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斗
自打进宫以来,墨晓嫣头回当棋子当的这么的心甘情愿。
把自己库房的东西都盘了一遍之后,墨晓嫣果然又发现了一批没用的物品,夜明珠就很自然的混了进去。
“这夜明珠……”朱翠说的有些犹豫。
搬进永宁宫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是清点过的,朱翠不记得有这个东西。
墨晓嫣摆摆手:“这东西小,没发现也不要紧。我也是从角落找出来的,没准是以前住在这的人的呢。”
“要真是这样,确实晦气,该处理。”朱翠认真的点点头,库房的东西进什么出什么都登记在册,包括皇上赏赐,可若真是前主人遗留之物,确实有漏网的可能。
很快,墨晓嫣再次派人出宫卖东西,她也在同一天出宫散心。
路上,墨晓嫣问暖橘:“后宫里什么人可以随便出入皇宫呀?除了皇上。”
“任何人出入宫门都会登记,内务府的人出入相对自由一些,但是也不可以太频繁。”
“每天上朝退朝出入也得登记?”
“那是自然,有专门的书册登记早朝大臣的入宫出宫时辰。”
墨晓嫣心里默念“跟监狱没差啥”,点点头又问:“意思其他人有别的书册记录出入时间?”
暖橘点了点头,撩开帘子一角往窗外看去。
墨晓嫣的马车驶出宫门的时候,赵婕妤正好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
“凭什么!她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拿去卖?”
茶盏落地的清脆响声让屋里众人肩头不由得一耸,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没有名单?”
“没有,只偷偷看到有大小不同的箱子搬上车,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浮萍说完悄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是知道自己办事不力?退有用吗?若是退有用,本宫早就退到宫外了!”
浮萍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奴婢无能!求娘娘赎罪!”
赵婕妤冷哼一声:“废物点心!”
纳兰馨也快坐不住了,她感觉墨晓嫣想要的一切都能轻易得到,而她这所谓的盟友,却还是空有贵妃的头衔,并没有享受到任何结盟的好处。却眼睁睁看着墨晓嫣升到妃位,还有了管事儿的实权。
若不是身边的人拦着,纳兰馨早就冲到墨晓嫣的正厅门口开骂了。
“凭什么她想出去就出去!本宫回家见见亲娘都得皇上批准!”
“娘娘息怒!放眼后宫,也只有淑妃娘娘一人能如此,既是如此,不妨想想,为何只有淑妃可以。”
纳兰馨斜着眼睛看了看说话的人:“芷兰,你是说她能出去,是因为宫外无根基?”
芷兰点点头。
“也是,她那娘家是假的。苏碧染虽然和她交好,但是得在洛城呆着。等她回来,本宫去找她单独聊聊。”
出了宫门墨晓嫣就开始打喷嚏,暖橘赶紧把帘子都掖了掖。
“估计后宫那群女人都在念叨我呢!”
“今儿个风大,娘娘别多想。”
不管是不是被风吹的打喷嚏,这几个喷嚏都给墨晓嫣提了个醒,短时间内两次出宫,必然会被后宫其他人妒忌。前一瞬还想着了解一下宫门口的进出制度,帮皇上分析分析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让别有居心之人买走了皇家专用物品,转眼就有了别的忧虑。
车轮颠簸,墨晓嫣双目放空,她发现自己之前只专注帮皇上自然的下套,忘了考虑自己该怎么办了。夜明珠卖的出去与否,她都需要回到皇宫,得面对那群女人。上次可以分享宫外见闻,这次就不那么好糊弄了。
墨晓嫣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特征,已经在脑补这群人见到她会说什么了。阴阳人这方面,后宫的女人是最懂的,而墨晓嫣在想要自强后,也慢慢的学会了释放这个技能。
暖橘直到到了目的地,才敢轻轻唤了声“娘娘”,递上帷帽。
墨晓嫣回过神,说了一句:“老规矩,出来就叫夫人。”
二人下车,便有几个人牙子围了上来,墨晓嫣有种上辈子出火车站的既视感,一群男女手持写着“住宿”的纸板,热情的招呼着旅客。
暖橘利落的打发开众人,引着墨晓嫣往前走。
墨晓嫣捂着鼻子,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这就是个大型的物品交易市场啊,不对,还有下人的买卖,规模比当年买牛的地方大多了。
与其他坊市不同,这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最干净的位置就是卖家具物什的位置,墨晓嫣隔着纱仔细的看了看,没找见眼熟的东西。
“夫人,这里太过杂乱,不宜久留。”
墨晓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她就是想来看看这里的环境,好奇如果真的是前太子,会亲自到这样的场合买个破床?
快步回到马车上,车夫立马催马离开。待离开那里,墨晓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么大哥床,真的是从那里抬走的?”墨晓嫣问。
暖橘摇摇头,上次她也是全程跟着墨晓嫣,只是知道几个人去卖东西了,卖了多少银两。跟皇上汇报的也只有这些,外加墨晓嫣宫外的踪迹。
“那么大个床,肯定会有人记得,折回去问问。”墨晓嫣说。
“那里摊位不固定,怕是没人记得。”
“人牙子!那些人必然是长期在那里的。”
“奴婢这就着人去问。”暖橘说着,就动身下了马车,紧随其后,墨晓嫣又一次感受到了有人下马车的动静。
墨晓嫣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正要问暖橘一共没跟几个人,她准备去找谁,暖橘就又回来了。
“这么快?”
“我们没走出多远,车夫跑一趟,来得及。”
墨晓嫣心里嘀咕“说话声音还怪小的,我都没听见。”
等了一会儿,墨晓嫣只感觉到有人上了马车,然后马车就动了起来。
墨晓嫣用眼神询问暖橘,暖橘用嘴型回复:“稍等”,身子往门口凑过去。
“橘姑娘,都问过了。常在的几个,都没印象。”
墨晓嫣眼睛瞪的大大的,怎么,安排任务的时候悄悄的,现在就能大声汇报了?虽然这句话确实也没什么有效信息。
太子
“我本是太子!是先皇最属意的接班人!是被小人所害,才失了江山,落得这步田地。”一个身着枣红色官袍的人,趴倒在酒肆的圆桌上,喃喃自语。
酒肆掌柜闻言,招呼小二,两人熟练的把醉酒之人扶起来。由店小二背着,送到一间空的客房,盖了被子,关上房门,然后继续各忙各的去了。
有不明所以的人夸赞掌柜的心地善良,连这种痴傻疯癫的人都愿意收留。
“谁还没有个痴心妄想的梦呢。这位客官也是个好人,每每醒来,都会结房钱酒钱的。”对掌柜来桌,那间房本来也是空房间,多收个房钱不是很好嘛!
城边上的酒肆,接待的大多是商贾之人,科考的时节,也有很多读书人在进京前,于此处做最后的停留。梳洗一下,以最好的面貌踏进城门,仿佛这样,也能为高中加码。
明月酒肆,距离南城门只有十里路,据老板说,从爷爷辈儿就开张了,到如今已经开了数十年。最初选址在此处,也有特别的含义,离京城很近,万一有那愣头青,到城门口发现城门关了,还能想起不远处有个客栈,这不就来生意了嘛!何为明月?城门口失望绝望时的那一线不会风餐露宿的希望。
选在南门也是有讲究的,南边来的人,大都身子柔弱,不像北边来的壮汉,以天为盖地为庐也能对付一宿。
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醉酒之人,无疑是这群天南地北之人最好的谈资。
“穿着官袍呢,可是附近城防营的人?”
小二直接伸个大拇指出来,由衷的赞叹道:“客官真是聪慧过人!”
说话的人被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很好猜吧,为官之人能在这个时间喝酒的,必然是轮值结束的城防营将士。”
“真不是小的瞎说,自打这军爷出现在酒肆后,您是头一个猜对的。”小二说这话,一点没耽误手上的活儿。
客房里醉酒之人早就醒了,细细的听着外面人们的讨论,等着他们以这贪杯的城防营为引,聊更多的话题。
“吃官饷的就是不一样啊,不像我等,还要为生活奔波。”
“兄台谦虚了!兄台衣食无忧,娇妻美妾成群,定然不是他人比得上的。”
“就是就是,那人一看就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若是富裕,城里的酒楼林立,还用的着到这里来喝酒?”
话毕,一桌三人默契的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然后三人确实转换了话题,都是围绕生意的,讨论着京城坊市里的物价变化,甚至聊了聊新开的歌乐斋有多么的豪华。
贤王就在屋里听着,多少时日了,他就是靠这些南来北往的人闲聊,来获取一些信息。
为先帝守孝结束后,太子得了新的封号:贤王,也有了封地,在离京城数百里外的百子湾。
贤王自然是不甘心的,原本属于自己的江山被三皇子掠夺,贤王觉得并非技不如人完全是时运不济。无奈势力被大大削弱,曾经的太子只能蛰伏待机。
贤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不光在京城的活动要小心,连他这个人的出现都要各种武装。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大隐隐于市,干脆粗布麻衣混迹于坊市。
终归是太子,上天待他不薄,随便没了从前的荣华富贵,但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坊市顺利谋生。于是,贤王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在京城悄悄的盘踞下来。
他会三不五时的到离城门比较近的茶摊和酒肆蹲守,寻找有缘人,也能趁机听些小道消息。贤王最喜欢酒肆,不仅他可以装醉,人们在酒的刺激下,也会更加健谈。而他为了不引起怀疑,干脆借着酒劲儿声称自己是太子。这样即便哪天真的被哪个当家的发现了,真真假假的线索,以那人疑神疑鬼的性格,也未必相信。
再后来,贤王偷了件城防营的衣服,偶尔穿着出场。原本想着能用这身衣服捞点什么好处,不料这城外的掌柜们根本不买账,装醉住店后还是得掏钱。倒是因了这衣服,掌柜的肯赊账了。而他在某次醉酒后被掌柜安置到了空房间睡了一晚,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听见有人悄悄的议论“这就是昨天喝多的那个当官的,现在这世道真是不一样了”。
自此,一个奇妙的想法产生了,他决定装醉在此多停留一会儿,然后多听一些关于为官之人的议论。无他,只是想抓一些皇上的小辫子,等哪天自己成了大统,能做更好的皇上。
四处奔走之后,贤王联络上了之前的老朋友,其中之一便是张公公。当然,为了安全,二人的联络都是用书信,阅后即焚。
存了野心就要有所行动,而任何行动都需要经费的支撑。作为先皇时的太子,多少协助皇上处理过一些政务的,深知皇上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加上边关还有邻国的小股力量滋扰,贤王料定皇上眼下有数不清的政务要处理。
于是,贤王玩了一出灯下黑,在京城里,打着宫里的名号,在城边边上圈了处鱼塘。鱼的肉质还挺好,加上有着进贡的旗号,实际卖出去的价格,远高于鱼的真实价值。
鱼塘的玩法本来可以很合理的,但为了给百姓留下皇上暴政的映像,贤王怎么让百姓憋屈怎么来。
在整个产业链条里,贤王始终伪装成城防营的人,做了一个收鱼松送鱼的小角色。这样即便是有人查,也只能查到张公***上,很难想到幕后主使竟然是底层小人物。
靠着这个鱼塘和张公公的人脉,贤王迅速积累了第一笔财富。
京城里有些实力的人都买过了鱼,连消极避事的杜丞相,都差一点买了贤王的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最后一步作罢。然而,好景不长,不知道是哪个当官的路过了鱼塘,被守鱼塘的傻子冲撞了,竟然将贤王的产业链几乎连根拔起!
小月
贤王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是什么人捣毁了自己的产业链,直接撤走了所有能撤走的,相关人员除了张公公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料想对方无从查起。知道内情多的,也由心腹灭了口。
眼见着靠鱼捞不到钱了,贤王便带着全部家当离开了京城南下,想着招兵买马,暗自囤兵。
兵没有囤到,倒是搜罗了数名貌美如花的女子。
纳入麾下的第一名女子叫小月,遇到她纯属偶然。就是随便在大街上逛一逛,竟然碰到了卖身葬父的戏码,看小姑娘长的清秀,贤王不等别人出价,直接给了一块碎银,继续往前走去。
谁料那女子将父亲安葬后,竟然找上门来。
贤王的家眷都安置在了封地,身边只有心腹杨忠和段逸两个男人。住的地方虽然也在打扫,但比起有女眷打扫过的家,还是差一大截。小月找上门来也不多说,进屋就开始干活。直接给三个男人整不会了,段逸还差点拔刀护在贤王身前,想了下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贤王发问。
女子闻言下跪,声音有些发颤:“民女小月。”
“我这里不需要女眷,给你银两只是出于同情,也并无他意。”
听到这话,小月一头磕在地上:“民女与爹爹相依为命,如今爹爹死了,民女在这世上便再无亲人了。求大爷收留,民女可以干活儿,可以伺候大爷,只要大爷肯收留,让民女干什么都行。民女吃的少,随便给口吃的就行。”
贤王并非贪恋女色之人,只是眼前这女子确实有些可怜。心思流转,贤王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粗浅的计划。
“我们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决心跟着我们,你可要做好奔波的准备。”
小月一听这意思是收留她了,立马又磕了三个头,感谢地话说个不停。还保证自己很能吃苦,一定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贤王三个人的队伍就这样变成了四个人,本来可以都骑马现在却得坐车。于是添置了马车,杨忠变身车夫。
出发前,小月诚惶诚恐,死活不上车。即便是穷苦出身,也是懂规矩的,哪里有主人家骑马,丫鬟坐车的道理。
贤王耐着性子,告诉小月女孩子不适合长途骑马,坐在车里更稳妥一些。
“那样老爷行进的速度就慢了呀,小月说过不会拖老爷的后腿的。”
贤王眉头一皱,直接上手将小月打横抱起,放到了马车上。小月惊呼一声,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直到屁股在车辕上落定,手才下意识的扶着门框保持平衡。杨忠立马催马前行,小月一个不稳,身子一晃,还好杨忠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接下来的行程,贤王不断地给小月添置新物件,从衣服到首饰,再到胭脂水粉。每多一件,小月都要捂嘴惊叹,还会连连拒绝。
贤王也不解释,搞的小月以为这位老爷是看上了自己,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幻想。要不是因为贤王身边始终又杨忠或者段逸在,小月就要主动投怀送抱了。
贤王的心思也简单,鱼塘被端了,还是可以送美人的。京城的***里,不乏年富力强之辈,其中有几个又是先皇时期的人,作为前太子,自然知道这些人骨子里都有几分贪恋女色。所以在看到下跪的小月时,贤王产生了找几个身世清白、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子,投***所好,抓把柄也好,拉同党也罢,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毕竟,英雄都难多美人关,何况那些官场老男人!
所以小月自然是不能骑马奔波的,风吹日晒的,皮肤吹黑了就不划算了。贤王一直住客栈,也没有小月干活的机会。原本有些粗糙的手,竟然也渐渐地光滑了一点。
就在小月生出投怀送抱心思的第二天,贤王竟然在落脚的镇上找了间房子住了下来,还请了一位教习嬷嬷到家里。
“打今儿起,你就跟着吴妈,学一学千金小姐的做派。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要得体。”贤王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吴妈对着背影行礼,道了句“老爷慢走”。小月看着吴妈的背影,觉得吴妈的穿着打扮,和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很不相符。
还没回过神,吴妈就已经来到面前,伸手左右扒拉着小月的脸蛋。
“是有几分姿色的。来,走两步叫老身看看。”
这句话的气场和刚刚送别的时候完全不同,满满的威严让小月不由得听话照做。
走了两步,吴妈就叹了口气。
“得了,停吧。一看就是个野丫头,站着不动还好,裙摆遮着,腿一迈开,全露了馅儿了。”
吴妈喝了口水,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根细木棍,便绕着小月开始指点。从站着的时候腿怎么放,手怎么放,到走路的时候要注意什么,通通说了一遍。
边说边亲自示范,小月做的不对的地方,木棍直接上去扒拉。
到了午饭时分,小月就已经累的不行了。
“还不如让我多干点活呢!”小月嘀咕了一句,瘫坐在了凳子上。
“坐的时候也要注意,轻收裙摆慢移腰,坐下之后腰得直起来。”
小月收回要拿筷子的手,赶紧坐好。脑子里有个小人在哀嚎:“原来这饭端来也不是让我吃的,是用来折磨我的。”
果然,吴妈直接就餐礼仪开讲,她亲自布菜。
一套操作下来,小月觉得那些深闺大院的小姐好可怜,吃饭喝水都有这么多的规矩。
吴妈捕捉到了小月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你家祖上积了什么德,老爷竟然愿意这般为你考虑。”
小月听了这话,更觉得幻想有可能成真,那位不苟言笑的老爷,可能真的看上了自己。做人家的夫人,确实必须识礼数,要不怎么好意思见人呢!
于是,小月再次打起精神,认真的配合吴妈,连怎么拿筷子,都反复练习。
吴妈也感到欣慰,一边陪着小月吃饭,一边反复的耐心纠正小月的陋习。
歌乐斋(上)
除了睡觉的时间,小月都在吴妈的监督下练习。很快,小月就将各种规矩都记住了,只是在实际行动的时候一松懈就会打回原形。
“这并非一朝一夕能改的,慢慢来吧。”听完吴妈的汇报,贤王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小月。
迎着男人的目光,小月微微颔首。吴妈正要提醒小月大家闺秀不能和男人有直接的视线接触,贤王摆了摆手,她便不再说话。
“吴妈,辛苦跟我走一趟吧,小月需要个贴身伺候的。我也想吃吴妈做的桂花糕了。”贤王满眼真诚。
“好说,老婆子无儿无女的,只要老爷不嫌弃,到哪都可以。又口饭吃就行!”吴妈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还像从前在宫里那样。
吴妈年少时便进了宫,做过太子宫里的管事宫女,后来岁数大了,在太子的推举下,做了教习嬷嬷,专门培训新进宫的小宫女。新帝登基之后,放出了一批宫里伺候久了的老人,张公公和吴妈都在其中。
一口一个老婆子的自称,其实也才不到四十岁。出宫后为了谋生做的都是粗活,风吹日晒的,宫里出来时水灵灵的女子也迅速的老去。好在宫里的那些规矩是刻在骨子里了,刚好帮了贤王的忙。
小月一听这吴妈要一直跟着,顿时犯了难,深知接下来没有自在的日子过了。
再出发时,贤王的队伍又一次扩员,还不止多了吴妈一人。
在吴妈的引荐下,又有两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前来投奔贤王。两位姑娘和小月年纪相仿,都是家里穷的叮当响,被吴妈上门买下来的,其中一位,甚至都没个名字,只按排行被唤做三娘。
吴妈求贤王赐名,贤王一开心,干脆给三个人都起了新的名字。小月赐名李秋月,三娘赐名杨宛柔,还有个原来叫珠儿的,赐名杨春宁。
有了一起学规矩的人,小月便不觉得辛苦了。她想,老爷看上去很有钱,定然不会只娶她一个人的。
出发那日的清晨,吴妈特意早早出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三顶帷帽。踏出屋门就戴上了帷帽,上了马车才允许摘掉,吴妈说着也是大家闺秀出门的正常装备。
还好马车够大,四个女人坐在车里也并不觉得拥挤。都是没出过门的孩子,经验最丰富的还要属小月,跟着老爷走了好几个城镇了,要不是吴妈在旁边,三个人早就聊的天花乱坠了。
一行人一路北上,最终在京城落脚,贤王在偏僻的巷子里找了个院子,安置了吴妈和三个女子,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转身离开了。
“吴妈,这就是老爷的家?”小月好奇的问。
“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老身和三位一起来的,哪里知道主家住在哪里。”
小月觉得吴妈和老爷先前是认识的,绝对不是第一次跟着老爷来这里。
撇了撇嘴,小月便招呼两个姐妹收拾各自的衣物了,吴妈则站在一旁看着。要不将来变成变丫鬟,不做丫鬟,也没有专人伺候,现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无妨。
第二天,院子里又多了新人,是来教弹古琴和唱曲儿的。三位姑娘觉着新鲜,学的特别积极,院子里每天都回荡着琴声和歌声。要不是地处偏僻的巷子,左邻右舍早就来砸门了。
时光慢悠悠的走着,琴声和歌声都越来越婉转悠扬,但这样的日子是枯燥的。三人渐渐地生出了出去看看的心思,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出过门呢!
“大家闺秀都是深居简出的,哪能轻易抛头露面!”吴妈毫不留情的驳回了三人的出门申请。
“戴帷帽,戴着帷帽大家便看不到我们的相貌了。”小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特别机智,另外两人也附议。
“京城这么大,什么人都有。我们四个女人出去,万一遇到歹人,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吴妈温柔了几分,但拒绝还是那么坚定,“迟早要出去看的,不急于一时。”
三人一琢磨,觉得吴妈说的也很有道理,虽然失望,也只能回房继续练琴练唱。
后来,贤王又带回了几名年轻的女子,姿色一般,但是年纪很小。吴妈忙不过来,干脆叫小月一起培训这些人。
从被棍子指指点点到拿着棍子指指点点,小月适应的特别快,她也在这个时候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也已经习惯了被规矩束缚。如今不需要刻意,举手投足也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同时她也明白了,老爷是不会娶这些人的,也不会娶自己。在吴妈的熏陶下,她即便十分好奇为什么要收罗这么多女子,也不敢打听分毫;即便她特别向往院门外面的生活,也还是不敢踏出门半步。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千金小姐,没个随从就出门,容易遭遇不测。
这些女子的去处,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个寻常的清晨,吴妈早早叫醒了所有姑娘,命令大家收拾好行李,戴上帷帽,全部上了门外的马车。马车从三个方向离开,都赶在坊门刚开的时候驶出去。
小月感受着马车的颠簸,把玩着手里的帷帽,压抑自己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看的冲动。
时间尚早,大街上也很安静,马车停下的时候,知艺坊的人们还没开始活动。
小月戴好帷帽,在吴妈的搀扶下下车,看着陌生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迈步。
看得出是一座更大的院子,身处院子的后门,小月看见门上挂着牌匾,写了三个字,可惜,她不识字。
“吴妈,这是哪里呀?”
“歌乐斋!以后大家就在这儿住了。”有人推开院门,吴妈招呼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进院子。
这一瞬,小月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用途,怪不得学弹琴和唱曲儿。
“终究还是被卖到窑子里了。”小月冷笑了一下,卖身葬父的时候要是直接到青楼去,不是更快吗?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休要胡说,这可不是青楼可比的地方。”吴妈声音有些愠怒。
歌乐斋(下)
小月、三娘和珠儿来的太容易了,让贤王以为年轻貌美的女子挺好找的。将三人安置好,连夜请来心腹杨忠在群芳阁的老相好,交代好要给姑娘们毫无保留的教授抚琴和歌吟之技。随后便再次出城,到各个村里去转悠,穷到卖孩子的确实有,但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容貌娇美。
一圈下来,贤王想放弃了,好在心腹杨忠随口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群芳阁那么多女子,也只有那几个头牌美若天仙。”
是啊,何必要各个貌美如花呢,豆蔻年华的女子各个都嫩的能掐出水来,精心打扮一番,也能勾人魂魄。
群芳阁做为知艺坊最大的烟花之地,一直是各类消息流通和传播的主要场所。
贤王想要分一杯羹,不光图钱,更图的是商贾和权贵嘴里的消息。早年三皇子也喜欢去那里,人们都说他是贪恋女色,只有太子觉得他更多的是奔着消息去的。
贤王很清楚群芳阁的地位很难撼动,于是便想着把小月等人培养成大家闺秀的样子。群芳阁的姑娘们很妩媚,风尘味儿十足,贤王想着若是寻常富庶人家的女儿,会不会更能吸引京城里的权贵。
筛选条件变了,人就好找了。没几天,贤王就收留了几个被亲人卖掉的女子,尤其听说跟了这位老爷只是拿走籍契,不用入贱籍,大家反而更愿意让孩子跟着这位老爷走。
当了几天人牙子,就被真的人牙子盯上了。由于穿着低调,还被几个没眼光的人牙子围堵了。
要不是贤王不允许,杨忠就下死手了。不过经此一事,贤王还是收手了,反正周围的村庄已经转悠的差不多了,他准备靠着这几个姑娘就开门营业了。
张公公选好了一处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把所有姑娘都安置了进去。
小月自从住进歌乐斋,脸上的笑容就少了许多。吴妈原本不想搭理她,想着过两天自然就好了,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还奢望啥好运,***有贱命。可都住进来好多天了,小月依然板着脸,吴妈担心她以后都这个样子影响生计,便找到贤王,汇报了这事。
贤王想了想,当天晚上回到歌乐斋就单独约谈的了李秋月。
“听吴妈讲,小月姑娘不喜欢这歌乐斋。”贤王亲自给小月斟了盏茶,双手放到小月面前。
“岂敢,小月出身卑微,又无依无靠,能像如今这般不愁吃穿已是幸运之至,别无他想。”
“本王是先皇太子,当今皇上的亲兄弟——贤王。”贤王直接亮出了身份。
小月果然震惊,直直的看着对坐的男人,想了想,竟然站起身,跪了下去。
贤王赶忙起身上前搀扶,嘴上说着“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本王也有家室,不过远隔千里。当时看到小月姑娘,确实是因为心里觉得姑娘可怜,便随意留了块散碎银子,没想着让姑娘真的委身于本王。”贤王开始叙述心路历程,尽量合理的说出自己的谋划,贤王暗忖小月出自百姓之家,应该不懂什么是封地,什么是谋反。
果然,直到贤王说完歌乐坊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收集各路信息,尤其是官员之间的八卦,为了帮自己的兄弟更好的治理天下,小月也没有任何不悦或者不解,完全是一副遇到贵人了的表情。
“自然,也不能让小月姑娘白白辛苦一场,他日若是真帮到了皇上,必然是大功一件。本王定会为小月姑娘讨一门好亲事,并以贤王亲妹妹的规格出嫁!”
小月的心里重新燃起了一把火,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乡野丫头,还能有这般建树!
“请王爷放心,小月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此事莫要外泄,尤其是本王的身份。”
“那吴妈?”小月觉得吴妈肯定知道。
“吴妈原本是宫里的教习嬷嬷,当今皇上登基后,她才得了大赦出宫,也是念着与皇上的情意,才在这市井之间,为皇上贡献微薄之力。”贤王把自己美化了一番,一切为了皇上,自然也不能说出吴妈在做教习嬷嬷前,都在太子身边做事。
自此,歌乐斋里总是会响起小月婉转的歌声,而有了小月的助攻,其他姑娘的洗脑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很快,知艺坊里便有了一个传说,歌乐斋里聚集了十几个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弹弹琴,唱唱歌。
有人好奇,就有人会爆料。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在吴妈的刻意安排下,会戴着帷帽出门逛街,买买菜,选选布料,看看胭脂水粉。
再后来,开始有酒后狂徒敲歌乐斋的门,自然是被吴妈高喊着“休要毁掉姑娘清誉”喝退。
“姑娘们也得生活吧?大爷花钱来听曲儿行不行啊?”来人叫嚣着,一个劲儿的往里看。
吴妈态度稍缓和,语气还是很硬:“我就是个受雇的老妈子,听喝儿的,走吧走吧。”
醉汉正要离开,听到院里传来争执。
“清高能当饭吃吗?我们都多久没有吃顿饱饭了,那人说只唱曲儿就给钱,又不是让你接客!”
醉汉一听有门,立马拿出了娶亲破门的架势,要不是吴妈出宫后也做着粗重活计,差点就挡不住这人。
“公子别急,听曲儿就给银子,可是当真?”里面有人问,声音很好听。
“当真!当真!”醉汉拍着胸脯打包票。
“公子稍等!”
醉汉乖乖等着,没一会儿,就听里面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吴妈,请公子进院儿吧。”
迫不及待的推开门,想要一睹芳容,却看见一排戴着帷帽的女子站在堂屋门口。
“吴妈,搬个凳子吧,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吴妈看了看男人,一脸不放心,男人赶紧保证自己会老老实实站着等。吴妈便去屋里搬凳子,男人趁机往前迈了一步。
“公子莫在上前,多有不便。”小月出声叫停了那双不老实的脚,心里还是没底,主要是不确定真的有情况时,段逸大哥冲出来的速度够不够快。
小火
凭借着这一招不怎么高明的欲拒还迎,歌乐坊算是开门营业了。姑娘们也确实有些本领,很快,歌乐坊的名声就传开了。
名声传开后,吴妈的身份最先曝光。
“听说了吗?那个歌乐坊的老鸨,是宫里出来的。”酒客甲说。
“老鸨?看来兄台眼中,歌乐坊已经是烟花之地了。”酒客乙眼神有些不悦。
“那还不是吗?门都开了,不是早晚的事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宫里的人。”
“宫女老了不都得出宫吗?据我所知,新帝登基都会大赦,老宫女出宫,很正常。”酒客乙说,“像歌乐坊里那位,八成是宫里的教习嬷嬷,懂行的人手里,也是香饽饽呢。”
“果然是侍郎家的公子,文才兄懂的就是多!”酒客甲端起酒杯,“来!喝酒喝酒!”
“最后一杯,喝完出发去歌乐坊!”
“呦!文才兄今儿要赶第一波?”
“那是!”
歌乐坊立了个规矩,每天只唱两场,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每场只有十个位置,只听曲儿,没有别的项目。
这样的饥饿营销,还真的吸引了好多排队的人。两个酒客喝完酒付了钱,就动身前去排队了。
“怎么就接待十个人,这院子里挺大的吧。”排队的人群有人发牢骚。
“我一个老婆子,带着这几位姑娘来京城这就宅子里苟且偷生,实在是没钱置办其他物件了。”
说话的人没想到吴妈刚好打身边路过,听到回答了挺尴尬的。
“这不,刚在坊市看到了个东西,和老生熟悉的老物件十分相像,花钱买了回来,也能坐几个人。”
众人这才发现吴妈身后跟着个马车,车上的大物件用布罩着。
“听说您是宫里出来的,熟悉的老物件,想必也是宫里的?这么大个,莫非是床榻?”
“这位客官真是聪慧,确实是仿楠木的床榻,搁到院里,能多坐两位。打今起,就能多接待两位了。”
床榻很重,好在现场排队的都是有随从的人,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安置好了新床。
“仿的真好,确实是有些楠木在里头的。”多进来的两位里,有懂行的。
“老生也不懂,就是瞧着像。当然这些花纹肯定是不能一样的。”
床榻的四柱雕刻的是金银财宝,众人一看就知道此床榻出自商贾之家。大家甚至已经脑补出了这床被卖,是因为掺假,主人家觉得掉份儿才卖掉的。
吴妈浅笑,在床榻上放了个矮桌,又放了两盘吃食。
“今儿排在头里的是哪两位爷呀?”吴妈问着。
众人不明所以,有两个人走上前来。
“今儿是这床榻头回儿使用,就优先给排队靠前的官爷使用。打下一场起,坐这贵宾席位,就要多付些银两了。毕竟,这个软塌,可是和宫里的老物件很像的,坐过这个位置的爷,定会诸事顺意。”
现场瞬间乱了起来。
“诸位爷稍安勿躁,来这歌乐坊,都是听曲儿的,坐哪里都一样。”吴妈意识到言语有失,只能极力安抚。
“那不行!你这院里都是硬凳子,如今有了软塌,当然还是在软塌上听曲儿舒服。”
“是老生思虑不周了。可是再吵下去,姑娘们的唱曲儿时间就要到了。”吴妈使出杀手锏,在场的都是来听曲儿的,说白了是来看姑娘的。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了,小月和姐妹们全情献唱。
歌乐坊的里面接待了十二位客人,歌乐坊的院子外面,还聚集了一些付不起钱的男人,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歌声。
这些
人自然也听到了院子里的争执,天擦黑的时候,这一段故事就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
人们的好奇心被激发,想来歌乐坊坐一坐的人就更多了。
贤王全程无需出面,乔装一番在坊间游荡,听着人们关于歌乐坊的议论,心里盘算着何时开始下一步行动。
贤王希望歌乐坊成为一个高级的烟花场所,能吸引大官到场,这样慢慢就有可能探听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还好,目前歌乐坊的发展方向是按照贤王的设想走的,不仅如此,歌乐坊还消化了自己从坊市买来的金丝楠木龙榻。
宫里人传消息出来说有内务府的东西卖,还有个金丝楠木的龙榻,贤王立马动了心。可他也明白,直接买肯定会引人怀疑。
“明知道没人敢买,为何还放出来?”贤王就是揣着这样的疑问,亲自乔装到坊市去看了看。
到那一看,乐了,所有的雕刻花纹都被磨掉了。
“你这床榻都旧成这样了,卖这么贵?”
“爷,您瞧清楚嘞,这可是金丝楠木!”
“那又如何,本老爷什么没见过。你这要真是纯金丝楠木,没有卖的道理呀。”
贤王听着买卖的二人一来一往的交涉,心里希望他可以把这床买走,这样自己就有高价买回来的机会。
“这位大爷,您到底是买不买?”
“便宜点儿!”
“大爷!您这是为难我!我就是个下人,老爷吩咐出来卖旧家具,交不回去那么多钱,我也没有好果子吃呀。”
最终,那人咬咬牙走了,贤王觉得他是买不起,也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晦气?
贤王见床一时半会儿不好卖出去,就安心的离开,让心腹带着银子去坊市买床。
收到龙榻的第一步,贤王亲自把它拆了,然后买了新的木料,叫了个木匠。很快,一张床榻变两张,贤王自己留了一张楠木多的,让吴妈拉走了一张楠木少的。
吴妈带走的那张,雕刻了金银财宝。贤王自己留下的这张,没有任何雕刻,但是保留了之前花纹被打磨掉的痕迹。
他知道,打磨掉的是龙纹,他知道,这张床榻,睡过皇上。
躺在龙榻睡觉的第一个晚上,贤王一扫往日在偷偷留在京城的提心吊胆,睡的特别香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宫里读书时候的情景。
那一夜,贤王梦到自己还是太子,先皇在朝臣面前亲自宣布:自己百年之后,将由太子继位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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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仗
白家最怕的事情就是杜弘仁升迁调任,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家的女儿刚嫁给墨晓立没几天,杜弘仁的调令就来了。
与白家相反,苏碧染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杜家在洛城苦心经营多年,杜老太爷升迁后杜弘仁接任,加上苏碧染的管理,杜家在洛城的地位就像是土皇上。城内的消息网遍布,眼生的人进城一旦行为异常,就会被汇报到苏碧染的耳朵里。
靠着京城大员的庇护和绝对的财力担当,杜弘仁才能不像其他官员一样调任,这也正好合了杜弘仁懒政的心理。还是三皇子的时候,皇上就多次到洛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登基没多久让杜老太爷身居闲职,准备慢慢的将杜家拔起来。后面发现杜家并不好清理,反而杜老太爷的不作为,让朝堂之上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那么顺畅。于是,杜丞相官复原职。
如今,杜丞相成了后宫宠妃的干爹,看上去势力再次壮大,但是也容易让别人心生妒忌。从苏碧染的层面讲,若是再任意妄为,那必然会给宫里的墨晓嫣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调任,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好在,该娶的媳妇已经娶了。苏碧染着急让墨晓立娶白家的媳妇,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既然调任是必然,苏碧染自然是想最大力度的保全自己在洛城的各种资产,墨晓立的成家立业自然是最好的砝码,能让他安心的呆在洛城替自己管理财产。
同时也避免因为自己离开,白显就趁机剥夺苏碧染的商业版图。
当然,这只是过渡的计划,在囤积财产这方面,苏碧染不相信任何人。等在新城市安顿下来,苏碧染就要做新的安排。
开拔之前,苏碧染特意请白家夫妇一起吃了个饭,吃饭地点选在了杜府。
“杜夫人太客气了!”白老爷从进门就开始客套。
苏碧染应对这样的客套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得体的微笑,令人舒适的表达,整顿饭都吃的很愉快。
即将收尾的时候,白夫人笑着,淡淡的说了一句:“本想着能和新结交的好亲家一起逛街了,没成想大夫人就要走了。”
还是提起离开了,苏碧染是想通过这顿饭表明一下立场,让他们明白墨晓立是她留在这里的掌门人,好好对待墨晓立。
“皇恩浩荡,我杜家有幸得天子赏识,能为江山社稷出一点点力,也是荣幸。”
白老爷白了自家夫人一眼,正要开捧。
苏碧染又说道:“我家老爷本无心入仕,是为了圆老太爷的心愿,才谋了这份差事。如今升任,是有着几分侥幸的。可巧的事,接任的官员,竟然是杜家的世交,刘家的公子。”
意思很明显了,白家想官商勾结,现在是有勾结机会的,而且因着苏碧染的原因,在一众巴结的官员中,白家一定能和新官更亲近。
白家夫妇脸上的笑脸,立马灿烂了好几个度。
“你在那里阴阳什么,就说以大夫人的实力,一定不会不关照我们白家的。”白老爷说着,端起了酒杯,又要给苏碧染敬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白夫人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白家以后就仰仗大夫人提携了!”白老爷说。
“不敢不敢,相互成就。墨晓立那孩子,也是极聪明的。”苏碧染端起酒杯回应。
吃完饭的第三天清晨,杜家的马车队伍,在坊门刚打开的时候,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白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都没能送行。
“还是来晚了!都怪来福,灵儿的信鸽昨夜就到了,早上才通知我。”白老爷叹气。
“老爷,她说的话,靠谱吗?”白夫人看着城门方向。
“靠不靠谱无所谓,她的意思是,
我们的仰仗的墨晓立那小子。”
白夫人叹了口气,特别想哭。
“我那可怜的女儿。”
“可怜倒是不至于,那个姓墨的,家底也不少。有时间多跟女儿聊聊,为今之计,守住后院才是真的。”白老爷说完,回头上了马车。
白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也上了马车。
墨晓立睡到自然醒,头天晚上就到杜府的私宅送别了,聆听了苏碧染事无巨细的叮嘱。
回来并不晚,但是墨夫人没睡觉。
“夫人可是在等我?”
“是的。”墨夫人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杜大人要走了?”
“是的。明早开拔。”
“我爹娘并不知晓杜大人开拔的时间,我可以差人告诉他们吗?”
“坊门要关了,府里的人脚程又慢,夫人还是放只鸽子吧。”墨晓立说着话,起身走到屏风后,侍女跟上去,给他更衣。
夫人看着自家老爷的背影,觉得有些失落。
这个没有显赫家世背景的男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倚仗了。亲爹为了攀杜家的关系把自己嫁给他,如今杜大人也走了,自己前途如何,未可知。
饶是如此,还是着人放了只鸽子,告诉父母杜大人出发的时间。
“夫人大可放心,这墨家虽小,家产不多,但会尽数交待与夫人手中。”墨晓立换好衣服出来,看着自家夫人的表情,戳中了她心中所想。
“奴家既嫁得夫君,便与夫君共进退,不论家业。”
“灵儿,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墨晓立上前抱着新婚夫人。
墨夫人——白灵儿,脸上挂上了一抹红色,满是羞赧。
激情过后,灵儿沉沉的睡去,墨晓立则像昨晚一样再次失眠。
苏碧染走了,墨晓立的倚仗也没有了。他明白苏碧染让他留下的目的,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一直重用,所以发展自己的产业还是重点。这个时候,墨晓立觉得之前还是太保守了,手里的产业少的可怜。
“长姐说的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倚仗!”墨晓立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翻身侧躺,把身边的温软香玉搂入怀中。
“长姐的命真的是挺好的。”墨晓立入睡前,脑子里最后的一缕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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