藤就能摸到瓜，知道了你，你的过去我都能信手拈来。”
不愧是老一代黑客的领军人物，果然宝刀不老，帅华虽然嘴上没说，还是对SPACE911敬佩有加。
“痕迹？你是说我进入研发中心用的第二个跳板吗？你是不是在离它最近的一台路由列表里恢复出了我的登录信息？”
一凡拿起茶杯，向着SPACE911一举，然后畅快的喝了下去。
这回倒轮到SPACE911面色难看了，他眨了眨眼，马上明白过来。
一凡过去做过什么，他早就查得很清楚，也打心底里对一凡这个年轻人的技术感到钦佩，既然一凡这么说，那个暴露一凡的线索绝对是一凡故意留下的，否则用“不小心”或者“大意了”来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
双方暂时沉默了下来，双方都在心里掂量彼此手里的筹码。
一凡掌握着SPACE911在网络上搞黑产的证据，而SPACE911手里掌握的那些，一凡觉得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对他和帅华毫无杀伤力。
而一凡现在所做的，也算是一半私事一半公差，有唐海平在，就算SPACE911举报，那也是拿着金书铁卷奉旨行事，有事也有唐海平兜底，虽然那个混蛋总是不那么靠谱，但给一凡背锅的活那是跑不了的。
一凡率先打破沉默，“我对你为什么屈居于此搞钱没兴趣，我只要我想要的，而这些对于你来说很容易。”
话语缓慢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冷场片刻后，SPACE911把手放在茶杯里沾了沾，在桌子上写了个名字。
“你是不是在找他！”
SPACE911毕竟是个老牌黑客，从碎片化的信息里找出其中的关联，本来就是他应有的本领。
在他确认了一凡的身份后，就潜入相关信息系统进行关联查找，拿着这些到手的数据，顺着一凡侵入研发中心的轨迹，他很快就意识到一凡在找人，而和一凡的信息相匹配的就只有他现在写在桌子上的名字——“周启宗”
“你父亲？他可是骨干，正带领一个团队攻坚乙肝标靶二期，不过我看过他们的研究数据，从概率学上看失败的几率很高，毕竟已经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
SPACE911敲敲桌子，然后站了起来，“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了，我的地盘你也不要再惦记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这把年纪折腾不起。”
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晃动的珠帘外，帅华这时呼了一口气，“说心里话，这老家伙还真有些本事。”
一凡用手抹去桌子上的名字，哧了一声，“球的本事，他那点功夫已经过时了，我其实给他留下了几个信息，但老前辈却只找到了路由表上的那个最显眼的，我真是高估他了。”
至于一凡为什么要留下信息，他也向帅华作了解释。
“挖漏洞其实是在找人性的漏洞。”这是看似冰冷的技术里最深邃迷人的地方。
如果总是在SAPCE911引以为豪的“幻境”系统里打转，想找出突破口太花时间，于是他就故意留下痕迹，引对方和他交手，这样才能找出他的弱点。
可惜，从双方的交谈中来看，这个昔日的黑客龙头技术老化的太厉害，混到要用技术去做黑产，而且还是不入流的那种。
SPACE911之所以帮他找出老爸的信息，还有最后那番话，无不透露着一个老年剑客苟且余生的暮色之气。
要不是最后SPACE911有主动示好的举动，一凡还真有可能抽空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幻境”系统，然后摧毁它。
第269章 有客到
回到住处，打开门一凡就闻到一股子臭味，他不满的看向帅华，“你是不是大号没有冲？”
帅华一脸冤枉的样子叫了起来，“我好像记得临出门时你最后一个上的厕所。”
还真是的，一凡在查SPACE911时的确喝了不少水，出门前滋了半天，他还真是冤枉帅华了。
那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一起走进卫生间查看，帅华用鼻子用力吸了吸，除了沐浴露的味道，再没有什么别的味道。
两人抽着鼻子，循着味走向客厅时，发现茶几上放了一个老大个的榴莲，两块嫩黄色的果肉摆在茶几上的盘子里，幽幽的奇异香气扑鼻而来。
虽说这榴莲被人们称为水果之王，但两人总是无法突破自己心里的障碍，一直对这个东西有抵触情绪，吃那是不可能的，买那是更不可能了。
但是现在这个东西就摆在他们面前，而且看起来好像是有人知道这里住着他们两个，还专门取出两块果肉摆在盘子里，等待着他们回来享用。
一凡首先想到的是唐海平，大门和锁对于这个混蛋来说根本就不是阻碍，也许趁他们出门的时候进来过。
这个想法马上就被一凡否决了，事情没有重大突破之前，唐海平不会主动登门的，更不会做这种对双方来说都显得幼稚的事。
这时帅华看看窗子，说出了他的推测，“像上次你的那个什么师傅，叫索察的，他不就为了大仓的事找上门来了吗？你看会不会又有人要对付我们。”
排长是大仓的忠实手下，不过听家富说已经被白狼做掉了，其他的也是树倒猢狲散，就是还有对大仓念旧情的，千里迢迢潜到国内来找他们的麻烦，以国内的情形，那就是自投罗网，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一凡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家是待不成了。
唐海平这时的用处就突显出来了，一个电话过后，不到一刻钟，老狗和丁国栋就开车赶过来了。
在屋里屋外查看了一圈，老狗已经找到了有“客人”潜入进来的痕迹，他吩咐丁国栋联系安全屋，让一凡和帅华收拾一下，马上离开这里。
大家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熟人了，在去安全屋的路上，帅华向老狗问起他从孟腊带回来的那几口大木箱的下落。
老狗打了个哈哈，说那些箱子不用帅华操心，已经到了它们应该到的地方。
帅华马上就和老狗急上了，“不操心？那可是我冒着丢掉小命的风险搞到的东西，我怎么不操心。那可是我的东西，我的！”
“哎!”
这时开车的丁国栋打了个岔，他问帅华当时在老鸹场，帅华找的哪路神仙，把白狼那帮子人打得落花流水。
一凡之前就给帅华提过醒，他那几口箱子十打十的是要不回来了，目前来看，还真是应验了。
既然如此，那就接着丁国栋的话，好好吹嘘一番，也算自我解脱吧。
帅华向着老狗哼了一声，然后拍拍丁国栋的肩膀，神秘的说道：“知道金雕吗？知道格鲁乌吗？知道什么是KIS吗？”
丁国栋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三个名字他当然知道，都是上世纪大名鼎鼎的特战劲旅，不过现在好像很多已经没落，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这些名字了。
现在听帅华说出这些名字，那语气，丁国栋明显感觉到如同嘲疯他是个乡马佬没见过世面。
车子猛的往前一蹿，这是丁国栋在表达自己的不快之情，而帅华并不在意，相反他很满意丁国栋的表现。
帅华扭头看向老狗，心里怀着恨意的他撞了撞老狗，翻着眼珠问道，“你——知道吗？”
老狗看着窗外，抬了一下手，示意帅华继续说下去。
帅华当然要说，但是以他的作风，那是不可能太直接，必须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而车内的人本来就有些精神紧张，也有意借帅华这个人才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帅华先分析了东欧的局势，各国的经济现状和形势，就这几个方面展开来说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才话锋一转说到正题上。
“想想那些国家穷的丁当乱响，谁要是有点门路或者有一技之长，不都想着能搞两个钱花花，也好堵一堵一家老小那张饿的发慌的嘴。
问题是，就是你有门路，有一技之长，也得找人变现不是。他们不是学人家玩资本主义嘛，能提供变现的主儿，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鬼精着呢！能让他们捞到好处吗？不存在的！最多饿不死。
于是呢！在这个买方市场中，我这个大方豪气的金主出现了，也就成了某些群体的救命恩人。
我给他们开出了让他们无法拒绝的，也根本不能拒绝的价钱，而条件却很简单，只要保证我这个金主和我的朋友们安全离开，剩下的就让他们自由发挥。”
帅华说完了，车内沉寂了下来，老狗和丁国栋的脑子里又回想起老鸹场那一边倒的大杀四方的壮观场面，难怪帅华说白狼要是知道谁在收拾他们，他应该不会感到太丢人。
丁国栋向着坐在副驾位的一凡咳嗽了一声，“你这位兄弟头脑我看没这么灵光，要说这些都是他的主意，那也太侮辱人类的智商了。”
“小丁呀！你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我竟然无以反驳。”帅华头伸到丁国栋和一凡之间，说了一个想拉低丁国栋智商的问题，“给你五次机会，你猜猜，这点子是谁想到的。”
“反正不是你！”
“哈哈……”帅华得意的靠到座位上，“还有四次机会，继续猜。“说完，放肆的把老狗的腿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老狗正看着窗外，冷不丁挨了一下，他揉着发疼的腿，呵呵笑着，“有力没地儿使是吧！”
又看了眼窗外，老狗用手指把丁国栋点了一下，”小丁，在前面找个小路拐进去，靠边停下来。”
丁国栋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答应着就把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车一停，老狗就低喝一声，“快下车，跟着小丁走，我断后。”
丁国栋双手压在一凡和帅华的后颈上，推着两人钻进了巷子的深处，安静的巷子里一凡清楚的听到老狗拉动枪栓的声音。
第270章 小巷一搏
三个人在灯光昏暗的巷子里奔跑，丁国栋猛的抓住一凡和帅华的后衣领停下来。
贴在墙边，丁国栋悄悄的从腰间取出枪，轻轻的拉动枪栓。
只见丁国栋快速冲出，照着前方开了一枪，然后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把身体隐藏在一辆电动摩托后面。
一凡这时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丁丁当当的向他们滚了过来。
嘭的一声，眼前一片雪亮，三人本能的去捂眼睛，耳朵里能清楚的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已经来到跟前，一凡感到肚子上挨了一下，旁边的帅华也惨叫了一声，像瞎子一样的两人倒在地上，叠在一起。
一凡耳朵一热，一股温热的东西顺着耳根往脖子里流去，帅华连声“K，K，K……”，不用猜就知道有人捅了帅华一刀。
一凡翻了个身把压在身上的帅华顶到了一边，然后双手乱摸，手指触到了一条腿，凭手感那衣物的质地很硬，不是帅华所穿的。
张开双手，抱紧了这条腿，一凡使出全身的力气以背部做为支点，原地转了一圈。
虽然双眼现在还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被他这吃奶的劲给掀倒了。
担心对方手里有刀，一凡马上把力量全部放在双脚上，对着倒地的人就是一阵飞火旋风般的乱蹬了过去。
脚腕处的刺痛短而强烈的传导到一凡的大脑，对方划了他一刀，还好现在是冬天，穿得比较厚实，一凡用脚蹬地，马上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人最大的恐惧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看不见什么。
一凡目前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他的双眼还没有从刚才强烈的闪光中恢复过来，他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拿着什么样的凶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着命的后退、后退。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脚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整个人都快被对方倒着提起来。
情况紧急当他整个身体被对方倒拎了起来时，他本能的就使出了“无敌龙抓手”，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当手抓住那两粒核桃大小的玩意儿时，在这迫不利己的紧要关头，手下就没了轻重。
以一凡当时手上的力量，就是捏在手里的是一对铁球，现在也要给捏瘪了。
对方的惨叫很特别，怎么形容呢，一凡听到这声惨叫时，马上和杀猪时的叫声联系起来。
他的肚子上又一次挨了一脚，
整个身体在地上滑行了很长一段才在撞倒了两辆电动车后才停了下来。
一凡捂着肚子，疼的他缩在墙边不停的发抖。
……
一凡感觉到了两团，应该是停在巷口的车灯被人打开了，他泪眼婆娑的眨巴了半天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他走来，可能是老狗，也可能不是。
人走近了，却只是看了一凡一眼，然后就在他几米外的地方蹲下。
没多大功夫，又有四五个人围了过来，这时蹲在一凡面前的人才开口说话，“应该只有三个人，都在这里了，注意看看四周。”
听到是老狗的声音，帅华的声音也在不远处传过来，“无耻，真特么无耻，要不是那道闪光，爷非揍的他连妈都不认识。
看来帅华也没什么大碍，一凡这才放下心来，闭上像瞎子一样的眼，紧紧衣服，窝在墙边独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等恢复了视力，一凡扶着墙站起来，在车灯的照耀下，帅华坐在地上扯开衣服看肩膀上的伤口。
一凡的那件黑色皮大衣被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正好减弱了刀锋的锐利，帅华的伤口虽然比较深，但也只是个皮肉之伤，并不危及性命。
在巷子的另一边，丁国栋和老狗正蹲在地上，小声说着话。
“小丁，这可是个悍匪，你是怎么拿住他的。”
“我？等我恢复视力时，他就双腿夹着双手倒在地上了，我就趁机在他的下巴上踢了一脚。”
老狗蹲在地上像鸭子一般挪动脚步，扭头看看一凡和帅华，然后对正向他们走来的一凡说道：“看你仪表堂堂，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使的出来？”
一凡张开五指，用力攥成拳头，很无奈的说道，“我只是捏了一下，还不至于要他的命，要没这一下，那可就是要我的命了。”
帅华一蹦一跳的过来，看看躺在地上的人，在看看一凡的拳头，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好奇的问一凡，“手感如何。”
一凡一扬下巴，“人就躺在那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帅华坏坏的一笑，摇摇头，“算了，这太恶心了，我是个正常男人，不好这口。”
说笑几句后，一凡也蹲下来，把躺在地上的人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竟然是大仓的保镖阿强。
当时从酒店逃跑时，阿强为了掩护他们和白狼的手下在二楼对射，当时还以为他已经挂了，没想到这货还活着，而且还找上门来寻他的晦气。
老狗嘿嘿笑了笑，让人把阿强抬走，然后看看一凡和帅华，建议他们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在医院，帅华马上就和处理伤口的护士妹妹打得火热，死活赖在医院要住院观察几天。
一凡受了阿强的两脚，有些内出血，正好需要观察，在老狗的安排下，两人住进了VIP病房，也就如了帅华的愿。
天亮后，唐海平赶到了医院，但他除了看望外还给一凡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已经把肖麦接回来了，此时肖麦就在他们楼上的病房，但是情况刚好转，还不宜去探望。
肖麦不能见，唐海平告诉一凡，李清妍在内科的住院部，离这里没多远，建议他去探望探望。
吃了早饭，也过了医生查房时间，一凡到病房卫生间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按唐海平给的房号，向着内科病房走去。
众多前来探望病人的人流中，六部电梯被围得严严实实，一凡等了半天也没挤进去，只好累得半死的走楼梯上去。
七楼，一凡走得满头大汗，推开防火门，两边的保安看着一凡，示意他不能进去。
一凡当时就火了，七楼呀，我一个病人容易吗？你说不让进我就不能进了，刚要发飙，王德轩出现了。
一凡的到来让王德轩很意外，当他知道一凡是来看望李清妍时，脸色很不好看。
这时一凡也注意到了整个七楼有许多人，而每个人都神情严肃，静静的三五成群的站在那里，眼睛都盯着同一个方向。
第271章 黑天鹅
其实王德轩之前一直还在纠结要不要通知一凡，事情就这么凑巧，一凡自个来了。
周围的压抑气氛已经让一凡嗅出了一丝不妙，从王德轩那客套的笑容上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一凡不敢贸然说出他的猜测，只是对王德轩说他是来看李清妍的。
“好，很好！”
王德轩模棱两可的说着，引领着一凡向走廊深处走去。
拐过护士站，七楼门口就有不少人，走廊里的人更多，几个沧海集团的部长与一凡也算认识，此时见到他也仅是点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继续背着手低头踱步，显得心事重重。
到了一间病房的门前，王德轩停下脚步，按响了门把手上的门铃。
与探头出来的小护士低语了几声，一身白大褂的李沧海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一凡，李沧海取下手套，摘了口罩与一凡握着手。
“里面的是清妍？什么情况？”
话一出口，一凡觉得自己还是冒失了。
李沧海笔直的站着，重重的气息从鼻子里呼出来，他别过脸努力眨着眼睛，不希望泪水流下来。
本来看到李沧海时，一凡还是想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看看他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时他却在暗骂自己的卑鄙心态。
“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清妍？”
李沧海闻言愣住了，他慌乱的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着，王德轩马上上前把手机递到他手里。
王德轩打开手机相册交给一凡。
“清妍希望你记住她最美好的样子，你……就……不用进去了。”
慢慢滑动着屏幕，李清妍一张张笑脸呈现在眼前，有的高冷，有的又十分搞怪，每一张都向一凡展示着一个青春女孩对生活的热爱。
其中有一张是李清妍正在李沧海的指导下用毛笔写字。
一般女子多好小楷，但是李清妍却写的是碑体，还是一凡最擅长的汉曹全碑。
放大照片，上面正是韩愈的《月池》，而李清妍名字也正是出自此诗，一凡轻轻念道，寒池月下明，新月池边曲，若不妬清妍，却成相映烛。
下一张只有一个起笔，可能运笔不对，李沧海正在一旁纠正。
相册里没多少照片，没滑动几下，就到了最后一张。
这是李清妍在一座铁桥所拍，照片上的李清妍半蹲在桥中间，手里拿着一把锁正要扣到桥的栏杆上，而在铁桥的栏杆之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锁，层层叠叠。
照片上李清妍手写了一行SchenkmirdeinHerz，根据照片右下角的地址水印——科隆，霍恩佐伦，一凡判断这行字应该是德文，具体是什么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一凡翻看照片的时候，走廊另一头传来喧闹声，有人跑过来在王德轩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德轩皱着眉偷偷看了看李沧海，狠狠的说道：“真是无孔不入，先关起来，别让他们走露了风声。”
说完，王德轩走到李沧海身边，示意进休息室有话要说。
不久，休息室里就传出了李沧海的咆哮，“这点事都办不好，别跟我说什么影响。总之，该抓的抓起来，该用钱的就用钱，你白活了这一把年纪。”
王德轩灰头土脸的出来后，马上就向着走廊另一头快步走去。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护士闪身出来，转身就马上带上了门。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凡看到了病房内的情景。
若大的病房内，几个白大褂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一堆仪器围着病床，床上鼓鼓囊囊的好像躺了一个孕妇。
这是什么状况？床上的真是李清妍吗？一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一凡，你过来。”李沧海声音沙哑，透着疲惫和落寞。
正在琢磨的一凡又看了眼病房方向，走进了休息室。
李沧海显得很烦躁，他站在落地窗前，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粗重的呼吸把面前的玻璃上蒙了一层雾气。
听到脚步声，李沧海也没回头，只是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来？”
“听说……”
“听说？你听谁说的？你都知道些什么？”李沧海猛的转过身，目光如炬，他努力想镇定，但是身体却不受他控制，有些发颤。
一凡的目光也毫无示弱的迎了上去，这让李沧海拿烟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走近一凡，品味着一凡的眼神和表情。
一凡淡淡的笑了笑，扭头看看沙发，走过去坐了下来，“李总，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天大的事都是能扛下来的，今天你好像有些失态了。”
李沧海呼哧了两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在一凡对面坐下，翘起腿向一凡点点头，“你不止是来看清妍吧，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果然是一块老姜，我还真有些事向你请教一二。”后面几个字一凡加重了语气。
向一凡做了个“请”的动作，李沧海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等待着一凡的“请教。”
“我很奇怪，堂堂沧海集团，麾下有全球数得着的医药研发中心，而且这鼐研发中心推出的有几种药品在全球的占有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据说在乙肝二期标靶领域也颇有建树。”
一凡身体前倾，盯着李沧海，“但是临到沧海集团的大小姐面前，怎么就束手无策了？”
李沧海哈哈笑起来，他用力摇着头，好像一凡的话十分可笑，根本不值得他回答这个问题。
笑吧！看你还能死撑到几时。
一凡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的点着屏幕，“年底了，作为一家在北美上市的公司，Q4报告的好坏，将会直接影响到投资者的信心和股价的走势。不知道李总能否透露点消息，在Q4阶段，二期标靶是否已经按计划有了重大突破。”
李沧海笑容消失，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逐渐的眯成了一条缝，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楚对面这个年轻人。
看到李沧海没有吱声，一凡继续说道：“咱们来做个假设，如果实验数据并不理想，你在年初投资者大会上提到的乙肝二期标靶疫苗成了神话，那会不会有一只黑的发亮的黑天鹅从沧海集团飞出，直冲云霄。“
第272章 亲情牌
能在二十几年内建立起沧海集团这个商业帝国，李沧海自然不会被一凡这一席话而乱了分寸，他只是奇怪，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与他之前的判断有很大的偏差。
三天后，沧海集团的确是要在北美的西斯酒店开Q4报告会，而且他还要在会上作主旨发言，向机构投资者以及新闻界继续着他的治疗性多肽疫苗神话。
投资者需要这个神话来推升股价，而他也需要这个神话来实现高位套现，以筹集资金完成全盘收购排名第三的阿泰罗生物制药。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正如一凡所说，这个神话终究是一个虚幻的彩色泡沫，如果破裂，那对于沧海集团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刚才王德轩向他报告，又有两家新闻机构的记者偷偷溜了进来，而且还把李清妍的病历拍到了几张。
虽然他施用了私自关押和收买的非常手段，但这毕竟是权宜之策，只希望能把这里的事情拖到Q4报告会之后。
现在一凡却当着他的面，撕开了他努力掩盖的东西，这不禁让李沧海心惊肉跳，他在脑子权衡着处置的方法，眼神也在不断变化。
“你知道的挺多，不过这都是谣言。你应该知道，像沧海集团这类有影响力的企业，总有些人想着编排些东西，来蹭蹭热度，增加曝光度，这不足为奇。”
“是吗？”
一凡舔舔嘴唇，决定在给李沧海致使的一击。
“我得到的消息却和你说的恰恰相反。就在不久前，研发中心的内部报告显示，单独用药组三期临床揭盲试验结果显示，乙肝二期标靶疫苗功效与安慰剂并无无差别。你也是行业专家，这是不是说明，治疗性多肽疫苗研究再次失败了呢！”
震惊和愤怒写在李沧海的脸上，他可以在一凡面前佯装淡定，但他不确定一凡会不会把刚才的话捅出去，他的右手握成拳头，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着。
“我想你应该见一个人。”
“德轩！”
早就候在休息外的王德轩应声推开了门，他心情复杂的瞅了一眼一凡，然后走到李沧海面前，微微躬着身体，向李沧海小声请求着，“人就在外面，现在我就把他请进来？”
李沧海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接着王德轩就从门外带进一个穿着朴素的一头白发的中年人。
一凡看到来人，一下子跳了起来，鼻子酸的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们好好聊聊。”
李沧海背着手大步走出休息室，王德轩喉咙里咳了一声，然后双手带上了休息室的大门。
“小凡，真的是你。”
一凡感觉不真实，面前的人与他记忆里的模样已经有太大的变化，虽然眉目间的神情还是那么的熟悉，但在这此刻他却恍然了。
一凡看着这一头的白发，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老爸的年纪不到五十，可是松驰的眼角几乎遮盖住了眼睛，手背上淡淡的斑点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中年人拉着一凡手双双坐回到沙发，“听说你毕业当了老师，怎么又不干了，那可是一份稳当舒适的工作。”
“老爸，你老了！”
“唉，人哪有不老的。”中年人憨憨的一笑，拍拍一凡脸，又摸摸一凡额角有那条伤疤，感叹起来，“成大人了，我和你妈妈曾经在你小时候还讨论过，你长大了像谁多一些。”
“妈妈呢！”
中年人收回手，低头不语，等了一阵才喃喃的说道：“唉！过去的事还提到干什么，多想想现在吧！”
一凡甩开中年人的手，他不敢相信，这个牵肠挂肚二十多年的人，会说出这种铁石心肠的话，还说的那么平淡。
父子相见，不是应该嘘寒问暖，关心彼此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过的好不好吗？
本来一凡是怀着激动和欣喜，他甚至急切的想告诉老爸这些年是多么的想念他，想告诉老爸他是多么的怀念小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现在他看出来，这个中年人已经傻了，成了不折不扣的呆子，他只关心他的研究成果，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重要。
这就是个说客，是李沧海放出的一记狠招。
被一凡甩开手，中年人显得有些局促，这让一凡再次柔软了下来，他主动拉住老爸的手，一遍一遍持平着手背上的皱纹，“老爸，你老了，该休息了！跟我一起住吧，我养你。”
“小凡，你也知道，爸爸是搞药物研究的，我这一辈子不求别的，就是想能在有生之年有所成就。而李总人不错，对我也挺好。他不仅提供了优良的研究环境，还有大量的资金支持。我的研究也……”
又是那个蒙人的研究，一凡胸膛起伏，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可那已经证明是一个虚幻，你又何必那么执作呢！”
“执作？虚幻？”
这回轮到中年人发火了，他激动的站起来，在休息室里来回走动。
“你知道什么？全世界有近七十万人在研究那个巴掌大小的器官，都想降服它，造福大众，而我是最接近那一个。”
感觉这样说还不够，中年人扯着领带结，晃着脖子松开了一些，拍着手背，“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小小的器官，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就是活着的，也是怀着无尽的痛苦。而你竟然胡说什么让我放弃。”
看到一凡要开口，中年人伸手制止了他，“你还说的工作太执作？我的研究是虚幻？你抹煞我没关系，但是李总这么多年来对我支持有加，对我有恩，我不许你做任何有损李总的事。”
这很明显了，李总就是要在一凡面前打亲情牌，让他看在父子情深的份上，希望一凡放弃公布实验结果的念头。
没想到李沧海竟有这般手段，让自己的老爸着魔般的努力维护着他的利益。
从获得的信息上，一凡知道，老爸所谓的研究只是一个幔子，而在这背后是李沧海的强力资本运作。
资本市场喜欢听故事，而李沧海就是这个会讲故事的人，为了让故事更精彩、更真实，他能提供庞大的资金、提供一流的环境，营造一个宛如神话的仙境。
故事如此精彩，热钱趋之若鹜，促使沧海集团已经膨胀成了一个跨国巨兽。
但可怕的是，李沧海早就有了两手准备，神话故事如果能继续维持下去，他就张开双臂，迎接滚滚而来的巨大财富。
如果神话破灭，他已经在悄悄高位套现，到时候，一个空壳的沧海集团可以死掉，但可以再诞生第二个、第三个，总之，资本只要存在，他李沧海就永远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怜的是自己老爸，他就是李沧海的台前木偶，被人当枪使去完成一个根本不切实际的工作，还深陷其中，执迷不悟。
老苏的建议不错，打蛇打七寸，一定要借这次机会，把李沧海打的永无翻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