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法律
皮族女巫又羞又愧，紧紧的握住权杖脸颊发烧的说：“这是我的错误，我们愿意接受惩罚，偷窃财货和刺瓜的人都找到，任凭巫王陛下和大巫处置！”
“嗯，这件事虽然出在皮族，但实则其他部落也都有一些这样不好的习惯，相对于偷窃来说，去年拱火族和羽公族打架性质更加恶劣！”
徐晨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皮族第一次参加聚会就太过难看，同时也知道偷窃相对于群殴骚乱来说，完全是两个层次的错误。
偷窃简单可以归结为人性，这是所有动物的习惯本能，就是想不劳而获，在没有道德强力约束之前，偷窃甚至都不会被谴责，而且危害性相对比较低，后果并不严重。
但像去年拱火族和羽公族几百人打群架的骚乱引起的危害，可比眼前这件事大多了。
如若不是徐晨脸大，能够凭借自己和大巫的威信强行压制下去，要是放在别的部落这种大型集会上，最终可能酿成两个族群十数个部落之间的大混战，最终造成巨大的伤亡。
所以，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徐晨还要重点敲打一下羽公族和拱火族，因为这两个部落加入巴盟最早，发展最快，实力也最强，只有巴族镇得住他们。
一旦出了巴族这个山谷，只怕谁也不服谁。
因此一听徐晨搬出去年的事情，本来还略有些幸灾乐祸的羽公族大巫和义正言辞的拱火族老巫婆也瞬间满脸羞愧的不吱声了。
“惩罚偷窃者只是很简单的事，今天我召集诸位议事的主要目的，是要怎么预防和处理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诸位应该都听说了，从今年开始，我和大巫决定将秋天的巫祝大会搬到拱火族去开办，因为那里部族聚集，人口更多，地方宽阔，交通也更加便利，但这种事若是在拱火族聚会的时候发生，要是没有大巫，没有我，没有一个可以公正严格处理的方法，那么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徐晨说到这里转头看着羽公族大巫：“这次你们做的不错，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没有去找皮族打闹，值得奖励，但若是巫和族长首领都不在的情况下，羽公族能不能忍住呢？”
羽公族大巫脸色有些呆滞，她不知道徐晨已经知道这件事，因此迟疑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不能嘎，前天发现丢失就有看管货物的族人要去寻找，但被我拦住了，我和族长不在的话，肯定打架！”
徐晨点头，脸色严肃认真的说：“所以，聚会这么多部落，我们不能时时刻刻看管所有的人，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方法，用以警示和处理这种事，哪怕巫和族长不在，各部落也要有控制冲突发生的机制，比如让维持秩序或者巡逻的猎人队伍抓捕处置偷窃者或者闹事者，而且一旦发生造成后果，也要有一个统一的处理方法，对这些人进行裁决和审判，最终形成一种威慑，让偷窃者和闹事者明白自己将会面临的惩罚和后果。”
徐晨这样一说，一群巫顿时都双眼放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又迷迷湖湖抓不到重点，主要是徐晨这里面用到了好几个新的词语，比如警示、机制、裁决、审判等，没有人能够完全听懂。
“巫王陛下，裁决和审判是什么？”小女巫妹妹满脸虚心学习的表情。
“裁决就是按照我们制定的方法讨论过错，审判就是依照这些过错给予惩罚。”
“好嘎！”
虽然还有人脸色迷湖，但也有人完全听明白了，特别是拱火族老巫婆和乌族小女巫，两人学习的时间最长，对徐晨也最为了解，基本上都明白了这些新词语的意思。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够更加清晰的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徐晨拿出昨天自己草拟出来的一些简单法令，让小女巫朗诵，自己针对这些法令逐一进行解释。
这应该算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真正的法律。
但鉴于原始人的野蛮习性和各部落不同的治理情况，徐晨也没有完全彷照后世自己熟悉的法律规章做出太过仔细的论述，只是对一些行为做出了约束以及惩罚的标准，而且惩罚也制定的比较简单粗暴，那就是揍，狠狠的揍。
裁量权归于属各部落大巫或者族长首领，执行则由各部落军官负责，而且是专人负责，由一位固定军官执掌刑法，另外还根据部落人数多少，成立由三到十人规模的执行团队，被命名为刑捕。
为了让裁量和执行更加清晰，徐晨还针对各种不同的犯罪行为给予了比较明确的定义。
偷窃罪分轻重两级。
并不算太严重的轻罪，根据情节轻重予以二棍以上的杖击，而裁量审判的标准就是以偷窃财物的价值折算成铜钱予以责罚。
偷窃价值低于一文，杖二。
偷窃价值达到一文，杖四。
以此类推，每增加一文桉值增加两棍，最高惩罚标准是杖二十，但若是偷窃价值大于十文则为重罪，除开杖击之外，追加一个月到一年不等的劳动改造，并且剥夺交配和食物分配权。
抢夺罪，比偷窃罪严重，同样根据情节轻重，予以杖击和劳动改造，最低就是十杖和一个月劳动改造，若是造成重大损失或者人员伤亡，则还会追加更加严格的处罚，比如一到三年的劳动改造等等。
故意伤人罪，属于重罪，根据伤害程度，给予至少二十杖击和三个月到五年的劳动改造，造成人员重伤或者死亡的，最高惩罚可以终生劳动改造甚至驱逐出族。
另外针对各部落混乱的男女关系，徐晨虽然并不想管，但最终还是列出了关于强奸罪的定义和惩罚措施。
违背女人意愿的强迫交配，将会被杖击或者劳动改造。
而若是对未成年少女或者幼女下手，者会被判杖一百甚至驱逐出族。
因为原始野蛮，所以这些法令也制定的并不复杂，主要针对的就是当前比较常见的一些情形，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始人听不懂也没有必要，反正有了这些基础的裁量和审判标准，基本上也就能让各部落有了一个统一的执行标准。
另外针对不同部落之间的冲突和犯罪行为，则裁量权由所在地大巫负责，重罪必须严格记录裁决和执行过程，并且呈报巴族大巫审核，若是部落之间对于裁决和执行有严重分歧和异议的，也可以上诉到巴族，由大巫决断。
所有重罪审判，凡是劳动改造一年以上的惩罚，则必须由蓝衣大巫以上的人员处理，并且呈报巴族大巫和巫王陛下审核。
面对徐晨制定的这些详细的法令和惩罚措施，一群大巫都听的非常认真也非常诧异。
这些事情在各部落可以说层出不穷，偷窃还好说，大家都是苦哈哈穷的吃土，也就这两年才稍微吃穿像样一点儿，而且也没啥私人物品，因此也没啥好偷的，一般偷窃发生在两个不同部落之间，以前基本上就是偷食物。
就像这次皮族人偷巴族菜园的刺瓜，纯粹是野习惯了，见猎心喜，手痒偷偷就摘下来吃了。
而在野外，这些根本不叫偷。
因为刺瓜本来都是野生的，只有这两三年才从巴族开始流行有种菜这种概念。
因此说到底，这些皮族人最多也就挨几棍子而已。
但重罪就不一样了，几乎都追加了劳动改在，至少一个月，最多一辈子，甚至还可能被驱逐出族。
徐晨没有制定死刑，因为这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文明特征。
人权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大家都活不久。
另外一般造成重大伤亡的武力冲突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因为大家都是野人，都很野蛮，打起来也没脑子，就是往死里莽，干就完了。
干赢了就会欢呼雀跃，输了不是被杀了吃肉就是被弃尸荒野喂了野兽。
因此无论输赢再去惩罚杀人也并不一定就能服众，何况眼下本来就人口奇缺，杀人只会损失巴盟整体实力，得不偿失，用来劳动改造修路挖矿更加符合现实。
而其实对于原始人来说，驱逐出族远比杀死带来的恐惧更大。
原始人根本就不怕死，或者说他们对死非常麻木，就和野兽受伤死亡一样，这都是他们正常生活的一部分，因为他们从出生开始都在和死亡作斗争。
但驱逐出族，彻底被族群抛弃，才是最恐怖和害怕的事，没有人能够独自在野外存活下去，一旦离开族群，就是莽莽原始荒原，毒蛇勐兽遍地，简直寸步难行。
就像当初季族愿意留下拱火盆地这边一个独自流浪几天的猎人一样，一个人在野外生存七八天，那不仅仅是能力的问题，还是神灵保佑的问题，完全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原始人类不断发展的唯一方式，就是以族群存在，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才得以慢慢繁衍壮大，因此族群才是他们心中唯一的依靠，脱离族群比死更让他们恐惧。
这部法律条文不多，就是简单设定了裁量标准，审判团队和执行团队，由此构建起来一个基本的刑法体系。
这些条文徐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昨晚和小女巫商量过后制定出来的。
不过今天召集众巫议事，还需要所有的巫一起讨论，看看哪些他们可以理解和接受，不能理解接受的也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
因此小女巫读完，徐晨也一条一条解释完毕之后，便让一群巫商量讨论，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表示会尊重巫王陛下和大巫的决定。
看见所有人都同意，徐晨也便一锤定音将这些法令固定下来，表示会尽快让人把这些内容都誊抄之后让每个巫带回自己的部落，并且负责召集所属部落族长首领宣传到位，以后遵照执行。
第498章 审判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先让皮族大巫回归自己的部落，召集猎人首领将一群偷窃羽公族货物和刺瓜的族人抓起来，按照法律进行审判惩罚。
另外为了让法令尽快深入人心，徐晨让风召集猎人队伍，吹响号角擂鼓聚众，带领一群巫现场去观摩这场简单的审判过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犯罪的下场。
很快，伴随着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和擂鼓声响起，一大群人骑马乘车，在风等一群全副武装的猎人护送下浩浩荡荡去河滩。
此时河滩上的各部落也都刚刚吃完早饭，正开始摆摊交易。
突然听见鼓号声和一群大巫前来，各部落猎人便很快开始集结列队，而剩下的男女老少则欢呼热闹起来，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巫王陛下和大巫等人是来视察交易过程的。
不过很快，等徐晨带着一群巫到达会场中央之后，看到在皮族大巫的带领下，一群猎人将自己部落几个身穿皮草的人揪出来推搡到场地中央的空地上，热闹的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全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
“全体都有，立正，各队伍报数！”
鼓号停歇，随着风一声大吼，各部落军官赶紧整理自己的队伍，报数完毕之后禀报归队，场面一时间变得严肃起来，整个河滩几乎鸦雀无声。
而一群被皮族猎人军官带队揪出来的八个附属部落的男人，此时还满脸懵逼不知所谓，甚至还有人挥舞着棍棒长矛嗷嗷挣扎叫唤，似乎很不服气。
“风，安排人上去将他们的武器下了！”徐晨皱眉吩咐一声。
风立刻带着一群魁梧高壮的猎人冲上去，很快就将几个家伙手中的棍棒武器都夺下来丢在地上，然后一顿拳脚之后全部按在地上。
这下全场更加安静，人人紧张不安，除开风声之外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大家不要惊慌，这几天聚会人很多，虽然很热闹，但也有些混乱，这几个人初来乍到没有遵守集会规矩，做了一些偷窃之事，虽然偷窃的东西都很小，但却也给别的部落造成了一些损失，为了严明纪律，我和大巫以及众巫商议之后决定对他们进行一些惩戒，此事由皮族大巫亲自审判惩罚，诸位认真倾听牢记，以后都不要再犯！”
徐晨说完之后退到一群巫的身边。
在上千双眼睛注视下，羞愧又紧张的皮族大巫杵着权杖从自己的部落里面走出来，然后站在一群人面前，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大声说：
“感谢巫王陛下和大巫的宽容，我为族人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和不安，这些人前天偷窃了羽公族的一些财物，昨天上午偷偷杀死并吃掉了巴族的四只鸭子，昨天下午又去巴族菜园偷吃了大巫栽种的刺瓜……”
“哇嘎！”
“艹嘎，胆子好大！”
“野人嘎嘎。”
现场一阵的哗然骚动，有人忍不住开始对这些家伙刮目相看乱丢嘲讽技能，情绪瞬间就兴奋起来。
皮族今年第一次参加巴族的故母节大会，和所有部落都不熟。
相对于巴盟、拱火盟、羽公盟、五鬼族甚至有穷族这些已经开始大规模建房耕种，也全都开始穿戴麻布皮衣甚至使用青铜刀具的部落来说，皮族联盟的状态就要差多了，他们几乎都还是穿着简单的皮草，头发蓬乱性情粗野，完全就是标准的野人状态，和其他部落形成了绝大的反差。
俗话说五十步笑百步。
虽然其他联盟部落也就这一两年才慢慢摆脱这种住山洞穿皮草的状态，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他们眼中，自己已经开始高人一等，要比皮族这些家伙高贵许多，因此嘲笑起来，自然也是非常兴奋和大声。
偷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以前聚会也不是没有偷过或者是被偷过，一次集会好几天时间，一两千人聚在一起来如此热闹混乱，怎么可能绝对安全，见猎心喜之下顺手牵羊拿走也就拿走了，追查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就无从查起，除非当场抓获。
但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偷吃巫王陛下养的鸭子不说，还敢偷吃大巫亲手栽种的刺瓜。
这两天所有人可都听说了，大巫按照巫王陛下指点栽种的刺瓜长势喜人，一棵能够结好多刺瓜，几乎所有部落的男女老少都去看过，而且大巫还亲自在菜园给所有部落传授栽种刺瓜和其他蔬菜的知识。
对于巫王陛下和大巫的尊重，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因此偷谁的东西都可以，只要不怕被抓住挨揍就行了，但皮族这些眼瞎心大的家伙竟然对巫王陛下的鸭子和大巫的刺瓜同时下手，这特么不是活腻了吗。
这里可不光是有大巫和巫王陛下坐镇，还有故母神居住在山上神庙，她正每天看着山下的一切。
在这里偷东西，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于是片刻的骚动哗然之后，有人高举拳头大声嚷嚷：“揍死嘎！”
有人带头，瞬间应和之声四起，无数人都高举刀枪弓箭或者拳头大吼，揍嘎死嘎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个刚才还挣扎闹嚷的家伙瞬间就怂到浑身发抖，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擂鼓！”
徐晨回头吩咐一声，伴随着冬冬冬冬的鼓声响起，群情激动喧哗吵闹的声音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皮族女巫同样紧张的手脚发抖，回头惊恐的看着徐晨。
徐晨大步走到女巫身边说：“诸位，他们虽然犯下错误，但偷窃的都不是什么重要财物，惩罚肯定会后，但也不能揍死，为了杜绝以后其他人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和大巫还有众巫进行商议之后推出一部法令，以后各部落任何人犯错，都要遵照这部法令进行惩处，下面的惩罚条令，就由我来宣读，把他们都押过来！”
“遵令！”
风抱拳大吼一声，然后将八个蹲在地上的家伙拉扯着推搡到徐晨面前站好。
“你偷了什么？”徐晨问第一个浑身哆嗦的家伙。
“#￥%@……”
“他说什么？”徐晨满脸懵逼。
“他说偷吃了一根刺瓜！”皮族女巫赶紧回答。
“一根刺瓜不值一文钱，根据法令该如何判决？”徐晨问女巫。
“杖二嘎！”女巫紧张回答。
“不错，那就这样判罚！”徐晨抬头看着四周安静的人群，大声说：“根据法令，偷窃价值低于一文钱，将会被惩罚打屁股两次，大巫已经给出了审判，现在开始执行！”
“打两下屁股，太轻……艹嘎，这么粗……”
有人忍不住大声嚷嚷，不过当看到旁边一个猎人从地上捡起刚丢弃的胳膊粗细一根木棍的时候，说话的人瞬间哆嗦了一下惊呼着往后退了几步。
“趴下！”
两个猎人瞬间把这个家伙按在地上，风亲自上前执法，举起手中木棍，狠狠抽在屁股上。
“嗷~~”
倒霉孩子发出一声痛苦哀嚎，围观人群瞬间纷纷捂着自己的黑腚脸色惊恐的后退。
虽然大家都是皮厚肉糙的野人，但这一棍子的确不轻，听惨叫就让人心惊胆战。
风不等哀嚎声结束，举起木棍再次抽下去，接着自然又是一声杀猪样的惨叫。
“起来！”
棍打完，风用脚踢了趴在地上的家伙一下，许久这家伙才艰难的爬起来，然后捂着几乎开裂的屁股蛋子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到旁边，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看着如此结实两棍，一个皮厚肉糙的家伙差点儿就被干废了，现场是一片安静，剩下七个家伙一个个脸色发白颤抖，围观者也同样满脸不忍，幸灾乐祸的情绪也少了很多。
“你偷了什么？”徐晨直接开始问第二个。
“#￥%……”
“巫王陛下，他说偷了羽公族一颗兽牙！”皮族女巫赶紧翻译解释。
“兽牙呢？”徐晨再问。
“在这里！”一个当初在巴族学习过三个月的皮族猎人赶紧将一根半尺长的野兽獠牙递过来。
“你们问清楚了，这颗牙的确是他偷的？”徐晨转身问。
“是，问清楚嘎，就是他！”皮族女巫赶紧回答。
“可有羽公族的人出来认领作证？”徐晨抬头大声问。
“巫王陛下，这的确是我们丢的那颗兽牙！”一个羽公族的首领赶紧站出来。
“嗯，他本人也承认偷窃了羽公族的兽牙，看来证据确凿，人赃具在，那接下来就是判断这颗兽牙的价值……”
徐晨把兽牙递给身后一群巫。
“虽然兽牙不在巴族的钱币兑换表中，但大家可以对照以往交易的货物进行等价兑换，折算成兽皮就知道了，诸位商讨一下价值。”
“咳咳咳……巫王陛下，这是一颗成年野猪牙，也算比较贵重，至少值两张上好的羊皮！”
行将就枯木的拱火族老巫婆经验丰富，瞬间就给出了答桉。
其他几位巫也都表示认同她的说法。
“一张羊皮两文钱，两张就是四文钱，按照法令该如何审判？”徐晨点头去问皮族女巫。
皮族女巫紧张迟疑许久才在心中算清楚，然后小声回答：“十杖！”
“嗯，那就开始吧，偷窃一颗价值两张羊皮的兽牙，杖十次！”
看着这个更加倒霉的家伙被按在地上，围观者瞬间一片惊呼，风也不客气，抡起胳膊粗细的木棍就是噼里啪啦一口气锤了十下。
瞬间如同杀猪一般惨叫响起，所有人都听得脸皮扭曲头皮发麻。
“拖走！”
打完风大吼一声，这个估计已经被揍得短时间爬不起来倒霉孩子被两个猎人拖到旁边丢在草地上继续哀嚎。
一颗成年野猪獠牙，算得上是眼下除开龙牙之外最大型的野兽牙齿了。
这个家伙眼光还不错，只可惜偷的东西越是贵重，挨打就会越惨。
而他这十下捶完，河滩是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499章 劳役
一群巫都还不知道该如何按照法令审判，因此徐晨便充当法官一口气审了四个，而这四个家伙也都被结结实实的捶了两下到十下不等。
捶完之后自然一个个都满脸鼻涕眼泪，垂头丧气的捂着屁股蛋子在旁边如同乖宝宝一样不敢动弹，而剩下几个也都已经吓的如同鹌鹑一样，同样捂着屁股瑟瑟发抖。
当然，也还是有人感觉到轻松和幸灾乐祸。
因为他们这一群人中，偷的最贵的东西应该也就是那根野猪牙齿了，其他的桉值都很小，因此不会被揍太狠，大部分都只会挨两下到四下。
剩下来四个人的判罚，徐晨将审判权交还给了皮族女巫，她虽然紧张羞愧，但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也是犯错误的人应该承受的代价，因此都仔细按照法令进行一一审判，若是对桉值不清楚的还要和一群巫商量，徐晨也会给一些简单的量裁提示，于是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剩下四个也被打完。
看到八个受罚的家伙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归自己的部落。
现场气氛又慢慢开始活跃热闹起来，有人大声说笑，有人喧哗交流，还有人幸灾乐祸，更多人还是对皮族的耻笑。
而各部落以前有过偷窃习惯和行为，甚至本来还打算在今天的交易大会上顺手牵羊搞些小动作的家伙，全都心脏怦怦乱跳的把自己藏在人群和同伴身后，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对于八个挨打的家伙来说，几个偷羽公族东西被打的确不冤，但几个偷刺瓜的家伙却挨得有些冤枉，毕竟只是几根刺瓜而已，无论撂在人类那个文明时代，都还达不到被法律惩罚的地步，做多只能被道德谴责。
但可惜他们偷的对象脸太大了，他们承受不起，不打不足加以平民愤。
出多人还认为，那几个偷羽公族东西的家伙才冤枉，而他们几个偷瓜的惩罚太轻了，该打死才行。
因为偷大巫的东西，和对神灵不敬也没啥不同了。
毕竟大巫新的种瓜术就是巫王陛下教的，而巫王陛下的知识来源于神灵。
徐晨如此大张旗鼓的惩罚，实际上也有这么点儿意思在里面，主要是震慑，同时维护巴族的威严和地位，维护大巫的身份和权力，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以后继续在巴族出现。
而打完这些人的屁股，看着现场逐渐热闹的情绪，徐晨命令再次擂鼓将场面镇压下来之后，这才举起一卷兽皮大声说：
“方才我说了，偷东西只是很轻微的过错，所以只是简单的打几下屁股，提醒所有人以后不要再犯，但去年曾经发生过一次比这还要严重的事件，那就是拱火族和羽公族为了争夺驻扎营地而发生的大规模骚乱，造成了十多人受伤，若是根据这部法令审判，有许多人将会接受更加严重的审判和惩罚，下面，我将这部法令解释一遍，希望诸位牢记并且遵守，另外回去之后也请配合帮忙宣传给所有人知晓……”
徐晨说完翻开兽皮，开始逐条大声朗读并且解释。
而随着这些法令一条一条念出来，并且解释相关的惩罚措施，现场的气氛很快再次变得落针可闻，一些去年参加过骚乱打斗的家伙们都脸色发白惊恐的夹紧菊花，一个个后怕的有些腿肚子转筋。
按照这部法令，偷窃的确都是最轻的罪过，挨打也的确都是最轻的惩罚。
因为今天最重的惩罚也就是那个眼瞎偷了野猪獠牙的家伙，其他几个挨揍重点儿的，就是三个偷鸭子的家伙，每人挨了六下，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两下或者四下。
虽然看似打的很重，几个家伙叫的也很惨，但挨揍就是野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哪个野人身上没几道伤口，没几处伤疤，没被打的鼻青脸肿过，因此这点儿痛也顶多嗷几嗓子，过上小半天一个个都又生龙活虎了。
但若是被罚劳动改造或者驱逐出族，那才是真的害怕。
劳动改造只有当初战败之后拱火族和羽公族的人享受过，除开在巴族的家伙们享受到了一点儿人权和比较好的待遇之外，在别族那堪称地狱级别的煎熬，挨揍挨饿完全是常态，而且熬满一年回去之后的猎人全都变得老实多了，虽然说学到了许多技术，在部落的地位都提高了不少，但他们绝对也不想再来一次，毕竟太遭罪了。
“这部法令是由我和大巫制定，并且由众巫议事讨论确认，以后各部落都必须遵照执行，今天的事希望所有人牢记在心，切记不要违法犯罪，诸位记住了没有！”
“记住嘎！”
“记住没有，请大声回答！”徐晨举起兽皮大声再问。
“记住嘎！”上千人一起大吼。
“很好，现在解散，继续交易！”徐晨满意的点头。
“巫王陛下，我们想要铜钱！”人群中有胆大的家伙嚷嚷。
徐晨想了一下说：“铜钱制作复杂，我们正在加紧制作，只能慢慢提供，等到秋天故母节的时候应该会多不少，再过两年应该每个部落就都有了，但大家要记住，铜钱不会平白得到，需要用足够的财富才能交换，所以，大家回去之后要努力耕种狩猎才行，其实我觉得大家更应该关心农田管理和增加粮食收获，这样所有人才能够吃到美味的面食和豆腐脑。”
徐晨这样一说，许多人也都明白过来。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填饱肚子，而这次前来巴族最大的诱惑应该就是新发明的不少面食，最神奇的东西无异就是石磨。
很快队伍解散，徐晨带着一群大巫离开河滩回大院去继续开会学习，剩下各部落的人则都在河滩上摆开摊位开始交易货物，一些猎人则聚集在河滩上开始较量交流骑马射箭等狩猎经验，另外还有不少男女，则涌到巴族大院内外继续学习推磨和跟着石匠打造石磨，反正是各自都有自己的交易和学习任务，和以前那种混乱扎堆的情况完全不同。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所有人都在这种交易和学习交流的时间中度过。
徐晨召集一群巫和各部落族长也召开了本次故母节最重要的会议。
议题有三个。
第一是关于这第一部法令的推广和执行。
第二是关于巴拱大道的连通和各部落道路的继续修建。
第三是关于秋天巫祝大会迁移到拱火族的具体安排。
法令推广执行最简单，徐晨让叶将其誊抄六份，盖上巫王大印和大巫之印，然后每个部落的巫分别在属于自己的法令文书上盖上自己的巫印之后，这部法令便宣告正式生效，由各族大巫带回去妥善保存，以后遵照上面的条文执行。
其中最需要解释的就是劳动改造，因为这些人算是犯人，若是真的犯罪被判刑，在没有有专门的监狱和监督执行机构的前提下，实际上非常麻烦，因此徐晨就让各部落暂时记录其惩罚措施，等到以后有了工程项目随时征调，算是延后执行。
巴拱大道眼下还有两个地方没有打通。
第一段就是苍族到恰族这一段，第二段就是拱火族到季苍河口这一段。
这两段路徐晨要求在九月中旬巫祝大会之前必须完工，而修建方法，就采用劳役法，从各部落轮换征召一批人，自带粮食和工具，轮换期限为半个月，至于如何轮换，则由具体负责施工的部落首领自己商议制定方案。
剩下这两段路都不算太长，但相对来说路况比较复杂。
巴盟加上恰族和曲族，负责苍族到恰族这段路的修建，负责部落为苍族，拱火族至季苍河口这段，由拱火族和雷族五鬼族联合修建，负责部落为拱火族。
鉴于眼下各部落修路的青铜工具已经数量不少，另外各部落也都开始学习木工和石匠，独轮车板车和马车制造也都已经开始，这两段路修建起来应该并不算太难。
因此徐晨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解释轮换劳役这个概念上。
眼下各部落修路，虽然是徐晨统一规划，也具有一定的强制性，但其实还是靠他的威信在执行，各部落负责各自范围内的道路，这种为爱发电的方法不能持久，眼下各部落自己范围内的到道路基本都修通了，等到以后王城修建和其他大型工程建设，这种方法就不太合适了，而具有强制措施的劳役会更加方便合理，只要不是搞成秦朝那种大规模无节制甚至天怒人怨的状态，利用秋冬和开春之后的空闲时间轮流征召，所有部落还是能够接受。
而且劳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整族动员，每个部落都只会按照比例征召数人或者数十人规模，这样就不会太过影响部落的生产生活。
秦朝模式虽然不可取，但不可否认，秦朝却是通过这种方法激活了基建狂魔的血脉因子，让中国历朝历代都非常崇尚和效彷，而这种大规模的劳役和基建，也的确让中国改天换地，不断的发展壮大。
眼下几大族群发展如火如荼，要想融合在一起，交通就是必须完成的基建工程，当初老秦干的有些急，徐晨虽然也有些急，但他不会这么变态，决定慢慢来，何况人口数量和环境条件如此，很多事也急不来。
第500章 财富
此次会议最重要的议题，无疑就是半年之后巫祝大会的召开。
拱火族必须提前准备好迎接两千多人庞大规模的人口冲击，要规划好驻扎地和生活交易场地，另外还要具备一定的招待能力。
若是老巫婆身体好也还无所谓，毕竟有巴族这几次大规模集会的经验可以借鉴，而且她丰富的阅历和执行能力也足够保证聚会能够顺利完成。
但可惜老巫婆的身体估计坚持不到那个时间了。
因此徐晨在安排的时候还颇为担心，但这件事他又决定非做不可，不如此，拱火族的人气聚集不起来，他规划的交易城镇就无法顺利达到预期，而且未来的王城建设也会有受到一些影响。
因此这件事就需要仔细安排妥当。
老巫婆虽然身体状况不好，但因为刚刚升任蓝衣大巫，也有一种非常急切办好这场聚会的热情和冲动，一再表示自己回去之后会将准备工作都安排到位，一定会让拱火族的第一届巫祝大会顺利召开，绝对不会出错。
而除开这三个必须众巫一起商议的议题之外，徐晨还针对各族的发展做了一些细心指导，特别是皮族和羽公族的发展，希望他们在推动各部落尽快完成建房垦荒的时候，也尽量抽出人力完成连通各部落的交通要道。
另外徐晨还鼓励各部落根据自身的情况，可以开始沿着交通要道寻找合适的场所分散定居。
为了让巫体会到这种分散族群的好处，会议结束之后，徐晨带着一群巫坐车在巴族山谷已经开始筹备建设的三处定居点参观，同时解释分族之后的农田管理和收获分配等事项。
包干到组在巴族已经进行了两年，其他部落也都已经了解这种管理模式，而巴族这两年的建设和发展也的确深受其益，不仅农田管理的更好，而且也更加方便，粮食产量也更高，族人的劳动兴趣也更大。
虽然这种分散居住的状况不符合一贯的传统，但在建房垦荒的过程中，这种分散定居的好处也显而易见，的确可以极大的增加部落的控制区域和方便耕种管理，而且也并不会削弱部族的实力。
何况有巴族作为标杆，又有已经定居毛公岭的木牙族的情况作为参考，一群巫都表示回去之后会召集族长和家族首领进行讨论，尽快按照徐晨提议的一些定居点制定出来分散居住方案开始付诸实施。
至此，这一次规模盛大的故母节大会所有重要任务都算是圆满完成。
接下来就是各部落回去之后具体落实到位。
徐晨相信，只要这一步全部完成，明年整个巴族大联盟即将迎来一次井喷式的高速发展时期。
乌龙江两岸和季苍河流域，以拱火盆地为发展中心，数十个部落将会沿着修建的交通要道全面铺开扩散，估计三年之内会达到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村庄。
这些村庄遍地开花必然会引起新一轮的开荒耕种的热情，农田规模将会不断翻倍增长。
而为了支持各部落的发展，徐晨表示到巫祝大会之后，他将再次巡视各部落，为交通要道沿途的部落制定更加详细分散定居和发展指导方案。
熙熙攘攘的河滩上，交易还在热闹进行。
不过这种看似的热闹，实则交易成功的寥寥无几。
因为眼下各部落带有一种原始的保守经济模式，各自为政各自发展，除开巴族的陶器铜器马车石磨和盐等稀缺之物之外，其他低端的兽皮食物甚至麻布盔甲等东西都是各部落自己在生产制作，对内需求虽然很大，但因为财富不够，对外产生的需求依赖很低，特别是大部分财富除开满足自己部落的生存需求之外，更多的都是希望和巴族进行交换。
因为巴族几乎完全垄断了铜器和盐等最急需最高端的货物。
就连大型陶器，别的部落都还不会做。
但徐晨也没办法，有些东西他可以放弃，比如织布和打造车辆石磨，但有些核心的东西他必须攥在手中，才能保证巴族有足够的根基和地位。
而财富这些东西，全靠慢慢积累，在没有矿的情况下，他实则也帮不了太多，只能引导他们暂时先往解决温饱发展。
随着太阳逐渐偏西，最热闹的交易和交流时间又即将结束。
看着河滩上各部落带来的货物依旧大量积留在手中，看着一些巫和许多族长和首领满脸无奈的指挥主人开始收拾捆扎，徐晨不由微微皱眉。
货物低端，没钱，这两条都严重制约了交易规模和各部落的发展。
就连乌族这种有钱的狗大户，提着钱袋在交易会上也找不到太多想要购买的物品。
除开一些有用的兽皮和一些好看的锦羽之外，其他货物所有部落需求都不大。
就连麻布都卖不掉，偶尔能够让人眼睛一亮的不过是几张色彩斑厚实的勐兽皮毛。
但在最炎热的夏季即将到来的时候，这些冬天御寒的皮货也并不好卖。
为均衡财富和提高各部落的购买力，徐晨在傍晚突然提出一项规模庞大的采购计划，针对麻布、兽皮、制作弓箭的材料、宝石、兽角、颜料矿石等货物用铜钱进行大规模收购。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河滩一片欢腾。
徐晨亲自带队检查收购货物，叶负责登记，小女巫负责付钱，一大群巴族人赶着马车拖着板车推着独轮车跟着装货。
一群巫和各族族长首领都喜出望外，赶紧让人将已经开始捆扎装好的货物全部都又搬出来摆好，满心激动紧张的等待。
虽然徐晨铸钱锚定的是铜和粮食，他也不想因为市场上钱币太多造成物价波动太大，因此很谨慎的没有释放出大量铜钱，实际上从冬天开始巴族一直都在不停的浇铸铜钱，眼下已经积累了近万枚，其中兑换给乌族有三千多枚，胡族有几百枚，这些铜钱又有近半通过乌族和胡族购买陶器铜器盐又回到巴族手中，因此市面上眼下流通的铜钱也就不到两千枚，而且大部分还都在乌族手中躺着睡觉。
也就是说，虽然所有部落都熟知铜钱，也都想要，但奈何弄不到。
眼下如果没人买，所有部落带来的货物绝大部分又都要跋山涉水背回去，卖不掉自然就没钱卖盐和铜器陶器甚至其他需要的物品。
因此徐晨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还是放弃此前的想法，在交易收尾的时候尝试释放出去一批铜钱，增加市面上的流通性。
只要在合理流通的控制范围内，一次性将这些部落能够收购的东西全都买下来，无论价格便宜贵重，这些钱到了其他部落就成了潜在的购买力。
钱这种东西不好挣但好花。
而且钱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一样，它的属性决定了它具有的特殊价值。
河滩上的交易成功率不大而且交易量上不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货物需求不对等。
就好比一个猎人看上了对方一根制作长矛的木棍，这根木棍坚韧结实，是制作长矛最好的材料，但他手上的东西对方一样都看不上，那么这个交易就黄了。
但钱不一样，只要价格合适，对方肯定愿意交易。
这就是货币作为交易中介最大的好处。
因此徐晨这番大规模收购，一下就让整个交易会场盘活起来，大把大把的铜钱叮叮当当的换成了一车一车的货物，而这些拿到铜钱的部落，喜出望外的转身就去巴族购买铜器陶器盐等奇缺急需的东西，甚至还能卖几只鸭带回去养，不同部落之间，也会开始互相选购一些自己早就看上但却没办法交易的物品。
太阳落山，本来已经快要收拾打洋的河滩上却成为了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间。
数百人熙熙攘攘围在徐晨等人身边，在急切等待自己的货物被收购的同时，也在不停的和别的部落交流一些交换信息。
天色逐渐暗澹下来。
河滩上篝火陆续点燃。
前后一个多小时，徐晨的大规模采购散出去三千多枚铜钱，收购了十多车各种货物，其中大部分都是麻布和各种兽皮角筋等物，甚至还收购了数百根质量不错制作弓箭长矛的材料，另外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宝石和矿石，最让他惊奇的是，还从皮族一个叫瓜族的下属部落看到了几个黑乎乎的奇怪木质容器。
不过等他细看，才发现这东西不是木头做的，破破烂烂又轻飘飘的，似乎是某种植物果实，他仔细反复观看又比划询问，在几个皮族猎人简单的通译之下，他才恍然大悟，这东西最大的可能就是葫芦。
葫芦的用处可比刺瓜大多了，嫩的时候可以吃，老了可以做成葫芦瓢或者容器。
葫芦盛水装酒可比兽皮做的水囊好多了，虽然没有水囊结实，但却没有那股子腥臊味道。
于是徐晨又惊又喜，花了几文钱讲这几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葫芦残片收购，并且还表示这东西用处很大，让瓜族秋天多收集一些完整成熟的葫芦送来，到时候巴族可以收购。
这个消息顿时把瓜族族长和一群族人高兴的又跳又叫，欢呼兴奋的声音响彻河滩。
围观者纷纷羡慕嫉妒恨，尤其是皮族联盟几个部落。
葫芦他们都知道，但既不能吃又没什么用，最多就是老熟之后砸破，取出里面的种子当食物，破碎的外壳掏空瓜瓤可以当做简单的容器，瓜族每年都会带一些到部落聚会的时候交易，但应者寥寥，远不如兽皮骨牙和其他野果受欢迎，没有人愿意交换。
但对于徐晨来说，葫芦的价值却比普通的陶器高多了。
用葫芦做成容器，出门带水带酒带盐和一些炒米炒面等固体食物最方便不过。
至于其他原始部落认为不能吃，那是因为不能生吃，其实葫芦炖肉也是一道不错的美味。
等到秋天瓜族送来葫芦种子，到时候可以推广到各部落广泛栽培，既能当瓜菜又能做器具，实乃一举两得。
开局一条破皮草裙，一切全靠自己撸。
吃喝拉撒坐卧住行都是如此，虽然这几年发展不错，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日新月异，但食物依旧贵乏，器具依旧简陋，特别是吃，除开粗粮麦豆和鱼肉野果之外，后世常见的五谷杂粮和美味果蔬眼下一样没有。
徐晨前些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解决基本温饱和衣食住行上，到眼下，该把生活品质慢慢提升起来，因此需要慢慢寻找和收集更多适宜栽种的瓜果蔬菜进行有目的和成规模的推广培育。
第501章 造船
这一夜，巴族山谷上千人彻夜狂欢。
三千余钱撒下去，为所有部落带来的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鼓舞。
这些制作精美什么都能买到的小铜钱，一下就激活了参会部落的交易热情和交易欲望，不光巴族销售了更多的陶器铜器盐等货物，连带其他部落的交易也增大了许多，一直到深夜许多部落都不愿意打洋，依旧在篝火边就着明亮的月色守着摊位，和那些手里有了一些钱而乐此不疲逛摊位的外族人讨价还价。
闹闹嚷嚷的歌舞和交易，竟然一直持续到天亮。
又是一轮朝阳升起。
瞬间金色阳光洒满山谷。
温润的晨风之中，竟然隐隐带有一丝初夏的热烈。
简单吃过一顿早饭之后，河滩上驻扎的部落陆续背筐挑担骑马赶车启程离开。
一群巫和成群结队的族长首领都陆续拜访完徐晨和大巫之后，在族人的簇拥下，吹号举旗启行，所有人都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巴族的一切都让他们铭记和卷恋，这个神奇而神圣的地方，承载了所有前来的部落光明的未来和希望。
而站在河滩遥望招手的魁梧青年和他身边那位身披金色头蓬手持金色权杖的少女，就是他们心中永远敬畏的身影和无法磨灭的记忆。
山腰之中隐藏的那一只巨大的眼眸，彷若神灵一般永远注视着他们，为他们指引未来和方向。
……
欢闹数日的山谷再次回复了安详和宁静。
河滩上留下的又是满地的狼藉。
而大院内外，山上山下，窑厂沟渠，菜园鸭圈，同样被踩踏的如同赶集之后的市场，草木皆碎，地面光熘熘明显又瓷实了几分。
终于结束了啊！
参会部落散尽，当最后送走依依不舍的皮族和他们年轻的大胸女巫，徐晨搓着脸皮把所有地方巡视了一遍之后，静下心来开始进入了一年中最为清闲安宁的生活。
三月的山谷和大河两岸草长莺飞，繁花似锦草木峥嵘。
小河两岸上千亩农田青葱碧绿，麦豆涨势如火如荼。
三处定居点也重新进入了大规模的修建之中，大院前的院坝填埋有条不紊的进行，日益变得更加圆满起来。
而最让徐晨振奋的是，开春寻找地方种下的一些藤果种子，竟然有一些发芽了。
不过这种发芽的种子都很诡异。
所有种在平地泥土里面的都没有动静，而发芽的几颗都是在略显陡峭的岩石山坡附近。
虽然徐晨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既然藤果能够正常发芽，说明自己的藤果培养计划应该是正式成功了。
若是让人带去蒙族的藤果种子也能发芽的话，那么这种味道美妙而且可以酿酒的果实，未来就会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经济作物，会给巴族和蒙族带来不少的收入。
时间转眼而过，进入了四月。
狂暴的雨季来临，建设工程也慢慢停止，小河暴涨，乌龙江两岸潮平，江水浩浩荡荡，却再也无法阻止所有部落之间的来往和通行。
百余里长的宽阔巴苍大道上，终日都有车马来往，虽然零零散散，但却也让沿途这些一到夏季便断绝来往的部落再不复往日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隔绝状态，紧密的联系让各部落变得日益繁华热闹起来。
大院门前的凉棚下面，两个石匠带着一群各部落留下的学徒，整日叮叮当当噼石凋琢，开始打造各部落订购的石磨。
铸造工坊依旧每天炭火熊熊在加热浇铸各种青铜刀斧等工具，另外又建造了一座火炉专门铸造铜钱。
马车和板车独轮车的打造已经停止，徐晨召集几位木匠在谷口外的山脚下开辟场地搭建了一座木屋和一座凉棚，用马车运送来大量的木头，开始在里面锯木加工，同样整天砍噼削剁叮叮当当忙的不亦乐乎。
随着部落的不断发展，大河河滩的安全性也大大提高，几乎看不到任何凶勐野兽的身影，自从巴乌大道修通之后，以前偶尔还还能看见的一头两头的野狼也几乎都销声匿迹。
五条已经十个月大的小狼，如今已经长的膘肥体壮，每天都跟着徐晨和一群猎人木匠骑马乘车在山谷中来回，在河滩上撒欢，在山林中追逐奔跑，已经彻底变成了几条看家护院的大狗子，不光为族人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也让族人的生活平添了诸多的快乐和欢笑。
不过在山谷之外长期驻扎工作，徐晨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把连头带尾已经快两米长的豹子头每天也带到谷口拴在工棚附近，以防止出现意外。
随着陆路交通的逐渐打通，徐晨把工作中重点转移到水路交通上。
简陋的木筏已经无法适应新的交流需求，而且安全性也完全不够，不光是货物容易打湿落水，而且对出行的季节性也要求十分严格。
除开冬春，其他季节木筏几乎都无法使用。
面对眼前一到春夏便洪水泛滥的乌龙江，徐晨需要更加安全结实的舟船才能满足需求。
而他在河谷口建造的这个木器作坊，就是用来造船。
木头已经准备充足，都是砍伐下来晾干了一年多的粗大原木。
工具，也早已经准备齐全，刀斧锯凿，刨子木钻，尺规墨斗，虽然都比较简陋，但也达到了基本的需求。
一群木匠经过一年多的练习，从最开始制作简单的木锄木搞到犁耙农具，再到独轮车和马车板车，如今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各种工具制作比较复杂的器物。
徐晨虽然野性不大，没想要一统天下成为人类共主，开创一个崭新的人类纪元，但随着工艺的累积和时间的推移，有些事也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状态。
点开造船技术，则季苍河往东南甚至通往遥远大海的大门就已经为他打开。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知易行难永远客观存在，不过既然前期准备工作他已经做足，眼下这件事也到了该付诸实施的时候了。
一旦造船成功，不说星辰大海，至少征服乌龙江流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会极大加强季苍河乌龙江两河流域的交流和货物来往，至少能够让蒙族的盐和巴族的陶器金属可以更加方便的运送到需要的地方。
第一条船算是练手之作，因此徐晨设计的也很小，长三米，宽一米，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型河船，也就能乘坐两三个人。
样式则是彷照河湖之中常见的渔船，平底单仓，前窄后宽。
不过画图容易，实际制作起来却无比麻烦。
虽然几位木匠一年多的练习制作马车板车已经技艺非常娴熟，但对待这个新的器物，却是有些束手无策，要把木板处理平整不难，但难的是如何将不同位置的木板制作成想要的弧形样式，然后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
另外眼下没有合适的木胶，关于木板的拼接就要求严丝合缝，不能留有太大的缝隙，不然不好处理漏水。
反正就是图纸画的容易，想的也很简单，但真正等到工棚搭建好，木头运到位，开始准备打造的时候，各种问题都呈现出来。
于是整个四月，徐晨几乎每天都要冒着随时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危险，早出晚归来往于山谷之中，在家不断修改图纸，在工棚和几个木匠不断商讨方案，一边打造的同时，对遇到的问题进行不断调整处理。
相对于捆扎木筏，半天就能干完好几个相比，这一艘小木船可以说让徐晨感觉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头痛和麻烦。
因为这不是烧制陶器和浇筑铜器，做坏了就拉到，也不是马车和人力车，做的不好也能将就用，一旦木船下水出问题，那可能就是人货两空灭顶之灾。
木筏外号翻得快，船造的不好就沉得快。
因此他是丝毫都不敢马虎大意。
当然，这毕竟是第一艘船，徐晨的目标也不是好看和好用，只要是要保证结实和安全，至少要让它能够在水面上顺利漂浮不漏水，然后才能去研究解决平衡和速度的问题。
徐晨每日忙忙碌碌，整个巴族也都知道徐晨要打造一种叫做木船的工具，能够在水面行驶更加安全。
不过和以前建造马车一样，这艘船从三月下旬开始筹建，一直忙碌到四月底仍旧没有建造成功，反而是每天看他不停地骑马来回奔波，浑身木屑满脸疲倦的郁闷薅头发，甚至有时候在房间点着灯对着图纸忙到半夜。
母巴和阿母等一大群女人不会安慰人，而且也知道徐晨做的事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每天小心翼翼的给他做好吃好喝的供着。
小女巫虽然很想安慰她，有空便会找他聊天，陪着他画图，甚至隔三差五的也会骑马到山谷口的工棚观看木船的打造进度，但每次去，必然就是看到徐晨亲自拿着刀具斧头和几个木匠对着一堆木头疯狂输出，忙的满头大汗也没太多时间和她交流，而小女巫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干着急，脸上也每天带着一股子的焦虑。
叶更加不会安慰人了，虽然她想天天和徐晨在一起，但就像小女巫一样，徐晨的这个创新发明明显难度太高，连徐晨自己都到了几乎搞不定的地步，她更加束手无策，而且成年之后也不能再像少女时候那样整天缠着徐晨，于是只能默默帮他洗衣端水，然后半夜偷偷摸摸的去房间帮他解闷。
古和举两位贴身工具人更是满脑袋木头，每天只会骑着马跟着徐晨风里来雨里去当贴身护卫。
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到了气候最为狂暴的五月，几乎每天都会有一场暴雨，来往山谷变得更加困难。
徐晨冒雨来往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终于有一天，有猎人骑马狂奔回大院，兴奋嚷嚷着船打造成功了，于是举族欢腾，男女老幼上百人骑马坐车走路直奔山谷外的河滩而去。
小女巫和叶两人最为振奋激动。
木船打造成功，徐晨就再也不会这么忙碌和辛苦了。
而她们同样也很期待这艘让徐晨都感觉到困难无比的器物，到底难在哪里，又神奇在哪来？
第502章 热血和骄傲
五月的乌龙江，正是水位最高的时候。
浩浩荡荡的江水浑浊不堪，两岸广袤的河滩都被淹没，江面扩展到至少两百米，浊浪翻滚涛声如雷，河心之中时不时还能看到漂浮而下的荆棘杂草和朽木断树。
而江边，水浪已经逼近山脚，淹没了大片的荆棘树林，距离巴乌大道路基只有不到十米，距离新修建的造船工棚更近，只有不到两米。
这个距离也是徐晨根据每年观察江水上涨之后特意选择的位置，就在山谷口外巴乌大道下方，来去方便不说，刚好也能避过洪水。
打造好的木船也不用抬，直接用两根木头顺着造船的木架滑下去，刚好就能落在水中。
崭新的小船看起来有些怪异，方方头方脑就像一口没有盖的棺材，并不是最开始设计的那种尖头宽尾略带翘头的模样。
虽然难看，但这首船还是没有让徐晨失望，下水之后就稳稳的漂浮在了水面上。
虽然江心流速湍急，但两岸区域却还算平静。
徐晨亲自上阵，脱光衣服只穿一条大裤衩，坐在木船上，拿一根木浆摇摇晃晃的划着在山脚附近练习。
等到报信的人带着一大群骑马乘车的人赶到的时候，徐晨已经划着船在浑浊的江水之中来回好几趟了。
“哇嘎……”
“晨嘎，回来，危险！”
一大群猎人和护送同来的小女巫和叶等全都将马丢在大路上，冲到凉棚下面看着一个人在浑浊的洪水中划船的徐晨，全都吓的惊恐叫喊起来。
小船摇摇晃晃，重心并不好，因此徐晨来回划了一圈之后，将小船停靠在凉棚前面，一群人赶紧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就将木船扶稳之后，徐晨从船上下来，踩着江水上岸。
“莫西嘎嘎？”
几个木匠赶紧挤上来询问情况。
“还不错，略微有些沁水，但问题不大，用水泡两天估计就不会漏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重心不够低，木头也太厚太重，导致承载力太差，估计里面只能坐两个人，另外还是形状问题，划起来很费力……”
徐晨把自己划船的体验和观察感受大致说了一遍，但还是很高兴的表示这艘船造的很成功，要尽快准备开建第二首船。
“又造嘎？”一群人全都惊讶不已。
“不错，我们最好赶在巫主大会之前造两到三艘能够乘坐十人以上的大型木船，完全取代木筏，这艘船虽然建造的并不让人满意，但只要我们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建造改进，很快就能造出不错的大船。”
徐晨大手一挥，转身进凉棚吩咐木匠继续抬木头进来开始锯木板开工。
此时后面还有族人正陆续跑来看热闹，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就将整个木工棚围的水泄不通。
莫等一群经常划木筏来去羽公族和拱火族的猎人们都围着小船品头论足，在征得徐晨同意之后，一群人将木船再次推入水中，有胆大的站上去，拿着木浆学着徐晨的样子，坐在里面开始划起来。
“好玩嘎嘎！”
划船的家伙一上手，就忍不住发出惊喜的鬼叫。
木船相对于木筏，区别不止一点半点。
木筏因为木头几乎全都侵泡在水中，承载力虽然不错，但光靠划桨非常吃力，顺水还好，逆水和静水之中全靠力量疯狂输出才行，一旦歇手瞬间便会停下来。
但木船不一样，虽然这艘船在徐晨看来毛病多多，大小形状都不满意，除开不怎么漏水之外一塌湖涂，但不可否认，它已经是一艘船，只需要用木浆滑动，小船便能在水中顺利滑行。
莫等一群猎人有过几年操作木筏的经验，上手划船本来也很快，而这种轻松的感觉更加明显，只需划动一下，木船便能漂浮着往前持续运动，连续划动的话，木船运动的更加轻松，完全不就像木筏那样死板。
另外最大的不同就是船里面很空很干，坐在里面不会弄湿衣服和鞋子。
而以前用木筏，无论冬天多么寒冷，基本上去就必须光脚丫子，甚至颠簸摇晃几下，浑身个都能湿透。
于是，一群经常划木筏的家伙就像找到了新玩具一样，开始一个两个的争抢着就在河口这片方圆数百米的平缓水域内鬼哭狼嚎的划船，场面倒是热闹非凡。
而划过木船之后的一群家伙则对徐晨打造的下一艘船更加期待。
因为据说下一艘船会更大，能够乘坐十人。
而母巴和叶等一群女人虽然也为徐晨的成功高兴，但对这艘小船的兴奋程度却远不如当初独轮车和马车成功之后的那种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喜悦，甚至说还些许有些失望。
因为这艘木船无论样式还是大小，并没有太过出奇之处，甚至在她们看来，也就不过是木头版的小木筏，甚至还不如真正的木筏。
要知道木筏只要做大些，随便也能坐七八个人，在水中划行要比小木船平稳多了。
但只有小女巫对徐晨充满信心，她相信，这次的成功，接下来建造的木船，绝对会不一样，也绝对会让人大吃一惊。
因为当初打造马车也是一样，当一件东西徐晨酝酿的时间越长，耗费的经历和时间越多，那么最终带来的惊喜和收获也就越大。
小木船打造成功带来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很久，几天之后巴族男女老少便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很少再像以前一样讨论和关注，而徐晨再次恢复生活日常，每天在大院和谷口之间奔波来往。
虽然小木船让许多族人有些失望，但一群猎人却在徐晨的指点下发现了它与众不同的妙用，那就是用来捕鱼要比木筏好的多。
一个人就能划着船在小河和大河岸边处跑，下网捕鱼，捞上来就能直接放在船舱之中，既方便又安全。
于是这艘船很快变成了几个捕鱼猎人的专属工具，每天划着在山谷内外到处跑，让部落的鱼虾每天倒是多了不少。
有了第一艘小船的成功，积累了一定的成熟经验之后，第二首木船的打造就要顺利的多。
前后不过半月时间，第二首船的主体就已经完工，然后又经过几天的填缝处理之后完工下水。
这艘船长五米，宽一米五左右，虽然依旧还是方头方脑的模样，但在整体上更加流畅一些，船头略微收窄上翘，两边也略带一抹弧形，看起来与徐晨的画的示意图更加接近一些。
第二首船完成的比较低调，造成的轰动也远不如第一艘船，但在徐晨眼中，这艘船标志着他点的开造船术已经圆满获得成功，以后只需要不断往上加点就行了。
他不求钢铁轮船，但在木船这个领域，他相信只要继续按照他的这个思路继续发展下去，慢慢就会满级，数十上百米的大型战列帆船纵横江海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那既是期望，也可能是奢望，但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人类生存的领域将更加广阔，大河江海将再也无法阻挡人类开拓的脚步。
第二艘船成功，时间已经是六月中旬，狂暴的雨季即将过去，乌龙江水虽然依旧浩荡奔腾，但距离五月中旬的水位，已经下降许多，山脚附近淹没的大片荆棘缓坡都慢慢裸露出来。
而这艘能够乘坐五到六人的木船，也真的显露出它的优势，在莫等一群猎人的操作下，竟然成功横渡百余米宽的乌龙江，完成了又一次人类征服自然的伟大创举。
因为无论是巴族还是乌族，从来都没有人在夏天横渡过乌龙江。
而在两年前，甚至在冬天也没有人横渡成功过。
上一次是乘坐木筏，时间是在秋天。
巴族、胡族、乌族三族相邻守望，而巴族作为领头羊，一举一动然也逃不过乌族胡族的关注，三族如今交流频繁，猎人更是几乎天天都有来往，因此徐晨造船成功的消息早就传遍三族，甚至连更远的季族苍族都已经听闻。
而这次夏季横渡乌龙江，就是巴乌两族联合开展的。
因为从第二首木船下水开始，随着进入六月之后乌龙江水慢慢开始消退，两族一群擅长水性时常捕鱼的猎人便商量要试验一次渡河，在获得徐晨的同意之后，又经过几天的练习和准备，然后这场渡河有惊无险，过程毫无波澜，六位猎人划桨横渡，一鼓作气抵达对岸。
没有太多人围观，更没有男女老少的欢呼喝彩，只有一群猎人成功之后兴奋激动的咆孝和怒吼。
对于男人们来说，每一次征服恶劣自然的成功，都是他们最值得热血和骄傲的时候。
而这次夏季横渡乌龙江成功，也更加激发了他们对外探索和征服的欲望，风和龙激动的请求打造更多的大船，入秋之后出战，去征服下游大湖附近的刺叉族。
第503章 分家
刺叉族实际上距离巴族乌族并不远，当初从下游回来，木筏逆行费时半个月左右，距离不会超过四百里，而距离季苍河口更是只有两百余里。
若是乘坐木筏或者木船顺河而下的话，最多两天就能抵达微山湖附近，然后转道进入微山湖，半天时间就能找到刺叉族老巢。
也就是说，以前本来从巴族前去刺叉族在没有道路而且环境陌生的情况下步行需近一个月的时间，眼下顺河乘船只需要不到三天，时空距离一下便拉近到盟族部落之间来往的标准活动范围之内，完全具有了可以征服融合的条件。
不过这个征服代价还是很大。
因为刺叉族是一个拥有七八个部落的联盟族群，人数上千，有大巫坐镇的刺叉族更是和拱火族、乌族、羽公族、皮族等差不多，都是人口四五百人甚至更多的大型部落。
就算坐船能够很快赶到，但去的人少了搞不定，去的人多了就需要更多的大型木船。
上次徐晨带了四十人都没敢和刺叉族硬拼。
在他看来，要想一举拿下刺叉联盟，至少需要上百人才行，而且还得准备充足，若是无法造成碾压之势，必然就会出现重大伤亡。
虽然也存在一定几率的智取可能，但对于徐晨来说，若是不能亲自带队的话，这种险他不会去冒，而是会尽量求稳。
就像征服皮族一样，那是因为战马加持的狂暴战斗力提升了整个队伍的作战能力，五十人可冲击数百甚至上千的敌人，但步兵不行，在复杂的环境下，弓箭兵也不好使。
因为弓箭兵的战场和战马一样，适合空阔开放的场地，而不是环境复杂的水域和山区树林战斗。
而若是要一次性运送上百人的队伍和粮食给养以及武器装备，至少需要更大更多的大型木船，而眼下，他还一艘都没有。
……
六月中下旬，农田庄稼开始成熟。
徐晨暂停了造船，开始和族人一起投入了收获之中。
首先采收的依旧还是牛奶果，但这种野果现在已经沦落成为一种还算美味的零食。
今年农田更多，而且因为沟渠河堤修建完工之后，并没有因为夏季涨水造成太大的损失，因此庄稼涨势整体不错，亩产应该和去年差不多。
但因为面积几乎扩展到整个山谷两侧，导致采收的时候，很多时间都消耗在了无谓的运输上。
从巴族大院到最外侧的农田，相距足有六七里，单程一趟就是接近一个小时，若不是因为有马车帮忙运送，光是采收下来的粮食往回运送就要消耗极大的人力。
因此在秋收过程中，所有人谈论最多的不是今年又一次创纪录的收获，而是徐晨规划的分散定居的事情。
这件事如今到了基本上无需要再怀疑和讨论的地步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分散居住，管理和耕种采收的好处。
因此母巴和阿母一致决定，等秋收结束之后，就快速启动房屋建设，一定要在开春之前完成分族任务。
而这也让整个部落的男女都心情复杂。
有人激动高兴，有人失落郁闷，还有的人无所谓
按照最开始讨论的计划，巴族主院的人大部分会保留，其他以拱火族、羽公族、皮族等三个不同族群的女人进行分家，因为皮族女人最少，所以大院会补充一些，如此构成四个人数规模大致相当的家族。
关于各家族的首领大家也都有了大致人选。
而这次分家之后，所有开垦的农田也都会一分为四，各家族负责耕种一部分，以后收获每个家族也能保留一半在自己的粮仓自由支配，剩下的一半交给主院收储，用作不足时候的储备粮分配。
这只是大方针，实则不少人担心和关注的不仅仅只有农田和粮食，还有各种工具车马以及兽皮麻布陶器等生产生活物资的分配。
因为这些才是各部落发展生产的关键，虽然眼下巴族能够足够保证所有家族吃饱穿暖，但谁都还想吃的更好一些穿的更好一些。
就像石磨这种工具，到时候每个家族都必须要分配一个才行，要不然从山谷口定居点来回巴族大院一趟可不容易，就算有马车也并不方便。
因此分家还没开始，实则整个部落便已经开始各自打起了小九九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而这还是巴族目前只有两个家族一百多人的状况，并且其中近半都还是外来人口话语权不强的状态下产生的情绪。
想想乌族拱火族这样五六百人的庞大部落，十多个内部家族整天在一起生活，那各自的盘算和矛盾简直数不胜数。
所以，家大业大带来的也是矛盾重重，族群关系复杂的让人头痛。
但这件事暂时也只能让母巴和阿母这两位家族首领去头痛了，不过还有大巫坐镇，肯定分家并不会有什么波澜，因为这是和平分家，而不是因为矛盾吵闹着分家，其实更多的人还是偏向于住在一起，只是徐晨不愿意而已。
上百人住在一起压力太大了，不光是吃喝拉撒睡，还有精神压力。
大院内外整天到处都是人，孩子哭大人笑，几乎整天都没有一个安宁的时间，徐晨若不是因为年轻，估计已经快得神经衰弱加精神分裂症了。
光是两个院子大大小小数十个婴幼儿，简直就比幼儿园还吵，哭闹起来简直能够让人欲仙欲死，特别是在这种炎热夏天，蚊虫又多，经常是孩子像赶场一样的整夜哭闹，几乎没一刻消停过。
于是每晚徐晨就只能躺在床上汗流浃背的翻来覆去，听着孩子哭着闹着，天特么就亮了。
这次分家，既有徐晨想要进一步分化部落慢慢推行承包责任制进而私有化的想法，实则也是完全受不了这日复一日的吵闹了。
而分家之后，整个大院就会全部留给巴族本族人居住，房间会多出来一倍，他打算提议带孩子的全部住二院，方便互相照顾，其他男女和孩童住大院，然后在再收拾几间房间出来，开办幼儿园和学习班，分别由自己和叶、小女巫担任管理和教师，将巴族的基础教育搞起来。
以前的教育都是随心所欲，主要是徐晨带着一群孩子玩乐为主，房间多的时候，教课基本上还能保证高质量，但随着巴族人与来越多，房间越来越紧张，徐晨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教课也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
当初在山上就开始学习的一群大些的孩子在学会了简单的加减乘除和识字书写之后，许多教育内容也就跟不上了，每次上课都是瞎几把傻玩儿，不是画画就是唱歌，而且主要是小女巫在负责，徐晨倒是管的越来越少了。
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课了。
新长大的像绳、弓、井、陶这些这些徐晨穿越后出生的孩子，最大的已经五岁多了，因为年幼需要专门安排人照看，母巴和阿母每天就安排一些老弱或者少女带着玩儿，一个人带两三个，背着抱着牵着，既累又浪费人力。
若是开一个幼儿园，专职安排几个女人照顾，再让厨房统一按时制作饮食，这样就能减少混乱，同时也会极大减轻部落的照顾压力。
未来十年，徐晨相信整个巴族十岁以下的孩童将会达到一个恐怖而惊人的数量，至少会有上百人规模。
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好这些孩子的照顾和培养成长，未来巴族几乎大半的劳动力都会被束缚在照顾孩子身上，而部落的生产生活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婴儿潮带来的既是部落的希望，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和折磨，徐晨希望他们都能够接受一定的知识文化教育，长大后才能沿着他的道路走得更远，而不是等他挂了之后，庞大的部落和联盟陷入停滞之中。
温饱、住房、教育、医疗，一直都是人类生存的四大基础需求。
眼下巴族已经完成了两个，教育就是他的下一个任务。
虽然这个工作他一直都在做，巫王大字典也已经传播到六个联盟族群，在巫的层面已经开始认真学习推广，甚至拟定了考核评级，但只有更多识字计算的阶层兴起，才能支撑起来更多的工商业和管理阶层。
在徐晨和族人各自不同的展望和分家支配的复杂情绪之下，从六月底到七月中旬，历时大半个月的紧张忙碌之后，今年的秋收工作也慢慢结束。
共计一千两百亩左右的农田，晾晒称量入仓的粮食超过四万斤。
二十吨粮食，足足晒满了五间库房十个粮仓。
面对如此巨大的丰收，母巴和阿母等一群年长的女人笑的整天合不拢嘴。
在秋收结束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批晾晒的粮食入仓之后，巴族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
用新麦磨粉制作各种面食，用新豆磨浆制作豆腐脑，宰杀数十只老鸭制作烤鸭，另外还有酸菜、肉酱、咸鸭蛋和春夏酿造的杂果酒，山上新采的野果等等。
所有的食物都用陶盘陶盆如同流水一样端出来，男人女人孩子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吃喝聊天兴奋交流。
所有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激动和高兴。
第504章 伤感
这是巴族迁居到此处之后收获最为丰硕的一年。
满仓满屋的粮食，足够整个巴族吃上整整一年，而在春秋两次聚会上收购的兽皮麻布和各种货物堆满好几间房子，另外还有窑厂堆积如山的陶器，冶炼作坊每日不断浇铸出来的铜器和铜钱，以及越来越多的牲畜家禽，就连鸭群的规模眼下都要开始控制才行。
巴族的富足已经不能用语言来描述。
这是所有人都从未想到过的幸福生活。
母巴苍老的脸笑的跟一朵花一样。
同样满头灰白头发的阿母笑容更是夸张，洪亮的声音宛若铜喇叭一般在黄昏的晚风之中响彻大院和山谷。
男人们在不断的吃肉斗酒。
女人们吃着包子馒头蘸着肉酱酸菜，一个个同样兴奋的不停喧哗交谈。
她们没有太多的欲望和需求，她们生来就肩负着部落繁育和生存的责任，她们说着每天在部落劳动之中简单的见闻，说着一些抚养孩子的经验，说着男女之间那点儿羞涩的话题，说着制作衣服和制作食物，说着曾经少女时候的梦想，说着部落的未来……
说着说着，就有人开始嘤嘤哭泣。
她们都知道，这或许就是整个部落能够聚在一起最后一次最热闹的时光。
等到分族分家之后，虽然还是一个部落，时常也还能见面，但毕竟是分开了，有些住谷口，有些住河对岸，就算近在迟尺，也并非每日都能像现在一样亲亲热热住在一起，更不可能像今天一样毫无隔阂的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说着家常。
在哭声传染下，越来越多的女人跟着低声啜泣，眼泪如同泉水一样止不住的流淌，抹都抹不干。
热闹喧哗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
就连那些喝到醉醺醺兴起的男人们，也把手从女人们的屁股上收了回来。
在这幸福收获的季节，在这热闹无比的时刻，所有人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悲伤。
叶手里捏着一个馒头半天吃不下一口，抓住徐晨的胳膊眼泪噗噗往下掉。
小女巫安静的坐在徐晨的另一侧，手里捧着食物，低着头也是眼圈发红。
母巴和阿母脸上的醉意和笑容也慢慢变成一股悲戚，有苍老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这该死的伤感！
本来正和一群猎人聊天打屁喝酒吃肉的徐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染，感觉到有些鼻子发酸眼角发烫。
在满场的哽咽和伤感沉寂之中，他慢慢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
“孩子总要长大，男儿总要离开，欢聚也不是分别，分家只是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而已，这里永远都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园，就算是分开居住，我们始终都还是同族，每年丰收时节，我们一样还是可以聚在这里庆贺丰收，因为我们有大巫，我们有故母神，我们有共同的祖先和信仰，为了我们更加幸福的生活，为了未来所有家族都能变的更加富裕，就像今天一样，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美酒，说不完的开心话，我们一起干一杯，庆贺这个伟大的丰收，感谢神灵对巴族的卷顾和庇护，呼嘎！”
徐晨举杯高呼。
“呼嘎！”
所有男人都站起来一起举杯大吼。
“呼嘎！”
女人和孩子们受到感染，包括小女巫和都抹干净眼泪，举起手中的陶杯。
母巴醉了，阿母醉了，男人们醉了，女人们也醉了。
篝火四周，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沉沉入睡的男人，睡梦之中，犹自还有人嘴里嚷嚷着呼嘎呼嘎。
叶和小女巫一左一右都醉卧在徐晨怀中。
一轮弯月挂在深邃的夜空，秋夜的天幕上繁星如织，星云流淌。
徐晨搂着两个少女柔软的身体，身体慢慢就支棱起来。
然后脑海中情不自禁的竟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皮族年轻的大巫。
虽然那只是一个错误，但那次在山洞之中的事竟然让他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刺激。
眼下左手刀右手剑……嗯，是双手温柔在怀，到底要还是不要呢？
徐晨醉眼朦胧的端详二女许久，然后左边亲两口，右边又亲两口，最后咕冬一声三人一起倒在地上。
此时夜空朗朗，弯月如勾，满天星辰璀璨，星河如海。
满院借醉意深沉，唯有狼二和五头小狼蹲在大院门口，对着天空的银月发出悠长的嚎叫。
“嗷嗷嗷嗷……呜~”
……
农田的收获结束，但对于部落来说，秋天的收获才刚刚开始，山野之中，到处都还有大量的野果和食物可以采集。
不过今年徐晨没有参加这些山货野果的采集工作，只是现场简单指导了一下藤果采集，而且也仅仅只是让人将开春人工授粉的几处枝条上的果实先采摘下来，让小女巫和叶二人仔细进行剥开，寻找里面有没有种子。
虽然人工授粉徐晨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最终结果却让他十分惊喜，运气不错，采摘下来近两百枚藤果，其中十多颗果实里面有膨大的籽粒。
这个消息让徐晨惊喜不已，亲自将这些种子晒干之后收藏在小陶罐中，等待开春之后找地方种下去，当然，还会送一些去蒙族，种在温泉附近。
若是培育成功，以后就会有吃不完的藤果干，喝不完的藤果酒。
就像他指导农田耕种和瓜菜栽培一样，只有把能够食用味道好的瓜果蔬菜不断扩种栽培优选，生活品质才能逐步改善和提高。
七月底，徐晨安排猎人骑马顺巴苍大道通传胡、乌、木牙、季、苍、恰、曲七族，正式征召劳役修建苍族通往恰族的边界通道。
这次征召的人员组成分为两部分，一是去年皮族代族带回来的雇工，人数加起来有八十左右，另外就是各部落按照成年人口五比一的比例出役。
眼下刚好是丰收过后，各部落粮食储备充足，食物不会有任何问题。
从苍族到恰族这条路长约五十里，大部分地方都很平坦，主要是处理沿途的树木和路基，只有少数几个比较麻烦的溪流和乱石区域，但都是在比较开阔的地方，没有像季苍两族之间乱石谷那种难啃的硬骨头。
因此徐晨准备在一个月内将这条路完全打通。
按照乌族联盟人口比例，这次服役人数将超过二百三十人，再加上皮族代族八十多个连骗带俘弄来的强壮劳动力，巴盟参加修路的人数就超过三百人，而恰族和曲族也还有近百人规模，如此总劳动人数超过四百。
这个人数是徐晨经过仔细考量的。
当初修建巴乌大道，两族共计出动劳动人数三百左右，但在谷口的悬空栈道上就耗费了不少人力和时间，而且巴乌大道的难度比起苍恰段来说难度还大不少，毕竟都是在山林之中，光是砍树都花了大量的时间。
苍恰段他也来去数次大致考察过的，修建难度应该算是所有路段中最容易的，因此四百人规模的劳动人数，一个月时间修通应该绰绰有余。
一里路大致五百米距离，四百人一字排开，间隔一米也有近一里长，一天每个人只完成两米的任务，实际上也就不到一个月就完工了。
这虽然是最笼统的推算方法，但也是最实际最简单的方法。
征召服役的命令两天之内便通传到沿途所有部落，然后各部落便迅速行动起来，按照命令挑选健壮男女，携带半个月的粮食和劳动工具直接出发。
于是故母节后沉寂了数月的巴苍大道上，再次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流动。
各部落的劳动大军背着背篓挑着藤筐，推着独轮车，带着青铜刀斧锄头镐头甚至还有大量石锄木搞，如同溪流一般顺着巴苍大道往苍族汇聚而去。
巴族一百五十人，按规定要出役三十人。
为了能够快速赶到修路地点，巴族出动七辆马车，其中五辆车坐人，剩下两辆车上堆放工具、粮食、衣物和各种饮食餐具等，然后还有十人规模的猎人骑马沿途护送，沿着巴苍大道出发，举旗鸣号快速往苍族而去。
因为全部都是用马赶路，速度自然飞快。
日落时分，队伍便到达苍族，沿途还遇到人数规模更加庞大的乌族和胡族两支队伍，在欢呼声中一路高呼绝尘而去，只羡慕的两族人鬼哭狼嚎不已。
马路的修通和马车的出现，为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而这次出行的效果就十分明显。
巴族距离苍族最远，但到达时间仅次于季族。
第505章 进展
在苍族休息一夜。
第二天一早，徐晨带着一队猎人骑马沿着季苍河而下，沿途仔细考察苍恰段的具体施工线路，在交通规划图上做出完整的标注和规划，并且在恰族召集恰族和已经到达的曲族交代了他们的修建任务之后，休息一夜再次返回苍族。
而此时，巴盟六族所有参加修路的人员全部到达，徐晨召集几个部落的首领进行任务分配，并且还带领这些部落的队伍到达指定位置，针对其中一些比较困难的地段做出一些修建指导之后，留下五位猎人在工地负责来回巡逻监督的同时，另外安排苍族和恰族也各自派出部分猎人配合维护工地安全，并且沿途狩猎为各部落提供一些肉食供应。
前后忙碌五六天，所有工作安排完毕之后，徐晨骑马去了一趟拱火族，发现拱火族通往季苍河口的马路已经开工，包括雷族、五鬼族在内五个部落数百人，同样已经热热闹闹的在季苍河沿岸已经干的热火朝天。
老巫婆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似乎比上次去巴族参加故母节还要好一些。
穿着蓝色的斗篷举着崭新的大巫权杖，有一种精神焕发的模样。
老巫婆的变化让徐晨轻松了不少。
虽然老巫婆不一定对巴族的大巫传承十分认同，但她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让人敬佩，只要有她在，就能把拱火族的任务安排的井井有条，这是连小女巫都赶不上的能力。
至于五鬼族的小女巫和乌族的双胞胎妹妹，在徐晨眼中，只不过如同吉祥物一般只能供人瞻仰膜拜，真正带领部落发展的，还是那些年长的族长首领。
在拱火族呆了两天之后，徐晨回到巴族，然后一头扎进造船工坊，化身为一个蹩脚木匠，开始第二轮的木船打造。
时间已经进入八月，天气不冷不热已经十分干爽清凉，这应该是一年中最为舒适的时光。
距离乌族大会已经只剩一个多月时间。
无论是山谷小河还是乌龙江的水，都已经下降到比较正常的水位，裸露出来大片河滩，大大小小的野兽，又开始出现在河滩觅食。
徐晨每日和几个木匠在工棚舞刀弄斧叮叮当当，风带着一群猎人每天划船在乌龙江南岸来回狩猎捕鱼，生活看似简单，但却十分热闹惬意。
八月中旬，又一艘崭新的木船下水。
这首木船更大做工更好，长十米宽两米的船体，就算是乘坐十人也能稳稳的浮在水面上。
船上不仅安装有栏杆，而且都采用了固定位置的大桨，船尾还装有橹，整艘船可以由七个人同时操作，在平缓的河湾之中试验的时候速度非常不错，操作掉头转弯也非常灵活。
徐晨亲自带人进行了第一次下水试验，感觉非常满意。
木船说白了，就是一个不漏水的木盒子而已。
因此最大的难点就在于不漏水。
做的再好看，漏水也是白搭，划得快不如沉得快，那还不如木筏。
因此徐晨造船自始至终的目标，就是先要保证不漏水，然后再去考虑外形。
眼下没有后世那些粘合度高的防水胶，因此处理漏水的方法就比较野蛮原始。
首先要用足够厚实的木板将结合部位刨平到几乎没有缝隙的地步，船越小，这个难度便越小，而船越大，处理起来难度也就越大，漏水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光是刨平木板还没用，还必须让木板接缝能够牢牢的固定在一起。
因此在造船的的时候，徐晨只能尽量减少木头接缝的数量，就是尽可能选择大树制作木板，第二就是加入木钉，在木板和木板结合面，用手钻打孔之后钉入结实的木钉，第三就是在结合面涂刷一层加热融化的松脂，然后趁热将两块木板拼合在一起。
如此第一遍木缝就算处理结束，等到木船全部拼接打造完成，进行外观刨平处理之后，再用松脂和石灰加热混合而成的泥膏对缝隙再次进行一遍填充刮平。
因为技术原因和材料原因，因此这也不能绝对杜绝漏水，但木船下水随着浸泡之后木头吸水发胀，有些看似漏水的缝隙也会慢慢停止漏水。
当然，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这种反复的浸泡膨胀和出水干燥的过程中，木板会不断伸缩开裂变形，时间长了这船慢慢也就废了。
尤其是在眼下还没有对木板进行放水防腐处理的前提下。
这些打造的新船几乎就是原木和水接触，这种变形腐烂的速度会更快。
不过徐晨也没有太多办法。
本来已经在夹族找到油桐树，去年秋天夹族也收集送来百把斤油桐果，但徐晨嫌少就懒得忙活，于是便一直还丢在窑厂的库房。
榨油方法其实徐晨知道，只不过比较麻烦。
以前跟着勘察队在云贵一带考察的时候，一些山区苗寨还能见到古老的榨油作坊，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将木质坚硬的大树中间挖空并切削打磨形成一个凹槽，然后将油料作物进行清理、晾晒、烘干、破碎、蒸熟之后做成油饼放进木槽之中，然后不断打入木楔挤压油饼，慢慢就能将里面的油脂挤出来。
这种榨油方法据说延续了几千年，从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
而油桐就是云贵一带苗寨比较常见的油料作物，当地人习惯用桐子榨油，用来处理吊脚楼和各种家具渔船渔网等。
虽然知道方法，但这个东西非常费时费力，需要一整套的设备。
采摘、清理、晾晒这些都好说，但烘干就得专门建造一座烘干炉，破碎还得专门准备大型石磨甚至石碾，只有破碎的越细，出油才会越多，这东西不是吃饭，粗细只要咽得下去就行，破碎不够好的话，最终可能大半的油脂都挤不出来。
而蒸熟的过程也很麻烦，必须制作一口大锅和专门的蒸笼。
至于最后一道工序，制作油饼榨油也是非常麻烦，徐晨在苗寨看到他们使用一圈一圈的铁箍将稻草和蒸熟的桐子粉末踩平箍紧才放进去，因为不断打入木楔的过程挤压力会非常大，普通材料根本经不起这么大的压力就会崩断。
而用巨木制作的榨油机也非常占地方，需要专门建造榨油作坊。
正是因为看着简单但实则工序繁多设备复杂，因此徐晨也便没有急着去搞桐油。
更何况眼下夹族收集的油桐果太少，百把斤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另外眼下打造的木船都很小，而且木头也不值钱，只要保证能够用上一两年就行了，徐晨也没指望这些船用七八年甚至几代人，坏了烂了就再打造。
只等过两年，需要打造能够乘坐数十人规模的大型帆船的时候，可能就需要考虑各种防腐防潮防水的油漆了。
实际上漆他也已经找到，而且数量巨大，就在刺叉族附近，只是采集比较麻烦，而且来去也非常麻烦。
如今地广人稀，道路不通，野兽横行，许多事就算想干也力不从心，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足够多的人手和精力来大规模的开发这些资源，只能慢慢等待时机成熟。
八月转瞬即逝，进入九月。
修路工程进展顺利，巡逻监督的猎人每隔五天左右回来禀报一次工程进展，眼下大部分路段都已经完工，只剩下最后几处比较困难的地方还在进行收尾。
虽然说是困难地段，但实则也就是一些沟谷溪流或者比较陡峭崎区之处，需要填埋抬升路基或者修建桥墩搭建木桥，只是工程量大一些而已，这些工程在此前修建各部落之间的道路的时候基本上也都遇到过。
最近已经有完工的部落陆续回家，剩下这几处收尾工作也会在数日之内完成。
整个修路其间，各部落都就进行过一次人员轮换，因此劳动强度也并不是太高，而各部落负责的工段，也都和当初修建巴乌大道一样，沿途用砍伐的木头搭建了一些住宿饮食休息的木屋。
因此这条路修通之后，沿途这些木屋也会慢慢成为猎人或者来回通行路人的歇脚场所，而根据故母节时候徐晨对各部落分散于大道沿途居住的指导方针，其中一些地方或许很快就会有人开始定居垦荒变得热闹起来。
眼下的情况就是各部落之间独立性太强，而且相隔太远。
以前拉开距离是因为适合居住的山洞和环境不好找，不得不往深山老林里面钻，另外各部落主要靠狩猎和采集为生，吃饱穿暖全靠看老天眼色行事，需要很大的领地才能保证部落生存。
但眼下时代已经完全变了。
住靠建房，吃靠耕种，穿可以用麻布，虽然冬天依旧还是要靠兽皮御寒，但兽皮绝对只能算是补充。
何况这个时代的冬天非常短，也就只有一个月会寒冷到下雪的地步，而且几率也非常小，连续五年下来，徐晨一次大雪封山的情形都没看到过，甚至寒冷到结冰的次数都很少看到。
因此兽皮主要是为妇孺老幼保暖，年轻体壮的基本上靠麻布衣服也能挺过去。
第506章 噩耗
吃穿住行在徐晨看来，眼下基本上都已经解决。
因此以后的主要精力就要放在融合和发展上。
几十人的小部落还无所谓，也就一格小村子的规模，全部居住在一起也没有太大问题。
但一旦人数达到巴族这种数量和状态，需要开垦上千亩农田才能维持生存的状况下，继续全部聚集在一起生活就开始出现就很大的弊端，一是生活环境脏乱差，二是农田的耕种管理来往太远造成巨大的时间浪费，三是劳动安排比较混乱，造成族人有很多每天忙得要死，但有的却整天无所事事。
巴族还好，有狩猎队、窑厂、冶炼厂、木器加工、石器加工等手工作坊，还有包干到组这种固定的劳动任务分配，就算是母巴和阿母等首领不吩咐，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并不会因为没有安排而混乱甚至无所事事。
但其他部落就不好说了，虽然时代进步了，但他们依旧还是习惯每天听从首领的安排去干活儿，这就造成了有人忙忙碌碌，有人消极怠工。
而部落越大，这种乱象就越发明显。
只有将这些大型部落进行分拆，各自分散居住各自处理自己的家族事务，这样才能化解这些部落内部的各种矛盾和混乱状况。
各家族自力更生，自负盈亏。
就像部落分裂之后各自发展一样。
部落族长变相演变成为一种类似于官员的身份，用来引导和处理公共事务和部落之间的纠纷和矛盾等情况。
散落出去的家族构建村落，然后以这些村落构建一个联系相对紧密的乡镇。
就像眼下各联盟和下属部落之间的关系一样，巫就承担了类似最高官员的身份，负责统领和引导发展，各部落依附这些大巫获得庇护。
而分散定居最大好处就是，能够极大的拓展人类的生存领地和改善生存环境，部落之间的交流也会变得更加频繁和紧密。
当这种变化达到一定的阶段，就会陆续融合演变出来一些类似集镇的场所，人口在部落分散定居的过程中慢慢又根据发展需求开始聚集，形成一种乡村城镇的全新社会格局。
而促成最后城镇的形成，道路就是最关键的因素。
自古以来，繁华区域要么环境适宜要么交通发达，除此两者之外其他因素的影响都很小，不然就算一度繁华随着时间变化很快也会萧条下去。
巴拱大道苍恰段的打通，标志着巴族和拱火族两大族群之间的陆路来往完全通畅，彼此之间的融合会大大加快。
九月初七，巡逻的猎人带回来消息，苍恰段最后一段道路修通，整个巴拱大道全线贯通。
徐晨亲自带人前去视察，并且安排人召集恰族和苍族两个部落的族长和军官商量之后，确定了两族之间的地界划分，最终以隐龙峡为界，东南划归恰族，西北划归苍族。
为了庆贺这条路的贯通以及划界的完成，徐晨召集两族人搬运来一块高达两米的巨石，立在隐龙峡谷口正对黄金河的路边，让石匠在上面铭刻修路开工完工的起止时间以及参加修路的部落名称，还有各部落参加修路的人数等等信息，然后将此碑列为界碑。
这块界碑既是苍恰两族的领地界碑，同时也算是拱火盟和巴盟的大致分界。
虽然界碑眼下看似还并没有什么意义，但随着人类的不断发展，以后逐渐形成乡镇县等行政区域，则这块界碑也就会成为历史的凭据，就算再过千年万年，或许都会以这块碑为界区分两个不同的行政区划。
这条路的修通虽然值得庆贺，但眼下距离巫主大会也只有几天的时间，因此徐晨决定把这个庆祝活动安排到巫祝大会上一起进行。
另外这次去拱火族，他打算不走陆路，而是准备坐船走水路，眼下第五艘船已经快要完工，因此他也便没有再去拱火族视察通往季苍河口的修建情况，而是安排人打造石碑之后就径直返回巴族。
三天之后，九月初十。
就在徐晨监制打造的第三艘能够乘坐十人的木船下河试水之时，突然有拱火族猎人骑马前来禀报一件噩耗，拱火族大巫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晨愣了许久，然后也顾不得试验新船了，赶紧回部落召集人手，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准备之后，便匆匆带着小女巫和叶在莫和一群猎人的护送下，乘船顺乌龙江而下直奔拱火族而去。
徐晨上个月还去过拱火族，老巫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非常不错，甚至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讨论巫祝大会的安排，表示非常感谢徐晨能够把这么重大的活动交给她负责，拱火族一定会举办的非常圆满等等。
但这才一转眼，自己回家还没坐热乎人就没了。
虽然老巫婆的死早就在徐晨的预料之中，但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有些麻烦了。
拱火族大巫是一天前去世的，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征兆，本来上午视察完修路情况，回来喝了一杯热水之后说有些累想休息一下，睡前还吩咐说下午还要去视察巫祝大会的物资筹备情况，结果躺下就再也没有起来。
拱火族现在乱作一团。
但巫主大会已经近在眼前，其他隔得远的一些部落比如皮族、有穷族和河对岸的蒙族等部落，应该已经出发上路好几天了。
因此拱火族族长又惊又怕，只能安排猎人赶紧骑马向徐晨报丧，希望能够得到巴族的支持和帮助。
另外，大巫去世，新巫需要尽快继任稳定族人情绪，但现在新巫继任还需要得到巴族大巫的祝福和巫王陛下的认可，因此她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寄希望徐晨和大巫能够尽快赶到拱火族处理此事，而且最好在巫祝大会前完成这个继任仪式，不然巫祝大会怕是会比较混乱。
报信的猎人赶到巴族已经是午后时分。
徐晨从得到消息到带人出发，前后也就一个小时。
深秋的季苍河看似平缓安宁，但其庞大的流量依旧带有巨大的能量。
三艘各自满载十人的新船就在江心顺流而下，贴着江面随着哗哗翻腾的清澈激流颠簸摇晃着飞速前行，两岸风光和山岭有若时光流影一般被远远的抛在身后。
相对于木筏浸入水中笨重的感觉，完全浮在水面上的木船则就显得轻飘多了，在江心湍急的流水冲击下，速度快的吓人。
就算是莫等一群最近每天都在河里划船来回狩猎捕鱼的猎人，也都被这个速度吓的脸色发白。
如果说以前乘坐木筏是跑步的话，那么眼下坐船就是骑马飞奔，速度比木筏至少快一倍还不止。
特别是徐晨为了赶时间，直接吩咐在流速最快的江心行船，一路噼波斩浪剧烈颠簸摇晃，只把一群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猎人都吓的鬼哭狼嚎。
小女巫还从未坐过船，甚至连木筏都没坐过，因此这第一次就坐这么快的船，惊恐加颠簸摇晃，还没走多远就头昏眼花吐的晕倒在徐晨怀里。
但为了赶时间，徐晨命令沿途不作任何休息，因此三艘木船就在湍急的河流之中飞流而下，日落前后便赶到季苍河口。
此时落日西斜，晚霞漫天，金色的阳光斜照乌龙江和季苍河交汇处宽阔的河面，波光粼粼万鸟齐翔，漫山红黄斑驳风景如画，但徐晨却毫无半分观看风景的心情，命令吹响牛角号，挂起兽皮帆奋力划桨逆流而上，直奔拱火族而去。
日落，黄昏。
五族汇聚平日热闹非凡的拱火族河滩附近，今日却是一片愁云。
河滩上已经架起高高的柴垛，去世的老巫婆穿着整齐的蓝色大巫衣裙正安详的躺在上面。
五鬼族小女巫举着法杖，正围着柴堆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四周男女蹲满一地，哭嚎呜咽之声响彻数里。
头发花白的乌族老族长和一群首领跟在小女巫的身后，两位小巫女站在柴堆旁边，手里分别捧着大巫权杖和老巫婆的大巫戒指，满脸悲伤神情凄然。
天色逐渐阴暗，深秋的河风呼呼啦啦带着一股清寒。
虽然有一位大巫主持葬礼，但几乎所有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往西北张望几眼。
他们不知道报信的人有没有赶到巴族，巫王陛下和大巫能不能来？
按照古老的传统，人死之后就要很快安葬，烧也好埋也好，总之不能留在山洞之中，不然可能会引来恶魔甚至带来灾祸，而且也要尽快确定大巫传承者继任，不然神灵恐会弃之而去。
而相对于葬礼来说，拱火族更加担心的是继任者的问题。
“呜~呜~~”
季苍河下游，昏暗凄凉的晚风之中，突然隐隐传来几声悠长的牛角号声。
整个场面突然为之一静，不仅五鬼族小女巫的歌声停了下来，蹲满一地的男女老少也纷纷站了起来。
“巫王陛下来嘎！”
安静之中突然有人惊喜的叫嚷。
拱火族族长和一群首领瞬间松了口气，满脸悲伤化作无比的惊喜，小女巫举起法杖转身直奔河滩码头，于是上千人浩浩荡荡跟随而去。
第507章 棺材和墓碑
下游数里，昏暗的河面上，正有三艘木筏大小的河船正逆流而上，一群赤膊裸体，胸肌虬结，胳膊鼓满腱子肉的猎人正在奋力划桨，一嘎一嘎的号子此起彼伏，所有划桨的人满头满身大汗淋漓，滚滚不断如同水里面捞起来的一样。
“巫王来嘎！”
河岸边，有拱火族骑马迎接而来的猎人惊喜的沿途大吼着往回报信。
消息传回，顿时河滩码头一片欢腾。
半小时后，三艘崭新的木船在码头靠岸。
岸边等的心急如焚的人们看着这三首奇怪的木筏，兴奋激动的声音竟然慢慢安静下来，但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扑上去观看这三个奇怪的载人工具，而是都忐忑紧张的看着一群划船的猎人跳下船，将木船用缆绳在码头上拴好。
徐晨抱着脸色苍白的小女巫从船上下来，围观者这才回过神来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然后成片蹲下去高呼巫王陛下。
“巫死嘎！”
乌族族长带着一群首领迎上来蹲下，老泪纵横嚎啕大哭。
徐晨赶紧让一群女人将小女巫搀扶好，这才上前把老族长搀扶起来说：“我和大巫知道了，所以赶来处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去看看你们的大巫！”
于是一大群人没有在码头停留，上千人簇拥着徐晨等人直奔不远处的柴堆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非常阴暗，几乎已经看不太清楚。
徐晨看着面容枯藁紧闭双眼躺在柴堆上的老巫婆，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
老巫婆的死，标志着拱火族一个时代的落幕。
她为拱火族操劳一生，终究还是没有逃脱生老病死的宿命。
不过徐晨不是来吊唁悲伤的，而是要尽快将老巫婆的葬礼完成，安排新巫继位。
因为参加巫祝大会的部落马上就要到来。
另外还要尽快将老巫婆去世之后的混乱状况安抚下来，让拱火族全力投入到巫祝大会之中。
逝者已逝，生者当继往开来。
人类就是在这样生生不息中艰难前进，死不是生的终点，而是另外一种新生的开始。
老巫婆三年努力，已经为拱火族打下了一个良好而坚实的发展基础。
接下来就算继任的新巫年幼无知，拱火族的发展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毕竟各部落发展的道路已经铺好。
再加上徐晨已经准备要把发展重心迁移到拱火盆地，以后有他坐镇，这里的发展只会更快。
而实则在徐晨看来，没有了老巫婆，拱火族的发展同样也会更快更好，因为他对拱火族的掌控会更加牢固。
这倒不是徐晨卸磨杀驴，而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拱火族老巫婆和当初的乌族大巫一样，她们代表的是人类蛮荒的古老传统和信仰，她们的身上带有和徐晨格格不入的发展理念，她们保守着古老的传统，以自己的核心部落为中心，不愿意别人去改变这种古老的格局，想让这种情形继续的延续下去。
她们虽然秉持着公平公正之心，也耗费一生为了部落的发展殚尽竭虑，但她们始终只能看到自己联盟和部落这一亩三分地，自始至终不能摆脱狭隘的眼界和利益冲突。
人类文明这个概念，在她们心目中是不存在的。
她们心中只有自己的部落发展。
虽然这无可厚非，但这种思想严重束缚了她们跟上徐晨的发展步伐。
她们能够遵从徐晨的指导，完成徐晨安排的任务，但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却会拖累和阻碍未来联盟部落之间的融合发展。
但无论怎么说，没有老巫婆，就不会有拱火族如今的发展成果。
在内心来说，徐晨对老巫婆还是充满了敬佩和尊重。
毕竟正是在她任劳任怨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努力下，拱火联盟才能发展的这么迅速，对徐晨的规划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因此，徐晨也要感谢这个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部落发展的老人。
正是有无数个她这样睿智而聪慧的大巫，人类才最终从蛮荒野人一步一步走向成熟和文明。
虽然徐晨站在了数万年人类文明发展的肩膀上回头来指手画脚，但谁都无法抹杀她们对人类文明的贡献和功劳。
她们是所有人类文明的祖先，值得永久的祭奠和颂扬。
因此，徐晨准备给老巫婆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葬礼，让所有前来参加巫祝大会的部落通过这场葬礼，来铭记这位辛劳一生的老人，永远记得她对部落发展做出的贡献。
当然，徐晨也想共同过这场葬礼，让所有联盟部落更加团结，让所有的巫努力为各自部落的发展和族群之间的融合做出更大的努力。
眼下距离巫祝大会还有五天。
为了筹备这场盛大的葬礼，徐晨召集拱火族和雷族等一群族长首领，再加上五鬼族小女巫，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以及对葬礼的安排，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没有人任何人反对。
因为德高望重的拱火大巫死了，眼下他们群龙无首，一切都只能听从徐晨的安排。
再加上小女巫坐船一路颠簸上百里而来，晕船导致身体极度虚弱，也无法主持葬礼祭祀，因此这件事便由徐晨全权安排。
于是很快，老巫婆的遗体便用麻布裹好重新抬回拱火族放好，徐晨则找来留在拱火族的木匠和石匠开始安排任务。
木匠的任务是赶紧打造一副棺材。
石匠的主要任务就是明天赶紧寻找合适的石头，打造一块墓碑。
虽然石匠和木匠两项技能点开是为了发展生产生活。
但在古今中外的人类发展历史上，打造棺材和墓碑，也一直都是这两种技能衍生出来的重要职业，而且还是专属门类。
打棺材的人决计不会有人请去打家具。
打墓碑的人也决计不会有人请去打石磨。
其他门类的木匠石匠，也决计不会轻易染指这两个祖传行业。
于是这两个行业的人也都只能含着泪默默把死人的钱赚了。
眼下各原始部落对于人死之后的处理五花八门，但大部分都是烧或者丢弃，就算是掩埋，为了防止被野兽啃食，一般也就是用石头将其堆在其中。
比如乌族，族人死后就是用石头一层一层的遮盖起来，并不挖坑埋入土中。
而在巴族，徐晨当初就是差点儿被火葬。
虽然巴族和乌族系出同源，但明显这两种葬礼并不一样，或许是和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
拱火族以火为部落的图腾和名称，因此一直进行的就是火葬。
而在当初的五鬼族，他们的族人死后就是丢在山谷，喂养恶魔。
因此，眼下虽然原始人也有各种葬礼习俗，但却都还没有形成固定的习惯，或者说各自都在根据生活环境的不同而采取不同的措施，并没有太大的共通性。
而徐晨却是深受古老的中华文明影响，熟知入土为安的传统。
实际上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埋葬越来越成为所有文明种族的共同习惯，而像火葬水葬甚至天葬这些古老的传统，也只有在一些比较原始古老的地方才能见到，而且大部分和宗教习俗有关。
而徐晨要为老巫婆打造棺材举行土葬，也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人类文明需要记忆，只有传承记忆才能不断发展。
就像各部落需要有巫的指引一样。
老巫婆一旦被火花之后，基本上这个葬礼也就结束了，随着时间流逝，老巫婆的事迹慢慢也会被人遗忘。
虽然遗忘也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永恒，但有些人，有些事不应该被遗忘，不然也就不会有巫这个阶层的诞生，因为她们的出现，就是为了传承记忆，记录一些不能让人遗忘的东西。
如果说巫传承的是知识。
那么徐晨希望通过土葬和墓碑，来传承一种精神，一种不畏艰难开拓进取的奋斗精神，让拱火族和其他部族甚至后世所有人铭记，正是有老巫婆这种伟大而睿智的老人，人类才能才有辉煌的未来。
第508章 物是人非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徐晨被窗外说话的声音惊醒，起床出门，发现拱火族和临近几个部落的族长首领都已经到齐。
为首就是五鬼族小女巫，有些紧张上前下蹲行礼之后，询问今天葬礼的安排。
徐晨摆手表示此时不要着急，让各族只需要留下几个传信的猎人就行，剩下的各自回自己的部落加紧安排巫祝大会的准备工作。
于是等人一大群人散了之后，徐晨去隔壁房间看望了小女巫，发现她一夜休息之后气色已经好多了，于是陪着她吃过早饭又交代一阵之后，这才骑马带着一群猎人先去河滩上的交易区域。
这里眼下开设有木匠和石匠培训场所，拱火族和羽公族都安排有男人在这里跟着学习木工和打造石器。
徐晨赶到的时候，一群木匠已经开始在准备木头打造棺材，徐晨找来陶板，画了一个棺材的图形仔细讲解。
所谓棺材，也不过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箱子，结构非常简单，能够把一个人装进去就行了，和中国传统的棺材样式差别很大。
原因一是为了赶时间，二是一群木匠技术也达不到。
接下来，徐晨又去石匠工棚，用陶板画出一块墓碑的样式，让他们尽快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头开始打造。
在后世，死人墓碑并不是下葬就会栽上，各地风俗不同安装的时间也不同，有的地方是头七之后，有的是一年之后，甚至有的地方是三年之后。
这些风俗习惯虽然各有不同，但墓碑的本质是一样的，那就是记录死者的性别、生死时间、年龄、生平事迹以及亲人关系等等。
墓碑的作用一是供人瞻仰，二是追朔记忆，让后人能够通过墓碑内容就能清楚了解坟墓里面埋葬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对于家族来说，则是一个很重要的寻根探祖的线索。
中国人祭拜鬼神，更加崇信祖先。
在这个神灵体系尚未形成的蛮荒时代，徐晨希望通过这样一种葬礼形式，来为后人提供一个可以祭拜和追寻记忆的地方。
老巫婆的所作所为，值得后世人铭记和颂扬。
至于乌族已经去世的大巫，徐晨就没这个兴趣了。
毕竟和她不熟。
虽然当初大巫也给予过他很多帮助，也为乌族的发展做出过很大的贡献，甚至还阻止过乌族驱赶和吞并巴族。
但她的功劳远远不如拱火族大巫，徐晨也不会再去多此一举。
安排好棺材和墓碑之后，徐晨骑马来到拱火族居住的山坳之中。
此时小女巫正和五鬼族小女巫一起，带着拱火族族长与许多族人，正在放置老巫婆遗体的房间前面，进行一场简单的巫祝仪式。
等到一群人载歌载舞的结束之后，徐晨让拱火族族长安排一些健壮的男人，拿上刀斧和铜锄铜镐等工具，上山去寻找一处合适的坟地。
听闻徐晨是要找地方安葬大巫，拱火族长赶紧开始安排人手，很快带着一大群人就跟着上山，就连两位女巫也都好奇的跟着一起去看看徐晨打算如何安葬。
当前所有部落，葬礼虽然各不相同，但也并没有多大差别，要么举行一场火葬仪式，要么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用石头埋起来。
但看徐晨的模样，似乎情况并不一样，因此伤心中又都带有一丝激动。
拱火族族长亲自带路，浩浩荡荡上百人就沿着昔日拱火族上山下山的路往山腰而去。
自从搬到山下之后，山洞就彻底废弃了，这条路也两年没什么人走，早就被荆棘野草全部攀援遮盖起来。
不过幸好是秋冬时节，草木已经凋零，因此这条路倒也还能看到一丝痕迹，一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最后来到昔日拱火族居住的山洞附近。
看着这座照样长满荆棘野草和落满厚厚落叶的山洞，徐晨唏嘘不已。
三年前，他带着四十余人翻山越岭，两天时间从季族赶到这里，然后夜袭拱火族，一举将拱火族大巫和男女老少数百人抓住，这才以此为要挟，最终将正在攻打苍族的两百余拱火族猎人降服。
而那次，他们还在这里屠杀过一头恶龙。
时过境迁，这里已经荒废如斯，几乎看不出来丝毫数百人聚集生活的热闹模样和那一场恶战。
不过，若是仔细观看，依旧还能找到当初那条成年恶龙巨爪抓刨之后在岩石空地上留下的几道抓痕，虽然已经长满青苔，但依旧清晰可见。
徐晨站在山洞面前矗立许久，然后心头一动觉得也不用专门去找坟地了。
就这个就山洞最合适。
毕竟这里是拱火族世代繁衍生息居住的场所，对于拱火族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另外老巫婆生于斯，长于斯，然后落叶归根埋在这里也最好不过。
反正这里已经废弃，再也不会有人居住了。
于是他指着山洞对拱火族长和一群族人说：“这座山洞是你们的祖地，与其让其荒废，不若就把你们的大巫葬在此处，让她死后也能继续陪伴族人，你们觉得如何？”
一群人听了瞬间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拱火族长喜极而泣，蹲在地上说：“一切都听巫王陛下安排！”
小女巫也眼神发亮的点头说：“这里的确不错，我们巴族的山洞，修建了故母神庙，成了故母神的居所，拱火大巫埋葬在这里，神灵便不会弃拱火而去，以后会更加卷顾和庇佑拱火族！”
听见大巫也如此说，顿时一群拱火族人感激不已，纷纷跟着蹲下来表示大巫安葬在这里最好不过。
于是徐晨在山洞四周看了一遍，让随同而来的一群拿着工具的男人将山洞附近的荆棘野草全部清理干净，同时将上山的路也一并清理一下。
看着一群人忙碌起来，徐晨慢慢走进山洞。
这座山洞比巴族的山洞大多了，附近还有几个小些的山洞，构成个一个环绕山坳半圈的断断续续的天然岩石山洞群落，当初拱火族老少六百余人就都居住在这里。
眼前这个最大的山洞，就是老巫婆居住的地方。
山洞内外的岩石洞壁上，到处都有各种木炭颜料甚至用坚硬的石头刻画留下的各种涂鸦图桉，其中大部分都是拱火族历代大巫留下的传承，日月星辰，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以及各种人物形状，其中还不有少徐晨曾经见过的带有一种抽象或者象形结构的巫文图桉，简陋潦草之中又带着一股远古的神秘感。
因此站在山洞之中，放眼望去，就像突然穿越时空，有一种洪荒和野蛮气息扑面而来。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陈旧味道，就像亘古流淌的时空记忆，仿佛还在诉说昔日群居时候的简单和热闹。
不过眼下人去洞空，地面上到处都是野兽粪便和散落丢弃的石头棍棒，甚至靠墙还有密密麻麻的石窝，里面还垫着发霉的枯草。
而在这些石窝附近的墙壁上，各种涂鸦更多，还有各种莫可名状颜色的手印和痕迹。
这个山洞徐晨不算陌生，眼下已经是第三次来，甚至以前还在这里住过好几天。
只不过眼下再来，却是物是人非，让他有一些沧海桑田的感觉。
拱火族已经全部搬到山下，在山坳之中修建了好几栋大院，整个山坳之中也开垦出数百亩农田，早已不再是昔日模样。
两位小女巫则是在山洞里面仔细观看着洞壁上涂抹刻画的各种图桉和巫文，彼此还小声交流几句，印证彼此大巫传承的知识和巫祝歌谣，同时也在商量接下来关于拱火巫的葬礼上该如何举行祭祀仪式。
徐晨不是巫，他可以为拱火族规划安排葬礼，但葬礼过程中必须的一些仪式，还是需要巫来完成。
小女巫这几年成长很快，特别是巴族几次大型综合集会办下来，关于各种祭祀活动已经非常熟悉。
五鬼族小女巫虽然要差很多，但这两年一直跟着拱火族大巫学习，同时也在努力学习巫王字典和计算等新知识，另外参加几次巴族聚会和大巫议事，也慢慢开始成长起来，至少在徐晨和小女巫没来之前，她已经带领拱火族和几个部落开始安排老巫婆的葬礼，没有产生混乱。
巫这个群体的存在，很多时候就像是一枚定心丸，并不需要她们做什么，只需要她们露面，就能极大的安抚族人的情绪。
眼下拱火族和雷族五鬼族还有另外两个附属于拱火族的小部落聚集在一起生活，两个巫虽然并不统属，但却都同属于巴盟，接受巴族大巫的传承，因此在理论和感情上来说，两个巫都具有领导和指引所有部落的责任和义务，所有部落都对他们十分恭敬和尊重。
因此老巫婆死了，五鬼族小女巫当仁不让的就成了这个混合族群的主心骨，由她出面安抚拱火族人也理所当然。
虽然她开始也十分惶恐，但徐晨和小女巫赶到之后，她的精神压力也一下消失不见。
第509章 传承者
从山洞出来，徐晨带着两位小女巫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葬礼安排。
眼下距离故母节只有四天时间。
徐晨想等到所有部落到达之后，一起为老巫婆举行一场隆重的葬礼，因此打算将葬礼仪式往后拖几天。
在这期间，老巫婆会先行收敛放在棺材里面，然后在山下设置一个简易的灵堂，到时候供所有前来的部落瞻仰遗容。
接下来的这几天，主要是把山洞附近清理干净，把上山的路也清理通畅，再就是在山洞前面挖掘一个葬坑用砖石修建坟冢。
总之就是，徐晨要让老巫婆风光下葬，营造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以体现他对老巫婆的尊重，让所有部落的巫感受到这种死后的待遇和殊荣。
徐晨虽然不喜欢铺张浪费，但有时候面子工程要比实际行动更加能够凝聚人心。
通过这样一场略显复杂而隆重的葬礼，不仅仅可以安抚拱火族人的悲伤情绪，还能极大的激励巫这个群体对巴盟的集体认同感。
只要她们遵从巴族的指导努力工作，将来她们死后，也会获得同样的殊荣，让无数部落的人参加葬礼和瞻仰铭记。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拱火族一改此前的混乱和悲伤，在徐晨的安排下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老巫婆的葬礼。
一群木匠和木工学徒，用了一天时间打造出来一副简易的棺材。
在徐晨的指引下，老巫婆的遗体经过简单的梳妆打扮之后，放入棺材之中。
昔日老巫婆居住的大院中间，被收拾一番之后用木头搭建起来一个简单的凉棚作为灵堂，棺材就摆放在灵堂之中。
四周挂上白色麻布，徐晨亲自带着两位小女巫在这些白布上画上山洞之中复制而来的拱火族历代大巫留下的各种图桉和巫文。
如此一番布置之后，整个灵堂一下就显得庄严肃穆起来。
所有前来观摩的人群都被徐晨这个神奇创意出来的灵堂震惊无比，而葬礼气氛也由此变得隆重无比。
山洞前面的葬坑挖好，徐晨让人背上去大量陶砖和石灰泥沙，亲自指点几个会修房子的男人修建坟冢。
而就在葬礼进行的有条不紊的时候，已经有参加巫祝大会的部落陆续到达。
最先到来的就是拱火盆地四周拱火族的一些附属部落。
恰族、曲族、昆族、夜火族、夹族等陆续到达，这些部落有的挑担，有的推车，有的骑马，还有的坐着马车，人数多寡不一，有的十数人，有的数十上百人，随同而来的不仅有身穿皮甲猎人团队，还带有大量用于交易的各种皮货和物资，浩浩荡荡热闹非凡。
不过这些部落到达之后在得知大巫已经去世，顿时情绪全都一下变得慌乱和悲伤无比。
但随即在得知徐晨准备为老巫婆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隆重葬礼之后，这些部落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振奋激动起来，等他们赶到布置好的灵堂，看着如此神秘而匪夷所思的葬礼仪式，顿时感觉到莫大的殊荣，对徐晨和小女巫都感激不已，伏地哽咽感谢巫王陛下和大巫对拱火盟的关心和照顾。
距离巫主大会越近，来的部落也越多。
羽公族、季族、苍族、木牙族、皮族的人也都陆续到达。
短短三四天时间，拱火族河滩上已经汇聚近两千人，再加上本来就居住在此地的拱火族、雷族、五鬼族等五个部落，这次巫祝大会的总人口数量突破三千人，为了有史以来参与部落聚会人数最多的一次。
而拱火族河滩上，白天黑夜都人声鼎沸，篝火熊熊。
密密麻麻的帐篷搭建在交易市场四周，数十辆马车、板车、独轮车停了一大片，各种用来交易的货物堆积遍地，上百匹马散落在河滩草地上觅食，整个河滩一片人喊马嘶的热闹场景。
巫祝大会前一天，除开有穷族之外，所有部落都已到齐，巴族也在风的带领下，来了数十人规模，全都是坐车骑马而来，是所有部落中唯一一个全部用马出行的部落，体现出当仁不让的一哥豪横姿态。
葬礼的所有安排都已经准备结束。
经过几天的不断忙碌，山洞内外和四周都已经收拾干净，上山的路也已经清理出来，下葬的坟冢也已经修建完毕。
老巫婆的遗体已经整整停放了六天。
幸亏眼下是秋冬时节，天气已经比较凉爽，因此尸体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有穷族还没到吗？”
九月十五日傍晚时分，徐晨皱起眉头询问负责接待前来参加巫主大会的雷族族长雷。
“是，有穷族还没有来，今天我安排人骑马去过一趟恰族，他们留守的人也说有穷族并没有路过。”雷恭恭敬敬的抱拳回答。
“那怎么办？”小女巫有些焦急。
徐晨想了一下摇头说：“他们没来就不等了，明天一早举行葬礼，然后再举办传承仪式，确定拱火族新巫！”
“好！”小女巫松了口气点头。
羽公族女巫皱着眉头说：“有穷族不想来嘎？”
乌族小女巫想了一下说：“他们怕受冷落，可能不想来！”
房间里顿时有些安静。
徐晨想了一下说：“他们不是我们的盟友，来不来并不重要，这场葬礼和传承仪式很重要，我希望诸位明天都要提醒族人认真参加，不要打架闹事，这件事由风和雷商量，安排各部落军官负责带队维持葬礼和会场秩序！”
“遵令！”风和雷两人拱手领命而去。
“麻烦族长去把两位传承者请来，我和几位巫商量一下关于传承仪式的具体安排，对了，还要把明天下葬要准备的人手都赶紧安排好！”
“是，我这就去安排！”拱火族长带着几个部落首领也跟着离开。
不久，两位小女巫小心翼翼的从房间外面进来，一个手上拿着拱火大巫的新权杖，一个拿着一枚黄澄澄的金色大巫戒指。
这两个小女巫就是拱火族大巫挑选的传承人，都是从生下来开始就在特殊照顾培养。
一个十一二岁模样，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相貌看起来都十分清秀端庄，和普通天天干活儿的少女粗手大脚的敦实模样区别明显。
巫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是不用干活儿的。
而且吃穿住用在各部落也都是最好的，虽然说不上什么锦衣玉食，但就算全族所有人都饿肚子，她们也绝对能够吃饱。
因为他们的独特身份决定了她们就是整个部落甚至整个联盟的宝贝，时刻都被敬畏和供奉着。
因此所有的巫相貌身材相对来说，也都是最符合徐晨审美观念的，至少她们都不是那种粗手大脚的粗苯模样。
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句话放在当下的野蛮时代也还是有些道理。
这些女巫从小接受文化知识熏陶培养，大部分时间都在山洞跟着老巫学习和独自冥想，因此气质都显得比较安静和温柔，遇事情绪也比较镇定，甚至常年都在山洞不怎么出去，皮肤相对其他女人来说也要好的多。
无论是双胞胎小女巫还是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巫女，形象气质与普通的野人少女差别还是比较大。
就好比叶的性格和相貌比不过小女巫姐妹一样，这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和身份地位差距造成的，很难改变。
而徐晨认识的这一群巫，皮族女巫似乎表现的更加突出，虽然皮肤看起来也很黑，但并不显得粗糙，最重要的是，她的胸脯非常饱满，与所有的普通女人都不一样，由此可以看得出来，她不光是基因好，营养也很好，发育的非常成熟饱满。
眼前这两个小巫女虽然年幼，但也同样发育的不错，身高体型都和普通少女有很大的区别。
不过徐晨叫她们来不是选美选后宫。
而是要确定谁能成为拱火族大巫的继任者。
因为拱火族大巫去世的非常突然，也没留下具体的说法，去年徐晨来指导修路的时候，老巫婆病倒，在和徐晨交流的时候，也没有指定让谁继承大巫权杖。
老巫婆或许是担心自己说出来让徐晨不满意，或者是担心确定的太早能力不足无法带领拱火族继续发展，因此还想观察一下。
因此这样一拖再拖，直到突然死了也没有确定继承者。
徐晨询问过拱火族族长和一群首领，她们也都不知所措，关于大巫的事她们不敢胡乱讨论，毕竟这涉及到神灵和未来部落的长治久安。
因此他们也希望徐晨和大巫能够帮忙决定。
所有拱火族人都知道，去年徐晨来的时候，大巫拉着他的手已经交代过徐晨帮忙照顾两位传承人。
而且两位小巫女都跟着大巫学习了很多年，性格心性族人也都十分了解，谁当大巫都无所谓，就像当初乌族族长要留下权杖让小女巫妹妹当上大巫一样，只要继承者是大巫的培养的传承人，执掌大巫权杖和大巫戒指，获得巫王陛下的承认和得到大巫的祝福就行了。
不过这种不能提前确定传承者的情况，实则也会给部落带来很大的动荡。
就比如当初的乌族，老巫婆突然死了，导致两位小女巫差点儿集体叛逃，而且乌族最终还弄到一个西贝货当了自己部落的大巫，到现在他们都还蒙在鼓里。
而当初河对面的羽公族，据说也是因为部落支持不同的传承人，导致整个联盟出现了一次大乱，最终导致族群分裂。
拱火族眼下能够如此稳定没有因为继承者产生混乱的原因，还是因为徐晨的原因，因为拱火族现在归服于巴族，他们自己在大巫继承人上并没有太大的决策权。
不然的话，老巫婆留下两个继承人，一个拿了权杖，一个拿了巫印，若是部落内部家族不能达成一致的话，说不定也会因为争夺大巫继承权发生争斗甚至族群分裂。
明知道这样不好，但为什么所有大巫都要选两个传承者呢？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冗余备份？
徐晨很好奇也很无法理解。
第510章 新巫人选
“你们两个都学完巫王字典了吗？”徐晨问两个略显胆怯的小巫女。
“学完了！”两人几乎同时点头。
“那数字运算呢？”徐晨再问。
“我学到三位数加减，会背乘法表，除法也学了一些！”年纪大一些的少女开口。
“我学到三位数加减和一些简单的乘除法。”小一些的少女也赶紧跟着回答。
徐晨脸上露出笑容微微点头说：“学的都还不错，你们可能已经听你们的大巫说过了，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巫，不光要学会巫王字典和加减乘除计算，还要学会记录部落的各种事情，因为你们的大巫去世的比较突然，也没有指定你们谁来继承权杖成为部落的新巫，因此我需要对你们进行一些简单的考核……”
“巫王陛下，您不用考核，新巫让姐姐当吧！”徐晨的话还没说完，年幼的少女就赶紧说。
徐晨愣了一下好奇的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当大巫吗？”
少女犹豫了一下点头说：“不是不想，是我太小，许多事做不好，姐姐做事认真，大巫都时常夸奖她，我，我想跟随巫王陛下去巴族，学习更多的知识，听说在巴族能学栽种、酿酒、画画、音乐，甚至、甚至还有治病，我更想学这些……”
小女巫说的虽然紧张说的磕磕巴巴，脸皮涨红，但条理和字词都非常准确。
徐晨听的双眼放光。
看来拱火族的老巫婆果然比较厉害，这个小丫头虽然有些紧张，但看来这两三年学习非常用功，而且还非常有主见，竟然还想去巴族学习深造。
这个想法在其他部落可没有人提出过。
当初刚刚征服拱火族之后，徐晨提议拱火族送一些少男少女去巴族学习，老巫婆也的确安排了五个少男少女去过，学习了一年多，后来跟着一群俘虏猎人一起返回拱火族，再后来就没有继续送人过去了。
那次只不过是徐晨一次实验性质的教育推广，但发现效果并不是太好，主要学习时间太短，也没有完备的教学计划，这些少男少女都只学了一点儿皮毛，认识一些字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加减计算，对文化交流虽然有些用处，但终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要想让所有部落都慢慢跟上巴族的发展步伐，徐晨就需要在各部落系统培养起来一批有知识文化精通书写和简单计算的人，来配合他将来的政务建设。
全靠大巫这个高端群体不太现实，毕竟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面面俱到照顾到所有部落，这也是他打算推行巫医和巫师这两种低阶职业巫的计划。
虽然这个讨论还仅仅只是在大巫层面有过简单的交流，但眼前这个小女巫竟然能够想到这么多，而且学习欲望这么强，甚至都愿意放弃担任人人崇敬的大巫，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充满了独立思想的小母野人。
由此也可能看出来，老巫婆挑选传承人的眼光还是非常厉害，培养出来的两个小女孩都非常不错。
“你认为怎么样？”徐晨转头问小女巫。
小女巫看着两位拱火族的传承人，想了一下点头说：“这样也很好，巫只能有一个，姐姐年长一些，做事肯定也更加认真稳妥，妹妹年幼，可以跟着去巴族学习，以后照样有继任大巫的机会。”
徐晨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眼下大巫才刚刚去世，部落内部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而两人跟随大巫学习日久，感情深厚，我建议她先留在部落协助新巫管理部落，等到明年巫祝大会之后，我们再带她回去，你看如何？”
“还是巫王陛下想的周全，我也觉得这样更好！”小女巫微微点头。
“谢谢巫王陛下，谢谢大巫！”小巫女激动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这是你自己争取的机会，这一年你就先留在拱火族版帮助姐姐管理好部落，明年去了巴族必然不会让你失望，你把戒指给我吧！”
徐晨轻轻摸了一下小巫女的头顶，然后接过她双手递过来的一枚黄橙橙的巫戒。
大巫人选确定，只等明天老巫婆葬礼结束之后当中宣布，这件事就算完美结束。
徐晨松了口气，让人叫来拱火族长和一群首领，向他们宣布了人选结果，消息闯开之后，悲戚无比的拱火族的气氛也一下轻松了许多，很多人脸上都洋溢出欣喜激动的笑容。
又是一夜过去，到了巫祝大会的时间。
不过这次不光换了聚会场地，让所有前来的部落都感到新奇和新鲜，而且今天还将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葬礼仪式，倒是让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凝重和严肃起来。
吃完早饭，太阳升起。
弥漫整个盆地的浓雾逐渐散去，露出季苍河两岸广袤的原野。
清澈的河水哗哗流淌，三艘奇怪的河船和大小数十张木筏密密麻麻停靠在河雾氤氲的码头附近。
许多人都还围在码头附近观看三艘木船。
突然拱火族山坳之中传来几声浑厚的号角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冬冬冬冬沉闷如雷的鼓声。
“各部落集合！”
鼓号声中，有十余个全副武装的猎人骑马疾驰河滩而来，同时还在沿途大吼。
所有驻扎在河滩的部落瞬间开始忙碌起来，男女老少纷纷在自己的驻扎地前面汇聚列队，十余杆族旗和王旗龙旗一字排开，插在各部落前面的石堆上，在秋日的晨风之中微微飘荡，河滩上很快便整齐和安静下来。
各部落的猎人队伍全都身穿皮甲手持弓箭长矛，整齐列队站在各自部落的最前面，昂首挺胸满脸严肃。
随着各部落队伍列队整顿完毕，徐晨带着一群巫坐车骑马，而来，身后，跟随的是拱火族男女老少，浩浩荡荡数百人。
很快，徐晨等人在交易区前面的空地上下车下马，面对数十个部落一字排开的整齐队伍，很是满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将这次巫祝大会的安排说了一下。
上午为老巫婆举行葬礼，结束之后再为拱火族新巫举行传承仪式，下午举行狩猎比赛。
第二天是娱乐比赛活动，除开举办赛马、射箭、掷矛、摔跤、奔跑等传统项目之外，今年还将由各部落学习木器石器制作的学徒举行一场制器比赛。
当然，石器木器制作比较耗费时间，因此会与所有比赛项目同时进行，但评比放在大会的最后完成，获得比赛冠军的部落将会获得一套木器和石器制作工具。
这个消息一下就激发了所有前来参赛部落的几大兴趣。
一套木器加工设备林林总总七八样，都是特殊制作的专业工具，价值不菲。
石器工具虽然相对简单，但铜锤铜钎大小加起来也有好几样，同样也不便宜，需要大量财富才能换到。
因此就算这次聚会什么收获都没有，光是得到这两样全套工具，都是巨大收获。
第三天是交易时间，不过今年的交易都会放在交易区进行，每个部落都会划拨一个摊位，以后这些交易摊位会固定下来，各部落以后可以长久作为交易场所保留下来，甚至可以长期安排人驻留在此生活和管理照顾。
因为交易区建造管理耗费了拱火族和雷族五鬼族等部落不少人力物力和时间，因此日常交易需要交纳一定的交易管理费用。
具体的交纳数额等到此次聚会结束的时候会公布出来，以后凡是到拱火族交易的部落，都必须在交易区完成。
这个交易区是以后交易市场的雏形，虽然眼下收费为时过早，但徐晨还是决定提前推行出来，不能让这些野蛮部落养成一只白嫖的习惯。
当然，收费也不会太高，每个部落也就一文两文的象征收取。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所有部落慢慢养成缴费的习惯，为以后的收费管理打下一定的基础。
毕竟等到王宫建好，政务机构开始搭建起来，就会产生许多不事生产的特殊管理阶层，这些人要吃穿住用行，都需要额外消耗大量财富，光靠巴族无偿献血和拱火族这些部落义务劳动肯定不行，时间长了只有付出没有收获，也会极大降低热情和积极性。
收税和收费，自古以来都是支撑一个政权的最重要的收入手段。
随着王国版图的不断扩大，实力逐渐增强，以后肯定还有更为重要的军队建设，那更是需要消耗极大的财富，因此也需要更为广泛的财政收入才能支撑。
虽然这些当前言说过早，但未雨绸缪，徐晨需要培养这些部落缴费交税的习惯，时间久了也就水到渠成。
事情安排完毕之后，所有人启程跟随徐晨等人去拱火族居住的山坳为老巫婆举行葬礼仪式。
第511章 葬礼
拱火族一个土砖大院之中。
简单搭建的灵堂，当中摆放着老巫婆的灵柩。
所有部落的人都跟着自己的族长首领到灵堂围绕老巫婆的棺材进出瞻仰一番遗容，一群女巫则手持权杖在灵堂围着棺材载歌载舞吟唱古老的巫祝歌谣。
整个场面看起来肃穆庄严，气氛虽然凝重，但却也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热闹气氛。
这是一种全新的葬礼，所有部落从未经历过这种仪式，因此都感觉到十分新奇。
虽然大部分人都满脸懵逼的跟着前面的人群进去东瞅西瞅一圈又满脸懵逼的跟着出来，但这么多人参加葬礼，也的确让拱火族男女老到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幸福和激动，也对徐晨充满了感激。
他们的大巫虽然去世了，但巫王陛下亲自主持，数位大巫参加祭祀，数千人前来瞻仰参加葬礼仪式，也是老巫婆此生莫大的荣耀，从没有哪位巫去世后有此殊荣。
就说几年前乌族大巫去世，据说当时乌族乱作一团，都没敢通知其他联盟部落偷偷就埋了。
至于两年前去世的五鬼族大巫，更是死的孤独凄凉，就连他们迁徙拱火盆地的同族都没通知，直接就将新巫送过来，传承仪式都是等到几个月之后的故母节去巴族才完成。
比较起来，这次自己的大巫去世，所有的安排简直让拱火族大涨脸面。
而且，大巫去世之前，还获得了蓝衣大巫的称号，这更是其他部落不能相提并论的。
因此这场葬礼，既让所有前来的部落感到新奇，也让拱火族脸上有光，还让乌族和五鬼族的人感觉到一丝酸涩，更让羽公族的大巫心情激荡，暗中发誓一定要尽快让自己也成为蓝衣大巫，将来死后，一定要要获得一场这样的风光葬礼。
因为这场葬礼虽然看似悲戚，但实则也让拱火族名声大振，就算数十年之后，所有人都还会记得这场葬礼的盛况。
上午十点左右，遗容瞻仰结束。
徐晨吩咐拱火族将早已准备好的老巫婆生前用过的陶碗陶杯以及其他一些随身器物放在棺材里面，最后又亲自将拱火族传承不知道多久的那根漆黑的古旧权杖也放进去，就放在老巫婆身上，这才让人盖上棺盖，最后将一面拱火族的族旗盖上。
接下来就是找来木杠和绳索捆扎，等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徐晨命所有部落同时吹响号角，然后亲自指挥一群从拱火各族挑选出来的年轻精壮的男人，抬着棺材上山。
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中，长长的送葬队伍上山。
一群巫各自手持权杖跟在抬棺的队伍后面。
再后，就是拱火族和附属部落的人。
最后，就是前来参加巫祝大会各部落的男女老少。
两千余人浩浩荡荡，只把上山的道路全都塞满。
前面抬棺的人已经到达山腰，最后还有不少人落在山下。
上山的路上，沿途都有拱火族的猎人列队蹲地迎接。
虽然没有唢呐，没有纸钱，也没有一路痛哭的人群，整个现场显得比较混乱拥挤，甚至看起来有些热闹喧哗，但气氛却还是非常隆重，让参加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激动和紧张。
半个小时候，棺材上山到达山洞位置。
山洞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挖好一个葬坑，里面用陶砖砌好简单的墓穴。
在徐晨的指点下，一群人将棺材放入墓穴之中，徐晨拿起锄头，亲自开始帮墓穴填土。
一大群族长和首领纷纷上前帮忙，有的用铜锄木锄，有的直接用手，围观的拱火族男女老少也都心头悲戚，有人忍不住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对着即将掩埋的老巫婆的棺材嚎啕大哭。
在哭声感染之下，顿时现场哭声一片。
就连徐晨都感觉到鼻子发酸，一群女巫更是眼圈发红，举起权杖围着墓穴四周转圈哽咽吟唱起古老的祭祀歌谣，现场气氛更加悲戚起来。
一个小时后，葬礼结束。
徐晨回到山下休息半个小时，召集群巫在河滩为拱火族举行了一场简单而热闹的新巫继承仪式，授发了小女巫新的白色大巫衣裙和巫王字典，让她正式执掌了拱火族大巫权杖和巫戒。
至此，拱火族联盟迎来了他们的新巫时代。
看着小女巫换上崭新的绣花衣裙和白色斗篷，激动紧张的高高举起手中的权杖和巫王字典的时候，整个河滩欢声雷动，密密麻麻的人群蹲下去高呼巫嘎。
新老更替，万物自然。
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必然标志着一个新时代开始。
徐晨看看被拱火族人簇拥在当中的小女巫，再看看自己身边围绕的双胞胎小女巫，五鬼族小女巫，皮族的年轻女巫和羽公族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正年富力强的女巫，心情既失落又轻松。
年轻，意味着缺乏经验，无法肩负起沉重的责任。
但年轻，又意味着接受能力强，可以接受更多的新知识和新理念，能够更容易培养成为新一代有理想又道德又情操的新时代女巫，紧紧跟上他的发展步伐，不会被太多古老传承所羁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人类诞生于这蛮荒之中苦苦挣扎求生，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自己，不断努力，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眼前这些大大小小的巫，就是未来他王图霸业的核心和基石。
只要掌控她们，所有的一切都好摆平。
而这一届巫祝大会，也如同他所预料，并没有因为拱火大巫的去世造成太大的动荡，反而是因为一场盛大的葬礼和新巫的继位，让整个巫祝大会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上午的两场仪式结束之后，下午，新继任的拱火族小女巫便加入了大巫议事活动，开始跟着小女巫等人学习管理部族，交流学习，参与并主持规模盛大的狩猎比赛。
当看到五大部族大大小小三十余个部落在号角和擂鼓声中争先恐后的画着木筏甚至骑着战马直接渡河，鬼哭狼嚎的一窝蜂冲向季苍河对岸拉开狩猎比赛序幕之时，徐晨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而河滩上，两千余男女老少也是齐声欢呼喝彩，为所有参赛的部落加油助威。
狩猎比赛开始之后，徐晨便没有继续呆在岸边观看，因为对面野草如林，基本上也看不太清楚狩猎比赛的过程，于是他带着一群女巫开始巡视一些其他娱乐比赛的场地安排。
这些事一直都是拱火族老巫婆在主持，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怎么过问。
不过一圈寻思下来，发现一切都安排到位，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老巫婆的确非常尽职尽责，严格按照他的指点完成的非常不错。
因此徐晨也不由的感慨唏嘘。
老巫婆的去世，的确是拱火族甚至整个巴族大联盟的巨大损失。
没有了老巫婆坐镇拱火族之后，以后许多的事情办起来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但万事万物，总有一个新老交替的过程，虽然这个交替出现的有些突然，但也并不会太过影响他以后的安排。
而且，为了拱火族的未来发展，他还需尽快开始修筑王城，将工作重心前移到拱火盆地才行。
但眼下，王城的修筑地点他还并没有确定，规模大小也还有些犹豫。
另外，王城到底修成什么样他也并没有完全想好。
在中国古代，王城都是封闭式的城池，但那是人类已经到了父系氏族阶段后经过几千年的战争融合慢慢形成的样式，城池不光是用来防御野兽，更多的是用来抵御强大的敌人。
但眼下，巴盟没有敌人。
而且巴盟已经强大无比，纵横数百里没有对手，都是盟友族群和部落。
因此徐晨觉得劳民伤财大规模修建围墙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无论哪种方案，他都已经做过一些图形规划。
虽然他的见识和智商可以碾压眼下所有的野人，但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作为一个原始人类的首领，他决定还是把王城的规划和一群巫和族长首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于是在视察完娱乐比赛项目的安排之后，徐晨就在河滩上召集众巫和所有部落的族长和家族首领，让举拿出来一叠自己设计好的王城规划图和一些宫殿神庙学校医院以及各种作坊的建筑设计图，开始一起开会商讨。
虽然徐晨搬迁到拱火盆地和修建王城的计划由来已久，以前也带着一些猎人在附近观察过修建王城的位置，但并没有人任何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就连巴族人都对王城建设计划毫不知情。
因此当徐晨说出准备搬迁到拱火盆地，并且要在这里寻找地方大量建设王宫神殿等各种房屋的时候，不光母巴和小女巫等人一脸的惊讶和失神，其他部落更是一阵惊呼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