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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亮     我在汉朝卖煎饼txt下载     我在汉朝卖煎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蛇王

    白猿气急败坏,随手推开了他,它的力气特别大,轻轻那么一推,杨纯当即滚出数米远,白猿突如其来的暴力反应让他无比震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它听说卫子君是卫子夫的妹妹后会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它和卫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早知是这样,他真不应该说实话。

    “卫丫头,快醒醒,危险。”杨纯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拼命地喊着。

    就在白猿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卫子君脖子之际,卫子君突然睁开眼睛,当看到那双锋利无比的指甲朝自己刺过来时,她吓坏了,身体本能地往旁边闪躲,白猿扑了空,转而双手抓起一块大石头往卫子君头上砸去,杨纯一鼓作气地跑过来,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白猿扑倒,白猿重重的身体倒在火堆上,猴毛粘到火很快燃烧了起来。

    它吓得面色煞白,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身体就像一个火球在地上胡乱打滚。

    杨纯脱下外衣拍打在它身上,却并不能从根本上扑灭白猿身上的火星,情急之下只得求助于还在愣神的卫子君:“丫头,快去弄点水过来,快。”

    卫子君也被这一幕给惊吓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四处寻找水源,结果在白猿睡觉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盛满水的破缸,杨纯将衣服打湿后才算彻底扑灭白猿身上的火星。

    两人一猴累的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卫子君忽然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要往白猿身上猛刺过去,杨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这只臭猴子刚刚要杀我,我岂能饶它!”卫子君想到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心里就来气,若不是自己及时睁眼,只怕现在已经去阴曹地府报道去了。

    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白猿早已狼狈不堪,像堆软泥似的摊坐在地上,如果不是杨纯有意护着,它根本无法躲过卫子君手中的利刃。

    卫子君狠狠瞪了杨纯一眼,怒道:“我差点死在它手里,你居然还护着它?你们果真是一伙的。”

    “卫丫头,你先别激动,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杨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卫子君杀白猿,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况且现在杀了白猿,他们又该如何走出这个山洞?

    “不准叫我丫头。”

    “哦,那什么,卫大小姐,你不能杀它。”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杨纯不假思索,说道:“因为它或许知道你的身世。”

    “你,你说什么?”卫子君身体微微一颤,面带狐疑地盯着杨纯。

    杨纯道:“它认识你姐。”

    白猿的确认识卫子君,至少它认识卫子夫是不争的事实,杨纯自问没有撒谎,当然了,只要能缓和白猿和卫子君之间的仇恨,就算是谎言也是善意的,倒是白猿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很想知道。

    卫子君一紧张,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转头看着白猿,没好气地道:“臭猴子,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知道我的身世?”

    白猿虽然心里埋怨杨纯的胡言乱语,但更多的还是感激,只好将计就计地点点头,“嘎嘎,嘎嘎——”

    卫子君顿时欣喜若狂,忙不迭地问:“那你快说,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又是何人?”

    “咣——”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怒啸,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山洞都为之颤动,顶上的碎石不断下落,如同地震。

    卫子君所站的位置刚好是石壁的断裂口,落石灰尘纷纷向她身上砸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纯奋力将她推开,自己却被落石砸到了肩膀,衣服被刮破了,鲜血汩汩而出。

    “杨纯——”卫子君登时热泪盈眶,之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瞬间烟消云散,代之而来的是无限的感动和自责,从小到大她身处亲人的溺爱怀抱当中,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外面人对她这位卫府小姐恭敬有加,但是真心待她,肯为她舍上性命的怕是没有一人,当杨纯推开她的那一刹那,她的整颗心都被融化了。

    “嘎嘎——”

    白猿狂躁不已,拉着杨纯和卫子君的胳膊将他们领到自己休息的那个隔间里面。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洞穴,里面仅有一张石床,因为白猿常年住在里面,整个洞穴都充斥着一股动物的腥臊味。

    卫子君捂着鼻子,本想质问白猿到底得罪了多少仇家,这才想到杨纯的肩膀还在流血,她赶紧拿药去给他处理伤口。

    杨纯笑嘻嘻地说:“谢了,卫大小姐。”

    卫子君脸颊没来由地一阵通红,杨纯嘿嘿一笑:“破了层皮罢了,别担心。”

    “谁要为你担心,我是怕你死了,没人带我出去。”

    “哦,那我就尽量不去死吧。”

    “噗——”卫子君破涕为笑,包扎完毕,推开他的胳膊,娇斥道:“真是个怪人,为何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习惯了,以前身边没个女人,不像现在,有大小姐心疼。”

    “谁要心疼你!”卫子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丝丝窃喜,偏偏她又不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所有的秘密全在一张红脸上暴露无遗。

    “嘎嘎——”

    白猿爬到床后面拿来一柄长剑交到杨纯手里,宝剑很重,杨纯双手接过时身体微微一沉,再看那剑身一米多长,通体银色,刀鞘上刻着龙纹,刃口锋利无比,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破天剑?”卫子君顿时眼中闪过一批惊异之色,白猿嘎嘎地点头。

    “什么破天剑,破地剑的,猿兄,你给我剑做什么?我又不会武功。”

    “破天剑可是楚霸王项羽的佩剑,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卫子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纯。

    “项羽?西楚霸王?”杨纯大惊失色,等等,影视剧中项羽不都是用戟的吗?什么时候改用剑了。

    “破天剑又称天子剑,你这怪人不是号称百事通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管它是什么剑,反正我是不会用,你会吗?”

    “休要看不起人,我虽不会,但我哥哥会。”

    “你说卫青?他人又不在这儿,顶个屁用啊。”

    “你——,岂有此理!”卫子君气的跺脚。

    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撞破石门冲进来,杨纯没工夫和她耍嘴皮子,便问白猿外面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就连白猿都拿它没办法。

    白猿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蛇,杀。”

    蛇?蟒蛇?

    杨纯眼中露出无限恐惧,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蛇王吧?长这么大,他可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大蛇。

第十七章 兵器库

    明白了,白猿把剑交给他是想让他杀了那条蛇,猿兄啊猿兄,你可真是看的起我,只怕我还没靠近那条蛇就被它活吞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怕了?你要是怕了,我去。”卫子君看不惯杨纯婆婆妈妈的性格,便要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剑。

    杨纯握紧宝剑没有松手,正色道:“你去除了白白地填饱它的肚子还能做什么?猿兄,你这里有绳索吗?越粗越结实越好。”

    “嘎嘎——”

    白猿立即去床下面找了一根比钢丝绳还粗的铁链。

    铁链有点沉,三人好不容易将它拖到外面,杨纯将铁链打上几个活结,留出一人多大的空隙,悬挂在离石门两米的位置,然后搬几个大石块放在石洞中间,拔出破天剑,刀柄插入石缝中间固定住,刀口朝上。

    剩下的就是点火放烟了,要把整个山洞弄得乌烟瘴气才可以,但是这么做有些冒险,在封闭的室内,燃烧的碳会释放出一氧化碳令人窒息。

    为了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杨春将衣服撕成布条,并用水浸湿,让大家一会儿捂在鼻子上。

    燃烧的火焰所散发出来的热空气及气体能导致烧伤、热虚脱、脱水及呼吸道闭塞等症状,吸入一氧化碳会导致中毒。

    这些原理杨纯没办法也没时间一一解释,只能带着命令的口吻强制要求他们这么做。

    卫子君和白猿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杨纯现在是三人当中唯一的核心,自然是毫无怨言地唯命是从。

    熊熊大火很快就燃烧起来,整个洞府很快陷入一片浓烟当中,一切准备就绪,杨纯让白猿打开石门。

    只听轰的一声,石门就像卷闸门一样徐徐上升,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大风向洞中刮来,滚滚浓烟开始向洞口吞噬而去。

    “吼——”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惯性往里冲,杨纯拉着铁链,等到巨蟒脑袋进来的一刹那,迅速拉动铁链,巨蟒的头被牢牢套住,然而杨纯还是忽视这畜生的力气,只见它仰天怒吼一声,身上的后半截猛然发力,带动上半截挥动开来,杨纯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幸亏是撞在洞口的那棵大树上,要不然非得被摔得支离破碎不可,只是身上这件上衣被刮了一大块,肩膀都露出在了外面。

    落地之时,杨纯依旧没有松手,白猿和卫子君过来帮忙拉紧铁链的另一头。

    “别让它出来,猿兄,关门!”杨纯呐喊一声,白猿回过神来,立马按下机关,石门快速落下,巨蟒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抽身逃走,但还是晚了一步,巨石落下直接压在了它的脖子。

    “噗嗤——”

    钢刀入肉的声音,干脆利落。

    “吼——”

    剧烈的疼痛使得巨蟒全身抽搐不止,又粗又长的尾巴来回摆动,击碎了石壁,一时间漫天飞沙,尘土飞扬。

    杨纯及早避开方才逃过一劫,只是那棵大树却遭了殃,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最后沿着斜坡滚入山下。

    巨蟒狂乱地折腾了一阵终于停止了挣扎,渐渐没了动静,一切恢复了宁静。

    白猿打开了石门,石洞内的烟雾逐渐散去,巨蟒的头被破天剑穿透,地上流淌着一堆鲜红的蛇血,浓浓的血腥味替代了方才的烟熏味。

    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移开巨蟒的头,并取出破天剑。

    看着锃光发亮的宝剑,杨纯不得不相信它是当年西楚霸王所遗留下来的宝物。

    “杨纯,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卫子君心急如焚地冲到外面,由于走的太急,脚底踩到石块,一不留神滑了一跤,整个人向杨纯扑了过去,杨纯猝不及防被她重重地压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忘喊道:“我去,你这是谋杀啊,救命啊救命。”

    “嘎嘎——”

    白猿在一旁开心地笑了起来,然而当卫子君红着脸蛋将杨纯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白猿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激动地跑到杨纯身边,指着他左肩膀的那块拇指大小的云朵胎记嘎嘎地叫了起来。

    杨纯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啊这是?不过是一块胎记而已,需要那么激动吗?

    卫子君也表示不理解,白猿却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杨纯的胳膊,将他带进了自己睡觉的卧室,卫子君以为它要伤害杨纯,立马跟了过去。

    白猿按动床边的开关,靠西边的石壁突然开出一道半弧形的口子,杨纯和卫子君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去,这只猴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啊?到处都是机关。

    杨纯正想得入神,白猿便将他们两个都推了进去,然后自个儿才猫着腰爬到里面。

    进到所谓的内室,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间洞府很大,里面放置着各种兵器,大都是战国后期士兵所使用的武器,刀枪剑戟。

    战国后期,中原各主要诸侯国的部队已较多地使用铁戟、铁矛、铁刀、铁剑、铁杖、铁甲、铁匕首等新式武器。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防止六国旧部谋逆作乱,于是下令全国销毁青铜器,大量生产弓、弩、箭等远射武器,大大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目测眼前一排排或悬与石壁,或倚靠在墙上的兵器,少说有一百多种,令人叹为观止。

    卫子君的目光一直游离在这些武器上,忽然留意到石壁上沿的正中位置刻着一个火云标志,与杨纯肩膀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她拉着杨纯去看,杨纯惊呆了,难怪白猿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么这个标志究竟代表了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像?真的只是巧合吗?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本想找白猿问个明白,后者却像着了魔似地突然跪倒在杨纯面前,三跪九叩了一番。

    杨纯顿时一头雾水,卫子君也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猿兄,你快起来,你这样我会折寿的。”

    “嘎嘎,嘎嘎——”白猿兴高采烈地拍拍毛茸茸的双手,起身后便指着那些武器比划着,大意是让杨纯挑选一件。

    杨纯拣了一个最轻的弓,居然拿不起来,就算是最小的也有二十多斤重。

    我去,这古代人用这个打仗得要多大的力气啊?

    “嘎嘎——”

    白猿将那把破天剑交到他手里,然后教他几招最简单的剑法,杨纯举起剑都困难,哪里还能像它那般收放自如。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苦笑道:“猿兄,我只是个卖煎饼的,你就别难为我了。”

    “嘎嘎,嘎嘎——”

    白猿生气了,露出尖尖的一对獠牙,样子很是吓人,卫子君没好气地道:“你这猴子真是奇怪,你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像是拿剑的人。”

    我去,这丫头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损我呢?

    杨纯索性接过她的话微微一笑:“是啊,猿兄,我不喜欢这些,你送给我也是拿来当烧火棍。”

    “嘎嘎,嘎嘎——”

    白猿指着杨纯的胎记和石壁上的火云标志,杨纯知道它想说什么,淡然一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上的胎记和你这墙上的记号一模一样,但我想或许这就是一种巧合吧,就像我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你。”

第十八章 牧民

    “嘎嘎——”

    白猿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卫子君对兵器不感兴趣,拉着杨纯便要走出这间充满血腥味的密室。

    白猿抓起一把短刃挡在她前面,卫子君气愤道:“干嘛?臭猴子,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方才我们还帮你除了祸害呢,对了,既然你这么厉害,刚刚为何不自己动手杀死那条蛇精呢?”

    白猿无动于衷,依旧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一男一女。

    杨纯说道:“猿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杨纯可以对天发誓,今天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我等出去后保证不会到处乱说,因为我对打打杀杀实在不感兴趣,至于这丫头,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今天发生的事,明天她就忘记了。”

    “杨纯,你胡说什么呢?”

    “嘎嘎——”

    白猿看了看一脸坦诚的杨纯,再看看面带怒色的卫子君,只好将兵器放回了原位。

    两人从石洞出来,白猿迅速将石洞门闭合上,可怜那条巨蟒身体被硬生生地分成了两截。

    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杨纯注意到了白猿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没办法,谁让杨纯的心里只想着做饼赚钱,不想其它的,什么金戈铁马,封狼居胥,他才不在乎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白猿为什么要苦守着一个兵器库这么长时间?到底是谁打造了这一切?谁值得它如此的忠诚?

    莫非真的是项羽?话说项羽当年被韩信逼到乌江边上自杀了吗?

    那间密室里的兵器一看都是先人用过的,有些兵器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污,难道它们的主人都是当年跟随项羽驰骋沙场的士兵?

    要照这么说的话,墙上那个记号会是项羽军中的帅印?要不然白猿会那么激动。

    不对,如果是虎符,卫子君应该认识才对,哪怕有那么一点印象,可是看她的表情比我还要蒙圈。

    想不通啊想不通。

    哎,这种费脑子的事还是不要去想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走出这里吧。

    没走几步,卫子君突然回过身,照着杨纯的胸口就是一拳,好在这丫头没有用太大力,杨纯蒙了:“大小姐,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卫子君冷哼了一声,道:“谁让你方才在那只臭猴子面前那么说我的?”

    杨纯自然心知肚明,却还装作一副无辜状,“我说什么了我?”

    “你说我没心没肺。”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啊,要我说,没心没肺也总比被它掏心掏肺强,猿和人不一样,它认死理,咱们若不在它面前服个软,鬼知道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死猴子,臭猴子,我们辛辛苦苦帮它除去心腹大患,它居然还想杀人灭口,想想就来气,真后悔那会儿没一刀杀了它。”

    “其实它也没有恶意,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对,各为其主,它在给它的主人尽忠也无可厚非。”

    “对了,你说它的主人真的是项羽吗?”

    “不好说。”

    “如果真的是项羽,待本小姐回到长安一定第一时间要告诉姐姐,让姐夫出兵灭了这里。”

    “万万不可。”杨纯忙拉着她的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让我出尔反尔吗?再说,你看它孤零零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卫子君羞怯地甩开他的说,嘟噜着小嘴道:“它又不是人,况且发毒誓的是你,与我何干?”

    我去,这丫头天生就是一个当老赖的料。

    杨纯心里无奈想道。

    “不过要想本小姐保守这个秘密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件事。”

    卫子君冲着杨纯露出一个诡异地笑容。

    杨纯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用不着如此紧张,我只是想让你送我一样东西而已。”

    “什么?”

    “那个能当镜子用的小匣子。”

    “什么小匣子?”

    “就你昨晚睡觉的时候捣鼓的那个东西。”

    “是这个吗?”杨纯想来想去也只有口袋里的那部手机了,这玩意儿在现代可以说是个百宝箱,世人一天到晚可以少吃甚至是不吃饭也要随手拿着它,然而放到这个时代除了偶尔看看时间也没多大用处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她,就当是感谢她给自己包扎两次伤口的酬劳了。

    卫子君拿到手机后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路上杨纯简单和她介绍手机的功能和用途,她听说这东西有这么神奇,赶紧拿个干净的帕子将它包好放在怀里。

    手机导航不靠谱,所幸杨纯随身还带着一枚迷你型的指南针指引方向,两人一路向南进发,总算走出了这座大山,却在出口处遭遇到了二十几个匈奴大叔。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些简陋的武器,刀叉棍棒,还有人手里拎着一条麻绳鞭子,这样的造型倒像是草原上放牧的牧民。

    事实上他们就是北漠草原以及清带河的牧民。

    “汉人?汉人?”

    看到山中走来一对年轻男女,牧民们发了疯似地喊了起来,虽说杨纯的发式有些古怪,但身上的衣服乃是地地道道的汉服。

    杨纯心中好笑,但更多的还是苦闷,本以为抄条近路甩开了匈奴兵的纠缠,最终还是难免遭遇到匈奴人。

    看到面前这一个个凶神恶煞大叔,卫子君紧张地抓紧杨纯的胳膊。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还用问,他们一定是汉朝的奸细。”

    “杀了他们,为咱们死去的草原儿郎报仇雪恨。”

    “对,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大伙义愤填膺地跟着起哄,却无一人敢上前半步,他们只是北漠草原普通的牧民,没有武艺,只有蛮力,况且他们平安无事地能从深山里走出来,可见不是一般人,要知道这座大山里面有一只吃人的蛇妖,这一年多来不知道有多少牧民和羊群被它给吃了。

    杨纯心里也很紧张,对方虽说不是训练有素的匈奴士兵,但毕竟人多,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和卫子君都不会武功,一旦真的打起来,他们肯定会吃亏。

    “诸位大叔大哥,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汉人没错,但绝不是奸细。”杨纯心想还是先服个软再说。

    “撒谎,不是奸细,怎会出现在此地?”

    “那照你这么说,只要是汉人来你们这儿都是奸细喽。”卫子君说道。

    “你这丫头休要猖狂,一会儿把你抓去交给大人,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有本事放马过来,本小姐还怕你不成!”

第十九章 亚当大叔

    卫子君和那匈奴的八字胡这就算是杠上了,如果不是杨纯拉着她,怕是两人真的要大大出手。

    这丫头小小年纪脾气火爆,但杨纯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于是抱拳道:“内子言语有失,还望诸位不要见怪,我们是跟着商队来乌孙做生意的,不想突然赶上大雨,我们落单了。”

    “落单?”

    “就是走散的意思。”杨纯觉得学古人说话实在很不习惯,不觉间便冒出了现代词汇。

    “去乌孙的商队?”胡拔半信半疑地看着杨纯,不屑地问:“我们凭什么信你?”

    “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觉得你们可以仔细想一下,如果我们是奸细,还需要穿着汉服到处乱窜吗?诸位有所不知,我们险些被巨蟒吃了。”

    “巨蟒?你说你见过那条蛇?”

    胡拔表示不敢相信,其它人也发出嘲笑的声音,巨蟒是什么?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就凭他们两个小年轻,见了它还能活命?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想以此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卫子君急道:“我们为什么要骗你们,明明就是我们杀了那条蛇。”

    “哈哈——”

    胡拔率先哈哈大笑,其它同伴更是笑得人仰马翻。

    卫子君气的直咬牙,杨纯却在这个时候从怀里拿出一片巴掌大隐隐发着白光的蛇鳞,众人顿时哑然失色,胡拔不置可否,这时牧民首领亚当从另外一条小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肩膀上还扛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小羊羔,手里有着和杨纯手里一模一样的鳞片。

    “亚当头领,您这是?”胡拔吃惊地看着他,半个时辰前,亚当带着牧民们从清河草原赶过来除害,在山下时亚当不顾大伙劝阻只身登山去引出巨莽,并让众人在山下唯一的出口接应,倘若他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下山,便让大伙放弃这次行动。

    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出来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得手。

    众人喜出望外,胡拔为头领喝彩的同时还不忘取笑杨纯他们:“看到没有,亚当大叔才是我们草原部落的真英雄,来人哪,把他们两个给我绑了。”

    牧民们一拥而上,亚当缓过气来,将背上羊羔的尸体交给两个牧民后,摆摆手说:“不可,这位公子说的没错,蟒蛇的确是他们所杀。”

    “什么?”胡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它牧民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亚当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并说他在上山刚好撞见杨纯他们从野人峰上下来,大伙这才信以为真。

    胡拔还是有些疑问,便对杨纯问道:“真的是你杀了那畜生?”

    卫子君见危机已除,抢在前面非常自豪地说:“那还能有假?我们骗你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胡拔彻底信服,亚当向众人招招手,所有人立马放下手里的家伙事跪在杨纯的跟前,像参拜天神一样,双手高举,而后全身伏地,嘴里还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胡拔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但看到大家都跪了,只好硬着头皮双膝磕在地上。

    卫子君悄悄问杨纯这些人在做什么,杨纯摇摇头,心说你一个古代人都听不懂,我就更不知了。

    牧民起身后,亚当右手置于胸前,向杨纯致以匈奴人的礼节:“您杀了蟒蛇,为我们出去一大害,便是我草原乃至整个匈奴最大的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以往匈奴人只跪拜天神和帝君,但在这一刻,他们却跪拜一个萍水相逢的汉人小子,可见平日里那条巨蟒对他们毒害有多深。

    一下子面对那么多人的“感恩戴德”,杨纯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将带头的亚当头领搀扶起来,大伙儿方才起身。

    亚当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向杨纯一一引荐胡拔、盛葵等牧民。

    匈奴人的名字听起来特别地奇怪,很难记得住,除了亚当,杨只记住了胡拔和盛葵这两个名字。

    胡拔?初听倒像是《捉妖记》里的胡巴,那个一天到晚顶着一头绿的萝卜妖。

    盛葵,肾亏?

    不是杨纯往歪处想,而是这个名字很容易左右人的思维。

    杨纯也自报了家门,顺带介绍了卫子君。

    亚当一口一个杨天师的叫着,杨纯听着很不舒坦,就感觉自己是坐化成仙的道长似的,他今年才二十几岁,可不能就这么“得道成仙”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呢,于是便让亚当直呼自己的名字。

    亚当大叔性格开朗,索性把“杨天师”改成了“杨兄弟”,大伙也都这么称呼杨纯,只有胡拔和盛葵两个人一脸的不喜。

    来到浩瀚无际的大草原,杨纯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不由触景生情地想到了初中时学的一首古代诗歌,忍不住脱口而出:“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南北朝时代敕勒族的一首民歌。

    它描绘了北国草原的富饶、壮丽,抒发了敕勒人对养育他们的水土,对游牧生活无限热爱之情。

    同是游牧民族,匈奴人对美丽的大草原也有着特殊的情感,所以杨纯的这首诗歌用到此处也算是相得益彰。

    “好诗,好诗。”亚当一边鼓掌一边领着杨纯走进一顶乳白色的蒙古包帐篷里面,这是亚当休息的地方,他是牧民首领,所以帐篷的规模要比其它人大一些,每隔几日,牧民们都会来这里齐聚一堂,由亚当不定期传达单于的旨意。

    如今大患已除,大伙儿心里头特别高兴,除了从山上回来的牧民们悉数到场外,还有许多牧民和家眷也闻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伸长了脖子往帐篷里面看,想一睹救命天神的风采,当看到所谓的救命天神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时,顿时唏嘘不已。

    经再三确认证实了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时,便有不少少女顿生仰慕之心,自发地跑进去主动献上一支舞。

    好久没有看到牧民这么开心了,亚当心里头也很高兴,端起酒杯对着杨纯和卫子君道:“杨兄弟,杨夫人,我敬你们一个。”

    “噗——”杨纯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喷了出来,刚下山那会儿,匈奴牧民一个比一个热情,大家都错把卫子君当成了他的夫人,他也没机会解释,因为当时就是他自己向大家这么介绍的,怪不得别人。

    算了,找机会再解释吧。

    卫子君白了他一眼,心说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就一而再地被他给占了便宜?她想生气来着,可偏又生气不起来,我这是怎么了?莫非中邪了?

第二十章 就地取材

    “夫妇”二人虽各怀心思,却还是端起了酒杯,匈奴人喝的是羊奶酒,每年七八月份牛肥羊壮是酿制马奶酒的季节,勤劳的妇女将羊奶收贮于皮囊中,加以搅拌,数日后便乳脂分离,发酵成酒。

    这个酒度数很低,在杨纯看来,与其说它是酒,倒不如说它就是他在现代时所喝的酸奶,所不同的是,这里的酸奶既没有防腐添加剂,也没有甲醛,纯天然原生态,喝起来特别地爽口。

    不过也不能喝多,听一位热情的牧民说,这种羊奶酒刚开始喝进去没什么感觉,但越到后来,后劲越大。

    因为入口口感不错,卫子君便多喝了几碗,不一会儿便觉得脑袋晕沉沉的,亚当急忙让人将她扶到里面休息。

    杨纯本身酒量不错,几碗酒下肚一点事都没有,亚当拉着他来到草原上,十几个牧民围坐在火堆旁边,亚当从巨蟒肚子里取出的那只羊羔也已经清洗干净,架在火堆上烤着,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烤全羊吧。

    “杨兄弟,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亚当忽然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杨纯问。

    杨纯微微一笑:“我这人不会舞刀弄枪,不喜欢战争,不关注国家大事,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生意人。”

    这种时候,说话可得小心,毕竟自己是汉人,要说自己喜欢带兵打仗肯定会让匈奴人心中产生其它想法,有道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亚当大叔性格豁达,也许不会去在意这些,但是那个胡拔和盛葵对自己颇有成见,还是小心点为好,事实上杨纯确实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

    “哈哈哈……”亚当捋着下颚浓浓细长的胡须,笑得合不拢嘴,杨纯强调自己说的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亚当这才控制住自己的笑意,惋惜地说:“杨兄弟智勇双全,如果是在战场上必会前途无量,同样,汉军军中有你出谋划策,必然是如虎添翼,可惜了,可惜。”

    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只是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不高的,甚至为那些士族大夫们所不齿,即便你钱赚得再多,地位也不能改变。”

    杨纯深吸一口草原清新的空气,发自肺腑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人一心为了仕途、权利、地位,而有的人则是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四处奔波,或许我就是属于后者吧。”

    亚当看出了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青年没有半点野心,虽有些遗憾,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心里还是挺欣慰的,做个普通人,挺好。

    “亚当大叔,杨天神,给——”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用小刀割了两块羊肉送,他长得眉清目秀,头戴一顶羊绒编制而成的小毡帽,身上却裹了一件床单似的棉袄,虽是男孩,却长得像女孩那般俊秀。

    “谢谢于单。”亚当大叔哈哈一笑,顺手接过那两块已经烤干的羊肉,给了杨纯一块,杨纯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叫于单的小男孩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特别的耳熟。

    “杨兄弟,杨兄弟。”亚当唤了两声,杨纯方才回过神来,于单朝杨纯礼貌地行了匈奴的礼节,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回到篝火边继续切肉,他听说还有位汉朝的漂亮姐姐在帐篷内休息,于是切了一大块羊肉送了进去。

    “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是特别懂事。”杨纯夸道。

    亚当艰难地咬了一块羊肉,边嚼边说:“是啊,他可是草原的雄鹰,匈奴未来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见杨纯不明白,他悄悄把脸凑过来小声说道:“他是单于的独子,因为喜欢草原,三天两头地往草原上跑,他的父亲也拿他没办法。”

    单于的儿子?难道他就是后来被篡了位,又被汉武帝封了官的于单?

    杨纯非常庆幸自己对汉朝的历史还算有些了解,不过眼前这位亚当大叔的名号倒是没有听到过。

    “杨兄弟,羊肉烤得如何,可还对你胃口?”

    杨纯还没吃,放到嘴里却发觉特别的难咬,而且味道淡淡的,除了烤出来的那点焦焦的香味,没有一点味道,于是便问道:“亚当大叔,你们草原上平日里都这么吃的吗?”

    亚当一愣:“没错,怎么?莫非有什么问题?”

    “也不是,羊肉确实好吃,只是少了点味道。”

    “你指的是盐?”亚当问,然后叹了口气,惭愧地说道:“杨兄弟有所不知,目前战事吃紧,食盐紧缺,军中食盐都供应不上,更别说我们草原了。”

    “其实烤肉无所谓有盐无盐,因为动物身上一般都会分泌出盐份,但是如果烤得太干,他们身上的盐分会彻底蒸发,就比如说这只烤羊,正是因为火候太大,烤的时间太久,影响了口感。”

    “不知杨兄弟有何高见?”杨纯的话勾起了亚当的好奇心,拉着他一起在草地上坐下。

    “高见谈不上,只是对这一行略懂一二罢了。”杨纯开早餐店之前没少做功课,他白天去培训学校跟着老师手把手地学,晚上就在电脑上查阅资料,理论结合实践才能事半功倍的效果。

    “略知一二?哈哈,我倒是觉得杨兄弟的厨艺肯定非常了得,对了,杨兄弟之前说你们夫妇二人是去乌孙做生意的?莫非……”

    “实不相瞒,我们夫妻二人就是想在乌孙开家小吃店。”

    既然话到说到这个份上了,杨纯已经没办法自圆其说,只能顺着往下说。

    亚当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不错,不错,不过乌孙小国人口稀少,杨兄弟若真的想赚钱,不妨考虑一下在我们匈奴王城开个店,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纯还真有件事想让他帮忙,那就是从阿玛缇那里要回自己早餐店的那些设备和电器。

    “只是……”

    “亚当大叔有难处?”

    “杨兄弟莫要多想,倒不是因为你们开店的事,而是……,杨兄弟既是打算做生意,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这个盐……”

    亚当欲言又止,按说盐的事情用不着他去操心,单于和手底下的王公大臣会去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花高价去周边列国购买。

    到那时那些盐商们肯定会哄抬高价,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

    杨纯已然猜到了后半句,无非就是食盐进货渠道的问题,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连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哪有什么进货渠道,再说了,就算他的店还在的话,店里也没剩下多少盐,他还想着在这个时代自己造点盐。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无意中被远处的一片空地所吸引,说它是空地,是因为其它地方都绿草青青,唯独那个地方寸草不生。

    于是他立刻起身跑到那片空地上,亚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在后面。

    杨纯问亚当,这个地方本来就一直寸草不生,还是被人为地毁了地皮?亚当也正为这事纳闷,漠北的草原上类似这样的状况不少,同样是一片草原,为什么会有许多地方就是寸草不长?

    其实也不是寸草不生,地面上枯萎的草根还是有的,据说每年春天偶尔会发出一片绿牙,但很快就会枯萎死去。

    究其原因,这里的土壤是咸的。

第二十一章 咸土

    杨随手拔了一把草,清理掉草根上的干湿泥巴,大胆地放到嘴里嚼了嚼,微微地苦涩带着淡淡地咸味,没错,这土果然是咸的,古时便有文献记载,说中国秦汉时期的北部就有过咸土,他记不清是匈奴还是突厥了。

    只是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这种土壤中含盐,稍加提炼和消毒便可以食用了。

    “杨兄弟,你这是?”亚当倍感诧异。

    杨纯兴奋不已,看来这回的时空之旅没有白来,他发现了一个可以造盐的商机,要知道中国在汉武帝之前,盐一直掌控在盐贩子手里,它的价格可不比米低,后来汉武帝听从儒家董仲舒的建议下才收回了盐和铁的经营权。

    其实杨纯心里清楚,造盐最有效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用海水加温提炼,而今他误打误撞发现了咸土,不如放手试一试。

    “盐是人类必不可少的调料,没有了盐,人会变得没力气,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自己造点盐出来。”杨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造盐?你的意思是用这草根?”亚当虽然不太听得懂他的专业术语,不过他还是特别想从他身上学到一些独到的见解,于是也效仿杨纯大胆地去尝试了一下,将清理干净的草根放到嘴里,发现草根的味道的确是咸的,他吃惊道:“奇怪草根不应该是有股甘甜的味道吗?为何这里的草根是咸的?”

    “没错,草根原本是甜的,只能说这里的土壤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有何区别?”

    “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可能是跟气候有关,也可能是地质的关系,众所周知,有盐分的土壤种出来的东西颜色有些枯黄,而且很快就会枯死,简单地说吧,它们就是被咸死的。”

    杨纯的一句“众所周知”令亚当惭愧难当,他作为一个牧民首领,论见识,他不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浅,却也从未曾听说过土壤是咸的这种怪事,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杨纯下一步如何造盐,用什么东西造盐。

    “杨兄弟是打算用这里的草制盐吗?事不宜迟,我这就让人刨这里的草,来……”

    “不是,是这咸土。”

    “土?”亚当很是吃惊。

    “是的,亚当大叔。”

    “这……,这能行吗?”

    “行与不行,试了才知道。”杨纯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凡事总得去尝试火才知道,“亚当大叔,能否给我准备两口大锅?还有,最好再给我搭个烧火的架子,打两桶水过来。”

    “好,好。”亚当立即照办,草原上别的没有,大锅随处可见,很快这些东西全部备齐。

    杨纯会造盐的消息传遍了清河草原,牧民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跑过来,一开始他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因为王庭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不相信一个汉人小子能办到,当然,倘若杨纯做不出盐来,他们也不会看他笑话,毕竟此人可是亲手杀了蟒蛇的大英雄。

    杨纯用火煮沸混着水的黑土,然后再用布将水过滤到另一口干净的锅里,加水继续煮开,沉淀一段时间后继续用沸水煮开,如此反复数次,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从中午到傍晚,杨纯一直都在忙碌着。

    胡拔和盛葵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那些人群,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盛葵冷冷地说道:“瞧瞧,这个汉人小子倒是真会出风头,又是杀蛇,又是造盐,怎么什么好事都给他遇到了?”

    胡拔冷哼一声:“造盐?哗众取宠罢了,单于都没办法的事,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折腾出什么来?”

    “那倒也是,我看他就是一个骗子,也就亚当头领和那群笨蛋才会相信他。”

    “杨天神才不是骗子呢,你们自己没本事还在这里乱嚼舌根。”

    于单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二人吓得急忙施礼:“见过王子。”

    在整个清河草原,于单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两个,没什么本事不说,还喜欢搬弄是非,便道:“都去看看杨天神怎么制盐的吧,学一学,将来给我们匈奴多造点盐出来。”

    “唯——”

    目送着王子离去的身影,盛葵还想说点什么,胡拔赶紧用手捂着他的嘴巴,这个时侯还是不要和王子闹翻为好,他可是单于的独子啊。

    二人一道向人群走出,突然便听到有人高兴地喊了一句,“真的是盐,好漂亮的盐,天哪,杨天神就是神人,他终于造出了盐。”

    “我们有盐了,我们有盐了。”

    欢呼声、呐喊声,声声不绝于耳……

    胡拔和盛葵两人难以置信地彼此看着对方,他们心里顿时萌生出一个邪念,这个杨纯居然帮助单于乃至整个匈奴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管这小子是人是神,绝不能让他把功劳都抢了去。

    卫子君在于单进去的时候就醒了,只是脑袋还是有点晕沉沉的,匈奴的羊奶酒味道确实不错,可就是这个后劲实在太大了,咦,那个家伙呢?

    “杨夫人,你醒了?”

    少女阿狸面带微笑端着一碗热腾腾,还隐隐冒着怪味的汤药进来。

    “你是?”

    “我叫阿狸,我爹叫盛葵,您之前见过的。”阿狸笑着说。

    盛葵?哦,她说的应该是经常和胡拔粘在一起的那个人吧,那两个人都是一副小人嘴脸,可谓一丘之貉,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个盛葵又黑又丑,没想到生的女儿如此漂亮,随她娘吗?

    卫子君没去细想,随手接过那碗汤,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但比以前那些郎中开的中药的味道要好闻许多,“这是什么?”

    “这是杨天神亲手为你熬制的汤药,好像有个名字,叫什么,对了,好像叫醒酒汤,杨天神说这个醒酒汤对提神醒脑非常管用,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气,杨天神是我们草原人的福星,更是我们匈奴的大恩人,他刚……”

    “他现在在哪里?”不就是杀了条蛇吗?看把这个小妮子给痴迷的,卫子君虽说心里也和她有着同样的崇拜感,但看到对方已经完全迷恋上了杨纯,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她这个“杨夫人”有名无实,可她好歹也是名义的杨夫人呀,这个小妮子居然如此不知道避讳。

    卫子君哪里知道,草原上的女子性情奔放,从来不会像中原女子一样,把感情埋藏在内心当中,即便是中意哪个心仪之人也不能说出来,要让外人知道,往严重了说,那叫伤风败俗。

    “他现在在亚当首领那儿喝酒呢,亚当为了感谢杨天神给我们匈奴解决了难题,特命人举办了宴会,亚当首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隆重地感谢一个人,可见他对杨天神是多么的器重,杨夫……”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不见了卫子君的身影,阿狸嫣然一笑:“杨夫人长得可真漂亮啊,她和杨天神实在太般配了。”

    ……

第二十二章 晚宴

    宴会安排在空旷的大草原,天色慢慢转黑,正如阿狸所说,这次宴会的确很隆重,亚当特地让人准备了歌舞,男男女女举着火把载歌载舞,火光照亮了整片大草原,在座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地笑容。

    杨纯今天制盐时累的大汗淋漓,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亚当拿了一套崭新的匈奴衣服给他换上,匈奴人的着装比汉服要简单很多,穿上异族衣服的杨纯浑身上下焕然一新,说他迷倒大片草原姑娘也不为过,亚当开玩笑说,如果杨纯还是单身,他一定给他物色一个最美丽的草原姑娘。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畅所欲言,要说漠南和漠北的草原上谁长得最漂亮,当属盛葵的女儿阿狸,盛葵听后只是笑笑不说话,他打心底不喜欢汉人,自然也就不喜欢杨纯,只是这些怨言只能埋藏在心里,当着头领的面不敢表露出来。

    杨纯没交过女朋友,对于儿女情长这些事也从未去想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孩,感情这种事并不是因为对方长得有多美就产生爱慕,那不叫感情,那叫滥情。

    “大伙都把杯子举起来,让我们敬杨兄弟一个。”亚当的话很温和,大伙都兴致勃勃地高举酒杯,“杨天神,请。”

    杨纯很苦恼,这些人一口一个天神始终没办法改口,他只能默认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中午喝的是羊奶酒,亚当总觉得杨纯没有喝得尽兴,所以晚宴的时候特别让人取来他珍藏多年的黄酒。

    这种酒入口也很不错,度数也不算高,还有一个疑问,杨纯中午就想问的,只是没好意思开口,话说匈奴人喝酒的时候都不吃菜的吗?还是古代人都这样,光有酒没有下酒菜多尴尬。

    “杨天神好酒量,来,我敬你一个。”一直板着脸的胡拔也不知道突然抽得什么风,拿起酒杯踉踉跄跄地走到杨纯的桌子前面。

    杨纯缓过神来,但看到那家伙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他心里就纳闷了,貌似这家伙好像没喝那么多酒吧,咋就跟个醉汉似的?杨纯虽然心里不太喜欢这个人,但他还是端起了杯子。

    谁知就在两人杯子即将碰到的一刹那,胡拔忽然身体往前一倾,手里倒满酒的杯子落在了杨纯的身上,酒水洒得杨纯满身都是。

    胡拔装作一副惊恐状,“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杨天神不要见怪。”

    见怪?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见怪?

    胡拔有意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杨纯心里确实有些气愤,但在这种高兴的场合,他也只能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事没事,那个,亚当大叔,我看胡大哥可能是太高兴,所以一时喝多了点,不如让人扶他进去休息吧。”

    亚当点点头,随即唤来了两个姑娘,胡拔再次看着杨纯,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杨天神,你真没事?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匈奴的衣服就这样,随便粘点水就会湿透,天凉了,你可得小心自己的身子。”

    杨纯岂能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意思是说,你一个汉人有什么资格穿我们匈奴人的衣服,哪里来的,快点滚回哪里去吧。

    “真的没事,不劳胡大哥费心了,您看。”杨纯顺手揭开绑在身上的围裙,这种围裙是透明一次性的,又很薄,晚上根本看不出来。

    胡拔一看傻了眼,本想让杨纯当面出丑,敢情自己的一杯酒根本没有浇在这小子身上,他气的脸色铁青,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只好支支吾吾地装着站不稳的样子在两名女孩的搀扶下往帐篷那边走去。

    于单跑到杨纯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手里那件薄薄的衣服问:“杨天神,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这个叫围裙。”

    “围裙?这么薄?还是透明的,您要是不说,我们都看不出来。”

    “其实它除了可当围裙用,还可以用来当雨披。”

    “啥叫雨披?”

    “就是下雨的时候,穿着它……”

    “我明白了,就是遮风挡雨的对吗?”

    “没错。”杨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微微一笑:“喜欢吗?”

    “嗯,喜欢。”

    “送给你。”

    “真的吗?谢谢杨天神。”于单高兴地向杨纯鞠躬叩谢,转头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另外几个孩童去玩了。

    “哈哈哈——,杨兄弟,你可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我看你就别去什么乌孙了,以后就留在咱们匈奴,把你懂的都教给我们,匈奴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亚当酒劲有点上头,说话嗓门特别大。

    卫子君老远便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停下了脚步,她倒是想听听杨纯是怎么回答的。

    “其实在哪里混都无所谓,只要有钱赚。”杨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的回答让牧民们特别满意。

    卫子君气的一咬牙,暗道,姓杨的,你当真要和匈奴人为伍吗?

    杨纯端起酒杯喝酒,眼角的余光发现卫子君隔着数米远站着,只是这丫头端着一副冷面孔,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杨纯猜想一定是和自己给匈奴人制盐有关,其实在他眼里,匈奴的百姓和汉人百姓是一样的,他们同样的勤劳简朴、朴实善良。

    只不过这些话卫丫头一时半会儿是听不进去了,找机会再慢慢跟她解释吧。

    卫子君不喜欢这种场合,她想把杨纯喊出来当面质问他,刚要招手,却听那盛葵突然说道:“头领,今晚趁大伙高兴,不如咱们做个游戏如何?”

    亚当爽朗一笑:“倒也好。”

    盛葵转头看着杨纯,笑着说:“杨天神敢杀食人的巨蟒,想必一定是武艺非凡,不过舞刀弄枪那是莽夫所为,我们草原人讲究的是骑射功夫,不知杨天神可有兴趣切磋一下?”

    杨纯被问住了,他不会武功,不会骑马,骑射就更不会了,所谓的切磋,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可一想到盛葵这是在有意刁难自己,他岂能心甘情愿地认输?

    “让我来。”

    话音刚落,卫子君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杨纯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丈夫。

    盛葵冷笑着说:“杨夫人是怕你家相公会输吧?没事,我们草原人胸怀大度,就算杨天神输了,也没人会笑话他。”

    “哼,说的好听,只怕带头笑话的人就是你吧。”卫子君冷眼相对,丝毫不给他半分薄面。

    盛葵顿时羞愧难当,亚当也不赞成这样的比试,中午制盐的时候,杨纯就和他交过底了,他没有武功,杀蟒蛇多半靠的是运气,“我看还是算了,杨兄弟为我们制盐很辛苦,让他早点休息吧。”

    “头领,我们匈奴人可不能和那些汉朝的那些奸商一样出尔反尔,我们匈奴人说出去的话就是吐出去的钉,收不回来的,不过我想杨天神和那些奸商不一样,他有胆识,有智慧,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第二十三章 比试

    “是呀是呀,头领,我们也想见识一下杨天神的本事呢。”大伙的好奇心被盛葵彻底给挑起来,一个个跟着后面瞎起哄,作为头领的亚当也控制不住这样的场面。

    卫子君恨不得给那个带头挑事的盛葵一个耳光,杨纯朝她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然后说道:“既然各位都这么热情,那我杨纯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道盛葵大哥要怎么比呢?”

    盛葵让人拿来几个吹好的气泡(其实就是杨纯小时候玩的猪尿泡)绑在木桩上,参赛者骑着马在半径一百米远的地方绕着木桩跑三圈,然后用箭射破气泡为胜。

    盛葵当仁不让,率先骑上马背,其精湛的骑术立即赢来了牧民的喝彩声,就在第三圈快要结束的时候果然搭箭拉弓,只听嗖的一声,飞出去的箭不偏不倚,正中气泡的中心。

    “砰——”气泡爆炸了,全场欢呼。

    轮到杨纯上场了,卫子君着实为他捏了把汗,虽说她和杨纯相识时间不长,但对方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是知道的,试问一个连拿着破天剑都觉得吃力的人怎么比得过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

    杨纯没有骑马,没有拿弓,而是从手腕上摘下十几根橡皮筋,这还是下午制盐的时候他用来封存装食盐的袋子口的,古代的橡皮筋多半是由牛筋或蛇皮制作而成,弹性虽然比现代的橡皮筋差一点,但足够的结实,这种东西在草原上特别常见,因为匈奴人不分男女都喜欢扎许多辫子披在头上,自然少不了这个。

    他让人将气泡绑在马尾巴上面,大家都看不懂他在做什么,杨纯说,刚刚盛葵大哥已经表演了骑术,他就不再去献这个丑了,他还是比较喜欢移动的目标,这样更具挑战性。

    盛葵心里冷笑,明明不会骑射,偏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还如此大言不惭。

    射击移动目标的难度并不亚于骑在马背上射击固定物体,杨纯让卫子君骑着马像盛葵刚刚一样绕着木桩跑三圈,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撑开牛皮筋,右手开始慢慢拉开弦,深吸一口气,闭上左眼,右眼紧紧盯着马尾巴上的那个气泡。

    脑海里快速计算着一组数据,根据重力的原理,射出去的子弹会以抛物线的方式飞出去,目标距离、物体的半径、射击者和目标呈现的角度以及风速等都特别重要。

    “一,二,三……”

    心里默数着五个数,数到五的时候,卫子君骑着马刚好到第三圈,杨纯松开右手,闭上双眼不敢睁开,因为他不知道飞出去的子弹会不会有误差。

    “啪——”

    一个清脆的爆炸声在马屁股后面响起,卫子君回头发现那个气泡只剩下了一根红绳,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地朝杨纯这边招招手喊道:“中了,中了。”

    杨纯浑身上下每一寸绷紧的肌肉一下子松了开来,感觉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似的。

    众人无不欢呼喝彩,盛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怀疑是卫子君暗中做了手脚,但当人家把马匹牵到跟前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这小子虽然骑技不行,但他的射术的确不在自己之下。

    谁又会知道杨纯从小就喜欢玩弹弓,而且准确度高达百分之百。

    宴会结束,杨纯“夫妇”被安排在帐篷内休息,杨纯坐在桌前抿了一口热茶,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直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看到亚当他们已经走远,卫子君从后面狠狠推了杨纯一下,杨纯没有丝毫防备,嘴里的热茶全都喷了出来,他回过头时发现卫子君还在那儿捂着嘴偷着乐,不禁责怪道:“我说夫人哪,你就这么喜欢玩偷袭吗?很好玩吗?”

    “谁是……”

    卫子君话说了一半就被杨纯给堵住了嘴巴,杨纯小声道:“还想不想回长安找你姐姐了?”

    “当然想啊,可你不是……”

    “我现在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咱们得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杨纯边说边指了指外面的那道黑影。

    卫子君发现有人偷听,气的便要出去找那人算账,杨纯按着她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的手进到卧房里面。

    卫子君看到狭小的空间只放置了一张双人床和一张桌子,顿时面红耳赤,害羞地挣开杨纯的手说:“你不会是要假戏真做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张床看着不错,我们来试一试怎么样。”杨纯坏坏地笑了起来。

    卫子君又羞又气,转身便要出去,杨纯往床上一躺,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你今晚哪都不能去,要想保命,就必须得睡在这里。”

    卫子君回头冲他瞪了一眼,“姓杨的,你太无耻了,你这是乘人之危。”

    “我无耻?”杨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哈哈笑道:“我要是无耻,何必要现在无耻,在山洞那天晚上就够我无耻好几回了。”

    “还说你没动歪心思,我看你就是一肚子坏水。”

    “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见卫子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杨纯微微一笑,将桌子抬到床上,把床隔成两半,一人一床被子。

    卫子君心里这才踏实,不过还是和衣而睡,生怕那家伙半夜不老实爬过来,杨纯把脸侧过来隔着桌缝看着一脸紧张的她,调侃道:“夫人,晚上要是冷的话,就把桌子拿掉,咱们抱紧一点就不冷了。”

    “你还乱说!”

    “哈哈,我不说了,快睡吧。”

    卫子君躺下后闭上眼睛,却怎么都无法安然入睡,于是她索性坐了起来,看着杨纯道:“杨纯。”

    “嗯,有事?”

    “你刚才是如何击中那个气泡的?你会用暗器?”

    “你想多了,雕虫小技罢了。”

    “你就用两根手指就能打破那个气泡。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你是如何做到的?”

    杨纯笑嘻嘻地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打中。”

    “不可能,它明明就炸了。”

    “这是个秘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杨纯有把握打中那个气泡,但仅凭两根手指和一根橡皮筋就想打爆韧性很强的猪尿泡根本就不太现实,他只是在绑气泡的时候趁人不备,悄悄地在马尾巴上安上一枚又尖又细的回信针,马儿在剧烈运动的时候势必会摆动尾巴,回形针的尖端会慢慢刺入气泡中,三圈下来必定会爆,而他只需把握好时间做做样子就好。

    虽然这么做有些投机取巧,但对付盛葵这种非常之人必须要用非常手段。

    “好吧,那你真的打算留在匈奴了吗?”

    “你觉得现在咱们还能回去吗?”

第二十四章 担心

    “可是我们早晚还是要回去的,你现在一味地帮着匈奴人,万一将来回到长安,陛下肯定不会饶你,就比如你今日为他找到盐,明面上是帮助了牧民和匈奴百姓,却也间接助长了匈奴军队的气焰,你杨纯永远也摆脱不叛徒的嫌疑。”

    杨纯猛地坐起来,一不留神额头磕在桌子上肿了一个大包,他边揉脑袋边叫苦道:“我说夫人哪,这帽子扣的有点大了吧,我又不是汉朝军人,给谁干活不是干,况且我又没帮助匈奴人杀汉人。”

    “可你造出了盐。”

    “菜刀放在厨子手里用来炒菜,坏人用它来杀人,难道你能说打铁的有罪?”

    “你——,强词夺理,不和你讲了。”卫子君起哄哄地躺下来。

    “杨兄弟可曾休息?”

    是亚当的声音,杨纯心想这么晚了,亚当大叔找我会有什么事?便答应一声:“还没呢?亚当大叔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喝点酒后睡不着,想找你聊聊,不打扰你们休息吧?”

    杨纯看了一眼卫子君,卫子君却白了他一眼:“看我做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

    “真像个深闺怨妇。”

    “你,你给我回来。”卫子君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鞋子要去打他,却还是让他溜走了,她将鞋子往地上一扔,忍不住跑到梳妆镜前对照了一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自我良好,喃喃自语地:“我像个怨妇吗?我哪里有?”

    亚当带着杨纯远离了牧民居住区,来到一处僻静的荒原,看到身后无人跟来,他这才放心地说道:“杨兄弟,我思来想去,觉得制盐的事还是先不要上报王庭,你觉得意下如何?”

    杨纯也没打算让匈奴的单于知道,这件事表面上看似荣耀无限,但是福是祸谁也无法预料,“亚当大叔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可惜现在考虑这些已经太迟了。”

    亚当皱着眉头:“为何?”

    “这件事影响力很大,它的传播速度并非你我所能左右的,况且瞒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

    “瞒一天是一天吧。”

    “不行,与其让别人捅到上面,不如由你亲自告知你们的单于,虽说最终的目的都是让单于知道这件事,但性质完全不一样。”

    亚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可你毕竟是汉人,你可曾想过这件事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且不说你将来有朝一日回到汉城,你们的皇帝不会放过你,就连匈奴的单于也会怀疑你的居心。”

    “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明明做了件好事,到头来还要被当成罪人吧?”说是这么说,杨纯心里还是没底,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喜欢闷着头一头热地去做一件事,完全不去计较后果,等到事情结束了才追悔莫及,不过制盐一事他并不觉得后悔,当然了,亚当所说的负面影响肯定是有的,到那时就看自己怎么去化解了。

    “说来都怪我,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想着我们匈奴的牧民,却没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哎——”亚当深深叹了口气,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

    “亚当大叔就别自责了。”杨纯笑着说:“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见他如此乐观,亚当越发欣赏他,便义正辞严地道:“倘若今后有人对你非议,我亚当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护你周全。”

    “多谢亚当大叔了。”

    亚当笑骂:“哈哈,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吗?”

    杨纯笑着挠挠头,在他看来,亚当虽是匈奴人,但无论人品还是脾气性格都很不错,值得深交。

    “好了,杨兄弟你赶紧回去睡吧,我得去看看白天制好的盐,哦,对了,白天的时候你似乎有话想对我说,是有什么事吗?”亚当问。

    “是这样的,我想……”杨纯话才说了一半,天空突然飘起了零星小雨,亚当脸色一变:“坏了,中午的盐还在外面放着哪,杨兄弟,我得赶紧去把它们抱进屋子里,失陪了。”

    “我和您一起去吧。”

    “那倒不用,也没多少东西,我一个人能行。”

    亚当屁颠屁颠地匆匆离去,杨纯却无精打采地转过身,心想着阿玛缇那些人拿走了他的设备,可千万别给他整坏喽,他还靠着它们赚钱呢。

    哎,也不知道这个军臣单于肯不肯把它们还给我呢?

    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径直向前走去,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他立即跟了过去,然而黑影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去,难道是我看错了?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却发现于单拖着下巴在门外坐着,不时还眯着眼睛打盹。

    “嘿,小家伙,醒醒,干嘛呢?替我守夜吗?”杨纯用手拨了拨他那漂亮得不像样的小脸蛋。

    于单揉了揉眼睛,一看是杨纯,顿时兴奋地站起来,很快又跪了下来,单手置于胸前,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我去,什么情况啊这是?

    杨纯赶紧俯身去扶他,可是这小子居然说,杨纯不答应收他为徒,他就长跪不起。

    几个意思啊?你是太子哎,将来匈奴帝国挑大梁的人,杨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只好笑着说道:“小鬼,我又不会武功,而且懂的东西还不一定有你多,我拜你做师父还差不多,快起来吧,地上太凉。”

    “师父会制盐,会做美食,懂学问,而且智谋过人,总之,师父身上的任何东西徒儿都值得徒儿学。”

    “每一件东西都要学?泡妞也要学吗?”

    “泡妞?是做什么?”于单的一双大眼睛机灵地转了转,想都没想便痛快地点头:“只要是师父拿手的,徒儿都要学。”

    你太瞧得起我了,杨纯无奈一笑,心说这孩子脾气有点倔,和自己小时候倒是跟像,看样子不答应他,他是不会起来的,只好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师父,师父在上,请再受徒儿一拜。”

    “别拜了,刚不是拜过了吗?”

    “刚刚那还不是正式的,按照师父您中原汉人的规矩,应该三拜九叩,还要敬茶倒酒才算礼成,师父稍等,徒儿这就去取来。”

    “等等,于单,意思到就行了,别搞得那么大张旗鼓的,师父明白你的心意就行了,快回去睡觉吧。”

    “徒儿遵命!”于单双手抱拳,向他敬了一个中原的礼数,然后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去。

    杨纯看着他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孩子很机灵,是个好苗子,历史上如果不是被他叔叔插上一脚,未必不比他叔叔做得更好。

    ……

    次日一大早,杨纯就被外面的牛羊和人声鼎沸给吵醒,昨夜睡着都已经是下半夜了,他还想着早上睡得迟一点,哪知道草原上的人一般最迟都是五点起床,看这日头,现在应该八点多的样子吧。

    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后方才恋恋不舍地坐了起来,转过脸去,哪里还有卫子君的影子?这丫头倒是起的挺早,看来我得给自己做个闹钟,要不然非得让匈奴人看了笑话不可。

    “杨兄弟,杨兄弟!”

    亚当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杨纯大吃一惊,亚当可不是这种喜欢乱闯人家房间的人,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忙问其缘由,才知道盐丢了。

第二十五章 意外情况

    “我昨夜明明就将它们搬到自己的屋里,怎么一觉起来就不见了?”亚当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杨纯利利索索地穿好衣服,安慰他说:“盐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花点时间多做一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亚当抬头看着头,颓丧着脸道:“刚收到王庭那边的消息,单于一会儿就派人过来取盐,我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盐来。”

    这倒是个问题,交不出货,往大了说,那叫欺君,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分明是有人不想让单于得到那些盐,其最终目的就是对付亚当和我,到底是谁这么阴险歹毒呢?

    黑衣人?

    对,肯定是他搞的鬼。

    “杨兄弟,杨兄弟。”

    亚当连唤了两声才将杨纯从思绪中抽转回来,他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这欺君之罪咱们是逃不掉了,我想过了,此事和你无关,我这就让于单带你们离开,去乌孙吧,我不能让你有事,于单那孩子身份尊贵,一路上那些匈奴不会难为你们。”

    “不,不行,盐是我做的,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有什么事就由我去和你们的单于说。”

    “只怕是百口莫辩,听我的,快走吧,走的远远的,远离这里,我已经让于单带着令夫人在后面小路等着你,马匹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出去后你就往东边的小路一直走,我一会儿会将胡拔他们支开。”

    “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就在这时,一队匈奴士兵大刀阔斧地冲了进来,将小小的帐篷挤得满满的,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纯昔日的死对头阿玛缇。

    阿玛缇看到杨纯也是微微吃惊:“真是你小子,原来你叫杨纯,可惜你的动机一点都不纯啊,来人,给我拿下。”

    “唯……”

    “慢着。”亚当怒目圆瞪道:“阿玛缇,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带兵来我们草原抓人的?”

    “右……”阿玛缇临时改口,冷冷一笑:“亚当大叔,莫说是你们清河草原,就是整个漠北漠南草原都是我们匈奴人的地方,要说我这个胆子是谁给的,您老人家不妨去问问单于就知道了。”

    “你放肆!”亚当气的面色煞白,只可惜他早已不复当年的魄力,要不然就凭阿玛缇的傲慢无礼,他早就扇他一巴掌了。

    阿玛缇不想和他废话,转头注视着杨纯道:“杨天神,我们走吧。”

    杨纯看了亚当一眼,亚当收到了他眼神传递过来的信息,会意地点点头,这一细节却被眼尖的阿玛缇看在眼里,不由哈哈大笑:“莫要挤眉弄眼了,杨夫人已在马车上等候多时。”

    原来他在来的路上为了防止杨纯夫妇逃脱,故而命人封锁所有出口要道,卫子君和于单都被他带来的兵抓了起来。

    亚当勃然大怒:“阿玛缇,你太放肆了,于单可是单于的儿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我自然清楚,您放心,我不会对王子怎么样的,当然了,还有杨夫人,我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带到王庭,杨天神,您说对吧?”

    正说着话的时候,盛葵像条哈巴狗似地跑进来,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劳,他指着杨纯骂道:“没想到你是汉人奸细,亏我们奉你为天神,就连亚当大叔这么好的人都差点被你给蒙蔽了。”

    亚当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依然在那里大放厥词,“杨纯,你这妖人,这回谅你也插翅难逃了。”

    “闭嘴吧你,你这无耻之徒,我会记住你的。”杨纯狠狠训斥道,这时两名匈奴士兵上前抓他胳膊,被他甩开了,“拿开你们的手,我自己会走。”

    这次杨纯是真的怒了,他现在就想杀人,杀掉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

    眼睁睁地看着杨纯被士兵带走,亚当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从中间断成两截。

    从外面进来的阿狸吓得跪在了地上,胆战心惊地说:“亚当头领,都是父亲的错,我也不知道他会……,您处罚阿狸吧。”

    亚当余怒未消,但他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的,盛葵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固然可恨,但阿狸没有错,便心平气和地说:“起来吧,错不在你。”

    “谢头领。”阿狸起身后,看着外面乱糟糟的画面,不禁担忧地问:“杨天神他这么好的人,单于怎能如此待他?”

    是啊,我也想知道,亚当心里说道,于是便让阿狸找匹快马,他要亲自去趟王庭找军臣单于当面问个清楚,要不然杨兄弟可真就凶多吉少了。

    阿狸立即照办,她在草原上专门负责管马,哪匹马腿力好,她比谁都清楚。

    ……

    杨纯坐在动荡的马车上昏昏欲睡,昨晚睡得太晚,导致他刚做到车上就想睡。

    卫子君都急死了,可这家伙居然还打着呼噜,她推了推杨纯,杨纯猛然惊醒,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队伍还在草原上向前行进中,他埋怨地说:“夫人啊,不是和你说,到了地方再喊我吗,我正做着美梦吗?”

    “美你个大头鬼。”卫子君道:“你可知咱们就要大祸临头了,你还能睡得如此香,说我没心没肺,我看你才是。”

    “没心没肺好啊,无忧无虑,我行我素,多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油嘴滑舌,赶紧想办法逃吧。”

    “逃?往哪里逃?这方圆百十里都是匈奴人的地界。”

    “那,那该如何是好?”

    “不急,我们暂时还死不了。”杨纯慢条斯理地说。

    卫子君看着他闭着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既好气又好笑,暗道,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还能如此镇定。

    杨纯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卫子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真的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

    杨纯掀开布帘,谨慎地看了看马车周围的匈奴兵,见他们没有靠得那么近,他便小声说道:“匈奴的单于暂时不会杀我们。”

    “何以见得?”

    “你想想,如果他真的要杀我们,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带我们回去,而且你看看,我们现在坐的是马车,不是囚车。”

    卫子君顿时恍然大悟,却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单于是故意为之,做给草原牧民们看的呢。”

    杨纯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诚然,如今草原上的所有牧民已将他杨纯视为天神,单凭阿玛缇的一面之词就推翻他在牧民们心中的尊贵地位未免太过牵强。

    就在刚刚,他被匈奴士兵带走的时候,牧民们自发地赶过来质问阿玛缇,阿玛缇根本无法控制这种局面,如果不是亚当为了顾全大局出来制止,怕是要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甚至是流血事件。

    军臣单于可不傻,这种正面和草原发生冲突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所以弄辆马车来掩人耳目还是很有必要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汉人小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树立如此高的威信。

第二十六章 被捕

    其实杨纯之所以敢断言此去不会丢了性命,并非只是因为坐马车,还有他店里的那些东西,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单于这个时候一定请了许多的能人异士在研究他的那些早餐设备和那些快消品呢。

    这些东西在现代并不值几个钱,但在古代,说它们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军臣作为匈奴帝国的最高掌权者,在一大堆谜团没被解开之前,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他。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啊?”卫子君的一句话将杨纯从万千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

    杨纯不想瞒着她,正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让她宽心,谁知一直匀速前进的马车突然往一边颠簸了一下,卫子君一头栽到在杨纯怀里,二人皆大吃一惊。

    “有埋伏,戒备,戒备!”

    “戒备,戒备!”

    阿玛缇拔出弯刀高举半空,士兵们迅速拔刀护住马车,除了杨纯和卫子君同乘的一辆马车,于单的马车紧挨在他们车后面,阿玛缇下的命令是,不管汉人,只保王子,因此大多数士兵都跑去守住后面的那辆马车。

    这倒是给杨纯他们创造了有利的机会,只不过杨纯并没有打算逃走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山上伏击匈奴兵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通过现场的情形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正规军,更像是一场捣乱性质的游击战。

    山上不时滚下落石,有不少匈奴士兵被砸中胳膊、脑袋,嚎叫声、尖叫声,马声音此起彼伏,奇怪的是,那些落石像是有意地针对匈奴兵,马车这边倒是很安全。

    卫子君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想着悄悄溜走,她先是把脑袋伸出去探一下外面的情况,却见半山腰上快速闪过一道白影,那身形,那颜色,还有那嘎嘎的声音,不就是那只臭猴子吗?

    杨纯这时也把头伸了出来,方才一直光顾着说话了,没想到队伍已经走出草原,途径一座海拔很高的山峰。

    他也听到了白猿的声音,“嘎嘎——”

    阿玛缇也看到了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于是从马背上取来一张弓弩,瞄准半山腰的白猿,那一箭还是射偏了,他气的咬牙切齿,再次射出一箭,就差一点射中白猿的脑袋,杨纯心里不由得为它捏了把汗,心想照这样下去,白猿不仅救不出他们,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可。

    所幸只有阿玛缇带着一把弩,要不然任凭白猿身子有多灵活,也很难躲过密密麻麻的箭雨。

    想到这儿,杨纯灵机一动,当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蟒蛇的鳞片,借着太阳的光线照在阿玛缇的眼睛上,阿玛缇本能地挡着刺眼的光线,现场有点混乱,他自然没注意到是杨纯搞的鬼。

    白猿看到杨纯和卫子君后兴奋地招招手,杨纯冲它摆手让它赶紧回去,白猿看懂了他的手势,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整个交流的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有人怀疑到杨纯的身上。

    阿玛缇虚惊了一场,便让队伍继续赶路。

    卫子君很是不解,她问杨纯,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跟着那只猴子跑?杨纯说,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白猿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他现在一走了之,不等于坐实了自己是汉人奸细的事实了吗?而且会有很多人跟着遭殃,就比如说亚当、塞思其、漠叶等几位大叔。

    卫子君埋怨他对匈奴牧民倒是大度,却一点也不知道考虑她的感受,杨纯还是那句话,先保住性命,然后才能去想其它。

    说到这儿,杨纯不禁陷入了深思,这次他和早餐店一起穿越到了遥远的古代,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停车,快停车——”

    后面马车那边传来于单的声音,领头的阿玛缇只得让队伍停了下来,于单跳下马车直奔前面的那辆马车,阿玛缇诧异地问:“王子这是去哪儿?”

    “不用你管。”

    说着,于单爬上了杨纯的马车。

    卫子君有些意外,只得把身子往杨纯那边挤了挤,于单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他朝二人微微一笑:“师父,师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于单没有打扰你们吧?”

    卫子君脸一红,手指在他小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就你会说,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可千万别像你师父一样讨人嫌。”

    “嘿,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呢,我……”杨纯笑着摇摇头说:“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卫子君得意地哼了一声,但脸上还是免不了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于单看在眼里,忙道:“师父,师母,你们别太担心了,大单于是不会杀你们的,他要是敢这么做,我就不认他这个父亲。”

    卫子君欣慰一笑:“当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杨纯没有说话,而是心事重重地挑开帘子看着外面,于单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师父,您不用想太多了,于单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和师母的,他们要对你们动手那也得看看本王子同不同意。”

    杨纯摸了一下他的小脸蛋,笑着说:“嗯,师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现在倒是不用为这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更相信自己有能力还自己一个清白。

    他刚刚一时发愣,是因为偶然间想起了昨夜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他到底是谁呢,胡拔还是盛葵?虽然心里不排斥这两个人,可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黑衣人另有其人。

    “对了,于单,刚刚经过那个地方是哪里?”杨纯随口问道。

    “白登山。”

    “白登山?”卫子君大吃一惊,杨纯也觉得这个地名听着很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卫子君道:“当年高祖皇帝发兵三十二万攻打雁门关,结果兵败被围困在这座山上,五天五夜。”

    难怪听着这么熟悉,这段历史杨纯是知道的,刘邦初得天下,平定异姓王之后便挥军北上,哪想到最后中了冒顿单于的计,被包围在了白登山,幸好曲逆侯也就是后来刘邦的丞相陈平给刘邦出了一个主意,用金银首饰去贿赂冒顿的妻子阏氏才得以脱身。

    “这个我也曾听单于说起过,你们的汉朝皇帝当时来势汹汹,最后被冒顿单于打的落花流水。”于单谈及匈奴辉煌的过去不由得引以为豪,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打仗苦的是老百姓,如果我们匈奴能和你们汉人和平公出该多好啊,要是将来我当上可单于,一定要扭转这个局面。”

    杨纯赞许地点点头,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能这么识大体,将来肯定是有所作为的,只是可惜……

第二十七章 军臣单于

    想到历史上不可抗拒的变故,他也很无奈,只是这次自己的无心插柳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轨道呢?

    可是一旦我改变了历史,几千年后还有我的存在吗?这个答案没人会知道,当然,他也永远不会知晓。

    “师父,师父。”

    “喂,你在想什么呢?”卫子君轻轻推了推杨纯,待杨纯缓过神来,她略带关切地问:“近日总见你愣神,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怎么可能,你是我夫人啊,我怎么敢瞒着你?”杨纯没脸没皮地笑着说。

    于单傻傻地在那儿偷着乐,卫子君白了他一眼:“很好笑吗?不许笑,听见没有,你还笑。”边说边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你当着我的面还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你把我这个丈夫置于何地哦?”

    “你——,我——”卫子君脸颊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心说这个混蛋怎么到哪里都改不掉没个正行的无赖痞性。

    “哈哈哈——”三人中就数杨纯笑得最欢。

    阿玛缇听到马车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里充满了鄙夷,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如此开心。”

    ……

    头曼城到了,这里是匈奴的政治中心,虽比不得长安那般繁华似锦,却也算的上是上流王城,大街小巷行人络绎不绝,沿街商铺生意热火朝天,路边一排排的扎摊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大嗓门,向赶集的路人兜售着各式各样的商品。

    不过卖小吃倒是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卖一种面粉做的干饼,类似于杨纯那个年代的梅干菜扣肉饼,听于单说,这种小吃也是刚兴起不久,口感有点干,味道还算不错,很受匈奴百姓的欢迎。

    杨纯心想也不知道现代的手抓饼和杂粮煎饼在这个地方会不会也这么受欢迎?如果是汉朝的地界,他自然不会担心这个,从那些汉军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相就可以看出来。

    由于街上人实在太多,阿玛缇唯恐节外生枝,便让士兵强行打开了一条通道,过往的百姓稍微动作慢一点,身上就会白白地挨上一鞭子,于单愤怒地制止士兵们的野蛮行为,他们这才稍微收敛一点,但态度语气依旧是非常粗鲁。

    卫子君问于单,以往阿玛缇都是这么飞扬跋扈的吗?于单说,阿玛缇仗着左贤王伊稚邪的撑腰,从来都不把百姓放在眼里,打人还算好的,他还纵容手下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单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一来阿玛缇的兄长萨哈尔在匈奴可是个大功臣,阿玛缇这些年也屡建功勋,二来左贤王伊稚邪是单于的亲弟弟,匈奴帝国的二把手,单于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卫子君感叹说,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匈奴都少不了这种人,想当初她在长安还亲手教训过这种鱼肉乡里的败类。

    杨纯一言不发,卫子君说他太冷血,他笑笑说,这种事情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要想从根本上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就必须得割肉放血,没想到这番话被于单听进去了,他咬咬牙说,等我当了单于,我一定要杀光这些欺压老百姓的祸害。

    卫子君朝他竖起大拇指,杨纯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匈奴王庭

    军臣单于和一众文武大臣研究着阿玛缇从雍州带回来的战利品。

    这些东西色泽光亮,既不是生铁打造,也不是木竹雕刻而成,还有每个物件上面都有一个奇怪的绳索,绳索的头端有两个和三个伸出来的铁片。

    虽然军臣和所有大臣都能确定这些绳索是皮制的,只是这做工精细,绝非一般的能工巧匠所能制作出来。

    “大家都仔细看清楚了,有谁见过这些东西不妨跟孤(匈奴单于的自称目前没法考证,目前暂且用“孤”这个称谓,勿喷。)说说,孤重重有赏。”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用一个动作来表示,那就是——摇头。

    单于双手负于身后,心里由衷感叹,他现在终于明白匈奴自建国以来为什么一直要向四处扩张了,除了游牧民族需要大批草原来放牧外,最关键的一点是,中原的文化博大精深,更是人杰地灵。

    就比如说眼前这堆“奇珍异宝”,他和文武大臣研究了好几天都没能研究个所以然来。

    所以说,占有可那里便自然而然占有了这些人才和物质。

    “阿玛缇呢,怎么没看见他人?还没回来吗?去个草原也要那么久?”单于心想着这些都是阿玛缇缴回来的战利品,他应该知道怎么用,还有那袋子里一袋袋、一桶桶奇怪包装的食物,阿玛缇那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也是那个中原店主卖的小吃,可是,这真的能吃吗?

    “回大单于,阿玛缇已经到了头曼城,这会儿应该先将那些汉人关押之后再来复命。”大都尉窝扩墩说道。

    “还关押个屁呀,去,和阿玛缇说,直接将那什么纯带进来。”单于表面上显得有耐烦,其实就是因为心里太兴奋了,因为他心里的疑惑马上有人过来给他解开,就是这个什么杨天神,嘿,我是大单于,他是天神,说起来我是不是要跪拜他呢?

    军臣单于心里纳闷地想道,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在座的列位大臣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久,阿玛缇红光满面的走进王庭,正要行礼,大单于直接摆了摆手说:“不用那些客套了,孤要的人可曾带来?”

    “回禀大单于,那汉人奸细杨纯正在殿外侯着,只要大单于一句话,属下立即将他拖出去砍了。”

    “砍了?谁说要砍他?孤说过这话吗?”

    “单于,他可是奸细啊。”

    “是不是奸细,孤难道心里没数?孤要是打算杀他,还需要让你弄两辆汉朝的马车去接他们?你呀,你知道吗?你比起你哥萨哈尔还差一样东西啊,那就是稳重。”

    “大单于,我哥就是死于那杨纯手里,还请大单于为属下做主,绝不能饶那人性命。”阿玛缇进殿那会儿还有些得意忘形,心想着自己这次抓获汉朝奸细必定居功至伟,说不定单于还要将他连升三级。

    然而他的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单于压根就没打算杀了那小子,怪不得呢,我就说嘛,抓个奸细不坐囚车,弄什么马车?原来他根本没想要这小子的命。

    “萨哈尔的事孤都听说了,你放心吧,孤会给你做主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这些东西,我问你,这些东西都是那个汉人奸细的?”

    阿玛缇道:“是的,大单于。”

    军臣紧皱眉头,摇了摇头:“不对,虽说汉国不乏能工巧匠,可是他们也无法制作出如此精美之物,哎呀呀,瞧孤这脑子,人就在外面,孤还担忧个什么劲?快,快让那个什么纯进来。”

    “是杨纯,大单于。”窝扩墩讨好似得说道,反被军臣一顿斥:“管他什么纯,来人,把那个杨,杨纯带进来。”

    “唯——”

第二十八章 对质

    卫子君在王庭外面很是焦急地来回徘徊,然而杨纯从一路到王庭一直在干着让她气恼的一件事,那就是看人看景看美女。

    还别说,匈奴人着装奇特,那些女人穿着这些衣服还能衬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至于这美貌完全秒杀迪丽热巴和佟丽娅这些美女大明星——匈奴女人的美类似于现代的新疆人,有点混血儿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啊。

    只是杨纯的这种玩世不恭的举止没少被卫子君数落。

    这个姓杨的总是狗改不了吃屎,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卫子君心中诸多的怨言,也是她给杨纯的高度评价。

    事实上,杨纯可不是真的把重心放在欣赏美女美景上面,他这么做不过是想麻醉那个阿玛缇以及那些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小人,果然,一起跟过来的胡拔就和阿玛说,杨纯此人贪财好色,这样的人多活一天在世上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阿玛缇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尽快见到杨纯脑袋落地的那一刻。

    很快,王庭那边终于传来了宣杨纯觐见的消息,而且传达匈奴旨意的奴仆还特别强调,只让杨纯一人进殿,于是士兵们开始例行公事检查了一下杨纯身上是否带兵器,确定无误后这才放他进去,卫子君非常担心杨纯的这种态度会激怒单于,便再三叮嘱了几句,杨纯笑笑说,没事,你就安心地等你老公凯旋归来吧。

    跨过王庭的门槛,杨纯没有看到金碧辉煌的装饰,比起影视剧中的华丽场面逊色了不少,王庭上下鸦雀无声,只是那些个文武大臣,包括阿玛缇在内,一个个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吃人似的,不过站在中间位置的那个中年人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此人看年纪三十多岁,头戴王冠,身皮黑色披风,这身打扮让杨纯想到了最老版《封神榜》里的纣王。

    比起不可一世的纣王,此人浓眉大眼,英姿勃发,虽少了几分王者气派,但威严仍在,他应该就是于单的父亲,匈奴帝国的统治者军臣单于吧。

    “大胆汉奴,见了大单于还不行礼!”

    阿玛缇怒道。

    杨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吼吓了一跳,赶紧单手抱于胸前,恭敬地道:“杨纯见过大单于。”

    军臣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则一直游离于这个被草原牧民遵奉为天神的汉人小子,除了模样看着不错,他实在看出来就这么很普通的凡人小子能手刃巨蟒,而且还能制出盐来,他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问:“你会制盐?”

    “是的,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杀那条蛇也是举手之劳?”军臣没想到他绞尽脑汁都办不到的事,这小子居然说得那么轻松,好狂妄的后生啊。

    “回禀大单于,制盐并非杨纯一人之功,是草原牧民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成果,至于杀那条蟒蛇,实属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什么意思?”

    “比如……”杨纯略一沉思,目光停留在了愤怒的阿玛缇身上,说道:“就比如说当初阿大人兄弟要杀小人,小人为了保命才失手伤害到了他们,小人真的只是正当防卫。”

    见他颠倒黑白,阿玛缇顿时勃然大怒,“你胡说,分明是你和汉军联手用奸计害了我兄长,大单于,您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我敢以脑袋向天神起誓……”

    “好了,先听他说下去。”军臣自然知道杨纯有意把是非曲直颠倒过来,想以此来洗清自己的清白,不过这小子的机智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他开始有点相信昔日的那些传闻了。

    杨纯借题发挥道:“小人不会武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凡人,平日里别人欺负小人,小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大单于知道的,小人没有别的本事,只会打饼赚钱,可那天萨大人和阿大人吃了东西不给钱,还扬言要砸了小人的店,所以小子才不得已……”

    “原来是这样。”其实军臣打心底也不太喜欢他们兄弟二人的飞扬跋扈,而且他们还和伊稚斜走的很近,这是他最反感的,虽说左贤王将来是他法定的继承人,可是事事突变,况且他还有个儿子于单,将来的事谁会知道?

    可恨这些人早早地替自己想好了后路,把筹码都压在了伊稚斜他一个人的身上,试问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单于吗?还有于单吗?

    如今杨纯的一番话倒是间接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于是怒瞪了阿玛缇一眼道:“吃东西不给钱,还要砸人家的店,这种事也就你们兄弟俩做的出来。”

    “大单于,属下真的冤枉,单于千万不能相信这个汉人,此人狡猾至极,而且巧舌如簧……”

    “杨纯,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窝扩墩突然站出来打断阿玛缇的话,他向阿玛缇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因小失大,现在不是为自己叫屈的时候,得学会审时度势。

    阿玛缇这才作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堆奇怪的物品上面,杨纯一看正是自己店里的那些东西,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赶紧跑过去,阿玛尼挡了他一下,被他给推到了一边,看到阿玛缇那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军臣忍不住想笑,摆摆手让大家不要去干涉这个汉人小子。

    豆浆机、榨汁机、和面机、煎饼机、还有煤气瓶、煤气灶、菜刀、刀板……,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令他最欣慰的是,那个备用电源还在,就目前而言,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最为重要,因为这里的设备大部分都需要用电才能工作。

    旁边的几个麻袋里面装着他日用品以及衣服被褥,此外他店里货架上的商品全部都在,光泡面就装了两大麻袋,所幸这些泡面保护得很好,没有被挤压变形。

    “那个什么纯……”

    “大单于,是杨纯。”窝扩墩在旁边提醒道。

    军臣有些尴尬,便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杨纯,你告诉孤,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杨纯站起来答道:“都是小人店里的一些做饼的工具,还有一些是吃的。”

    “吃的?你说那些东西可以吃?”军臣走过去,随手从麻袋里拿出一盒奥利奥饼干,看着上面精致的包装以及那奇怪的文字,诧异地说:“这是什么?”

    “是饼干,单于要不要尝一尝?味道很不错哦。”

    “大胆,单于是天神的儿子,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吃你汉人的东西?”

    “胡说八道!”军臣很生气地白了一眼阿玛缇,质问道:“谁说孤不吃汉人的东西?孤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就在一旁老老实实给孤待着。”

    “唯——”阿玛缇面红耳赤,大气不敢喘一下。

第二十九章 自作孽

    杨纯想笑却没敢笑出来,他心里明白,真正激怒军臣的不是这句话,而是那句‘单于是天神的儿子’,他杨纯被草原牧民们尊奉为天神,这不就是说,他军臣就是他的儿子吗,至少也是父辈级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了,匈奴的这位单于看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感觉挺好说话的,而且还有点小风趣,这一点和杨纯倒是挺上道的。

    “那个……,杨纯,打开给孤尝尝,不过孤可是有言在先,要是事实并非如你所说,孤要了你的脑袋。”

    “唯——”

    杨纯学着他们说话,撕开了饼干外面的袋子,拿了一块送到单于跟前,单于毫不犹豫地接到手里,正准备放入嘴中,却遭到在场所有大臣的阻止,他知道他们是担心这里面有毒,于是冲杨纯无奈一笑:“不是孤不相信你,而是孤的命不是自己的,是整个匈奴帝国的?”

    我去,怕死也能说得这么伟大,牛!

    杨纯拿了几块饼干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刚好有点饿了,充充饥也是很不错滴。

    军臣眼馋嘴更馋,那些一开始还反对的大臣也看的直咽口水,军臣埋怨地瞪了瞪那些老家伙,然后一把抢来杨纯手里吃得只剩下半包的饼干,没好气地道:“让你教孤怎么吃,你倒自己吃上了。”

    “小人愚钝,请单于恕罪。”

    “恕不恕罪,一会儿再说。”

    嘿嘿,真是个奇葩的皇帝,杨纯偷偷一乐,心说看来这回这里颗脑袋应该是保住了。

    军臣小心翼翼的将饼干含在嘴里,一开始还不敢咬,却没想到饼干粘到口水后立马变得软软的,他忍不住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味道酥酥的,甜甜的,尤其是中间那层白白的糖酥一样的东西,与黑色略带苦涩的饼干搭配起来,更是美味十足。

    太好吃了!

    军臣真想高喊一声,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假装镇定,将那半包饼干塞到杨纯手里,杨纯心里一颤,难道他不喜欢这个味道?我去,不是吧?

    阿玛缇笑了,笑得很得意。

    杨纯只好将那半包饼干放回袋子里,静静地等待着所谓的“欺君之罪”。

    军臣大发雷霆,不过不是骂杨纯,而是以阿玛缇为首的满朝文武大臣,“岂有此理,有如此美食,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尤其是你,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何不早点说,来人啊,拉出去给我打。”

    两名卫兵从外面跑进来,杨纯心想这回真的完犊子了。

    那想到卫兵抓的是阿玛缇,不是他。

    “单于,冤枉,属下冤枉啊。”阿玛缇一个劲地磕头求饶,窝扩墩以及其它一些大臣也过来为他求情。

    军臣丝毫不为所动。

    就这样,可怜的阿玛缇被带走了,留下一个更悲催的杨纯,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步,这个野蛮的总代表会有什么针对性的指示。

    “哈哈哈——”

    军臣突然转过头看着杨纯,见他一副待宰羔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可把杨纯吓得不轻,好家伙,这嗓门,可以去唱男高音了。

    在场所有大臣都被这毫无预兆的笑声给搞得晕头转向,大伙心里都在想,大单于怎么见了这个汉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主子吗?

    “那个,杨纯,听说你用的是黑土制盐,听起来特别得有趣,可否让孤开开眼界?”

    “可以,没问题。”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发笑啊,你早说不就完了吗?杨纯清了清嗓子,扬眉吐气地昂着头。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军臣单于每次喊自己名字的时候特别困难,难道说他和“杨”字有仇,还是他和杨字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尼玛,姓杨也不是我的错啊。

    “很好,很好,来人,去把孤准备好的黑土拿过来。”

    “唯——”

    不一会儿,几个卫兵抬着一筐新鲜还隐隐散发着泥腥味的土壤过来。

    杨纯吃了一惊,不就是制盐嘛,还难不倒他,只是这土……,好像不是草原上的那些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捏了点泥巴放到舌头上尝了一下才发现这土是淡的,没有一丁点咸味。

    “怎么?你这个杨天神不会是浪得虚名吧?”军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杨纯管不了那么多了,便如实说道:“单于,这土并非咸土,敢问单于,这些土可是从清河草原取来的黑土?”

    军臣尴尬了,他只是让人去取黑土,至于是不是从清河草原上取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他讪讪一笑,故作镇定地说:“这个,应该没错,孤事先和他们交代过。”

    这不可能,杨纯觉得他在撒谎,或者说是他的手下在敷衍他,咸土是黑色的不假,但这些土壤土质中并没有一丁点盐分。

    “大单于,依下臣看,这小子根本就不会制盐,汉人终究不可信啊。”窝扩墩借题发挥道。

    他的话得到大部分大臣的一致认可。

    “是啊,大单于,汉人与匈奴交战数十年,他怎么会如此好心给我们制盐?”

    “我看此人定是汉朝皇帝派来的奸细。”

    “没错,他还说什么制盐必须黑土,如今黑土给了他,他又借口土中没有盐分,这不是巧言令色是什么?”

    “……”

    这些人左右开弓,就像无数挺机关枪对着杨纯一齐扫射,杨纯根本就招架不住,没看出来啊,这些匈奴人口才这么好,应该让郭德纲把他们全部收过去说相声。

    “杨纯,孤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会不会制盐?”军臣抬手制止了群臣的非议,然后目光清冷地瞪着杨纯问。

    杨纯道:“小人确实会制盐,诸位大人,杨纯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便是,何必要瞒骗各位大人?”

    窝扩台道:“哼,牙尖嘴利,汉人没一个可信的。”

    这个窝扩台看着挺和善,没想到如此咄咄逼人,既然这家伙一点情面都不留,杨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据理力争道:“这位大人说我们汉人没有一个可信,那杨纯倒是和您好好说道说道了,早在夏朝,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匈奴、乌孙、大宛、南越等国,夏桀亡国,其后世子孙一半留在了中原建立了中原王朝,另一半则逃到了塞外,以游牧为主,后经几代先人的努力,逐渐成立了独立的王国,而其中就包括你们的匈奴。

    你我的祖先都是炎黄子孙,身上留着同样的血,你说汉人不可信,匈奴人与汉人同宗同族,同样不可信。”

    “你——”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军臣饶有兴致地看着杨纯,暗忖这个汉人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能通晓那么多,竟然连窝扩墩这种能言善辩的文臣都说不过他。

    夏桀,同宗同族,哈哈,有意思。

    “闲话多说无益,你既会制盐,那就快快地给孤演示一下吧。”

    “单于,小人说过了,这土并非咸土,无法提取其中的盐分。”杨纯无语了,他当初造盐并非为了出名,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赏赐,他造盐的目的只是想抓住这个商机赚取更多的钱。

    虽说接受封赏和自己赚取两者并不矛盾,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钱,但性质不一样,前者总觉得是施舍,后者则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所得,再者,他从来就没想过涉足朝堂,现在不会,今后更不会,也许是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受到宫斗古装剧的毒害,他讨厌那种勾心斗角的生存方式。

    事与愿违的是,他最终还是和这些权势挂上了勾,要知道是这样,他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弄出什么制盐的乌龙事件来呢。

    “大单于莫要信他,他就是一个骗子。”

    话音刚落,盛葵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进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三十章 作茧自缚

    向单于行过礼后,盛葵开始颠倒黑白地说,造盐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而且屠蛇之事也并非杨纯所为,而是他和胡拔两个人的功劳,他杨纯捏造事实真相,先是骗取亚当头领和于单王子以及草原所有牧民的信任,继而蒙蔽单于,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能打入匈奴的高层内部获取机密。

    为了让单于相信自己,盛葵拿出了巨蟒身上的鳞片,还有他左肩膀上的伤,据说是和蟒蛇搏斗的时候被蛇给咬伤的。

    无耻者无敌!

    匈奴人果然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杨纯又好气又好笑,只是让他感到特别纳闷的是,他并没有想过争功什么的,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污蔑自己呢?

    阿玛缇如此,胡拔如此,盛葵如此,就连窝扩墩也是如此。

    匈奴人有多仇视汉人,从他们的表现可见一斑,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你们匈奴人有事没事挑衅大汉,汉朝又怎么会出兵打你们呢?

    他杨纯不过是普普通通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他就奇了怪了,他能威胁到谁?却还是逃不出被人构陷污蔑的下场。

    当然了,杨纯的这些抱怨的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他还想着留着这颗脑袋去长安呢,哎,还是卫子君那丫头说的对啊,汉地才是他大显身手的地方。

    “杨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窝扩墩自然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杨纯笑而不语,军臣不解地问:“杨小子,你笑什么?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杨纯说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单于是明白人,想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再说了,小人说一句,他们可以顶十句。”

    盛葵以为他已经妥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杨纯,你若识相,还是趁早老实交代,以免受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哈哈,若是我的皮肉之苦能换一颗小人的脑袋,倒也值了。”

    “你,你什么意思?”盛葵知道他所指的小人便是自己,不由得心虚起来,便拉着窝扩墩壮胆,窝扩墩指着杨纯破口大骂:“杨纯,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你说你会制盐,谁能为你证明?”

    “我!”

    正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杨纯,军臣也逐渐生出将他治罪的念头的时候,亚当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亚当是谁?那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战神,堂堂匈奴帝国的右贤王——老上单于的亲弟弟,军臣单于的亲叔叔,在老上单于时代,匈奴帝国的第三把交椅非他莫属,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他远离了政治权利中心,来到了清河草原,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位曾经的亲王自从退隐后从未跨过王庭一步,今天到底是刮的什么风,居然把这尊大神都请过来了?

    军臣急忙过去搀扶着他,亚当没有拒绝,窝扩墩见单于对他如此尊重,便向前恭维地喊了声右贤王,亚当一脸的厌恶之色,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还是喊我亚当吧,听着没有一丝污浊之气。”

    窝扩墩有点尴尬,只好称他一声头领,亚当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杨纯身上,杨纯注意到他的腿受了伤,惊诧道:“亚当大叔,您的脚怎么了?”

    亚当委婉地推开了军臣的手,换由杨纯来搀扶自己,微微一笑:“不碍事,今天哪怕就是这条腿废了,我也要过来,我不希望看到我们匈奴人是非不分,以怨报德。”

    他的话另有所指,军臣心里自然是明白的,老头子说的是自己呢,赶紧让人搬来椅子给他坐下,亚当也不与他客气,便坐了下来,眼神刚好对着正悄悄躲在窝扩墩身后的盛葵,不屑道:“盛葵不在草原上放牧,怎么也跑到王庭来了?还拿着别人的功劳给自己邀功,是想讨个一官半职吗?军臣哪,不如就给他个官做做吧,他的心已经不在草原上了。”

    “这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亚当是在挖苦盛葵,而不是真心保荐,无论是在大汉还是在匈奴,官员的任免并非儿戏,军臣哪能轻易允诺,再说那盛葵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亚当看到了那筐黑土,不由自主地看着军臣,军臣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亚当道:“不知单于的这些土是从哪里弄来的?”

    “孤听说黑土能制盐,所以让人随便准备了一些黑土。”

    “普天之下若是所有的黑土都能制盐的话,必定到处寸草不生,草原的牛羊无法生存不说,战马也会饿死,等待我们大匈奴的命运只能是被他国吞并,从此世间再无匈奴帝国。”

    亚当一语惊醒梦中人,军臣单于和不少大臣都觉得很有道理,杨纯心里也对亚当佩服得五体投地。

    亚当接着让盛葵和杨纯详细描述一下当日是如何杀死那条蛇的,杨纯说的非常得体,也符合逻辑,盛葵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军臣很是恼火。

    至于制盐的事,亚当倒是没有让他们口述,而是拍了拍手,却见阿狸领着两个卫兵,抬着满满的一袋盐进来。

    杨纯认出那些盐正是自己用咸土提炼而成,不是说盐丢了吗?亚当大叔又是在哪里找到的?还有他的腿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满殿文武看到这些又白又细的食盐,既惊又喜,对杨纯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至少看他的眼神里不再充满敌意,甚至有个别大臣在朝会后主动跑过去和杨纯搭讪说话,一来真心示好,二来希望能套出制盐的秘方。

    盛葵的谎言被戳破,最终没能逃过一顿板子,从王宫出来的路上,他将女儿阿狸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亚当及时发现阻止,阿狸恐怕要被他给活活给打死。

    杨纯制盐有功,军臣问他要什么封赏,杨纯表示不要金不要银,只想要回那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除此之外,他想在头曼城开家小吃店,希望能得到单于的批准。

    军臣痛快地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而且还以王庭的名义赏了他一间两隔层的屋子。

    杨纯给自己的店取了一个比较接地气的名字——杨家煎饼。

    开业那天,亚当大叔带着许多牧民过来捧场,但到了第二天往后,生意越来越惨淡,用卫子君的话说,挂招牌的钉子还没生锈呢,店就要倒闭了。

    杨纯并不着急,做生意靠的不是一两天,因为店刚开起来,很多人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店,客户得需要时间慢慢积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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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汉朝卖煎饼介绍:
一个现代人带着自己的小吃店穿越到汉武帝年间,虽说与正史有所出入,但这里同样是一个美女如云、硝烟弥漫的时代。
这里到处充满了杀戮、阴谋、权利和背叛……我在汉朝卖煎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汉朝卖煎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汉朝卖煎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