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好时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晋武帝是越想越生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姚克礼自然感觉到了，心中汗颜，皇帝的性子还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前不久，他还说不许任何人妄自揣测他的心意，更不许有人替谢家求情。
否则的话，便以同罪论处。
晋武帝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行为处事，更是毫无章法，当初他这话一说，可是吓倒了一大片想要为谢家求情的人。
现在，又这样说……
姚克礼只能认命的将那些证据拿起来，仔细端详，好半晌没有开口讲话。
宁元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他怎么说。
算下来，这个姚克礼倒是极懂他的心思，这些年，并未出过什么大错。
一直以来，他也算是给他面子……
“皇上，证据有问题。”
“哦？”
“字迹没问题，帅印也没问题，可就是因为没问题，才更显可疑。”姚克礼幽幽道：“谢侯爷镇守岭南这么多年，倘若真有谋反之心，必定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也不会轻易被人抓到把柄，这件事情，说不通。”
“嗯。”宁元眼睛一亮，心情顿时舒畅不少，还好有个能站在他的角度上说话的，要不能气死他。
这倒也不是他徇私，只不过，既然已经答应宁姝，要保证谢家人的安全，那他总不能食言而肥。
当然，更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姚克礼说的这话，刚刚好。
“你说的对，情理上，说不通，既如此……”
“启禀皇上，左相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偏颇，证据已然确凿，谢家人又已经回到京城，此时正是咱们问罪的大好时机。”曹松谷眼看此事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顿时急了！
当下，也顾不得这是不是在朝堂之上，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甚至，旁边就杵着不少谢家人……
这话说出口之后，他就相当于真的跟谢家翻脸了。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皇上，要不得哇。情理情理，倘若凡事都只讲究一个情理，那还要律法何为？！”
“曹松谷！”宁元一句话硬生生被他给逼了回去，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痛快呢！
姚克礼也是皱眉，然而，却并不理解曹松谷对谢家的敌意，他们两家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
不要说他了，就连谢贤自己都是一脸懵逼，冷声质问！
“曹大人，谢家可有得罪你之处？”
“没有。”曹松谷身形一僵，却是理直气壮的道：“呸！叛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谢贤，你也不必来套本相的话，你且反思一下自己，这一次，你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吗？倘若不是你指挥不力，岭南也不会损失那么多的兵将。”
“我……”谢贤脸色一变，他苦恼的地方，就在这里！无论如何，死人了，就是死人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他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也不能给自己找借口。
要不是他轻信于人，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第167章 又来坏他好事
曹松谷见他不吭声了，那叫一个得意，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说破天去，谢贤也难逃其咎。
虽然不知道晋武帝到底为何改变初衷，但是，这并不能阻碍他的想法，谢家必败。
“身为岭南将军，一军主帅，在其位，不谋其政……”
“够了！”宁元揉揉自己的眉心，呵斥道：“谢贤，你不是要找朕陈情么，你来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谢贤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右相说的对，身为主帅，擅离职守，这件事情，我难逃其咎，此事我愿一力承担，皇上要怪，便怪我一个人吧！”
“此事我也有错！”谢迎紧跟着跪下来，也是一副承担责任的模样：“启禀圣上，外出巡城，寻找奸细，乃是我的主意。”
“对对对！当日，大哥二哥不肯，是我硬将他们拉去的。”谢岩紧随其后，直接揽过来：“我们原本想借机把军中奸细调查清楚，没曾想，却被肖虎志那厮钻了空子，他和南梁互相勾结，对岭南发难，这才使得浔阳战败。”
晋武帝听的云里雾里，曹松谷听的脸色大变，姚克礼倒是老神在在，看上去，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谢贤心中猛地一寒，顿时大汗淋漓。
事实上，就像是曹松谷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错。
指挥不力……
身为主帅，擅离职守，便是他有八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谢岩紧跟着道：“皇上，属于谢家的责任，谢家人绝不推脱！但是，切莫让小人继续钻空子，如此下去，岭南危矣。”
宁元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他只想着借机除掉谢家，既然旁人把路都给他铺好了，他也不在意过程。
但是，要是以岭南做代价……
曹松谷抢先一步道：“就算如此，你们谢家也是罪不可赦！偏听偏信，贻误战机，谢贤，你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宁元猛地一拍桌子：“曹松谷，你是皇帝，我是皇帝？！御书房里何时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曹松谷战战兢兢的跪下来，不再说话。
但是，看样子，就很不服气。
姚克礼倒是彻底看穿皇帝的意图，出来道：“启禀皇上，谢家虽然有罪，却也罪不至死！如今这情形，除去谢家人之外，怕是没人了解岭南那边的状况。再说，岭南多瘴气，倘若贸贸然换人顶上，只怕不妥，到时候，大楚危矣。”
曹松谷偏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恨恨的！
这个老匹夫，又来坏他好事。
这些年，他不知算计了多少回，也不知算计了多少东西，可是，偏偏，每一次都会被姚克礼给不动声色的破坏掉。
之前，晋武帝倒是乐于看热闹，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晋武帝心里总算是舒畅了，得亏还有个会说话的，不然的话，他怕不是要把自己给气死，这样想着，看姚克礼也顺眼不少。
第168章 退位让贤
大家都能感觉到，御书房的氛围似乎因为晋武帝的放松而变得瞬间和谐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压抑感。
曹松谷不死心，身后的工、户、兵三部尚书自然也是不甘心，尤其是兵部尚书，钱益。
他正等着谢家人死绝了，他好直接把岭南的势力接过来呢，总不能让自己一直吃亏，不是么。
这些年，他被困在京城，在这弹丸之地，管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名为兵部尚书，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何实权，不要说是领兵了，就连保证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
“皇上！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岭南有几十万驻军，便是将军不说成千也有几百，从中挑选出几个了解军情的，想来不难。”
“呵呵。”晋武帝不客气的翻个白眼，不是他不给面子，也不是他瞧不起钱益，倘若事情真这么简单，那便好了。
问题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他为何要除掉谢家，还不是因为他们常年在岭南，早就已经把那些牢牢掌控住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将领，只认谢家人。
至于他这个皇帝……
一道圣旨下去，除了谢家人，只怕没人会放在眼里。
作为一个帝王，不是不能忍受比他强的人出现，但是，比他强，却又不听约束，随时都能掀起一方混战的人，绝不能留。
钱益被他笑的有点懵，却还是秉持原来的看法。
“皇上，谢家这几位自己也承认做错了，对不起岭南的几十万驻军，更对不住后头的万千百姓，既如此，您还在犹豫什么？”
“浔阳战败，谢某愿以死明志。”谢贤说完，就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死了呢。
宁元一个眼神，旁边立马有人堵了过去！
谢贤一头撞上一个肚子，猛地一个趔趄，倒退几步，摔在地上，衣衫散开。
原本就满身伤痕，此刻，露出身上的伤口和那些被毒虫啃咬的痕迹，一时间，大殿之内，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孙意绵就跪在不远处，眼看着自己男人被伤成这样，早已是咬住唇，堪堪别开眼，不忍再看。
晋武帝便是铁石心肠，此时，也不忍再责怪他们。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朕又不是昏君！”
“皇上……”谢贤傻眼，他就没想过，这次能够逃过一劫，相反，他满心里都想着，这次回京就是要用他的项上人头为谢家换一个机会。
“行了！朕答应宁姝，谢家不会有事。”宁元暴躁道：“你们要是死了，朕拿什么去赔一个给她。”
他倒也不想做一个慈父，更不是什么重信守诺的家伙。
但是，看在他们这么惨的份上……
“谢贤，你身为一军主帅，却识人不善，用人不明，朕要罚你，你可有怨？”
“没有。”谢贤恭恭敬敬道：“皇上，谢家人没有谋反之心，这事天地可鉴，日月可明，肖虎志的事情，确实是意外，谢贤愿辞去岭南将军一职，退位让贤。”
“当真？”宁元愣住，倘若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放权，不会有鬼吧？
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了解这位岭南将军！
第169章 三十大板
谢贤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得上身家性命？
眼看着，晋武帝已经对谢家不放心了，岭南那边，他们不放手也得放手，再折腾下去，定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谢老太君眸中划过一丝欣慰的情绪，还好！
她这个儿子，并没有蠢到家。
虽然不知宁姝丫头用什么让宁元改变主意，但是，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
要不然——
晋武帝怎么会是这幅态度！
这一点，在她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谢贤也狠得下心，坚定道：“没错！事已至此，谢家并不适合掌权，愿将岭南兵权交与陛下，毕竟，岭南是陛下的岭南，并非谢家的岭南，岭南三十万大军，乃是陛下的大军，也并非是谢家私军。”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众人脸色各异。
姚克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曹松谷更是恨得牙痒痒，谢家人是出名的忠厚老实，怎么这会儿功夫一个个变聪明了？非但抢着认罪，还主动把权力交出来。
这件事情，分明不对。
钱益更是眼睛一亮，打从心眼里雀跃起来，这倒是符合他的预期了！
只要谢家退出岭南，他来接手，他就有信心掌握岭南兵权，成为一方霸主，到时候，想怎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么想着，十分激动。
晋武帝不动声色，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钱益再次挑拨道：“说的好听，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你谢家把岭南掌控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旁人说话的余地，就算陛下派人过去接手，只怕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谢舒予跪在后头，听他如此说，愤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满满的挑剔和不甘。
该死的！
这人是多希望他们谢家被灭门？！
谢贤也不含糊，自怀里一摸，取出一枚小小的印鉴，正是谢家军帅印。
晋武帝勾勾手，立马有小太监将帅印接过，递上去。
他仔细检查一番，果然，还真是！
“来人，谢贤身为主帅却指挥不力，打三十大板，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宁元扫视一眼，慢慢悠悠道：“至于其他人，谢家儿郎每人二十，至于谢老太君和各位夫人，暂时先回去吧，没事了。”
“……”
这就行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表示震惊！
尤其是钱益，只觉得自己刚刚费心铺垫的一切全都喂狗了，晋武帝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叫处罚吗？
很显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再说，谢家如此行径，这么痛快的就答应把权力交出来，指定是有问题的！
晋武帝显然不觉得自己的交代有什么问题，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一看便知这次吃过大苦头了。
想来，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既如此，暂时放他们一马，又如何？！
反正，这一次他想要的全部都得到了，无论是龙纹令牌还是谢家军，日后，都归他管。
第170章 污名
至于——
谢家人能不能熬过这几十大板，那就是他们个人的造化了。
晋武帝吩咐完之后，便相当爽快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眉宇间，十分嫌弃。
曹松谷不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
然而，想到宁元刚刚呵斥他的话，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次能把谢家兵权给抠出来，将谢家从岭南的位置上拉下来，也算是达到他一半的目的了。
旁边，姚克礼深深的看他一眼，却是没有多说，躬身行礼，然后退下。
晋武帝抬起头来，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一圈，没再多说，至于之前宁姝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买官卖官’，此刻，他更是连提都未提。
对于外面发生的那些暴乱和百姓，也没开口……
一切看似已经平静下来……
小太监将刚刚的一切看得真真的，自然不敢为难谢家人，至于板子，这个他们可有经验，想把人打废也行，想放他们一马，那也是可以的。
可以说，火候尤为关键……
谢老太君跟孙意绵等人出来之后，也没走，就在那里等着。
等到打完，各位夫人直奔自己的夫君，立马上前去将他们扶起来。
所幸，谢家儿郎并未伤筋动骨！
大抵是先前宋京末的伤药实在厉害，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以后，他们的伤口看着吓人，实际却也只是皮肉伤。
谢老太君看到谢贤呆愣愣的样子，迅速往前几步，上来就是一巴掌！
至于剩下的老二老三自然也是没含糊，一人挨了她一拐杖！
“你们几个……”
“母亲！”
“祖母！”
“罢了，回去。”关之环忍住怒气，念着这是在皇宫，并未继续发难，而是率先往宫外走去。
谢家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这一次，谢家算是吃了败仗，而且，还是一个不小心便会遗臭万年的那种，不得不说，他们心里挺不得劲的。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
方才，关之环动手的时候，浑身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们有些担心，怕她身体受不住。
宫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等着最终的结果……
更有甚者，在京城开起赌局，一方押谢家可以逃过一劫，一方押谢家从此湮灭，场面十分热闹。
在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虽然说，他们都在等着结果，也的确希望谢家没事，可是，这是叛国谋逆的大罪，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关之环看到他们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是谢家逃过一劫，身上也永远背负着这个污名。
一日洗脱不掉，一日就抬不起头来。
然而，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是虚的！
关之环转身，面朝皇宫，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
“圣上英明，还我谢家清白，臣妇十分感激，当为官避事平生耻，视死如归社稷心！”
“日后，谢家上下定当谨守本分，护我大楚百年安宁。”
“……”
第171章 撕下一块肉
谢贤等人极其乖顺的跪下来，哪里还有半分在战场上的傲气，心里更是清楚的知道，谢老太君这话不仅是说给皇帝听的，更是说给百姓，说给他们自己听的。
想到谢家百年荣华，险些葬送在他们手上，便一个个心虚极了。
众百姓倒是被震了一下，心里生出些愧疚的情绪。
甭管怎么说，谢家人刚刚死里逃生，他们还在这里看热闹，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等到谢家人转过来的时候，一个个低下头，沉默着送他们离开。
关之环有些担心宁姝的状况，但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既然晋武帝能看在宁姝的面子上，放过他们。
或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糟糕……
宁姝，并非是弃子。
孙意绵几次回头，话到嗓子眼了，又被她咽回去。
此次，他们谢家真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要不是宁姝，她们极有可能就这么交代了。
可惜，如今，他们却连为她说一句话，问问她是否安好都做不到，委实是有些煎熬。
众人为谢家让开一条道，宁池看着他们从面前走过，眸中的愤恨怎么都压不住，各种恼怒。
方才，外祖父从宫门口路过的时候，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曾，这一切，都是拜谢家所赐。
呵！
全都怪宁姝，要不是她从中作梗，谢家人早就玩完了，哪里还会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不得不说，有些人行事偏激，恨意这种东西，也是不假思索的就会冒出来，如今，宁池便是这样，将所有的恨都推到了宁姝身上。
这也就是宁姝不在她面前，否则的话，她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撕下宁姝一块肉来。
谢云同路过宁池的时候，脚步微顿，侧眸认认真真的盯着她，打量半晌，最后，轻嗤一声，抬脚离去！
宁池浑身一僵，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野兽盯上，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等到谢云同离开之后，她才觉得稍微好受些，此时，她还不大明白，这种东西，叫做压迫感。
柏清朗躲在人群后，目送谢家人离去。
眼看宁姝没出来，他神情有些落寞，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而言之，十分复杂。
最终，一言未发，悄然离去。
混进皇宫，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没那么蠢……
只是，要如何才能见到她呢？
谢老太君大概率是故意的，明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却偏偏带着谢家人一步一步往回走。
看样子，势必要让他们记住今天的待遇！
谢贤心里发苦，做了一辈子的将军，打了一辈子的胜仗，如今，不过是败北一次，就足以让他铭记终生了。
不仅是他，身后的谢家儿郎也是一样！
可以说，自打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一直处在震惊中，今日遭受的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原以为，他们是少年将军，大楚的保护神，可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是。
第172章 这是亲儿子
尽管已经从皇宫出来，尽管皇帝已经饶了他们，尽管耳边百姓奚落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可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仿佛都有一面鼓，在不停的敲来敲去。
那是一种振聋发聩的声音！
一直等到回到谢家，关之环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看。
谢贤大气都不敢出，在外面他是定国侯，岭南将军，一方主帅，哦，现在已经被撸了。
但是，回到家之后，看到谢老太君，那绝对就是耗子见了猫。
禁卫军接到宫中消息，已经尽数撤离，毕竟，原本准备带他们去杀头的，现在，皇上都下令了，他们也没理由继续守在这里。
只是，被禁卫军看管那么长时间，此时此刻，谢家周围还是显得有点荒凉。
谢家人站在门口，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关之环沉沉的叹息出声，时过境迁，如今，只怕整个儿京城都把谢家当做是洪水猛兽，敬而远之了。
谢贤抬手，摸摸自己的腮帮子，上前道：“母亲，咱们先进去吧！一直在外面，也不像是那么回事。”
关之环抬眸，冷冷的扫他一眼，率先推开门。
谢贤见她一身缟素，哪里还敢说什么废话，要不是他的错，家里也用不着沦落到这个地步。
现如今，说什么都是虚的。
关之环也不跟他客气，甚至，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一句，直接把人给带去了祠堂，点上三炷香。
“跪下。”
“母亲……”
“跪下。”关之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显然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差一丢丢，谢家就完了。
这事儿她要是都不计较，那就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谢贤‘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极为清脆，感觉随时都能把腿给磕断一般。
这感觉——
谢迎谢岩紧随其后，倒是没有任何怨言。
至于谢家小辈，那就更不敢了！
谢老太君之于谢家，那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她说什么，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敢反抗的。
关之环冷眼扫过，依旧是没有一个能看上的！
这些人，一个个蠢笨的厉害。
眼瞅着，就没一个能指望的，日后谢家的百年基业，还不知要交到谁手上。
“谢贤，你可知错？”
“儿子知错。”谢贤诚心诚意的道，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要再不知道自己错了，那可真真是蠢笨极了。
“既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关之环知道，晋武帝还是给谢家留足了颜面，并未提及关于肖虎志的任何事情。
当然，也可能他只是暂时将这件事情按下去，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提起来。
到时候，重翻旧案，谢家便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一次是有宁姝竭尽全力的帮忙，再多来几回，还不知会如何呢。
谢贤闭嘴不言，仿佛并未听到谢老太君的问话，眼观鼻，鼻观心，就在那里装傻子，看上去，那叫一个不配合。
关之环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再三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是亲儿子。
第173章 老身自己猜
“谢迎，你来说！”
“儿子……”谢迎自认平日里也算是能言会道，可是，提及这次的事情却蔫了吧唧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关之环眼眸微眯，倘若真的只是战场失误，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但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
分明就是……
“谢岩，你们哥仨出息了，现在连你也要瞒着我，是不是？！”
“娘。”谢岩回过头，看她一眼，颇为沮丧，不是他不说，主要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这么蠢的事情，理应不是他们能办出来的事。
可是，他们不仅办出来了，还差点弄得谢家家破人亡。
这件事情，要他们如何当做不在意？！
“娘，事情已经了了，您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保证，日后定会陪在您身边……”
“呵呵，陪在我身边。”关之环冷笑道：“我要的是你们陪在我身边吗？早做什么去了！谢家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窝在这里当孬种。”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坚定。
谢岩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可以说，丢人丢到家了。
关之环越发狐疑：“谢贤，你不是冒进的人，更不是贪功的人，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会贸然行事，身为主帅，擅离军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贤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头越发低了。
关之环见状，越发恼怒：“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理由让你们从军营里跑出去！还遭了别人算计。”
谢贤一个头磕下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拒绝和反抗。
关之环一下子就怒了，直接用拐杖敲上他的背部，十分不留情面。
谢贤硬生生挨着，并未说一个‘不’字。
事实上，他自己都认为自己该挨这一下，御书房里，要不是那个小太监拦着，他真真是想寻死来着。
见他不说话，关之环打的越发起劲，力道也是一下比一下重。
要不是看在他挨了三十大板的份上，她定是要请家法的。
“谢贤，你口口声声说已知错，但是，却连一句实话都没有，这是觉得我这个做娘的已经管不了你了。”
“……”
“既然你不说，老身就自己猜！”
“母亲。”
“说吧，韩遂远做了什么？！”关之环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她不说，但是不代表她猜不到。
这么多年来，谢家一直与人为善，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旁人的事情。
要真说敌人，也就那么一个……
算下来，还是她的故人。
他们不说，她也不是猜不到。
谢贤诧异的看着她，却是好半晌都没有开口搭话。
关之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的，合着事情真的跟她有关，要说她这些年做过的错事，大抵也就这么一件。
当年年少无知，捡了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回去！
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想想，还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关之环闭了闭眼，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显然是被气到了极致。
第174章 您真是料事如神
谢贤谢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之所以不说，不提，就是怕她受不了。
再说，就算是对晋武帝说这些话，好像也没什么用。
晋武帝不相信他们，却是极为相信靖安王韩遂远的，只要他不做什么谋朝蹿逆的大事，出事的就会是他们。
所以，这话说与不说，都没什么用。
好在，关之环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并未因此过分迁怒，很快就冷静下来。
“还不说！总不至于是韩遂远大老远的跑去了岭南，到了一个边陲小镇，逼的你们不得不亲自上阵。”
“娘，您真是料事如神。”谢岩讪讪开口：“这件事情，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他谁都不知道，这些小辈也是不了解长辈的恩怨的。”
“你还挺高兴！”关之环身形微颤：“你们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南梁伤的，还是肖虎志伤的，亦或者，其实根本就是韩遂远出手了。”
那个韩遂远，她是了解的。
说到底，他就是个极其阴暗的家伙，各种卑鄙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她家这几个，对上韩遂远，还真不够看的。
谢贤觉得丢人，干脆堪堪别开头，显然，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是没想到的，更没想到，他们辛辛苦苦藏着的秘密，却是被谢老太君一眼洞穿。
倘若宁姝在这里的话，还能说是她告密。
问题是，宁姝连面儿都没露。
事到如今，谢岩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只能如实交代，关之环猜得不错，他们的确是接到了韩遂远下的战帖，上头的话说的极为难听，诱他们出城一战。
谢贤安排的也不错，他出城，剩下他们两兄弟还可以在原地留守。
奈何，他是这么想的，谢岩谢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出了岔子。
出去之后，便遭到埋伏。
等他们想回城的时候，南梁那边也动了！
他们管头不顾尾……
最终，被肖虎志给救了。
谢贤自知罪孽深重，在肖虎志的一番劝说之下，决定回京，主动负荆请罪，谁知道，肖虎志暗藏祸心，竟是想弄死他们。
再后来，就是他们知道的了！
关之环从头听到尾，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无语。
不是她不讲道理，这么明显的连环计，就把他们给套进去了？！
“谢贤，你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我……”谢贤汗颜，当初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了，奈何这么多年下来，肖虎志一直对他不错，几次救他于水火之中，这才并未设防。
谁知道，不过一次，就栽了。
“韩遂远又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出现在岭南？”关之环捏捏眉心：“倘若只是为算计谢家，不至于！这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他又如何会大张旗鼓的跑去岭南？要是让圣上知道，只怕会对他不利。”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谢贤忧心道：“母亲，您说，会不会他才是那个和南梁勾结的人，这一切，其实他才是幕后黑手。”
第175章 废了他
关之环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被人算计至此，他们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可想而知，心里到底有多憋屈。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
很显然，韩遂远就是冲着谢家来的，或者说，谢家兵权。
好在，他们已经将兵权交到晋武帝手里，至少不必担心岭南落于贼人之手。
谢贤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这么大个人了，被算计到这个份上，委实是有些丢人，更何况，现在还丢了谢家军。
说到底，他对不住谢家的列祖列宗！
“母亲，我这就想办法废了他。”
“你，废了他？！”关之环捏捏眉角：“罢了，先养伤吧！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现在的你根基全无。”
“我……”谢贤有些尴尬，时刻被人提醒自己是个废物，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但是，事实上，他现在的确是什么都做不了。
关之环倒也不是故意打击他，今天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倘若谢贤身体没问题，大殿之上，一个小太监是完全拦不住他的。
但是，他不止被拦下来了，还被撞倒在地。
身为母亲，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心疼又有什么用呢？！
谢迎谢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一口气，让养伤，这一关勉强算是过去了吧！
关之环目光冷冷的扫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母亲，长公主她……”谢贤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宁姝救了他们，这件事情，他们心里清楚着呢。
在皇宫里的时候不好问，也没办法问，现在却是止不住的担忧。
“放心吧，影卫在呢。”关之环也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正好，所有人都在，趁此机会，也好把事情说清楚。
免得日后他们觉得自己偏心，反倒是对宁姝生出诸多误会。
“我打算把谢家暗部的力量交给宁姝，不仅仅只是影卫，更包括谢家背后的商铺、田产、地产，全是她的。”
“好。”谢贤第一个应声，就算她不说，他也要想办法感谢宁姝，她救了所有谢家人的性命，就算是把谢家的全部交给她，那也是应该的。
谢家人纷纷沉默下来，没一个反对的。
孙意绵更是连连点头，看上去，恨不能把自己也送给宁姝，那样的话，她或许还能高兴些。
不得不说，也是没谁了。
杨莲彩倒是不甘心，只不过，这个当口，她还没疯！
就算是看宁姝不顺眼，可是，她男人的命、儿子的命，全是宁姝救的，这个时候说‘不’，太不是人了。
更何况——
宁姝接不接，还不一定呢！
关之环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倘若他们知恩不图报，她可就要不客气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暂时被按了下来，想找韩遂远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徐徐图之，才是要紧事。
反倒是他们现在这个德行，看着实在是可怜的紧，需要好好休养一番，偏偏，家里那些下人早就被她想办法遣散出去了，免得谢家人斩首的时候连累他们。
现在看来，还要想办法找回来才是！
第176章 交出来
另一边，宁姝开始有些搞不懂晋武帝的心思了！
按理说，他应该恨自己恨得要死，毕竟，她的存在坏了他的好事，既如此，他应当是看自己很不顺眼才对。
哪里还会对她客气？！
岂料当时被打发出来之后，便被带到了永福宫，一切布置皆如之前，甚至要比贵妃娘娘给她布置的更加华丽。
看样子，倒是废了不少心思！
这可就有意思了！
他，图啥？！
宁姝心里自顾自的琢磨，难不成，就是图她时不时都能把他给气死，找找刺激，这样的生活才够圆满？
现在看来，好像只有这一个解释。
禁卫军将她带回来之后，便闭嘴不言，活像是个锯嘴葫芦，任由宁姝问什么，他们都是一副不搭理的样子。
甚至，速度极快的逃离现场，大有要离着她远一点的架势，而且，还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的那种。
至于御书房的事情，更是提都不提一句。
宁姝颇为无奈，只能想办法联络夏辞，这丫头一直到现在都没个准信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看晋武帝的意思，倒也不像是要跟她为难。
既如此，那就更没必要为难一个婢女了！
宁姝绕着永福宫转了一圈，看似不经意的样子，实际上，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给找到了。
夏辞在院子里那棵梨花树下，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记号，浅浅的，不是很明显……
永和宫——
宁姝过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息事宁人。
反正，她在宫里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所以，也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会闹得更大一些。
于是，动手的时候，直接踢上永和宫的大门，破门而入。
“华挽歌，把我的人交出来。”
“姝姝，你怎么有空到姨母这里来？”华挽歌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看有人闯进来，眼眸微眯，闪过一丝不悦，却是很快镇静下来，十分亲密的招呼。
宁姝看到她这幅做派，便是一阵阵不适！
不是她不讲道理，主要是，华挽歌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太虚了。
分明就不喜欢她，却还想着玩捧杀那一套，委实是有点过分了。
华挽歌丝毫不觉，仿佛膈应宁姝便是她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宁姝觉得心里不痛快，她可就痛快了。
非但痛快，还觉得十分舒适。
尤其，看着那张跟华容清相似的脸庞，真的让她觉得寝食难安哇……
说着，华挽歌已经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往宁姝的方向走来，上来就要拉她的手，一副十分亲热的架势。
“姝姝，你来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人给你备些吃食！瞧你，方才何必发那么大的火，把脚弄疼了吧。”
“……”
“珍珠，还不赶紧的，去把门拆了，免得以后姝姝过来不方便。”华挽歌慵懒的摆摆手，身边的宫女便应声而去。
宁姝磨磨牙，莫名有些想揍人。
不是她不讲理，主要是，她现在这个德行，真的很欠揍，莫不是，她想挑战一下自己的底线？！
很可惜，她身边人，就是她的底线。
第177章 粗鲁惯了，没轻没重
“夏辞在哪里？”
“夏辞？”华挽歌轻声道：“夏辞是谁？你的人不见了，是不是跑丢了？皇宫这么大，她们第一次跟你进宫，一时不小心跑丢了，那也是有的，你不要担心。”
“不承认？”宁姝挑眉，一下子就乐了，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有意思，倒也不是说华挽歌的演技有多么高超。
只不过，此时她这个德行，看上去，温柔极了，透着一股子小白花的味道。
没看出来，宁元喜欢这个调调的……
华挽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那叫一个无懈可击。
无论宁姝作何反应，她都维持着这幅模样，好像根本就没把宁姝的愤怒给放在心上，不得不说，有点气人。
宁姝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直接弄死她的冲动！
要知道，华挽歌在晋武帝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地位的，前世，他死的时候，那可是非得要拖着华挽歌给他陪葬来着。
现在要是弄死了，她去哪儿赔一个华挽歌给便宜爹？！
华挽歌打量着她的反应，只觉得额内心一阵舒爽，倒也不是她非得给宁姝找不痛快，只是，谁让她是华容清的女儿呢！
既如此，她便是拼死，也不能让她好过。
“宁姝哇，上次见面委实匆忙，咱们娘俩也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现在得空，你可不能走了。”
“……”
“来来来，姨母上次回来给你准备了不少新衣服，你来试试。”
“……”
我试你大爷！
宁姝不再理会她，径直往她宫里走去，不给，她自己找。
想来，华挽歌这点儿胆子，也不敢把夏辞怎么样！
但凡是个长脑子的，那都知道夏辞是外祖父给她准备的人，自然不敢动手做什么，尤其华挽歌其实挺在意华永方的。
华挽歌见她如此，脸上的笑意微僵，下意识想要去拦她。
宁姝脚步不停，直接丢下一句：“姨母，我行伍出身，又在军中多年，自小习武，倘若您再跟上来，对我动手动脚，我没轻没重的，又粗鲁惯了，到时候，恐怕会伤到您。”
华挽歌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颇为憋屈，却没再靠近一步。
身边的宫女太监几次请示，华挽歌都没有任何反应，再次坐下来，安心晒太阳，只是，坐姿颇为端正，到底是没有之前那么轻松惬意了。
她倒是要看看，宁姝打算怎么找人！
要知道，永和宫内可是被她设计的极为巧妙，寻常人进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困住，到时候……
宁姝只有求饶的份儿！
华挽歌想的不错，然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宁姝便已经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夏辞出来，怒目而视。
“华挽歌，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怎么找到她的？”华挽歌陷入自我怀疑当中，看着她的眼神写满疑惑，莫不是，她进宫多年，所以，已经落后了！
若不然，她精心设置的阵法，为何没能起到一丁点作用？！
还是说，宁姝在西北学到了不少东西……
第178章 对她上心了
华挽歌越想越觉得是后者，因此，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善，就好像宁姝抢了她什么宝贝一样，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这就尴尬了！
宁姝完全不理解她的‘不善’从何而来，说来说去，这件事情，应该是她对不住自己才对。
至于那些阵法，不好意思，前世她早就已经进过永和宫了，所以，里头的那点东西，自然是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非但如此，她还仔细研究过华挽歌的阵法……
理论上来讲，华挽歌其实是一个挺厉害的人，可惜，此人人品不行，心思也没用在正道上。
“本宫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宁姝，别说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就算是你，本宫想收拾也照样儿收拾，谁敢说一个‘不’字！”
“呵，看样子，你是已经决定了。”宁姝深知两人从不是一个战线上的人，可是，却也不曾想过这么快就跟她翻脸。
当然，要是华挽歌自己不要脸的话……
“来人，动手！”华挽歌往后退一步，翻脸比她还要快，直接吩咐旁边的宫女太监，动手。
“住手！”宁元适时出现在门口，还挺及时，处理完谢家的事情之后，他就赶过来了，结果，再次看到这样一幕。
他不得不怀疑，宁姝回来就是讨债的。
几天功夫，她这是要把宫里宫外的人都给得罪光！
宁姝刚摆好架势，就被阻止，下意识转头，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皱眉，心情不是很好。
华挽歌看到晋武帝出现，手中的帕子也是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主动迎上去。
“皇上，您怎么来了？！”
“朕不来，你打算做什么？”宁元眉心紧拧，心里绝对算不上痛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他警告过她，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但是，现在，华挽歌在做什么？！
华挽歌面上很快浮现出一抹委屈的神情，娇娇弱弱的道：“皇上，您怎么不问问长公主想做什么？她可是把人家的大门都给拆了！怎么，您觉得是嫔妾忍让的还不够吗？如此，干脆让她一把火烧了永和宫算了！”
宁姝被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于她的撒娇实在不是很受用！
如果说，刚才的华挽歌还是气势凌人的话，现在的她那就是一朵娇花，看上去，仿佛在寻求旁人的庇护。
宁姝摸摸手，试图将那些鸡皮疙瘩抹去。
宁元心中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虽然平日里他挺吃这一套的，可是，当着闺女的面儿，还是觉得有一丝丝的尴尬。
“行了！她哪有那么大能耐，拆门？！”
“皇上，您看看那边，这可不是嫔妾胡说八道的……”华挽歌心中暗恨，证据都已经摆在他面前了，结果，他可倒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算几个意思。
才几面而已，莫不是，宁元这个老不死的，就开始对这个闺女上心了？！
还是说，华容清就是这么邪乎，就连闺女都厉害的紧，死了都能依旧受到她的庇护。
第179章 看好戏
宁元紧闭双眼，看看这头，再看看那头，只觉得十分头大，不是他不讲理，也不是他偏心。
一边是刚认回来的闺女，一边是伺候他多年的妃嫔，委实是难以取舍。
“宁姝，你要的人已经找到了，赶紧走！”
“按你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宁姝冷声道，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全然没有给他面子的想法。
“皇上！”华挽歌急了，倘若这么轻易的放过宁姝，她闹腾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意思？！再说，让宫里的人看了，说不定，还以为是她怕了宁姝，啥都不是呢。
宁元不语，再一次觉得难办极了！
宁姝和华挽歌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不服气的情绪。
事到如今，谁也不肯先退一步，面子问题，谁能认输？！
旁边，夏辞低咳几声，看上去状态很不好，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
宁元立马找到灵感：“行了，行了！你再不去找御医，这丫头的命可就保不住了。宁姝，你该明白，一个奴婢，一个宫女，一个下人，那可是没办法请御医出手的，你要再计较下去，朕就下令，不允许……”
宁姝轻嘲：“想护着她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不过，话虽如此，却到底没再做什么。
华挽歌不甘心，还想再计较一番，然而，却被宁元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说到底，她对宁元还是有所畏惧的，她跟宁姝不一样，自小不在宫里，更不用指望宁元给她刮风下雨。
所以，毫无顾忌！
宁元被她挤兑的牙疼，只觉得自己的帝王威严在宁姝面前，被踩的分毫不剩，旁人眼里他是皇帝，在她眼里自己连个人都不是。
“谢家！”
“你……”宁姝气急，然而，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夏辞已经找到，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更想去谢家。
“宁姝，我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些，否则的话，可别怪朕对谢家不客气。”宁元言语间，多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突然觉得把谢家留下来还是很不错的，以后时不时就拎出来，打击一下宁姝。
想来，她也不敢跟他计较！
宁姝扶着夏辞往外走，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不能为不想干的人生气，否则的话，便是伤人又伤己，委实不值得。
宁元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朕可以暂时不动谢家，但是，你也不要想着马上回去，否则的话……”
宁姝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
宁元皱眉，还是搞不懂她怎么就把谢行之放在心上了。
再想到那场糟心的刺杀，心情就更差了，先前，宁姝还以为这事是他做的，如此一想，让她出宫，倒也不是不可行。
至少，能为他自己洗脱冤屈。
当然，要是宁姝对谢行之的感情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到时候，他可以随时捏死谢家，这样想来，倒也不能阻止他们两个相处，还不如旁观，看好戏。
第180章 谢家媳
晋武帝没有继续阻拦，宁姝也没那个心情去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找到御医给夏辞瞧过之后，便出宫去了。
这头，华挽歌见宁姝走了，便神情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宁元看她一眼，颇为无奈的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招惹她吗？”
华挽歌斜倪他一眼，没好气的回怼：“到底是谁招惹谁！皇上，你睁大眼看看，她先来砸的我的门。”
宁元：“还不是你先绑了……”
华挽歌：“我是为了谁？！”
宁元不敢搭话，转身小心翼翼的逃了。
当初的确是他让贵妃打探消息的，但是，也没让她把人给折腾死不是！
刚才那个婢女，眼看着快要断气了。
不过，没想到，宁姝在意的东西还挺多的，如此，也好。
夏辞的伤并不重，只不过，经过长时间的审问有点虚弱，一直被困在那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来来回回除去那几个问题之外，便没什么重点。
此时，坐在马车上，看见宁姝，方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公主，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宁姝是相信她们几个的，无条件的相信，虽然她们每个人都有一丢丢的小缺点，但是，对她的忠心那是不容置疑的。
换句话说，她就算是不相信自己，也相信这几个丫头。
夏辞眼眶微红，稍显委屈。
要是公主不相信她，她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公主，我觉得那位贵妃娘娘有问题。”
“嗯？”
“她问过我很多关于西北的事情，绝大多数跟华老将军有关，您说……她会不会对老将军不利？”夏辞有些担心，要知道，华老将军一直在西北，虽然名义上是华挽歌的亲爹，华家家主，却足足十五年没有进过京城。
这样的情况下，华挽歌不恨他，那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既如此，又怎么会对华老将军感兴趣？
这件事情，说不通。
宁姝拧了拧眉，也有些不解。
要说华挽歌是为对付她的话，很显然，有点说不过去。
“暂时先不必想那么多，你先好好休养才是正经事，如今，谢家刚刚逃过一劫，接下来，只怕还有的忙。”
“忙什么？”夏辞小声道：“公主，既然谢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走了？毕竟，咱们跟谢家也没什么交集，早日回西北才是正经事。”
“夏辞，这话以后不必再说了。”宁姝沉声道：“我记得我说过，我已经嫁给谢行之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事实。”
“可是，这场婚事本来就……”夏辞急了，嫁给他又如何！
“日后我便是谢家媳，与谢行之夫妇一体，至于旁的，不必再提。”宁姝十分坚定，并未有跟她商量的意思。
当然，这件事情本来也不需要商量什么。
夏辞有点着急，更有点担忧，搞不清楚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如何打算的，但是，违背公主的命令，她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