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6章 蔡家恶奴
正是深情款款的时候，却被人恶意撞散。
虽说钱恒没有做什么逾越之事，可也不想受这种刺激。
钱恒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下来。
“你是何人？”
对方显然没把钱恒看在眼里，只是哼了声，根本没去理会钱恒，用手一指花想容。
“花想容，我家老爷要你去家中陪客，还不赶紧收拾一下，跟老子走一趟？”
看着对方指手画脚的姿态，就猜到对方可能是哪家大员中的恶奴。
钱恒心中不喜，尤其是花想容，此时更是一脸惊恐。
这种时候，花想容眼见就要脱离苦海，又怎么愿意跟着这人离开。可是看花想容此时的表现，显然又是认识此人。
钱恒直接上前，一把将对方的手腕抓住。
“你是何人？你没听到我的问话么？”
被人抓住手腕，这家伙用力挣扎了几下，见无法挣脱，才恶狠狠的瞪着钱恒说道，“小子，你还不赶紧给爷松开，小心老子把你送官查办！”
听到对方这恐吓的语气。钱恒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送官查办？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权利随意处置一个从五品游骑将军！”
钱恒没有报自己的开国男爵身份，而且钱恒也不知道该怎么报自己的爵位，反倒是那个将军，听起来更唬人一些。
原本以为，报出这个将军的名头之后，对方的气焰能够有所收敛，却没想奥，对方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反倒变得越发嚣张起来。
“我当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武散官，你可是到爷爷是谁？”
对方这话刚一出口，钱恒一脚就踢在了对方的迎面骨上。
这家伙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恶奴，居然敢顶撞本官，那就要做好接受严惩的准备！”
说到这，钱恒忍不住哼了声，“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会儿，不等这家伙回话，一旁的花想容忙解释道，“钱公子，他是龙图阁学士蔡攸蔡居安大人家的家奴，名叫蔡茂，已经来过我们教坊两次了！”
蔡攸？
钱恒愣了下，有点意外。
朝堂上，现在蔡京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威势来，可谁的心里都清楚，蔡家依然是整个大宋朝堂之上，最强的一股势力。
而整个蔡攸，就是蔡京的长子。
虽说蔡攸平日里就和蔡京不对路，但并不妨碍蔡攸和蔡京一起来针对自己。
而且对于蔡攸的了解，钱恒也知道一二。
这个蔡攸，只是因为赵佶小时候，跟赵佶关系比较亲密，所以等赵佶登上皇位之后，对蔡攸的袒护，几乎已经到了任性的程度。
所以在赵佶的偏袒之下，这蔡攸几乎把欺男霸女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整个汴梁城，对蔡攸都怨声载道。
甚至连老蔡京，都对这个儿子的行为，感到羞耻。
至于蔡茂会来教坊寻花想容，全是因为上一次，花想容去李师师那练习歌舞的时候，被陪着赵佶一起前往的蔡攸遇上，被蔡攸视为天人，当即就动了想要把花想容据为己有的念头。
只是当时碍于赵佶就在当场，蔡攸自然不会直接在李师师那里动手。
因为赵佶的到来，李师师的授课也就随之结束，花想容她们回来的时候，就被蔡攸的手下蔡茂，这么一路跟过来。
蔡攸的恶名，最臭名昭著的，就是曾经祸害过无数女子。
如今遇到蔡攸家的恶奴，钱恒更不可能同意让其将花想容带走。
就在这僵持的功夫，梁红玉从外面冲进来，见钱恒无碍，脸上紧张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少爷，外面的那几个家伙，我已经解决了！”
梁红玉来在钱恒近前，回禀道。
钱恒吓了一跳，“你没把他们杀掉吧？”
钱恒可是亲眼见过梁红玉的本事的，尤其是对于杀人，梁红玉还真没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适感。
梁红玉忙道，“回少爷，只是把他们打晕了，丢到了院子里！”
钱恒点头，“没有伤及性命就好！”
钱恒也是担心，虽说蔡攸家的恶奴可恶，如果只是痛揍一顿，甚至是替他们打个腿断胳膊折，钱恒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一旦出了人命，那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很多。
钱恒一挥手，把手里抓着的蔡茂，一把丢给梁红玉，“这家伙交给你处置，只要不死就行！”
这里的事情交给梁红玉之后，钱恒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花想容的手腕。
迈步朝外就走。
客房外，教坊里的妈妈，正急的团团转。
蔡家她当然不敢得罪，可钱恒她也不敢得罪啊。
这两头受罪的感觉，让教坊里这位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外面的花厅里，转来转去。
当看到钱恒牵着花想容的手，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位妈妈急忙迎上去。
“钱公子，您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这妈妈说着，朝钱恒身后望去，“刚才进去的那位蔡爷呢？”
钱恒直接摆手，“不用去管那个蔡茂，我且问你，如果我要替花想容赎身，要多少钱才够？”
这位妈妈哪里会想到，钱恒居然会冒出要替花想容赎身的心思。
顿时就有些发愣，“钱公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钱恒脸色一沉，“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
这妈妈脑袋一阵摇动，“不会，不会，只是想容跟我了好几年，这培养，吃喝，花费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原本过了年节就要出阁了，钱公子您这么就把她赎走？”
这妈妈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很明确，要花很多钱，但应该是可以赎身的。
“直接给我说个数，然后去把花想容的身契拿来！”
那妈妈犹豫了下，说道，“至少要五百贯才行！”
钱恒直接点头，“五百贯是吧，没有问题，去拿身契来，我现在就让人把钱送来！”
除了跟来的梁红玉，外面还有房二守着，钱恒直接把房二招呼来，让房二去定远售卖行的店铺里，去取五百贯过来。
0157章 结怨
房二的效率很快，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就把五百贯让人送过来。
当然，不可能是成串的铜钱，而是专门换成了成锭银带过来。
当银子摆在那妈妈跟前的时候，对方还想要找理由说些什么，钱恒脸色也阴沉下来。
“想容姑娘赎身的银子已经给你备齐了，你若是还要推三阻四，那就真是不想继续做生意了！”
钱恒也不想恐吓对方，不过这种时候，谁敢保险那蔡攸会不会再派人过来。
已经来了一个蔡茂，若后面再派家丁来，就算是钱恒，也会应付不来的。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先把花想容赎身出来，等蔡攸再想如何，一切都晚了，到时候即便是把官司打到官家那里，钱恒也不惧。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和蔡家结怨会更深。
不过想想自己早就得罪了老蔡京，也不差蔡攸这么一个。
梁红玉跟着那妈妈把花想容的卖身契取回来，钱恒验过真伪之后，直接一带着花想容和梁红玉离开教坊。
等出了教坊，钱恒才吩咐房二，“你且去店铺，让房掌柜安排一下，尽可能多安排些人手，帮我随时留意着蔡攸和蔡京一家的举动，另外，记得别惊动了对方！”
房二应是，离开。
教坊的位置，距离钱恒的居处并不算远，穿过两道街巷就能到。
只是这路上，花想容一声不吭，似乎还有点不适应此时的身份，不仅是花想容，这会儿钱恒也有点头大。
刚才为了不想看到花想容落到那惨烈的结局，才会心软，将她赎出来。
可现在马上就要到家了，钱恒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跟吕紫陌交待。
在钱恒心里，吕紫陌的位置是无人替代的，也正是如此，钱恒此时才会对吕紫陌充满了愧疚。
当然，钱恒也不敢说自己不对其他女子动心，可这种没有经过吕紫陌商量的就做出的决断，尤其是花想容的身份。
就这么犹豫不觉中，回到住处。
让钱恒十分意外的是，吕紫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钱恒专门来到吕紫陌的房间，给吕紫陌解释了一遍当时的情形，吕紫陌默默瞅着钱恒。
良久，吕紫陌才出声说道，“恒哥，我知道你有很多寻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这花想容什么出身，什么来历，我们很容易就可以弄清楚，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出身的人实在太多，我们的仁慈照顾不过来所有的可怜人！”
吕紫陌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般，让钱恒从自己的幻境中彻底清醒过来。
从来到大宋的那一天开始，钱恒就在一点点的适应着大宋的一切，同时，也在努力着想要改变这一切。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强国梦。
钱恒也不例外，所以才会想着酿酒，制作香皂，来赚取大笔的利润。
才会把后世军训的一套手段，不计报酬的奉送给西军，甚至高球手下的那些禁军。
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满足钱恒这个来自未来者的虚荣心。
试着要改变这一切，试着要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北宋皇朝重新焕发生机。
可是这可能么？
吕紫陌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值得可怜的人太多了。
那些丧命在金兵铁骑下的百姓，甚至宋辽之战中伤亡的将士，又有哪个不是可怜人？
见钱恒陷入了沉思，吕紫陌喂喂叹了口气，轻轻掩上房门，离开，留下钱恒一个人，在房里深思。
房门外，已经把花想容安排好的梁红玉，就候在外面。
见吕紫陌单独出来，梁红玉忙迎上来，“紫陌妹妹，少爷他怎么样了？”
梁红玉第一天见到吕紫陌的时候，跟其他人一样，是称呼吕紫陌为少奶奶的，不过吕紫陌却能看出来，梁红玉对钱恒发自心理的那种依赖，尤其是在知道梁红玉的武艺高超，是以钱恒护卫的身份跟在钱恒身边的时候，吕紫陌对梁红玉再没有了一丝敌意。
甚至直接将梁红玉当成了钱恒的后备女人，所以当时，就让梁红玉改了口，因为梁红玉要比吕紫陌大了两岁，所以吕紫陌直接称梁红玉姐姐，又硬逼着梁红玉叫自己妹妹。
虽说这称呼上亲近了很多，但梁红玉心里很清楚这其中的差异。
自己是谁，吕紫陌又是谁，梁红玉没有半点逾越，依然对吕紫陌以少奶奶来看待。
吕紫陌苦笑着摇了摇头，“恒哥以为我会生气，可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当初在寿张县的时候，那么多的流民没有吃喝，他就是拼着自己不赚钱，也把那座农庄建起来，为的就是能让那些流民有个落脚的地方，让每个人能吃得上饭，能有个温饱！”
没有谁能比吕紫陌更清楚钱恒的心意。
所以吕紫陌并不相信钱恒是为了女色把花想容赎身出来。
说到这，吕紫陌笑了笑，“红玉姐姐，带我去想容姑娘那看看吧，毕竟已经是咱们家里的人了，总要打个照面，好好聊一下，省得以后生分不是？”
吕紫陌在梁红玉的陪伴下，去找花想容谈心。
钱恒一个人，呆坐在房里，胡思乱想。
大宋的江山，不是他钱恒所能照看的，同样，钱恒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大宋的江山，和繁华的汴梁城，就这么毁在金国铁骑摧残之下。
或许以后，钱恒不会再有这种以小仁义的心态去搭救一个个单独的人。
但钱恒依旧没有放弃，让大宋重新焕发生机的机会。
那些训练军士的训练之法，只要能推行开，总能起到一些作用。
当初在西军中，钱恒看到很多将士，只是能够吃饱而已，可要是长期的按照钱恒拿出来的军训手段，根本就撑不下来。
同样，汴梁城的禁军也不怎么样，甚至待遇要比西军更差。
西军至少还需要他们去上阵杀敌，还能保障粮草充足。而守在汴梁城的禁军，光是层层扒皮的武将，还有那些负责提供粮草物资的文官，都把禁军的军饷当成了一块肥肉。
而怎么去改变眼前的这种困境，钱恒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0158章 不能言
养猪，虽然刚到汴梁城，可有一点钱恒已经注意到，整个集市上，售卖猪肉的并不少。可真正买肉的，却寥寥可数。
若不是有苏东坡带头吃肉，恐怕现在汴梁城市面上，都未必有这么多售卖猪肉的摊位。
只是现在边境危机四伏，江南又有方腊举旗作乱，整个社会都变得动荡不安。
尤其是军费开支的大幅提升，让汴梁城的老百姓，被高额浮起来的税负，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时从府州返回汴京的路上，钱恒就遇到了好几批背井离乡的流民。
这可是天寒地冻的腊月天，若不是家乡实在活不下去，谁又会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逃离故土？
而钱恒唯一擅长，并且觉得可行的，就是养猪。
猪肉的油水够足，光是汴梁城内外，那将近十万数的灾民，若是有足够的猪肉供应，应该能熬过这个寒冬。
至于说这些人怎么安置，就不是钱恒所能左右的了。
不仅如此，在钱恒看来，这些流民既然已经离开故土，选择了背井离乡。钱恒也想到过，要不要让宗泽老大人那边接收一部分。
前段时日，陈东曾来信言明，海上的行商通道已经打开，但那些来自南洋的客商，对于南洋一带的控制，却变得越发紧缩。
甚至开始出现几家船商联手，跟定远售卖行压价，想要以更低的价格，从钱恒的生意这边，得到更多的酒水和皂子。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钱恒才深刻领悟到了那些行船客商的贪婪，南洋上的生意确实危机四伏，充满意外，可这种意外和损失，却绝不能让自己来背锅的。
想到这的时候，钱恒直接提笔，给陈东写信。
信中言明，让陈东调集一批猪肉和高粱过来，送到汴京城，当然，名义上，必须要以宗泽老大人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另外，钱恒要求陈东尽可能安排一批人过来，再从汴梁城召集一批流民过去登州。
根据钱恒掌握的信息，这批流民中，有不少青壮，都是难得的资源。
钱恒在琢磨安置这些流民的同时，也开始琢磨，要不要亲自培养属于自己的海商船队。
钱恒在给陈东的信里，已经提到要建造船坞的想法，至于如何操作，先让陈东他们跟宗泽商议之后，再做考虑。
钱恒把信写完，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布局下一步的计划，准备年后的考试，钱恒开始逼着自己忙碌起来。
钱恒的情绪很不舒服，心中有无数想要倾诉的事情，却不能与任何人讲，所以，钱恒只能让自己变得忙起来，才能刻意忽略这种难言的情绪。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到大宋的汉人，对于大宋繁华的那种珍惜，甚至比赵佶都要强烈。
钱恒不想再纠结于挽救一人一地的事情上，要做，就要做一番大事。
钱恒把写好的信封好，刚准备吩咐房二安排人送走，猛听的外面一阵喧哗。
钱恒就是一皱眉。
推门出了房间，快步朝大门口方向走去。
这时房二急匆匆的冲进院子，见到钱恒第一句就是，“少爷，不好了，那蔡家的恶奴找上门来了。”
钱恒一愣，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
钱恒是真没有料到，这蔡攸居然还真的会找上门来。
不过这种时候，钱恒也没有办法闭门不见，直接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慌张，蔡家恶奴上门，也不能把我们如何！”
钱恒说着，便带着房二返回大门口。
大门口，钱有正给对方好言相劝，解释着什么。
钱恒看到此景，直接喊道，“钱有，回来吧，不用跟他们说这些废话的！”
这时，钱恒也打量着来人。
除了当时在教坊就见过的蔡茂之外，还有一个肤色白净的中年胖子。
不过看对方眼袋堆垒，泪腺发青，就知道是个纵欲多度的家伙。
尤其是看到蔡茂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子，钱恒便已经猜到，这个白净的中年胖子，应该就是蔡攸本人了。
钱恒还真没想到，一堂堂龙图阁学士，居然会为了一个教坊女子，跑到同朝为官的府门前，讨要人。
钱恒脸色有些发黑，“敢问，可是蔡攸，蔡大人？”
那胖子哼了声，“知道是本官到了，还不赶紧把那花想容姑娘叫出来？”
蔡攸也没有想到，当时只是在李师师那里，见到花想容，便相中了那个惊为天人的教坊女子。
李师师虽美，可毕竟是当今官家的女人，就算给蔡攸几个胆子，蔡攸也不敢动李师师。
可是去李师师那里学艺的教坊女子，之中最数花想容漂亮，蔡攸当然不想放过花想容。
蔡攸这么一说，钱恒顿时发出一声冷笑，“蔡大人，这话有点过分了吧，我已经将花想容姑娘赎身，难不成你要抢人不成？”
蔡攸哼了声，“钱恒，你可以想好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见到蔡攸以官位威胁自己，钱恒不怒反笑起来，“蔡大人，不关你事在呢么想的，反正这花想容姑娘已经是我的人了，您就放弃这个念头吧！”
见钱恒就是不松口，蔡攸也是一阵摇头，恶狠狠盯着钱恒，“既然你真要跟我蔡家做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蔡攸说着，一挥手，“都给我上！”
蔡茂，带着一帮打手，就像冲上来，攻击钱恒。
这时，梁红玉从门内出来，直接挥拳硬上。
不只是梁红玉，钱恒也没闲着，一个箭步冲上来，把蔡攸的脖子抓住，“蔡大人，这样可不好吧？还不让你的人停手！”
被钱恒止住，蔡攸才发现，钱恒居然又武功在身。
这时候，蔡攸也知道，这次是套不来什么好处，只好大声呵斥，“先给我停手，我倒要看看这钱恒有什么说法！”
这时候，蔡攸还在嘴硬。
钱恒呵呵一笑，“蔡大人，既然来了，就来家里坐会儿，喝杯茶再走如何？”
钱恒说着，直接拎起蔡攸的脖领子，直接把这位蔡攸大人，拎着进了院子。
0159章 荒唐
见到蔡攸被钱恒拎进了院子，站在院门前的蔡茂也蒙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平日里谁见过这种事情发生？
堂堂龙图阁学士，居然被人这么拎走了。
钱恒府上人不多，可光是梁红玉一个女子，都能把蔡攸府上的家丁，打的落花流水。
钱恒选的府邸，本就在胡同最里面，极少有人出入，所以钱恒和蔡攸这场架，并没有外人知晓。
可自家老爷被钱恒扣下请进府里面，身为属下的蔡茂，有点不知所措。
这会儿蔡茂身上虽然没多大伤势，可模样却狼狈的很。
见不能进去钱家，无奈之下，只好带人撤回蔡家。
来的时候，蔡茂带了四名家丁，不过这些家丁平时都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曾遇上过这种和他们硬干的主儿。
挨了这顿揍之后，蔡茂也才想起来一件事，钱恒虽然爵位不高，可毕竟是有着爵位在身的主儿，这和普通的官员，有着本质的区别。
另外，钱恒还有一个游击将军的职务，虽说只是个武将散官衔。可这也代表着武将体系的身份。
或者说，军伍出身的主儿，真要揍了你，很多时候，那真是白揍。
回去路上，蔡茂有点后悔，不该那么冲动。
蔡茂从钱恒家往回走的路上，就已经被有心人发现。
其实在钱恒买下这宅院之后，就有人注意到，并弄清楚了钱恒的出身和来历。
所以在蔡茂从钱恒家那个胡同出来之后，就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
蔡茂没有回蔡攸的家，而是直接奔老蔡京的宅子过去。
蔡京第一时间就得了蔡攸去钱恒府上要人的消息，尤其是蔡攸去了之后，居然没从胡同里出来，只有蔡茂带着几个人家奴，一身狼狈的逃出来。
听到这消息，老蔡京直骂荒唐。
“唉！把门给我关上，居安愿意这么胡闹，就随他去吧！”
老蔡京最后叹了口气，吩咐人不要去理会蔡攸那边的事情。
等蔡茂赶到蔡京府上的时候，便吃了个闭门羹。
蔡攸原本就和蔡京不睦，尤其是到了宣和年间，这父子俩的政见越发矛盾，平日里一年都不来往几次。
蔡茂敲门许久，不见人来开，无奈只好退走，转头去蔡翛府上求助。
钱恒也只是把蔡攸拽进府里来，并没有让蔡攸遭多大的罪。
因为早就知道这蔡攸好色性淫，钱恒甚至没有让吕紫陌出来现身，只是有梁红玉跟在身后。
钱恒开始烧水煮茶的时候，蔡攸才从刚才的惊慌中平息下来。
意识到钱恒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时候，蔡攸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不够面皮上却堆砌出笑，“钱大人，这都是误会，我也是受了手下人蛊惑，才会这么莽撞，惊扰了钱大人！”
一个无论身份地位，都要比自己高的上级，会一幅谄媚姿态，跟自己说话。钱恒意外之余，甚至有点佩服，这蔡攸不愧是赵佶跟前的红人，单就这份不要脸的态度，足以让无数人折服。
“蔡大人客气了，久闻蔡大人乃是官家跟前的红人，今天多有得罪，还请蔡大人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能见识到钱大人的风范，居安深感荣幸！”
蔡攸这脸皮，已经厚到这种程度，被钱恒如此打压，都能表现出一脸荣幸的模样。
如果不是钱恒早就知道，这蔡攸是个瑕疵必报的主儿，恐怕就被蔡攸现在表现出来的善意给忽悠到。
钱恒也就顺着蔡攸的话，见风使舵，不过，只要蔡攸一提到想走，钱恒就呵呵笑着不再言语。
蔡攸也算看明白了，钱恒这是故意留他。
至于钱恒这么做的目的，蔡攸也基本能够猜到。
当时钱恒之所以被安排去了西军延州，出任群牧司的权都监一职，其实就有冯熙载和蔡京的功劳。虽说当时蔡京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可蔡京一系的动作，也让钱恒直接把这个账算在蔡京身上。
蔡攸以为，钱恒是图这个目的。
可是钱恒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蔡攸既然来了，就要扣住，多留他一会儿，到时候等蔡攸的人来了之后，在大张旗鼓的把他送走。
钱恒要得，只是让这蔡攸大大的丢一次人，省得以后在做这种荒唐事。
不过对于蔡攸怎么想，钱恒并不在意，甚至说，整个朝中的官员，钱恒一个都不想理会。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一个能保住他产业的身份，钱恒甚至连这个进士都懒得考。
一切的一切，只为自己能够守护一方，能够不让这大宋轻易葬送在金国的铁蹄下，钱恒也就知足了。
所以，眼前这个蔡攸，迟早都是一个需要除去的祸害。
而且钱恒之所以这么闹一把，也有着这么一点想要坑蔡攸一把的想法。
你不是赵佶跟前的红人么？
那我就跟你打一架，一个文官，而且还是龙图阁学士，居然会和一个武将，因为一个教坊的女子动武。
这种粗鲁不堪的行为，在士人眼里，就是一种有辱名声的事情。
钱恒拖延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钱有从外面进来，“少爷，蔡翛蔡大人求见！”
听到蔡翛到来，蔡攸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蔡攸除了跟他父亲蔡京不对头之外，另一个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蔡翛。
蔡京图谋大宋财权，蔡攸则是嫌弃蔡京那么老了还不让位，挡了他上进的道路，才会与蔡京不睦。
而蔡翛的存在，就是政见上的矛盾了。
如果说蔡家还算有一个相对品质好一些的人，那就只能属蔡翛了。
当初蔡京被再次提上相位的时候，蔡翛就觉得蔡京最后还会败北，所以，蔡翛对蔡京的政见，也是持反对意见的。
尤其是蔡翛此时，正在礼部尚书任上，来年开春，便是礼部主导的省试科考。
现在蔡翛到来，钱恒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蔡攸黑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直到钱恒陪着蔡翛返回客厅，蔡攸都一句话没有说。
蔡翛来在蔡攸近前，微微躬身，“翛见过兄长！”
蔡攸一摆手，“行啦，我可不想让你看我的笑话！”
蔡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钱恒闲聊几句，便提出要带着蔡攸一起走。
蔡翛都来了，钱恒当然要给蔡翛这个面子，大笑着说道，“蔡翛大人言重了，我只是留蔡攸蔡大人吃茶，既然两位大人都公务繁忙，那恒远就不多留了！”
0160章 初稿成
蔡翛对钱恒强留蔡攸的事情，心中十分不喜。
毕竟蔡攸是蔡京的长子，在一个小小的男爵眼里，居然连老太师蔡京的面子都不给。
这搁在蔡翛的眼里，钱恒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
不过蔡翛毕竟是礼部尚书，能够降下身段来替蔡攸求情，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钱恒难堪。
蔡翛客气着跟钱恒告辞。
等离开钱恒府门，转过胡同外面，看到迎面站着的蔡茂一干人时，蔡翛才重重哼了一声，径自带着自己的家奴离去。
这次钱恒府上之行，可以说是蔡翛最觉得丢人的一次。
蔡攸虽然没有在钱恒府上遭受什么罪过，可被钱恒这么拎回去的丢人一幕，已经深深印在蔡攸的记忆里。
蔡攸目光里带着强烈恨意，盯着直通钱恒宅院的胡同口，恶狠狠道，“蔡茂，你给老爷我盯紧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我要让他从这汴京城，乖乖的滚回他的老家去！”
在蔡攸看来，钱恒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不懂规矩的年轻人。
必须要给钱恒一个很大的教训，让钱恒彻底死了在汴京打拼的念头，这才是蔡攸最想看到的结果。
为了一个自己没有得到手的教坊女子，就能找上同朝的官员府上，这种行为还真是只有蔡攸这种毫无底线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其实不止是蔡京，在这一切发生不过一个时辰之内，这些消息，就都通过特殊的途径，递送到赵佶手上。
当赵佶听说蔡攸为了一个女子跟钱恒结怨的时候，赵佶也是一阵摇头，“这居安也真是，居然会为了一个教坊女子，就跟钱恒那小家伙折腾出这么一出，真是~”
随着赵佶一声叹息，跟在身侧此时的杨戬，低声劝慰道，“官家，那些下面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好了，前几日高太尉不是说了么，要把咱大宋的禁军，训练成铮铮悍军，等着年节过了，刚好就可以去看高太尉的禁军演武了！”
杨戬这段时间的身体欠佳，不过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杨戬对自己的存在感也就越重视，发现赵佶因为蔡攸的事情发愁，才故意岔开话题，劝解赵佶。
果然，爱好广泛的赵佶，很容易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年节的准备上，开始询问宫中春节布置的情况。
不止是皇宫内，整个大宋朝堂诸阁，和汴京城内，都被蔡攸和钱恒这次折腾出来的事情给搅动，成了年节前最热门的一个话题。
年节将近，钱恒又把花想容招入府上，再加上吕紫陌的态度，让钱恒心生愧疚，便安心留在府上陪着吕紫陌。
有吕紫陌守在跟前温书备考，倒也惬意。
这期间，梁红玉也没闲着，在房二的带领下，逛遍了汴梁城。
不过梁红玉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汴梁城的城防和货运通道上。
而这一切，不过是梁红玉身为武将家庭熏陶出来的一种本能习惯，可是在逛过了汴梁城之后，梁红玉就发现，城内的巡防虽严，可城内四通八达的河道，却是一出极大的疏漏所在。
且不说货船藏匿的便利性，单就河道下潜水而行，就能起到攻其不备的效果。
为此，梁红玉还专门在钱恒跟前提及这件事。
对此事，钱恒只是笑了笑，“红玉，你想的太多了，汴京城的城防，岂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钱恒嘴上说笑着，心里却深以为然，能够踏破汴京城的敌人，只有金国铁骑，而不擅长水战的金国铁骑，之所以能够轻易冲进汴梁城，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故意将金兵放进来的。
所以，想要保护汴梁城的安危，关键不在城防，而在人心和忠诚。
不过梁红玉能留意到这些，钱恒也就鼓励了几句，“不过红玉能想到这些，也是不错的，你看我这刚到汴京，就得罪了当朝太师的长子，所以还要麻烦红玉，多帮我留意一下水路上的退路！”
至于为什么要留退路，现在的钱恒都不清楚，但能够提前有所防范，总是好的。
梁红玉自然不知钱恒的想法，点头应下。
因为钱恒在蔡攸跟前的威风，倒让钱恒年前这段时日，再附上安生了几日。
不过身为太医院宣教郎的阎季忠，却闲得很，几乎每天都会来钱恒府上，有时候还会带着董及之一起过来。
美其名曰讨要医术，其实就是想多从钱恒这里了解下，看有没有关于钱乙大人留下的孤方之类。
钱恒虽然对儿科涉猎不深，可有印象的药方也有那么几个。
就在阎季忠来回跑钱恒府上的时间里，钱恒一共给阎季忠提供了六个后世才出现的儿科治疗方略。
当然，钱恒并不敢确认其中是不是完全准确，这个具体的求证和调试过程，自然有阎季忠和董及之来实施了。
一直忙到年节三十，阎季忠再一次跑到钱恒家里。
“恒远贤侄，咱们的书稿成了！”
阎季忠抱着一本装订成册的书稿，很兴奋的放在钱恒跟前的桌案上。
《少儿药证直诀》。
钱乙最著名的少儿医术治疗方略汇总，终于成稿面世。
阎季忠深有感触，“如此珍惜的医典成书，我也算是对老师有一个交代了！”
感慨过后，阎季忠才又问道，“恒远贤侄，你这整日待在府上，总要出去散散心的？年后不过二十余天，便要参加省试，再者，汴京年节时候的烟火，是很值得一看的！”
按照阎季忠的说法，每年除夕的御街上，都有无数烟花爆竹燃放，是汴梁城内居民最值得一看的热闹。
阎季忠这么一说，最近一直待在宅子里的吕紫陌，露出几分期待和渴望的神情。
钱恒随之一笑，“好，我们第一次在这汴京城内过年，也去看看御街上的烟花漂不漂亮！”
吕紫陌无比欣喜，悄声跟钱恒招呼了一声，提前去换好衣服，准备出去逛街。
除夕当夜，阎季忠也要陪家人团聚，也就起身告辞。
等收拾妥当之后，吕紫陌，梁红玉，还有新招进府来的花想容，也都梳洗打扮的漂漂亮亮。
看到这个阵势，钱恒索性直接让钱有吩咐，所有人都休息半日，于是钱有，还有房二他们四个手下，全部动员，把院门锁了，浩浩荡荡出去逛街。
0161章 烟花满天
汴梁城除夕夜，人潮蜂拥，热闹非凡。
钱恒陪着吕紫陌，身后跟着梁红玉和花想容，又有房二和钱有在周边照应，倒也有那么一点大户人家出门的感觉。
吕紫陌第一次接触这么多人的场面，兴奋的不能自已，索性，钱恒便让梁红玉和房二他们，保护着吕紫陌和花想容，自行游玩。
长长的御街上，吕紫陌几个女子，流连在各色小吃和玩具摊位跟前，房二几个人，在旁边举着灯笼，玩得十分开怀。
钱恒和钱有，在一路游逛。
足足走了半段街，钱有才忍不住问出来，“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钱恒愣了下，当意识到钱有的关切和询问时，钱恒不禁笑起来。
“钱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钱恒这段时间一来，一直都在琢磨，为了能让自己的愿望更容易达成，钱恒想了很多。
当时遭遇蔡攸的无礼行为时，钱恒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是大宋的将士不努力，不是大宋的子民没有斗志。而是朝中这些昏聩无能的官员太多，而大宋刑不上大夫的特殊制度，纵容了这些贪腐官吏变本加厉，贪墨朝廷的银钱不算，更使用各种手段，强买豪夺土地。
前些日，宗泽来信就提及，因为种植高粱改造出来的土地，有了还算不错的产出，原本不在意那些荒滩的大族，也开始试着跟宗泽交涉，想要分得一杯羹。
京东东西两路，原本就有很多赵氏宗亲和开国功勋后裔的分封地，若不是这些大族大肆吞并土地，让百姓颠沛流离，山东地界也不会匪患遍野，成为匪患最多的地方。
宗泽只是在登州的滩涂地上种出来高粱，就被这些大族注意到，直接动了占有的念头，其贪婪可想而知。
年前，钱恒之所以会给陈东和邓肃去信，让他们安排人接手汴梁城的流民，着手开拓南洋的航线，便是对眼前困局的一种试探性开拓。
钱恒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在西北辽地，有杨再兴和董庆，甚至最近，已经安排人手，逐渐进入西夏境内。
钱恒借助手下的生意，已经基本将大宋周边的情形，摸清了一个大概。
只不过想要有所作为，钱恒必须要先把这个省试之后的进士拿下，有了士族这个保命的身份，钱恒才有可能大张旗鼓的做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钱恒忽然问道，“钱有，我且问你，你这一辈子，最期望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望着眼前繁华热闹的御街，钱有的眼神里也闪过那么一丝异彩。
不过钱有随即便低下头，“小的最大愿望，就是追随少爷，守着少爷的家业越做越大，钱有能安心做您的管家，等老的那一天，可以回到寿张东郊的山下，种几亩薄田，含饴弄孙，做个安逸自乐的农家翁！”
钱有前半段，更多是恭维自己的话，钱恒这点也能明白，不过钱有后半段的愿望，倒是大部分人最期待的生活。
听完钱有的描述，钱恒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的愿望并不是很奢侈，可是我大宋现在，又有多少人能在自家屋前种瓜种豆，安逸养老？”
钱有附和道，“是啊，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匪患，若不是少爷高瞻远瞩，才让咱们寿张县变得犹若人间天堂，小的怎么可能又现在这种舒坦日子？”
钱有这么一说，钱恒忽然笑起来，“说到你这舒坦日子，我听说，你这家伙，又找了一房小妾，据说还是个年方二九的黄花闺女？”
被钱恒这么一调侃，钱有老脸也有些涨红。
“少爷，其实小的也是看那女孩可怜，加上小的不经常在家，心想着，若是有个妾进门，也好让我那老妻有个伴儿！”
钱恒笑了笑，“我知道你招的那名小妾，是流民出身，你只要好好善待人家，让那女子能踏下心来跟你生活就是！”
“这个少爷放心，小的当然不会辜负我家人的！更何况，我那云儿身怀有孕，估计到来年四月，应该就生了！”
“那我要提前恭喜了！”
钱恒正和钱有闲聊着，忽然，一个略带惊喜的喊声，从钱恒斜前方响起。
“钱大夫？真的是您啊！”
钱恒也是一惊，当看到三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各个一身盛装，打扮的漂亮可爱之极。
在三个小姑娘身后，除了三名宫廷女子之外，不远处，还有不少内廷护卫，跟在附近。
钱恒顿时笑起来，三个人，正是当初曾见过的三位帝姬。
不过钱恒对这三个究竟谁是谁，一直都没能分清过。
为首那个凑到钱恒跟前，微微仰头，“钱大夫，您也出来逛街吗？”
这时，钱恒已经看到三个小丫头身后那三名宫女的神色有点不对，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少了一点礼数。
钱恒轻轻躬身，“钱恒见过三位帝姬！”
为首的小丫头咯咯一笑，“钱大夫不用多礼，我是赵缨络，您还记得我吗？”
钱恒点点头，“当然记得，那个香囊我还好好保存着！”
一提到那个绣着德福二字的香囊，赵缨络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跟在赵缨络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也都一副害羞的模样。
看样子，这三个丫头现在也明白送男人香囊是个什么寓意了。
为了打破尴尬，钱恒只能没话找话，“三位帝姬，那小兔子现在怎么样了？”
仪福帝姬赵圆珠撅起小嘴哼哼了声，“哪还有什么小兔子，后来长大之后就不可爱了！”
“所以你们就把它送到御膳房了？”
钱恒不禁笑起来问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让王平仲送到宫外喂养了！”
对此解释，钱恒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心思早就不在兔子身上的赵缨络，凑到钱恒跟前问道，“钱大夫，您出来也是为了看烟花的么？”
钱恒点头一笑。
这时，不远处，砰砰响起烟花点燃的响声。
一道道焰火腾空升起，绚丽的花火，在半空中爆开，染出一团团璀璨。
一瞬间，烟火满天。
而就在这时，一道火线直冲天际，一团璀璨的烟花，在高空中爆开。
看到这一幕，钱恒神色一变，快步朝那个燃放焰火的地方跑去。
0162章 虞允文
大宋的火药水平不低，钱恒早就有所了解，加上钱恒对于火药这块并不是精通，所以也就没有多注意过。
不过刚才那一幕，却让钱恒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高人。
大宋的火药，能炸开燃起来，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效果了，不论是威慑力还是破坏力，都只能说是勉强。
这也是大宋火药在战场应用比较少的一个主要原因。
尤其是刚才看到的那团烟花爆开的直径，要比其他烟火绽放的直径大出来足足两倍有余。
这也就意味着，刚才那团焰火爆开之后的冲击力，要远远大于其他人。
这也是钱恒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的缘故。
看到钱恒急匆匆的朝前跑，赵缨络姐妹三个，也都有点好奇。
三位帝姬都是十来岁的年纪，对于新奇的物件，正是感兴趣的时候，虽说还没弄明白钱恒因为何故跑走，可这挡不住三个小丫头强烈的好奇心，紧跟着钱恒的脚步，追了过去。
等赵缨络她们跑到跟前的时候，才看到钱恒正在和一个男孩说着什么。
先一步跑过来的钱恒，也没料到，放烟花的居然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不过当问及男孩姓名的时候，钱恒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虞允文，字彬甫，曾大败金兵的名相之一。当然，除了虞允文是抗金名相之外，这位大拿还有一个备受人知的长处，就是善用霹雳炮，以火药火球御敌，击溃金兵所用，这霹雳炮就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钱恒哪里会料到，虞允文居然会出现在汴京。
虞允文是四川眉山人，不过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
钱恒对于虞允文父亲，并没有什么印象。
钱恒原本还想多问虞允文几句，虞允文的父亲虞祺，见自家儿子正和陌生人说话，马上便迎过来。
“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钱恒笑了笑，忙回礼道，“后进钱恒远，见过虞大人！”
刚才和虞允文闲聊了几句，大致上也知道了些关于虞祺的遭遇，虞祺在中了进士之后，就被吏部安排了一个闲职小官，终日无所事事。
这是最近，才被担任御史中丞的好友何栗，帮忙将其调回到汴京城。
虞祺在钱恒自报家门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
如今，流传最热门的话题，便是钱恒与蔡攸为争夺一个女子，大打出手的事情，如今已经被很多茶楼的说书先生，编成了段子。
可不管如何，不论官职还是等级，钱恒都要比虞祺高出不止一个级别。所以，那怕虞祺是进士出身，也得要给钱恒行礼。
“下官见过钱大人！”
钱恒急忙搀住虞祺。
“虞大人莫要如此，我刚才遇到彬甫兄弟，正好奇彬甫小兄弟这一手烟花的绝活！”
一提到烟花，虞祺顿时露出一副愁容。
“唉，就别提犬子这烟花了，整日里不读书学字，非要鼓捣这些没用的东西，实在，犬子啊！”
虞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真得为虞允文感到生气。
虞允文辩解道，“父亲，我曾在史书上见到，石普唐福，以及刘永锡等诸多前人，奉献出火药配方，到后来孙全照将军，更是以火药火箭，伤辽人无数，我大宋现在岌岌可危，若是孩儿能研制出这更好的火药配方，那我大宋便可高枕无忧了！”
不得不说，虞允文的志向远大，可虞祺更希望的，是虞允文能饱读诗书，考取功名。
只是虞祺考中进士之后，一直郁郁不得志，才会对虞允文读书习字的培养有所松懈，给了虞允文悄悄研究火药的机会。
如今钱恒居然会对虞允文弄出来的火药感兴趣，这让虞祺很意外。
钱恒并不是军器监的人，更合军器监的火药作没有任何关系。所以钱恒表现出来的这种兴趣，让虞祺对钱恒多了几分迟疑。
这时候，虞祺也发现了跟在钱恒身后的三位帝姬。
虞祺吓得赶紧见礼，三位帝姬只是挥了挥手，更多目光都集中在虞允文身上。
三位帝姬很好奇，为什么钱恒会对这个小男孩感兴趣。
三位帝姬原本还想问问虞允文，跟随帝姬出行的宫女，终于等来了离开办事的内侍管事。
自从王平仲协助钱恒帮三位帝姬治好那兔子之后，虽说后来兔子已经不再，可三位帝姬对王平仲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只要涉及到三位帝姬的事情，都会把王平仲叫上。
王平仲赶过来的时候，也很意外会遇上钱恒。
不多当着几位帝姬和外人的面，王平仲没有表现的太热情，只是很客气的微微欠身，“见过钱大人！”
“王公公安，”钱恒微微一笑，“刚才恰逢三位帝姬，便一起游玩了会儿，既然王公公到了，那三位帝姬，就交还给王公公照应了！”
王平仲笑着点头，“多谢钱大人提点，那咱就告辞了！”
在王平仲的强烈要求下，三位帝姬才有点舍不得的离开钱恒众人，跟随王平仲返回皇城。
送走了三位帝姬，虞祺原本紧张的情绪，才舒缓下来。
虞祺哪里会想到，钱恒居然会和官家的几位帝姬如此熟识，哪怕虞祺境遇再不济，也懂的趋利避害的道理。
所以，接下来的交流，也就变得顺利很多。
钱恒趁势提出邀请，直接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又让钱有带话回去，报个平安。
酒楼上，虞祺才将虞允文的事情娓娓道来。
虞允文自幼就对这焰火之类的物件感兴趣，如果不是考虑到武将地位不佳，虞祺还真有可能会让虞允文选择从军。
而且虞祺也提到，若不是何栗帮衬，虞祺也不可能有回京述职的机会。而且按照虞祺的说法，他的差遣已经有了眉目，如果没有什么差池，便要返回原籍附近任职。
所以，当虞祺意识到钱恒对自家儿子的看重时，虞祺有一个很强大的想法，应运而生。
“钱大人，刚才听您说，对犬子倒腾的这火药很感兴趣，又是要帮着登州的宗泽大人做事，虞祺自当鼎力支持，不过下官外放的时候，犬子可否？”
说到这，虞祺有点抹不开颜面，把请求钱恒帮忙照应的话说出来。
对虞祺这个请求，钱恒简直就是巴不得的事情，哪里会拒绝，当即点头应下来，“虞大人若是放心，尽管托付给我便是！”
0163章 宗泽的私心
钱恒的水平并不高，要说让钱恒教授虞允文学问，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钱恒最在意的，还是虞允文在火药和火器上的水准。
不过虞允文现在还小，不过十一岁的小男孩，钱恒也仔细考虑过，虞允文在钱恒看来，最大的优势就是其在火药上的优势。
至于说教授虞允文学问，自然有钱恒身边的那些人出力。
想及此，钱恒微微一笑，“虞大人，其实允文在汴京并不是很适合，而且我来教授允文经书典籍也不合适，所以，等我这里和允文忙完了焰火和火炮武器方面的事情，我便会把允文送到我恩师演山先生那里！”
听钱恒这么说，虞祺容颜大悦，兴奋点头。
“如此大善，有演山先生指点，允文的文采定当有所精进！”
钱恒呵呵一乐，“我恩师如今年岁已高，能偶尔指点允文一二，或许可行，长时间教导却有些难办，其实恩师不时会去登州，如果虞大人同意，我可以把允文送到登州，到时候，不论是宗老大人，还是我手下的邓肃和陈东，都可以帮忙带一下允文，您看如何？”
其实对于虞允文，钱恒是十分看好的，尤其是虞允文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崛起，作为后朝大牛的抗金名相，钱恒十分看重与之相处的方式。
或者说，钱恒是打着培养自己班底的主意，来和虞祺讨论这件事情的。
不管钱恒未来有什么打算，总要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不被侵占。
所以，钱恒一开始，便直接把黄裳的名头抛出来。
且不论黄裳当代文坛大家的身份，就是身在登州的宗泽老大人，那也是进士出身，更何况，还有邓肃陈东等人。
虞祺并不知道邓肃陈东因为何故成了钱恒的手下，但邓肃和陈东太学舍生的身份，虞祺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有这么几位带自己儿子，虞祺当然放心。
敲定了虞允文的事情，等返回家中的时候，钱恒就在第一时间，给宗泽去了一封信。
心中言明，虞允文所擅长的火药之术，是最适合用于海上征伐的利器。
严格上说，钱恒这封信，更像是一份举荐信，只不过举荐的，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郎。
正月这几日，虞允文没事就回来钱恒府上，跟钱恒探讨关于火药的事情。
其实对于火药配方，钱恒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简单跟虞允文提及之后，便把话题扯到了火药的应用上。
钱恒虽然不知道怎么配比火药配方，可火药应用的途径，和各种热武器的造型和大致原理，钱恒却有着先天优势。
比如用于防守的基座重炮，比如用于舰船上的轻便机炮。
甚至于鸟统，步枪，火箭，等等，诸多火器应用的手段和想法，徐徐道来。
这些听在虞允文耳中，心中早已将钱恒视作天人一般的存在。
少年对偶像的崇拜，向来都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只是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一直到正月初十，虞允文已经将钱恒的言辞视作金科玉律一般的存在。
当天下午，钱恒刚送走拜访自己的虞允文，钱有就急匆匆的来到书房禀报，“回公子，登州宗泽老大人来了！”
钱有这话，吓得钱恒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什么个情况？
原本宗泽想要回京述职，告老还乡，被钱恒用激将法劝回了登州。
可继续留任登州没有问题，但是，在没有徽宗皇帝的旨意宣召，私自回京那可是大罪。严厉一点，被贬流放都是轻的。
只是宗泽会在这年节还没过完的时候，就急匆匆赶来，显然是有重大事情，甚至连亲信都不敢动用。
意识到这个可能，钱恒忽然有点明白，宗泽既然这种时候急匆匆的赶来，肯定是因为自己那封信的缘故。
钱恒急忙起身出迎。
等钱恒把宗泽迎回到书房之后，钱恒拚退了手下人之后，才露出几分苦笑，“老大人，您这也太心急了吧？”
宗泽哼了声，没理会钱恒的调侃，直接问道，“恒远，我且问你，你心中所说可是真的？”
钱恒点点头，“这个自然，刚才那孩子还在我府上，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宗泽嗯了声，“我知道我这次来的有些突兀，可事关重大，我不得不亲自来！”
上次宗泽信中，就提到皇室宗亲贪墨之心，已经让登州有点扛不住的感觉。
只不过滩涂地的改造还没有完全改善，所以那些宗室子弟，也并没有太着急，在那些宗室后裔的眼里，登州那些土地，都将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所以，这些宗室子弟，并没有那么急着去侵占还没有完全耕种透的土地。
但是针对这个情形，钱恒却给了宗泽一个建议。
而且，这个建议是出于钱恒私心的一个小想法，下南洋，抢夺土地资源。
这个去南洋抢夺资源的想法，其实钱恒真正要做的，是想要借助宗泽手上的水军，来协助自己的人去占据那些拥有可耕种土地的岛屿，归为己用。
其实，如果不是眼前的局势把钱恒逼急了，钱恒也不会如此着急展开对海上的开发。
实在是那个蔡攸的威胁太大，加上还有那么多暂时蛰伏下来，随时可能会跳出来咬他一口的家伙们。
所以，即便是未雨绸缪，钱恒也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行。
而这次宗泽偷偷前来见钱恒，也是抱了私心的。
对于当今朝廷的无能，宗泽深有体会，而钱恒提出来的那个方案，加上虞允文的出现，让宗泽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
而且一个炙热的念头，在宗泽的脑海里升起，便再也没办法消逝，正是凭着这股激情澎湃的愿望，宗泽才会以最快的速度，悄悄从登州赶到汴梁城，面见钱恒。
钱恒也知道宗泽能这么舍得出来，肯定所谋甚大。
“老大人，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吧，恒远听着呢！”
宗泽点头，“恒远，我问你，你心中所说，关于你出资建一座船厂的想法，可是真的？”
0164章 船坞计划
宗泽当然没有任何造反的想法，不过有一点，宗泽和钱恒的意见相同，那就是对金人的防备之心。
对于金人的认知，宗泽远比朝堂上的诸位相公要深刻很多。
钱恒提出来的那个创建船坞的计划，让宗泽意识到一个十分可行的想法，那就是在登州港内开船坞造船，并争取把登州的水军训练出来，成为借道水路攻击金国的一大助力。
而且钱恒曾经提到，想要借助登州水军的力量，帮他开拓南洋市场，当然登州水军更多的作用，是清剿沿路的那些海船匪患。
一开始，宗泽没想过要把兵借给钱恒，且不说钱恒是把这件事当成生意来做，更有一个原因，就是宗泽不想背负这种违反大宋律法的罪责。
但现如今看来，尤其是大宋朝廷和金国签订了海上之盟后，大量出自宋兵手上的武器，陆续运到金国人手上。
这个结果，让宗泽心惊之余，对金国的警惕心更甚。
宗泽甚至已经能够预感到，未来金国将会用这些大宋提供的武器，来攻击大宋的军民，占领大宋的土地。
除此之外，邓肃陈东他们在登州的一些想法和观点，也是影响宗泽做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因素。
钱恒一脸笑意，望着宗泽，“宗老大人，您可想好了？”
宗泽点点头，“想好了，再不考虑，我想趁着我还做得动，给大宋留下一支可以海上征战的军队！”
“那好，我就把建造船坞的计划，给您详细说说！”
钱恒想要建造船坞的想法，其实在当初去登州的时候，就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只是当时一切条件都不成熟，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缺乏资金。
现如今，二锅头和皂子的利润，已经足以让钱恒有了不小的底气。另外一点，就是钱恒在于西夏交锋的时候，对大宋内忧外患的颓败局势，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处于对财富的自保，和对未来稳定生活的安全保障考虑，钱恒才会这么快就先把筹建船坞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钱恒才船坞计划并不复杂，但想要真正建起来，必须有宗泽的全力配合才行。
大宋时期的造船技术，在全球范围内，都已经是最先进的。
钱恒想要的，是可以经得起海浪拍打的强悍海船，而这一切，必须要经过不断的琢磨，调整，才能最终建成可以纵横四海的航海船队。
对于造船的细节，钱恒没什么好说的，钱恒想要的，就是什么时候把大船造出来，而钱恒唯一能做的，就是投入大比的资金。
甚至于，为了能让宗泽安心建造船坞，钱恒故意把自己的目的，说得更远大了一些。
钱恒要做南洋的生意，想要从海外待会更多财富。
最后，钱恒和宗泽敲定了一个合作的方案，其中一个关键，就是关于船载火炮的研发，并把虞允文的事情，跟宗泽交代清楚。
而且宗泽也给钱恒带来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陈东和邓肃主持的定远售卖行，现在已经开始被南方海上匪患，和一些海商家族联手打压，想要借助自己的渠道力量，逼迫邓肃和陈东降低批发给他们的价格。
对于这些匪患的想法，钱恒比谁都清楚，这些货色，最喂不熟的家伙，贪婪，而且没有底线。
“宗老大人，那些匪患不足为虑，不过能够在海上凭借登州的水军，根本无法对抗对方，所以，还请您跟叔夜大人打个招呼，让叔夜大人帮您调集一批有海战经验的水军好手，去您那给登州士兵做教官！”
宗泽点头，知道钱恒这个建议，是眼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最后，宗泽还提到了那批流民的情况，让钱恒有点意外的是，宗泽在招募登州军士的时候，几乎没有费什么气力，就有将近两千多号人成功进入宗泽麾下。
这个结果，让钱恒也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在钱恒的计划里，这些流民去了登州之后，便会被陈东和邓肃收编，然后形成自己的骨干队伍，到时候再去南洋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可用。
只是没想到，宗泽居然会从流民中，招募了这么多军士，直接让钱恒的计划破灭。
不过想到能借助宗泽之手，训练大批军将，开赴南洋，钱恒觉得似乎这样也不算太差。
钱恒留了宗泽一天一夜，详细沟通，敲定了很多细节，并把虞允文直接跟着宗泽离开了汴梁城。
因为宗泽是偷偷摸摸回到汴京的，所以离开的时候，也尽可能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亏得宗泽的经验丰富，带着虞允文，悄悄离开汴京，返回登州。
解决了关于宗泽哪边的难题，钱恒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备考温书上。
可只是过了不到两天的时间，钱恒安心看书的状况，便被兴致而来的高俅给打破。
“钱恒兄弟，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去看看禁军的训练效果如何，再有几日，官家要去禁军校场看我训练禁军的结果！”
高俅这么一说，钱恒才想起来，自己当初还跟这位爷，说过要帮他操练禁军呢！
钱恒笑着，“太尉大人多虑了，恒远怎么可能忘了您的嘱托，只是这几日有些麻烦刚处理完，既然您这么着急，咱们今日便过去校场如何？”
高俅虽说是跑来催促钱恒的，可也没想奥，钱恒居然这么雷厉风行。
高俅脸上多了几分尴尬，“恒远，你也不用那么着急，今天军营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所以会很乱！”
钱恒哈哈大笑起来，“太尉大人，您可要想仔细了，若是官家悄悄过去查验你的政绩呢？若是按照太尉大人您这话，这些兵士并没有按照我顶出来的训练方式来训练！”
高俅苦笑了声，“是啊，那些家伙，能把正常出操的队列最好了，我就觉得很不错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一说，我还得好好处置一下才行！”
钱恒一笑，“不用处置，我们现在就去军营一看究竟，刚好也能看出来他们平日里是个什么状态，也好制定一个有针对性的训练方案，太尉大人，您以为如何？”
“大善，恒远果然心思缜密，那就随我来吧！”
高俅说着，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0165章 禁军之殇
现如今，钱恒身上只有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散官衔，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实权。
不过这个级别，去到禁军中，也算是一个品级相对够高的水准了。
当然，钱恒的这个级别，是没法和高俅这个正二品的大员一较高低的。
禁军中各路指挥，在得知高俅要训练兵法的时候，一个个都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根本不当回事。
可毕竟高俅的位置在这，作为禁军殿前司的殿帅，麾下禁军全部都要听从调遣，即便是这些指挥和郎将心中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赶到校场等候。
禁军西校场上，当钱恒看到禁军的状态时，心中顿时一沉。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个别说站成一排排了，就连站直都没有几个。
钱恒皱了下眉头，“太尉大人，这状态有点不对啊！”
高俅低低的哼了声，“这些家伙，就是心中不满，若不是军饷发得及时，这些家伙哪里有这么好的气色，不懂得感激我也便罢了，居然还给本官摆起架子来，恒远啊，这次的训练，可就真要麻烦你了！”
对于高太尉这话，钱恒多少还算了解。
其实在高俅第一次跟钱恒提及，要钱恒帮他训练禁军的时候，钱恒就委托身边的人，打探过禁军中的一切情况。
后来宗泽来的时候，又通过宗泽询问过一些事情。
其实现在的禁军，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禁军了。
整个禁军，在高俅的经营之下，已经成了一个军属的装备作坊。
打铁的，做编织的，织布的，甚至连修鞋的都算在里面，如今，禁军已经被高俅管理的，成了一个可以接各种营生的工坊。
甚至于，高俅在招收新兵的时候，都必须要求新入禁军的，要有一技傍身才准进入。
有了这些身怀绝技的禁军兵士，高俅的生意也开始变得得心应手。
最低廉的人工成本，赚取最大的利润。
而这些军士，只需要按照朝廷要求的军饷标准开出酬劳即可。
所以，在整个大宋的文武群臣中，高俅的名声是极差的。
不过钱恒却还了解到一个隐情，那就是高俅在接手禁军的时候，禁军是入不敷出的。
也就是说，当时的禁军，就已经吃不饱饭了。
不论是主管禁军的枢密院诸位，还是朝堂诸位公相，都对禁军的事情置若罔闻，毫不在意。
而禁军上下的各层将官，则是层层扒皮，将原本足额的军饷，侵吞到只剩下不到三成，轮到最底层的官兵手上时，仅仅只够果腹而已。
所以，到了后来，整个禁军中，大部分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兵士，而真正有点骨气和能力的，不是离开军伍自谋生路，便是转投西军，继续为大宋效力。
这种时候，高俅接手禁军，面对禁军的这破败的惨相，也是一筹莫展。
毕竟高俅不是军伍出身，可对于做生意，高俅却有着极好的头脑，所以在经过一番试探之后，便开始了高俅长达二十年的禁军改造之路。
高俅的连番改造，逐渐将禁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坊，那些贪墨军饷的各级将官，也终于可以将剩余的三成军饷全部装入自己的口袋。
不过这些对于高俅来说，根本不屑一顾，高俅看重的，是这些新筛选起来的禁军军士，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技艺，才是高俅赚钱的根本。
所以，很大程度上，此时的禁军，说是高俅的私人财产都不为过。
为了能让这些军士做起事情来更有积极性，高俅开出来的军饷水平，远远超过当初朝廷发下来的军饷。
所以，后续留下来的禁军军士，对于高俅的要求，也是从不怀疑。
最初高俅试验钱恒的操练之法时，便是跟前最知根知底的一批手下。
毕竟是皇帝最倚重的禁军，高俅也不敢把所有的军士，都当成自己的长工来安排。
但赵佶这次要来校场检阅禁军，可不是一个小队的军士就能唬住赵佶的。
年节前后这段时间里，高俅也曾试着让这些将官，带着所有禁军军士，按照钱恒的训练之法，训练这些军士。
可无奈，这些将官原本就不满于高俅吃独食，不让他们染指禁军军士创造出来的利益。才会如此抵触，甚至懈怠对待。
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钱恒跟着高俅，一路从一对对禁军将士跟前走过，等钱恒跟着高俅，登上点将台的时候，钱恒才小声说道，“太尉大人，恒远有句话，还要先请教一句！”
高俅连忙点头，“恒远尽管说来，只要能让这些家伙，听从我们的安排，开始训练，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钱恒一笑，“这个倒也不是很难，只要太尉大人不说话，一切听我指挥便是！”
高俅点头，“当然，我还可以将殿帅的令牌给你使用！”
高俅说着，直接从腰上把自己的专属的殿帅令牌，递到了钱恒手上。
对于这个东西，钱恒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接过。
冲高俅一点头，这才走到点将台最高处，目光注视着台下诸多禁军将士。
“诸位，在下钱恒，原本是群牧司管马的官儿，当时也就是个权都监，不过承蒙官家赏识，年前有封了在下一个游骑将军的官儿，我不知道这官大小如何，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你们！”
说到这，钱恒猛地抄起跟前桌上的长剑，剑锋一指前方禁军将士。
“我知道你们对年节期间的训练很排斥，可是你们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是官家亲自点头要求的，而且，你们也给我听好了，某作为游骑将军，训练你们也算是合情合理！
更重要的是，我手上的这块令牌，乃是殿帅高太尉赐予，所以，我对你们军法处置的权利，掌握你们的生死！”
“所以，如果你们想好好听从训练，就站出来，如果不愿意听从指挥，就原地不动，现在给你们一袋烟的功夫，如果不动，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钱恒说完，没有再说话，直接拉过点将台上的椅子，坐了上去。
台下诸多将士看着台上诡异的一幕。
钱恒在椅子上坐着，而高太尉，却在一旁笑呵呵的站着，甚至还一副和颜悦色的陪着说话。
0166章 好快的剑
“这位爷谁啊？”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就是这位爷，亲自带着人，杀进西夏大营，把西夏大将军李良辅的脑袋，给摘了回来！”
“我靠，不会吧，我可听说这位爷去年刚考中的举人！”
“当然，咱老家便是东平府的，这位钱大人，中的可是一府的解元！”
“文官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卵子了？”
“你这叫什么话？老子可是听说，这位爷冲击西夏军营的时候，就带了二百人！”
“我擦，这位大爷真特么猛啊！”
“猛？我兄弟就在西军，过年来信的时候就说过，那些冲入西夏大营的西军，都是经过这位钱大人训练出来的！”
“还有这事儿？”
“那当然，要不说，其实这位爷能亲自来训咱们，到时候也让咱们风光一把！”
“刚才钱大人不是说了么？官家要来看咱们在校场演练呢！”
“真的啊，那可真要训练起来了！”
不得不说，钱恒刚才那番话，确实给不少人的心思活络起来。
毕竟能够训练成才，对于在场这些禁军来说，是个很让人期待的事情。
尤其是身为殿前禁军的队伍，接触当今官家的机会要大很多，如果稍微表现的优异一些，就有很大机会被官家相中，到时候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更有不少禁军将士，对于建功立业的心思，并没有被磨灭。
正当大部分将士蠢蠢欲动的时候，一名将官忽然站出来，仰望高台，将手中佩剑撤出，一指点将台上，“钱将军，你不过一个从五品的武将散官，岂有指挥我等的权力？”
钱恒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跳出来，来之前，高俅就曾说过，有不少指挥使和虞侯，都是各路相公塞进来的眼线，根本指挥不动。
所以除了高俅所用的殿前司人马之外，其他诸军的人马，根本不会听从他的调遣安排。
只是没想到，这些家伙跳出来的居然这么快。
钱恒瞅了眼台下，“太尉大人，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这会儿，高俅也找了把椅子，坐在了钱恒身侧。
听钱恒这么问，探头朝下望，当看到手持佩剑的家伙时，高俅就是一皱眉。
“恒远啊，这家伙的来历有点不见得那，乃是吏部侍郎白时中白大人的远房堂侄，名叫白世刚，在侍卫步军司担任都虞侯一职！”
钱恒微微有点皱眉，现在对大宋的官职，大致上已经有所了解，这都虞侯，如果正常来推，差不多是个从五品的等级。
这对于大部分将士来说，几乎已经到顶的级别。而等级再高两级，差不多就可以列席朝堂之上了。
尤其是这白世刚的身份背景，居然是吏部侍郎白时中的远房堂侄。
钱恒皱着眉头，似乎也在琢磨利弊。
虽说钱恒并不指望从吏部获得个一官半职，可若是白时中故意使坏，给自己弄个不讨好，甚至运道极差的差事，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心里虽然有些忌惮，但钱恒还是决定不理会白世刚那个所谓的背景。
从钱恒和高俅交流白世刚的背景开始，这白世刚就没有停下质问的声音。
到后来，甚至开始咒骂起来，“姓钱的，你不过是个养马的官儿，也敢在禁军营中叫嚣，有种下来一较高低，大爷我倒要看看，你这鸟官凭什么敢指导我等的训练！”
这白世刚越说越狂，周围的几个同级的统领虞侯，并没有吱声，甚至还有人悄悄在暗中鼓动。
钱恒也算看出来，这家伙就是个脑子缺根线儿的家伙，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这都虞侯的位置上的。
不过都被追骂到这个地步了，钱恒自然不会任他这么叫嚣下去。
钱恒站起身，从桌上将那把发号施令的长剑拿在手上，迈步从点将台上走下来。
看到钱恒下来，白世刚也有点意外。
在白世刚看来，钱恒不过是狐假虎威，想来禁军中耀武扬威而已，只要自己一番斥责便能喝退，可是看对方这架势，似乎真想要跟自己比试一番的样子。
乍一开始，白世刚心里还有点发憷，不过想到钱恒是文官出身，这游骑将军不过是个虚职而已，白世刚便又有了足够的信心。
“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敢下来？”
到了这个地步，白世刚哪里还在意钱恒的官职，加上双方官职相仿，更是直接以小子称呼。
语气里没有半点尊重不说，更是想要借着这机会，打压钱恒刚刚竖立起来的一点点威望。
至于钱恒带人冲入西夏大营的功勋，在白世刚看来，根本就是一种给钱恒贴金的事情。毕竟，白世刚他们做这种抢功勋的事情干得太多，自然认为不过一介书生的钱恒，也是如此得来的功绩。
甚至于，白世刚之所以跳出来针对钱恒，未必没有嫉妒的成分在其中。
虞侯本就是负责禁军军纪军法的官职，不过禁军中的虞侯，并没有多少实权，更多是一个品级不错的位置而已。
所以对于这个白世刚，钱恒也没有多少看重。
不过既然对方跳出来跟自己对着干，那就只能拿这个白世刚开刀了。
一个没有多少实权，却又有点身份背景的家伙，是适合用来做杀鸡骇猴的事情。
想及此，钱恒微微笑了下，“我敢不敢都下来了，不过倒是很想领教一下白将军的剑法，如何？可否赐教一二？”
钱恒说着，手腕一翻，用那把佩剑抖了一个剑花。
钱恒没学过多少剑法，只是当初在寿张的时候，跟着老师黄裳学过几式剑招，也就是个花架子而已。
可是这个花架子，在有些行家里手看来，却又是一番情景。
可白世刚却没把钱恒的剑法当回事，“好啊，我倒要领教一下钱大人的本事！”
话是这么说，可白世刚却也想着趁机给钱恒一个下马威，所以在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便忽然间挥剑，朝钱恒身上斩下去。
若是个文弱书上，白世刚这一剑斩在肩上，必定要断掉一只手臂才行。
亏得钱恒有武艺傍身，面对白世刚的突袭，不慌不乱，脚步横错，手中长剑也顺势向上，朝白世刚的腋下挑过去。
不远处队列中几个武将，看到这一幕，眼皮一阵乱跳。
“这钱大人，好快的剑！”
0167章 钱大人够狠
黄裳的武艺精湛，即便只是传给钱恒几招花架子，那也是实打实的实战招式。
尤其是挥剑的速度，更是白世刚所无法匹及的。
白世刚也被钱恒这一剑给吓到。
匆忙间，就想要避开这一剑，身体迅速后撤。
可这时候，钱恒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白世刚，尤其是钱恒，已经被白世刚视作警示其他人的最好目标，如果不把这家伙给拿下，又怎么可能震慑其他将士。
虽然只是一把佩剑，可是却锋利之极，钱恒只是一挥间，便爆起一团血光，随着白世刚一声惨叫，其握着长剑的右臂，被钱恒一剑斩落。
所有人都呆住，谁都没有想到，钱恒会直接斩掉白世刚的胳膊。
要知道，身有残疾，是根本无法在军中生存的，即便是厢军中那些被收容进来的流民，也至少是四肢健全才行。就更不要说身居要职的虞侯了。
岂止是在场诸位将士，点将台上，高俅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当看到白世刚手臂落地的那一瞬间，高俅的脸都白了。
这会儿，高俅有点后悔，悔不该让钱恒过来校场指点训练将士。
如果钱恒不来，大不了训练出来的精兵少一些罢了，至少自己那一队亲卫还能拿出来搪塞当今官家，可钱恒现在把一名虞侯砍掉了手臂，这麻烦可就大了。
高俅后悔，却也没有直接表明态度，继续待在台上，想看看钱恒接下来怎么处置。
此时的钱恒，也没想到这白世刚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一个照面，居然就被斩落手臂，钱恒一皱眉，大声喝问道，“你们军中的刀伤药和高度酒呢？还不赶快取来？”
钱恒说到这，又追着叮嘱了一句，“还有，取几根针线来！”
虽说有很多禁军军士，对钱恒的出现并不感冒，可就刚才那一下，已经足以震慑到绝大多数。
当然有人听到钱恒吩咐，第一时间跑去取针线和刀伤药。
手臂被砍掉的白世刚，这会儿疼得已经满地打滚。
再想想西军中那些军士，受伤后坚强淡定的神态，钱恒心里不禁多了几分不屑。
心里虽然瞧不起这白世刚，可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世刚因为流血过多死掉。
砍掉对方一只手臂，可以说是军法处置，即使过分了点，也能说得过去，要是人死了，麻烦就有点大了。
眼看着就要参加省试，钱恒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钱恒一挥手，招呼过来两名将士，让人将不断翻滚惨嚎的白世刚按住，钱恒直接伸出手，一把掐住腋窝位置的血管根部，尽量将血流止住。
而此时，钱恒这会儿才有功夫抬头看了眼高俅。
此时高俅的态度，让钱恒意识到，高俅这家伙确实不是个东西，尤其是现在，居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如果不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钱恒甚至会直接掉头走人。
时间不大，取刀伤药的军士跑回来。
钱恒接过东西，没急着上药，而是先用酒把白世刚的伤口擦拭了一遍。
白世刚刚才翻滚的时候，伤口位置早就沾满了泥土，被鲜血糊成了一团污泥。
用白酒清洗伤口，痛楚刺激的白世刚彻底昏死过去。
等到把伤口清洗干净，钱恒这会儿也已经把针线准备好。
其实在砍掉白世刚手臂的那一刻，钱恒就知道，这条手臂已经接不回去了。
毕竟这里没有那种做血管恢复手术的条件，所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伤口缝死，让伤口不再流血。
看着针线穿过白世刚伤口位置的皮肉，周围的禁军将士，一个个倒吸着冷气。
“钱大人这招够狠啊！”
“确实，真狠啊！”
“切，你们知道什么？钱大人这是在救他，如果放任不管，伤口流血都能够让虞侯大人死掉的！”
“可是这伤口本就是钱大人砍出来的啊？”
周围的低声议论，并没有影响钱恒的手术水平发挥。
很快便将伤口缝合，吩咐人，把昏迷的白世刚抬下去，至于后续如何处置，就看高俅怎么安排了。
从白世刚被砍掉胳膊，到抬走白世刚，一直有一个家伙，忙前忙后。
直到目送白世刚被抬走，钱恒才把目光落在身侧的这个家伙身上。
“你是那位？”
“侍卫步兵司都指挥使牛三起，见过钱大人！”
牛三起冲钱恒深深一礼，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钱恒记得这个家伙，刚才自己还在台上的时候，这家伙就一副淡然之极的表情，用那种事不关己的姿态，站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当自己斩掉白世刚的胳膊之后，这牛三起的态度明显有了巨大的变化。至少，在钱恒给白世刚止血的时候，牛三起一直在一旁帮忙。
“你就是牛三起？”
钱恒听高俅提及过这个家伙。
听钱恒的语气不善，牛三起急忙低下头，十分谦卑的弓着腰，“钱大人，不是我不想听从您的指挥，实在是，是刚才那个白世刚要我们不要理会您的指示啊！”
钱恒眉头一动，瞅了眼周围几个貌似有些品级的将官。
那几个家伙连连点头附和，显然都十分赞同牛三起的这个说法。
钱恒并不会相信，只有白世刚一个人跟自己叫板，不过刚才那一招，也确实起到了杀鸡骇猴的效果，既然跟前这些将官不敢再跟自己唱反调，钱恒自然不会多追究什么。
所以钱恒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既然诸位将军都愿意听从本官的指挥，那就准备领取训练任务吧！”
“末将领命！”
几名将官同时大声应道。
见到钱恒把下面的状况搞定，高俅才慢悠悠从点将台上下来。
“钱大人，不愧是官家看重的后起之秀，就连这些家伙，都能处置的如此干净利落！高某佩服！”
别看高俅之前对钱恒表现的如兄弟一般亲近，可是当看到钱恒居然轻松就把自己都无法搞掂的这些家伙拿下，高俅不禁升起一种嫉妒的心思。
甚至于，高俅已经将钱恒视作了他在赵佶跟前争宠的最大对手。
0168章 豆腐块
面对高俅的说辞，钱恒也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
虽然高俅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那种语气里的敌意，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
这会儿，钱恒才明白，为什么高俅不受人待见，甚至整个朝堂上，都没有几个志同道合可以帮他说话的主儿。
这高俅太过看重赵佶的喜好，虽然没有在其他人跟前讨喜，却也因为不被众人所喜，反而更加受赵佶的信任。
如果不是获得了赵佶的绝对信任，高俅也不可能做上统领禁军的殿帅位置。并把持这个位置十数年，可以说是深得赵佶的信任与看重。
如今高俅对钱恒的敌意，让钱恒意识到，高俅已经把自己当成对手。
所以，钱恒对那些训练场上的规则和要求，直接略过。
既然当初高俅已经得了那些训练的标准，钱恒当然不会再在上面浪费精力，也省得高俅因为这件事跟自己作对比。
毕竟军训的那些训练方式，都是自己倒腾过来的，若是要比训练结果，高俅是绝对胜不过自己的。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尽可能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钱恒也下定决心，不去干涉校场上的训练要求。
想到这，钱恒哈哈笑起来，“高太尉太客气了，大人训练的将士水平，珠玉在前，恒远又怎敢妄做比较？”
一边说着，钱恒目光转向牛三起这帮将官，“诸位将军，太尉大人教导的训练方式，我就不再重复了，诸位带着麾下将士，继续按照太尉的要求训练便是！”
“不对啊钱大人，您刚才说了，要让我们听从您的指挥，按照您的要求训练才行，甚至连白世刚将军，都因为违抗您的意思，被斩掉了手臂！”
一名将官，虽然说话的底气有点不足，可还是把他们心里的不解说的很清楚。
钱恒瞅了眼这家伙，没有多废话。
“既然我来帮太尉大人指点你们的训练，那当然需要提出些要求才行的，你们且待我去军中的营地看看！”
“去营地做什么？”
“对啊，营地太嘈杂了，钱大人还是不要去的好！”
“就是啊，营地里的味道太难闻了，钱大人去了也会被熏出来的！”
可这些家伙越是这么说，钱恒就越觉得有必要去看看实际情况。
虽然这些禁军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可毕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壮，如果能保证一个健康的体格，未来一旦金兵入侵，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避免或者减弱金兵入侵的破坏，钱恒简直就是竭尽所能，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挽回颓势。
虽然明知道这种可能极小，可如果不试试看，钱恒又怎么可能甘心？
在钱恒的坚持下，有牛三起带路，高俅跟随，来在距离校场不远的营地中。
这会儿年节刚过，天气还十分寒冷，可是还没等靠近营地，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污浊的气味，让在场大部分人都捂住了口鼻。
钱恒强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目光扫过营地门口两侧地上的屎尿痕迹，顿时皱起眉头。
“牛将军，咱们这片军营中一共有多少将士，每年又有多少将士因为生病而死掉？”
牛三起有点摸不清钱恒这话里的套路，犹豫了下，又看了眼高俅，见高俅点头，牛三起才回答道，“回钱大人，整个军营一共两万三千人，时常住在营地的有一万一千人，去年一年，因病死掉的有三百二十余人！”
显然，牛三起甚至已经把吃空饷的人数都报了上来。
钱恒也不禁暗自赞叹，只是一个禁军军营中，便有一半以上的名额是在吃空饷。不过多想也能猜到，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那属于高俅的最大一份。
虽然高俅无法指挥这些将士，可这空饷却是一定要拿大头的。
既然高俅敢把这吃空饷的事儿抖落出来，也就意味着，人家根本就不担心钱恒会透露这里面的猫腻。
钱恒当然更不会理会这种事情，让钱恒更在意的，是这军营中的死亡率。
甚至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去年因病死掉的三百余人，几乎全部都是因为卫生恶劣而导致的病亡。
恶劣的卫生环境，加上原本就不高明的医疗条件和水准，一旦有人染病，基本上就是一个等死的结果。
钱恒一指屎尿遍地的那片区域，“看到没，就是这些东西，导致了那三百多名将士的病亡，所以，我希望等我从营地里出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污浊之物，能够清理干净，并且用黄土和草木灰重新铺垫好！”
说到这，钱恒目光一凛，大声喝问道，“牛将军，能做到吗？”
牛三起一个激灵，“钱大人放心，一定做到！”
接下钱恒的这个任务要求，牛三起随即安排人，去处置这些事情。
等钱恒跟着走进营房的时候，钱恒才意识到，外面的一切嘈杂和污浊，简直就是小儿科一般。
幸亏营房里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才会让空气显得不那么污浊。
即使如此，那浓烈的味道，还是顶的钱恒没敢一步踏进去。
让人把门帘全部掀开，散布了好一会儿，等味道不那么浓郁之后，钱恒才进了营房。
乱糟糟的被褥，乱糟糟的床铺，散发着臭味的马桶，一切都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看了眼大通铺上，那堆成一团乱麻一般的被褥。
钱恒凑过去，挑了一床看上去不是那么油亮的被褥，扯到铺边，回头对牛三起说道，“军营中的卫生，我只是想提醒牛将军一句，若是官家来了这军营之中，看到这一幕，将军你会被官家怎么看待，自己掂量一下便是！”
“钱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您给提要求吧！”
钱恒一笑，“卫生的要求你们自己感觉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所有的被褥，都按照我的标准来做，现在我便教你们怎么叠棉被，只做一遍，你们看好了！”
其实对于当时军训时，关于叠豆腐块的目的和作用，钱恒记得很清楚。
一个是耐心，一个是标准，在实现这两个目标的训练基础上，将严格执行命令，潜移默化的成为一种习惯。
而钱恒想要做的，就是让禁军中的这些将士，全部都把自己的被褥叠成豆腐块的形状。
0169章 官家突袭
当听到钱恒说要教他们叠棉被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诧异的神情。
实在是这要求太过离奇，甚至连高俅都忍者气味，凑到跟前，看钱恒在那摆弄那床棉被。
亏得钱恒当时军训时练的用心，对于叠棉被的手法，还能记清楚。
折边，叠角，当一床方方正正的棉被，摆在众人跟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啊，棉被居然还能这么叠？”
“这也太难了吧，这方方正正的，如果不是看钱大人亲手摆弄出来，谁敢说这是用手叠出来的？”
“就是，对于钱大人的手段，小的是彻底服了！”
牛三起也忍不住赞叹，“钱大人，您这手法简直绝了，可是在下实在是没有记住那些步骤，不知道~”
不等牛三起说完，一旁的高俅干咳一声，“牛将军，刚才钱大人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只给你们演示一遍，钱大人之所以肯来校场指点你们训练，完全是受官家嘱托，加上本官几次诚意相邀，钱大人才在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的，你以为钱大人有那么多的闲散时间，来给你们一遍遍的做演示么？”
高俅一番呵斥，也彻底断了牛三起再想看一遍的念头。
钱恒瞅了眼高俅，呵呵一乐，“是啊，就像高太尉所言，只做一遍，你们这么多人，总能记住的！”
钱恒也逐渐回过味来，高俅之所以这么针对牛三起，显然是冲自己来的。
毕竟自己在处置白世刚的时候，抢了高俅的风头。
不过钱恒也盘算都很清楚，现在是等着省试开启，一旦考过省试，哪怕只得一个同进士出身的身份，钱恒都会心满意足。
至少有了这个出身，再随便有个散官的官衔加身，以后自己家的生意，就会有更多能力和保护的底气。
钱恒没在训练项目上多做解释，反而特意嘱咐，要把军营里的卫生做好，并约好三天之后，再来检查军士叠被子的情况。
嘱托妥当之后，钱恒没有在军营继续停留，毕竟这军营里的环境有点恶劣的过分，光是那气味就顶的钱恒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在离开军营大门的时候，倒是已经看到情况的改观。
营门口，牛三起吩咐的清扫队伍，已经把污物清理干净，正在用草木灰和干净的黄土铺垫。
“恒远兄弟的手段果然干净利索，只是处置一个白世刚，就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从这一点上看，为兄还要跟你学着点才行啊！”
返回路上，高俅不住恭维着。
钱恒打着哈哈，“太尉大人太抬举恒远了，恒远不过是帮着让他们多留意一下卫生，毕竟我的主业还是大夫，您说呢？”
见钱恒抛出他大夫的身份，高俅这会儿才有点回过神来。
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在营地内，不该表现的那么冷淡的。至少在高俅看来，一个兽医，哪怕闹腾出来的花样再耀眼一点，也不过是让官家看个新鲜罢了。
想到这一层，高俅对钱恒的敌意，稍微淡了那么一点。
不过钱恒对于高俅的警惕，一点都没有放松，心中早就有定计，以后绝对不能和高俅走得太近。
返回府上，吕紫陌已经让人备好晚餐。
听到钱恒回来，吕紫陌便过来招呼。
“恒哥，紫陌可是听说，那高俅的官品极差，恒哥可要小心防备才是！”
钱恒嗯了声，“紫陌放心吧，我不过是为了兑现当初答应官家的事情，才不得不去禁军中走一趟，过几天再去一趟，便了了这庄事情，专心备考了！”
吕紫陌应是，却又提到了花想容。
“恒哥，这几日我与那想容姑娘聊过不少，发现想容的文采极佳，你备考需要人侍奉，晚上就让想容陪你吧！”
吕紫陌这话刚出口的时候，钱恒差点信了。
不过当看到吕紫陌脸上的笑意时，钱恒才回过味来，吕紫陌不过是想让花想容帮自己研墨掌灯，自己想多了而已。
于是，连续三天的时间，每晚都是花想容红袖添香伴夜读。
而第四日一早，高俅就亲自赶到钱恒府上。
“恒远兄弟，我可是得到消息，官家今日要去校场查验，我等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钱恒愣了下，“太尉大人，官家什么时候会去校场？”
高俅朝周围张望了几眼，才说道，“大概是午后能到！”
钱恒呵呵一乐，“既然是午后才到，我们总会有一些准备的时间，但不知这几日，那牛三起手下的将士，训练的效果如何？”
一提到训练的效果，高俅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不错，不错，虽然只有三天时间，可已经训练的有模有样，这些家伙能够这么听话，还要感谢恒远兄弟你的手段啊！”
钱恒摇摇头，话锋一转，“太尉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从钱家的宅院，到校场差不多有将近十来里的路程，高俅特意乘坐了一辆车厢很宽敞的马车。
两人坐在车中，各有心思。
不过当马车快到校场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来。
高俅刚要问什么情况，这会儿掀起车帘的钱恒，就看到了校场外，排列两排站立的殿前护卫。
另外还有皇宫后苑的大太监王仍，正站在校场大门口，翘首张望。
看到钱恒和高俅赶到，王仍当即迈着小碎步，奔到马车跟前。
“太尉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官家在校场里已经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王仍这一句话，说的高俅冷汗顿时冒出来。
“王公公，您是说，官家现在已经到了？”
忽然间，高俅心里有点发虚，官家这会儿到，居然没有通知他这个殿前护卫统领，这事儿，让高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不只是高俅，同坐在车上的钱恒，也有点无法理解。
这赵佶检验训练的结果，却真心没必要搞这种突袭的。
毕竟这种训练，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提前练习才能实现整齐划一的纪律性，和视觉效果。
可是谁又能想到，赵佶居然这么心急，想要看到训练的成果。
0170章 赏虞侯职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钱恒所能左右的。
高俅这会儿陪着笑，跟在王仍身后，低头欠身，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跟在最后面的钱恒，在进营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眼两侧的空地，那些污物已经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刚刚垫上的黄土，隐约还能闻到一点点草木灰的味道。
钱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牛三起这迅速的执行力，还是感到很满意的。
这时候，钱恒已经跟着高俅和王仍，来在营地的营房门口。
当看到营房门口两侧的护卫时，钱恒心里也开始变得七上八下。
毕竟，营房卫生的命令，是自己吩咐下去的。
来的路上，高俅就提到过，这几天已经是朝死里操练这些兵士，尽可能的让他们尽快适应训练的节奏。
高俅这么说，也就意味着，这些军士是几乎没有时间来处理营房卫生任务的。
不过当钱恒跟着高俅他们走进营房的那一刻，也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当然，床铺还是那种一排溜能躺十几个人的大通铺。
可是床铺上的被褥，早已经叠的整整齐齐，一个个如同豆腐块一般，方方正正。
尤其是地面上，居然全部用黄土重新铺垫了一层。干净利索。
就连铺上的单子，有不少都是新换上去的。
这会儿功夫，赵佶正坐在其中一个单子上，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高俅和钱恒的到来，赵佶早就察觉到，待到两人走近，赵佶不禁抚掌大笑起来。
“我就说把这任务交个两位卿家，肯定能为我训练出一支强军来，恒远啊，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钱恒微微躬身，“都是官家信任，我才能在太尉大人的提携下，把事情做好！”
钱恒介绍的时候，也没忘记帮高俅说一句好话。
还没等高俅附和几句，一旁的王仍便接过话头，“钱大人所言不差，还是官家您的眼光好，知人善用，才让咱这禁军变得如此精神焕发的！”
赵佶连连点头，显然对王仍的吹捧十分受用，目光落在钱恒身上，“恒远，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钱恒忙躬身，“我不想要什么赏赐，只请官家恩准，让恒远安心备考省试便是！”
赵佶哈哈大笑，“备考自然是要备考的，可这赏赐也不能少！”
赵佶几番言语，都放在钱恒身上，让熟知赵佶脾气的高俅意识到，现在的官家，是真的很欣赏这个钱恒。
想到这，高俅忽然站出来，“回禀官家，小的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见识高俅，赵佶当即点头，“高俅啊，有什么话就直说，说说吧，你说我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赏赐比较合适啊？”
这时高俅才说道，“其实前几日钱大人来校场的时候，那个步军司的都虞侯白世刚，故意顶撞钱大人，钱大人依照军法处置，意外斩掉白世刚一只手臂，如今这都虞侯的职位依然空缺，所以小的建议，这监督军中法度的事情，可以交给钱大人代管的！”
这都虞侯的官职，本身就是个平时没什么权力的位置。也就是白世刚，仗着自家堂叔白时中帮衬，才能在禁军中混得风生水起。
不得不说，高俅这一招，简直就是一石三鸟的策略。
其一，能够直接提出一个从五品的实质差事，要比钱恒之前所有的游骑将军，不论是品质还是底蕴，都要强得多。
其二，高俅也不清楚赵佶是不是真的知道，关于钱恒斩掉白世刚胳膊这件事，这次提出来，也是想要让赵佶明白一点，钱恒这家伙有点过狂的征兆。毕竟白世刚是吏部侍郎白时中的堂侄，要说没有一点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其三，也是想要趁此机会，强化一下钱恒斩掉白世刚胳膊这件事，尤其是在赵佶身侧不远处，白时中就在那站着。如果赵佶真的把这个都虞侯的官职，给到钱恒身上。那白时中一家对钱恒的仇视，便再也不可能化解。
所以不得不说，高俅的这一手玩的相当强。
赵佶也没有料到，赵佶不过是因为看到军营中的变化如此之大，就想要给钱恒的赏赐，却认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不过赵佶也根本不会在意白时中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在对高俅十分信任的基础上，赵佶当即就点头认可。
“不错，高俅所言不虚，既然步兵司的都虞侯一职空缺，那恒远就领了这个职务吧，到时候等科考结束之后，还可以继续协助高太尉训练军士！”
赵佶话音刚落，白时中便从后面冲上来，“官家，不可啊，现在我白家的白世刚，还躺在床上修养，一切，都是这钱恒，才会将我侄儿的手臂斩掉！官家，你可要为我侄儿做主啊！”
白时中说到这，咕咚一声，直接跪在了赵佶的腿跟前。
钱恒眉头微微动了下，并没有出声。
这时，赵佶的脸色十分难看。
“白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佶对白时中的称呼，居然连大人都喊出来，这一声白大人，叫的白时中心里一沉，明白赵佶生气了。
白时中急忙跪着朝前跑了两步，一头扎在赵佶脚边。
“官家，是臣管教不严，才会惹出顶撞钱大人的事情来，还请官家责罚！”
这白时中的话锋，转得如此之快。
刚才还想要阻挡钱恒获得那个都虞侯的官职，现在马上改口赞同赵佶的意思。
见白时中改口，赵佶才算满意，点点头，“行了，起来吧！”
赵佶说着，目光转向钱恒，“恒远，莫非你对都虞侯这个官职觉得不乐意？”
钱恒本就不想混到武官，可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钱恒也只能咬牙认了，“多谢官家！”
赵佶得意大笑，“一个能帮我训出一番精兵的好将军，我定要好好嘉奖才对！”
说着，赵佶一挥手，站立一旁的王仍，从身后小太监手上，拿出一幅卷轴。
王仍双手托着卷轴，来在钱恒跟前，“钱大人，接着把，这可是官家的亲笔题词，还不赶紧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