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昭华，换我先来认识你
宁姝也不想表现的这么分裂，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谢行之遇刺，她便会站出来指责对方，无论负责押送的是不是梁越，她都会这么做。
如果可以，还会顺便调动群众的力量，让他们跟自己去皇宫，万民请愿，逼晋武帝调查，总归是管用的。
但是——
现在看来，宁元好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早就做了准备，将那些百姓的情绪故意往另外一个方向上引。
如今，指望他们跟自己一起去给谢家伸冤，怕是不可能了，最后，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
“长公主，我跟你去！”
“对，我们跟你去！你这么一说，我们也想起来，确实是没经过审判，就算是谢家真的罪不可赦，那也是要经过正儿八经的审判才行，咱们不能让英雄枉死。”
“……”
所谓，一呼百应。
一个人站出来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宁姝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惊喜，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神情微僵，他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
下一瞬，宁姝下意识别开眼，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柏清朗眸中划过一丝黯然，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寻找宁姝的下落，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没曾想，今日竟听说她在这里。
所以，他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可是，她呢？！
宁姝随随便便一句‘夫君’，便击碎了他所有的想法。
方才那话，正是他示意自己的小厮说的。
柏清朗表示，他还没那么大度，去帮自己的情敌说话，尽管，可能谢行之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原来，按照前世的轨迹，宁姝该是这样的……
“昭、华。”
“……”
宁姝只当看不见，大踏步往前走去。
既然想好要做陌生人，那就是陌生人，再说，这个时候，柏清朗还什么都没做，她倒也不好先下手为强。
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宰了他……
啧，想想就爽。
柏清朗被她眸中的陌生刺痛，心下微沉，随即，自己宽慰自己，这件事情，一定是有误会。
定是谢家绊住了她的脚步！
要不然，这个时候，宁姝该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哪里还会需要在这里周旋！
“没关系，昭华，这辈子，换我先来认识你。”
“……”
得亏宁姝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否则的话，定是恶心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想起这个人了。
当然，就算是想起，也大都是恨意丛生，至于旁的感情，那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柏清朗示意小厮继续煽动人群，自己则是默默跟上，他说过要护在她身边，那便决不能食言。
百姓中，已经有不少人情不自禁的跟着宁姝往前走了，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传播开来，到底是震撼到不少人。
此时，他们倒也是真心的！
可惜，宁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已经凉透的心，想要暖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破镜不重圆，便是这个道理。
第152章 欺师灭祖
眼看众人都已离去，只留下梁越和他的下属以及一个半死不活的谢行之在风中凌乱。
梁越深呼吸一口气，认命的朝他走去。
“谢行之，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听好，你给老子好好活着！但凡你出点什么意外，我都跟你没完。”
“我……”谢行之还是有意识的，虽然意识有一丢丢的模糊，却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姝，在救他。
他又不是没脑子！
即便是到现在这个时候，宁姝也没有放弃，不仅如此，还想把他给救回去。
“长公主也是倔，事到如今，还非要救你们谢家，图啥呢！”
“你……”
“唉！也不知道皇宫那边如何了，倘若皇帝就是要翻脸，她怕是要吃亏。”梁越苦着一张脸絮叨，回头看向自己的下属，就是一阵暴怒：“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要是驸马爷出事，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是。”下属连连应道，转身就走，话说，他们是负责押送人去死的，不是来当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
梁大人这么说，怕不是傻了吧。
然而，抱怨归抱怨，有意见归有意见，他还没傻到直接说。
梁越急的团团转，眼看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到时候，宁姝要是再搞不定，莫不是他还要送谢行之再死一次么。
要不，死遁吧！
皇宫那边，太玄老祖来的时候，直接翻过城墙，进入宫内，出现在宁元面前时，并未惊动任何人。
此时，晋武帝正在御书房内，面前摆着一杯香茗，暗自沉思，香烟袅袅，如坠云端。
太玄慢慢悠悠走到他面前，一甩拂尘：“阿元，好久不见了。”
宁元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并不意外，指尖轻敲：“你怎么来了？”
太玄将拂尘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端过茶杯就猛灌一口：“再不来，我怕你把我老人家给忘了。你说说，你这又是杀女婿，又是杀闺女的，闹出这么大动静，作何？”
宁元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喜不怒，极为冷漠，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一般。
太玄气急，拿起拂尘就往他脑袋上敲：“怎么，当皇帝当久了，师叔你都不认了！这是想欺师灭祖哇。”
宁元珉唇，神情严肃极了。
年少时，他曾上山学艺，拜太仓老祖为师，如今，太玄说是他师叔，倒也不为过。
只不过，他离开师门已久，这些年，同师门中人也素无交集，这个时候，太玄过来作甚？！
“有事？”
“谢家，我保了。”太玄也不废话，眼瞅着，都快要到午时了，宁元把这御书房弄得昏昏暗暗的，不见天日，鬼知道具体时辰，这要是去晚了，可就坏事了。
“不行。”宁元的态度也很明确，坚定道：“朕是皇帝，想杀谁就杀谁，你有意见，自己憋着。”
“你……那是你女婿！”太玄气的不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宁元，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着里面有道道，既然知道，又为何要一意孤行？！”
第153章 臭不要脸
宁元神情淡淡，不辨喜怒。
太玄自顾自的絮叨，说的自己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偏偏，人家老神在在，并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看着他跳脚。
委实有些过分！
“宁元，谢家保家卫国，个个都是忠勇之士，他们的存在碍不着你什么，不仅如此，还能为你驻守边关，护我大楚百年安宁，你又何至于此？”
“你是来为谢家说情的。”宁元挑眉，有些疑惑：“师门规矩，不入凡尘，不问世俗，你下山作甚？”
“我……”太玄语塞，差点忘了，这点规矩，他比自己摸得还清楚，想糊弄他，基本不可能。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宁元挺暴躁的，这些年，在高位上待得久了，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宁元，我是你师叔，你师叔！”太玄咬牙切齿：“宁姝这姑娘我看着喜欢，不忍她丧夫，谢家不能动，你改改命令。”
“不可能。”宁元有些意外，随即，便是了然，就知道谢家没那么大的面子，区区一个谢家，并不能让当今玄门道家的当家人下山。
太玄又想揍人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固执，这次见了，便觉得心里极不痛快。
宁元不搭理他的坏脾气，直接撵人：“你走吧！谢家谋逆，这是既定的事实，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太玄老祖冷笑：“谋逆个屁！谢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既然知道，又何苦刻意为难。”
这一次，晋武帝再次闭嘴不言。
太玄老祖怒气冲冲，恼恨的瞪他一眼，深觉他这就是故意气他的。
要是在师门，他还能打他一顿，但是，这是皇宫，在别人家里，总要给宁元留一丢丢面子。
“谢贤得罪你了？”
“……”
“谢老太君得罪你了？”
“……”
“总不至于，谢宗平从坟里爬出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宁元忍无可忍的道，鬼知道到底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眼瞅着，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家伙。
再这么下去，他得疯。
太玄老祖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盘膝而坐，大有他不松口，自己就不离开的架势。
宁元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哼！别人给你挖个套，你就往里钻！杀了女婿，逼死闺女，宁元，你可真真是出息！倘若你师父知道，只怕要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师叔！”
“好好一个徒弟，当皇帝当傻了。”太玄字字诛心，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厌弃道：“早知如此，当初你在山上的时候，我就不该为你说好话，让你下山来，如今，你倒是儿女双全，还学着祸祸人了！年逾半百的人了，行事作风没半点章法，臭不要脸。”
“你……”宁元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指着鼻子骂，偏偏，论辈分，他还真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得不说，十分憋屈。
太玄越骂越恼怒，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摸出几个铜钱，往地上一撒，像模像样的看起来。
第154章 宁元，你道心不坚
“我说呢！宁元，你就为这么个卦象，想要杀你女婿。”
“我……”宁元脸色一变，下意识起身，就想把他的卦象给弄散，他怎么忘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堪破先机。
现如今，倒是不怎么好收场了！
太玄老神在在的往边上稍稍，神情颇为微妙：“你这是没自信哇，宁元，你怕自己守不住江山，所以，寻摸个借口就对谢家下手，要脸不要？”
宁元：“朕没有！谢家谋反在先，那些书信……”
太玄：“书信是真是假，你都没找谢贤求证过！收手吧，阿元，你想守住江山，这一点，并没有错。但是，谢家可有谋反的迹象？既没有，你又何故要为难他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当真以为这世上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宁元：“……”
太玄：“卦象上说，元和既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你又如何断定，新皇定会出自谢家？先别说，你还活蹦乱跳的，就算是你死了，你好几个儿子呢，也轮不到他们谢家人！鱼腹藏书，野狐夜嚎，这些道理，你都忘了？”
宁元：“不是我自己卜的，你也卜出来了。”
太玄：“我卜出来又如何？还不是跟着你一起卜的！少扯那些没用的，谢家没错，你就不应当杀他们。倘若真有人谋反，你灭人全族便也罢了！但是，没有的情况下，你杀他们，这天下不败也得败，人心都被你嚯嚯完了。”
宁元彻底闭嘴，他又何尝不知这样做有风险，但是，留下谢家人那就是在冒险。
谢家人善战，各个骁勇，日后真等他们成长起来，大楚王朝危矣。
太玄打量他这幅神情，忍不住直叹气！
晋武帝哪哪都好，天生的帝王之才，可惜，当初太仓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他身上戾气太重，这样下去，早晚害人害己。
现在看来，好像更严重了！
“差不多得了！把你的疑心病收一收，依我看，姝丫头靠谱的很，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的。”
“你见过她了？”宁元想到宁姝就忍不住生气，让她在宫里好好呆着，可她呢，到处跑不说，还跟着掺和些有的没的。
当真是以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把她怎么样！
太玄有点看不懂他的想法，要说对宁姝没有任何在意吧，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可要说在意，世上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把自己的闺女推进火坑？
宁元分明知道，这次事情以后，宁姝无论如何去做，都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里外不是人。
偏偏，他还是这么做了！
宁元面对他的打量有些僵硬，却是强撑着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太玄绕着他转了几圈，突然，轻嗤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想借此收兵权吧？华永方那边，你依旧不放心。呵呵，说来也是好笑，人家两个闺女都送到你手里了，贵妃娘娘更是对你千依百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宁元，你道心不坚。”
第155章 我不同意
宁元不语，道心不坚。
这件事情，早就已经验证过了，何必他在这里废话！
不过，话说回来……
“你到底为什么多管闲事？！”
“我说了，我看姝丫头喜欢的紧，以前她在西北，我不曾见过，如今，我倒是想把她收入我门下，做关门弟子。”
“不可！”宁元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忘了，我得叫你一声‘师叔’。”
“哟，你总算承认了！不过，就算是你叫我‘师叔’又如何？师侄自然没有徒弟来的亲，日后，她叫你‘师兄’，你叫她‘闺女’，不耽搁，不耽搁！”太玄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继续道：“反正你做的这些也不是当爹的能做出来的，依我看，姝丫头也未必就想认你，提前划清楚界限，最好不过。”
“你……”宁元气的头都要大了，他不喜欢宁姝是一回事，但是，他站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的说些有的没的，可就让人不那么痛快了。
此时，徐正站在门外，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长公主……”
“怎么了？！”宁元打住原本想说的话，狠狠的剜了一眼太玄，一股不妙的预感腾空而起。
总觉得，这老家伙不会只此一招。
太玄不闪不避，任由他打量，那是铁了心要护住宁姝。
“长公主带着谢家人和百姓往皇宫来了，说是、说是要为婆家人讨个公道。”徐正看一眼边上装死的吴迁，这个新上任的大太监显然是个不靠谱的。
眼瞅着，正经事不给办一点，只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吴迁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肯跟徐正对上，不是他不讲义气，眼瞅着，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们这个时候过去，那就只有被‘轰’的命。
宁元一听，伸出去的手都忍不住颤了颤，怒道：“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这叫人话？！你看着宁姝好，她有什么好！我告诉你，她给你当关门弟子，我不同意。”
太玄轻嗤：“你不同意有个屁用！你也看到了，我徒弟厉害的紧，这就带人往宫里来了，等下，百姓摆在宫门口，在那一字排开，你有本事便把那些百姓全给杀了！到时候，你也就不必多疑了，呸，光杆一个！”
宁元自然是不甘心，非但不甘心，还觉得十分恼怒。
偏偏，好话赖话都让太玄给说尽了，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该死的！
太玄说完之后，也不再急着催促，但是，他就站在那里，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外面，徐正说完之后，抬头看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那叫一个欲哭无泪！以前，他上值的时候，虽然也感觉挺累，但是，却没这么辛苦。
最近这段时间，时不时就要面对一下突发状况，说实话，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再这么下去，非得崩掉不可。
吴迁实在是看不过眼，弱弱的道：“徐大人，要不，您往这儿站站？我估摸着，皇上那边还得一段时间。”
第156章 昭华，昭华
宫里，气氛僵持。
宫外，不遑多让。
禁卫军看着眼前的宁姝，只觉得一阵阵头大，这是公主吗？
这分明就是土匪哇！
不得不说，长公主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他们有点应付不来。
还有，她身边的谢家女眷，此刻，一个个形容苍白，看上去十分孱弱，这么瞅着，便是受过大委屈的模样。
至于那些百姓，虽稍稍落后几步，却跟上次的情况如出一辙。
“长公主……”
“宁姝携婆家人，求见父皇。”
“您您您……”禁卫军苦着一张脸，却没人敢上前去劝，当然，他们心里也清楚，劝不住。
不要说是劝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恨不能立马插上翅膀飞远点！
关之环看看这些禁卫军，再看看宁姝，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有点后悔上次没跟着出来看看。
只听影卫给自己讲，委实很难想象当时的盛况！
当即，一撩衣袍，也跟着跪了下去。
禁卫军齐刷刷的往后退，大多数人对谢老太君还是十分尊重的，想当年，谢老侯爷被困，关之环披挂上阵，替夫而战，那件事情，一直到今天都有人记得。
然而，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事情有猫腻，却是没人敢说出来。
此时，关之环这一跪，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谢家三位儿媳对视一眼，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没有人愿意死，尤其是有希望可以活下去的时候，又有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搭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呢？
谢家并不介意以死明志，但是，倘若死的没有丝毫价值，那可真真是太冤了。
宁姝心里门清儿，前世，他们就是那么做的。
可是，最终，谢家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甚至背负着骂名过了一辈子。
此时此刻，她必定不能让前世的一切重演！
柏清朗就跟在不远处，这个时候见她跪下来，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下意识往前几步，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引人怀疑。
他的昭华向来是骄傲的，宁可自断臂膀，也绝不跪地求饶。
前世，他那般逼她，宁姝也不曾说过一句软话儿。
即便最后答应跟他离开，也依旧是为了骗他，带他一起走。
她是那般记仇的人哇，现在，却因为谢家人，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
“昭华，昭华。”
“……”
宁姝没有回头，确认此人的身份之后，她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柏清朗没寻到机会，只能借机找到一个看上去离着她比较近的位置，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小人同长公主一样，求皇上为谢家做主！明君在上，忠臣在下，柏某一介书生，愿以一腔热血，换谢家一个真相。”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
有他带头，身后的百姓尽数跪了下去。
原本，他们跟过来，便是想为谢家求个公道的。
如今，自然更是如此！
一时间，宫门口跪满了人，密密麻麻，看上去，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第157章 你早就是废子了
“疯了！依本公主看，他们都疯了，让开。”
“……”
宁池就站在宫门内，听说宁姝在宫外惹事，她二话不说就冲出来了！
死对头出事，她当然要来看热闹。
尽管先前的禁足令还没解除，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想看戏的心情，大不了就是再被关一段时间，没啥。
禁卫军不敢拦她，毕竟，宁池的大名虽然及不上宁姝响亮，但是，大多数人都知道她还是受宠的。
当然，也就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跟她找刺激。
宁池得意洋洋的出来，伸腿就往宁姝身上踹去！
宁姝还未来得及动，孙意绵便扑了上来，硬生生替她受下这一脚。
宁池皱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挨着本公主的脚……”
宁姝怒道：“宁、池！”
说完，顾不上旁的，连忙查看孙意绵的状况，自打刚才开始，孙意绵的状态就有点不大对。
此刻，再挨一脚，她的脸色更白了！
孙意绵冲她摇摇头，勉强笑道：“不碍事，小姝，你没事就好。”
宁池还在叫嚣：“宁姝，你得意个什么！谁不知道，你们马上就是死人了，难怪父皇不让我找你麻烦，原来他知道，你早晚都是个废人，根本就不值得费心。”
宁姝冷冷的盯着她，自打重生回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想弄死她。
即便是之前的肖虎志，没对她动手之前，她也是想着和气生财，先不动手，能劝则劝，面前这位，却是不觉得有劝的必要了。
柏清朗下意识伸出手，此时，见她没事，又缓缓跪了回去，浑身僵硬，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的状况，满脸担忧。
当目光略过宁池的时候，眉宇间满是阴霾。
孙意绵下意识拉住宁姝的手，轻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姝，别生气。”
宁姝心中一酸，心疼的厉害，算下来，前世今生倒也有不少人愿意挡在她面前，可是，那些人的身份不一样。
她自小没有母亲，不曾见过亲娘……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现如今，孙意绵的存在显然有要弥补那块空缺的趋势。
“母亲放心，我暂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呵呵，不跟我一般见识？！”宁池佯装诧异，越发过分道：“宁姝，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跟本公主一般见识，怕是都不够格，不是本公主笑话你，早在嫁入谢家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个废子了。”
禁卫军面面相觑，却是没一个人敢开口搭话。
可以说，宁池说的的确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没有人敢开口说出来。
不是忌讳宁姝，而是忌讳宁元。
晋武帝作为皇帝，怎么会容许旁人揭他的短处呢？
即便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绝不允许旁人说出来，尤其，这人还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叫嚣，话说的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此时，他一身龙袍，就站在宁池不远处，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第158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众人屏气凝神，恨不能立马原地消失。
宁姝倒是看到晋武帝过来了，可是，并不打算给他什么反应，她的确是有求于他，之前也曾想过，能不能用那点微末的父女情分，让他放过谢家。
所以，才拼命的调查。
好在，她从未想过要将希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否则，现在哭怕是都不知道是如何哭的。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也就越发难看。
宁池打量着她的神情，此时，越发得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鄙夷。
“不过就是一个野种，皇室都不承认的存在！宁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些年，合宫上下可没人敢提及你那个卑贱的母亲。要我说，华容清死也就死了，不足为惜，当年，要不是她早早的把你送走，你能不能平安长大，还真不好说呢，呵呵……谁打我！”
砰——
晋武帝慢吞吞的收回脚，满脸淡漠，仿佛刚刚那一脚压根就不是他踹的。
宁池‘噗通’一声往前栽去，实实在在的跪了下来，就当着宁姝的面儿，正正好好的跪在她面前！
再往前，那是无数的百姓。
“你你你……父皇……”
“跪着。”宁元不跟她废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全副心神都在宁姝身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探究。
宁姝神情平静，任由他打量。
倒是孙意绵，分明刚挨了一脚，此时，却是坚定的护在她面前，不让人动她分毫。
宁元也不理会她的小动作，扫视一圈，冷声道：“你们这是在逼朕！谢老太君，枉顾律法，胁迫君上，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忠君，这就是你们谢家的爱国？！”
关之环苦笑：“皇上，老身……”
宁姝抢先一步截断话茬，不客气道：“我弄的，要怪怪我！命都给你了，你看不上，还非得找人刺杀，呵。怎么，我们谢家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我倒是想问一句，你到底要杀我夫君几次才甘心。”
生气起来，竟是连一句‘父皇’都不肯叫了。
宁元脸色变幻，阴沉不定，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悦，可惜，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把他的不悦放在心上。
宁姝越说越生气，直接把刺杀谢行之的事情扣在了他脑门上。
“忠君爱国，忠的是明君，爱的是家国，家都没了，何谈爱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宁姝诘问道：“谢家谋反，语焉不详，仅凭一道圣旨，几张书信，你就定了谢家的罪名，凭什么？！”
“你不服？”宁元沉吟道，她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个人，时隔多年，即便他不愿去想，也不得不承认，宁姝的存在就是为证明那个人曾经存在过。
或许，太玄说的对。
“自然不服。”宁姝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顿，极为坚定：“审都未审，只听一面之词，偏听偏信，便要我谢家满门性命，便是皇帝，也无此特权。”
“你谢家？”宁元笑了，她一口一个谢家，真真是把谢家当成了她的衣食父母，手足兄弟。
第159章 公然违背他的命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日李明全去宣旨，她好像还没拜完堂吧。
晋武帝到底是给她留了余地，也给自己留了余地，但是，现在看来，人家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这话说的，压根就没有一丝丝犹豫。
“你这是准备跟谢家共进退？”
“是。”宁姝一字一顿道：“我既然已经出嫁，自该出嫁从夫，与谢家共进退！倘若今日谢家要处斩，宁姝绝不独活。”
“好好好！好一个出嫁从夫。”宁元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才没一脚踹上去。
她好，她心善。
所以，愿意为谢家出生入死，愿意为谢家精心谋划。
倘若——
“罢了！朕与你，好歹也有一丝血脉之情，既如此，便如你意，重审。来人，去把谢行之、谢贤他们带进宫来！”
“我夫君遇刺，性命危在旦夕，恐不能入宫。”
“……”
是了，遇刺。
宁元觉得自己要气糊涂了，刚才她说过，他一时忘了。
但是，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多此一举，派人刺杀谢行之，给自己留下话柄，到底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违背他的命令？！
“吴迁，派御医！朕没下令之前，谢行之不能死。今日，朕便公开审理谢家一案，让你们死个明白。”
“……”
众百姓表示，他们跪在这里就是个摆设，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给定了。
啧，长公主威武！
宁姝并不意外，他松口答应审理才是正常的，倘若不答应，那就是臭不要脸，她想尽一切方法，也会逼着他应下。
谢贤等人被堵在路上，好半天也没能挪到菜市口，直到禁卫军来传信，治住百姓，他们才得以顺利前进，赶到皇宫门口。
此时，一个个狼狈无比，身上挂满百姓扔的菜叶子和臭鸡蛋，再加上原本身上还有伤，等被带到晋武帝面前的时候，真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那个啥，不至于。
“你们这是……”
“罪臣谢贤，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罪臣谢迎，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罪臣谢岩，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
身后，谢家小辈待在囚车里，也跟着行礼，先前受到冤枉，他们并未觉得委屈，被百姓责打，也并未觉得委屈。
如今，看到晋武帝，却是不自觉红了眼眶。
宁姝看在眼里，疼的心上，这帮人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真以为宋京末是那么好请的么。
关之环看到这幅场景，更是险些没昏过去。
关在囚车里，满身伤痕，千般狼狈。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尽数死在战场上。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宁元自己也有些意外，堪堪别开眼，他只想弄死谢家，避免卦象上出现的预言，没想折辱他们。
他们是将军，无论生死，都应该在战场上才对，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160章 父不慈，子不孝
“谁干的？！”
“……”
周围一片寂静，无人敢搭话。
倘若不是他的命令，一道圣旨，他们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贤没吭声，眼眶微红，堂堂一个大男人，铁血将军，此时此刻，竟是张不开嘴。
晋武帝犹豫片刻，上前两步，半晌，狠狠别开头，冲着徐正嚷嚷。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解开！”
“是。”徐正一愣一愣的，作为禁卫军统领，他如何不知，刺杀谢行之并不是皇上的命令。
否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还有，谢家人身上的伤，要知道……
宁姝看着，总算是松一口气，说到底，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年代。
只要晋武帝心中有愧，谢家未必就没有一条生路。
这么想着，总算是安心不少。
宁元目光自她身上略过，冷哼一声：“罢了，你们都给朕进来！召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前来议事。”
众人：“……”
所以，谢家真有可能平反？！
说是平反，也不尽然。
毕竟，在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事情有猫腻儿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说。
晋武帝心里堵得慌，所谓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这个时候，让他收回圣旨，重新审，无疑是在打他的耳光。
“宁姝，你给老子进来！”
“是。”宁姝低低应道，全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畏惧的地方，更没觉得不好意思，相反，十分淡定，慢慢悠悠起身跟了进去。
她身后明显感觉到一道刺眼的视线，正死死的盯着她，宁姝没有回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这个时候的柏清朗应当不在京城才对，就算是在京城，也不该用这种目光盯着她。
看起来，有此奇遇的并不止她一个。
宁姝心念微动，有些好奇，不知道柏清朗意识到她重生没有，倘若意识到的话，又会是何种反应。
莫非，就像是她想的那般，先下手为强？！
倘若如此，那倒是极好，她也不必顾念什么，直接下手弄死他就是了。
宁姝心说，她一个长公主，对付一个小小的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晋武帝也感觉到不对，皱着眉头扫视一圈，然而，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再看宁姝出神的样子，就更不痛快了。
“快点！真不知道华永方这些年都教了你些什么，忤逆君上，不敬亲父，宁姝，你可真真是朕的好闺女。”
“呵呵，父不慈，则子不孝。”宁姝不轻不重的怼了回去，感觉到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倒也没有继续僵着。
就是不知道太玄老祖跟他说了什么，能让晋武帝改变主意。
宁元被她噎的厉害，有种想跳脚的冲动，宁姝这个样子，没有半点温顺恭谦的品质，那个老家伙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宁池还在外面跪着，此时，脸色渐渐白了。
同样身为公主，宁姝犯下这么大的错，近乎于带人逼宫，父皇却是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还让她进去。
可是，自己呢？！
第161章 宁姝，你在怨朕
“父皇！”
“跪着。”宁元脚步一顿，头都没回，扔下一句，他的脾气向来算不上好，尤其是，子女众多的情况下，那就更不好了。
谢家的事情，不解决，她就甭想起来了。
宁池欲哭无泪，偷偷摸摸想挪动一下膝盖，让自己跪的轻松点。
“徐正，看好了！这一次，她要是再跑掉，就打断她的腿。”
“是。”徐正对这位安宁公主无甚好感，不要说她素日里嚣张跋扈，就这两次的事情，都够让人厌烦了。
就算是皇宫是她家，她一个公主，也不该如此放肆。
宁池顿时僵住，心里对宁姝越发恨得要死，就连眼前的谢家人，在她看来，也都有罪，后面那些看她笑话的百姓，更是罪该万死！
御书房——
宁姝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四处打量一圈，见里面没人，安静下来。
宁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眉梢轻扬，越发不屑：“哼！你在找什么？宁姝，看不出来，你好大的本事！”
宁姝不语，沉默以对。
宁元看到她这幅样子，便忍不住生气。
尤其是太玄老头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他就恨不能将宁姝给揪过来，打一顿。
现在，好不容易人站在他面前了，他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宁姝，你想救谢家，完全可以……”
“可以怎样？”宁姝神情平静的反问：“找你，你会同意？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怕是根本没想放过谢家。”
“知道你还搞这些！”宁元瞬间暴躁了，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却偏偏要这么做，这不是给他找不痛快么。
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宁姝，你在怨朕。”
“怨吗？”宁姝摇摇头：“无怨也无恨，但是，谢家没有做的事情，你不该强行扣在他们头上，还有，我的婢女呢？”
“你的婢女，你来找朕要？！”宁元听她这么说，一时间，那叫一个心情复杂，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也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们没给他机会。
华永方当年一意孤行把她带走，就是为让宁姝跟皇室划清界限。
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宁姝狐疑的盯着他，忍不住道：“按你的意思，你没动夏辞？”
宁元再次跳脚：“朕动一个婢女做什么！宁姝，朕让你待在宫里反省，你就是这么反省的？真以为你出宫朕不知道！朕告诉你，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要一个人死，那他就不能活着。”
宁姝：“我知道，那些百姓就是你搞出来的，否则，没人敢对谢家动手，毕竟，谢家的功绩摆在那儿。”
宁元：“没有。”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只不过吩咐他们适当引导一下舆论，不要被人给牵着鼻子走，顺便给宁姝一点教训，可是，宁姝是怎么做的？
直接带人围了他的皇宫！
宁姝不语，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这个时候掰扯这些其实没多大的意义，打消他的想法才是要紧事，否则，谢家一倒，后面可有太多太多问题了。
第162章 不能发脾气
宁元有点无奈，脾气也是越发暴躁。
倘若换一个人跟他这样说话，他早就直接下令让人把她给拖出去砍了，哪里还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但是，对上宁姝，却是不自觉的气短。
尤其是，她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委实令人生气。
“如果朕一定要除谢家呢？”
“谢家无罪。”
“你跟谢行之不过一面之缘！”宁元怎么都想不通，宁姝怎么会对他情根深种，这件事情，压根就说不过去。
“那又如何？”宁姝眸中难得划过一丝迷茫，轻声道：“他是我丈夫，夫妻一场，荣辱与共，保他就是保我，辱他就是辱我。”
“这样……”宁元打算换一个说辞，坚定道：“只要你让朕弄死谢行之，除掉谢家，我可以再给你重新指一个驸马，或者，你坐山招夫，想找几个都可以。”
“不、行。”宁姝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看不出来，宁元还挺没脑子的，这话说的，确定是认真的吗？
再说，她保谢家，保谢行之，并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她说的那个理由。
宁元不解，无法相信这样都不能撼动她的心，他自认阅人无数，满朝文武的心思都能猜到几分。
但是，面前这个刚及笄的少女，他却是不知她在想什么。
“宁姝，你到底想做什么？”
“保谢家。”宁姝想也不想的道：“谢家无罪，谋逆一事另有蹊跷，你自己知道个中缘由，就算不是你在冤枉谢家，其中总也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
“呵呵，你倒是看得分明！”宁元一甩衣袖，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气的呼呼直喘，看上去，很是不好。
他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了，现在看来，随便塞过去一个公主都比宁姝来的强。
再不济，华家也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
利用他们一样能够威胁到华永方，早知如此，就不该听贵妃的枕边风，现在可倒好，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气个够呛。
宁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看他如此，还是给他倒了一杯凉茶，败败火。
“说起来，你跟谢家……”
“叫父皇！”
“父皇，说起来，你跟谢家也没有什么恩怨，谢家还能帮大楚镇守岭南，无论是谢贤还是谢迎谢岩，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宁姝轻声道：“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大费周章，给他们扣上一个不相干的罪名，即便是冒险也要将他们除去？你可知，他们是大楚的脊梁，是岭南的保护神，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无数的百姓。”
“那又如何，岭南只知有谢家，不知有朕。”宁元赌气一般的道：“你少跟朕扯这些！他们谢家，迟早都会生出异心，到时候，定会生变，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宁姝想骂他，很想很想，但是，他是皇帝，哪怕碍于帝王权威，她也不敢真的惹恼了他。
当然，这不代表她不能发脾气！
很快，手中的茶杯往前一甩，水都溢了出来，溅到他的龙袍上。
第163章 干掉你
宁元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相当愤怒。
宁姝也不惧他，最坏也就是一死，大不了，她陪着谢家一块上刑场就是了！反正，活下来，也不过是看着大楚落入一个四分五裂的结局。
如此，何必呢？！
宁元反倒是觉得这样的感觉有点新奇，尽管他有那么多的儿女，但是，却没有一个像是宁姝这样。
她倒也不是不怕他，能感觉到她还是有顾虑的。
甚至，还有一点弄虚作假的痕迹……
不过，倒也无妨！
“宁姝啊，你很聪明。”
“呵呵。”
“你想保谢家，总该拿些东西来换。”
“你想要什么？”宁姝早有准备，晋武帝算不上一个昏君，后期更是沉迷于各种丹药无法自拔，但是，他也算不上一个好人。
既然已经决定动谢家，那就断然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虽然不知道太玄那个老头跟他说了什么，但是，很显然，凭他几句话，也无法说服宁元放弃最初的想法。
当然，太玄老祖能为她得到这个谈话的机会，宁姝还是很满意的。
宁元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快，世人多伪善，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便会立马收回之前的想法，类似的事情，他身为帝王见得可太多了。
宁姝等的有些不耐，迫不及待道：“说话！你想要什么？”
宁元冷笑：“朕已经说了，你很聪明，不妨猜猜看。”
宁姝懒得跟他打哑谜，左右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这般说……
想来想去，她身上能让堂堂帝王筹谋的东西，也就那一样儿了。
叮咚！
令牌砸在龙案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宁姝将‘龙纹’摔出去，没有片刻犹豫，轻描淡写的样子。
宁元再次愣住，全然没想到宁姝会毫不犹豫的把东西交出来。
看来，他这个女儿果然是冰雪聪明。
对于谢家也当真舍得……
“你知道这是什么？”
“先祖皇帝的令牌，我母亲的遗物，见令牌如见先皇，便是当朝天子也得给三分薄面。”宁姝冷笑道：“倘若不是这令牌，只怕我活到十五岁，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一面。”
“那你还给我！”宁元不知是该气她败家子，还是该说她不懂事，这丫头，总在做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你想要，便给你，不过是死物罢了。”宁姝倒是不知道这令牌到底有什么用，不过，宁元如此执着，倒也是罕见，给他也就给他了。
谢家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宁元伸手拿过令牌，仔细验证一下真假，眉心紧皱，像是在衡量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宁姝，你就不怕朕拿过令牌以后，出尔反尔？”
“呵，你在逼我弑君。”宁姝幽幽开口：“不要以为你是我爹，我就不敢杀你。倘若谢家真的出事，我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你。”
说起来，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
好端端的一个大楚，就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四分五裂！
第164章 有希望
要不是晋武帝不靠谱，后来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作为一个帝王，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毁去整个儿大楚的江山社稷，让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她苦战死守，也未能护住万千黎民。
宁元很识趣儿，也很有自知之明！
毕竟，宁姝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孝顺他的样子。
相反，要是被他给逼急了，可能真会咬人。
宁姝见他宝贝一样拿着那令牌，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不过一块破铜烂铁，也就你还能当个宝贝。”
宁元：“……”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不过，宁姝不理解最好，这样的话，他刚好可以独吞。
“放心吧，谢家不会有事的。”
“说话算数。”宁姝皱眉，倒是没想到，一块破铜烂铁就可以救下谢家，看样子，这令牌倒是比她想的有用的多。
早知道，前世她就不逃婚了。
宁元冷哼一声，一脸嫌弃的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皇帝的态度明显已经发生改变，众人自然不敢再对谢家过分，尤其是宁元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最近被调理的相当听话，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还贴心的帮忙整理一下仪容。
谢贤等人受宠若惊，脸上的神情忽明忽灭，大抵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地狱里沉沦，所以，此时此刻，心里头的情绪，那叫一个压抑。
晋武帝突然改变主意，也不知是好是坏。
谢老太君已然冷静下来，面色沉着，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就有希望。
总比抬棺回京要好的多……
而且，宁元的态度还挺有意思的，说强势也不见得，但是，说不强势，好像又不太想放过谢家。
现如今，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他们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宁姝已经被打发出来，并未在此等候，倒也不是她不想，而是宁元不允。
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自己来处理谢家的事情。
为杜绝他偷听，还威胁了几句。
宁姝无奈，只能松口。
于是，御书房内，就只剩谢家人和晋武帝两方人马大眼瞪小眼，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龙纹令牌已经被宁元收起来，此刻，手里正拿着一个念珠，不停的转动，见他们进来，速度忽快忽慢，像极了他焦虑的心情。
谢家人屏气凝神，面对一个要他们性命的人，委实装不出什么笑脸来。
宁元也没指望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事实上，他们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说句实在话，不恨他，已经算是极好了。
但是，他是皇帝。
“别硬撑着了，来人，看座！”
“谢皇上。”关之环轻声道，微微颔首，行礼示意，不管怎么说，如今生杀大权掌握在旁人手里，他们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老太君一动，剩下的谢家人自然也是如此。
宁元连连摆手，阴沉沉道：“不必多礼！你们还是先保住小命儿再说，有言在先，倘若你们真的叛国，不要说宁姝了，就算是十个宁姝，也保不住你们。”
谢贤立即应声：“是！谢家祖训，绝不叛国，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倘若谢家人做出什么背主背国的事情来，罪臣第一个不放过他。”
第165章 来自皇帝的嫌弃
宁元再次沉默下来，此时，他们表现的越是忠心，他这个做皇帝心里就越是别扭。
这不是说明自己看走眼了么？
虽然他心里清楚的很，却不代表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或许，他想岔了。
要是宁姝死了的话，他也一样能得到龙纹令牌。
谢贤说完之后，自己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算下来，想当年他跟宁元也不是没有交集的，说是幼时玩伴，也不为过。
但是，后来宁元远走，上山学艺之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了。
现在，自然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行了！等姚克礼他们来了再说。”
“是。”谢贤恭敬垂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真正将‘听话’两个字给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又不一定了！
左相姚克礼，纵横朝堂几十年，说是文臣之首，大楚第一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这次，晋武帝让他监斩，他本千百个不愿，奈何，反抗不得，只能奉命行事。
一大早，京城的乱局就被他看在眼里，心里头有无数个猜测，却不敢表现出来，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谢家还有这般本事的人。
可以说，将各方反应，全算进去了。
如今，被叫来御书房，虽有意外，却也能稳得住，左右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皇帝和朝臣之间的博弈。
倒是曹松谷，打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
眼看着，人都快死了！
怎么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至于六部尚书，自然是各自跟着自家主子，眼观鼻，鼻观心，不该说的字一个都没有说，谁也不曾先开口。
晋武帝高坐主位之上，眼看他们进来，犀利的眼神便扫了过去。
一个两个就没一个省心的，平日里，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能拍马屁，真正用到他们的时候，这帮人，反倒是哑巴了。
姚克礼、曹松谷打头，带头行礼。
“臣等参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
“起起起！”宁元烦躁的将念珠拍在桌上，什么时候了，还来讲究这些虚礼，简直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众朝臣面面相觑，心情不好，还叫他们来！
莫不是，晋武帝憋得慌，故意叫他们来撒气的？
倘若真的是气不过，直接把谢家人弄出去，宰了也就是了，又何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宁元最烦旁人猜测他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随时随地都处在一种被人窥探的氛围中，委实不大舒爽。
“看什么看！满朝文武，没一个中用的，平日里看着倒是挺精明的，关键时期，却一个都指望不上。”
“……”
“还看！闲着没事，看看这个。”宁元干脆将那些所谓的证据扔到姚克礼面前，嫌弃的架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话说，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过分……
姚克礼作为当朝左相，这些事情，也应该有个章程才是。
结果可倒好，谢家出事，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该怎样还怎样，压根就没有为他分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