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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卿卿     名门珠玉txt下载     名门珠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六章 煽动

    田霜与李夫人一路热聊,沿途倒是撒下了不少的欢声笑语。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正好路过一处亭廊,又处在花团锦簇之中,田霜便挽着李夫人一道在亭廊里坐一会。

    今日的日头十分好,二人笑着说了一会话后,田霜便觉得有些可口。

    李夫人马上遣丫鬟去准备果茶。

    这厢,丫鬟刚刚下去冲泡茶水,那厢,便有丫鬟进亭子里来说话。

    “夫人,周姨娘又想吃葡萄了,让奴婢去弄。可这个时节哪里有葡萄可以吃?奴婢费劲气力弄到了一些其他十分珍稀的水果回来,本以为如此便能让周姨娘打消了念头,谁知道她竟是把那些难得的水果都给砸了。”丫鬟哭诉了一通之后,很是委屈地磕起头,“夫人,奴婢委实是没半点主意,只得来跟您说上一声。”

    李夫人原本面上是笑吟吟的,听得跟前的丫鬟提到周姨娘三个字即刻就拉下脸。又得知了丫鬟过来的来龙去脉后,面色更难看。

    “如今天寒地冻的,上哪去给她弄葡萄吃?区区一个妾室而已,倒是把日子过得这般金贵。”

    丫鬟又磕了头,“可是奴婢没买到葡萄,也不知过后她会在王爷跟前说点什么,奴婢只怕就很难辩解了。”

    李夫人道了句无声,一双柳眉皱着,“你只管回去,若是有事,王爷那边我去说。”

    丫鬟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人一走,田霜倒是说了话,“这周姨娘是什么来头?她应该也是知晓这个节气没葡萄可吃的,偏偏让下人去弄,可见也是仗着王爷的偏爱了。”

    李夫人脸色一冷,“能有什么来头?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罢了,都不知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故而落到这般下场。”说完之后,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在田霜跟前说这话太过了,她收拾了一番心情,面色有所和缓,“这位进府的时间并不长,确实也是有些无法无天了。我一个正经夫人都没要她在我跟前伺候,她倒好,指挥起府里的下人倒是得心应手。”

    说到周姨娘,李夫人有一肚子的苦水。

    她倒是想说,可跟前的贵女这几日与她再好,有些后宅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只得隐晦地提上几句。

    田霜见状,自是要附言,“……这位周姨娘我记得是见过一次面的,长得并没夫人您好看。夫人您人美心善还能干,王爷应该是最心仪您的才是,若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啊。”

    这几句话纯属胡说,她住进王府来了之后,倒也想见见这位周姨娘,可从来都是听说,并未真正见过面。

    李夫人一下子又被勾起了说话的兴致来,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神采奕奕的。

    “说到这个,你一个小姑娘应该是不了解的。我与王爷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的,彼此也是郎情妾意的,他喜欢我的心实则一刻也没变过,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们错过了好些年才得以相守。”她想起了以前甜蜜的点点滴滴,容貌焕发,再想到当下,面上笑容又淡了,“我们的感情一直深厚,哪怕来了个周姨娘,又怎能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小人多作怪罢了。”

    语毕,恍然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忙又辩解道,“我今日跟你说的这些,你万不要传扬出去。你也知道以前还有个尧宁县主,我与王爷之间清清白白的,可没做过对不住这位的事。”

    田霜点了点头,十分识趣,“这是自然,夫人与王爷郎才女貌,最是般配不过了。”

    就这一句话,又哄的李夫人笑弯了眼。

    田霜见状,又拿了周姨娘来说事,“……可即便如此,我倒是有几句话要说。我心知在您跟前我还很幼稚,可是总想替夫人鸣不平。”

    李夫人倒是慈眉善目,“无事,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王府的主母开了口,田霜便没什么顾忌了。

    “夫人在我眼里当真如楷模一般的存在,您把偌大的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您与王爷感情深厚,按理说一个周姨娘罢了,应该对你们没什么影响才是。可是您为了培养小郡主,倒是牺牲了和王爷培养和巩固感情的时间,我倒觉得如此不好。就仿若是把王爷推向了周姨娘那边一般,如此一来,再深的感情都要慢慢淡了,您怎能这般放心?依我看,小郡主已经大了,自己住完全可以的,左右身边也都有乳母和丫鬟婆子陪着,慢慢就习惯了。可王爷不同,这男人的心善变得很,再加上有个周姨娘,夫人您应该要有危机才是,保不准那日周姨娘便越过您,成了这个王府的正经主子了呢?”

    田霜这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李夫人的心坎里,她心跳得飞快,一下子便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罢了,自古以来鲜少有妾室变成正妻的例子,若是有,那也是在正妻殴了的情况下。”

    田霜心知自己踩到了李夫人的尾巴,当下便道歉,“……我之前也说过我的想法和见解可能不够成熟,若是让夫人您不好受了,您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了才好。我在这里和您赔不是了,您可千万要饶了我。”

    她适时撒了个娇。

    李夫人实则也没怪罪她,只是这番话刺痛了她的心,她反应才会这般大,当下便反过来安慰她,“我又怎么会怪你?你这小丫头想法一套一套的,虽有说得不好的地方,却也有见解独到的地方,你也是为了我好。”

    田霜点了点头,又把人赞了两句后,到底还是壮着胆子继续道:“……只是夫人还是考虑一下我方才所说的,您一直和王爷分开住当真也不是办法,再好的感情总是要巩固的,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夫人您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李夫人哭笑不得。

    又在亭子里说了一阵话后,田霜见目的达成了,也就寻了由头走了。

    她告别的时候,明显看到李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的。

    走远了之后还偷偷回头瞅了一眼,见李夫人还坐在原处,皱着眉头似在想些什么。

第二二七章 寻求外援

    回到春云院之后,田霜便把之前与李夫人接触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予杨青菀听。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果然我猜得没错,李夫人与王爷之间是存在着隔阂,并非像我们所看到的那般恩爱。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挑拨的话,虽把周姨娘给扯下水,实则也不过是拿她来做例子罢了,自然也不是针对他。李夫人果真恼羞成怒了,她其实心里头也存着想与南穆王重修于好的心思。”田霜一面说,唇角便轻轻勾起,“你且看着,这几日李夫人应该就会有所动作。”

    杨青菀给她倒了杯茶水,见她很是自信倒是信了大半她的措词。

    果然,第二日便听说李夫人那边有了动静。

    她先是命人把张姝妍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海棠苑,对外是说她已经年纪不小,得试着自己独立住个院子,自然是遣了一堆的丫鬟婆子跟着伺候。张姝妍的东西一搬走,李夫人便马上让人把屋里的一切都重新布置收拾妥当,还添了好几处的花瓶,里头装上了几只的寒梅。

    杨青菀听说到这些的时候,便知道李夫人把田霜所说的话给听了进去,决定为挽回南穆王的心而努力。

    就说这寒梅,她之前还是南穆王妃的时候最是清楚,那是张延钧最为喜欢的花种。

    田霜见自己的办法凑效了自然是十分自豪,当下便高高兴兴去了海棠苑,欲看看有没有什么忙是她能帮上的。

    她这一走便是大半日,杨青菀后来也跟了过去,正好见她和张姝妍一大一小就在院子里嬉闹,其余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则是在忙活着。

    一见她来,小人儿更高兴了,小脸蛋红扑扑的,看得出她对自己能搬到海棠苑独自居住这事儿十分满意,甚至还张嘴邀她们二人若是玩累了还能直接在院里住下。

    田霜便逗她,说是一张床如何睡三人。张姝妍压根就没想过让她们去别的地方睡,正正经经地比划了一通,说她人小,只占那么小小的一块地儿。

    倒是逗得田霜哈哈大笑。

    直到傍晚的时候,田霜及杨青菀才离开弄玉院。

    因着心情好,田霜用晚膳的时候一直笑眯眯的,甚至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一碗半的饭和一碗汤。以至于她吃好之后因着太撑得坐一会才走得动,杨青菀笑话她几句之后,终是认真笑意帮着把她扶着到拔步床去了。

    回头她则是大大方方跟田霜说她要去弄玉院一趟,“……如今妍妍与李夫人已经分开住了,我们只要好好盯着才好。可是我们若是日日往返好几次,定又得引起李夫人的起疑,故而我想去问问相爷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田霜靠在床头坐着,“可如此一来,相爷总会问我们为何要这么做,那我们是说还是不说?”

    杨青菀觑了她一眼,有一瞬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她倒是十分认命,“若是想找他帮忙,怕是瞒不住的。这位鬼精鬼精的,其实很多事都看在眼里没说破罢了。左右妍妍这事要好好解决的话估摸着还得靠他,与其让他疑神疑鬼,还不如我们主动说明,他总是会知晓的。”

    田霜似十分信任他,“我倒觉得问题不大,相爷是个做大事的。万一哪里出了纰漏,我们两个姑娘家的怕是收拾不过来,还是得把相爷拉进来才是。”

    杨青菀差点笑出来,“你看看你这张嘴,口无遮拦的。”她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说法,“实则也不是说拉他下水,妍妍这事我们眼下并不方便,还是得求到他那边去。”

    田霜倒也爽快,“你比我通透,想得也比我远,你觉得怎样做更好就去做,我不会怪你。”

    “……”

    二人聊了一会之后便散了。

    因着眼下在南穆王府住着,到底人多眼杂,杨青菀一个姑娘家的,若是大敕敕便往弄玉院去找人,只怕会遭点男女授受不亲的罪。因此,她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了,才借着过去海棠苑看张姝妍安置得如何的由头带着流菊悄咪咪出了院。

    路倒是不远,没多久便到了。

    杨青菀和流菊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将将到弄玉院门口的时候又犯了难。

    院门口守着两名小厮,若想进去的话势必得亮出身份来,如此一来,不就没什么两样了?

    她们二人停在一棵树下交头接耳的,准备商议一番。这还没说上两句呢,院门口忽地出现了颜七的身影,他在屋檐下站了站,忽地直接往她们所在的这棵树走来。

    杨青菀这当口看到他只觉得喜出望外,心道天助我也。

    颜七却是傻乎乎地笑着回,“……是我家爷叫我出来接你们的,若非他提醒,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么晚还过来。”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直到在颜七的引领下进了弄玉院都还在心里头记着。

    弄玉院的人并不多,也不知是不是天黑了有些人已经睡下的缘故。杨青菀畅通无阻地进了正厅,沈凉昭已经坐在罗汉床上,身边搁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颜七本是想让流菊一道出去,却是被沈凉昭阻了,“就这样吧,没关系,你给她们二人再冲泡两盏差过来。”

    杨青菀不要多看了一眼,心里头到底是存了感激。

    跟前的这位祖宗倒是十分体贴,让流菊留下实则也是避免孤男寡女,生怕她会计较。

    流菊听闻自己亦会得到一盏茶,很是受宠若惊。

    沈凉昭笑了笑也没多说,回头则是问杨青菀来此的目的,“说罢,你特意冒着夜色过来定是有什么事,你快些说了好回去,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青菀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实则是为了她的清白考虑。

    即便如此,她一张嘴却是鲜问了个无关的问题,“……相爷怎么知道我就在院子外面进不来?难不成您暗中派人盯着我和田霜不成?”

    沈凉昭正拿了茶水在嘴边轻吹,闻言投了她一眼,很是理所当然,“你如今出门在外的,我又受了老侯爷嘱托要把你们看好,派点人把你们好好看住哪里错了?我总得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不是?若等你们出了什么事了才传到我耳里,我哪里对得起武安侯?”

第二二八章 美色误人

    因着沈凉昭把盯梢一事说得振振有词,杨青菀一时竟也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这么一犹豫,便给跟前这位跟钻了空子,“既然如此,我们就无须纠结在这个事上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来我的院子,传出去定要影响你的名声,故而你时间很紧,需要长话短说。”

    杨青菀因着他的话倒是有了些许的紧张,赶忙把张姝妍已经搬离李夫人的院子一事与他说了。

    “这事儿我是知晓的,我猜着李夫人大抵是为了南穆王才这般做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李夫人醒悟得倒也不算太晚。”

    沈凉昭不假思索便说了这么一席话,杨青菀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私以为他把话说得也太过直白了。

    见他亦是朝她投过来了目光,杨青菀轻咳一声,张口便进入了正题,“……他们之间如何我实则不关注,这次来找你纯粹是因为小郡主。”

    也不知是不是杨青菀的错觉,跟前这位看她的眼神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瞬。

    “之前一直没和您说过,故而您可能不知晓小郡主的情况……”杨青菀并没隐瞒,一五一十把发生张姝妍身上有被虐待痕迹的事全都给说了,“李夫人忽然和小郡主分开住,实则也是田霜的功劳,便是想小郡主独自居住再看看都会有什么人过来,只要盯紧了,背后那位定是能揪出来。”

    沈凉昭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故而你们这次虽说是因为想念小郡主,实则来此的目的是想要调查出到底是谁在虐待小郡主的吧?”杨青菀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再抬头时便看到那位爷忽地扯出了一个笑,“……所以说,其实和南穆王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

    杨青菀愣了一瞬,下意识就反驳,“我和南穆王才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会为他而来,更别说他有妻儿!”她说着说着,到底是有些生气了,险些就拍桌而起,“我都说了多少次了,相爷您偏偏都听不进去!若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没有和你说话的兴致了!”

    这般说着,杨青菀赌气要走。

    身子将将离座,袖子便被人给拽了个紧,有个充满笑意的声音讨好地说着话,“是我的错,我不该嘴欠。但是你你这个时候若走了的话,你来此的目的便达不成了。”

    杨青菀的身子僵了一瞬,终是气呼呼地坐了回来。

    ……她当真是气糊涂了,险些白走了一趟。

    沈凉昭见跟前的贵女面色清冷,一看便是被他气的,他不自觉又放软了声音,“别气了别气了,你想要我帮你什么我都帮你成不成?”

    杨青菀心头的气即刻就消了一大半,总算肯拿正眼看他,“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沈凉昭连连点头,生怕自己不小心把这位给得罪了。一面在心里暗叫不好自己被吃得死死的,一面又唇角微微勾着,觉得这位不论是笑着还是气鼓鼓的时候,皆是美不胜收。

    杨青菀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他如今心里头在想着什么,见他还没听她说上半个字便给应了,面上便渐渐有了笑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与田霜商议了一番,觉得若是我们日日往海棠苑跑只怕要引得李夫人不满。如此一来,就怕李夫人又怕做出点什么影响了进度,故而便想着相爷您能帮一帮,就如同你派人盯着春云院一般,暗中也派两人把海棠苑盯住……”

    沈凉昭眯着眼细细听着,跟前则是一张美艳绝伦的俏脸及轻缓动听的声音,他渐渐便被迷惑了心智,有些心不在焉。

    杨青菀倒是说得详尽,她原本就想好了计谋,眼下见相爷一口应下,索性便把她的打算都与他说了一通,压根就不担心这位会反驳。

    待说完了之后,她还十分矜持地问了问,“……相爷您觉得这个主意如何?虽需要点时间,可是实施下来按理说揪住始作俑者的几率并不小。”

    杨青菀等了等,并没等到那人的回应。她抬头看他,却不想,那位爷半眯着眼状似在看她,实则心思都飘出了十万八千里。

    她便又把人给唤了几声,那位爷才像是回过神来。

    “唔,你方才说什么?”

    杨青菀差点气绝,可谁让跟前这位是百官之首,她只能耐着性子把方才自己的长篇大论用三言两语简单概括了一下,未了,十分委婉地提醒他,“相爷若是有什么心事,实则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等你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谈的。否则,您看您也听不进去,我既占了您的时间,同时也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委实是得不偿失啊……”

    沈凉昭其实也不想这样。

    他平日并不是这样的,处理事情的时候正经得很,谁知道他有朝一日会盯着个姑娘的脸发呆呢?如此也就罢了,他还当场被抓了个现行,委实是有损他的贤臣形象。

    沈凉昭轻咳一声,决定就当没听到她的后半段,“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这就遣人去叮嘱海棠苑。”

    语毕,他不过是眼神动了动,一抹白影便从屋檐而下。速度之快,不过是眨眼之间。

    白炎抱拳,形象十分正面,“爷有什么吩咐?”

    沈凉昭开口,“关于春云院那边——”他这才刚刚说上几个字,白炎即刻轻咳一声,提醒他,“爷,您说错了,是海棠苑。”

    沈凉昭噎了一噎,“唔,你说得对,是海棠苑……”接下去竟又卡住了,一时想不起提到海棠苑是要做什么。

    白炎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脑子里登时就闪过美色误人这四个字,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帮他圆场,“属下方才已经全部听说了,您是想让属下再派人把海棠苑那边盯好盯紧,我这就去安排。”

    他又抱了抱拳,原本要直接走,想了想,又扭头把杨青菀看了看,十分含蓄地帮自家主子解释了两句,“我家爷素日并不是如此傻乎乎的,十分优秀,杨三姑娘万不要以为爷只长了一张能看的脸。”

第二二九章 使绊子

    沈凉昭原本就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白炎竟是在杨青菀跟前拆他的台,他脱下鞋子扔过去的时候,白炎一转眼便已经没了影。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十分不服气,堂堂一个大丞相,若真是傻乎乎的,哪里还能活到这个时候?

    想是这样想,他到底是尴尬,掩饰性地轻咳两声后便道:“……我今日正与别人商议了不少事情,兴许就是因为如此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很是疲乏,故而你来找我说事的时候,我反应不够热烈甚至是有些迟钝。”

    杨青菀听了他的解释后,即刻就作了回应,“原来如此,我就想着相爷今日看似力不从心,应该是原因的,果然如此。”她又为自己之前的态度道歉,“方才我一时没多想,以为你真是怀疑我与南穆王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故而语气重了些。也怪我太冲动了,相爷哪怕是当今丞相,亦有劳累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我应该缓一缓才是……”

    杨青菀的道歉十分诚恳,委实是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有不对之处。

    她也没想到自己说翻脸就翻脸,对象还是大丞相。原本还在想着自己怕是要把人给得罪了,要赶紧弥补才好,谁曾想,相爷后脚就说是因为自己操劳过度导致的。

    杨青菀自然要抓住这等绝佳的机会。

    她这一低头,即刻就让沈凉昭找到了台阶。二人你来我往客套了几句,情绪都收敛了不少,甚至到最后慢慢有了笑容,仿若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杨青菀出了弄玉院。

    当晚,沈凉昭的人便趁着夜色悄然翻了海棠苑的墙,隐在了各处角落或者偏僻里。

    大抵因着李夫人及张姝妍将将分开,二人所住的两处院子皆是十分平静。

    第一日诸事顺利,第二日亦是风平浪静……一连五日,海棠苑都没什么异常。反而是住在里头的张姝妍,因着杨青菀和田霜常常过去与之作伴,要比之前爱笑开朗得多。

    偌大的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而在这五日里,李夫人自然也没闲着,据说给自己挑选了不少时下最流行的热款衣裳及服饰首饰之类的。妆容的风格也有了变化,以往是偏于端庄,近来见到人的时候,妆容稍显妩媚。

    有憋不住的家仆聚在一处,皆道夫人变得不一样了,比起以前越发好看了。

    李夫人得知后暗自高兴,大抵是田霜说的那些话有了效果,她如今除了把府里的内外事务处理了,也腾出了不少时间经常往落云轩跑,美其名曰是有一些事自己做不了主,须得听听南穆王的想法。

    杨青菀却是知道,李夫人是想讨回南穆王的欢心。

    “……李夫人对南穆王当真是十分用心了,我这几日除了去陪妍妍,其余的时间都注意着李夫人那边的动静。她首先改变了自己,而后主动发力,奈何南穆王的心并不似她所说的都在她身上,连着吃了好几个的闭门羹。”田霜十分八卦,因着这事儿是她挑起的,她倒是比谁都关注,“那位周姨娘也不是什么善哉,她八成是知道了李夫人的意图,今日遣人去落云轩说她那边有点事,明日又道自己想见南穆王一面,那位竟都是第一时间赶去了。啧啧,我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周姨娘倒是越发好奇的,总在想着会是长得何等的人间绝色才让南穆王把她捧在手心,李夫人使了那么多的法子都没成功,她却只需一句话,那位便有求必应。”

    杨青菀远没有田霜那么好奇,周姨娘在她的眼里实则无关紧要。只是周姨娘这么一使绊,她倒觉得有利无害,“……就如你之前所说,李夫人若是与南穆王当真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不一般。原本二人之间大抵是出现了点矛盾,眼下周姨娘这么插了一脚,李夫人自然是更着急的,如此倒好,说不定很快便有了结果。”

    杨青菀说得含蓄。

    她心里头是把李夫人列为虐待张姝妍的第一人选,眼下她被周姨娘如此刺激,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届时她的满腔怒火自然是要得到释放才成,而按着她以往的习惯,释放的方式便是虐待张姝妍。

    ……故而只要她往海棠苑去了,便要特别关注一些,兴许哪日便被抓了个现成。

    田霜自然能意会她的意思,心里头却多少抱了点怀疑态度,“妍妍搬到海棠苑之后,李夫人几乎是日日要去走个一两次。她走之后,妍妍的身子都有仔细检查看看,到目前为止都没再添过新伤……你说,我们会不会怀疑错了人,把好人给认成了坏人?李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妍妍的生母,她宠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这种狠手呢?”

    田霜想不明白的便是这个。

    就算李夫人不喜欢孩子,那也不至于去虐待孩子。偏偏这位李夫人似乎对妍妍又十分宠爱,虽说她的某些教育方式太严厉了,可归根究底那也是对妍妍寄予厚望,是为她着想。

    杨青菀却不想与田霜讨论这个事。

    她如今也拿不出证据,不过是觉得李夫人的嫌疑比常人要更大一些。

    “这个事哪里说得准?我们哪怕是争出个输赢也没什么意义,左右妍妍眼下是自己住一个院子,要么这段时间不会受到伤害,要么背后的那位就得暴露。”

    田霜想想是这个理,如今住在人家的地盘还把人家当嫌疑人就已经十分过分;再因着这个明目张胆谈论人家是嫌疑人的可能性有多大的话,委实是太过嚣张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便散了,田霜照例去了海棠苑陪小郡主,杨青菀则是坐在桌几旁想事。

    隔日的时候,南穆王府便出了大事,说是李夫人给周姨娘送了一碗下了毒的汤水,欲要毒死她。

    这事儿都惊动了南穆王。

    这位原本有事要处理,闻言只得把所有的事务都给推了,去往周姨娘的兰芝湘主持。

    杨青菀听说这个事的时候,田霜已经拉着她匆匆赶了过去。

第二三零章 容不下人

    二人走在去兰芝湘的路上,不免小声说起话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青菀,你说李夫人想要毒死周姨娘的事是不是真的?偌大的一个南穆王府只有一个妻一个妾,按理说应该十分好管理才是。南穆王身为一个王爷并没有妻妾成群已经是极少见的了,这一妻一妾想要和睦共处也不是那么难,怎么就会闹到这个天地呢?”田霜神采奕奕,哪里还记得其他,一心只想着看八卦,“不过也有可能是李夫人见南穆王偏宠李夫人,故而心理失衡,因着爱而不得所以对周姨娘下手也说不好。”

    杨青菀轻拍了她一下,警告她,“你别总是口无遮拦的,在这种时刻更是要把住嘴,别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田霜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这个理,“我有分寸,说话已经十分小声了。”

    走了一小段路后发现杨青菀没说话,她又轻声说道:“怎么的,你现在在想什么?”

    杨青菀抿着唇,一颗心跳得十分飞快。

    既然都涉及到生死,这一次李夫人及周姨娘之间只怕要争个你死我活。私心来说,她倒是希望周姨娘争气些,如此一来自然又能把李夫人给气得够呛。

    就这么一会功夫,杨青菀心头的曲曲绕绕已经转过了千百回,明明嘴边有万千言语,到最后皆被她吞回了肚子里,“我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快点到兰芝湘看看是什么情况。”

    田霜见她并不想多聊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倒是不自觉加快了前进的步子。

    到了的时候,兰芝湘已经十分热闹。大抵是南穆王府鲜少发生这种事,屋子里外被丫鬟婆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南穆王就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底下并排跪着府里的两位主子李夫人及周姨娘。

    田霜踮起脚往里瞅了瞅,始终觉得视线不好,费了好些力气才拉着杨青菀从外面硬是挤到了前头去。

    正好听得一道哀戚戚的清甜嗓子控诉道:“妾身自进了王府起,自知自己身份低下,登不得大雅之堂。亦是真把夫人当做姐姐,恪守本分,事事以夫人为主,从来不敢反驳上一句。却是不想,夫人依然把妾身当成了肉中刺眼中钉,欲要利用一碗毒汤水夺了妾身的命。妾身想了想,自进府之后从来没得罪过夫人,真要说的话也就是前阵子珍宝堂的来过一次,送了好些新做的首饰,里头有一对镶玉宝石手镯妾身十分喜欢,便大着胆子先挑走了。妾身自知没有礼数,故而后面的首饰便都没再要了,后来听说夫人也喜欢那对手镯,妾身心里不安了两三日之后便把这对镯子给送到了夫人那边去,却是得了话说夫人不要了……”

    杨青菀实则对后宅里的这种小把戏一直没放在眼里,可当她听到那位周姨娘的声音,神色即刻就严肃了几分。

    这声音十分耳熟,倒是与坠崖后失踪了的周含烟的声线十分相似。

    杨青菀心里头多少有些震动,一双眸子便死死盯住了左边那个纤细的背影。

    田霜似是也有相同的感受,扭头一脸震惊地与杨青菀道:“青菀,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周姨娘的声音十分熟悉?”

    杨青菀回望了她一眼,答得直接,“身段看着倒差不多,可那位戴了轻纱,我们没法看到她的正脸。”

    见田霜还想说话,杨青菀阻了她,“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我们先看看再说,其余的等之后再谈。”

    田霜便消了音。

    二人不过交谈了寥寥几句话,倒是没错过什么,杨青菀一扭头正好见那位周姨娘柔柔弱弱拭着泪,“……夫人明明是喜欢那对镯子却又不要了,妾身知道您是嫌弃它们经了妾身的手。妾身确实是错了,当初若非是生出了自私之心拿了那对玉镯,夫人也就不至于恼怒。妾身原本还想着过去跟夫人道个歉,哪曾想,夫人竟是气不过,直接想要除掉妾身。”她给南穆王磕起头来,“妾身是个什么样的人,王爷心里头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还请王爷为妾身主持公道。否则,夫人能给妾身下一次毒,自然还会有下一次,这次的事情若是不了了之了,只怕王府里便没了妾身的容身之地了。”

    李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若非是跟前坐着南穆王,只怕要亲自上手教训周姨娘一番。

    “你血口喷人!那对玉镯我是喜欢,你确实也遣了人把东西送了过来。我没收并非是嫌弃,而是念着你平时安分守己却在第一时间把东西挑走了,想必是十分喜爱的,故而不愿去夺人所好,谁知道落到你这里就变成是我看不上镯子曾经在你手里过。你疑神疑鬼也就罢了,如今还污蔑我给你下毒,你还有没有心?这王府里总的就一妻一妾,我还不至于容不下你,你若是能给王爷开枝散叶,我还得给你封赏呢。”

    周姨娘在抽泣,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却是看不过眼,“如今因着有王爷在,夫人倒是说得十分好听。您说府里就一妻一妾,不至于容不下人,那奴婢倒是要问问您,您若真的容得下周姨娘,又为何处处给周姨娘使绊子?周姨娘性子好,次次都忍气吞声,便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您却吃准了周姨娘心软,一次次变本加厉,难不成不是因为您独处空房而周姨娘得王爷独宠?”

    丫鬟的话委实说得太过胆大,周姨娘斥了她一声,“别说了。”

    那丫鬟却是个有性子的,当下就给南穆王磕起头来,“王爷,夫人对周姨娘看不顺眼实则已经不算秘密,今遭更是想把她毒死,若不给夫人治罪天理难容啊!您若是不信,奴婢还留着那碗汤水,有没有毒验一下就知道了。”

    语毕,她扭头便往后使了眼色,马上有人端上来了一碗参汤。

    那丫鬟看了一眼,十分笃定道:“当时是奴婢伺候在周姨娘身边的,这碗参汤不会弄错,周姨娘的猫便是因为嘴馋吃了一口,没一会便死了。若非是猫先吃了,死的人便是周姨娘了!”

第二三一章 息事宁人

    丫鬟的话响在众人的耳里,无疑就像是惊雷一般。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李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被这么泼了一身脏水很是神态自若,当下便冷声道:“话是你说的,东西也是你看到的,你又是如何保证这碗参汤便是我遣人送的那碗?怕不是你们想污蔑我,故而偷偷换了吧?王爷喜欢周姨娘你,那也是你的福分,我如今掌着王府内外,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又哪有那个时间去和你计较这些?姐妹原本就应该和平共处,这点我心里头也清楚;更是明白,王府后宅不会只有你和我。若真如你所说,抬进来一个我眼红一个,那这王府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掷地有声,条理清楚,原本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自小教导的也是当家主母所会涉及到的知识,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周姨娘听得她这么一说,即刻就又哭了起来。

    “妾身原本还想着息事宁人,可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妾身欲要污蔑您的意思。既然如此,这桩事就更需要查清,也好还了妾身的清白。”

    原本帮着搭腔的丫鬟不知何时手里头握了一支银针,不过是接收了周姨娘的一个眼神,她便十分机灵地朝着坐在主位的南穆王道:“……若是汤水里有毒,只要用银针稍微一试便能试出来。为了证明这支银针没被动过手脚,还请王爷命人检查一番,省得一会结果出来了之后又有人要拿银针说事。”

    南穆王抿着唇不说话,亦是没任何表态。那丫鬟前后说了两次都没得到回应,正尴尬着,眼一瞥就看到了杨青菀,登时就如同看到了救命草一般。

    “这位便是武安侯府的杨三姑娘吧?奴婢可请您当场帮忙把这根银针检测一番?”

    杨青菀实则并没田霜站得前面,偏偏就这样被人给认了出来。她正吃瓜吃得兴致勃勃,冷不防就被拉了出来,到底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一瞬,她便反应了过来,“我不过是暂住在王府罢了,你们王府的家务事我怎能插手?这事儿还是得王爷来解决才成……”

    不论丫鬟又说了些什么,杨青菀皆是拒了。

    就如她所说,对于王府来说她不过是个外人,哪怕是南穆王不管,那也轮不到她。更何况插了手,这事儿就与她扯上了,哪里还能全身而退?她又不是傻子。

    田霜这性子自然也是忍不了,见那丫鬟缠着杨青菀不休,当下便嚷道:“你这个奴婢倒是有意思,明明我们二人都是客人还都站在一处,怎么你就只看到了她没看到我?”

    丫鬟因着杨青菀的拒绝正在心急,冷不防跑出来了个田霜,主动把田霜的不满给忽略了。她急急地朝她福了一福,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回头便亮着眸子道:“……这个时候田四姑娘您会主动站出来,奴婢当真是感激不尽。只是我家主子这当口势必要证明清白才行,故而就劳烦田四姑娘帮着检查一下吧。”

    说罢,她便把银针给递了过来。

    田霜瞥了一眼,自然不愿去淌这趟浑水,说起话来自然要比杨青菀更加不留情,“方才杨三姑娘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们二人不过是客人,对你们王府来说只是外人罢了,会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关心王府的事情。你这丫鬟是在王府里当差多少年了?怎么连这么浅简易懂的道理都不懂?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要拉我们下水了。”

    她的话十分直白,一度让那丫鬟的脸色又青又白,却又不敢多言。

    也不知是不是把二人扯进来的缘故,原本神色难辨的南穆王终于开了腔,张口便遣人把太出风头的丫鬟给押出去打大板。

    蒙着面纱的周姨娘大抵没料到是这个情况,当下便为她求饶,“锦绣才在妾身身边伺候没两个月,说话直来直往的,这才把杨三姑娘及田四姑娘给得罪了。她实则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急着要证明妾身的清白,故而才会口不择言。还请王爷饶过她这回,妾身进府以来,身边也就只有锦绣一人能说说话儿了……”

    周姨娘说话的时候,杨青菀细细听着,甚至连呼吸的动作都轻了又轻。

    当真是觉得这个声音与周含烟的很像,就连背影和身段也差不了多少。

    她有心想看看周姨娘的正面,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反而是她被扯了出来。她甚至觉得,那名丫鬟独独点出了她,兴许是因为她落在周姨娘身上的目光太过专注,故而是在给她警告。

    思及此,杨青菀看人的眼神到底收敛了一下。

    原本以为事情都进行到这里了,接下去便是验汤水有没有毒继而根据结果,周姨娘及李夫人再进一步闹起来。不曾想,这当口却是有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站了出来,抬手便把那碗参汤给拿走了,回头则是朝府里的几位主子行了礼才禀明情况。

    “这次当真是误会,锦绣口口声声说的这碗参汤,实则是我给自己熬的。原本是搁在外面放凉,谁知道一转眼便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不知被那个不长眼的给拿到这里来了。我已经在府里待了四十五年,吃上一口参汤按理说也不过分,倒是不知竟会闹成这样的乌龙来。”

    老管家岁数确实不小了,走路的时候还要拄着拐杖,身边还有个年轻小厮帮忙扶着。

    南穆王本就身份尊贵,见了他还起身致敬,一看便知道,这位老管家身份可不简单。

    老管家说了这碗参汤是他的之后,回头便慢吞吞地走了,这个过程并无人敢上前去拦。

    待人走了之后,李夫人和周姨娘似是刚刚反应过来,皆是叫嚣着要南穆王给自己主持公道,不能白白蒙了冤。

    南穆王站起身来,声音十分阴冷,“本王要管理十来座城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你们二人最好记得适可而止四个字。”

    整个过程他说过的话寥寥无几,就连走前的这句话都令人觉得话里有话。

    即便如此,在场的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要如何反应。

    杨青菀虽一声不吭,可依着与南穆王当了八年的夫妻,心里头却十分清楚,南穆王这是忍无可忍了。

第二三二章 这章不要订阅!!!!

    这章只是凑数的,为了保住全勤,因为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回头再修改,对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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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的话响在众人的耳里,无疑就像是惊雷一般。

    李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被这么泼了一身脏水很是神态自若,当下便冷声道:“话是你说的,东西也是你看到的,你又是如何保证这碗参汤便是我遣人送的那碗?怕不是你们想污蔑我,故而偷偷换了吧?王爷喜欢周姨娘你,那也是你的福分,我如今掌着王府内外,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又哪有那个时间去和你计较这些?姐妹原本就应该和平共处,这点我心里头也清楚;更是明白,王府后宅不会只有你和我。若真如你所说,抬进来一个我眼红一个,那这王府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掷地有声,条理清楚,原本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自小教导的也是当家主母所会涉及到的知识,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周姨娘听得她这么一说,即刻就又哭了起来。

    “妾身原本还想着息事宁人,可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妾身欲要污蔑您的意思。既然如此,这桩事就更需要查清,也好还了妾身的清白。”

    原本帮着搭腔的丫鬟不知何时手里头握了一支银针,不过是接收了周姨娘的一个眼神,她便十分机灵地朝着坐在主位的南穆王道:“……若是汤水里有毒,只要用银针稍微一试便能试出来。为了证明这支银针没被动过手脚,还请王爷命人检查一番,省得一会结果出来了之后又有人要拿银针说事。”

    南穆王抿着唇不说话,亦是没任何表态。那丫鬟前后说了两次都没得到回应,正尴尬着,眼一瞥就看到了杨青菀,登时就如同看到了救命草一般。

    “这位便是武安侯府的杨三姑娘吧?奴婢可请您当场帮忙把这根银针检测一番?”

    杨青菀实则并没田霜站得前面,偏偏就这样被人给认了出来。她正吃瓜吃得兴致勃勃,冷不防就被拉了出来,到底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一瞬,她便反应了过来,“我不过是暂住在王府罢了,你们王府的家务事我怎能插手?这事儿还是得王爷来解决才成……”

    不论丫鬟又说了些什么,杨青菀皆是拒了。

    就如她所说,对于王府来说她不过是个外人,哪怕是南穆王不管,那也轮不到她。更何况插了手,这事儿就与她扯上了,哪里还能全身而退?她又不是傻子。

    田霜这性子自然也是忍不了,见那丫鬟缠着杨青菀不休,当下便嚷道:“你这个奴婢倒是有意思,明明我们二人都是客人还都站在一处,怎么你就只看到了她没看到我?”

    丫鬟因着杨青菀的拒绝正在心急,冷不防跑出来了个田霜,主动把田霜的不满给忽略了。她急急地朝她福了一福,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回头便亮着眸子道:“……这个时候田四姑娘您会主动站出来,奴婢当真是感激不尽。只是我家主子这当口势必要证明清白才行,故而就劳烦田四姑娘帮着检查一下吧。”

    说罢,她便把银针给递了过来。

    田霜瞥了一眼,自然不愿去淌这趟浑水,说起话来自然要比杨青菀更加不留情,“方才杨三姑娘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们二人不过是客人,对你们王府来说只是外人罢了,会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关心王府的事情。你这丫鬟是在王府里当差多少年了?怎么连这么浅简易懂的道理都不懂?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要拉我们下水了。”

    她的话十分直白,一度让那丫鬟的脸色又青又白,却又不敢多言。

    也不知是不是把二人扯进来的缘故,原本神色难辨的南穆王终于开了腔,张口便遣人把太出风头的丫鬟给押出去打大板。

    蒙着面纱的周姨娘大抵没料到是这个情况,当下便为她求饶,“锦绣才在妾身身边伺候没两个月,说话直来直往的,这才把杨三姑娘及田四姑娘给得罪了。她实则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急着要证明妾身清白,故而才会口不择言。还请王爷饶过她这回,妾身进府以来,身边也就只有锦绣一人能说说话儿了……”

    周姨娘说话的时候,杨青菀细细听着,甚至连呼吸的动作都轻了又轻。

    当真是觉得这个声音与周含烟的很像,就连背影和身段也差不了多少。

    她有心想看看周姨娘的正面,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反而是她被扯了出来。她甚至觉得,那名丫鬟独独点出了她,兴许是因为她落在周姨娘身上的目光太过专注,故而是在给她警告。

    思及此,杨青菀看人的眼神到底收敛了一下。

    原本以为事情都进行到这里了,接下去便是验汤水有没有毒继而根据结果,周姨娘及李夫人再进一步闹起来。不曾想,这当口却是有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站了出来,抬手便把那碗参汤给拿走了,回头则是朝府里的几位主子行了礼才禀明情况。

    “这次当真是误会,锦绣口口声声说的这碗参汤,实则是我给自己熬的。原本是搁在外面放凉,谁知道一转眼便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不知被那个不长眼的给拿到这里来了。我已经在府里待了四十五年,吃上一口参汤按理说也不过分,倒是不知竟会闹成这样的乌龙来。”

    老管家岁数确实不小了,走路的时候还要拄着拐杖,身边还有个年轻小厮帮忙扶着。

    南穆王本就身份尊贵,见了他还起身致敬,一看便知道,这位老管家身份可不简单。

    老管家说了这碗参汤是他的之后,回头便慢吞吞地走了,这个过程并无人敢上前去拦。

    待人走了之后,李夫人和周姨娘似是刚刚反应过来,皆是叫嚣着要南穆王给自己主持公道,不能白白蒙了冤。

    南穆王站起身来,声音十分阴冷,“本王要管理十来座城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你们二人最好记得适可而止四个字。”

    整个过程他说过的话寥寥无几,就连走前的这句话都令人觉得话里有话。

    即便如此,在场的众人亦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要如何反应。

    杨青菀虽一声不吭,可依着与南穆王当了八年的夫妻,心里头却十分清楚,南穆王这是忍无可忍了。

第二三三章 周姨娘何方神圣

    杨青菀实则也很想知道这位周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故而田霜这么一提议,她没怎么犹豫便点了头。

    按理说她如今在人家王府里,心里头还抱着调查人家府里妾室的想法,着实是太过嚣张。可是周姨娘的身份,她势必得弄清楚才行。

    那位姨娘若真是周含烟,依着她那个阴柔毒辣的性子,知道她和田霜住在这府里,明面上看着仿若风平浪静,实则谁又知晓她在私底下是否已经部署了些什么手段?她可不想在王府出了事,而田霜她自然也要力保的。

    周含烟上回在烟雨行没死成,却也吃尽了苦头,自然不会放过她们。既然如此,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总归有所防备才得以保全自己。

    二人又聊了一会,田霜亦是如此觉得,越说越是坐不住,恨不得即刻能去找李夫人好好打听打听。

    可李夫人那边才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这会儿去聊这些着实也不合适。田霜也知晓要缓一缓才行,到底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索性便过去找小郡主张姝妍玩了。

    杨青菀自己在屋里坐了坐,将将喝了一口茶水,便决定往向南居去一趟。

    如今沈凉昭与她们同在一处,实际上也是同盟了,她若真有什么打算,总得提前去跟这位大丞相知会一声,起码他心里有底。再者,如今的环境也不是在她的武安侯府里,一举一动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若是因为鲁莽行事从而也给这位祖宗给带去了麻烦,那就不太妙了。

    她去的时候,向南居里只有几名小厮在忙碌。别说是美色倾城的沈大相爷,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小跟班颜七都没看到影子。

    里头的小厮认出了她,倒是十分配合地说明了情况,说是沈大相爷一大早就出去,眼下还没回府。

    杨青菀登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位大权臣过来这里也是有公务在身,她一时给忘了这茬。

    杨青菀原本欲转身走,想了想又回头问:“相爷可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小厮十分机灵,“相爷说若是顺利的话下午就会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您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有他兜着。”

    杨青菀忍不住把这名小厮看了看,若非从京城到南穆王府这一路都是一道来的,否则她都要怀疑沈凉昭是不是还特意从京里带了信得过的小厮过来伺候了。

    这才到王府里多久,便已经有小厮能为他所用。

    杨青菀道了声谢,扭头便离去了,心道晚些再过来走上一趟。

    有些话她并不敢让人帮着通传,总想着面对面说了才省事。

    她这一等便是直接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很是闹腾的田霜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屋里。初荷正要伺候杨青菀歇下,流菊则是轻手轻脚端了洗漱器皿进了屋,随口说了句方才颜七过来了一趟。

    “……相爷将将回来,听说您白日时分过去找了他,便遣了颜七过来转告了几句话。相爷原本要亲自过来的,考虑到天色已晚,您估摸着要歇下了不方便,便想着明日再说。又怕您找他有急事,思来想去便让颜七来知会您一声,也好知道相爷回来了。”

    杨青菀嗯了一声,自是明白沈凉昭的更深层的用意——她若是寻他有急事,那便不用顾虑男女之防,可直接过去找他。

    杨青菀斟酌了一会,她想说的那些实则也不差这么一晚,待明日再坐下聊一聊也不迟。

    她接过了流菊递过来的巾帕拭脸,耳际又传来了声音。

    “……相爷他们今日这一趟怕是不大顺利,方才奴婢眼尖,看到了颜七身上沾了血迹,问过了之后又说不是他的。奴婢想多问上两句,却不想颜七急匆匆跑了,仿若是向南居还有什么大事就等着他处理一般。”

    杨青菀拭脸的动作一顿,当下心跳就漏了一拍,再开口便是让初荷把外裳及狐裘披风拿过来。

    初荷懵了一瞬,扭头便把东西都给捧了过来,“姑娘,您不是准备要睡了吗?天都这么晚了……”她瞅了瞅手里头抱着的衣服披风,自然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打算出门。

    杨青菀已经把巾帕给递了回去,“我不放心,还是得过去看看。”

    初荷很是踌躇,“可是——”这大晚上的,一个大家闺秀去男子的院子着实说不过去,若是被人抓住了这个把柄,也不知自家姑娘会不会因此又要惹上什么风言风语的。

    她犹犹豫豫的,还没把话说出口,杨青菀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流菊不似初荷这般纠结,一面已经动手帮着跟前的贵女收拾起了妆容,一面抬头唤了初荷过来帮忙。

    初荷诶了一声,到底什么也没说,忙不迭地给流菊打了下手。

    趁着夜色正浓,主仆三人行色匆匆地赶往向南居。

    守门的小厮大抵没料到了杨青菀还会过来,扭头便要进去通报,被杨青菀给叫住了。

    “相爷想来对我照顾有加,他不在的时候是如何吩咐的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我此番有要事,还得劳烦你们如此跑来跑去的太过麻烦了,不如直接放我进去,我自会和相爷解释。”

    两名守门小厮想了想是这个理,彼此对视了一眼便真把人放进去了。

    杨青菀彼时心里头还在担心是不是相爷出了事,哪里还想得起她这句话的意思有多暧昧?一路便直接到了屋门前。

    颜七正好守着,一抬眼便看到贵女那张美艳的脸,十分诧异。

    他忙把人给拦了下来,“三姑娘还请等一等,爷现在不方便。”

    杨青菀以为颜七说的是托词,越发怀疑屋里的沈凉昭受了伤,也不知怎的,竟是心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执意要进屋去亲自看看。

    颜七拦了又拦,眼看着连流菊和初荷都撸起胳膊要上前来帮忙了,他忙讨饶,“不是,三姑娘您听小的说,我家爷真的不方便。他在外头忙活了一日,回来用了膳又休息了会,这当口才有机会好好沐浴一番。”

    杨青菀:“……”

第二三四章 洗脑

    杨青菀哪曾想到颜七拦她的原因是因为大丞相在沐浴?

    她不禁想起了上回她把人家看光了的事,登时面上便烧了起来。

    颜七大抵也是忆起了一些事,摸着头傻兮兮地笑;初荷及流菊并不知晓这桩事,见颜七偷笑的模样,自是没猜出个所以然。

    杨青菀轻咳了一声,极力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与颜七衬景地说上两句之后,她便一脸严谨地在一旁等候。

    面上看着乖乖巧巧一派云淡风轻,实则心头十分尴尬……神游了好一会才渐渐反应过来。

    大丞相在沐浴这件事对她来说着实太过暧昧了,按理说她一听到就应该识趣离开,待明日再来。她怎么就傻乎乎在这里等着了?他都能自己沐浴,哪怕是受了伤大抵也不严重的。

    杨青菀这般一想,心跳抖地加速,差点就在原地跳了起来。她急急找了颜七说话,当真是恨不得能直接扭头跑路,委实是觉得自己被鬼迷了心窍。

    “方才是我思虑不周全,相爷忙了一日,怕是十分疲倦,一会沐浴完了,正好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我实则也没什么急事,待明日再过来走一趟正好……”

    杨青菀还说着话,屋门忽地被拉开,从里头走出了个风华男子。

    男子将将沐浴完,正不紧不慢地系着外裳的带子。他的一头青丝还半湿着,有几缕垂在鬓前,衬得他越发的唇红齿白。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唇角似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现在精神了不少,倒是不介意晚睡那么一时半会。明日也无事,能起得晚一些。”

    沈凉昭说完便让她到屋里坐,杨青菀在原地站了站,见正主都见着了,这会儿再扭扭捏捏便不大好,也就跟了进去。

    亏得她灵光一闪想起了她此番到向南居来的目的,一时眸光又清亮了不少。

    颜七欲要给她上茶,她张口就拒了,回头则是拿目光把跟前的大丞相从上到下看了两圈才说了话,“您今日出去办事是不是不大顺利?方才听流菊说颜七身上染了血迹,一问又不是他的,看他急忙忙要回来伺候,我便猜想着您是不是受伤了?”她问完之后,便忍不住又在他身上多看了两眼,“是伤在何处了?重不重?”

    沈凉昭没想到她劈头便问了这个事,原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不要着急。转念一想,又觉得此等良机不可就这么错失了。

    他浓眉一皱,便稍稍摸了摸右肩,“今日是不大顺利,出门调查一些事的时候被人刺中了肩头。对面近十人,亏得我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否则小命怕是要交代了。唔,流了不少血,颜七身上会沾到,委实是因为肩头流血流得厉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止了血。回来的时候便赶忙先沐浴了,你若是来得再早一些,只怕要看到一个血人了……”

    去端了糕点回来的颜七一进屋便听到了这番夸张的言语,顿时就微微顿了顿步子;再抬头看人的时候,当时明明是一打五的自家爷这会儿竟是一脸的虚弱,他登时就识趣地停在了玄关处。

    从他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美貌贵女露了惊疑担忧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呢?这里是南穆王的地盘,我听说他的封地风调雨顺的,百姓安居乐业,按理说不会有这种事才对。”杨青菀一面说一面忍不住靠近了些许,丝毫并没察觉这位祖宗方才的那番说辞里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应该是敷过药了吧?大夫怎么说?”

    沈凉昭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一副病娇模样,“伤及了筋骨,我不能随意有什么动作,大夫说要好好养一养才成。我身边虽有颜七跟着,可事情那么多,恐怕就他一人也忙不过来,方才还在想身侧估摸着还得再找个一两个人帮着才成。可你也知道,我们如今身在异乡,想找个用的放心的人着实也难。”

    隐在玄关处的颜七一下子便有了危机感,有危机感的同时,又觉得十分震惊。

    今日他随着跟前这位爷跑东跑西十分辛苦,虽说路上遇刺了不假,可自家爷身手不错;肩头是受了伤,可那个伤不过是被擦破皮,敷上药几日便能好全……什么时候还如自家爷所说的伤及筋骨进而引发行动不便需要再找帮手?

    颜七还没想通,便听得那美艳的贵女正经着一张粉脸道:“您说的是,王府这里我们才住下几日,想找个真真正正只为您想的比登天还难。更何况万一看走了眼,保不准还会对您的安危造成威胁。”

    沈大相爷身份贵重,还是朝中的一把手,他当了好几年的丞相,这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仇家,想取他性命的人怕是不少。

    就这样随便找人来贴身伺候,委实是太草率了。

    杨青菀的两道柳眉登时皱了起来,“我这趟过来倒是带了两三名信得过的丫鬟,不如挑一个暂时过来伺候着如何?”

    不论是流菊还是初荷,都是伺候了她小半辈子的,十分能干又忠心。

    却不想,她将将说完话,对面的祖宗即刻就拒绝了,“不成不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又离家千里,身边最是缺不得人。若是因为身边人手不够从而导致你出事了,那我还有什么颜面给你大哥交代?”

    杨青菀想想也有道理,又建议不如让南穆王帮着挑选两个得力助手过来。

    眼看着从她嘴里蹦出来的话听着都不满意,沈凉昭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知道我当了多年丞相是很遭人恨的,这出门在外的,我哪里敢随便用不熟悉的人?不如这样,你看这次我们是一同出门的,彼此也知根知底足够信任了,正好我还得负责你的安全,素日里你便经常往我这处跑如何?”

    沈凉昭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自然没给杨青菀说话的机会,他稍一停顿,又继续给她洗脑。

    “你年纪轻轻,思维却十分缜密,观察力也好,若是有你帮衬着,想必我身边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便会给你察觉了,如此一来倒是帮了我大忙。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日日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周围,也才称得上安心养伤。”语毕,他轻轻咳了一声,“至于其他的,我向来省事,生活起居有颜七便绰绰有余了。当然,在这生死关头,你若是还计较什么男女有别的,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你一个姑娘家自是要保全自己的清誉的,我也不会怪你,顶多我和颜七劳心劳力些,想方设法把这段艰难日子给熬过去。”

第二三五章 相爷说得是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大丞相装模作样捏了捏太阳穴,实则眸底精光一闪。

    该说的他都说了,她会用到的借口皆被他堵了,又是拿性命安全来说事,还特意点破了男女之防这个真真实实存在的问题。其他的不敢说,这段时日他倒是对她的性子有所了解,被他抢白了这么一通,他这个提议八成是不会被拒了的。

    他做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实则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在跟前贵女的身上。

    杨青菀着了跟前的祖宗一顿说,原本心里头确实计较着男女之防这个事,一抬眼却见对面的俊俏丞相很是伤神的模样,甚至还猛咳了一顿。一时之间,到嘴边的话怎么都没说出口。

    她想了想,私以为大丞相说得十分有道理。

    身在高位,树敌是在所难免,若是随便找些人来伺候,谁知道那里头会不会混进一些伺机来寻仇的?相爷的安全若是因此受到严重威胁,那便是要变天了。

    杨青菀单单这么一想,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自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一时没答复,拧着眉思前想后的,一举一动却都落在躲在玄关处的颜七眼里。

    颜七差不多把屋里在发生的事给了解了个大概,当听到自家爷肃着一张脸编着故事哄骗杨三姑娘的时候,下巴差点给惊掉在了地上。

    ……这明明是在他家的这位主用尽各种办法想赖在人家姑娘身边啊!

    颜七的心头一时五味陈杂。

    他在自家爷身边伺候了许多年,还是头一回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位祖宗待杨三姑娘果真是不一样的,之前偶有听别人说起这两位之间的风言风语,他义正言辞地反驳之后,甚至还骂人家瞎说。如今想想,瞎的分明是他,他明明是相爷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不曾想几乎是最后一个意识到自家主子竟心悦人家杨三姑娘。

    颜七光想想便想哭了。

    他领悟得太晚了,错过了许多能帮着制造机会的时候;若是他知道自家爷这株年轻的铁树想开花,说什么他都会拼了自己这条小命加以促成。

    这么多年了,相爷总算开窍了!

    颜七端着几碟的小糕点,一时之间,思绪十分汹涌澎湃,心里头瞬间便多了不少的小点子。他往屋里又望了一眼,不觉把托盘给抱得紧了又紧。

    他家那位主已经不要脸完了,眼下正在等着人家杨三姑娘的答复。按理说紧张的应该是他家爷才是,可事关爷以后的幸福,他着实也是捏了一把汗。

    颜七悄咪咪又靠近了些,正好听得自家爷厚颜无耻地催问了一声。

    那美艳的贵女眨了眨那双波光盈盈的眸子,清脆干净的声音便响起了。

    “相爷的忧虑我也明白,您如今受了伤,行动上恐有不便。像您说的,一个颜七照顾您的起居勉强能行,可是其他方面定是得有人帮着才成。”杨青菀思来想去,有些话却也不大好意思说得太清楚,“……我方才想了想您所提的建议,虽说我们是一路人要相互照应才成,可是我始终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实则也帮不上您什么忙。”

    她的意思表达得十分内敛,沈凉昭是男子而她是女子,哪怕真有想帮忙的心,她却也不能真伺候在相爷身边。

    她清清白白的侯府嫡女,若真这样了成何体统?

    沈凉昭自是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当下便眯了眯眼,“你说得是,我哪里会让你真的帮我什么忙?有颜七就够了,我现在只需要个人帮我盯着安全,其他的并不需要了。”眼见着跟前的姑娘家死活不松口,年纪轻轻的大相爷又半真半假道,“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提议,实则里头有一部分是因为南穆王。”

    杨青菀心头一跳,一抬眼便撞进了跟前这位祖宗深邃的眸里,总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又与南穆王有什么关系?”

    沈凉昭沉沉看了她一眼,“他对你似乎挺有兴趣,你爹爹及青玉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保证你完好无损地回到他们身边。王府始终是他的地方,我能照顾到的本就十分有限,如今我又遇了险,届时若是发生在你身上我恐怕也不能第一时间护佑你,故而才会提议尽量多在一处,如此对我们有好处。”

    杨青菀原本还在犹豫,如今听得大相爷这么一说,下意识便点了头。

    “相爷说得是,眼下人身安全最为要紧,我亦是觉得我们还是多多走动。”

    她想起王府里的周姨娘,越发觉得田霜及自己的处境危险,她自然不会拿她们的小命开玩笑。

    沈凉昭的唇角极快地扯开了一道笑痕,生怕被跟前的贵女给看了去,转瞬又收了去,“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便成,我这几日一直在思索两全的办法,原本是觉得这样的提议有些不合情理,若非是今日被围攻差点丢了小命,我也不敢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说是这样说,他却十分敏锐地发现了她前后会有如此变化是因为他提到了一个人,索性十分矜持地又‘顺口’问了问。

    “至于南穆王,我始终有不解的地方。”沈凉昭说这话的时候,不露痕迹地把身侧的贵女给端详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她美得惊人,越看越是顺眼,“你长得确实极好,可已故的南穆王妃我是见过的,足以用倾城来形容。按理说他看了南穆王妃七八年了,再遇到你这等姿色也不至于魂都被勾走了才是。”

    杨青菀下意识便接了话,“自然不是。”

    就如同相爷所说,她前世与南穆王纠缠了好些年,虽不算对他太了解,却也知道他不是好色之人。

    她回答得太过急切,以至于有些微妙的东西被沈凉昭给抓到了。

    “你又怎么会知道?为何回答得如此笃定?”

    杨青菀噎了一噎,只觉得脑门上都要冒出冷汗来,“您方才不也分析了?前王妃倾国倾城,王爷定是不会因为美色而动心。”

    沈凉昭瞅着她如画的五官,“那问题来了,他既然不是为了美色,那他又是因为什么盯上了你?”

第二三六章 还是您有远见

    杨青菀再次无言以对,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多说多错是个什么意思。

    她静了一瞬,打算用不要脸把这事儿给忽悠过去,“其实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万一就是看中我的年轻貌美呢?”将将说完,她又大义凛然道,“不过他是没机会的了,我才十六岁,家世也好,您说京中那么多出自名门的公子哥,我又怎么会看上他?”

    沈凉昭眯了眯眼,自是察觉到她在转移话题。不待他再问出点什么,原本立在玄关处的颜七忽地打断了二人,神色略有些慌张。

    “爷,您和杨三姑娘先不要聊了,南穆王来了!”

    原本对坐着的二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心里头多少也知道这个时候登门的南穆王是为何而来。

    沈凉昭瞅了瞅她,“你定是想让南穆王死心的,而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如我勉勉强强给你个机会。”

    杨青菀有些懵,一时没意会过来沈凉昭是什么意思。

    后者见她那副神色,朝她勾了勾手,“我如今受伤了,需要有人扶着。”

    杨青菀朝他看了一眼,没作犹豫就过去把人扶住,总算领会了过来。

    大相爷便是故意要让南穆王看到二人相互搀扶着的场面,如此一来,南穆王看到他们如此亲密,保不准便不会胡乱动什么心思。

    这么一想,杨青菀即刻就轻笑着把这位祖宗给小声夸了夸,“相爷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沈凉昭低头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心头荡了荡。

    她的五官原本就长得十分精致,白白嫩嫩的,如今她又这么对着他甜甜一笑,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美色误人啊!

    正好她齐整的鬓前垂落了一缕青丝,他抬手便帮她理了,偏偏那人似也不是太在意,依然笑得甜甜的。

    因着听说杨青菀深夜到向南居来从而匆匆赶过来的南穆王一眼便看到了二人眉目传情的画面,步子一下子就顿了下来。

    他十分吃惊,吃惊之余,心头隐隐有些怒意。

    沈凉昭抬头便看到纱幔之下立着的南穆王,笑容登时更深了。

    “这么晚了,王爷怎么还没歇下?深夜还特意跑过来一趟,是否有什么事情?”

    南穆王也是人精,眼帘一抬,面上便是一片温和。

    “我听说相爷今日出去办事遇到了危险,受了点伤,便想着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他一面说一面走了过来,目光却是没从搀扶着人的那双白嫩小手上移开,“三姑娘的举动似乎不大合情理,若是被别人看了去,只怕外面要起谣传了。如此一来,倒是对三姑娘及相爷影响不好。”

    他不由分说便要上前来把二人分开。

    杨青菀显然没料到南穆王会有这样的举动,原本以为依着南穆王的这个性子,哪怕真有什么想法也只会按在心头不会表现出来。她之所以配合相爷来这一出,不过是为了让南穆王知难而退,不要总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快,杨青菀还没想出什么法子应付,便觉得有一面大山朝她压了过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忽地放弃扶人的动作,转而拽住了那位祖宗的衣裳,直接躲在他的身后。

    纤细柔软的身段就这么隐在了沈凉昭阴影里。

    沈凉昭自也看到了南穆王看似温和实则带着狠劲的动作,他配合着把杨青菀往身后掩了掩,一面则是直接把南穆王给拦了下来。

    “王爷这么心急做什么,看把人家三姑娘给吓的。”

    他虽是朝堂上的一把手,却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眼看着一向以随和温润示人的南穆王面上有了片刻的扭曲,他多少猜到了这位王爷多半是生气了,二人暗中较起劲来。

    张延钧得知二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本就有些糟心,一进屋又看到二人颇有些卿卿我我的意思;眼下倒好,他只是想把二人分开,那位出身金贵的贵女却如避蛇鼠一般,直接躲到大相爷的身后去了。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若是放在以往,他压一压,怒火也就下去了。今日却邪门了,脑子里只回旋着她为何能与沈相爷如此亲近却如此排斥他的靠近这个念头。

    “王爷,虽说这处是您的府邸,可您再这般下去便过了。”

    大抵是他心里头开着小差,一时并没意识到自己仍把人紧紧盯着不放;甚至无意识地想要更靠近些,若非是沈凉昭暗中使劲把人拦着,只怕堂堂的南穆王要被冠上登徒子三个字。

    他被这句话砸醒,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凉昭冷眼看着,见跟前的这位王爷总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倒也不心急。只轻轻挑了挑眉,心道南穆王当真是心里有鬼,不过是被这么轻轻一刺激,竟是给乱了分寸。

    有人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沈凉昭即刻回头,便看到白白嫩嫩的姑娘家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他。

    她瞅了瞅一旁似是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南穆王一眼,欲言又止。沈凉昭索性稍稍别过身子来面对着她,一脸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他压低声音道:“你方才也瞧见了,若非是我一直拦着,那位怕是都要牵上你的手了。故而我方才的提议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当着我的面他都敢这样,保不准哪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会对你如何了。”

    杨青菀十分乖巧地附和,“还是您有远见。”她如今还有些懵,却仿若生怕沈凉昭反悔一般,小声地强调了一遍,“那我们就这般说好了,以后您若是有需要便遣颜七过去喊我,我只认颜七,其他人一概不理。”

    沈凉昭十分欣慰,面上却一派正经。

    他含蓄地点了点头,又含蓄地建议,“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认为只要你方便的话便过来寻我。总归待在一处才是最安全的,若是在这个时候还顾虑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那便是你太不惜命了。”

    杨青菀心知他话里所要表述的意思,“哪能呢,诚如您所说,现在小命要紧,就那点名声的东西我其实也不是那般计较。您也知道我在外的风评也不算太好,正要说起来,估摸着相爷您的清誉要比我的损得更厉害些,您都不计较我还计较什么?”

第二三七章 相爷的小算盘

    沈凉昭总算放了心,这一开心不自觉就露出了笑意来。

    杨青菀眼尖看到了,倒是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相爷您笑什么?”

    就怕相爷笑她是个墙头草,哪个主意好就选哪个。

    “我不过是欣慰罢了,有些时候你倒是落落大方的,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矫揉造作的姑娘家。”

    起止是欣慰,简直美滋滋的。

    他乐意和杨三姑娘传出点那些暧昧的传言,依着他的身份,只怕会有不少对她蠢蠢欲动的公子哥打消了心思。

    南穆王张延钧好容易调整好了情绪,一回头又看到二人窃窃私语,甚至是相谈甚欢。

    他将将压下去的怒火登时又腾上了心头,这次,他倒是按捺住了自己,准备从自己是东道主的身份入手。

    “你们都在聊些什么?看着倒是十分开心,倒不如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张延钧的面上又挂上一贯的温和笑容。

    沈凉昭随便拿了个由头便忽悠了过去。

    “原来如此。”张延钧自然知道跟前的大丞相没有说真话,却也没继续探究下去的欲望,他的心思自始至终都落在那名美艳的贵女身上,“杨三姑娘也不必如此惧怕我,方才是我行为有失,也是因为心里太着急了。你们一个是相爷一个是侯府贵女,搀人的举动始终不稳妥,就像我方才所说,若是被有心人拿出去说事,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他勉强把这事儿给圆了过去,杨青菀也顺势给了台阶,“王爷所言极是,怪我没思虑好,也没提前跟您说一声。我与相爷相熟,一直都是把他当亲人相待;今个儿也是因为他受了伤,我便搭了一把手,不曾想王爷竟是如此计较。”

    她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凉昭十分配合地捂着肩头痛哼了两声。

    张延钧的笑意淡了淡,目光在身侧的这位大相爷身上转了一圈,继而紧着下巴道:“站着说话委实比较不方便,不如坐着聊吧。”

    三人便移步到正堂里的那张八仙桌。

    张延钧如今的心态要比刚刚踏进屋时的好得多,将将坐稳,便关切地问了相爷受伤的前因后果。

    沈凉昭云淡风轻地轻笑一声,“没什么,大抵是我树敌太多了又被走漏了行踪,故而才让人有了下手的机会。”

    张延钧皱了皱眉,“若真如相爷所说,你的处境很是危险,不如我多派些人手保护。”这般说着,他深表惭愧,“在我的封地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我的过失,倘若你真出了什么大事,只怕皇上要怪罪下来的。”

    沈凉昭的眼皮抬了抬,敷衍地道了王爷多虑了,便不愿再多谈这桩事。

    杨青菀屏息坐在一旁,不敢轻易搭话。

    这种什么见血的话题,她一个姑娘家原本就不该听的。可跟前这两位也不知怎么的,当着她的面倒是没什么避讳。眼看着南穆王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架势,接下去的话题怕是更要深入了,亏得大丞相喊了停。

    “……王爷这般重视这桩事,我十分感激,您若是想再多了解,不如明日我再找个时间过去找您详细说一说,也好让您知道从何入手。至于能不能揪出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王爷尽力而为就行,您本就十分繁忙,还要因为这些身外事劳心劳力的,我已经十分感激。”

    张延钧自是要客套地回上几句。

    两位人中龙凤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一小会,向南居这边的一举一动已经悄咪咪地传到了李夫人的耳里。

    她原本已经准备脱衣就寝,听得这些事的时候脸色抖地一下变得十分可怕。

    “你说王爷去了向南居?”李夫人霍地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碰撒了一些金饰银饰。

    伺候在她身侧的贴身丫鬟被自家主子的反应给吓了一遭,回过神后赶忙解释,“说是相爷今日出门遇刺受了伤,王爷得知后便赶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了。毕竟相爷身份尊贵,又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若是没能把这事儿给处理好了,只怕王爷要惹上大麻烦。”

    李夫人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面上却是越发狰狞。

    ……她与南穆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前前后后认识了二三十年,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枕边人都在想些什么?

    “你莫要忽悠我了,便是因为杨三姑娘在那里,故而他才匆匆过去了。”

    一旁的贴身丫鬟不敢附言,只得缓声安慰,“夫人怕是误会了,杨三姑娘这才在王府住了几日?奴婢心知那杨三姑娘长得太好,亦是生怕把爷的魂给勾了,故而私底下遣人死死把人盯着呢,二人压根就没什么机会见上面。”

    李夫人是过来人,有些事有些人她一看便懂,如今听得丫鬟在她跟前邀功,再加上这两日受的气,一下子便没控制住情绪。

    “你懂什么!若是什么事都能防得住,府里又如何会有那个害人精!”

    她嘴里的害人精便是周姨娘,而贴身丫鬟被训得面红耳赤的。

    李夫人胸口起伏得厉害,当下便吩咐丫鬟去向南居请南穆王过来,就说自己有要事要和他相商。

    丫鬟不敢怠慢,当下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夜色里。

    瑶仙阁的人赶到的时候,向南居里的三人正坐着喝茶,气氛略有些尴尬。杨青菀在一旁端坐着,陆陆续续已经三杯茶水落肚,跟前的二人还在打太极。她瞅了瞅外面黑压压的天色,心里头有了悄咪咪回春云院的念头。

    至于为何是悄咪咪,委实是因为南穆王在,她又不是傻子,就怕南穆王抓住这个机会执意要送她,那她的处境便越发尴尬了。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冷不防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了个丫鬟,就连颜七都没能把人给拦下来。

    丫鬟大抵也知道自己的作为唐突了屋里的贵人,直接跪了下去,先说了些道歉的言语,而后才说是李夫人有急事欲请南穆王过去。

    南穆王几乎连眉头都没皱,直接就拒了,语气要清冷了两分。

    “……你去回了夫人,就说有事明日再谈,眼下我不大方便。”

第二三八章 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沈凉昭却不想成为他的借口,当下便笑眯眯地劝南穆王,“今夜感谢王爷过来关切了一番,我这里已经没事了,大夫也说了只要好好休养几日便能好全。王爷实则也不用再待在我这里了,眼下还是夫人那边要紧,切莫因为我这点伤痛影响了您及夫人之间感情。”

    南穆王的目光即刻就投了过来。

    沈凉昭再接再厉,“再者,方才看这名丫鬟急匆匆的,夫人那边怕是真的有什么要事,千万不要耽误了。”

    作为差点当了一晚上木头人的杨青菀,这会儿倒是十分默契地接过话题,“相爷说得极是。”

    原本还要多说上两句,想了想又怕说多错多,跟前的这位王爷她可得罪不起,到嘴边的话便又默默地吞回了肚子里。

    从李夫人那边来的丫鬟见相爷及杨三姑娘都在替她说话,登时又跟着多说了几句。

    许是话都别说完了,南穆王没有拒绝的理由,与沈凉昭道了别之后,扭头又问杨青菀,“如今夜已深,杨三姑娘再在向南居待下去委实不合适,难免要被嚼了舌头。”

    杨青菀跟着站了起来。

    她自然明白这一点,实则南穆王来的时候便打算要走了,如今见南穆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催她一道走,她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她不自觉地朝年纪轻轻的沈大丞相看了一眼,后者接收到了她的求救,当下便唤了颜七上前来。

    “我也是觉得夜深了,你是该回去睡了。王爷府里有娇妻美眷,若是一块离开只怕这王府里要闹翻天,故而我遣颜七送你回去,你也不至于怕黑之类的。”

    杨青菀飞快地道了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沈凉昭的这一招先下手为强,着实有些狠,就连一向隐忍的张延钧都沉不住气了。

    他的眸底迅速染上了一抹怒意,若非是自控能力强,也不知这会儿会说出点什么来。

    最终,因着相爷的一番话把话给说死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娇滴滴的侯府贵女在颜七的引领下步履轻快地先行离去;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才带着隐隐的怒意离开了向南居。

    一路上,他想着向南居里发生的一幕幕,脸色越发阴沉。

    而李夫人这会儿已经梳妆打扮好,面无表情地在贵妃椅上坐着。得知南穆王已经过来了,整张脸一下子才柔和了下来。

    她笑着迎了出去,将将行至纱幔之下,抬头便看到熟悉的身影,她高兴地唤了一声王爷,往下的话却是在看到那位阴沉的脸色后尽数给吞了回去。

    见那人不管不顾地朝她劲直而来,她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却仍被那抹迫人身影给三两步追了上。

    一个十分冷漠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你要说的事最好真的是急事,若是因为白日时候的那点事便算了。事情到底如何我已经不想追究,薛叔伺候了两代家主,他既然做主把这事儿揭过,便是不愿宅里不睦。你仔细记着自己的身份,若真再弄出点什么事来,我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李夫人只觉得自己的热忱如当头被冷水给浇灭了一般,方才的欢欣雀跃已经荡然无存。

    她原本也不想计较这个事,如今被跟前的男人如此冷漠地提起,仿若一切都是她的错,今日硬生生忍下的委屈即刻就用上心头。

    她不曾在南穆王跟前失态过,这次则是双目猩红,隐忍的泪水扑簌扑簌往下狂掉。

    “怎么连王爷都是这般看妾身的?妾身原本是不想再提及此事,只是如今您竟是这般想法,妾身不得不为自己辨上几句。白日那是委实是妾身被周姨娘算计了,她的目的便是想离间我们夫妻二人,妾身当时就说得十分清楚了,妾身若真嫉妒她抢走了所有您的宠爱,哪里会把她留到现在给妾身添堵不是?”

    她泪眼婆娑,心里头十分不好受。即便如此,见跟前人依然铁青着脸,也只能把性子再收一收,声音更是缓了又缓。

    她试图把手搭上了他的腰,实则也是有求和的意思。

    “王爷,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前后也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您最是了解妾身的,又怎能听了周姨娘的几句话便把一切过错都推在妾身的头上——”

    话将将说到一半,她的手却被人给毫不留情地甩开。

    “我便是太了解你了,故而警告你适可而止。当年若非是我对你太纵容,尧宁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张延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思绪有一瞬的放空。那一瞬过后,眼神却是犀利得吓人,直把李夫人给逼得又退了两步。

    “王爷你是什么意思?尧宁县主是病死的,与妾身有什么关系?”

    李夫人神色惊骇,心跳如鼓,冷不防提到了已经病故的前王妃,她的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张延钧却忽地平静了下来,他轻飘飘把李夫人看了一眼,踱步坐在了上首,冷睇着她。

    而那个眼神让李夫人的压力倍增。

    她慌了一瞬后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轻轻走到他的身侧去,柔声道:“爷,妾身心知您一直觉得愧对于前王妃,可是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强,您除了不能给她爱,其他的全都做到了最好。当年她缠绵病榻好几年,什么进补的汤或药像不要钱的一样都吃进了她的肚子里,您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她越说声音越轻柔,试图以此能让跟前的王侯有共鸣之感,“人死不能复生,那些陈年旧事您也不能一直记在心里,要珍惜眼前人啊!我们历尽万千磨难,好容易才能举案齐眉,岂能因为一些外人使得我们之间有了隔阂?其实如此也好,前王妃百病缠身,还不如死了个个解脱,您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

    她的这番话,引得在座的年轻王侯笑了一声。

    李夫人把人望了望,越发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不会以为是因为自己说的这些让这位爷高兴了。

    她面上又慌了,下意识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

    “你说我对她仁至义尽,那你呢?”张延钧的唇角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再抬头看人的时候神色很是古怪,“你不会以为当年你在尧宁药里下毒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吧?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第二三九章 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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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一下子方寸大乱,下意识反驳,“王爷,您这是从哪个小贱蹄子那里听来的?妾身那般敬重姐姐,又如何会下此狠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妾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是清楚的啊……”

    张延钧平平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而他的这个冷漠态度,让李夫人心中警钟大作,后面自己都说了点什么她压根都没半点印象,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自知她无处遁形了。

    “王爷,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委实不容易,若非是那位死了,我们又如何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哪怕有了妍妍,您顾着她的感受,始终不愿让她知道有我们母子的存在。我们已经错过了许多,妾身也不能再忍受你陪在她身边,不过是拖累您罢了。就如同妾身方才所说,她一直病得不轻不见好转,保不准老早就想解脱了,妾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延钧闭了闭眼,抬手便狠狠甩了个巴掌过去。

    李夫人的唇角溢出了血,她睁大双眸,好一会才低低地哭了起来。

    “您终究还是为了她打了妾身。”她的哭声十分压抑,“妾身是没她长得好看,可是这世上最爱爷的定然是妾身,一直是妾身真真正真陪在您身侧啊!”

    她忽地抬起蓄满泪花的双眸,眸底渐渐露出了一丝阴狠来,“这么多年了,妾身亦是一直以为您的心里只装了妾身一人,若非是您变了心,成亲之后对她越来越上心,妾身又如何会对那么一个病恹恹的人下手!只是您也别忘了,哪怕她如今还活着,她能接受您的欺骗吗?您哪里是身体出了问题,不过是找了个不与她圆房的借口罢了;就算她不跟您计较这个,若是知道了我与妍妍的存在,难不成您会以为她愿意继续和您白头偕老?一步错步步错,她始终是您得不到的人,何必自欺欺人?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李夫人这两日接连受了巨大的刺激,如今已近疯魔。她隐忍了太久,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如今撕破了脸,索性不管不顾地把所有的丑陋都摊开了说。

    这无异于把张延钧多年来没长好的大伤痕给恶狠狠再次撕裂开来,就见他脸色巨变,仿若要把李夫人给抽筋剥骨了一般。

    李夫人这当口也不怕把人惹怒了,甚至哈哈大笑起来,那张嘴再次张口,便说起与周姨娘相关的事。

    张延钧的神色则是从冷漠到暴怒,再回归冷漠,到底没再把对李夫人动粗。他转过身去,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以后我不会再踏进瑶仙阁,希望你好自为之。”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屋门。

    一股冷风卷着冲进了屋里,打在了哭得正厉害的李夫人身上。外头的丫鬟往屋里探了探,将将要进来伺候,却是被李夫人用手边的茶壶茶盏花瓶果盘糕点之类的东西给砸得到处逃窜,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又过了好半晌,李夫人才堪堪收拾好了自己。

    她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妆容很明显是收拾过了的。一直伺候在她左右的一名嬷嬷上前来把她扶上一扶,见自家主子的双眸已经哭得红肿,到底是没忍住问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夫人的情绪要把之前好上许多,她答了一句无事,摆明是不想多谈的。抬头则是往天上看了看,竟是连柳叶大的月亮都没有。

    她就这般静静看了一会,身侧的默默倒是担心得够呛,衡量之下又开口轻声安慰了几句。

    李夫人笑了,“嬷嬷不用担心,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保不准明日便和好了。”

    嬷嬷把跟前的主子悄悄观察了一番,见她的脸色及行为也没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稍稍放了心。

    李夫人在门前站了站,抬脚便走了出去,嬷嬷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夫人,眼下已经很晚了,您应该歇下才好。若是有什么事,您就等明日再说如何?”

    李夫人回头看了看她,神态和平日的没什么差别,“我委实睡不着,正好也好几日没去看看妍妍了,便打算过去陪她。”

    嬷嬷一听,面上便有些不安。

    “夫人,不然算了吧?小郡主现在应该正睡得香甜,您这当口过去了估摸着她也陪不了您说话。您若是真的想她,不如明日老奴陪您过去走一遭……”

    嬷嬷渐渐在李夫人陡然变冷的眼神里消了音。

    “怎么的,我去看我女儿还得经由你同意了?”

    嬷嬷连忙说不敢,面上却还是愁眉不展的。

    李夫人罔若未闻,又拿话把人敲打了几句,便执意带着一名贴身丫鬟下了台阶。嬷嬷想跟着一道去,心想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好歹还能帮着拦上一拦。

    却不想,李夫人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嬷嬷将将踏出两步的时候便阻了她,神色清冷地让她待在瑶仙阁。

    嬷嬷无法,只能心事重重地看着主仆二人慢慢走远。

    待人影一消失,嬷嬷便壮着胆子小跑着往院门赶,她站在院口看了看,只能看到两盏慢慢远去的灯笼。

    两名守门婆子一面讨好她,一面旁敲侧击。

    先是王爷阴沉着一张脸离去,而后夫人不顾夜深也出了院子,怎么看都知道这其中定是出了事。

    嬷嬷啐了一声,没给两位婆子好脸色,“胡乱嚼什么舌根,主子的事是你们能讨论的?仔细你们的舌头!”

    那两名守门婆子吓得不敢再说话,嬷嬷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在原地一跺脚,折回去拿了一只灯笼便往落云轩去了。

    这厢,李夫人将将踏进了海棠苑的门,那厢,盯紧海棠苑那边动静的人便把李夫人深夜上门的消息给递到了沈凉昭的耳里。

    他还没就寝,因着白日办事受阻,正关起门自个儿把通过各种途径得到的讯息加以整合起来。颜七原本是不想打扰他,可因着事儿紧急,他只得敲响了门,得了允许进屋便赶忙把海棠苑那边的事给说了。

    “……小郡主那边这段时日去的人不是杨三姑娘便是田四姑娘,李夫人倒是好几日没去了。之前小的听说南穆王与李夫人在瑶仙阁里吵了一架,眼下她刚刚去了海棠苑,小的想着您之前交代过若是李夫人的话一定要及时告知,故而将将得了消息赶紧转达了。”

    沈凉昭挑了挑眉,“看来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第二四零章 虐待

    颜七并没领悟出自家爷话里的意思,本是想追问一番,哪曾想,这位爷直接遣他往春云院跑一趟,让他务必要把消息带给里头住着的两位。

    他懵懵懂懂,其实还没明白,却能从自家爷的言语里听出这事儿不能拖,当下便急忙忙地去‘通风报信’了。

    因着夜深,颜七去报信并不是特别顺利,门口守着的婆子因着是王府的人,拿贵女的院子不得男子进出为由硬是把颜七拒在门外。亏得沈凉昭作了二手准备,颜七刚走不久,他便又遣了暗卫白炎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春云院。

    他站在窗口处,隔得老远便拿小石子把已经睡去的初荷给直接打醒。

    初荷不认得人,差点把他误认为是登徒子。若非杨青菀还睡得不够沉,听到动静爬起来,只怕那两位的争执声要把院子里的人都给吵醒。

    杨青菀一听说李夫人去了海棠苑,当即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有不详的预感,这次张姝妍怕是要遭殃了。

    一面飞快地更衣穿鞋,一面便急急地往外赶。

    流菊将将从匣子里拿出配套的镶金玉簪,一回头却见自家姑娘跑得不见了人影,赶忙把东西放下,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杨青菀提着裙角将将下了个台阶,回眸把扶着她的初荷一推,“海棠苑那边现在有情况,我委实是等不了了。你速速去喊了田霜,让她赶忙收拾一下直接去海棠苑。”

    初荷也知道情况危急,当下便往左边亭廊去了;正好流菊从屋里追了出来,主仆二人十分默契地先行一步。

    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颜七撸着袖子与守门婆子还在理论,她也来不及说点什么,袖子一挥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颜七看到她出来双眸一亮,却不想那贵女只轻瞥了她一眼直接走人,他诶了一声正要喊人,流菊直接一把抓着他一道走了。

    这厢,春云院匆匆走了一名贵女不久,里头忽地又喧哗起来;那厢,因着李夫人的突然到访,海棠苑亦是乱成一团。

    “你们无须声张,我不过是睡不着,过来看看妍妍罢了。”李夫人着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看着端庄得体,她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仿若之前与南穆王闹翻了一事并没发生一般,“天色不早了,你们去歇下吧,今个儿我兴许会留下陪她。好几日没跟妍妍好好说话了,她许是十分想念我。”

    她跟前的几名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没对这位一向是好母亲人设的李夫人有什么提防。见她这般说,纷纷行了礼便回了房。

    徒留陆嬷嬷低垂着头立在原地。

    陆嬷嬷是张姝妍的乳母,若说整个海棠苑里谁与小郡主最为亲近,那非陆嬷嬷莫属。

    ……故而,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情她是知晓的。众人见到张姝妍,只会看到她那白嫩嫩的小脸及小手,却只有陆嬷嬷知道,在那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位看似备受宠爱的小郡主遭受过多大的折磨和苦难。

    李夫人朝她走进了两步,问她为何不退下。

    陆嬷嬷忍不住抹着泪哀求,“夫人,您放过小郡主吧,她还那么小,您怎么忍心那般待她……”

    夜色里,李夫人的眸光闪了闪,“陆嬷嬷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给累糊涂了?你还是快些下去休息,省得累坏了自己。”

    她声音轻轻的,很是亲切。见陆嬷嬷只顾着抹泪,便缓缓握了握她的手,贴在她耳边张了张红唇,“你再这样的话,我便要生气了。”

    陆嬷嬷似是忽然醒悟了过来,下意识又低声求她,“夫人,是老奴错了,老奴这就走,恳请您念在她还小……”

    她点到即止,并没把话给说全。可见李夫人面色不变,陆嬷嬷便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没起作用,只得红着眼眶让了路。

    李夫人几乎连眼都没眨便亲自推开了屋,进去之前还特意交代任何人不要打扰。

    她带来的那名丫鬟应了声是,便如门神一般守住了两扇门。明明知晓接下去屋里头即将发生什么事,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李夫人把门拢紧栓好后,面色抖地一变,阴森可怕。

    她靠在门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而后便劲直往屏风后去了。

    屏风后是一张精致的拔步床,有一小人儿睡在上头,气息松缓平稳。

    李夫人见状,登时怒上心头,上前粗鲁地撩开了床幔,举起手一下子就朝小人儿的胸前重重一击。

    小人儿痛苦地发出一声惨叫,因着有只手熟练地捂住了她的嘴,她的那声惨叫声也只能回荡在她的胸腔里。

    “不准叫!若是让别人听到了,我就把你弄死!”李夫人好似对泪涕横流的小人儿熟若无睹,一面扭曲着脸低声恐吓及威胁,一面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死命在她稚嫩的身上用力狠掐,“你个小贱人倒是本是见长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是王府里的小郡主不成?我告诉你,若非是我,你哪里会有这种好日子!还敢哭,还哭!你就算今日流干了眼泪又能如何!他并不喜欢我们,哪怕你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上一眼!他的心不在我们这里,不在!骗子,他根本就是个骗子!我无名无分在他身边陪了近十年,信他是真的喜欢我不会喜欢上别人,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我恨啊,我真的恨啊!若非是那个贱人,我们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把她毒死了,活该!哈哈哈……”

    李夫人的状态极近疯魔,手里的动作却是又狠又利落,可怜的小人儿被虐得不清,一张泪脸亦是疼得扭曲,想躲躲不开;又因着被捂着了嘴巴无法求饶,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痛呼声。

    她拼命扭动着身子,极力想让自己少受点伤害,可素日里明明端庄有礼的生母却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什么拳头巴掌全朝她衣裳下的小身板招呼了过来。

    她痛得险些窒息,又如布娃娃一般被猛晃猛摇。张姝妍哭哭啼啼的,下意识紧紧抱住自己的手,以免被甩出去。

    即便如此,李夫人却把她狠狠撞向高几或桌上,没半点的怜香惜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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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珠玉介绍:
杨三姑娘生得美,却是出了名的刁钻难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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