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江海潮TXT下载江海潮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海潮全文阅读

作者:辉荣珍     江海潮txt下载     江海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一章 痛下决心

    月光穿过淡淡的云层,忽明忽暗的照射在熟睡的一芳和他儿子的脸庞,而应声心潮翻涌,他怎么也不能入睡。

    江浪县供电局为何跨县主动为昆仑山公司供电?应声苦思冥想也没有个答案。他闭上眼想强迫自己入睡,可是跳跃的思绪一下子蹦出了看守所包所长营救刘智出狱的义举,他在尽力寻找刘智与包所长的关系,一个北方人大学毕业后就进了二二〇厂,与包所长八竿子也打不着。那么,包所长凭什么冒着风险营救刘智呢?他怎么也找不出其中的因果关联。

    昆仑山公司在自途“两抢一停”计划的破坏下元气大伤,但是在江浪县的帮助下公司已经正常供电恢复生产,江浪县空调机厂也已经为昆仑山公司签订了第一份销售合同。公司又能运转起来,避免了职工和村民的躁动。

    张祥冒着风险顶着压力,预约明天去找他,一定可以拿到盖着县政府大印的法人代表证明。这样,产品销售就不成问题了。

    哈哈哈,一切都好起来了。

    只是,于春马上就要回来了,在上海商量的那个行政诉讼官司还打不打?应声犹豫了。

    他实在不想这样做。起诉县工商局行政不作为,实际上就是起诉县委,因为工商局不给昆仑山公司进行法人代表变更,是执行县委常委会的决定。如果工商局败诉,法院首先必须否定常委会的决定。这对全县甚至全市改革开放和招商引资的环境会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应声越想越觉得不应该打这场官司。

    “咚咚咚,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应声的思绪,他从床上爬起来,为被敲门声惊醒的妻子掖着被子,说:“我去看看,你继续陪孩子睡。”

    应声吱嘎一声打开门。“不好了!”柏青一见应声没头没脑的说。

    “公司又被停电……”柏青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要急,不要急,啊,坐下来慢慢的说。”应声安慰道。

    “夜里十二点,工人们正在加班,我到车间巡视,忽然咔嚓一声整个公司一片漆黑,电工查了查说,又停电了。”柏青擦了擦酸酸的鼻子仍然站着说。

    一芳哪里睡得着觉,夜这么深了柏青找上门必有大事。他给应声和柏青各沏了杯茶,又拿来了一些炒花生,让他俩坐下来边吃边说话。

    柏青接过茶杯坐下后也没有打开杯盖喝水,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说:“我急了,就给江厂长打了电话。”

    江浪县空调机厂的江厂长被电话吵醒,他告诉柏青,傍晚接到县供电局的电话,说要停止对昆仑山公司供电。刚架起来的电线,怎么说不供就不供电了?江厂长感到无法向昆仑山公司交待,就找了一位与供电局长私交甚密的朋友打听。

    原来,自途知道江浪县供电局为昆仑山公司供了电,气急败坏的找陈书记报告。陈书记也觉得非常奇怪,本县的事别人插什么手?他立即给江浪县的书记打电话,嗔怪他们供电局手伸得太长,让人家好好管一管供电局长。当陈书记得知是县长耿会民协调江浪县供电局供电后,气得怒目圆睁像要喷出火焰似的。江浪县不想管海潮县的破事,便根据陈书记的要求,通知供电局立即停止给昆仑山公司供电。

    江厂长还在电话中对柏青说:“现在的合作虽然是两家企业的行为,如果让你们县陈书记知道我们厂为你们公司签订销售合同,如果他找到我们县里的领导,一道命令下来,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柏青与江厂长通完电话瘫在办公座椅上几乎休克,人们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为什么公司刚刚找到活路就被阻断了呢?他气愤得呼吸急促难以透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应声听了柏青的诉说,心头一阵一阵的疼痛,昆仑山公司真的无路可走无法生存下去了?蓦然他亢奋起来,原来是会民叔叔暗中协调江浪县供电局供的电,这么看来包所长营救刘智的事也就好解释了。想到这里他像看到了希望,最起码县长心中装着百姓的事,在默默的支持着正义,昆仑山公司不是孤军奋战。

    突发停电事件,又突然知晓县长对昆仑山公司的态度,使应声考虑问题更加细致和周全。

    明天,张祥那里还联系吗?应声知道,在县政府办张祥追到楼梯口,轻声说“你们明天来找我”的意思,就是让去取县政府出具的法人代表证明。这对于昆仑山公司固然很重要,然而,为此事张祥已经受过了陈书记的责难。现在陈书记连耿县长的面子都不顾而直接卡断了对昆仑山公司的供电。此时的张祥在陈书记的脑海中又能算得上什么菜呢?张祥对昆仑山公司做过重大贡献,千万不能把他推进旋涡。再说,盖着县政府的大红章,会民叔叔也脱不了干系。应声决定,不再使用县政府出县的法人代表证明。

    明天,于春就要回来了,也许还有上海记者来采访。当时是被自途的“双抢一停”计划逼迫而与于春商量的见机行事的方案。现在昆仑山公司被弄得窘困不堪,应声痛下决心,真得要好好发挥大律师大记者的作用。这是逼上梁山啊,不叛逆,昆仑山公司怎么能摆脱制裁走出困境?

    那么,由谁配合于春他们来唱这出大戏呢?昆仑山公司就像一个旋涡,谁卷进去都有受到县委处理的风险。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柏青和老赵、言骏、纪术必须全身心的抓生产抓技术抓销售,把被造成的损失弥补过来,尽快恢复元气。保住了他们,才有公司的稳定和发展,才能赢得职工和村民的支持。

    应声暗地里决定,行政诉讼和舆论支持同时并举,无论前面是泥淖还是荆棘,这个雷子就由自己这个县委暂不安排工作的闲人来顶好了。

    “柏青,振作起来,路是人走出来的。这条路断了,我们还可以另辟蹊径。你和老赵、言骏、纪术不要分神,全力保障公司正常运转,为我和于春争取时间。生产不能停,否则履行不了用户合同,职工也得乱起来。你和江厂长商量一下,他们目前生产任务不足,可以临时租用他们的厂房进行生产,实在不行,在他们厂区内外搭建玻璃钢大棚作为生产车间,多花点钱算不了什么,只要能保本就行。”应声深思熟虑的说。

    柏青搓搓手,眼中发着光,看着这位既有智慧又能担当的领导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知不觉,天已暗了下来,快天亮了。一芳端来了两碗荷包蛋面。“还真饿了,柏青,不要愁眉苦脸的,吃面条。”应声说着就哗啦哗啦的大口吃起来,忽然他抬起头,嘴巴衔着长长的面条,边咀嚼边说:“你给我辆车,我得马上去海通港码头接于春,时间不等人啊!”

    “好的。应声书记,您放心,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到有电的地方去,保证正常生产。天无绝人之路,天亮后我就带着车间主任去落实厂房。”

    应声直奔海通港码头迎接于春。同学之间本来不用这样热情,让他自己乘车就行了。这可不是客套,是应声等不及了,他得尽快见到于春,商量行政诉讼事宜。

    随着“笃……”的喇叭长鸣声,轮船靠岸了。不一会儿,一片安静的码头传来了嘈杂的人流声。

    “应声,你怎么亲自来了?”于春惊讶的问。

    “你是昆仑山公司的救星,我能不来吗?唉,又出了状况,等不及了啊!大律师。”应声既焦急又诙谐的说。

    “你来了也好,我介绍一下,他叫郭亮,是申海法制报的知名记者。”于春介绍说。

    “郭记者好,幸会幸会。”应声伸出手与他握手表示欢迎。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取证受阻

    淡淡的晨曦像薄雾一样笼罩着海通城,宽阔的人民路上除了两侧茂盛的胡桐树,却很少见到行人和车辆。载着应声、于春和郭亮的小汽车快速穿城径直向海潮县城驶去。

    应声安排于春和郭亮下榻海潮宾馆,而于春不肯住在城里,他要回乡下陪陪父母。上回,于春是专程回家接父母去上海常住的,为了昆仑山公司而把这件事拖了下来。也难怪,大老远从上海回到家乡,哪有不住家里的道理,这也是为儿的一片孝心,应声也就不再勉强他到宾馆下榻了。

    三人吃完早餐后都聚到了郭亮的房间。应声迫不及待的介绍了昆仑山公司的遭遇,希望尽快起诉县工商局行政不作为,以此缓解“双抢一停”计划带来的巨大压力。

    于春仔细翻阅应声所提供的资料。虽然昆仑山公司多次向县工商局申请办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手续,均遭到拒绝,但是工商局从未下发《不予受理通知书》。所有资料都是昆仑山公司单方便证明工商局不受理,却没有人家自己不作为的任何证据。用这样的材料起诉,法院是不会受理的。

    应声原以为理由充分,而于春的分析像给他上了一课,他控制住急切的心情而慢下了性子,跟着于春和郭亮去县工商局取证。

    海潮县工商局企业登记注册股从未有过的清闲,听说过去工作人员的办公桌周围都挤满了人。应声在捉摸,这能说明什么?要么是因为他们来得太早,要么就是反映经济不太景气。这个股确实是全县经济发展的晴雨表,人们常说,经济发展好不好,就看登记注册企业有多少。

    办理登记注册的业务人员,一听是昆仑山公司要办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都说这件事他们办不了,要找股长、局长才行。

    “步书记。”应声出门后遇见一位手上捧着一叠报纸和信件的二十四五岁的姑娘向他打招呼。他仔细打量着这位女孩,白暂的脸蛋上嵌着一双明亮善良的大眼睛,娇小的身材显得恬静精干。他感到似曾相识,便疑惑的问:

    “你是小龚?”

    “是的。”她微笑着回答,两个酒窝显得特别甜美。

    郭亮以一位职业记者的敏感,已经发现这个女孩不同寻常,而于春也向她投去了异样目光。

    “不好意思,昆仑山公司法人代表变更的事,让您受牵连了,我向您道歉。”应声真诚的说。

    小龚顿时眼中噙着泪花,她的眼神充满着委屈。

    小龚是慎修乡范乡长的外甥女儿,她常常对舅舅为群众办实事做好事的行为所感动。当她得知白龙港村为了维护群众利益而花四百万元买下二二〇厂在昆仑山公的股份后,她对决策这件事的应声和舅舅佩服不已。

    按照范乡长的设计,她产假第一天上班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给昆仑山公司办理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手续。遗憾得很,变更后的营业执照在途中被工商局和公安局联合拦截收回。

    在局里大会小会上,小龚遭到领导点名批评,有些同事给她投来鄙夷的目光,她偷偷的流泪。除了不发奖金补贴,基本工资停发三个月外,她还受到行政记大过处分。

    这些也就罢了,最让人揪心的是,她被贬到离县城近六十里路的海滨乡工商所管理海鲜市场。她家住海潮县城,婴儿需要哺乳。每天天不亮就出发上班,晚上到九十点钟才回家,看着泪哗哗哭啼啼的骨肉,她的泪水刷刷流淌……

    陈杰性侵丽艳被明所长抓了个现行后,他担心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就尽量在明所长面前表现,这才把小龚从海滨乡工商所调回了局里,安排在秘书股负责文件收发工作。

    小龚说:“步书记,您不用向我道歉,我觉得您和我舅舅都不是为了自己。我虽然受了些苦,但我不后悔。今天你们还是为变更法人代表的事吧,我领你们去见股长。”

    应声的表情非常复杂,既惭愧又愤怒。他仿佛看到小龚披星戴月骑着自行车长途跋涉上下班的情景,他又仿佛听到婴儿饥饿需要哺乳的哇哇啼哭。他真后悔啊,当时不该决定让小龚卷进昆仑山公司股份转让的事件中来。

    应声他们在小龚的引导下来到了企业登记注册股股长办公室。股长反应敏捷,一下子就认出了应声。他一溜烟出去了,很快叫来了主持工作的刁副局长。

    于春亮出了律师证和昆仑山公司法律顾问聘书,并开门见山的说:“我是代表昆仑山公司来办理法人代表变更手续的。”说完,他向工商局提供了申请资料。

    郭亮掏出了记者证,说:“我是随行记者,打个招呼,有时需要录音和拍照,请不要介意。”

    工商局原来内部商量过,昆仑山公司前来办理法人代表变更手续时,要热情接待,但不予办理。只口头答复,不留墨迹,避免行政诉讼。

    今天这个阵势明摆着是来取证,准备行政诉讼的。所以,说话都得小心,免得成为证据。对于于春的言谈举止,刁副局长和股长紧张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口说话。过了会儿,他俩镇定下来,耳语了一番后,刁副局长打招呼说,他出去办件事马上回来。

    应声知道他是出去找救援的,也就出门悄悄的跟随他到了局长室附近,而秘书股出来一个人赶应声离开。小龚看在眼里,给应声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离开。她推开刁副局长办公室的门送完报纸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她故意把报纸和信件扔在地上,接着蹲下身子,慢慢的一件一件的捡起。门内刁副局长打电话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

    “陈局长,昆仑山公司来工商局变更法人代表,嗯……嗯……这件事原来一直是你管的,你怎么就不管了呢?……哦,那只能这样,我就直接向陈书记汇报了。”看来陈杰被明所长收拾了一下,学乖了,再也不敢猖狂的管昆仑山公司的事了。这样也好,少了一个跳梁小丑。

    “陈书记,您好!打扰了。我是县工商局的小刁,昆仑山公司的事陈杰叫我打电话直接向您报告,噢……好的。请书记放心,一定执行县委的指示,绝不给他们办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也不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那个律师是海通人,记者是外地的……好的好的领导,我马上联系。”

    “公安局吗?我是工商局刁局长,县委陈书记叫你们局长赶紧去趟他办公室,有要事。”

    刁副局长打完电话,好像轻松了许多,他在藤椅上伸了个懒腰,点上了一支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放出烟圈。他的眼睛像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他在挖空心思寻求对付律师和记者的办法。

    应声已回到企业登记注册股,于春和郭亮在与股长闲聊,大家都在等待刁副局长。

    刁副局长乐呵呵的过来了,说:“对不起,有事耽搁了。三位,你们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至于办理法人代表变更的事,我们会按照规定处理的。不过,你们拍照和录音是不可取的,希望能够理解。”

    接着,刁副局长和股长不置一言,喝着茶,抽着烟,还不时晃动着二郎腿,一副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嘴脸。

    被人家这样干耗着消磨时间,应声焦急得很,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春向郭亮使了个眼色,郭亮不情愿的收起录音设备。

    “昆仑山公司法人代表不予变更,这是县委的决定,应声书记你应该看过县委常委会议纪要,大家相互理解吧。”刁副局长低沉的说,他之所以压低声音,是担心郭亮偷偷录音。他立即站起提高声音说:“我还有事,三位就失陪了。”说完扬长而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立危墙

    工商局刁副局长真是刁钻狡猾,除讲话滴水不漏外,只要发现录音他就不吐一字。实在没有办法搜集工商局行政不作为的证据,应声、于春和郭亮只能无功而返。

    小龚气喘吁吁的从局里追出来找应声,她把刁副局长打电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她最后特别提醒,公安局长已接到通知,立即去陈书记办公室商谈要事。于春和郭亮并未感到这些内容有什么重要,而应声却十分担心于春和郭亮的安全。

    应声想起了昆仑山公司股份转让后,自途雇佣辣子头绑架刘智的情形。刘智蟹棚惊魂后,海潮县公安局以涉嫌诈骗的理由把他关进了看守所,若不是会民叔叔出手相救,刘智现在是否有个人样都很难说。

    应声越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提出为安全起见,让于春和郭亮都住到他的家中,毕竟韩桥村不属于海潮县。可是,于春想回家陪父母,郭亮担心睡在乡下不适应。他俩都认为应声是小题大做,敏感过度。

    应声苦口婆心也没有能说服他们。他知道陈书记的为人,也清楚公安局长的做派,他的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悬着。

    今天去工商局说是办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手续,又是拍照又是录音的,明摆着是搜集证据想打官司。上海的知名律师和记者同时跑到海潮县来干什么?不就是想行政诉讼加舆论支持吗?即便官司打不起来,谁又能保证不把昆仑山公司的事捅到报纸上去?陈书记难道不会想到这些明眼人都能看清的问题吗?他找公安局长一定是商量计策,对于春和郭亮施以手腕。

    唉,这两位兄弟都是有主见的人,自己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他们呢?应声颇费踌躇。

    “应声,你办事一向爽快,今天就为住宿这点小事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于春有点不耐烦的说。

    应声拍了拍脑袋,眼前突然一亮,他耸了耸肩说:

    “二位仁兄稍安毋躁,待我讲完一个故事,再作决定若何?”

    于春对应声的调侃不屑一顾的翻了个白眼,郭亮却说讲吧,洗耳恭听。

    “我说的是这次在市委党校学习,老师上课时讲的一个真实案例,故事就发生在我们海潮县,主要人物就是现在的陈书记和公安局长。”应声一本正经的说。

    海潮县物资总公司在社会上集资五百万元,由于经营不善,到期无法兑现本息。集资户涌到县委、县政府大楼,老县长找公司总经理商量还款办法,他却两手一摊——没有钱。气得老县长差点吐血。

    县公安局经侦部门对这位总经理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传唤,没有拿到贪污挪用的任何口供,就把他放了。

    集资户到县里上访要钱,弄得机关不能正常办公,而总经理索性住到南天大饭店躲债。陈书记忍无可忍,狠批了公安局长一顿。局长没办法,只好拿出了看家本事。

    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穿着裸露,她去敲这位总经理的门,他刚打开门,她就一把抱住他。警察冲了进来,把他逮住。

    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因卖淫被公安部门抓获,由于在配合抓捕物资总公司总经理过程中有立功表现,她被免予拘留和罚款。而这位总经理因涉嫌嫖娼被关进了看守所。

    于春和郭亮听傻了,如果真被栽赃了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现在要捅陈书记的马蜂窝,人家会善罢甘休让于春和郭亮安身吗?

    “看来,呆在宾馆是有一定危险的。这样吧,我仍然回乡下,郭亮就发扬点艰苦朴素精神,住到应声家里去。”于春说。

    于春执意要回家,应声也勉强不得,只好屈从了。他们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三人同车,先送于春回他老家,然后去韩桥应声家。

    应声和郭亮执意要陪于春一同回家拜访二老,于春拗过他俩只能应允。

    汽车距于春家还有一段距离,大家只能下车徒步。一条狭窄的乡间土路是于春家的唯一出路,除了自家人,平时很少有外人行走。

    小路两端正在来回走动的男人是什么人?怎么一个都不认识?看穿着打扮不像是农村人啊。于春犯起了狐疑。

    应声当民兵排长时,接受过曾是军人的高中张老师对他的队列训练,不光是自己得其要领,他还带领他的民兵排,在全乡队列训练大比武中获得第一名。

    所以,应声从那些人迈出的步子中,一眼就看出他们受过专业训练。他与这几个人比肩而过时快速打量了一番,皮肤白净,皮鞋铮亮。来得真快啊,他断定这些人是便衣警察。这时的应声,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们也不会明白张胆的抓人。

    于春家传来了女子的哭声,这让应声他们十分纳闷。三人快速进了家门,二老正在劝慰女孩。

    她是于春的侄女,师范学校毕业步入社会不久。今天突然被校长叫到办公室,让她停职回家做叔叔的工作,让于春赶紧回上海,不要在家乡闹腾什么行政诉讼,参与昆仑山公司的事情。校长厉声的说,如果做不通她叔叔的工作,那就不要到学校当老师了。

    应声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陈书记给教育局局长下了指令,局长只能把责任压到学校。其实,这种肮脏株连的做法,在海潮县也不新鲜。

    于春很气愤,他不能容忍这种卑劣行为,更舍不得侄女受此委屈。他得陪侄女去学校与老校长理论。但转念一想,老校长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出此下策应该是迫于上面的压力,也许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呢?作为老校长的学生,总得为他想些向上交待的办法吧。于是他提笔疾书:

    尊敬的老校长钧鉴:阁下意图我已明了。学生虽不才,但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当有主见,不受任何人左右,侄女更无权干涉。敬请勿用封建株连之手段胁迫她来干预本人工作。学生知道这并非是阁下本意,也许是慑于上级压力的无奈之举。尽管如此,学生还是要说,您不能违反《教师法》而行事,我想阁下应该深明大义。学生于春顿首。

    应声和郭亮陪着于春送侄女到学校,他毕恭毕敬的向老校长呈上了这封信,并把侄女托付给他。

    老校长苦着脸为难的说:“上有教育局压着,你们用《教师法》顶上,我该如何是好。”他停顿了一会儿,微笑着说:“于春,这里是你的母校,在这穷乡僻壤,我们常以出了你这位知名的大律师而自豪的鞭策学生。听你的,我依法,侄女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她的。”

    应声、于春和郭亮都被老校长的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所感动,临别时都深深的向老校长鞠了躬。

    应声他们仨告别了老校长。应声提醒于春,在家居住陪伴二老本是件游子尽孝的好事,但是白天便衣尚且在家门外小道上巡视,夜间不就会在园前屋后蹲守吗?这样会吓坏老人的,儿子的这种孝心不是适得其反吗?于春觉得言之有理,就放弃了陪父母的念头,答应和郭亮一同住到应声家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采访书记

    于春送侄女去学校后再也没有回家,郭亮在海潮宾馆已经退房,均不知去向。这让公安局长紧张起来,如何向陈书记交待?他喝了口茶,点上一支烟,脑瓜顿时开窍。他认为警察巡视盯梢对他们起到了震慑作用,好好的律师、记者当着,谁愿意卷到昆仑山公司的是非窝里?对,就这样去向陈书记报告。

    “陈书记,我们已派人严密监视,那律师和记者不见了。”

    “什么?你这个局长怎么当的?”陈书记很生气的反问道。

    “陈书记,不要着急,我们估计他们受到县公安局的震慑,已经离开了海潮县。”公安局长自信的说。

    陈书记微微点了一下头,似乎认同这种看法。他在想,这那里是公安局的震慑作用,分明是自己给教育局局长下达指令,让那位女教师停课,回家做叔叔的工作所产生的效果。唉,这两个人早走早好,省得在海潮县兴风作浪。

    “铃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声不断的响着,陈书记慢悠悠的拿起话筒说:“喂,哪里?”

    “陈书记您好,我是申海法制报记者郭亮。想向您采访贵县依法行政的一些做法和经验。”郭亮在电话中说。

    陈书记用另一只手捂住送话器,粗声粗气的对公安局长说:“你刚刚不是说律师、记者都离开了吗,怎么忽然冒出来要采访我?”

    “呃……”公安局长脸胀得像炭火一样通红。

    陈书记把送话器凑到嘴边,松开捂着的手说:“郭记者,谢谢您对本县的厚爱,我近来特别忙,抽不出身向您报告,真的很抱歉。”陈书记说完没等郭亮开口就掐断了电话,并把话筒重重的甩在电话机上。

    “你看,电话都打到我办公室来了,你们公安局的能耐到哪里去了?像这样干扰海潮县改革开放的律师和记者,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闭嘴?即便不能,总可以让他们灰溜溜的离开海潮县吧。”陈书记说。

    “他们可能住到海通城去了。”公安局长有点为难的说。

    “在海通城就没有办法了?应该更好上手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再出现采访、打官司之类的事唯你是问。”陈书记很不客气的交待任务。

    话音刚落,陈书记秘书脸色苍白的来报告。陈书记批评他慌慌张张的,叫有事慢慢的说。

    “上海的律师和记者来了,记者说要采访陈书记。”秘书颤颤巍巍的说。

    公安局长的脸挂不住了,刚刚汇报律师、记者已离开海潮县的,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呢?他心跳加速,浑身燥热,背心已渗出了汗水,恨不能钻到地底下。他暗下决心,这回绝不放过上海来的这两个小子。

    他不顾横眉冷对自己的陈书记怎样发飙,拎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打。命令治安大队立即派人到县委办公室盯牢粘紧记者和律师,绝不准离开视线,夜里伺机行动,以绝后患。他真要耍手段抓人了,也不知这回会给他们栽个什么罪名,于春和郭亮真的很危险了。

    听了公安局的这番话,陈书记脸上的怒气消失了,“这样就对了嘛,”他伸出右手与局长边握手边说,“要靠前指挥,等待你的好消息。我就不信了,上海的两个小子,在我们海潮县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接着,陈书记吩咐秘书,与上海的两个人说领导不在。还是按时出发,改道从边门去电梯。由办公室主任去与律师和记者周旋。秘书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应声没有与于春和郭亮一起上楼,担心陈书记见到他会雷霆大发,影响郭亮采访。所以,他一直坐在小车里没有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辆皇冠小轿车停在了应声汽车的前面,这是陈书记的专车。他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楼上郭亮采访陈书记是什么状况。车来了,看样子陈书记很快就要走了。

    应声带上礼帽和墨镜,悄悄的下车到视野更开阔的地方观察。他看到张祥坐在副驾驶位上进了县机关大院,便伸手拦车。张祥一见应声立即下车,应声则做了暂停的手势,意思让他不要说话。

    “张哥,我想找陈书记,他可能马上要出去,你能帮我问一下他到哪里,我好去找他。”应声轻声细语的说。

    “好的,我叫驾驶员去问,他是陈书记司机的表弟,应该没有问题。”张祥回答。

    过了一会儿,张祥告诉蹲在地上的应声说:“陈书记马上去海滨乡调研,可能在海滨饭店还有个活动。”接着,他蹲在应声旁边,拍拍他的肩说:“有时间的话到政府去一趟,拿一下证明,老弟,你们不容易啊。”

    张祥一提起证明的事,又让应声眼前浮现起艰难煎熬中的昆仑山公司,它现在像没有母亲的野孩子在外边流浪,借人家的营业执照在维系着和用户的联系,租着人家的厂房在维持生产。估计陈书记很快就会上车,他抑制住这种复杂的情绪说:

    “张哥,太谢谢你了,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做。”应声说着与张祥分手,又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在县委接待室里,县委办主任过来与于春和郭亮交谈了几句,然后告诉他们,陈书记不在,下乡调研去了。接着就彬彬有礼的告辞了,于春和郭亮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郭亮愤愤的咕噜道:“与陈书记通完电话就上楼的,怎么就不在了呢?我得去他办公室看一着。”说着他就起身往门外走,于春一把拽住他说:“要冷静,既然不在我们就走,再约时间。”

    电梯门打开了,于春和郭亮进了电梯。电梯里原来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小伙子,他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提着两只公文包,低着头背对着他们。郭亮一眼就认出了他,“你不是陈书记秘书吗?怎么说陈书记不在呢?”他凑过去与陈书记秘书面对面的说,“身为党的干部怎么能说谎骗人呢?”后面这话,郭亮其实在影射陈书记。

    “谁说谎骗人了,你不长眼?领导现在出去有事。”秘书横着说。

    陈书记板着脸,恐怕三斧子都斫不进。吧嗒一声电梯门开了,他箭步离开电梯,秘书紧随其后,嘴里咕囔着“敢跑到海潮县来撒野”。

    郭亮冲了过去,责问道:“谁撒野了。”

    “你,就是你!”

    郭亮拦住秘书:“请你说清楚。”

    在人家地盘上,这不是找事吗?于春一把拉住郭亮,冷静的对陈书记说:“领导,你们先走,采访的事看你们的时间。”

    陈书记上了小车,狠狠批评秘书没有安排好出行路线,弄得尴尬不堪。

    秘书很委屈,他陪着陈书记绕过于春和郭亮所在的接待室,担心在同一楼层会撞见,还特地步行上了一层楼再乘电梯的。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遇上了。

    陈书记又骂公安局不得力,让秘书下车去给公安局长打电话,不管想什么办法,要控制住上海来的两个人。当然,这也是支走秘书的一种方法。

第二百三十五章 姐弟巧遇

    于春和郭亮慌里慌张的上了车。应声立即启动发动机,迅速离开了县机关大院。

    于春嗔怪郭亮,不应该与陈书记的秘书争执,而引起陈书记不快,这样不利于安排采访。而郭亮则不这样认为,他说不戳穿他们的花招,再找他们时还会说谎欺骗的。两人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郭亮之所以对陈书记秘书大发脾气,是因为陈书记明明在办公室而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谎称领导不在,完全打破了郭亮的采访计划。

    郭亮是一位有职业操守的记者,他不因为于春是他的朋友,就偏袒昆仑山公司而失实报道。他之所以到海潮县来,是认为昆仑山公司的案例具有典型性,在当下社会中,有一些基层干部对产权的认识模糊,总觉得什么事都可以由领导拍脑袋。在《公司法》即将颁布施行之际,这样的报道具有推动依法处置公司产权的现实意义。他要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客观报道,给社会带来思考。

    在他的计划中,陈书记是昆仑山公司问题的决策者,是必须采访的关键人物,他甚至认为不采访他,关于昆仑山公司产权之争的报道就不能发表。

    与于春争执也只是出出憋在胸中的闷气而已,既然采访不了陈书记,那也得选择一位县领导啊。但是郭亮不解应声为何这样着急上火,飞速的把汽车开离了县机关。

    应声刚刚看到有两辆警车进了机关大院,五六位警察跑步去了县委大楼。他担心极了,采访陈书记会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这些警察去干什么?他迷茫的望着县委大楼。

    于春和郭亮出了县委大楼,应声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如果警察是冲着他们二位而来,警察扑了个空趟后,肯定会快速下楼追踪。应声感到县机关大院不是久留之地,必须马上离开,免生口角或难以预料的后果。

    对于郭亮想采访其他县领导的想法,应声感到为难。在制裁昆仑山公司问题上,除了采访陈书记外,其他找不出合适人选。按常理说,书记没空可采访县长,然而这让会民叔叔怎么说?是讲陈书记决策的不是,还是说自己主张的正确,这不是为难他吗?

    更重要的是,刚刚于春和郭亮与陈书记同电梯已经打了照面,且郭亮与他秘书交上了火,警察也许把他们作为追踪目标了。二位仁兄啊,还怎能再出头露面呢?不能!最好马上就离开海潮县,不然或许会重蹈刘智被抓进看守所的覆辙。昆仑山公司再难,也不能拿朋友当枪使啊。

    再说,工商局行政不作为搜集不到证据而无法行政诉讼,就想通过采访的方法让陈书记改变主意,凭报纸上的一篇报道就能挽救昆仑山公司的命运?这是不可能的。明知办不到的事,就应该打退堂鼓而免生祸端。

    不过,应声并不是没有办法改变昆仑山公司的命运,他只是感到作为海潮人,作为海潮县的企业,应该为地方经济多创造税收才对。如果在海潮县一直不让公司变更法人代表,并以停电的手段相威逼,他已经想好了出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到开发区或江浪县去注册,白白送一个企业去谁会不要呢?

    应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于春和郭亮的安全,他对他俩说:

    “对于海潮县和陈书记我太了解了,昆仑山公司的问题我另想办法。我决定现就送你们回上海,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这篇报道我已考虑得差不多了,有些问题是想向陈书记当面求证一下。不管他怎么说说什么,甚至不说,但这个环节不能少,否则我于心不安。”郭亮认真的说。

    “应声,知道你是好意,就再创造一次采访陈书记的机会,也许我和郭亮能不虚此行呢。”于春打圆场的说。

    由于于春和郭亮的坚持,应声只能让步。对于他们不惧风险,而执着追求的精神,让他很受感动。

    他把汽车直接开到了海滨乡政府附近。他环顾四周,乡政府院子地方不大,一幢两层的办公楼前后均有自行车雨棚。楼房与雨棚之间的距离仅有一米多宽的人行道。可见,机关院内是停不了汽车的。他又沿着围墙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小轿车的踪影。

    应声纳闷,陈书记到基层调研,不去乡机关能去哪儿呢?他仔细回忆了今天在县委办公楼下张祥与他说的话——可能陈书记在海滨饭店还有活动。应声立即调转车头,径直朝海滨饭店而去。

    乡政府距海滨饭店还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这对于汽车来说很快就能到达。他一踩油门,迅速远离了乡政府。可是应声并不知道去海滨饭店的路怎么走,俗话说路在嘴旁边,他就想停车向路人打听。

    海滨乡这个地方,由于海水冲击海滩,泥沙淤积,海边每年都能生出不少土地来。经济条件较好的地方还在海滩进行人工围垦,那新增土地的速度就更快。所以,这里地广人稀,路上很难见到行人。

    应声下车在路口徘徊。远处来了一位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应声礼貌的向她问路。

    “大姐,去海滨饭店怎么走?”

    那中年妇女赶紧下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摘下由小麦秸秆编制的凉帽。

    “二姐,怎么是你?”应声非常惊讶的问。

    “应声,你跑到这里来做什呢?”应菊也很诧异。

    应菊出嫁为应石换回了媳妇,换亲自然让她十分痛苦,但日子总得过下去。应菊是里里外外治家的一把好手,日子过得还凑合。小姑子高中毕业回乡正直海滨饭店集资招工,家里谁也不同意集资二千元让她去当服务员。应菊把她娘爱梓给她的一对金耳环卖了为小姑子凑钱,支持她去饭店工作。

    小姑子很争气,在海滨饭店由服务员升至客房销售员。她感激嫂子支持她集资招工的情份,就找了领导,把应菊弄到饭店做客房卫生,晚上和小姑子住在一起。正巧,应菊现在从集体宿舍去饭店上班。

    应声平时忙于工作,已很长时间没有见上二姐一面了,应菊外出打工的事全然不知。他挠挠头,感到羞愧。

    应声打开汽车后备箱,把应菊的自行车放上车。到达海滨饭店后,他在停车场扫视了一下,并未发现皇冠牌轿车,陈书记难道没有来吗?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得到饭店员工的帮助,比如应菊的小姑子只要问一问,就知道陈书记在不在了。他又觉得不能打扰应菊她们姑嫂二人,工作来之不易啊!找陈书记的事,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于是,他把应菊的自行车从后备箱里拿下来,让二姐轻松的去上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成功抓拍

    应声眨巴着眼睛,脑子转溜起来,只有作为饭店的客人打听起事来才方便,否则东张西望东打听西打听,店里人会怀疑的。

    应声领着于春和郭亮在餐厅找了个小包间坐下,他拿起菜单一边翻动一边问:

    “你们饭店今天有什么重要活动吗?”

    “没有啊,正常营业。”服务员说。

    “你们这儿服务好,房间好,菜肴好,我们是慕名而来。你看你们外边停的豪车,是有大佬来了吧?”

    “谢谢夸奖,至于有没有什么大人物来,我就不懂了。”

    服务员不知道情况,厨师应该略知一二,如果有重要人物来,就得吩咐厨房做名菜。想到这里,应声漫不经心的说:“点菜,黄唇鱼。”

    服务员一愣,点这么名贵的鱼?她在店里只听说过,可从来没有见过。她就礼貌的说:“对不起先生,我要到厨房问一下,稍等。”

    “你带了多少钱?点这么名贵的鱼。应声你变了,犯得着吃这么好的菜吗?”于春责怪的说。

    郭亮抢着说:“鱼肚比黄金还贵,这鱼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不能吃。”

    服务员领着餐厅经理过来了。因为点了名贵的鱼,饭店觉得应声是个人物灯儿,不是大官就是大款。

    “对不起,先生,你点的鱼今天缺货。”经理掏出名片给应声并打招呼的说,“下次可提前预订,不要说海潮县就是海通市只有我们一家做这种名贵鱼。”

    接着经理转到应声身边躬下腰凑到他耳边低声的说:“今天来了重要领导,鱼已经给他们用上了,所以……”

    “没事没事,那就换成清蒸鲥鱼吧。”应声慢条斯理的说。

    “您是这儿住客吧?我负责明天给你们安排。今天的鲥鱼还没有送到呢。”经理说。

    “那我们就等呗。”应声说。

    经理十分为难的说:“对不起呀,已经有主了。”

    应声站起身,把经理拉到旁边,“你们有什呢大人物?”他指着于春和郭亮悄悄的说,“他们俩个人的官也蛮大的。”

    “我这边是陈书记,真对不起。如果要把它给了你们,得去和陈书记报告呀。”

    陈书记在饭店是什么公务活动,吃这么好的菜,呆这么长时间。应声想起曾经有人在他耳边刮过,说陈书记喜欢打牌。莫非他躲在这儿吃喝玩乐?他想从经理嘴中掏出实情,就故意钓经理的话,说:

    “经理呀,那就不必了,下次预订,谢谢您。哦,你说的是海潮县的陈书记吧,在省城我们一起吃过饭,他喜欢打牌,那次我们玩了一宿。”

    “对呀对呀,今天就是来打牌的,牌隐可真大。”经理脱口而出。

    应声嘴咧得简直快到耳边,于春和郭亮都翘起大拇指说:“狡猾的狐狸。”

    既然陈书记在打牌,那么郭亮什么时候去采访都可以,他总不可能说没有时间吧。应声暗暗感谢张祥提供的重要信息。他让于春和郭亮慢慢的吃着聊着,自己去打听陈书记在哪个房间打牌。

    其实,陈书记究竟在不在海滨饭店,应声心中还有个小小的问号,因为陈书记坐的那辆皇冠轿车未曾见到。

    他想去停车场,寻找那车的踪影。尚未出门,只见那辆皇冠车在大门外戛然而止。车上下来一位浓妆艳抹穿着入时的二十七八岁的脸蛋像红苹果似的女子。应声连忙走到前台附近的沙发上坐下来继续观察。苹果女子上了楼,司机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应声的心踏实了,陈书记肯定在这家店里。

    他又到前台询问总统套房和棋牌室的情况,也许这就是陈书记活动的场所。前台服务员特别热情,他都感到有点不适应。

    因为他点了名贵鱼,饭店把高消费的客人列为内控要客,让服务窗口的人员到监控室熟悉他们的面孔,保证服务精细到位。

    服务员告诉应声,总统套房有十多套,除了一层和顶层,其它楼层都有,棋牌室也有十多间,分布在一楼和地下室。应声一听头都大了,这么多啊!本想通过询价方式推测陈书记住哪个房间,在什么地方玩牌的,看来这个法子不顶用。

    应声和柏青分手时他硬是把大哥大给应声,还真派上用场了。他躲到汽车里,以县委办的名义给海滨饭店总机打电话,了解陈书记住宿房号。总机说可以帮助接到房间,但不能透露客人的住宿信息。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从这次通话中得知,陈书记开房间休息是肯定无疑的了。

    应菊一直注视着应声,发现他点完菜,没有吃什么东西,就出去瞧这看那,总是心神不宁,又像在找什么人。她知道应声到海滨饭店来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住宿,应该是有别的什么要紧事。她听她娘爱梓说,应声为昆仑山公司的事,县里至今未曾给他安排工作。难不成应声是来找什么大人物打招呼说情,却又不知道这个人在哪个房间?

    应菊在做八〇八房间卫生时,有人喊陈书记,他们闲聊时说这位陈书记是海潮县的大哥大。

    难道应声是想找陈书记说说情,争取早点安排个满意的工作?应菊越想越觉得应声是来找陈书记的。当应声从她身边经过时,她轻轻的说:“应声你是来找陈书记的吧?”

    “二姐,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在八〇八打笃子胡。”

    “二姐,你忙,我走了。”

    应菊看着火急火燎远去的弟弟,心中感到一丝快慰,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这次也为弟弟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应声手持大哥大,大摇大摆的来到八〇八房门外,走廊里走动着的服务员看着他的气派,谁也不会问他站在八〇八门外干什么。

    “哈哈哈,糊了,清一色。”

    “领导财运真好。”

    “我干爹就是手气好。”

    应声听到了陈书记的说话声,牌友的奉承声,以及苹果女子的赞扬声。他开心极了,迅速与于春和郭亮碰头。郭亮说,这太好了,先抓拍一张照片,陈书记若接受采访更好,不接受也无妨,反正不虚之行。

    郭亮的兴奋让应声紧张起来,他再三吩咐于春、郭亮,不管能否达到预期目的,气氛不对劲就赶紧撤退,安全第一。并且告诉他们,汽车停放在大门雨棚外的台阶下。

    郭亮调试好照相机后,与手持大哥大的于春并肩而行。

    “咚咚咚。”于春边敲门边说:“服务员。”

    “来了,稍等。”不一会儿,八〇八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郭亮用力推门迅速冲了进去,咔嚓一声抓拍了照片。

    “他是记者,拦住他,拿回胶卷。”陈书记大声说。

    于春拉着郭亮快速离开了八〇八房间溜出饭店大门,钻进了应声已打开的车门。此时陈书记一干人已经赶到了大门外,应声猛加油门,汽车嗖嗖嗖的远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安全返沪

    海滨公路沿着海岸线蜿蜒曲折的通向远方,左侧碧波涛涛无边无际,右边青翠的庄稼此起彼伏,前方一片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这些似乎进入不了应声的眼帘。他全神贯注的驾驶着汽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快些再快些。

    应声从反光镜中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追了过来,他判断这是陈书记的专车。难道是陈书记派人来抢照相机的?如果是这样,面对的境况就严峻了。应该是的,那张正在赌钱的照片如果让记者曝光出去,这意味着什么?他的政治生命就结束了,这能让陈书记安身吗?

    然而,应声驾驶的普通桑塔纳怎么跑得过后面的进口皇冠车呢?应声十分担心,他吼道:

    “把照相机扔在路中间,他们见到胶卷就不会再追了,安全第一,快,我要对你们负责。”

    “不行,不行!胶卷不能扔掉。”郭亮固执的嚷道。

    “赶快取出胶卷,把照相机扔掉!”于春叫道。

    “好,好!”郭亮答应道。

    应声从反光镜中看到,后面的小车中下来三个人,捡起照相机后围在一起。应声紧张的情绪略有缓解,他抓紧时间,全速前进。

    “不好了,他们又追上来了。”应声的余光扫了一下反光镜大叫,“抓住手把,坐稳了。”

    路本来就窄,勉强够两辆小车会车。应声突然发现前方有八九个男女骑着自行车,占据了路面迎面而来。“嘀嘀……”应声长时间鸣笛,可不见行人让路。他被迫减速慢行,眼看着后面的车就要追了上来,应声心急火燎,手心沁出的汗水湿滑了方向盘。

    情急之下,应声让郭亮从他手包中取钱,准备向行人扔下六百块,各自夺一辆自行车逃跑。

    汽车在人群前戛然停下,于春和郭亮立即下车。郭亮手疾眼快给车主塞上二百块,人家还未反映过来是什么回事,他就抢走了自行车死劲蹬车狂奔。而于春动作迟缓,被围在人群中,束手无策。

    应声焦急的从斜停在马路中央的小车中下来,想与行人打招呼做解释。

    “步书记,出什呢事了?”

    “小龚,汽车交给你,挡住后边汽车上的人。”应声急切的说着,就和于春各自骑上自行车追赶正在前方等待他们的郭亮。

    应声身体前倾后仰,铆足了劲拼命蹬车飞也似的向前,他想这样可以让于春有个赶超的目标,好尽快远离追赶的人。他转过头,大声喊:“小龚,谢谢你!谢谢大家!于春,加油追赶我!”

    三人很快会合到一起。后方,黑色轿车中下来的人被小龚她们围住,这给应声他们仨有了喘息的时间。

    小龚由于为昆仑山公司办理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手续,被局长陈杰贬到海滨乡工商所,她既能干又和蔼,同事们都把她当小妹妹看,相互间非常融洽。遇上刮风下雨天,小龚从城里来上班总会迟到,他们就主动为她到海鲜市场执勤。

    小龚调回工商局后,大家既为她高兴又难分难舍。同事们主动凑份子钱到海滨饭店聚餐,为小龚庆贺饯行。小龚向局里请了假专程来到海滨乡工商所与同事们聚会。

    事也凑巧,真没想到她们去饭店途中,却帮上了应声他们的大忙。不然,肯定会被陈书记派来的人追上,那将会是什么后果?

    嘀呜嘀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刺进应声的耳朵,他猛抬头,前方三四辆警车呼啸而来。“警察来了!快跟我走。”应声大声说着,把自行车龙头拐进了乡间小路。

    于春毕竟在农村生活过很多年,过去经常在农村骑车,所以顺利的紧跟其后。然而,郭亮一直在大城市生活,岂能适应坑凹不平而又狭窄的土路,在从公路向土路转弯时,咣当一声跌倒了,屁股被摔在地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着钻心的疼痛,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自行车,可链条掉了怎么骑?他试着去上链条,一只手伸过去,被染得漆黑。他抹了抹挂着汗滴的脸,顿时成了三花脸,逗极了。

    “扔掉自行车,上我的车。”应声哪有时间欣赏他的黑花脸,着急的嚷嚷。郭亮小跑着靠近了应声的车座,可是路太窄,他没法站在路边跳上车座。应声反映极快,立即下车,让他像骑马似的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手抓紧了,身体朝前倾,搂住我的腰,”应声使尽全身力气边蹬车边喊,“不要怕,不会摔。”

    太阳已经慢慢的坠入地平线,为霞满天。应声领着于春和郭亮,抄小路穿过了正在到处抓捕他们的海潮县,迎着火红的霞光,越过江海河,进入了江浪县地界。三人下了车,在江海河边洗了洗脸,总算松了口气。

    在通往国道的农村沙石路边,有一家面店,店的大门外停放着一辆出租车。应声笑了,于春和郭亮也笑了。折腾了半天,已经饥肠辘辘。他们既想填饱肚子,也想打听这辆出租车的主人。

    店里有一位客人,正埋着头在呼啦呼啦的大口大口的吃面条。

    “任新良,大哥,怎么是你?”应声诧异的问。

    “应声!”新良立即放下筷子站起来,嘴里包着刚塞进去的面条,发出模糊的喊声。

    虽然一芳做换亲嫁给了新良,然而最终他把一个完整的一芳还给了应声,应声一直不忘新良的恩情。新良娶一芳那天,彩船上所有人在运河落水生命垂危,是应声救了他们的性命,这让新良终身不能忘怀。今日一见,两人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各自表达着自己内心对对方的感激。

    新良和军妹千里探母,他娘见到了多年未归的大儿子,还带回了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媳妇回来;而一芳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重新回到应声的身边。老人家心宽了,所以,身体渐渐的从植物人恢复了正常。

    军妹对老家亦无牵挂,大弟军生大学毕业已经工作成家,老二在南方打工也在当地娶上媳妇,老三尚在读大学。于是,军妹就陪着新良在平桥扎下了根。她跟着婶婶纪英绣花。新良不愿意和老二老三搞运输,他想走自己的路。就学习了驾驶,干起了开出租车的营生。

    受应声之托,新良不持辛劳,连夜把于春和郭亮安全送回了上海。

第二百三十八章 江海潮涌(1)

    送走于春、郭亮后,应声前心砰砰乱跳,后背冷汗热气呼呼直冒,他真的领教了什么叫做商场犹似战场,哪里是在发展经济造福百姓?简直是在玩命。

    他肝胆欲裂悲愤不已,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已经到了空前的无奈又无助的境地。他真想放声大哭一场,然而理智告诉他“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一阵凉爽的风从他的身后吹来,让人感到莫名的惬意,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暮色中的江海河就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是喝着江海河的水长大的,这是一芳被逼无奈做换亲出嫁经过的水道,更是他失去一芳后哭诉衷肠的河流。现在的他,一肚子的苦水、满腔的愤懑真想向江海河倾诉……

    那些人为了捞取政治资本的私利,贪图功绩,曲解党和政府的政策,打着改革开放的旗号,公然平调农村集体资产,损害农民利益。竟然利用手中的权力,暗箱变更企业的产权主体,禁止公司变更法人代表,断电破坏车间的正常生产,压制坚持正义的科研管理人员。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居然调动公安等国家机器的力量,对依法维护农民利益的律师、报社记者围追堵截。不肯进入诉讼程序,拒绝法制报记者采访不肯曝光。一帮唯权是夺唯利是图的跳梁小丑极尽逢迎拍马摇旗呐喊之能事,唯沐猴而冠者之马头是瞻,坑害自己的乡亲而不心疼。

    先是哥哥广志被停职,其实理由就是没有配合县里向伯父洪远为争取到安置科技人员的四百万额外补偿款。

    接下来是自己被纪委调查,后来从党校学习结束又被悬起来不安排工作,说是没有顾全大局。难道这个“大局”就是无原则的把村办企业拱手升格为县属企业?这不就是意味着要把白龙港村发展势头良好的村办工业的幼苗掐断,把刚刚培养起来的一部分农村产业工人退回到希望的田野,叫刚刚尝到富裕滋味的农民再去享受贫困?我们的农民又会怎样看待我们的政府?怎样理解党的惠农富民的政策啊?

    刚刚护送为维护公平正义的于春、郭亮离开通海,又恰似虎口逃生亡命天涯,难道进行新长征,还要像当年老赵、老洪和自己的双亲正光、兰芝那样以命相拚?

    在农村城市化的进程中,允许一部分地方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么为什么这就不能是白龙港村和白龙港村的人呢?昆仑山公司的起步发展,它的前世后生,县里都一清二楚,合情合理合法,凭什么就要把它划归为县属企业呢?

    表面看是某些人为捞政治资本,搞政绩工程,实质上是和政策法规背道而驰,心中没有人民,见不得阳光。要不怎么不肯公开进行的?为何不敢和村里老百姓见面商量?

    站在江海河边的应声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移步到水边,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洗脑门,顿时,那疏浚江海河的挖掘机的轰鸣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昆仑山公司被划归县机械局不久,在县里与二二〇厂就该公司的谈判形成僵局之际,市里决定对海潮、江浪两县的界河——江海河进行疏浚,工程量两县各半。在海潮县承担的任务中,慎修乡岸线最长,陈书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决定江海河的疏浚任务交慎修乡领衔,由应声亲自挂帅。

    招标前,各路神仙都先后托人来找应声先行疏通,想发一笔兴修水利的财。来拜托的人没有空手的,有的干脆塞给他装得像板儿砖一样的大信封,并许诺工程结算后将有更为丰厚的酬谢。

    应声或婉言相劝或严词拒绝,甚至对有的来者说,再牵牵扯扯就不让参加竞标!钱财具有迷人的诱惑力,应声不是不缺钱,不要谈多么的纯洁高尚。但想起还有一些贫困农民被生活艰难煎熬的眼神,就于心不安。他恪守的原则是取之有道,市、县政府发放的奖金拿得开心,乡里按规定发放的报酬拿得爽心。但黑心钱不能拿,拿了就手软,心里就要发生倾斜,承包者就会偷工减料,这是对人民犯罪!

    一芳看到那砖头一般厚的钞票似乎有点动心,小的时候太穷了,穷怕了,如今改革开放,她吃尽千辛万苦经营绣品生意,赚钱是多么不易啊!可是这个钱是送给她一芳的吗?当然不是,也不是送给应声的,是来和应声手里的权力做交易的,一芳很清楚。

    然而,有一笔钱她没有办法退掉,就是自途送来的钱。他说是和应声在县里开会遇到时已经讲好了,是他的一个表兄委托他来打招呼的,江海河疏浚工程结束后,还要承包岸边的配套建筑工程,歩书记可以投官股参与分红,只要他愿意。

    一芳懵了,难道应声会这么糊涂吗?她转念一想,在昆仑山公司的归属问题上自途和应声的分歧势如水火,应声这样做也许另有深意?哎,这两个男人如能修复和好,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但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因而谨慎的说:“顾总,既然你和应声已经谈好了,还是你和他谈吧。”

    “是的,没有关系的呀,他回来你再帮我和歩书记说一下,这个你先拿着。”自途说着就夺门离去,一芳眼巴巴的看着他溜走而法退钱。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应声到家听一芳一说就怒火中烧,冷笑一声,无耻!

    一芳吓得跳起来多高,连忙说:“他说是在县里开会时和你说好了的呢,我以为你是想另外的门而精。”

    “哼,鬼的话你也相信?我就是哪一天变成了腐败分子,也不会和他穿一条裤子!现在是和平年代,如果发生战争,自途一定会抢着去做汉奸,你懂不懂?做正经事情不行,搞这些下作活儿自途倒很内行,但他愚蠢得改不了的是,想着自己喜欢吃鱼,别人岂有不贪腥的?”

    “那咋办呢,应声?”

    “咋办,有人送钱给我,我急什么呀?你怎么不退给他的?”

    “我不是告诉你啦?他边说话边逃掉的。”

    “好,没关系——你看看他送了多少钱的。”

    “我也没有看,”一芳说着把钱拿来交给应声,“在这里,你看。”

    应声接过钱包,反复看了折叠的印迹,比划着钱捆的高度,嘴里说着“这个自途真有点意思”。

    一芳立即问怎么个有意思。

    应声有点吞吐的说:“这样拆开了……退给自途的话,是不是……在数目上这个……这个……他有异议,嗯……”

    “步应声,你还是个人吗?你在怀疑我抽税吃了黑,怪不得你盯着看包装的,他从提包里拿出来就是马马虎虎包着的……”应声立即用手掩住她的嘴,一芳的声音越来越高。

    “是自途吃了黑,你急什么?我的判断没错!”

    “那就报案,出出这个混账的丑!”一芳气愤的说。

    “不行啊,一芳,”应声稍微顿了一下说,“和这个泼皮办事要做稳实呢,假若他不要脸的在数目上乱咬,我们反而说不清啊。”

    “嗯,我还是性子急了。”一芳温情的看着丈夫,双眸中透射出深深的爱和感佩。

    应声拨动电话叫自途来他家一趟,说有事和他商量,电话里传来“好的好的,歩书记,什么时间,您指示,歩书记”的声音。

    第二天是星期天休息,自途如约到来。“噗噗噗”的骑着一辆还没有上牌照的“东方125”摩托车来的,到了门口高喊着“步书记好啊!”

    应声闻声出门迎接。“顾总早,请进,”牵着自途的手问,“早饭没吃吧?一芳,收拾点早饭!”

    “不烦神,不烦神,我吃了早饭来的,哎哎哎。”

    “那好,我们进屋聊,”到了家里,应声说,“到楼上我房间里坐坐吧。”

    应声倒了两杯刚泡的藿香茶,放到桌上,趁自途去方便一下的机会,按下了录音机开关。

    坐下后,自途笑盈盈的看着应声,应声问他:“你这个摩托车好像没有上牌,才买的吧?”

    “哎呀,今天星期天,明天上班了去办牌照,昨天刚买的,呵呵。”

    “花不少钱吧?”

    “怎么说呢?为了工作方便,瞒着你嫂子我抠了几年,才积攒了万把多块钱,不够,还借了几百块钱才买了这部车,哎呀,公司的车总不能归我私用呢。”自途说着还搓搓手,像经济上很窘困的的样子。

    “呵呵,也难为你了。”应声熟知自途是屁股一转能说十八个谎的人,揣摩着这个二货的车就是勒的别人为夺标托他送给自己的贿金,虽然无法一下子确定,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也就打着哈哈随便应对几句,似乎真的是话不投机谈不下去。

    “歩书记啊,我昨天来的,没有碰上你人,呵呵。”自途还是忍不住先说开了。

    “称书记就生分了,自途啊,你还是叫我应声好,唔。这个,你昨天来给一芳送了八万块钱?”

    “哎,那是受人之托,表一个心意呗。”

    “我问你是不是八万块?”

    “是,是的。”

    “是的,是多少?”

    “八万,意思是小了点,事成之后,还要重谢。”

    “呵呵,口气不小,我还从来没有一笔经手过八万块的。”

    “是是是,歩书记,哦,应声,是你人好哎,正派。”

    “疏浚工程结束后,还想再揽河边的工程继续做?我问你,是你的哪个表兄托你找我的?”

    自途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显得很神秘的说:“哪里是什么表兄?是一个重要领导的亲戚。”

    “是哪个领导?”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能帮忙把这些工程拿下,对你我都有好处,不光是钱的事,还会影响到今后的前途啊。”

    “乖乖,还能升官发财,是不是啊?我一个从小离开父母的人,现在都已经当上乡里书记了,还能升到哪里去?有人恨不得我去坐牢才开心呢。”

    自途觉得应声话中的味水不对,嗯嗯嗯有些尴尬的说:“说笑吧,没有的事啦。”

    “自途啊,问你钱是谁的,你不肯说,那就别说了,说了大家为难;哪个委托你送的多少钱,你还退给人家多少钱。这个八万块钱我是一分也不会收的…………”

    “不不不,不,挖河不行的话,还有后边的工程好做,你不收,就是为难我了,兄弟!”

    “我不是为难你,我是在救你,你原数退给人家,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不好?”

    “疏浚江海河我们承包段的任务,公开招标;后边的配套工程,再另行招标,只要我在位置上,没有谁能走得了后门。”

    “这个,我信。”

    “有的人见钱开脸,我现在是谈钱色变,懂不懂?昆仑山公司为销售第一台样机支出两万块钱的事,不是赵老担当替我挡枪,我就去坐牢啦,你知道的了。”

    自途如坐针毡背脊冒汗,颤抖着说:“那,是那个财务科长乱咬人的。”

    “后来还了我和赵老的清白,赵老说就不追究是谁嚼的舌根了,这是把人往死里边整的,对不?咱们是多年的同事老朋友了,相互知根知底,你懂的哟,啊。”

    “是是是,是的,这么多年自途我有点自我糊涂,有些对你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兄弟大人大量,这次这个忙你要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了。”

    “你把这个钱呢,退给人家,和人家说清楚,就是帮你也帮了我;为什么我把你约到我家里来而不去乡机关,就是兄弟之间有话好谈,是不是?这么多年来,你为村里、为公司做了哪些事又是怎么做的,你自己心里不是没数;要是等我把你送来的钱往纪委一送,由他们对你展开一下调查,恐怕不光是不让你打招呼的公司参与竞标那么简单,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啊。”

    “歩书记,我听你的。”

    自途浑身汗毛乱竖,心想再有后台也经不住纪委的调查,就灰头土脸的把钱拿回去了。

    自途走后,陈杰专程来找应声,说是陈书记叫他来的,希望给县建筑公司一部分疏浚任务,并说建筑公司按潜规则运作。应声心想,县建筑公司不是改制了吗?传言陈书记夫人做了不少工作。陈杰是拉大旗作虎皮,还是真的陈书记叫来的?不管怎么说,如果陈书记知道陈杰把他直接抬出来,恐怕会急得免了他的职不可。对于这样重要的客人造访,应声能怎么办?敷衍一下呗。

    在招标会议上,厚强以成本价中标。自途介绍的领导亲戚的公司和陈杰说的县建筑公司的人都看傻了眼。有人笑厚强为什么不通过应声直接拿下工程多赚点钱?他说得很豪迈,为建设家乡美好家园,多做点贡献少赚点钱,应该的,只要不亏本就行;再说,我厚强是坑朋友的人吗?

    让应声费解是,此次招投标找他疏通关系,自途不肯明说钱是谁的关系户委托送的,还说对升迁有影响,而陈杰却毫不掩饰的把陈书记亮出来。应声回想起昆仑山公司新厂房基建议标的往事,那时陈书记就为县建筑公司打过招呼,传言陈杰由于讨好陈书记还被提拔为工商局长。

    应声把这些过去的现在的、明里的暗里的事联系起来一想,他估摸着还真与陈书记有关系。假如是这样的话,应声被纪委调查和这次惩戒性的安排去党校学习,结束后又迟迟不安排工作,这就不仅仅是昆仑山公司所有权变更的原因了。

    应声长长叹了一口气,县里陈书记和自途、陈杰这些人物灯儿,不都是一路货色吗?怪不得在处理昆仑山公司的问题上,他们配合那么默契,下手那么狠重!哎,他们位高权重,对一个部门一个地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如果律师于春和记者郭亮都无能为力的话,自己作为一个等待安排工作的普通党员,又怎么能与他们抗衡呢?他不禁为昆仑山公司下一步的走向担起心来。

    应声深情的凝望着远去的江海河,他想向她寻找答案。当时河道疏浚时栽下的一棵棵“大抵三尺强”的松苗,仿佛撑开了绿伞,暮色中,两岸的青松与江海河水融为一体,像披着青纱的巨龙奔向远方……

    蓦然,似乎耳畔有一种呼唤“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是的,这是父母含冤入狱自己成了孤儿后,一芳、众辉、厚强和进炎等一帮小伙伴叫他一起去看的电影,京剧《沙家浜》里的一段唱词,令人回肠荡气;印象尤为深刻的一句道白是:胜利往往就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叫人无不感到气势磅礴而热血喷张。

    这次被派到党校学习,虽然是因昆仑山公司问题带有惩戒性质,但是收获十分丰厚,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尤其是对人民利益的认识得到升华。为多数人还是为少数人谋利益是社会主义制度和其他一切制度的根本分野,人民满意不满意答应不答应是衡量真假共产党人的试金石。“为人民服务”是我党一切工作的根本宗旨。人民战争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一是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人民,一是战争的主体是依靠人民,人民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鲁迅先生曾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取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应声的脑海里闪现出道道红光,家乡老一辈的老赵、老洪,自己的父母正光、兰芝,发小众辉、厚强、进炎以及妻子一芳,叔叔会民,老师言骏、年良、陈麟,哥哥广志、应石,同学丽艳、于春,乡长老范,村书记学童、水波、柏青,政府办张祥,公证处金诚,工商局小龚,明所长、包所长,还有新结识的记者郭亮……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或透露出刚毅和果敢,或蓬勃着智慧和灵气,或坚守着公平和正义,多么可爱的人们啊!在他们的身上,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又怎能说他们不是一株株挺立的青松?他们就是当今中国的脊梁。

    看着新疏浚的江海河的粼粼波光,河面上运输的船只南来北往,河两岸的基建已经开始动工,应声想象着这里很快就会耸立起一片片富庶繁华的农民新城,心里难免激动,产生立即参与其建设的冲动。而眼下县里对昆仑公司的处置明摆着是错误的,个人没有什么好委屈,只要无愧于党和人民,对得起天地百姓,自己的腰杆儿就是硬的。再说自己也不孤立,有那么多正直之士和自己在一起战斗,浮云蔽日的阴霾必将会被扫除干净。

第二百三十九章 江海潮涌(2)

    休尼特曾说过,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事物的发展往往并不是按照善良者个人的意志直线向前的,而是在各种力量的较劲中,包含在妥协、退让、迂回中前进的。应声在多年的摸爬滚打中,认识上已经渐趋成熟了,敢于胜利还要善于取得胜利,单凭一腔热血肯定远远不够,天时地利人和不可缺一。可有时形势的发展甚至逆转比原来的预料要快要好,类似于长跑竞赛中,人们往往只醉心那最后冲刺激动人心的时刻,而忘记了前边远距离的艰难奔跑一样。

    落荒而逃的郭亮和于春回到上海研究探讨后,在申海法制报头版发表署名文章《村集体资产县委领导能拍脑袋平调吗?兼评海通昆仑山空调工业公司产权争议》,随后省报进行了转载。这在江浪县的大地上不啻于一次大的地震。

    会民在江浪县工作时的老领导老梁,和海潮县的老陈资历差不多,可是老梁在工作中既具有开拓精神又特别注重稳步推进,在两个县基础差不多的情况下,江浪的经济社会建设等各项指标在老梁的带领下渐渐把海潮远远甩在了后边。老梁被选拔为海通市副市长后,工作出色,职务几经变动,现在已升任海通市委的书记。这让老陈觉得很是受伤。老陈曾傲气的想着我是艺术类本科学历,你老梁只是农艺类专科毕业,我是上级机关派到地方锻炼来的,你是从乡长乡书记一步步慢慢爬上来的,我哪方面不比你强?充其量你只能算是我老陈的陪练,岂有走到我前边去的道理?可是形势比人厉害,他曾怀疑江浪完成的经济指标里含有很高水分,可借学习取经之名去江浪考察后,他不得不服气。自己回来后,没有经过深刻的反思,而是羡慕人家五亿十亿的大集团。只想着急功近利贪大求快,平调昆仑山空调工业公司产权,拟以行政手段推动企业重组建立集团,就是一个明显的大错。“法制报”都发表文章开始讨论了,说讨论是客气的,其实就是对自己的批判啊,这叫如何是好?

    为此事更感到棘手而挠头的就是市委的书记老梁。他收到了离休老干部赵雄写给省委领导转给他的一封信,信中详细反映了海潮县平调白龙港村集体资产,干扰昆仑山公司正常生产经营的问题。申海法制报发表的署名郭亮的文章,读来触目惊心。让他更加感到市里介入处理昆仑山公司问题的必要性。这个典型案例反映的不是一般的产权纠纷和企业生存发展的问题,折射出的是我们有没有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中最高位置的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要通过解剖麻雀,清除干部思想中滋长的好大喜功独断专行的沉疴,切实解决干部队伍中存在的法制观念、群众观念淡薄问题。

    老梁本想立即派调查组进驻海潮县进行调查,但考虑到对全县工作的影响,他换了一个动静小一点的做法,即对县里领导班子进行例行考察,他吩咐组织部长亲自带队,以考察干部的名义,调查解剖昆仑山公司产权纷争问题并形成专题调查报告。

    尽管梁书记考虑得细致缜密,但是考察组一进驻海潮县,人们就把考察干部和法制报上郭亮的文章联系起来,认为陈书记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马上就要调走,甚至会去坐牢。

    自途这个振华集团的董事长日子日渐难受,他的“两抢一停”计划,虽然使昆仑山公司本部停了产,但其生产经营活动仍在其它场所进行。倒是振华集团除了养了一大堆人和盖起了大厂房外,支出像哗哗流水,如果集资款吃光用完,将面临何等局面?

    申海法制报不点名的把自途说成是陈书记的马前卒,对“两抢一停”计划进行了猛烈抨击。他与陈书记一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供电局和工商局里有的人见风使舵,认为陈书记在昆仑山公司问题上犯有严重错误而快当不成书记了。

    供电局紫股长岂管与自途义结金兰的情份,率先纠正错误,马上恢复了昆仑山公司的供电。

    陈杰做得就更直接了。身为慎修乡的代理书记却把工作交给乡长老范,自己坐镇工商局的宝座。显然,他是想保住局长的位置。为了既讨好掌握他性侵丽艳证据的明所长,又体现与县委陈书记保持距离,以前他把陈书记主持召开的县委常委会纪要当成圣旨,而今他枉顾纪要中明令禁止的内容,背着陈书记给昆仑山公司办理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手续。

    有点树未倒而猢狲先散的味道,供电局和工商局率纠正错误,这让自途焦虑起来。振华集团目前处于半死不活状态,如果不是陈书记这棵大树举全县之力支撑,恐怕早就坍塌了。这棵大树眼看就要倒了,他这个董事长不就当到头了吗?如果还有人落井下石,他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每每想到这里,自途就揪心的痛。

    海通市色织厂仇厂长因在新厂区基建中有严重的违纪违法问题,受到纪委调查。身为轻工局长的年良为其承担了不少责任,才免于老仇的刑事责任,但他仍然受到了“双开”的处理。

    老仇被“双开”后,欲从事房地产开发业务,但注册这种公司的注册资金数额巨大,他哪来这么多的钱?就找到自途,让他从振华空调集团集资款中挪用一百万进行验资,工商注册登记完毕就完璧归赵,并且承诺给自途百分之二十五的干股。

    自途既利欲熏心,当然也是为自己找一条退路,他就答应了老仇的要求。老仇请振华集团财务科长吃饭,并给财务科长送了两万元。老仇信誓旦旦的承诺三天归还借款,可是第四天第五天……还不见还款,财务科长害怕了。他捧着两万块,去找机械局局长广志汇报了实情。

    广志感到问题严重,事关重大,机械局很难处理这个大案,就立即向陈书记、耿县长和县纪委作了报告。

    申海法制报对昆仑山公司问题曝光后,陈书记已经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市委组织部来县考察,他已经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他深感他的位置已经摇摇欲坠。

    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自途擅自借出巨额公款,这使问题更加严重和复杂化,陈书记更清楚一百万巨款如果不能追回,他的结局将会很惨。

    他想竭力挽救危局,为保住职务争取一线希望。其实,他应该好好感谢应声,是应声没有同意郭亮把他在海滨饭店赌钱的事和那张照片公布曝光,不然,他还能考虑这些吗?

    陈书记迅速采取果断措施,成立专案组追查一百万资金的下落,并决定自途停职,接受组织调查。

    陈书记掰指算了算,全县也只有应声能够收拾振华集团这个烂摊子,同时应声又是处理昆仑山公司问题的关键人物。启用他,既能为我所用化解矛盾,又是主动纠正自己在处理昆仑山公司问题上的错误,这样,让考察组和市委看到我老陈是一个有胸怀的人。于是就很快恢复了应声慎修乡党委的书记职务,并决定由他代理振华集团董事长。

    按照市委梁书记的要求,组织部如期完成了考察调查任务。海通市委常委会专题研究了海潮县平调村级集体资产和人为干扰昆仑山公司正常生产经营的问题,会议决定将海潮县发生的问题通报全市,让各地引以为戒。同时,对海潮县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原县委陈书记调任市政协副秘书长职务,会民为海潮县委的书记,提名应声为副县长人选。同时,将议定的有关重要事项报告了省委。

    应声向组织上汇报了自己的真实思想,谢绝了提拔他任副县长的好意,主动请缨去振华集团任职。

    市委和县委接受了应声的请求。不久,县委宣布了新的任命。老范任慎修乡书记,提名丽艳为乡长候选人。应声任振华空调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兼法人代表。

    应声的举动让很多人尤其是他的亲友为之惋惜,为什么好好的副县长不当,而去为自途收拾振华集团这个烂摊子?应声对官本位的思想如此深入人心感到很难过,他想能够润泽一方水土造福一地百姓,又何必在乎为官还是为民?

    应声不做副县长,除了他不能改变的薄官厚民的高风亮节外,还与他的个性有关,他喜欢做事有头有尾,不随便分散精力,再说能做愿做副县长的人有的是,搞空调生产经营更适合他。

    当时,于春、郭亮安全回上海后,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昆仑山公司上。自途的“两抢一停”计划,迫使公司的生产经营活动转移至江浪县空调机厂,日子虽然不宽松,但总算稳住了客户,稳定了生产,这让应声感到很欣慰。

    他相信,有柏青、言骏和纪术的努力,有老赵的帮衬,公司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也相信,不会太长时间,公司会结束流浪生涯,回到本部而一切归于正常。此时,县里尚未安排他的工作,应声还是一个闲人。于是,他开始关心起家用空调来。

    应声从于春、郭亮那里得知,安徽通用机械研究所开发出国家专利产品涡旋式压缩机。这种不用氟利昂而制冷效率极高的产品,让应声产生了极大兴趣。

    他立即动身去了趟安徽,对涡旋式压缩机进行了全面而详细的考察,收获颇丰,拓展了空调产业发展的思路,增强了发展家用空调的信心。

    应声刚回来,县委就找他谈话,让他代理振华集团董事长。组织的召唤让他兴奋不已,他把高涨的工作热情化为对振华集团的现状进行理性分析、思考和研究未来出路的实际行动。

    陈书记听信自途的谗言,赌气上马了县振华空调集团。这与昆仑山公司生产的产品相同,在激烈的市场经济海洋里,谁都要生存,相互竞争不可避免,甚至很残酷。谁能立于不败之地,就要看各自的实力了。

    现在昆仑山公司已经恢复合法地位,就像插上了崭新的翅膀,凭借它的综合实力和用户信誉一定会展翅腾飞。

    振华集团按照复制昆仑山公司的思路运作至今,除了盖起了厂房,从昆仑山公司挖来一批科技人员,招进了大批集资工外,连空调样机还未生产出来。即便出了样机,何时通过鉴定?何时找到用户?何时形成生产能力?即便具有了生产能力,又哪来的生产任务?

    厂房、图纸、设备可以复制,可是,部级鉴定的结论,部优产品的称号,用户信誉、行业地位,振华集团如何复制?

    看来,振华集团根本无法与昆仑山公司竞争,不客气的说,与邻县的江浪空调机厂都无法抗衡。如果振华集团仍然按照现在的思路执迷不悟的走下去,可以预见,形成设计生产能力之日,也就是倒闭之时。

    应声对振华集团的现状写了一份翔实的调查报告,报告还向县委、县政府建议,趁着振华集团刚刚起步,赶紧调整发展思路,减少重复投资造成的巨大损失。

    他觉得这个的候,振华集团更需要他,勇敢地承担起收拾残局重整旗鼓的工作,比担任副县长更有意义,更具挑战性。

    应声走马上任振华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后,一手抓稳定一手抓发展。在成立技术劳动服务公司,向外进行技术和劳务输出,让富余人员自食其力的同时,迅速组建了家用空调研发小组。

    应声深刻认识到,压缩机是家用空调的心脏,复制市场已经销售家用空调的压缩机,就会重蹈复制昆仑山公司产品的覆辙,这是不能走也是走不通的死路。

    研发小组在应声的主持下,确定了以无氟环保节能高效的涡旋式压缩机,取代现行的转子压缩机,生产家用空调机的新思路。这样,使昆仑山公司和振华集团分别成为生产中央空调和家用空调的两翼,为空调产业真正成为海潮县的支柱工业奠定基础。

    振华集团步入了涡旋式压缩机的开发研制阶段,经过半年的努力,第一台涡旋式压缩机试制成功。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应声的宏伟目标是,以涡旋式压缩机为心脏的家用空调机,要跻身并占领国内市场进而走向世界。

    然而,这需要巨大的投入,资金从哪里来?还能走集资招工的老路吗?显然不能这样做。有了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他的梦想就像无形的纽带,把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五个哥们紧紧的栓到了一起。他们的投资并不完全是因为应声本人,而是奔着发展绿色环保高科技的事业而来。

    众辉的赛城公司已发展成为赛城集团,在成功开发韩桥国际家纺城,使之成为全国乃至国际家纺行业风向标后,在丝绸之路沿线国家成功开发了适合当地市场需求的专业市场。众辉投入巨资,成为振华集团的控股股东。

    克信建筑总公司已改制成为厚强控股的有限责任公司,他按照“一主多副”的思路,参与新农村建设,与进炎共同成立了“乡愁农业发展公司”,该公司成为振华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一芳经营的兰芝公司,作为韩桥国际家纺城众多商户的出口代理商,生意红红火火。她希望成为振华集团的股东,而应声为了避嫌将其拒之门外。

    应声是体制内干部,按“规定”办事。一芳是做国际贸易的,按“规则”办事。他与她自五岁相识以来,从未闹过别扭,而这次两人杠上了。

    正光和兰芝觉得应声和一芳都有道理,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俩就去找会民商量。会民哈哈哈大笑说,举贤还不避亲唻,招商引资就更不避亲啦。

    正光、兰芝把会民的意见告诉了一芳,她高兴得快蹦起来了。

    “父,娘,我马上做几个菜,等应声回来一起喝几盅。我也能参与应声的事业了,太激动了。”一芳说的时候眼中噙着泪花,她是多么爱应声连同他的事业啊!

    “咚咚咚。”众辉、厚强和进炎听说因为投资的事,应声和一芳产生矛盾,他们都认为应声不对。五个老同学共同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太难得了,他们一定要促成此事,就约到一起上门做应声的工作。

    “来啦来啦。”一芳边说边开门。

    “众辉、厚强、进炎,太好了,来喝酒。”应声一见老同学高兴得马上站起来,迎上去说。

    “兰芝,我们走。让他们五个小子好好疯一疯。”正光一只手抱着孙子一只手拉着兰芝的手臂说。

    当父母带着他儿子离开后,餐桌边只剩下五个同学,应声嗓子哽咽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二十年前,正光、兰芝还在蒙冤服刑,应声被长期审查回到了久违的家。是一芳和众辉、厚强、进炎他们给身心俱伤的应声带来了欢乐……

    他的心像江海河的潮水汹涌澎湃,他竭力控制住起伏的心绪,为自己斟满酒,用稍稍有些颤抖的手举起杯,说:“我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总是有你们,现在四位老同学都成了振华集团的老板,来,我敬老板一杯。”

    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杯子碰到了一起,“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众辉站着说:“应声,千家万户的墙壁上客厅里,能否用上不用氟利昂的空调机就全靠你了……”一芳、厚强、进炎都盯着应声,眼神中显然充满着期待。

    应声深知责任重大,县委、县政府对自己的信任,投资人对无氟机的期待,全体员工对提高待遇的向往,鞭策着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想,既然已经制定了一个远大的计划,那么就在自己的生命中,用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这个目标吧。他坚信牛顿的名言: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肯努力奋斗,是没有不成功的。

    从此,应声和他的战友、同仁们用呕心沥血的奋斗,在浪翻潮涌的江海河畔,谱写了家用空调无氟化的新篇章。

后记

    送走于春、郭亮后,应声前心砰砰乱跳,后背冷汗呼呼直冒。一阵凉爽的风从他的身后吹来,让人感到莫名的惬意,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暮色中的江海河就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是喝着江海河的水长大的,这是一芳被逼无奈做换亲出嫁经过的水道,更是他失去一芳后哭诉衷肠的河流。

    站在江海河边的应声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移步到水边,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洗脑门。他深情的凝望着远去的江海河,似乎在向她寻问……

    当年河道疏浚时栽下的一棵棵“大抵三尺强”的松苗,而今都撑开了绿伞。暮色中,两岸的青松与江海河水融为一体,宛如披着青纱的巨龙奔向远方……

    蓦然,似乎耳畔有一种呼唤“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是的,这是小时候一芳、众辉、厚强和进炎等一帮小伙伴叫他一起去看的电影,京剧《沙家浜》里的一段唱词,令人回肠荡气,叫人无不感到气势磅礴而热血喷张。

    顿时,应声的脑海里闪现出道道红光,家乡老一辈的老赵、老洪,自己的父母正光、兰芝,发小众辉、厚强、进炎以及妻子一芳,叔叔会民,老师言骏、年良、陈麟、郑严,哥哥广志、应石,同学丽艳、于春,乡长老范,村书记学童、水波、柏青,政府办张祥,公证处金诚,工商局小龚,明所长、包所长,还有新结识的记者郭亮……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或透露出刚毅和果敢,或蓬勃着智慧和灵气,或坚守着公平和正义,多么可爱的人们啊!在他们的身上,或许还有这样那样的不完美,又怎能说他们不是一株株挺立的青松?

    望着江海河的粼粼波光,河面上运输的船只南来北往,河两岸的基建已经开始动工,应声想象着这里很快就会耸立起一片片富庶繁华的农民新城,心里难免激动,产生立即参与建设的冲动。

    不久,市委决定提拔他为海潮县政府副县长。应声向组织上汇报了自己的真实思想,谢绝了提拔他的好意,主动请缨去振华空调集团任职。

    应声的举动让很多人为之惋惜,为什么好好的副县长不当,而去困难企业打拼?他只是笑笑。

    应声走马上任振华空调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后,一手抓稳定一手抓发展。在成立技术劳动服务公司,向外进行技术和劳务输出,让富余人员自食其力的同时,迅速组建了家用空调研发小组。

    应声深刻认识到,压缩机是家用空调的心脏,复制市场已经销售家用空调的压缩机,这是不能走也是走不通的死路。

    研发小组在应声的主持下,确定了用无氟环保节能高效的涡旋式压缩机生产家用空调机的新思路。这样使海潮县形成,以振华集团生产家用空调机和以昆仑山公司生产中央空调机的两翼,为空调产业真正成为海潮县的支柱工业奠定基础。

    振华集团步入了涡旋式压缩机的开发研制阶段,经过半年的努力,第一台涡旋式压缩机试制成功。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应声的宏伟目标是,以涡旋式压缩机为心脏的家用空调机,要跻身并占领国内市场进而走向世界。

    然而,这需要巨大的投入,资金从哪里来?还能走集资招工的老路吗?显然不能这样做。有了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他的梦想就像无形的纽带,把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五个哥们紧紧的栓到了一起。

    众辉的赛城公司已发展成为赛城集团,在开发建设韩桥绣品城后,又在亚洲非洲的一些国家成功开发了适合当地市场需求的专业市场。众辉投入巨资,成为振华集团的控股股东。

    克信建筑总公司已改制成为厚强控股的股份制公司,他按照“一主多副”的思路,参与新农村建设,与进炎共同成立了新农村发展公司,该公司成为振华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一芳经营的兰芝公司,作为韩桥绣品城众多商户的出口代理商,生意红红火火。她希望成为振华集团的股东,而应声为了避嫌将其拒之门外。

    应声是体制内干部,按“规定”办事。一芳是做国际贸易的,按“规则”办事。他与她自五岁相识以来,从未闹过别扭,而这次两人杠上了。

    正光和兰芝觉得应声和一芳都有道理,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俩就去找会民商量。会民哈哈大笑说,举贤还不避亲唻,招商引资就更不避亲啦。

    正光、兰芝把会民的意见告诉了一芳,她高兴得快蹦起来了。

    “父,娘,我马上做几个菜,等应声回来一起喝几盅。我也能参与应声的事业了,太激动了。”一芳说的时候眼中噙着泪花,她是多么爱应声连同他的事业啊!

    “咚咚咚。”众辉、厚强和进炎听说因为投资的事,应声和一芳产生矛盾,他们都认为应声不对。五个老同学共同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太难得了,他们一定要促成此事,就约到一起上门做应声的工作。

    “来啦来啦。”一芳边说边开门。

    “众辉、厚强、进炎,太好了,来喝酒。”应声一见老同学高兴得马上站起来,迎上去说。

    “兰芝,我们走。让他们五个小子好好疯一疯。”正光一只手抱着孙子一只手拉着兰芝的手臂说。

    当父母带着他儿子离开后,餐桌边只剩下五个同学,应声嗓子哽咽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二十多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曲折,一芳和众辉、厚强、进炎他们总是陪伴左右,给他带来欢乐……

    他的心像江海河的潮水汹涌澎湃,他竭力控制住起伏的心绪,为自己斟满酒,用稍稍有些颤抖的手举起杯,说:“我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总是有你们,现在四位老同学都成了振华集团的老板,来,我敬老板一杯。”

    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杯子碰到了一起,“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众辉站着说:“应声,千家万户的墙壁上客厅里,能否用上不用氟利昂的空调机就全靠你了……”一芳、厚强、进炎都盯着应声,眼神中显然充满着期待。其实,他们的投资并不完全是因为应声本人,而是奔着发展绿色环保高科技的事业而来。

    应声深知责任重大,县委、县政府对自己的信任,投资人对无氟机的期待,全体员工对提高待遇的向往,鞭策着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想,既然已经制定了一个远大的计划,那么就在自己的生命中,用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这个目标吧。他坚信牛顿的名言: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肯努力奋斗,是没有不成功的。

    当我写到这里时,有朋友问我,你为何要在《后记》里写这些文字,我只能苦笑。

    一位朋友英年早逝,另一位朋友在他咽气前的早晨,清晰的做了两人相见交谈的梦。谁做了这样的梦都会感到不安。就是因为朋友的“不安”,让我联想到他们十几年的同事生涯,突然间激发了我的创作热情。于是,我拿起笔,将身边发生的趣事创作为连载小说《早晨的梦》发表于某小说网。

    兴致所至,一气呵成写出了六十多章。当我回头审视前面的文字时,不禁做了些许修改。尤其是对原来整齐的四个字的章节标题改动颇大,主要是担心语言功底乏力,对后续的章节命名带来难度。刚修改完毕,正自我欣赏之际,通篇小说竟然被屏蔽了,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也罢,倘若有章节被屏蔽,又不知道哪里违规,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像盲人骑瞎马似的修改,还是不能过关,那也不会有好的心境。

    烦恼之中,往往会心绪零乱,思维跳跃,不知不觉我父母的形象浮现在我的眼前。

    临近高考,母亲轻轻推开房门,端来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里面嵌着两片咸肉。而父母三扒两拨的吃完一碗元麦粯子饭,就急急忙忙去自留地干活,之所以急是因为下午还得去生产队劳动。

    透过窗户,我看见父亲佝偻着背,母亲蹒跚着小脚,在吃力的翻地……

    有人说,二十出头的男人不下地干活,还供着他考什么大学。这话我父母听得最多,二老却从未向我吐半个字。

    此时,我再也看不进书了。想起了母亲给我讲起的附近人家婴儿“过桥”的惨事。其实,我与那些过桥的婴儿出生在同一个灾荒的年代。我家兄弟姐妹四五个,那时爷爷因饥饿患浮肿病离世,全家在艰难岁月中度命。我想,作为最晚出生的我,如果父母让我“过桥”亦无可厚非。然而我们家没有这样的念头,母亲说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宝贝。

    历历往事让我老泪纵横,一股创作冲动油然而生,奋笔写下了《江海潮》的第一章《过桥》。

    我把它发给我的大学同学长篇小说《冬前》(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二兰》的作者马汝祥先生斧正,他提出了富有价值的活跃我思维的指导性意见,还将《过桥》改为《无奈过桥》。同时建议将书名定为《过桥》,由于重名的原因而未能如愿。

    益友成良师,不亦乐乎?他对我创作的《江海潮》的每个章节都乐此不彼的修改,章节标题中尽显他的才华,小说内容里有着他的墨迹。

    《江海潮》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场景可谓是,韩桥市场后来发展为绣品城和昆仑山空调工业公司,这当然有她的缘由。

    前年回老家与我邻居婶婶聊开了。她老伴虽然患脑溢血长期居家治疗,需支出不少的医药费,但有着田地的收入和政府对老人的补助,两人的生活还不错。

    她的两个儿子早已分家立户,大儿子唯一的女儿已远嫁他乡。农村还根深蒂固的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儿子赡养老人的旧思想。邻婶的大儿子患严重的肾病,他的妻子因股骨头坏死卧床不起。为了生计,他每天到镇上揽轻活挣点小钱。有次她嘴干想喝口水,挣扎下床而摔倒在地上,等他晚上回家后才把她抱起。

    从此,八十多岁的邻居婶婶,照顾完丈夫后,就骑着三轮车去照顾她卧床的大儿媳。

    听到这里让我一阵心酸。我的家乡有一座古老的韩家桥连接着两县,与市场发达的叠石桥是如此的相似。小说中描写的韩桥绣品城的地理位置由此而来,但是这里并没有繁华的绣品城。亲爱的读者看完这部小说后,也许认为有移花接木之嫌。是的,这里若能崛起一座专业市场该多好啊。父老乡亲都富裕起来了,邻居婶婶的大儿子两口子也就有钱治病,生活不至于如此窘迫。

    让人欣慰的是,镇村对这样的困难家庭都给予生活上的照顾和经济上的补助。这正是我们要为之讴歌的好时代。

    三十多年前,我曾经历过因区划调整而引起的企业产权纷争,一直想把它写出来,也许是自己懒的缘故,总是未能成文。不过,小说中所讲述的有关昆仑山公司的故事及其塑造的人物形象纯属虚构,与所经历的事件并无任何关联。

    上述文字,与其说是后记,还不如说为何自己总是想信笔涂鸦。人一辈子会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是一笔财富。退休之后,静下来好好捋一捋,不管用什么形式把它写出来,或长或短或精或粗,也许对家人对朋友甚至对更多的人多少会有点裨益和启迪。既然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405/ 第一时间欣赏江海潮最新章节! 作者:辉荣珍所写的《江海潮》为转载作品,江海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海潮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海潮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海潮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海潮介绍:
步应声经历很多苦难,与青梅竹马的吴一芳定下终身,但吴家突遭变故,她不得不出嫁做换亲,为哥哥换回媳妇,传承吴家香火。步应声在痛苦的煎熬中考入大学,后与同学张应梅恋爱,而她竟然是比他大一岁的亲姐姐……应声虽然事业有成,但心中对一芳的爱情之火并未泯灭……江海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海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海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