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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东晋刘寄奴全文阅读

作者:夜泊枫桥边     我是东晋刘寄奴txt下载     我是东晋刘寄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是东晋刘寄奴全文阅读

第一章 前言

    薄晚迟留问旧山,尘埃敢意紫金丹。

    云生石眼千年润,风出云稍五月寒。

    金陵城外东北郊处,有一蜿蜒起伏,宛若游龙的山体,名为紫金蟠龙山,终年紫云缭绕,宛若仙境。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山体之中偶有龙吟之音传出,常人惊诧不已,不敢靠近,却又吸引了一些好奇心强烈或者是一些想谋求宝物发财的人到来,毕竟异象所现可能伴有未知异宝的降临。

    于是,原本寂寥的紫金蟠龙山来了许许多多带着各色各样目的的人们,有盗墓者,有视频拍摄者,有冒险者,也有想探寻秘密者。

    喧嚣总是过得很快,一无所获的人们慢慢的各自散去,而又由于网络的传播,这里慢慢成了一些网红的打卡之地。

    “各位老铁,我是刘裕,我又来带大家一起冒险了。”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紫金蟠龙山,网上均传,这座山体犹如五指山压着孙悟空一般,这山底压着一条巨龙,日日偶有悲鸣。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今晚,我就在此山顶过夜,近距离感受一下是否有龙气冒出。”

    “哇,这山上还是挺冷的,这龙鸣声还真别说,有点渗人啊。”

    “怪不得这山顶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我带带大家环逛一下看看,这山顶就我一家帐篷,空无一人啊。”

    “看看,看看哈。”刘裕提着小摄像机逛了一圈。

    “嘟,嘟,嘟。”

    “各位老铁,不好意思哈,电话响,我先离开一下,接个电话,等等就回来。”

    “喂,老妈。”

    “你现在在哪?”

    “我,啊,我在。。。”刘裕含含糊糊的,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你还想骗我是不是?为什么好好的班不上,非要去拍什么鬼冒险视频,还去到处跑,害妈妈担心,你对的起我吗?如果不是你哥在视频上看到告诉我,你还想瞒我多久?”刘裕话还没落,母亲就在那边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老妈,我。。。”

    “你在哪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母亲未等刘裕说完,直接粗暴的打断他的话。

    “我不回去。”刘裕犟了一句。

    “你说什么?”母亲有点不可思议,一直没有对她忤逆过的儿子,竟然今天第一次拒绝了。

    “我说我不回去,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不想窝在那个小县城里面一辈子。”

    “你闭嘴,大,大什么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让我有多担心?”母亲在那头带着点哭音,刘裕也听到了,刚刚提起的犟脾气顿时就消散了。

    “妈,你不要担心,我拍完这几天,就回去。”刘裕轻声安慰了一句。

    “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母亲不依不饶的吼道。

    “我不要,我爬那么辛苦才爬上来,拍完这期视频先,而且现在大夜晚的,我下山才是危险。”刘裕解释了一下。

    “那你明天立刻给我下山,然后坐最早的班车回家。”母亲沉思了一下,然后无奈默认的泣语到。

    “好,我知道了,那先这样,老妈您先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刘裕深深的叹了口气,沉思着回家该怎么解释?

    唉,自己可是辞了家里辛辛苦苦托人介绍给自己的工作啊。

    一想到要面对母亲劈头盖脸的训话,刘裕顿时头疼不已。

    “轰。。。”

    突然一声巨响,紫金蟠龙山摇晃了一下,沉思中的刘裕顿时惊醒,跳了起来。

    “我擦,不会是地震吧?命衰到这地步?老天不会这么玩我吧?老子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刘裕赶紧抓起地上的摄像机和手机,拔腿就要跑,但是,这是山顶,刘裕顿时不知跑哪里去为好。

    “轰。。。”山体再次剧烈晃动,伴随着越来越强烈轰鸣的龙吟声,好似真有一条巨龙在山底不耐烦的搅动一般。

    刘裕可以看到,自己的帐篷所在地慢慢的裂出了一条巨缝,那帐篷已经掉下了万丈深渊,一见如此,刘裕心惊不已。

    “王八蛋,真的有龙不成?”刘裕直感觉腿脚有点松软,赶紧趴在地上慢慢的挪动,远离那条裂开的巨缝。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山体总算是慢慢平稳了下来,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下,看来这时候下山也不是个好选择。

    刘裕赶紧稳定一下情绪,现在只能自救了,千万不要再震了,刘裕阿弥陀佛的祈祷着。这时,突然之间,刘裕只觉眼前白光一亮,赶紧抬头望去,只见那裂缝之处缓缓升起了一颗闪耀着白光的珠子,晶莹剔透的,宛如太阳一般的刺眼。

    “什么东西?龙珠?”刘裕疑惑了一下。

    “哇靠,真的是龙珠。”刘裕揉了一下快被亮瞎的狗眼,这次终于看清楚和反应回来了。

    “老铁们,快看,龙珠,我看到龙珠了。”刘裕激动的提着摄像机和手机,对着白光就是一顿拍摄。

    “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信号?没有信号我播不出去啊,成名机会在此,怎能错过?”刘裕有点不甘心,开着手机录像就向龙珠靠去,顿时,才刚刚靠近,危险的本能让刘裕立马毛骨悚然。

    “危险,我得走。”刘裕脑中闪过一句话,赶紧准备后退,可是,这时,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被吸向那珠子,很快,白光就包住了他全身,仿若高压的电流让他一下子全身麻痹,没有了知觉。

    “我擦,高压电,我命休矣,救命啊。”

第二章 入赘专业户

    东晋末年,时代动荡,民不聊生,时人为寻庇护与温饱,男子入赘贵族之风气悄然形成,朝廷为阻止此风气的弥漫,以振夫纲,告示了赘婿为第五等人的政策,排于士农工商之后,仅比奴隶高一级,且为征兵的首选,终于有效杜绝了这赘婿之风。

    但是,纵使如此,一些贫寒交加,穷途末路的人依旧在寻这入赘之法,毕竟眼前都过不去了,谁还有的精力管那以后的事?

    入赘专业户,是这时代衍生出来的一个职业,为什么说这是个职业,是因为其和往常普通的入赘不同。

    正常入赘的男子可能还会挑三拣四,寻些富贵人家或者是年轻的女子,最不济,就算是老的,那也是要活的。

    而入赘专业户却是完全的饿狗不挑食,赚的是一时之所得,专挑死的下手。

    在这动荡且医学落后,而又迷信的年代,一些人家的未婚女子不幸过生,其家人不忍她来世再是孤身一人,便会寻个男子与其结个冥婚后再下葬。

    寻常男子对此避讳不已,哪肯相依,所以,这些人家只能寻那些从事入赘专业户职业的男人,价格低廉而又有经验,一手交钱,后续无扰,做的也算是诚实守信的活儿。

    只是,赚的如此恬不知耻且又晦气的钱财,国人不可谓是不对其相轻。

    于是,入赘专业户这个词成了这年代最低等和骂人最恶毒的话,被众人所不耻,甚至是连背井离乡,逃命在外的难民都看不起这个职业,他们宁愿去讨,去偷,去抢,以命抗法也不愿沦落成这个所谓的入赘专业户。

    国风如此,导致了这差不多相当于垄断的职业在这个混乱贫瘠的年代,也算是给了一些遵纪守法且走投无路的穷人多了一份养家糊口的兼职补贴。

    刘寄奴作为一个身长七尺六寸的伟岸男儿,很幸运,他成为了这份“光荣”的职业中的一员。

    “幸运个屁啊,刘寄奴这坑货,嗝屁了还给我留下一大笔外债和一身伤。”刘裕踉踉跄跄的走在泥路上,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激动的心情带动着肢体的大幅度运动,满身的伤痕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一下。

    紫金蟠龙山那天晚上过后,刘裕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他好像看到自己的身体连灰都没有留下,谁知道,竟然还有醒来的时候,本来,这是一个开心的事,却是奈何,这时代怎么好像不对头?完全和古代一般,而自己也被五花大绑着。

    经过被当成打傻了一般的智障询问,才知道自己附身到了一个叫刘寄奴的赌徒身上,原主欠钱被打死了,现在这具身体是刘裕自己当家做主。

    而这时代好像是东晋司马家族的天下,可惜,自己历史没学好,上学时天天看电影看小说玩游戏,就是不听课,以至于现在也是两眼黑。

    “贼老天,早知道你要扔我到这里来,就该提前通知一下,让我好学习学习一下历史,寻个真龙天子什么的,好有个从龙之功,跟着老板吃香喝辣的啊。”刘裕对着天空呸了一声。

    曾经,有个优秀的历史老师在我前面,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和学习,直到今天,我才后悔莫及。

    思及如此,刘裕顿时捶胸顿足,好不悔恨。

    “老师,我错了,请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惜,祈祷的奇迹没有发生。

    “唉,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母亲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话,估计眼睛都会哭瞎吧。”

    发泄过后的刘裕,又开始想家了。

    “如果我没有那么任性,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吧。”刘裕深深的自责,孤独与寂寞填满了他的内心,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家。

    原来真的是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人啊,就是贱。

    “老妈,我想回家。”刘裕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悔恨的泪水延脸颊无力的流下。

    但是,这里,无人能懂他的痛苦,路过他身旁的人还有意无意的避过远离,看刘裕的眼神,就是一个疯子一样,那冷漠的表情,好像怕刘裕一个不小心就倒他身上讹他一顿一样。

    什么玩意?刘裕也注意到了旁人的小动作,心里非常不舒服,没看到这是一个伤者吗?也不会过来搀扶一下?

    唉,人心啊。

    刘裕抹了一把鼻涕泪水,昂首挺胸的站了起来,坚强,此时只能坚强,往事回不去,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能还有机会遇到那龙珠,然后有机会回家,嗯,一定是这样子的,活着才是希望。

    刘裕暗自打气了一把。

    “嘿,寄奴儿,今儿个又是开张不利?输光了?搞得如此狼狈模样啊。”突然,一声稚嫩的打趣声传来,打断了刘裕的思绪,刘裕定睛望去,远远的,一个小孩儿面对着刘裕,背负着双手,老气横秋的在那里笑着,看来他对之前那个刘寄奴如此的模样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去,去,去。刘寄奴已经死了,以后要叫裕哥,再敢叫老子一句寄奴儿,信不信老子将你抱起来打,没大没小的,寄奴儿是你叫的吗?”刘裕原本心里就不爽,顿时恶狠狠的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小屁孩恐吓了起来。

    “你个寄奴儿,今儿个可是威风了?还敢打我家虎子了是不?”

    刘裕话才刚说完,一虎背熊腰的妇女便提着一把菜刀出现在了那小屁孩背后,一手叉腰,一手提刀指着刘裕叫骂了一句,顿时惊的刘裕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不敢不敢,我错我错。”刘裕急忙咧着嘴,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道了歉,然后匆匆往旁边溜去。

    “哼,算你识相。”那虎背熊腰的妇女见到刘裕拖着伤身灰溜溜的掉头就走,便低头再次用她那大嗓门训起了娃儿。

    “这寄奴儿是个晦气的人儿,且是一个无赖,莫要随意招惹他,被缠上的话,破财不说,还会惹上一身的晦气,你现在看看他,这就是和死人拜堂拜多了,现在开始犯起失心疯了,都咒骂起自己了,以后见着了,也莫要叫他,知道没?”

    “知道了。”小屁孩低声应了一句。

    “妇道人家,莫要多舌,带虎子回来就行。”这时,那女的丈夫见那妇女还在乱嚼舌根,便喝住了她一句,拉着母子二人进屋关了门。

    刘裕回头望了一眼那关上门的屋子,忍不住深呼吸,然后叹了口气。

    这刘寄奴还真是惹人嫌啊。

    不过也是,不说别人,他刘裕自己都嫌,原本这刘寄奴五大三粗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年纪轻轻,一膀子的力气,干啥没有一口饭吃呢?就连做入赘专业户,都在京口这一带混出了个名堂,成了最抢手的那个入赘专业户。

    本来如此安安稳稳的干个几年,也应该衣食无忧了,却偏偏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运气赌技还奇差,穷不说,赌起来却是和个大老爷一样,以至于成了京口有名的“赌神”,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加外债,如今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算是称赞了,结冥婚赚的钱,如今对于这些外债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一辈子都难以还完咯。

    呸,这刘寄奴真不是个东西。

    刘裕忍不住再次咒骂了起来,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还敢如此牛逼哄哄的和那姓刁的豪绅豪赌三万钱,以至于被活活打死。让如今借尸还魂的自己才刚刚重生就背了这么一屁股债,坑货,死不足惜。

    “寄奴儿,站住。”突然的,在刘裕还在发牢骚的时候,一声叫唤从刘裕背后传来。

    “哪个没眼光的又叫我寄奴儿?欠揍是不?叫裕哥。”刘裕心烦意乱的回吼了一句。

    “寄奴儿,刚刚没打疼你是不?”

    刘裕的话音才落,两个大汉就对着刘裕围了上来,好像怕他跑了一样。

    “哟,哟,原来是刁爷啊,小子嘴贱,刁爷找小子还有什么事吗?”

    刘裕定睛一看,心里顿时发虚,原来是那姓刁的豪绅,刘裕记得,他姓刁名逵,叫刁逵,这也是一个贱人,明明知道刘寄奴没有偿还能力,竟然还利诱他赌博,然后生生将那刘寄奴打死了。

    如果不是刘裕及时借尸还魂重生过来,说不得可能就被扔去喂狗了,也正是如此断气了半个时辰,刘裕才被从吊着的树上放了下来,毕竟这姓刁的还是真的怕打死了刘裕,并不是因为他怕杀人,而是因为他担心刘裕一死,没钱收回来了。

    “也无甚事,正乱逛着,碰着裕哥您了,这不,赶紧过来打个招呼。”刁逵嬉皮笑脸的说道。

    “刁爷折煞小子了,小子不敢。”刘裕低沉着头赶紧回到。

    刘裕可是不觉得刁逵这为富不仁的贱人是乱逛碰上自己的,自己刚刚才离开赌场呢,而且看这两大汉左右拦挡的姿态和这贱人极力掩饰却还有一点点喘气的样子,这豪绅绝对是来追自己的,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对了,你还记得明天早上要到我的赌场来不?我可是安排好了车子,明日一早就载你过去健康哦,只要你与王将军结了冥婚,你我的赌债便就此了结了。”刁逵呵呵一笑,似有似无的提了一嘴。

    “小子记得,明日一早一定去刁爷您赌场那里报到。”

    说完,刘裕赶紧趁着个空子就想离开,他可不想和这刁逵接触太多,如今这贱人是这京口的第一大士族,碾死自己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可惜,刘裕的小动作尽收刁逵眼里,只见他一个眼神示意,一个大汉就又堵上了刘裕的路。

    “兄弟,让让。”刘裕轻推了一下,但是大汉毫无反应。

    “这是为何?”刘裕转头看着刁逵疑惑的询问到。

    “裕哥,小弟我家还有些杂房,容的下裕哥您的身子,要不您今晚就呆我府中,明日方便出行,如何?”

    “不了不了。”刘裕赶紧拒绝。

    “谢刁爷好意,小子我自有去处,明日一定到您的赌场报到。”

    刘裕终于意识到了,此去健康,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怪不得一向嗜钱如命且对入赘结冥婚轻车熟路的刘寄奴打死也不肯答应去健康,只怪自己初来乍到,不识情况,被这刁贱人的阵仗和刘寄奴的惨死模样给吓到了,以至于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今看来,如果咬牙和刘寄奴一样死不答应,挺过去的话,可能还是个更好的结果,毕竟前期的疼痛,刘寄奴已经受了,而刘裕如今这副样子,相信这刁贱人也知道,再打就真死了,毕竟刁贱人要的是钱而不是人命,只是如今已经答应了,再反口,只怕是折了对方面子,那就不是打一顿的事了。

    “刁爷,明天我可以不去健康吗?钱我以后再慢慢还您可以不?”刘裕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竟然已经猜到了危险,就还是努力争取一下为好。

    “钱我不要了。”刁逵一听,顿时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冷冷的回道。

    刘裕本能的,紫金山之后再次毛骨悚然了起来,他立马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一样,顿时心跳提到了嗓子眼那里,刘裕可不认为这刁贱人发好心不要钱了。

    “刁爷莫气,小子说笑的,说笑的哈。明天去健康,必须去,谁不让我去,我跟谁急。”刘裕赶紧打着哈哈圆场道。

    “你下次若还敢如此耍我,我定不饶你,别逼我现在就收了你的狗命,叫你一声裕哥而已,可别蹬鼻子上脸了。”

    “是,是,是,小子不敢。”刘裕赶紧头点得和个小鸡啄米一般。

    “那,既是如此,裕哥,请吧,相信我刁府的小窝还是可以容得下你这尊大神的。”

    看到刘裕如此模样,刁逵对着左右一招手,顿时两大汉就架着刘裕往刁府走去。

    “刁爷,刁爷,我先回家到个别,明日,明日一大早定到您赌场报到的。”

    刘裕还想挣扎一下,只要现在过了这一关,立刻连夜出城逃命去,虽然刘裕算盘打的好,只可惜,这次他只能失算了。

    “好你个寄奴儿,还想继续诓骗我不成?是不是打你打轻了?如果不是听说你为逃赌债,常年躲在外边不曾回家,就还真的信了你的鬼话。”

    刁逵奸笑了一下,不再理会刘裕的挣扎,直接掏出一条绳子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好家伙,连绑人都绳子都带上了,竟然还好意思说是闲逛遇上的。

    刘裕绝望了,看来这刁贱人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将他绑到健康的了。

    此劫难逃啊,刘裕心里嘀咕了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如今看来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思虑至此,刘裕放弃了挣扎。

第三章 刁府风波

    一路上,不知是刁逵手下的两大汉嫌徒手扛着劳累,或是刁逵想借刘裕来警告那些欠他钱不还的人,这豪绅竟然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竹竿,然后将刘裕四肢绑住,反吊着扛在肩上,和只待宰的猪牛一样招摇过市。

    绕是刘裕脸皮奇厚,此时也是脸红不已。

    “王八蛋,我是不是得和只猪一样齁齁几声,以此来表达自己不是人,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猪妖而已?”

    刘裕愤愤不平的想到,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也不要如此的羞辱于我吧?难道贱民真的就不是人不成?不配享有尊严吗?

    唉,尊严,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虽然,刘裕估计原主刘寄奴已经将这尊严二字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吧,但是,绝对没有人想当小丑。

    刘裕左右看了一下围观的众人,讥讽耻笑者不知凡几,原本反吊着的脑充血加上羞愧,让刘裕直感觉两眼一黑,呼吸急促,差点就要晕倒。

    刘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了起来,眼不见为净,活着,用力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裕感觉嘲笑之声渐远,围观人群慢慢散去。

    刘裕苦笑的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一看,只见一豪华府邸,门前几排桃树傲立于风中,两侧粉墙高立,门前白玉阶连到一朱红漆油的大门,再往上便是一黑色的牌匾,上方龙飞凤舞的刁府二字金光闪闪,好不耀眼。

    刘裕不知这牌匾为何木,但是他知道,这块牌匾如今比自己的命都要昂贵的多,

    看来这刁府的剥削与恶行于这京口处也是响当当的,否则怎么会无人敢靠近这里看戏?刘裕所见其余人家均是土墙草屋,在这里竟然是青砖绿瓦。

    刘寄奴或许想不到,他的肉体这一辈子以来,第一次住豪宅竟然是如此状态吧,刘裕自嘲了一番。

    进了刁府,所行不远。遇到一长脸白须的中年男子正要出门,扛着刘裕的两大汉见到此人赶紧立住,而刁逵急忙迎了上去。

    那中年男人也看到了刘裕,但是他只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理会于他,那冷漠的眼神,好像刘裕真的是头猪吊在那里一样,或许在他看来,刘裕与畜生差不了多少吧。

    所谓下品无贵族,上品无寒士,在这个士族林立,门阀高耸入云,人分三六九等的时代,或许看一眼刘裕都是污染了他的眼睛吧。

    “捉回来了。”

    “嗯,父亲。”刁逵闻言恭敬的应道。

    父亲?刘裕闻言偷偷侧目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原来这就是这京口最大的官,徐州刺史,刁逵的父亲刁彝。

    刘裕对比了一下这两父子,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简直是一个模样刻出一般,那眉间的阴翳和饼印一样遗传给了刁逵。

    刘裕刚来到这时代,见自己被绑住的时候,曾经扬言要报官,却被那些鞭打他的狗腿子讥笑不已,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报官?报什么官?”

    “当然是报最大的官,诉最大的冤。”刘裕昂首挺胸的说着。

    “你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京口最大的官就是咱们逵少的父亲刁彝大老爷,你确定你要去老子那里告儿子的状吗?”

    刘裕一听,顿时心虚了起来,沉默不语,看到刘裕如此,狗腿子再次讥讽到。

    “别说是京口,就是你告到建康去,那又能耐我们家老爷和逵少几何?告诉你,咱们家老爷所杀的京都官老爷都不知凡几了,那头颅都到咱老太爷的坟上堆山祭拜了,咱们家老爷不还是照样的吃香喝辣,当着这徐州的刺史大人?”

    “你个寄奴儿,还要报官不?要报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作证人的。”

    “寄奴儿莫怕,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哈哈哈。”

    ......

    一群狗腿子有恃无恐的围着刘裕吐着口水,宛若癫狂一般。

    ......

    呸,什么玩意,一家贼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裕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但是脸上此时却挂着十分僵硬的微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这地方官僚势力如此之大,且嚣张不已,还不归中央管辖,中央朝廷成了摆设,此为一祸根,将来定会导致国家动荡不安,得尽快找到个大粗腿抱抱,否则国乱一来,定会无处安身,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思虑至此,刘裕对自己的将来迷茫不已,从和平安稳的年代,来的这混乱不堪,且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刘裕多少是感觉十分的别扭和不适应。

    不知这刁府算不算是个大腿儿,毕竟也是一州之长,刘裕有点急病乱投医了起来,突然之间,他竟然有点羡慕那些狗腿子了。

    只是,如今自己才开始抱,会不会晚了点?

    一念至此,刘裕僵硬的笑容慢慢的转化成了献媚的谄笑。

    “什么玩意?抬下去好生招待,明天到了健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晚都教熟了。”刁彝父子也注意到了刘裕的暗示,直感觉一阵恶寒。

    “逵儿晓得,逵儿告退。”刁逵恶狠狠的盯了刘裕一眼,然后赶紧请辞,对着两大汉一招手,立马就抬着刘裕快速离开。

    王八蛋,这寄奴儿当真恶心,刁逵的眼神缓缓转冷。

    抬着刘裕的两大汉可是个人精,立马就感受到了主子的不一样。

    不多时,刘裕被抬到了一杂房之中。

    倒吊着的刘裕立刻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狗屎臭味,这让他干呕咳嗽了起来。

    “砰...”

    还未反应过来的刘裕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直疼的他晕头转向,龇牙咧嘴了起来。

    稍稍缓和了一下后,刘裕慢慢的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杂房,说是杂房,其实不过是个狗窝,入眼之处只见干草,泥沙和狗屎混到了一起,一巨木旁边还拴着好几条大狗,正绿幽幽着眼睛直视着刘裕,果然狗趁人势,恶主出恶奴,就连狗也一样。

    当真是欺人太甚,刘裕隐藏的双拳紧握,两眼微微发红,却是不敢发怒,满腔的热血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这二十多年来,他何时受过如此委屈。

    “来的路上那么多房子,为何要将我与狗关一起?”刘裕强自隐忍下来后,逼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

    “你笑啥笑,笑的这么难看恶心谁?”刁逵还未搭话,他看向的一个大汉立马上前一步,对着刘裕的脸蛋就是“啪”的一声,扫了一重重的巴掌。

    刘裕嘴角立马血丝渗出。

    “你现在再给我笑一个看看。”那大汉讥笑了一声。

    刘裕咬了咬牙,闭着眼睛将血丝吞下,再睁开眼时,又是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

    “啪...”

    那大汉豪不留情,在刘裕的另一半脸上再开了一次五指花。

    “来,你现在继续笑一个看看。”

    那大汉如虐狗一般的哈哈笑着。

    刘裕双眼通红,两边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麻木不堪,刘裕这次好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被绑着的双拳都快握出了血丝,原本有点怂的个性此时也因大汉的肆虐激起了他的热血。

    “呸...”

    刘裕这次直接往那大汉脸上吐了一口水,然后抬头死盯着刁逵,再次露出满嘴献血的牙齿,他还在极力的笑着。

    “好你个寄奴儿。”被刘裕吐了一口血水的大汉怒不可遏,打算狠狠的教训一下刘裕,京口除了刁家主人,还未有人敢如此对他呢,一想至此,真是越想越气。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寄奴儿。”大汉往旁边寻了根木棍提在手上向刘裕走来。

    “寄奴你妈,你家裕爷我想笑就笑,你能耐我何?你老子我现在就是烂命一条,有种你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刘裕也豁出去了,按今晚这个事态,看来是不能善了了,既是如此,倒不如拼一把。

    现在能救自己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刁贱人,若是他真的想打死自己,那求饶也没用,倒不如慷慨一点,下辈子还是条好汉。

    而若是他不想打死自己,只是想教训一下的话,硬气一点,倒是可以减少皮肉之苦。

    刘裕猜想刁逵绝对不想打死自己,否则白天之时完全可以收了他的命,何必要等到现在,刁逵要的是送他去健康与逝去的王将军结冥婚,虽然刘裕不知道为什么这刁贱人非要如此之作,但是,有所求就有所谈判。

    刘裕缓缓的站了起来,双眼依旧死盯着刁逵,而后十分挑衅的露出两排血牙,老子想笑就笑,老子就是这么嚣张。

    看到刘裕如此怒发冲冠,慷慨赴死的样子,竟然真的一下子震住了那大汉。

    “逵少,这......”

    那大汉停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退下吧。”久未说话的刁逵终于吐了口气出来。

    大汉闻言,不情不愿的退到了刁逵身后。而刘裕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是赌对了,否则定会还再受一点皮肉之苦。

    “裕哥果然是硬气,怪不得白天皮鞭都打断了几根,愣是没叫出一声。”刁逵呵呵笑着说道,但是此时的刘裕并不接他的话。

    说实话,刁逵对刘裕的这份硬骨头还是挺赞赏的。

第四章 威胁

    “如果不是你欠我太多钱,说不得,我还真想招你做我肉盾呢,如此硬气,去做入赘专业户可惜了。”

    刁逵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刘裕对于刘寄奴这皮糙肉厚的耐力,也是十分的佩服,虽然这家伙没什么本事,但是,这忍耐力却是一绝。

    或许这家伙从小到大是被打多了,都被皮鞭抽的皮开肉绽了,竟然连哼都不哼一声,硬生生的坚挺到死的那一刻。

    如果换成自己,或许已经嗷嗷大叫了吧。

    对于这挨打的肉盾一点,刘裕是自认不如刘寄奴的。

    而今晚刘裕为什么没有哼出声来,是因为这狗腿子不按常理出牌,一出手就是劈头盖脸而来,让刘裕就是想哼,也哼不出来啊。

    “其实,现在,你招我也是可以滴,跟着刁爷吃香喝辣,小子可是羡慕的很。”刘裕大着嘴巴,呵呵一笑了起来。

    这家伙明显就是坑了刘寄奴一把,现在又装什么好人,对于这种身居高位的豪绅来说,最不差的就是硬气的狗,只要不死,有的是精力咬人。

    虽然刘寄奴在这肉盾的点上确实是比较出色,但是,如今对于刁逵来说,不过是多余的狗而已,说两句客套话就不错了。

    果然。

    “现在不行了,你就是给我当狗,那这一辈子也难以还清你的负债,如此,还不如去一趟建康,你我两清为好。”刁逵毫不在意的拒绝到,没有一丝的犹豫。

    “对了,你一开始说什么来的?什么房子?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了。”刘裕不知道这刁逵为什么提这事,保险起见,还是不要乱触霉头为好。

    “别怕,有什么不满,大胆说出来,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对不对。”说着,刁逵拍了拍旁边两狗腿的肩膀,嬉笑了起来。

    两狗腿子受宠若惊一把,赶紧附和应是,称赞着刁逵乃是这京口第一大善人。

    “刁爷莫要打趣小子了,小子真没说什么,您可能听错了。”刘裕十分不自在的回道。

    “哦?我听错了?你的意思是我耳背耳聋了吗?”

    突然之间,刁逵喜怒无常的吼了一句,惊得刘裕突然颤抖了一下。

    刁逵对于刘裕的这个表现十分满意。

    “你再说一遍看看,我这次又没听清楚。”刁逵轻拍了一下刘裕红肿的双脸,虽然力度不大,但是却让刘裕感觉比被狗腿子狠打还要侮辱。

    “刁爷莫气。”虽然刁逵的行为十分的冒犯,但是刘裕还是要耐着性子解释道。

    “刚刚小子只是想称赞刁爷您的府邸豪华,有排面,房子众多,小子这是惊叹,没见过世面的惊叹而已。”

    “那你觉得,如今你所在的杂房如何?”

    “嗯,很好,小子很满意。”刘裕咬着牙无奈的低沉着头应到。

    “那和你家相比,又如何?”刁逵步步紧逼,阴翳着眼盯着刘裕说道。

    “这...”刘裕一时哑言。

    “说。”刁逵简单的一字逼近。

    刘裕呼吸有点沉重,这贱人就是要逼着自己抛弃尊严与人格,如果说比家里好,那自己就是连狗都不如,而如果说没有家里好,那估计后果不会善了。

    不管如何回答,都是错。

    “家里也是极好,这里也是极好。”刘裕憋出一句。

    “哦?好在哪里?”刁逵有点惊讶,刘寄奴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竟然可以绕开他的话。

    “刁爷府上青砖绿瓦,定然不是小子那茅房草屋可比,只是,小子与外面那群平民一样,命贱,几十年过来,还是习惯自己家的感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刘裕极力表现得温和,微笑的说道,尽量将自己拔高到与人民群众一样的高度。

    “既是如此,那你今晚便好好呆这里,莫要客气,毕竟,就算是我家的狗窝,那也比你家那茅草屋强,遮风挡雨的,不再话下。”

    “是。”刘裕无力的应到,原来不管自己再怎么的不承认,在对方眼里,自己真的就是连他家的狗都不如。

    乱世,人命如草芥,刘裕真的切身体会到了。

    “对了,明天到了健康,有几句话,你今晚要背熟了。”

    “刁爷请说。”刘裕抛掉那些不堪的杂绪,偷瞄了一下刁逵说道,如今,活着,回家,就是他最大的动力。

    “一,若是有人问你,可是自愿与王将军结冥婚,你得答,自愿。

    二,若是有人问你,为何愿来,你得答,以己之身换一家富贵。记住没?”

    “小子记住了。”刘裕虽有疑虑,但还是应了下来。

    看到刘裕如此爽快的答应,刁逵还是有点不放心。

    “裕哥儿啊。”

    刁逵好似十分客气的轻声叫唤了一句,这让刘裕更加的不舒服和胆颤心惊,这是这贱人习惯性残忍的阴翳的前奏。

    “刁爷请说。”刘裕再次温驯的回道。

    “我知道你就是一赌命的刺头儿,不是个惜命的主,但是,如果你明天若是答错一句,我会让你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刘裕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刁逵,那薄唇阴眼,无处不显示着血腥与残忍,这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刘裕知道如今真的对抗不得,只得暗自将屈辱的泪水往肚子里吞下,然后服软的回到。

    “小子今晚定会背熟。”

    听到刘裕的再次肯定,刁逵的煞气才散去了一点。然后不再理会刘裕,起身就要离开。

    “哦,对了。”刁逵背负着刘裕轻语了一句。

    刘裕不敢怠慢,赶紧抬头看向刁逵。

    “你家里好像有一老母与两个年幼的弟弟,为了家人,好好表现,别让他们后半辈子过得太凄凉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可是,刘裕如今是毫无办法。

    看着刁逵带着两狗腿离开,刘裕用屁股挪动了一下身体,尽量远离杂房中的几条散发着绿光的大狗。

    刁府,刘裕牙关紧咬,内心冷笑了起来,亏自己刚刚还想着抱这个刁府的大腿呢,如此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于乡里且视人民低贱入泥的家族,将来如果国乱,有农民起义反叛,这刁家绝对是首当其冲,第一个堵枪眼的,这就不是个可倚靠的士族。

    希望你们将来国乱动荡之时,依然可以如此嚣张跋扈,刘裕心肠呔坏的想到。

    唉,活下去,在这动荡的时代活下去,这才是重要的,刘裕诅咒完刁逵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

    “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就让我快点醒来。”刘裕内心狂吼着。

    受了委屈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

    可是,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家,家在何方?听这刁贱人所说,这刘寄奴还上有老下有小的,既然有如此牵挂,好死不死,还敢去惹赌博,他可倒好,撒丫子就走了,给自己扔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虽然刘裕对于刘寄奴的家人没有多大的情感,但是,刘裕也不想将他们拉入进来。

    毕竟对于刘裕来说,他们是无辜的,可能还不知情呢。

    而且再怎么说,那也是原主刘寄奴的家人。

    刘寄奴啊刘寄奴,就当是我刘裕大发善心,这次我就替你全部扛下来了,也算是报了你这肉体与我的恩情。

    如果,我刘裕命好,度过了这关,那你我就也算两清了,以后你我各走天涯,彼此不再相关,这世间就只有我刘裕一人,再没有刘寄奴了。

    如果,以后若是遇到你家人,我有能力则帮,无能力,也莫要怪我了。

    想到明天的未知与将来,迷茫笼罩了刘裕全身,世间之大,却好似无一处可让其容身。

    难道真的要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吗?危不危险不知,却是以何为生?

    这吃人的旧社会。

第五章 仇恨种子

    夜幕在刘裕的挣扎求生的思绪之中慢慢降临。

    天黑了啊。

    刘裕透过杂房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

    现在呆于这杂房之中有段时间了,刘裕已经慢慢适应,不再觉得特别恶臭了。

    怪不得古人曾说,常住芝兰之室而不觉其香,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啊。

    和这群畜生呆一起久了,估计自己都要被这狗屎味给同化了吧?

    刘裕收回目光,无聊的看了一下对面的几条恶狗。

    说来也是奇特,这几条恶狗自从刘裕进来这杂房开始,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了吧,竟然没有叫唤过一声,只是偶尔和狼一样,时不时的用那绿幽幽的眼睛直视着刘裕,然后发出低沉着的声音,摇晃着脑袋。

    一发觉刘裕注视着自己,立马龇牙咧嘴的露出那钢针一般的牙齿,凶性顿出,好不嚣张。

    王八蛋,连条狗都敢欺负我,迟早有一天,老子我定要将你们全炖成一锅拿来下酒。

    刘裕虽然心里恶狠狠的吐槽着,但是还是急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次直视,怕刺激到这几条畜生,万一挣脱了绳索,那可是可以瞬间将自己给生撕了。

    刘裕可不认为这几条畜生是个善类,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而会咬人的狗反而不叫。

    刘裕对于这些犬类的习性多少还是了解的。

    嗷嗷大叫只是给它们自己壮胆罢了,对于这种虚抬声势的犬类,只要你吼的比它还凶,就能镇住他们。

    但是,对于那些不会叫唤的,那才是致命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给你致命一击。

    现在的我算不算是一条不会叫唤的狗?刘裕自嘲了一下。

    对于刁逵的殴打与侮辱,如果说刘裕没有怨气,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如今的自己不敢反抗与愤怒,只不过是因为无能为力,人微身贱罢了。

    如果,还有如果吗?刘裕苦笑了起来。

    就当是自我安慰吧,刘裕给自己假设了一下。

    如果将来自己发达了,会不会报复刁逵?刘裕现在也说不出个结果来,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与对方狗咬狗一嘴毛。

    但是,如果放过刁逵,如今的屈辱却不允许他这么做,饶恕就是背叛,他刘裕也无法原谅自己。

    果然,圣人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啊,刘裕叹了口气。

    教育只是令人理智和收起了戾气罢了。

    “乖狗儿,吃饭了。”

    在刘裕还在纠结不已的时候,杂房外,门还未开,一声喂养声就传了进来。

    原来到吃饭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还记得自己,给自己端点饭菜过来?

    刘裕也感觉十分饥饿了,虽然刘裕自从重生到现在,只是一天没进食而已,但是他却感觉浑身乏力。

    看来刘寄奴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啊。

    以前刘裕忙起来的时候,也有过一整天没吃饭的经历,但是,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感觉有多难受,最多是饿过头就不饿了,哪像如今,一饿就是持续的,都没停过。

    “吱呀...”

    没多久,杂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刘裕赶紧收拾一下情绪,正襟危坐了起来。

    “哟,刁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狗了?大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多备一份狗食。”

    来人看到刘裕,好似十分惊讶一般。

    “畅少,这条野狗是逵少今天捉回来的,凶的狠,得饿他两顿才会听话。”

    刘裕闻言,稍稍皱眉,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是那个今天被刘裕暴怒喝退的狗腿子,如今正在谄媚的对着旁边一男子点头哈腰着,原来这狗腿子叫刁马,刘裕想不到他竟然一直守在杂房门口。

    那另一个应该就是刁逵的二弟,京口的犬害刁畅了。

    刘裕才借尸还魂一天而已,就听说了这京口有四害,一虎,一蠹,一犬,一狼。

    刘裕都有点佩服这时代的人,竟然可以形容的如此透彻。

    一个人的正名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是,一个人的花名就是这个人的影,绝对不会错到哪里去。

    一虎就是刁彝,位高权重,称霸一方,俨然成了这京口的土皇帝,好一个王者风范。

    一蠹就是刁逵,仰仗着刁府的权利,大开赌场,到处敛财,不知道坑害了京口多少人家,就是一大蛀虫,哪家稍有余粮就全给你蛀掉,颗粒不留。

    一犬就是这刁畅,养着刘裕眼前的这几条恶狗,偶然心血来潮,就牵出府门去,看到哪个人不顺眼,就放狗咬。

    京口人畏惧刁府权势,不敢相抗,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运气好的话,就落一个终身残废,运气不好的,可能后事都来不及交代。

    剩下的一狼就是刁逵最小的弟弟刁弘,这刁弘乃是一个大色狼,终日带着一群狗腿子吊儿郎当的游荡于京口的街道,若是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强取豪夺,从不介意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以至于京口之中,家有年轻女子的人家均逃亡出外,不敢回来。

    京口人苦这四害久矣,奈何这刁府位高权重,良田万顷,府中奴婢都有数千人,更遑论那些充当打手的狗腿子,心有怨气又能如何?

    于是,京口民间就流传了一首打油诗。

    “京口一虎生三子,无良子子为一害。

    莫要比对四畜生,一害更比一害毒。”

    唉,刘裕暗自叹了口气。

    才来这时代第一天,就运气爆棚的遇到了这四害中的三害,老子是不是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才行?

    刘裕苦笑不已。

    “喂,怎么称呼?”

    刁畅见刘裕自他进来到现在,都不曾言语一句,对于他们的调侃,也未表示出多少的愤怒,便率先开了口询问到。

    “刘裕。”刘裕言简意赅的回道,这京口四害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刘裕现在作为阶下囚,可不想和他们太多的交集,毕竟,越多的交集就代表着越多的厄运。

    “什么刘裕?你就是个寄奴儿,说破了天,你都还是叫刘寄奴。”

    刁马看不惯刘裕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讥笑了起来,他对于今天被刘裕怒吼惊退的事还耿耿于怀。

    “啪...”

    突然的,刁畅劈头盖脸的就给了刁马一巴掌,这让刘裕和刁马都有点蒙圈。

    “你管人家叫什么干嘛?就你多话。”

    “是,是,畅少说的是。”刁马一副十足的奴才相,赶紧轻拍着自己的嘴唇认错到。

    “刘裕是不?饿不饿?”

    “饿。”刘裕不知刁畅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这刁畅给刘裕的感觉喜怒无常,和个神经病一般,虽然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要和他有接触,但是,如今也是避无可避。

    杀人不过头点地,管他呢,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或许,有可能这刁畅会给自己备份饭菜都未必,毕竟这刁府家大业大,不差这点粮食,你看,这刁畅刚刚还喜笑颜开呢?刘裕安慰了自己一句。

    “饿啊?可是我如今只备了一份狗食而已,给了你,那我的乖狗儿就要挨饿了。

    万一它们饿疯了,今晚挣脱了绳索吃了你,那也是不好的。”

    说着,刁畅慢慢的走到几条大狗面前,然后摆下了狗盘,原本这几条在刘裕看来是凶性毕露的畜生,如今竟然整齐划一的后退一步,然后在刁畅的指挥下,才开始吃食。

    这让刘裕啧啧称奇,看来这刁畅还是个训狗好手啊。果然,恶狗还需恶人磨。

    “对了,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办法。”突然的,刁畅好似十分开心一般叫了起来。

    “等等我叫我这几条乖狗儿吃剩下一点,然后留点给你吃,如何?”

    “这...”刘裕一时哑言。

    “谢畅少美意,刘裕在此谢过了,只是刘裕现在不饿了。”

    这刁畅还真是个神经病,竟然想用吃剩的狗食喂养我,这将我刘裕当成什么了?真的就只是一条狗吗?

    如果这种狗饭都吃,那将来他刘裕还有何脸面见人?

    “客气什么?来了我刁府,怎么说,也要给你顿饱饭,不要让别人说我刁家不懂礼数。”

    刁畅坚持说道。

    “好了,差不多了。”刁畅看了一眼狗盆,再次步上前去,那几条恶狗立马又后退了一步,让了开来。

    “来,吃了它。”刁畅提着狗盆就往刘裕嘴边靠。

    刘裕赶紧撇头避过。

    “怎么?嫌弃啊?”刁畅原本嬉笑的脸色立马阴翳了起来。

    但是刘裕不接话。

    “别说我打击你,就算是我家狗的饭菜,拿出去了外面,也比你们这些贱民餐桌上的要强。”

    刁畅这话说的是倒是不假,刘裕都在其中看到了鸡腿呢?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你吃不吃?”见到刘裕依旧沉默不语,刁畅有点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句。

    刘裕现在终于才知道,原来这刁畅从一开始打的就是喂他刘裕狗食的主意,这贱人就是想狠狠的蹂躏他刘裕的尊严。

    以他人之苦为乐,这变态。

    “刁马,给他来个硬的,今晚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刁畅见刘裕依旧在无视着他,顿感失了面子,然后大声呵斥了起来。

    刁马那狗腿子一听,立马奔到刘裕身后,然后压着他的脖子就往狗盆里靠。

    王八蛋,刘裕目眦欲裂,咬着牙关吼道。

    “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刘裕不知道,这社会上有些人就是如此,如果他认为你原本不如他,或者是和他同一阶级,那他没有了的尊严,他也不允许你有。

    而如果某天你突然醒悟了,那他就会拼尽全力来阻止你,这刁马就是如此,自己成了狗,绝不允许你做人。

    刘裕奋力抵抗着,就是不肯弯腰去和狗一样吃食。

    “二哥,你们搞什么?吵得我宠幸小娘子的心情都没了。”

    这时,刘裕看到杂房门边,又来了一人,只见这人衣衫褴褛,和刁逵两兄弟很像,全部遗传了刁彝的长脸,薄唇,小眼中透着那印堂发黑般的阴翳。

    这应该就是狼害刁弘了吧?看来今天是四害齐聚了啊,刘裕内心苦笑不已,是不是该普天同庆一下?

    “三弟,你来的真是时候,这狗贱种竟然不肯吃我给的狗食,你来帮哥哥想想办法。”

    “你这狗窝臭味熏天,哪有我抓来的小娘子香甜?你慢慢玩,我得回去了。”刁弘掩着鼻子,皱着眉头拒绝道。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弱不禁风的,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刁畅一听,顿时呵斥了刁弘一句。

    “赶紧帮我想想办法,我就不信了,一贱民还能反了天不成?”

    “天倒反不了。”刁弘说着,然后撵着鼻子靠近了刘裕一下。

    “啊...”

    突然之间,在刁弘靠近不久,刘裕感到一阵受痛,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然后赶紧低头一看,只见大腿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贱种,你再挣扎一下试试,老子可没空陪你玩。”

    刁弘慢慢的拔出刘裕大腿上的刀,故意让刘裕疼痛不堪,但是刘裕只能咬牙坚持,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给我将这狗饭吃了,敢剩一粒米,我割你一刀。剩两粒,我割你两刀,现在吃得没?”

    刘裕血红着双眼,咬了咬牙关。

    “吃得。”刘裕无力是回道,然后弯腰俯下,被绑着的双手,真的和条狗一样舔着。

    活着,用力的活着,刘裕呐喊着,这是他最大支撑的动力了。

    “三弟,还是你有办法,这贱种一开始还真是挺硬气的。”刁畅走到刘裕身边,用力的踩了刘裕后背两脚,然后宛若癫狂一般,狂笑不止。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真是受不了这臭味。”刁弘对着刘裕啐了一口水,然后急忙离开。

    刁畅玩了一会,又觉无聊,便也跟着离开。

    看着刁家兄弟走远,刘裕抬头仰望了一下屋顶,将那快要流出的泪水给倒回了眼眶。

    你刁氏一家安敢辱我至此,他年若有机会,我刘裕定要灭你刁府一家。

    刘裕也有点疯狂了,几十年的道德教育在这一夜全部崩溃,再也压抑不住那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第六章 求情

    一夜无眠。

    刘裕颓废的寻了个角落,靠着墙壁半躺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

    建康之行的未知险境,对刁氏一家的愤恨导致满胸的戾气凝结,挤压着他无法呼吸,这极大的消耗着他的心神,令他憔悴不已。

    现在的刘裕看着对面的恶狗,也感觉不那么凶狠了,或许是他自己也凶狠起来了,以至于戾气都盖过了这几条恶狗。

    “来人,给咱们这裕哥儿清洗清洗,换套新的衣服,等等得要去建康当那乘龙快婿啦,可要伺候好了。”

    杂房外,天才刚刚透亮,刁逵就带着几个大汉来到了杂房这里,不由分说的抬起刘裕就走。

    不多时,就到了一口水井旁。

    冷水自头上倾泻而下,刘裕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虽然他极力忍受着伤口沾水的痛苦,但是,身体的机能还是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接着,刘裕就被剥的光条条的站在那里,和个被拔了毛的鸡一般,顿时惊得路过的女眷仆人四散。

    “慌什么,跑什么?大惊小怪的,都没见过没毛猪吗?”刁逵呵斥了仆人们一句,这些仆人只得低沉着头颅,慢慢的步离开来。

    “裕哥儿,好身材啊。不错,是块吃软饭的料,可惜啊。”刁逵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裕,然后打趣了起来,只是,此刻的刘裕却好似根木头一般,并不理会于他。

    可惜,可惜什么?刘裕不知道他所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如今的他,脑袋空洞不已,毫无兴趣再研讨刁逵的话语。

    关狗房一夜而已,就关傻了?

    刁逵有点疑惑,这刘裕怎么宛若个木头一般?顿时甚觉无趣,也就作罢。

    没多久,几桶水冲过,刘裕就被套下了新衣裳,说是新的,却也是有着好几个窟窿补丁,但是,也比他原来的要好。

    他自己的衣服已经被鞭打的残破不堪,溅满了鲜血,实在是无法穿着了。

    刁逵靠近刘裕身边,闻了一下,还是一身的狗屎味,但是,他却感觉十分的满意。

    “嗯,不错,走,出发建康。”刁逵一招手,刘裕就又被架了起来,然后抬到刁府门口,往一囚车里一塞,摇摇晃的,就上路了。

    刘裕回头看了一眼刁府,仇恨的火焰在他眼里熊熊燃烧。

    多行不义必自毙,刘裕紧咬牙关,然后看向刁逵所在的马车,这贱人倒是会享受,坐着马车,出行一趟还带着小妾,而自己,却是和条狗一样被关在这囚车里,所经之处,群夫所指。

    人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世道竟然如此不公。

    “寄奴...”

    “哥...”

    刘裕刚刚唉声叹气完,就突然听到人群之中有人哭嗷着叫着自己,刘裕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奋力的追赶着他。

    这难道就是刘寄奴家的那个老母亲和两个弟弟?

    刘裕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刁逵的马车,估计自己如今被关囚车,招摇过市的事,有人去刘寄奴家通报了。

    只是,这种时候来这里干嘛?刘裕心里也有点着急了,这京口一蠹还在这里,而且才刚出刁府不远,虽然刘裕并没有与刘寄奴的家人接触过,也没多大的情感,但是,刘裕还是担心牵连到他们进来。

    刘寄奴虽然是个混账,但是我刘裕可不是,绝对不能牵连于无辜者。

    “寄奴,我的儿啊”

    带头的妇人一靠近囚车,立马就扑了上来,抱着囚车就是一阵痛哭,赶车的奴仆无奈,只得停了下来。

    “你可是犯了什么罪孽啊?竟要如此关押于你,这可是要去往何处啊?”

    “这...额....”刘裕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为好。

    “何人在此哭闹?嫌命长了是不?”

    这时,刁逵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顿时惹的他十分不满的掀帘出来,叫骂了起来。

    “是寄奴儿家的那位后娘寻来了。”

    架着马车的奴仆低声向刁逵汇报到。

    “刁公子,我乃是寄奴的母亲,老妇名为萧文寿,在此替子求情,烦请您贵人高抬贵手,告诉老妇我儿究竟犯了什么事?要受如此的苦难。”

    刘寄奴的母亲一见刁逵出来,赶紧挣扎的跑到刁逵马车前跪了下来,频频扣头求情,不多时,鲜血就从额头处缓缓留下。

    膝下两子一看母亲受了伤,顿时心急和无助的哭了起来。

    “刘老夫人,别这样,裕哥儿可是去那建康当那乘龙快婿的来的,这是好事儿啊。”

    刁逵居高临下的哈哈笑道。

    “什么建康?什么乘龙快婿?女方是何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

    萧文寿依旧跪着不敢起来,抬头直视着刁逵急切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乘龙快婿?当然是咱们晋国大名鼎鼎,号称是帝国虎姬的王修容王将军的乘龙快婿啦。”刁逵双手抱拳,对着天空虚拱了一下,大声回道,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好像是个十分荣幸的事情一般。

    “什么?”

    但是,刘寄奴的母亲萧文寿一听,顿时脸色更显苍白,连忙高喊了起来。

    “刁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家寄奴儿,莫要带他去建康啊,我等小民福薄德浅,老妇我只求个一家平安,还请您高抬贵手。”

    “不就是个冥婚吗?不至于让您老如此跪着求人,反正这事儿我也轻车熟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快起来吧。”刘裕好似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闭嘴。”

    萧文寿闻言,直接回头怒斥了刘裕一句。

    “你任性胡闹也就算了,你怎滴如此犯傻啊,那建康可是你去的了的地方吗?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将来如何面对你那泉下的父亲?”

    “额...这...”刘裕顿时语塞,看来这建康之行还真的是龙潭虎穴走上一遭了啊。

    只怪自己刚重生,不了解情况啊,一口答应了下来,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刘老夫人,你也听到了,你儿子都不在意呢,你又何必如此,起来吧,别再挡着道了,我可是要赶时间呢。”

    说着,刁逵对着手下狗腿一招手,顿时两个奴仆就要去拉开萧文寿。

    “刁公子,我儿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而已,您别听他的,求求您看在老妇我人老身残的份上,别带他去建康。”

    萧文寿拼死挣扎着,狗腿子拉开了,就又跑回刁逵的马车前跪下叩头。

    刁逵被她这反反复复的叩头求情弄得没有了耐心。

    “那他欠我三万大钱,该当如何?”刁逵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对着萧文寿吼道。

    “什么?”萧文寿一听,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愣在了那里。

    “你有钱还吗?有的话,我现在立马就放了他。”刁逵咄咄逼人的问到。

    “这...”萧文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的左右观望了一下围观的众人,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均是低沉着头颅,不敢与萧文寿对望。

    如今家有余粮都算富裕,哪里还有钱儿借这刘寄奴一家,而且,这刘寄奴还一直是个有借无还的人儿,声誉奇差无比。

    “走...别再拦着我了。”刁逵内心冷笑了一番,然后大手一挥,车队开拔,便又转身回马车之内。

    “刁公子。”没多久,萧文寿就又再次追了上来跪在马车面前。

    “刁公子,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是,只要您放了我儿,我一家一定努力赚钱,慢慢还您,做牛做马都可以。”萧文寿有点疯狂的吼叫着,这让刘裕好怕她一不小心,受到刺激导致精神失常起来。

    “慢慢还?如何慢慢还?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我现在就要,你有没有?没有的话就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将你另两个儿子也给卖了。”

    刁逵冷笑连连,面目因失去了耐心而变得扭曲了起来。

    这让刘裕心里一惊,刁逵这京口一害,还真是做的出来这事,遂赶紧大声劝道。

    “回去吧,您就当我去建康逛一圈,很快就回来的。”

    “你还回的来吗?”萧文寿无力的问到,泪水早已经挂满了她整个脸颊,这让刘裕十分心疼。

    对啊,还会回来吗?回来干嘛?这里只是刘寄奴的家,又不是我刘裕的。

    唉,刘裕苦笑着暗叹了口气。

    “会回来的。”刘裕还是选择安慰了萧文寿一句,毕竟,现在,这一刻,自己就是刘寄奴。

    “回去吧,别哭了,母...母亲。”刘裕吱吱呀呀的,虽然别扭,但还是叫出了母亲二字。

    刘裕这一句母亲直接让萧文寿呆住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她萧文寿终于听到了儿子叫了自己一声母亲,但是,却是如今这种要别离的境地。

    因为她是刘裕的后母,虽然刘裕是她从小养大,但是之前寄奴都是叫她姨娘,如今是打算叫我一声母亲,来做最好的告别了吗?一念至此,萧文寿顿时忍耐不住,直接痛哭了起来。

    寄奴,我儿,娘亲无能,无法救你啊。

    “规儿,怜儿,过来,跪下。”萧文寿对着刘寄奴的两个弟弟招了招手,然后吩咐他们并排跪于地上。

    “送送你哥。”萧文寿带着哭音,高叫了一声,然后如泥一般,直接瘫痪的倒在了地上。

    “二弟,三弟,扶母亲回去。”刘裕心里着急想去扶住,奈何被关于囚车之中,无奈只能吩咐好二位弟弟。

    “照顾好母亲。”刘裕紧闭了一下眼睛,不让泪水流出。

    看着萧文寿那单薄的身躯拥抱着两个孩子在街道的路中间跪坐着,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这让刘裕顿时心酸不已。

    ......

    马车,渐行渐远。

    京口,已经看不到城之所在了。

    刘裕不知道,刘寄奴一家,是否还在京口那街道上长跪着。

    刘寄奴啊刘寄奴,你看看你做的什么鸟事,如今竟害得自己的母亲如此,当真是个不孝子。

    刘裕看到刘寄奴的母亲,发觉,和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太像了,不管什么事,不管儿女是否已经长大成人,她都想一直包庇着他们,呵护着他们。

    唉,一声长叹。

    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精竭虑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七章 王府

    日头,从清晨的清凉到中午的炎热,然后再慢慢斜射西下。

    刘裕的囚车一路吱吱呀呀,翻山越岭,摇晃颠簸着。

    终于,傍晚时分,建康城近在眼前了。

    这什么破路,什么破车,差点将裕爷我这一身骨架给颠散了,刘裕不得不吐槽了一下。

    如果是在他原来那个时代,这百八十公里的路,不过是一小时的事,如今却是硬生生颠簸了一整天。

    刘裕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高挂的建康二字,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颅,令自己提起了一下精气神。

    他已经暴晒了一整天,因缺水,感觉头脑发晕,迷迷糊糊的,如果再来一天这样子的行程,刘裕都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的命,不过,还好到了。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金陵,又名建康,是这晋国的首都,有虎踞龙盘之势,东接紫金山,西邻石头城。中间还横跨一条秦淮河做护城河,整个都城看起来就是,任你百万大军,我自固若金汤般的雄迈。

    看着建康高大的城墙,刘裕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建康,金陵,我刘裕又来了,可是已是物是人非,时隔一天而已,却是已隔千年。

    “裕哥儿,将到建康南篱门了,下车走着。”

    刁逵掀开车帘,抬头看了一眼建康的围墙,然后跳下马车走到刘裕的囚车旁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不是刘裕如今一副阶下囚的样子,众人还以为这俩是好哥们呢。

    “麻溜着点,赶紧将咱们裕哥儿给放出来。”刁逵见等了一会,狗腿子还没开好门,便怒斥了一声,然后自己接过钥匙将车门给开了。

    刘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刁逵表演着,他知道刁逵这这贱人一贯是一手棒槌一手糖。

    果然。

    刘裕才刚下了囚车,刁逵袖中就露出了一柄匕首,刀尖直碰刘裕的腰部。

    “裕哥儿,你还没来过这建康城吧?等等可得走慢点儿,莫要离我太远了,否则人群汹涌,万一走丢了,寻不到我,可是要露宿街头的,若被这都城里头的贵人知道了你乃是我们京口人氏,那丢的可就是咱们京口人的脸面了啊。”

    “逵少放心,刘裕晓得。”刘裕感受到腰间的威胁,听着这刁逵言不由衷的话,只得配合着说道。

    “喂,你们两个,靠那么近干嘛?来建康所谓何事?还不赶紧出示一下通关凭证。”

    刚到城门下,一例行检查的士兵见到刘裕两人鬼鬼祟祟的,便呵斥了一声。

    刘裕顿时心中一动。

    “别想耍花样。”刁逵轻戳了一下刘裕的后背,低声警告了一句。

    顿时刘裕老实的停顿了一下,心思百转,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这刁贱人一族为官,可能能量不止是京口那小地方。

    “官爷,这是我家公子的传信,还请过目。”

    这时,旁边一个狗腿子赶紧从包裹之中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双手呈上。

    “原来是刁彝大人家的公子,小人冒犯,还请您见谅。”那士兵一看传信,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变脸,恭恭敬敬的回敬传信。

    “刁公子来建康所为何事?若有需要小人帮忙的地方,您尽管提。”

    “也无甚事,就是我这兄弟一直仰慕着王修容将军,如今听说了王将军的事后,非要我带他来此与王将军完婚,了他一番心愿。”刁逵脸露微笑的说道。

    “真乃壮士也。”那士兵一听,看了一眼刘裕,称赞了一句,然后又对着刁逵拍了一阵马屁。

    还好刚刚自己没有异动。

    刘裕庆幸了一番,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刘裕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刚刚逃跑的话,绝对不出百步,就会被抓回来处置。

    想不到那刁氏一家竟然有如此势力,都渗透到这京都来了。

    进了建康城,刘裕左右观看了一下,发觉这里竟然和自己原来那时代并未有很大的变动。

    千年古街,想不到真的保留的那么好。

    刘裕终于在这陌生的时代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直通南篱门处的这一条古街,刘裕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长干里。

    虽然如今天色已经稍黑,但是依旧人来人往,各行各业的商铺还在开门待客。

    一路走来,各色各样,衣着五花八门的行人还依然在其中川流不息。

    应夜而起的招客花楼,从白天摆摊到黑夜的算命先生,喉咙沙哑还依旧在卖力持续吆喝的小贩们,混杂着拉货驼铃的叮铃声此起披伏。

    如此繁华,确实不是京口那小地方可比拟的,饶是刘裕这种见惯了大都市的人,此时也不由自主的赞叹一番,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古人啊,虽没灯光辅佐,但是,中华民族的勤劳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刘裕随着刁逵众人穿过长干里,直达尽头处,有一桥,名为朱雀航,因面对都城的正南门朱雀门而命名。

    遇桥而右转,沿着秦淮河直走不远处,有一乌衣巷,里头与长干里的喧嚣热闹不同,这里简直就是闹市之中的一片静土。

    刘裕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里,只见家家户户檐牙高啄,粉墙高围,青石大路两旁绿柳荫荫。门前守卫或提枪,或腰挂大刀,威严矗立,偶尔些许凡人平民经过,均是低头赶路,不敢打量分毫。

    “到了。”

    突然的,刁逵吩咐了一句。然后对着一旁的狗腿子一招手,将匕首交于对方之后,自己往一高挂王府二字的府邸走去。

    刘裕顺着刁逵的方向看去,只见这王府位于乌衣巷的最深处,围墙高大深严,相比于其余府邸仅是两名护卫的守门,这王府却是有着二十名士兵分立两旁,由府门口一直排到了青石台阶下面。

    王家,曾经是这晋朝最大的贵族之一,辉煌的鼎盛时期,曾有言,司马与王谢共天下。

    司马是皇族,谢家就是如今晋朝最强力军队北府军的主家,而那王家,就是眼前这座府邸。

    虽然现在没落了不少,但是,因为王修容的出现,王家差点再次辉煌,只是,如今可惜了啊。

    “这位将军,烦请通报一声,就说京口刁家的刁逵来拜访王老爷子了。”刁逵这时候十分的恭敬,没办法,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再怎么没落,底蕴依旧深厚,不是他刁家可比的。

    “来此何事?”那名身穿白银护甲的士兵并不急于禀告,反而是回问了一句。

    “昨日我已差人通报于王老爷子了,是为王将军之事而来。”

    “等着。”这次,那小将理解了,然后赶紧小跑的回府汇报。

    不多时,那小将就又匆匆跑了回来。

    “王老将军有请,随我而来吧。”说完,又掉头领路回去。

    “多谢将军。”说完,刁逵谦卑着跟了上去。

    “裕哥儿,昨晚我与你所说之话可还记得?”刁逵故意放慢脚步靠近刘裕低声问到。

    “记得。”此时的刘裕不得不回道,匕首还顶着腰部呢。

    “现在,你有两条路。”

    刁逵眼神一转,立马又阴翳了起来。

    “一,你等等可以拒绝,然后出了这个府门,我寻个地方活埋了你,然后回京口送你一家与你团聚。

    二,你与王修容顺利成婚,明白没?”

    “逵少放心,刘裕晓得。”刘裕袖下的拳头因愤恨而紧握变得苍白,但还是脸上还是频频温顺的点头答应。

    “刘裕愿以己之身换全家安稳富贵。”

    刁逵一听,立马又脸露微笑,重重的拍了拍刘裕的肩膀。

    “孺子可教也。”

第八章 王劭

    步进王府,左拐右转,过了几处房屋,到了一个开满荷花的湖中。

    远远的,趁着晚日的余晖,刘裕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在亭中垂钓,而其旁边还静静的矗立着一年轻人。

    近了些,刘裕终于可以看清,这老头一身的布衣布裤,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介绍的话,迎面碰到这老头,还以为是这王府之中的普通老农而已。

    “来啦,等等。”

    旁边的年轻人看到刘裕几人的到来,点头致意了一下后,轻声说道,然后不再语言。继续安静的看着老人垂钓着,刘裕等人见此,也不敢乱动,好似生怕惊扰了这幅画境一般。

    趁着这个难得的放松空隙,刘裕偷偷打量了一下二人。

    只见这面前这个岁数,身高均与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身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锦衣,胸前衣袖处的翻边均绣有雅致的竹林,腰系锦玉带,双手负于背后,说不出的自信与清雅,好一个儒林雅士。

    这让刘裕有点自愧形残,彼此均是年轻人,人穿锦绣衣,我着麻衣布,同人不同命啊。

    刘裕再次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吐槽了起来,贫富差距也太大了点啊。

    思虑于此命运的不公,刘裕不再自找打击,转移了视线于那垂钓的老者身上。

    只见这老头气定神闲,好像自刘裕到这亭中后都没见他有动过分毫,当真是稳如磐石,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寂静,刘裕都仿佛可以听到鱼儿咬钩的啵啵声。

    无聊,如今却是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只得稍稍弯腰放松一下。

    突然,刘裕感觉旁边有人的呼吸声有点沉重,于是刘裕眼珠一转,侧视了一下,发觉是刁逵的呼吸声来的。

    呸,吃软怕硬的东西。

    老子这个当事人都没那么紧张呢,你个人贩子贱人竟然还先紧张起来了。

    刘裕鄙视了刁逵一番,这贱人就会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如今遇着比他要牛逼的人了,就怂成这样,纸老虎,外强中干。

    其实,这怪不得刁逵紧张,只是刘裕不了解情况,他刁逵却是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可是当今世上的九大名将之一,王劭王老将军。

    其身世显赫,于当年的大晋帝国之乱中,其父王导护住了开国元祖司马睿南迁,定鼎了这东晋王朝,虽然依旧无法力挽狂澜救助原大晋帝国,却也是护住了这一方水土。

    而后,又于十年前,轮到王劭亲自上阵,与谢家族长谢安一起粉碎了权相桓温的纂位阴谋,保住了当今天子司马昱,延续了皇家的正统命脉。

    如此,王家已经两次相救于皇家,力挽将倾大厦于狂澜。如果不是如今王劭已年老,王府之中继承而上的王修容突遭不幸,以王家如此显赫的身世,可能他连进王府都机会都没有,更遑论如今可以面面相谈。

    终于,在刘裕等人感觉腿脚都要站麻了的时候,王劭的鱼竿稍稍一动,鱼儿咬勾了。

    刘裕等人那低沉着的头颅赶紧稍稍抬起看向王劭,只见他中气十足的一提鱼竿,一条金黄色的大鱼扑腾扑腾的飞出了水面。

    旁边立着的锦衣年轻人赶紧上前接过扑腾的大鱼。

    “谧儿,今晚就喝个鱼汤吧?”王劭看着年轻人好似询问一般。

    “不了,父亲,经我之手矣,不可杀生。”王谧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了勾,又放了回去湖里。

    “你啊,心慈了点,掌不得兵。”王劭无奈一笑。

    “父亲,客人已经久等了。”王谧也不反驳,而是提醒了一下王劭,现在可不是家庭说教的时候。

    王劭见此,只得暗叹了一声。

    这儿子什么都好,要才华有才华,要面貌有面貌,要人品有人品,然而,就是心太软,于这乱世,于这吃人的社会,这可是致命的弱点。

    以前,还有个妹妹杀伐果断,替其分忧,如今,王劭却是难以对其放心啊。

    “哪个是刁家小子?”王劭看着刘裕几人问到,其实,他也已经猜到,但是还是礼貌的询问确定一下,莫要犯了乌龙。

    “回禀将军,小子便是。”刁逵赶紧上前一步,拱手回道。

    “你昨日的启报,我已看到。”

    王劭对着刁逵笑着致意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

    “哪个又是刘寄奴。”

    刁逵赶紧看向刘裕,皱眉示意了一下。

    “我就是刘寄奴。”刘裕抬头应了一声。

    “不错,是个精神小子。”王劭拍了拍刘裕的左手肘,顿时让在场众人一阵惊异。

    “你来王府可是自愿?”

    “回将军,刘寄奴他是自愿的...”刘裕还没回答,刁逵就迫不及待的替他答到。

    “你等等,我不是问你。”王劭抬手阻止了刁逵。

    “你昨日的通报,我已经仔细研读过,你说他是你家的养狗奴仆,家里贫苦不堪,一直受了你刁家莫大的恩情,且一直仰慕容儿,所以如今愿意挺身而出。

    一为报答你刁家恩情,二为了令家人摆脱困苦。

    这些,我都知道了。

    只是,我现在想亲耳听其确认。”

    刁逵一听,王家竟然不信任于他。顿时心跳加快,慢慢的紧张了起来。

    刘裕偷瞄了刁逵一眼,发觉这贱人头上竟然有点虚汗。

    怪不得刁逵这贱人将自己扔到狗窝里面呆了一晚。刘裕总算明了,原来刁逵这贱人不止是想要折磨自己,还是要编故事的啊,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刘寄奴,如何?是否自愿?”王劭久未等到刘裕的回答,便再次沉声询问到。

    “自愿。”刘裕苦笑了一下,不自愿又能如何?刘裕觉得,就算是现在反脸告那刁逵一家一状,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王府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一介草民而真的去与刁氏一族闹翻。

    到时候,他刘裕一出这个府门,一家怕是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如今,王府不过是想给自己立个牌坊算了。

    “胡闹。”突然的,王劭怒吼了一句,惊的在场众人均是一抖,不明白这老头为何突然如此一惊一乍的。

    “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王劭一字一顿的说道,让刘裕一阵摸不着头脑。

    刘裕赶紧疑惑的偷看了刁逵一眼,这怎么和排练的不一样啊?

    但是,此时的刁逵却是低沉着头颅,手脚有点颤抖,完全无法顾及于他。

    这怂货,你家说到底,也是个官宦之家,这王家还能随意抓你起来不成?这贱人尽会威胁于我罢了。

    但是,刘裕却是不能不吃他那这一套。

    见到刁逵如今靠不住,刘裕只得靠自己了,万变不离其宗。

    “我愿以己之身换一家富贵。”刘裕昂首挺胸的回到。

    听到了刘裕的话,刁逵总算是回了一下神,心里稳妥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手也稳定了下来,还好,这寄奴儿还是按计划而走。

    “好,不错,我王府承你这个情份。你家里还有何人?现在知会与我,改天我自会派人去接他们来王府,护他们一生。”

    刘裕一听,顿觉有点不可思议。

    “谢将军,我家于京口处有一老母与两个年幼的弟弟。”

    看来贵族未必全是恶人。

    或许,刘寄奴一家呆于这王府之中,怎么说都是要比呆于京口那一带受到刁氏四害的剥削要好点。

    刘寄奴啊刘寄奴,我如今能做到替你孝顺的份,也就只有如此了。

    王劭听完,点了点头,再次拍了一下刘裕的肩膀,然后看向刁逵。

    “刁家小子,这次我王府也算是欠你一份人情,往后有何事,尽管提,王府定会尽力帮你一次。

    现在你随小林子去库房领点赏钱吧,你可以回去了。”

    说着,王劭指了指带路的白袍小将,小将赶紧站出,摆了一个请势。

    “王将军,赏钱我就不要了,只是现今正好有一事相求,烦请将军帮忙。”

    随后刁逵整理了一下衣裳,十分唐突的就跪了下来。

    “刁家小子,有何事,站起来说便可。”王劭虚抬了一下手掌,王谧便上前扶起刁逵。

    “回禀将军,我父刁彝,被奸人所诋毁,说是什么残杀朝中巡史,奴役京口之民,以至于令陛下如今对我刁家离心,还请将军出面,为我刁氏一家申冤啊。

    我刁氏为陛下镇守一方,没功劳也有苦劳,而且祖上也算贤明,何至于此被人诬陷,还请将军明查。”刁逵说着,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让刘裕看的一阵恶心。

    他很想现在就给戳穿这刁逵的谎言,你刁家四害都已经鼎鼎大名了,还需要人家诋毁诬陷?

    但是,刘裕却还是忍住了。

    如今已经保下了一家老小,他不能再随意惹祸上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虽然刘裕心中依旧愤恨,可是,如今人微身贱,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嗯,此事倒是听说。”王劭犹豫了一下,本不想答应,奈何已经是一言九鼎。

    “此事,我自会面见陛下述说,相信陛下还是会给我这个脸面的,赏钱,你继续去拿吧,这是你刁家应得的。”

    听到王劭的回应,刁逵顿时心花怒放,然后回头警示了刘裕一眼。

    刘裕顿时明白,他是不想让他乱说话,打小报告啊。

    明查?这刁家四害嚣张之极,京口谁人想死?明查的了吗?

第九章 辩证

    看着刁逵领着狗腿离去,刘裕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是暂时不需要再面对他们刁氏四贱人了,刁家,我刘裕记下你们的仇恨了。

    将来,如果将来有那机会,我定要灭你一家,为民除害,还京口一片朗朗乾坤。

    刘裕紧盯着刁逵离去的背影,极力的忍耐着。

    或许如今的他于刁家而言,不过是只蝼蚁罢了。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对于这种低贱如尘埃般微不足道的记恨,他刁府一家还是毫不放在心上的,毕竟,京口那么多草民受他刁氏一族的剥削,记恨的人多了去,如此,多刘裕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刘寄奴对吧,我长你一辈,便倚老卖老,称你一声寄奴儿吧,饿了没?”

    王劭于亭中寻了个位置坐下之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刘裕说道。

    刘裕相信他应该已经闻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狗屎味,但是,既然对方如此不介意,那他刘裕也就不客气了。

    脸面人家已经给了,自己再矫揉造作,那就是自我贬低了,如今既然已到建康王府,那不管是什么事情,他刘裕都只能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禀将军,我饿了。”

    刘裕坐了下来后,言简意赅的回道,这下,倒是让王劭有点意外了,想不到眼前这个平民倒是随性。

    “那等等咱们喝个鱼汤如何?”

    “鱼不是放了吗?”

    “再钓一条不就得了?”王劭提起鱼竿,又开始了悠然的垂钓。

    “可是?”刘裕看了一眼王谧,欲言又止。

    “你给他说说?说松了,今晚就有鱼汤喝。”

    “说不松呢?”

    “那就只能吃白米饭了。”

    “额...”

    刘裕直接哑言,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说教,反而叫我一个贱民来劝说一个贵族,这合适吗?而且,我现在就饿了,还等你钓鱼才能吃,这还不如直接说不请客算了。

    虽然刘裕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只能静坐着。

    彼此之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呆了一会,刘裕实在没法,这两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要淡定。

    和这些古代君子呆一起,实在是无聊。

    因为,实在是装不过他们,他们几十年过来,都是这幅鸟样,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其实,我吃白米饭也是不介意的。”

    刘裕看了一眼王劭后说道,然后见其并无反应,便又看向王谧,却见其也是老神在在的。

    刘裕瞬间心里头挠起了些许火气。

    “两位将军,草民曾见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不知可否与两位将军说一下?”刘裕轻声询问到。

    “哦?”王劭提起了些许兴趣。

    “如今等着也是等,你且说来听听。”

    “战国时期,有一人唤做庄周。有一天,他于赶路之时听到呼喊求救之声,便四处寻找,发现原来是一车辙之中有条鲋鱼困于那里。

    于是,庄周便上前去询问于它在此中作甚。

    那鱼说,它困于此处,快要没命了,询问庄周可有升斗之水救活于它。

    庄周点头应好,却又说他要去游说吴越两国引那西江之水来救助于它。

    顿时鲋鱼脸色惨变,对庄周说道,你若此时予我一升半斗之水,我便能活下去,又何必等那西江之水,若是如此,你还不如去鱼干市场之中寻我吧。”

    说完,刘裕便不再言语的静坐于那里,点到为止就行。

    王劭转头看了一下王谧,凅辙之鲋的故事,他们两个自然也是看过的,想不到,如今却是给了刘裕一个说教他们的由头,他在埋怨他们并不给他饭吃啊。

    “谧儿,你吩咐下去,提点饭来此处。”王劭微笑的说道。

    “对了,再加一个菜。”

    “诺。”

    王谧应答一声,便转身离开。

    不多时,便带着一仆人便提着饭篮子回来了。

    顿时,刘裕有点开心,他可是饥饿了一整天,刁逵那家伙一直将他当成了畜生一般的对待,或许可能畜生都不如,毕竟来的路上,拉车的马还吃喝拉撒的饱餐了一顿,而他刘裕却是只能眼睁睁的呆于囚车之中。

    刘裕十分热情的接过仆人的饭篮子,打开一看,竟然只有一桶饭,外加一个青菜。

    我擦,这王府这么抠门,说加一个菜,就还真的只是一个青菜。

    “寄奴儿,吃吧。”

    王劭亲自勺了三碗米饭后,然后率先开吃了起来。

    养生局?刘裕见此,也就淡然了。

    相比于昨夜的狗饭,今天虽然清淡,却也是与主人家同台,吃了个尊严。

    “寄奴儿,你说,若是现在再钓了一鱼起来,还该不该吃?”

    王劭突兀的再次提起,刘裕不知其想干嘛,便沉思了一下。

    “视情况而定。”

    “为何如此之说?吃与不吃,又有何差别吗?毕竟只是一条鱼而已。”王劭漫不经心的说道。

    “非也。”

    刘裕反驳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王谧,见其一直在静静的倾听着,便继续说道。

    “饥饿之时可食,饱腹而不食也。

    人为万物之灵,若是饥饿不堪,仍不肯杀生而救己命,是为迂腐,舍小保大,物竞天择的天理都不懂,是为愚蠢。

    而如果已经饱腹,随意杀生可谓是浪费,是为自绝活路,破坏了生态可持续发展,最后恶果依旧反馈于己身。

    如此,何不放生,令其少鱼生多鱼,往后再回看,可源源不绝取之也。”

    “好一个源源不绝,好一个刘寄奴。”

    刘裕的话顿时让王家父子茅塞顿开,他们两人一直以来对自我的坚持总有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感觉,如今刘裕的话却是给他们阐明清楚了。

    驭民之道,不也是应当如此吗?

    国难当头之时,应举国之力相抗,舍小我而成就大我。

    而守成之时,不可压榨于民,应令其源源发展,养民于富,使国内人口增加,如此,抽丁护国也就不伤国之根本,春种秋收之际,也就不会无人使唤而导致田地荒芜了。

    看着两父子拍板称赞的样子,刘裕反而有点不习惯。

    这么简单的道理,两父子的反应也太过激了吧?

    “寄奴儿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深晦如此的驭民之道,却是令我等意外了。”

    等等,什么驭民之道?刘裕内心十分疑惑,但是表面上却是稳的一逼。

    误会了也好,毕竟是提高了一个等次。

    看着刘裕依旧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王劭父子不由得更是对其高看了一眼。

    大丈夫当如此,荣辱而不惊。

    “寄奴儿,既然你有如此悟性,为何还要去刁府养狗过活?”王劭抚平了一下情绪之后,疑惑的问道。

    “这...”刘裕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为好,如实陈述?又怕官官相护,或者令这王府以为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那就弄巧成拙了。

    而且就算不护,万一打蛇不死,可是很容易被反咬一口的。

    “如果我说,曾经年少不懂事,惹上赌博二字,欠了刁府三万大钱,无力偿还,以至于不得不如此,您信不?”刘裕尴尬一笑,还是虚虚实实为好,现在不是颠覆刁府的时候,时机未到。

    “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寒门子弟出头难,想寻捷径解家贫。你如此一说,我却是理解了。

    只是,你仅是欠三万,而我王府给刁府的赏银却是十万钱,三倍多于你的负债,你却是亏了啊。”王劭看着刘裕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刘裕一听,顿时脸色突变。

    刁逵这王八蛋,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这种卖身钱,竟然都吞的一干二净。

    “那您可以去追回不?”刘裕十分的不忿。

    “罢了,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天价,而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送来你,我却是觉得值了。”王劭毫不在意的摆手拒绝到。

    “夜也已黑,谧儿,你带寄奴下去歇息一番,明日与容儿拜个堂,也算是真正入赘我王府,往后就是我王府中人了。”

    “诺。”王谧闻言起身,对着刘裕摆了个请势。

    刘裕见此,赶紧跟着起身,然后对着王劭深鞠了一躬。

    “草民谢过王老将军。”

第十章 鱼也,我也

    跟着王谧一路逛荡,刘裕不得不说,这王府当真是大。

    起地高楼不知凡几,错落排开,以迂回曲折的走廊相连,而院中则青石铺路,路两旁植满花卉,此时于夜间绽放着清香。

    再行至里头时,竟有一假山,是堆土累石而成,底下则引水成池,其中养着一藤萝,绕假山攀爬而上,紫花盛放,于月光之下反透着贵气。

    这得是贪污了多少巨款,才会有如此豪华的宅院啊。

    刘寄奴忍不住在心里打趣吐槽了一下王谧一家,这贵族就是不一样,出生含着金钥匙的这份快乐可不是他一个小混混可以想象。

    “到了。”王谧停了下来。

    “啊?我住这里?”刘裕有点不敢想象。

    “嗯。”

    得到王谧的确认,刘裕心里顿感一阵舒爽,怪不得,人均有云,富婆,我不想奋斗了。

    如果人人都有如此一步登天的机会,确实是太诱惑人了。

    只是,我刘裕是这种肤浅的人吗?想着,刘裕便快步走到房门前。

    “那,我进去了?”

    刘裕轻推了一下房门,然后又忍不住回头看着王谧想得到再次确认。

    看着刘裕这幅不可思议的样子,王谧感觉有点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将军。”刘裕再次得到肯定后,顿时心花怒放,对着王谧一拱手后,立马转身,就要推门而入。

    “寄奴,等等。”

    这时,王谧突然出声唤住了刘裕。

    刘裕赶忙停住,然后回头疑惑的看向王谧。

    “有几句话,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与你讲明。”

    “将军,请说。”刘裕立马脸露微笑,人以礼相待,我也该笑脸相迎。

    “寄奴,你可知,你今晚之所言,可不止是救了鱼之命,也是救了你自己一命啊。”

    王谧欲言又止了一会,但是,这却是让刘裕心中顿时一惊,笑脸顿时僵硬。

    “为何如此一说?还请将军明言。”

    刘裕赶紧拱手作揖请教道,事关自己小命,却是不得不恭恭敬敬了。

    “你不知道?”

    看到刘裕不似作假,这让王谧倒是有点惊讶了,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也敢来王府,是该说他鲁莽还是被人所欺骗了?

    “草民不知,还请将军明示。”刘裕依旧微躬着腰,不敢抬起,再次请教道。

    不就是一个冥婚吗?以前刘寄奴也一直从事着入赘专业户这个被万人所唾弃的职业,也不见得有生命危险啊。

    如今,竟然从王谧口中听到自己又在鬼门关上不知情的逛了一圈,这让刘裕顿感这时代真的是无处不危险啊。

    “你将入赘我王府,明日过后,也算是我半个妹夫了,而且,从刁家的报信之中,你如今才一十八岁,而我虚长你几岁,往后便叫我做大哥即可。”王谧将刘裕轻扶了起来,十分温和的说道。

    为什么说是半个妹夫,刘裕这个是听出了,毕竟,他妹妹都没了,那自己也就沾点边罢了。

    十八岁?如今刘寄奴才十八岁?刘裕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关自己本身的信息。

    来此两天了,一直饱受着刁府的折磨,刘裕到现在为止,竟然都不知道自己长啥样,自我想想,刘裕顿感凄惨,差点连自己的长相都不知,就又要去转世了。

    “父亲早些时候曾放出风言,招来入赘之婿需与容儿同葬,以至于无人敢来结此冥婚。”

    “什么?”刘裕差点跳了起来,本以为走个过场而已,最多就是在这王府做牛做马,想不到,竟然要殉葬。

    这丑陋的恶习,竟然差点被坑死,当真是冤枉。

    顿时,刘裕眼前直感觉一切迷雾都廓然开朗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刘寄奴的母亲一路哭喊不停,问他还回不回的来。

    怪不得刁逵那贱人一直在打趣自己可惜。

    也怪不得今晚,王劭一直在说钓来之鱼可不可吃。

    原来,这鱼也,便是我也。

    如果自己说那鱼可吃,那估计明天就得被活埋了,毕竟,在他们这些贵族眼里,自己就是和那条鱼差不多,一样的无足挂齿,一样的微不足道。

    还好自己并不劝说于王谧,叫他煮鱼汤,否则就真的是自己坑自己了。

    刘裕庆幸之余,又感到可悲,一路过来,原来自己的小命一直把握在别人手里,生杀予夺不过是别人的一念之间。

    “多谢大哥。”刘裕看着王谧十分感激的说道。

    他此时绝对相信,王谧就是个真正的君子,且是贵族之中少有的具有善良怜悯之心的人,否则对于他这种低如尘埃的贱民,也不会与他说这么多了。

    或许,今晚之放鱼所为,不过是他想以此隐晦的告知于自己罢了。

    如果不是他以此为告,而自己正好两边为难,因此而两不相帮,彼此均是一顿马屁,那自己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而且,纵使你死罪可免,却也是活罪难逃。

    入赘了我王府,如今容儿已去,你却是不得再有娶妻生子之心。”

    王谧拍了拍刘裕的肩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却是王府欠了刘裕的了。

    “你且安心的休息一晚,我王家本就人烟稀少,相信今晚过后,父亲会留你一命以帮我。”

    说完,王谧便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裕,寄奴在此谢过大哥,恭送大哥。”刘裕赶紧大声道谢,然后目送着王谧离开。

    对于王谧,他刘裕是由衷的感激。

    直到王谧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刘裕才转身开门,步入客房之中。

    只见客房之中十分的干净整洁。

    一床,一衣架,一木案,一梳妆之台,一椅子。

    “那是铜镜?”刘裕借着烛光,看到梳妆台上有一圆饼般大的东西,便靠近了一点。

    真是铜镜,刘裕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去,没有人不对自己的相貌担忧与好奇的。

    “这...这不就是我自己吗?”刘裕差点惊呼了起来。

    见鬼了,刘裕借着烛光竟然发觉这附身的刘寄奴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南柯一梦?那为何自己却是醒不来啊?

第十一章 天生皮厚

    究竟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究竟那龙珠是什么来的?刘裕感觉十分的混乱,毫无头绪,以至于一想就是昏头转向。

    明日,自己就要结婚了啊。

    刘裕内心有点苦涩。

    两世为人,也算是第一次结婚,却是如今这种状况,新娘子都没看到,就要守活寡了。

    不过,也还好,毕竟捡了一条小命。

    如今刘裕还活着,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的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裕自我安慰了起来。

    夜慢慢的深了,王府院子里的一些小虫开始叽叽喳喳的嘈杂起来,而明亮的月光也自外面透过纱窗照射了进来。

    家里的月光,好像也是这么的明亮吧。

    想着,刘裕忍不住出了房间,寻了个台阶就地躺下,然后就那么明晃晃的看着明月,感觉,这明月好像慢慢化作了母亲的笑脸。

    家里,一切都还好吧?好想回家啊。

    ......

    “寄奴,醒醒。”

    突然,刘裕感觉有人轻拍着自己的脸蛋,顿时惊跳了起来。

    “何事?”刘裕左右看了一下,发觉王谧正带着几个仆人立于旁边。

    “寄奴,你怎么睡这里来了?”

    “大哥,你来了啊。”刘裕抬手轻扶了一下额头,感觉睡眠不足一般,还有点晕沉沉的。

    “昨夜明月晃晃,令我有点想家,便出来此处观月,奈何不小心就睡着了。”

    “寄奴莫念,昨夜我已派人连夜赶往京口,预计今日晚些,你便可与家人团聚了。”王谧拍了拍刘裕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刘裕一听,内心苦笑连连。

    我念的是彼家,而非此家啊。

    但是,王谧等人却是理解不了。

    “寄奴,可是还有何事?”王谧见刘裕并没有多大惊喜,便询问到。

    “无事,刘裕在此谢过大哥。”

    “刘裕?”王谧疑惑了。

    “哦,我自己取的名字,寄奴儿不好听。”刘裕笑了笑,解释了一下,如今这身体是自己当家做主了,还是用回原名为好。

    “裕字为满,宽硕而富贵,不错不错。”王谧细思了一下后赞到。

    这让刘裕有点脸红,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其实我只是想用回原名而已,并没有那么多意思。

    “对了,大哥,今天一早来寻我是有何事?”刘裕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指着旁边的几个仆人问道。

    “今日乃是你与容儿成亲之日,我带几个仆人来与你梳洗一番。”

    说着,王谧双眼淡出哀伤。

    最是消瘦亲人无重聚,苦淡人生无复回啊。

    “事已至此,大哥节哀。”

    刘裕用力的拍了拍王谧的胳膊,他对此深有感受,因为,他也是如此。

    “你梳洗完后,出庭院来寻我,我在门口等你。”王谧深叹了口气,然后低沉着头颅出了庭院。

    仆人很快就抬来一个木桶置于院中,然后往里装满了温水,刘裕可以闻到淡淡的兰草香味。

    这时代没有沐浴露,或许这就是去味提香的方法吧。

    “姑爷,还请更衣沐浴。”一丫鬟模样的女孩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步到刘裕身边,就要替他解衣。

    “我自己来就行了,多谢多谢。”刘裕如受惊的鸟儿一般,捂着身子后退一步,他可没有让人帮忙洗澡的习惯。

    “那姑爷自便。”丫鬟也没有强求,直勾勾的盯着刘裕说道。

    “要不,你出去外面一下?或者你转过身去。”刘裕尴尬了,一个大男人,如今反倒扭捏起来如果小媳妇一般。

    顿时,这尴尬是会传染的,原本并无他意的丫鬟也是一阵脸红,连忙转过身去。

    “姑爷洗好后,告知我一声替您更衣。”

    “好。”刘裕偷瞄了一眼丫鬟,见其已经背向自己,便脱衣解带跨入桶中,顿时一阵舒爽弥漫全身,惹的他忍不住呼出一声舒服。

    “对了,你怎么称呼?”刘裕憋气入桶后,洗了一下脸看着丫鬟问到。

    “姑爷唤我翠儿便可。”

    “那,翠儿,可否与我说一下你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王修容将军。”刘裕将头后仰靠在浴桶边上,两手撑开,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连媳妇儿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的如何,年方几何等等都不知道,自己就要守寡了,刘裕也是一阵无语,算不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不是要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未来如何?刘裕如今是不担心饿死了。可得,未来怎么办?难道真的是为人两世,均都莫碰女人手?

    唉,刘裕暗叹口气,自感凄凉。

    这王八蛋的旧社会。

    “小姐?嗯...”

    “小姐是个好人。”

    翠儿思索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回应刘裕。

    好人?刘裕一阵无语,等了半天,就一句好人?

    “你家小姐年方几何?喜爱什么?擅长什么?与人为善否?”刘裕只得自己一个个问题的询问起来。

    “小姐今年才二十三岁,但是却已经从伍快有十年了,因常年呆于军队之中,少有回家,翠儿却也是对小姐的认识少之又少。

    只记得小姐天生神力,年幼之时经常喜欢舞刀弄枪,寻常大汉好几个都近不得身,大了些之后,提着一杆凤鸣枪在这建康城中已经是打遍无敌手了。后来,小姐入伍后,翠儿就没有再见过小姐出手,不过,倒是常听人说,小姐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杀得敌人闻风丧胆。”

    “这么猛?”刘裕顿时有点唏嘘,想不到,这未能谋面的媳妇儿竟然是个金刚芭比。

    刘裕已经在脑海中构陷出了王修容的身材样貌,那是一个九尺大汉,满身的疙瘩肌肉,除了没有络腮胡子外,哪里看着都是一个男人老狗。

    但是,刘裕又一细想,王劭王谧均是风度翩翩,一副君子模样,怎么想,王劭应该都生不出一个金刚来才对。

    难道是基因变异?刘裕顿时肯定了起来,否则怎么会有天生神力呢?一定是基因变异。

    顿时,刘裕一阵恶寒。

    “姑爷,你洗好了吗?”翠儿见刘裕没有声音,便询问了一句。

    “哦,就行。”

    刘裕回过神来,随意洗了一番,然后起身着衣,发觉,这裤子倒是好穿,上衣却是繁杂的很。

    “翠儿,帮忙整理一下衣裳。”刘裕不好意思说道。

    翠儿闻言,赶紧转身,却见刘裕着着喜衣七零八落的,赶紧上前帮忙整理。

    “姑爷,你怎么满身的伤痕。”翠儿看到刘裕满身都是被鞭挞的痕迹,竟然没有一块肉是好的,便好奇的问到。

    “前几日与人斗殴伤到的。”刘裕苦笑了一下说道。

    “是斗殴还是单方面的鞭打啊?”翠儿却是不信,这些伤痕一看就是被人吊起来抽打所致,还说什么斗殴呢?

    “额,其实,对方伤的比我还重。”刘裕见此,好面子的补充了一句。

    “你家姑爷我其实也是天生皮厚,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第十二章 喜讯?

    着好喜衣,刘裕满身通红,看着十分喜庆,但是,今天谁也笑不出来。

    如今是丧事来喜办啊。

    走出庭院,刘裕就看到了王谧低沉着头颅,坐于一台阶之上,和昨日的翩翩君子完全不一样,今天,他有点颓废,良好的修养,也没能令他将痛苦隐藏的起来。

    “大哥。”刘裕上前弯腰轻叫了一声。

    “寄奴,来啦。”王谧抬了抬头,看了刘裕一眼,然后不再言语,起身带路。

    今天的王府整体的十分沉闷,一路经过,偶尔遇到淅淅沥沥的几个仆人,均是低沉头颅,并无交谈,遇到王谧两人,也只是点头致意,然后匆匆离开。

    入眼屋檐之处,均是红白布菱齐挂,喜奠二字相贴,一股愁云惨淡难以言喻。

    不多时,刘裕就到了王府的主院大厅之处,只见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应该均是王家亲人,没有什么其他的高官贵族,朋友将士在此。

    也是,接冥婚,本就不是什么喜庆事,来了太多人,反而不合时宜。

    大厅的正中间有一黑色棺材,其一旁烧着红蜡烛,而另一旁则烧着白蜡烛,王劭立于其旁,正对着一恶虎面具轻抚。

    “父亲,寄奴到了。”王谧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嗯。”王劭轻应了一声,然后轻步到刘裕身旁,一婢女立马双手捧着一白银军装靠近,王劭将恶虎面具轻置其上,然后接过军装,捧与刘裕跟前。

    “寄奴儿,容儿战死沙场,国土为秦国狼子所占,尸体被悬吊于城门。我派人前往抢尸,奈何全军覆没,唯留一人濒死之时带回这恶虎面具。这乃是容儿贴身之物,也是几十号兄弟以命换回,你且收着,就当是留个念想。”

    刘裕一听,赶紧双手接过,将这恶虎面具收于胸前,然后双手捧起白银军装,娶媳妇,奈何娶了个铁面具。

    看着王劭苍老不已的模样,人生最是惨淡老年失子,纵使是这高官贵族也一样,刘裕就是再不想拜此堂,守此寡,也不能在此寒了老人的心。

    唉,刘裕暗叹了口气。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王老将军节哀。”

    刘裕的一句话,顿时让王劭愣了一下,然后盯着刘裕看了一会,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王劭轻步回大堂上方,然后一婢女轻拉刘裕跟上,与棺材并立。

    “拜堂吧。”王劭吩咐了下来。

    刘裕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刘寄奴已经身锤百炼,但是这却是刘裕的第一次拜堂,是跪拜还是站拜?刘裕完全不知道,怎么没人解读一下?给个说明书啥的?不好办啊。

    “一拜天地。”

    在刘裕心谎慌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司仪的一句婚庆话,顿时,刘裕应声而跪,十分熟稔。

    我擦,什么情况?刘裕差点忍不住爆出粗口。

    条件反射,刘裕脑中闪过一词,一定是这具身体的肌肉在作怪,虽然主导的灵魂早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但是,这熟练的动作却是被肌肉给记忆下来了。

    “报...”

    突然,这时,一声大喊传来。

    众人赶紧往厅外看去,只见一将士快步奔来,气都还没喘直,就赶紧拱手对着王劭报到。

    “将军,王将军还活着。”

    “什么?”王劭一听,立马奔上前,抓住那名将士的衣袖提起,高声说道。

    “你说清楚,容儿现在所在何处?”

    “王将军在赶回途中,预计明后日可到达,小的是日夜不停,跑死了好几匹好马,才提前赶回相报。”那将士眉开眼笑的回道,顿时,整个王府轰然嘈杂了起来。

    一直弥漫在王府之中的愁云瞬间散了。

    “那,堂还拜不拜?”司仪上前疑惑的轻问道。

    “还拜个鬼,给老子拆了。”王劭吼了一句,然后一脚将那厅正中的棺材给踢翻。

    “拆了,都给老子拆了。”王劭哈哈大笑着,犹如癫狂一般。

    “寄奴,要不你先回昨夜的客房休息一下,往后再安排于你。”王谧还算冷静,拉着刘裕走到一旁轻说道。

    “对,对,对,寄奴儿,我王家定然不会亏待于你,今天之事先到此为止,你且等着容儿回来,我就让她与你成亲。”王劭看到王谧拉着刘裕到一旁,终于也冷静下来了,十分开心的说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王将军乃是天之骄女,我刘裕只是京口一平民,门不当户不对,还是莫要耽误了将军的前程为好。”刘裕心虚的回道,金刚芭比,我刘裕是无福消受啊。

    “当今天下,除了皇家与谢家,何人敢说与我王府门当户对?我见你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何必在意那么多。”王劭高傲着头颅,指了指刘裕。

    “老子欣赏你,将来定会有一方作为,不会是默默无名于我容儿身后。如今乱世,不管贫贵富贱,有的是出头机会。”

    王劭的话,让在场之人均是大吃一惊,想不到王劭对刘裕竟然如此看重。

    “谢将军。”刘裕赶紧双手一拱,十分感激的回道,人家给足了自己面子,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回到休息的客房,刘裕换了一身王府送来的便服,这锦衣着身的舒适确实不是麻布可比,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

    刘裕在房内乱逛了一圈,百感无聊,也不知该做何为好,只好又出房门,顿时看到王谧正在指挥着众人张灯结彩,搬台倒凳。

    “大哥,这是在干什么?”刘裕走到王谧身前问道。

    “容儿安全归来,定会有众多高官贵人来府上探望,届时需要摆上宴席所招待。”王谧笑着解释到,如今他又恢复了一向的翩翩风度。

    “寄奴,可是呆于房内无聊了?要不我带你去逛逛这建康城。”王谧忙了一会,见刘裕还依旧跟于他身旁,便反应了回来,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吩咐了一下,拉着刘裕离开。

    “稚远兄,这是去哪?”刚出王府,刘裕两人迎头碰上一人,只见其一身蓝白衣裳,雕花刻竹,头上还有一长蓝条带子傅住长发,手执纸扇轻摇,好不风骚。

    “原来是羡之啊。”王谧看到来人,轻笑一声然后对着刘裕解释到。

    “这位是左将军徐宁之孙,徐羡之,寄奴来打个招呼。”

    刘裕一听,又是一个官二代,赶紧上前一拱手。

    “寄奴见过徐公子。”

    “这位是?”徐羡之闻言看了一眼刘裕,疑惑问到,此人皮肤黝黑且粗糙,一看就是久于耕农的平民,怎么和王府还联系上了?

    “寄奴乃是我未来的妹夫。”

    “什么?”徐羡之闻言大吃一惊,竟围着刘裕啧啧声响的逛了一圈,让刘裕十分的不自然。

    这个官二代怎么还没个形一样,这放荡不羁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二痞子。

    “真乃壮士也。”徐羡之绕了一圈后,对着刘裕胸前轻打一拳,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番。

    这让刘裕一阵懵,这是第二个说他是壮士的人。第一个是那健康城的守城小将,现在可以知道,当时那小将是因为以为他是从容殉葬而赞,怎么?现在不用陪葬了,还有人称他为壮士?

    “羡之,休要胡说八道,吓着了寄奴。”王谧看到刘裕不知所措的样子,埋怨了徐羡之一句。

    “稚远兄,这话可就不对了。”徐羡之不服气道。“我哪里是吓着你妹夫了,我说的可是实话好不好,你家那妹子,你且询问一下建康城中,谁人敢娶?”

    “危言耸听了吧。”

    “稚远兄,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且去街上询问一番便可知。”徐羡之稍稍让开,然后摆了一个请势。

    这让刘裕顿时更是心虚不已,怎么死的不敢娶就算了,生的怎么也不敢娶啊?当真是九尺金刚吗?

第十三章 璞玉楼

    受到徐羡之信誓旦旦的言语影响,刘裕顿时没了闲逛的心情,整个人的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热闹的长干里好似与他无关一般,毫无目的的跟着王谧二人闲逛着。

    娶了王修容,就等于没了自由,先不说喜不喜欢对方,与对方有没有爱意,就单单是她常年呆于军队之中这点,自己就差不多是守半个活寡了。

    而至于娶妾,刘裕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先不说入赘王家之后,王家肯与不肯答应,就是刘裕自身都难以接受,毕竟几十年的教育均是一夫一妻制,一个人的心就那么点大,分不了几份,刘裕不敢说自己是个痴情的人儿,但是,却也不是个花心大萝卜。

    “稚远兄,裕哥儿,前面的璞玉楼今儿个不知从哪挖来了个头牌儿,那舞姿简直是要收了魂儿一般,反正现在也是无事可做,不如我等进去观赏观赏?”

    徐羡之说着,仿佛口中都要流出口水一般,刘裕看了看周围,竟是不知不觉中步到了秦淮河边,而那河里雕廊画舫诸多,才子佳人游船之时欢笑连连,不绝于耳。

    刘裕顺着徐羡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三层阁楼,披红挂彩的,门前楼上窗口处均有妖艳女子在欢笑招客,一阵风吹来,胭脂香粉味如同咒语一般挠的人心痒痒的。

    看着徐羡之那期盼的眼神,如同个欲求不满的色狼一般,刘裕都不禁有点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带他们来此的。

    虽然,刘裕也心痒痒的想去见识一番这古代的合法安乐窝,但是,刘裕做不了主,只能安静的等着王谧安排。不过,以刘裕对王谧的为人理解,这大舅哥乃是个坦荡荡的君子,十有八九是会拒绝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他这么一个准妹夫呢?

    哪有大舅子带妹夫逛青楼的?如果被其妹妹知道,岂不是要打断腿,老死不相往来?

    果然,王谧思索了一番之后。

    “羡之,这等烟花之地有辱斯文啊,特别是你我这等官家子弟,若是传出去,可是不好听,你知道的,我王家家教甚严。”

    刘裕一听,心觉有理,跟着点了点头,看来,官二代其实也是不那么自由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如此可惜了,今日这璞玉楼中的头牌胡仙儿当真是是个妙人儿,那时而清纯,时而又妖艳的姿态可是撩人心弦的很啊。”徐羡之失望的叹了一句。

    “羡之,你怎可如此沉迷于烟花之地,怎么说你也是一个世子。”王谧一听,怒其不争般呵斥了一句。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徐羡之不理会于王谧的呵斥。

    “去。”

    去?我是听错了吗?大舅哥是说漏了一个不字吗?刘裕一阵不可置信的左右看了看王谧两人。

    “那你还不快给钱,叽叽歪歪的,烦人。”徐羡之一抬右手道。

    “好你个徐羡之,次次都是吃我的喝我的,你就没打算请过我一次?”王谧不忿的伸手于裤带之中掏了掏,然后甩出一袋银子在徐羡之的手上。

    徐羡之掂了掂银两,顿时眉开眼笑了。

    “下次,下次我再请稚远兄和裕哥儿。”

    “你的下次都不知何时,每次不都是花完了钱,没钱了才来叫我一起的?”王谧忍不住呸了徐羡之一脸口水。

    “哪有?”徐羡之不好意思般挠了挠头,然后竟然打趣了王谧一番。

    “不过你也真是,我不寻你,你自己竟然不敢来。”

    “滚吧你,说那么多,还不赶紧去开个包厢,我和寄奴稍后跟上,老地方。”

    “知道了,老地方。”徐羡之跑远了,还是回头应了一声。

    老地方?刘裕顿时无语,看着王谧的眼神都慢慢不对劲了。

    想不到,我刘裕识人无数,竟然栽在了这个大舅哥手里,原本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谁知,竟然还是个老司机。

    “回去莫与父亲说,若是被问起,就说是徐羡之太过热情,我等却是不好拒绝。”

    “这...好吗?”刘裕再次睁大了眼睛,心嘘嘘的问道,看来真的得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大舅哥才行了。

    “怎么不好?”王谧一听,顿时义正言辞道,“这家伙次次都是我请客,挨点罚也是应该的,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

    好像也是这个理,刘裕思索了一下,竟然无法反驳。

    “那何时过去?”刘裕呆了一会后,心痒痒的对着王谧抬了抬眼道。

    “待暗号。”

    “暗号?”刘裕一阵疑虑,逛个窑子而已,有必要搞得如此拖拖摸摸,和个做卧底一样吗?

    “来了。”

    王谧好似无意一般,扫了璞玉楼一眼。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双手负于背后,昂首挺胸的慢慢步了过去。

    刘裕赶忙也遥望向璞玉楼,只见徐羡之正于二楼之处的窗口那里探出半身,和个招客的女子一般在高摇着双手。

    这就是暗号?整条街都差不多看的到了吧,刘裕一阵无语的跟于王谧背后。

    近了些,只听得姑娘们招客的阵阵莺声燕语,令人酥软不已,而其中还有一些老师傅们的推杯换盏高笑之音,还未入里,就已经让人一阵神往。

    刘裕抬头看了看门楣处,只见其上书写着璞玉楼三字,只是不知为何,门匾竟然如同有意挂偏一般,一边高,一边低。看起来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但是,也正是这种无以言明的落魄之意,竟然可令人勾起了一股悸动,忍不住要进里头大消特消一番,以让姑娘们好赚钱来脱离苦海。

    “寄奴,走侧门。”到了璞玉楼,刘裕就想从正门而入,这时,王谧突然伸手拉住他直穿而过,然后左拐右拐,到了璞玉楼后方,竟有一个卖画的作坊。

    刘裕好奇的跟上,只见王谧这个老司机进了画坊,也不和老板打个招呼,直接就穿过里头,推开了一扇一人高的小门,入里,竟是和璞玉楼的后院相连。

    刘裕回头看了一眼画坊老板,只见其依旧在敲着算盘计算着什么,头眼都不抬一下,显然是见惯不惯了。

    大舅哥这老司机,当真是轻车熟路啊。

    随着王谧的屁股后面,刘裕过了院子,然后步上璞玉楼的楼梯,便看到徐羡之正心急火燎的催着他们。

    “快点,胡仙儿就要出来了。”

    王谧一听,赶紧提起裤脚,脚踏木头阶铛铛几声,就到了二楼,速度之快,电闪雷鸣都莫可及他,直让刘裕看的目瞪口呆。

第十四章 胡仙儿

    入了璞玉楼二楼,刘裕顿时闻到一阵浓郁的檀香之味,只见这里四周均是纱幔低垂,毛毯铺地,各种精雕细琢的桃木沉香分置各处,风水画,鸳鸯绣挂满墙面,当真是奢侈豪华。

    房正中间是一张铺着红布的小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干果,上盛着一小瓶佳肴美酒。

    往旁边就是一精致的红木床,上面的床帘脚处垂吊着几个小香囊,床头处还有一小段助眠艾木在缓缓燃烧,香烟缭绕。

    这里无时无刻的都在刺激着人性的荷尔蒙分泌。

    来这里消费一次,估计是刘寄奴全家一整年的收入了吧?想到如此,刘裕顿时心里唏嘘不已,莫要搞脏了人家的座椅,否则洗一年碗都赔不起。

    这万恶的大地主,大土豪,刘裕看着王谧两人暗暗啐了一口。

    今天就当是我刘裕替广大群众打土豪吧,反正不用我出钱。

    “裕哥儿,可是第一次来?”徐羡之看了刘裕一眼,见他有所拘束,便哈哈笑着打趣到。

    “如此场所,却是我以前不敢踏足之地,如今的确是第一次来。”刘裕拘谨一笑道。

    “放轻松些,你家这位哥可是个常客,以后他去哪,你均跟着他,有的是机会来。”徐羡之拍了怕刘裕的肩膀,然后给他盛了一小杯酒儿。

    “这璞玉楼的天穹浆可是一绝,你试试。”

    刘裕赶紧接过,对饮而尽,这是他来这时代的第一次饮酒。虽然感觉度数甚低,和甜酒一般,但是却也瞬间感觉唇齿留香,好酒,看来这时代也是有好酒的,只是这酿造工艺定然不俗,造价肯定很高。

    “裕哥儿,如何?”徐羡之见刘裕饮完之后,只是淡淡的放下酒杯,没有怎么赞叹之声,顿感有点尴尬,就好像是将心爱之物摆于台前,却没有得到重视一般,便询问了一句。

    “酒是好酒,只是没什么劲儿。”刘裕抿了一下嘴唇回道。

    “想不到裕哥儿还是海量,往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试试烈酒。只是今日,我等是来观赏姑娘的,喝醉了反而是一种浪费。”徐羡之哈哈一笑,只道是刘裕不识货儿,毕竟好酒可不只是看烈不烈的,便也不再纠结。

    “是这个理儿。”刘裕闻言点了点头,花了这么多钱来此,不就是为了观赏一下那什么天仙般的胡仙儿吗?思虑至此,刘裕便也起身步到王谧身边。

    这大舅哥自进来包厢之后,就一直在那观景台上鬼鬼祟祟的偷瞄着,刘裕顿时也是心生好奇,这胡仙儿是何方神圣?真的那么勾魂?

    “大哥,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咱摊开了看。”刘裕走到台前,就要拨开垂帘,顿时王谧赶紧拉住他。

    “寄奴,莫要胡来,父亲知道会打断我俩的腿儿的。”

    “咱们又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包厢之中,半个姑娘的影儿都没,君子坦荡荡,就是被人见着了,那又如何?难道还有人规定男人连看都不能看姑娘了?

    相反,收于这垂帘之后,若有人知道你我来此,反而容易去老爷子那里胡编乱道一番,到时回了家,被老爷子问起,才叫真正的有口难辩。”

    刘裕义正言辞的话,顿时给了王谧一番鼓动,对,君子就是要坦荡荡,就算是来此烟花之地,也是一样。

    思及如此,王谧自己给将窗帘拉了开来。

    顿时,刘裕直感觉眼前一片清朗,只见他们的位置正立于璞玉楼的高台之上,微微低眼便可直视到楼下正中央的一展台。

    此时一女子正如个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而楼里的老司机们已经安静不已,双眼迷离失了魂儿一般。

    或许是刘裕这贵人包厢垂帘的拉开吸引了胡仙儿的眼神,刘裕低头之时竟与其刚好四目相对。

    顿时,刘裕直感觉热血直冲脑壳般的沸腾起来。

    好一个狐仙般的美人儿。

    那白衣长裙垂地,一根白锦腰带系紧细腰凸显出窈窕身姿,乌黑不已且如瀑布般垂直而下的秀发用一根玉簪轻挽了起来,再加一个媚眼与红唇,随着舞姿的后仰,刹那间的停顿,眼含秋波,艳唇稍稍上勾,这瞬间也勾走了在场众人的魂儿。

    她刚刚是在看我吗?老妈,我恋爱了。刘裕抬手用力的压制住那即将跳出来的心儿。

    女神刚刚一定是在看我,刘裕再次对自己肯定了一下,然后有点小庆幸了起来,神魂竟然不知飞向了何方。

    胡仙儿的舞姿已经结束片刻,徐羡之最先反应了回来,毕竟他已经观看多次,而王谧与刘裕却依旧是沉迷不已。

    “裕哥儿,回神啦。”

    徐羡之走到刘裕身旁叫道。顿时惊的刘裕立马后跳一步避开,但是,却是一个不小心,差点将小圆桌上的果盘给碰撒一地。

    看着刘裕手忙脚乱的样子,徐羡之哈哈大笑了起来。

    “稚远兄,裕哥儿,我没骗你们吧,这胡仙儿当真是个妙人啊,仅仅一眼,便如无常般的勾魂儿。”

    “此女若是不落风尘,那该多好啊。”王谧深吸了口气,摇头叹到。

    “怎么?你还想将其娶回王府不成?你可别忘了你家老爷子啊,否则到时候打断的可能就不只是你的腿儿了。”

    “裕哥儿?你又是如何?”

    调侃完王谧,徐羡之又盯着刘裕打趣道。

    “我家将有母老虎,却是不敢再窥视。”刘裕摇了摇头,将胡仙儿的影子甩出脑袋后苦笑一句。

    “你倒是光棍,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徐羡之拍了拍刘裕的肩膀表示一下同情,然后突然之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咱们哥三个,如今是看来是只能由我来替大家抱得美人归了,小弟定不辱使命,到时请哥几个喝喝喜酒,你们得备好礼金了哈。”

    “八字还没一撇,你得意个什么劲儿?”王谧见徐羡之的牛鼻子都快顶上天了,便忍不住给他泼个冷水。

    “酸,真酸。”徐羡之也不理会,依旧在大笑不已,好像他能抱的美人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一样。

    “你明日若不把欠我的钱儿还我,我就去你府上告知你家老爷子,让他禁足你两月,我看你如何来抱美人。”王谧咬了咬牙,恨恨的哼了一声,顿时让徐羡之还在开怀大笑的脸直接僵硬在了那里。

    “你还嚣张不?”

    王谧呵呵一笑问到,令徐羡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敢作答。

    “徐公子,王公子,不知有空否?我家小姐有请。”

    这时,包厢房外突然响起了轻叩门扉的声音,徐羡之顿感救星来临,赶忙殷勤的开了门,只见一婢女正彬彬有礼的立于门前,见徐羡之开了门,便优雅的行了一礼。

    这不是胡仙儿的贴身婢女花儿姑娘吗?徐羡之可是对这璞玉楼了如指掌,遂赶紧回道。

    “有空,有空,来逛窑子的人,哪个没空?”

第十五章 朋友?

    徐羡之的话可谓是非常唐突,顿时令对方一阵尴尬不已。

    窑子?花儿姑娘显然是想象不到徐羡之如此的公子哥竟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语,贬低之意溢于言表啊。

    “羡之,唐突了哦,你小子口无遮拦的,还不快快道歉。”王谧来到徐羡之的旁边,敲了徐羡之的额头一下后说道。

    徐羡之顿时也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尬笑不已。

    “徐公子所言为实罢了,并无过错,无需道歉。”花儿姑娘苦笑一句,依旧彬彬有礼的回道,但是如此自贱的话音却是更加令徐羡之惭愧而脸红了起来。

    这两公子哥还真是不懂底层人员的人情世故啊,道歉能有什么用?与人来说,不过是掩饰自己心之所想罢了,如此,还不如不说。

    民之所求,能有何欲?不过是想争个最起码的人格尊严而已。

    刘裕对此是深有体会,遂赶紧上前解围。

    “姑娘莫要计较,我这位羡之兄弟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并无他意。

    在他心里,胡仙儿姑娘与你均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人,还请你莫要会错了意。”

    “对,对,对,我意正如裕哥儿之所说,只是还未来的及说出,还请花儿姑娘见谅。”徐羡之一听,赶紧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此好话,王谧细品一会,看着刘裕顿时眼含微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便宜妹夫竟有如此水平,出口成诗,淡解轻围。

    “三位公子之意,花儿已收到,还请跟我移步三楼,小姐对三位公子是心仪已久,今儿想与您们相交同好。”

    说着,花儿便摆手相请,然后带路上楼。

    刘裕三人跟在后面穿过一长围拦,步上木阶,推开一扇房门,只见这里竟是有三室一厅,而胡仙儿正于大厅之中与一老鸨模样的妇人在吩咐着什么。

    这璞玉楼的三层莫不是只有这胡仙儿一家的闺房?

    这下就连徐羡之都惊叹了,他也是第一次上来这里,想不到这大厅竟比他们刚刚的包厢还要豪华巨大得多,各类盆栽遍地,不同于包厢中的胭脂水粉味,这里只有淡淡的花香。

    “来啦。”

    胡仙儿抬头看了一眼刘裕三人,然后轻笑一声,一句淡淡的话语,竟如天籁一般的好听,令刘裕三人感觉好似与她是个十分熟稔的老朋友一般。

    “仙儿姑娘,这璞玉楼莫不是你开的?这三楼之中竟是如此的奢华。”徐羡之开门见山叹道。

    “是的。”胡仙儿也不做作,直接点了点头应到,然后轻倒了三杯清水之后,对着刘裕三人摆了个请势。

    “三位请坐。”

    “仙儿姑娘唤我等来此,所为何事?”王谧也不客气,带头坐了下来后询问道。

    “这位是?”胡仙儿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看向刘裕轻问一句。

    “我即将过门的妹夫,刘裕刘寄奴。”

    王谧替刘裕答到,这倒令胡仙儿有点惊讶。

    “据我所知,王公子家应该只有一个妹妹,就是王修容将军,怎么?”

    “怎么他还活着是吗?”王谧一听,接过话音哈哈一笑道。“殉葬之事已过,我妹妹容儿还活着,不日便可归家与寄奴成婚。”

    原来真的是殉葬一事人尽皆知啊,而自己却是因为刚来不熟,以至于人皆以为自己视死如归。

    刘裕顿时感觉庆幸不已,命好,逃过一劫,还送个媳妇儿来包养自己。虽然刘裕并不觉得是个什么好事儿,毕竟对方可能是个九尺金刚。

    但是,捡回一条命儿,还可衣食无忧,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往后之事往后再做打算。

    “如此啊。”胡仙儿闻言,手抖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极力掩饰住了。

    “那恭喜王公子家纳贤婿,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帝国虎姬王修容将军竟然也有如我等平常女子一般有相夫教子的一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如此,纵使容儿乃是巾帼不让须眉,也绕不过这个礼。”王谧满不在乎的回道。

    “他家那只母老虎,如今也就遇到裕哥儿敢娶,王家当然是紧抓不放,过了这好汉,可就没有下个裕哥儿了。”徐羡之抓起水杯一饮而尽后打趣了起来。

    “我家容儿怎么就无人敢娶了?”王谧再次听到徐羡之的话,十分不悦的质问道。

    “有人敢娶?那她如今怎么都快成老女人了,也不见有人上门求亲过?”徐羡之寸步不让的哈哈笑道。

    “这...”王谧顿时醒悟,好似容儿早已过了待嫁之年,怎么还真的是无人上门求过一次亲?

    “无言以对了吧?”徐羡之见王谧没有搭话,只道是被他戳中了命脉,便更是嚣张不已。

    王谧一看,顿时气及,憋的脸色都通红了起来。

    “谧羞于与尔等眼瞎之人共论,还是寄奴眼识明珠。你今日之所言,待容儿归来,我定一字不漏的说与她听,只是,不知你家老爷子护不护的了你。”

    “这...”徐羡之一听,顿时冷汗直流,好像自己又口无遮拦,嚣张过头了。

    “大白天的,咱们还是不要说这么惊悚的事为好。”徐羡之赶紧摆手直摇起头颅,然后呵呵一笑打个掩饰。

    刘裕听到徐羡之两人的话,顿时感觉更加苦闷不已。

    是我眼识明珠还是就我一个眼瞎?我还有的选择吗?怪不得王劭那老头竟然还说什么欣赏我,我一个平头百姓,有什么好欣赏的?原来也是一个坑吗?九尺金刚,我刘裕真的无福消受啊。

    现在,刘裕更加笃定这未能见过面的媳妇就是一个身高九尺的金刚人物了,怪不得能杀的敌军闻风丧胆,自己就是只道听途说,都已经是要丧胆了,更别说是面对面。

    “胡仙儿姑娘,刚刚我等让你见笑了,还请你直说,请我等而来所为何事?”

    徐羡之见王谧和刘裕两人的眼神越来越不怀好意,越来越不对付,便不敢直视,赶紧转移话题。

    “也无甚事,只是仙儿久闻两位贤德,有心相交,若是两位不嫌弃,认下仙儿这个朋友,往后来这璞玉楼中的一切消费均可免单。”胡仙儿彬彬有礼的回道。

    徐羡之一听,顿时心生欢喜,也不理会刘裕两人暗示的眼神,就立马高声笑道。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能与仙儿姑娘如此美人做朋友,可是我徐羡之几世修来的服气,你这个朋友,我徐羡之认...”

    “仙儿姑娘还请明说,天下无白食之事。”王谧抬手拉住激动不已的徐羡之,恢复入常的他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仙儿并无他意,真的只是想与两位公子做个朋友而已。”胡仙儿好似十分期待一样,而后话音一转,又如个卑微之人。

    “不过也是,以王公子和徐公子的家世,是仙儿高攀了,如果给两位公子带来了困扰,还请莫怪。”

    “你明知道我并无此意。”王谧依旧不为所动,更是咄咄逼人了起来,令胡仙儿一时哑言。

    “你看看你,仙儿姑娘一介女儿身份,都放下矜持与我等相交为好,你又何必如此质问于人家?”徐羡之看不惯了,解围般的哼了王谧一句,但是王谧并不以理会,依旧直盯着胡仙儿,好像要她说出实话一般。

    “两位公子,莫为仙儿争吵,仙儿以一女儿身份于这京都之中立足,实是难为,与两位相交,也是想能得两位的庇护,好保住自己这清白之身。来日可寻个如意郎君,如王将军般相夫教子便好。”胡仙儿嫣然一笑,却带着一丝苦涩,令人心生怜悯。以她如今的样貌,的确是有许多高官贵客所窥视。

    “若是如此,是王谧刚刚唐突了,还请仙儿姑娘莫怪,若是将来遇到困难,可直接来王府寻我,我王谧定是不会坐视强抢民女之事于这京都之中发生。”

    胡仙儿一听,立马起身,行了一礼。

    “如此,仙儿在此谢过两位公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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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欠债卖身,成长之路虽心酸,终究创下帝王业,终结乱世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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