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事
龙儿点燃一根烟，叼着烟头，似抽不抽，看着油菜花在风中摇摆，感受春风徐来。
想翻过身绕她痒痒，手触到她腋下又改口说：“你别调我胃口啊！”他口气不变，她看着他。
“真的想听？”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感兴趣。”龙儿语重心长，莫逆的看着她。
“好吧。”白芷拿下了扣子上的油菜花，嘴轻轻吹了口气。
黄色小花瓣飞了出去，又一花瓣飘在袖子上。
龙儿捡起她腿上的花瓣、含在嘴上，很享受花瓣沾上她体味的样子。
“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白芷说，“那经历……让我对学车留下了阴影。以前小时候虽然被车撞得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但还是会梦想长大可以开着车到处旅游。”
白芷又看了一眼油菜花，时隔六年她在也没有提起过这事。
白芷说那年她刚生完舒儿，坐满了月子。
考虑到孩子才满月她没有带娃经验，就在家和舒儿奶奶待上几个月一起带，带娃的同时她想不如就在街上陈仁那里报考学车，离得近方便。
那会大家都说她做完月子出来更漂亮了，脸色白嫩无比，犹如结了块的雪白猪油一般，该丰满的丰满。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美女一类，但旁人看来确实漂亮也温柔，这让舒儿奶奶认为男人一看她非出事不可。
她为了学车的事还和舒儿奶奶大吵一架，舒儿奶奶说一个女人学开什么车，浪费钱。
最终她还是不顾舒儿奶奶的反对，自个去报名。
刚刚开始学的时候觉得陈仁很有耐心，教她比教其她人更下细。
刚刚开始白芷觉得也很正常，一个镇上的对她比较照顾，但越到后面越不正常。
陈仁第一次陪她考科目一也都正正经经的。
最多就是和她说些考试不要紧张的话，还给她买些水之类的，当天考完就送她回来。
可是到了科目二就露出不安分的手脚，那天一大早她和几个一起考的坐上陈仁的车来到南充市。
只有她一个是女人，其他几个一起考试的都是男人。
他们要熟悉考场地所以只能在南充住上一晚，熟悉完考场，其他四个男学员为了打发时间，约上打起麻将。
陈仁说他们打麻将去了，让白芷跟着他在练练车，明天保证她一定过。
陈仁上车之前说的话都是借口，上了车陈仁就开车带她到宾馆，故意对她说这是晚上大家要住的地方先让她知道一下路线。
陈仁说带她上去看一下，等到了房间，陈仁疾如旋踵的关上门，已经按耐不住对白芷早有的幻想。
直接上去就把白芷按压住，当要对她伸进魔爪时她慌张无办法。
一口咬住他的耳朵，那股狠劲让他吼着难听的叫声“啊痛……痛”，她看见血滴了出来她怕他的反击加大。
白芷横眉立目对他说：“你要是敢在往下，我就咬掉你的另一种耳。”
白芷用力反抗挣扎，双脚想踹他却被压着无法动弹。
白芷见自己没有更大力气战斗他，她不知该怎么办就说：“我们可以停下来谈一下吗？你我可都是一个镇上，只要我回去说出去整个镇上的人会用什么眼光看你？你心知肚明。”
龙儿见她讲得很情绪化泪眼模糊，他触目惊心看着她说：“休息一会儿，我到车上拿瓶水，你等我一下。”
“把我包里的一本书也带过来，我需要抱着书讲才安全。”时隔六年白芷讲起来全身依然打寒战。
龙儿应了一声“嗯”就转头走到车上。
他几年前就听他妈妈说过这事，当时在镇上还传了一阵子闲话，有的人也会说成是白芷勾引的陈仁。
他知道得模模糊糊，只是那时不知道发生在白芷身上。
听白芷讲了一半，他不由感慨心系，他以后只想帮这个可怜的外乡女人多一点，而不是想着占她便宜。
这个时候龙儿才开始真正爱上了白芷。
“喝水吧，车上正好有些吃的我就一起带来，这你的书。”
龙儿拿起水和点心就往油菜花地走，和白芷面对面坐着说。
“谢谢。”白芷喝了口水，抱着她的书。
她说：“我不管在什么地方都离不开书了，并不是因为我多么有文化，而是书永远不会伤害到我，还不会离开我，也让我见识了很多不知道的事。”
“你很善良，是个好女人。”龙儿说。
“我还继续讲吗？”白芷说。
“有开始就要有结局。”
“我讲到哪了？”白芷问。
“讲到让他停下来。”龙儿回。
白芷继续讲陈仁。陈仁听她这么一说，手慢慢从她身上停了下来。
白芷长叹了口气抓耳挠腮说：“你不要忘了你还有老婆孩子，听我妈妈说按辈分我们可是亲戚。”
她以为快说服了他，陈仁心想到嘴边的难道就这么吐出了，她一个外地女人能咋地，他又反过身想压住她。
白芷来不及害怕，叫了起来：“我娘家可是开律师所，你下辈子不做牢就马上停止，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以为我吓唬你……”
见陈仁犹豫一下，白芷一把推开陈仁躲在被子里，陈仁张着嘴不晓得说什么了，躺到床一旁。
白芷说：“你现在就出这门，我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白芷一时想不出办法才骗他娘家是律师。
因为她是外地的可以胡编，保自己的清白此时什么可以用的办法她一定都会用上，才不管骗人不骗人，坏人面前更要当骗子。
陈仁对白芷这个外地媳妇没有半点了解，只知道她到礼安镇从不出门，也不喜欢和人说话。
只是偶尔见到她下楼喊舒儿奶奶吃饭，见了她一面就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在夜里和她那个。
陈仁听了坐牢两个字，他还真放过对来历不明的白芷，拉开门慌忙走出。
刚好被一个学员瞧见了他们一起进房间，以为是一对狗男女干坏事，后来街上的闲话就是从这学员嘴里传的。
白芷见他走了，战战兢兢，拿起手机拨打李军电话，连续打了十来个电话给李军，一个也没有打通。
她全身发抖得厉害，她想到还有最好朋友刘歌远电话可以打，就拨通了刘歌远的电话。
刘歌远接起了她电话，白芷在电话这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就是哭。
她在电话里哭了十分钟，才吞吞吐吐讲出了她在南充，“我害怕，我害怕我一个人……”重复几遍这样的话。
刘歌远知道她出事了，还是很严重的事。
他接电话时公司里有他非常重要的事要处理，他还是放下手头紧急工作直接订最近时间航班赶到白芷的身边。
刘歌远知道了事情以后，他说这个畜牲王八羔子居然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
她可是他心爱的女人，谁也不可以欺负她一根发丝。
他气冲冲的直接找到陈仁打了一架。
洒脱的把陈仁打得满嘴的血迹，他自己也受了伤。
但是刘歌远心里痛快，因为这是为白芷出的气。
“问一句？刘歌远是不是你爱的人。”龙儿问。
白芷不说话。
他从她的目光里懂了她爱的人是刘歌远，原来她有这么多故事。
“你接下来都在重庆了吗？”龙儿又问她。
“不一定，我是个没有家的人。”白芷说。
“来我公司吧，你会学到你想要的知识也可以拿到你想要的工资。”
龙儿很可怜起她，再一次提起到他公司。
白芷抱着书本低下头没有回他。
太阳下班得早，周围的一切很安静。
白芷提出该回重庆，坐在车里龙儿只放流行歌曲，她们没有再讲一句话。
第二天白芷又开始她初级段的上班，同事们对她也越来越友好，她已经可以很熟练讲重庆话，同事顾客都对她刮目相看。
等她已经开始和她师傅慢慢相处起来有默契有共同话题时，她师傅却突然要离职。
那天她师傅陈玲办完离职手续，约白芷一起吃了一顿简单双人餐。
白芷能感觉到她的眼里满是矛盾的感情在心里交织者。
在店里白芷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同事八卦说陈玲要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
陈玲也喜欢在同事面前公开讲自己的私事，她很放得开。
自己也有自己的道理总说白天和晚上人的想法是不一样，大家在她面前默认她的观点。
所以这次她决定白天分手，白天好走得开。
她说办完离职手续就从她男朋友工作室搬出来。
到了中午一点多了，白芷和她陈玲一起到她男朋友的刺青工作室，一楼是纹身，二楼就是她们睡觉地。
她们工作室的装修风格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酷神秘。
刺青男友是外形叛逆的男性但脸上的微笑却给他的外形打了分。
刺青工作室靠落地窗摆着一颗假桃花树反而让来纹身的顾客感觉没有过多疼痛感，反而非常轻松。
一进门陈玲便从包里拿出俩颗糖送给他男朋友，随后让白芷和她到楼上收拾行李。
工作外陈玲真的很单纯、可爱、独特、个性的一个女孩。
白芷看到她的化妆台，可以感觉到她平时是一个很爱美的女孩。
她的衣服多得可以开家店了，用了好几个大行李箱才打包完。
在这期间白芷让她男朋友到楼上和她谈心。
白芷在楼下随手拿了一本诗集看，没过多久陈玲喊她上楼。
陈玲坐在一旁点了几支烟透着那美丽而苍凉的手势，边哭边跟白芷讲他们的故事，听了她们的故事。
白芷心里感触到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伤城，此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有伤的人，她静静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
她突然明白每一段认真投入的爱情是这样脆弱到无法挽留的。
中途她们出来喝了下午茶，刚好遇到《后来的我们》上映，她们就去看这部电影。
在看电影之前陈玲说好不哭的。
这一刻她们好像彼此都了解对方。
好像她们身上不一样的经历造成的痛苦有太多和她的性格是如此相似。
看电影的前部分她们都没有哭，到后面的部分她们都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滴。
白芷其实比她先开始了眼泪，白芷的手搭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陈玲说：“虽然已经随时做好离开的心理准备，但当真实发生的时候反而优柔寡断，这些感受却更深刻。”
看完电影回去之后，陈玲在他男朋友的挽留之下，她还是心软没有狠下心来离开……
行礼又归回原来位置，后来她还是失望难过遗憾一样也没有少，反倒更加扑山倒海。
谁的爱情不是有过美好的回忆，只是每种爱情演绎的故事不一样。
同样都是让泪水染得模糊了，每个人只能靠感受幸福或是悲凉。
只能靠敛藏或是只能靠欺骗自己来隐瞒，爱有时候不能语。
龙儿摸清了白芷上下班时间。
他可以从他上班地方绕半个重庆，就为了来看一眼她，没有她的允许下他不会打扰她。
有一次白芷下了班回宿舍见龙儿就在小区门口等她，这行为不是感动她而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些龙儿并没有放在心里，他觉得为了她什么都是值得，因此做了很多他自认为扣人心弦的事。
龙儿骗她说把她作为妹妹来认识。
她半信半疑勉强答应在重庆有个互相照应的也好。
她为了她的孩子才在重庆一人，她也考虑过想过去他公司就职的想法，只是有一种害怕，怕他也对她想法过多，这种担心的害怕是从直觉那里来的。
她曾经想，只要她不去复杂多想她顺其自然做事，是不是可以赚到多点的钱早点接舒儿在身边。
但是这些她还是要在脑子考虑考虑。
她一生只爱过刘歌远，哪怕后来嫁给李军，人是李军的，但心永远在刘歌远那。
既然和李军分开，也不允许其他男人碰她身体，这是她的底线。
目前不是儿女情长要紧的是赚钱，她在重庆这地方需要人脉，但也绝不可能出卖肉体来换。
俩个多月来，她和龙儿相处过多少次？她一直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虽然她心里的秘密故事也和他一起分享，但不代表男女传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因为她每次无助时都恰巧遇上龙儿，和龙儿一起时她不说话毛病改掉了一点。
她的一切一切导致了龙儿对她由好奇变成喜欢，也在慢慢变成暗恋。
第十八章 生日
迎来白芷三十三岁的生日，她申请了辞职当作生日礼物。
同事们知道她要辞职，就简单说了两个字“拜拜”。
也没有说出什么简单告别和其他假装不舍的语言。
她不过是她们眼中瞧不起的大龄女人，日后不会跟她有什么可交情的。
辞职这想法是她经过再三考虑的，她不知道下一份工作会怎样。
但她还是愿意去挑战，去学更多知识，于是就选在自己生日当天辞职。
她回忆起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有过个像样的生日。
甚至过年也是，从小到大真的是没有享受过团圆是什么幸福味道。
她清楚记得小时候因为太穷，有一年她过生日想要一个小蛋糕，想尝尝蛋糕的味道。
就让她妈妈带她上街赶集，挨肩并足人群中她们把家里仅剩五十元的积蓄不小心弄丢了。
因为那五十元那一年她们一家没有吃过一口肉，后来她母亲生病死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只剩下女汉子一条路可以走了。
事实她从小就是个“女汉子”，爬树、摘果子、种菜，照顾幼小的弟弟，如果不是因为有着亲切温柔甜美的外在，她简直不像女孩该有的样子了。
她妈妈走后，对于她来说，要撑起自己和她弟弟的生活，要去捡茶支赚生活费，努力维护她和弟弟的生活，没有一件快乐的事与她有关。
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
和李军结婚后现实的生活，在填饱肚子都成问题的日子里，仪式感显得太苍白无力，每个生日除了接受自己又老了一岁，没有任何惊喜。
李军的失败生意是让人悲伤的事，现实生活得她自己努力活下去。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军说：“白芷，生日快乐！今天要开开心心的！”
“你在那边怎么样了？”白芷问。
“唉，厂里生意还是很糟糕，我除了晚上代驾，白天还跑跑外卖，工人工资不知道怎么办？都欠了几个月。”
李军在电话那头很丧气无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没有找到原因，就是赚不到一分钱。
白芷听了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多自己注意身体就把电话挂了。
白芷长叹了口气，就买个票回去一趟和舒儿一起过生日。
她就在手机上订了张动车票花了她三十七元，她心疼了一下这三十七元，不是今天她生日她才舍不得买这张动车票。
动车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她买了一个二十元的小蛋糕回去和舒儿一起过生日。
她靠在动车椅子上，头抵在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也没有换过姿势。
她真想这趟列车永远不要停下来，因为她没有地方可去。
舒儿见到她妈妈买了小蛋糕，可开心了她并不知道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
到了晚上，她洗了个澡，那洗手间一言难尽，整个里面就是臭，听李军说小时候猪就养里面。
小圆窗生锈得有些年代，轻轻一碰就要剥落。
水泥的墙早已发黄发黑发霉，站在墙的角落蟑螂爬满，门还栓不上。
白芷洗好穿好衣服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舒儿，就说：“舒儿，站在做什么呢？妈妈看到你了。”
闻言，舒儿就走进房间了，不等她妈妈说话，就提出自己的疑惑：“妈妈，你屁股为啥会有胡子？”
白芷一听，惊讶的看着孩子，不过她也没有不回孩子的问题，说：“这些胡子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身体，等你长大后，也会长出来的哦。”
随后，白芷还对舒儿进行性教育，让她懂得男生女生的区别，以及长大后身体会有的变化。
从那以后她的内心变成了一个空洞，一直在找纯灵的能量填补那些丑陋。
只有通过不断地抚慰那些伤口，才会让她偶尔远离那些伤痛。
她不想等着孩子自己想明白才教她，也许那时已经晚了。
白芷生在一个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人，那个家是会让她伤痛不断重现，唤醒旧记忆的地方，也是梦里时刻想逃离的地方。
只是晚上房间门未关上，就会让她坐立不安；在黑灯下瑟瑟发抖；一个人在一个房间内手脚便无处安放。
她一直都想要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太不容易。
艰难地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有时候因生活中的一点回忆或触动。
无数次当白芷的伤痛再次浮现，她都抱已经翻篇了，过好当下。
这回她终于可以在家歇一晚上，跟舒儿睡一个屋，她抱着舒儿，舒儿头夹在她腋窝夹，和她妈妈讲上学的事。
白芷就和舒儿说她小时候也和她遇到一样的事，她说她没有放心上，而是自己学自己的本领，和书做了朋友。
舒儿马上擦干眼泪说“嗯”她也要像她妈妈一样。
她们可以讲很多话，她们像朋友一样相处起来，这是属于她们母女快乐的日子，把所有的人都排斥在外。
她们俩人睡在一张七十年代的旧中式床，那是李军弟弟的床，他死的时候就躺在这张床上。
生锈的铁窗外是恐怖的，白芷在孩子睡熟之后能听到楼下有个疯婆子在乱吼乱叫，那疯婆子是她们镇上的，白天躲屋里，夜里出来游荡。
还能听到她发出阵阵尖笑声像巫婆的声音……
白芷能从她的话明白疯婆子也经历了疯子一样的生活，她把想说的话都在夜里说得清清楚楚，还骂起些女人来，白芷听得模模糊糊，就睡着了。
夜里醒了两次，她醒来，发现舒儿趴着睡像只青蛙一样，嘴角还留了口水。
她亲了亲舒儿，把她姿势调正又睡下。
舒儿的腿很长很直，没有一点肉，白芷也心疼这孩子瘦成这副模样。
第二天早上白芷煮好早饭，待舒儿吃完就送她读书去。
学校是个私人老师开的，是租一家普通楼房来当学校，就三个房间三个老师，每间教室有三十多个学生。
老师也都是不正规的，大都是初中毕业生，教舒儿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只有小学毕业，个子矮皮肤嘿呦头发稀少。
真落后白芷才知道舒儿读的是黑校，她的心揪痛起来……这么多孩子在这整天学些什么，难怪舒儿一直想逃离这。
白芷知道在这学校会给所有孩子留下一个糟糕的童年？
舒儿口中的讨厌老师、经常遭挨骂，小小年纪的她只会说出这么个词，情况肯定比她说的还糟糕。
但是也奇怪从来没有哪个家长去提一下或是反击。
原来这的校长杨老师在镇上的关系很硬，每次从每一户门口经过，都能听见和她打一声招呼“杨老师”，镇上对杨老师的评价都很高。
白芷回家二话不说，就收拾行李说带舒儿走，还在这读什么书。
舒儿奶奶爷爷把她拦住，说多少孩子都在杨老师那读，教得挺好的，早早就会写字。
白芷听舒儿奶奶一说，心情就加重低落，焦虑无处安放……为什么现在的年代还有这样的镇，她就带着舒儿走怎么啦？
外人看来镇上人没有文化，但朴素还能吃苦看起来都是多么好的品德。
了解的人看起来各有不一样的理解，她此时觉得城里那些个洗洗涮涮打扫卫生，一样没有文化，都比在这镇上强，在待下去就跟夜里的那个疯婆子一样。
就遇到个李军没有出息，她能怎么办？
她有错吗
她就该认命
在舒儿放学回来后，带了个箱子准备走的时候，被舒儿奶奶爷爷堵得死死的。
这个夜里白芷又和舒儿聊天，说说学校的话。
舒儿跟她说今天在学校没有和同学讲话，自己看了故事书。
她会讲【鲁滨孙漂流记】，断断续续的讲得不明不白。
最后她说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男孩子，她不想做女孩子了，她还想去海边捡贝壳，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天又亮了，她又送舒儿上学，和舒儿老师谈了一下。
但老师根本无视她，这个外乡女人老师就简单回了她一句“我很忙，学生们都等我呢？”就不让她有插话的机会。
“妈妈，为什么不带舒儿报另一个正规学校？”白芷叫着舒儿奶奶。
“怎么又在纠结这事？哎呀你一天累不累。”舒儿奶奶边洗盆里的衣服边回白芷。
“孩子读书是大事，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可不想孩子像我一样，书没有读完就出来。
也不想我的孩子随随便便读个初中就出来打工，在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白芷怔怔的看着舒儿奶奶。
“女人家读那么多书干嘛，再说我们又不是有钱人家，得花多少钱去培养，我都穷一辈子习惯了。”
舒儿奶奶一会抓着衣服，一会又放下衣服，手中的衣服都不知道洗到哪，坐立不分的对白芷说。
说到孩子的教育白芷像是变了个人，把舒儿奶奶的话反复分析。
为什么有这样思想的人？都什么年代了？
她也没有分析个原因出来，她只好不去跟她争嘴了。
在这个小镇上天天都能遇见奇奇怪怪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
红妹子又来串门，居然头发和白芷剪得一模一样，连穿着也照着白芷风格买。
原来她偷偷拍下白芷照片在网上搜索最相似同款。
她们还喜欢每天自拍精修图片发到朋友圈，一天要发好几次，对面楼的一个女人也是一样模仿她的穿衣。
白芷见红妹子来了不想当面吐槽她有多俗气，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想到河边散散步。
舒儿爷爷还是在楼下斗地主。一群人围着看。
“炸了！”
舒儿爷爷高兴叫起来，说今儿全是王炸。
“别高兴太早。”一旁的人吼。
白芷从麻将馆出来，经过外婆家，看门前的辣椒结的多好！她和外婆打了招呼，这镇上她最喜欢外婆，也很佩服这个老人的自强自立。
她外婆喜欢干净，还喜欢养一群鸡鸭，空地上种些辣椒，蒜苗洋葱。
她外婆做的辣椒酱可香了，每次煎辣椒酱味道都飘香好远。
“来啊，白芷到外婆这来。”她外婆和白芷招了招手的说。
白芷进了外婆家。
她外婆用手指着篮子里的鸡蛋说这是给舒儿留的，一边指着刚刚煎好的饺子让白芷尝尝，让她沾上辣椒酱一起吃。
“一会儿，把这篮鸡蛋带回去。”她外婆高兴的说。
“外婆，你这么辛苦，自个留着吃。”白芷说。
“我一个老人家吃不了这么多，你带走，我这的鸡天天下蛋。”她外婆又往白芷碗里添饺子。
白芷泪儿下来，全是外婆满满的爱，她不想在外婆面前掉泪，就说要到河边走走。
“去吧乖乖，记得回来时来拿鸡蛋，外婆不关门等着你。”外婆慈祥温厚的说。
白芷摸摸外婆的手，抱了外婆。
“谢谢外婆，你真好！”
白芷往河边走去，遇见龙儿也在河边。
“白芷，你怎么也在这，来一起钓鱼吧。”龙儿见白芷就喊了起来。
“我……”白芷不知道说啥。
“这的大河鱼吃起来可巴适，在外面是吃不到的，野生的，水也干净无污染。”龙儿说。
“那小船是你的？”白芷问。
“借的，我同学的，他们家都是在这打鱼卖。今天碰到他，他打完鱼就把船留下来给我。”龙儿说。
“你会划船？”白芷看着他。
“从小在这长大的，划船游泳那可是很擅长的。”龙儿突然“嘘”了一声，一条大大的草鱼上钩了，足足有七八斤。
“今天收获不少。”白芷往桶里瞄一眼说。
“不少，和我一起去尝尝这美味。”龙儿拉着她进小船上。
“去哪？”
“带你去个美的地方。”龙儿说：“这是乌篷船和电视上的没有区别，就是旧了点。乌篷船的动力是靠脚躅桨。”
龙儿的人坐在后梢，一手扶着夹在腋下的划楫，两脚踏在桨柄末端，两腿一伸一缩，桨就一上一下地击水推进，或行或泊，行则轻快。
大河真的美啊!白芷此时心灵就像清澈碧绿的水，河上还有野鸭的叫声。
河水绿得像一条翡翠色的绸带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温柔。
“到了，我们靠岸吧。”龙儿将小船靠在一个小沙滩，他开始杀鱼刮鳞片，自从他媳妇生了娃就没有这样亲自动过手了。
不是在河边偶遇白芷，他早就把收获的鱼带回家，煮和不煮归他妈妈管。
“大厨啊！看来我有口福。”白芷见龙儿弄起鱼来，手艺很是熟练。
“能吃到我做的鱼，你可会留恋一辈子。”龙儿拿起一堆柴火，抓起鱼，拿细竹子串起来。
“要不要我帮忙。”白芷问。
“你看着办。”龙儿开始生起火，把鱼放在火上烧。
“该做的你都做好了，我能做什么？”
“你负责吃，把这味道记住一辈子，这样每次吃鱼你就会想到我。”龙儿转着眼睛对白芷说。
“哈哈，要是味道不好呢？”
“来，尝尝！”龙儿用手撕了点鱼皮上熟的喂到白芷嘴里。
“怎么样？”龙儿自信满满的看着白芷吃下去。
白芷停了片刻不说话。
“怎么样吗？给评价一下？”龙儿着急的问白芷。
“这味道确实好！”白芷对他竖起拇指。
“鱼还没有熟，要不要在这看会书，你的朋友书，在我的包包里。”龙儿打开背包拿出一本书。
“我的朋友怎么在你这。”白芷问。
“谁说书只能是你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了。”
“《人间四月天》你什么时候也爱上林徽因了。”白芷投去好奇的目光。
“爱屋及乌。”龙儿说。
“什么，你说什么？”一阵风吹过她的脸，白芷没有听太清楚。
第十九章 逃跑
“没有，没有说什么……”
龙儿不好意思再说出口怕白芷误会，他咬了一口烤鱼，他夹起中间那部分肉多的让白芷吃。
“谢谢！礼安镇只有一个学校吗？”
白芷问，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接过那块肥美的鱼肉。
“不清楚，我都没有在家呢？”
龙儿自从上了大学，礼安镇的事都不是知道得很详细。
即使知道一些也是从她母亲嘴里了解的，他每次也是听得心不在焉，总是简单回母亲“哦”。
“你女儿在哪读的书？”白芷问。
“之前在我们镇的那所工校读，后来就带到重庆读。”龙儿说。
“你知道还有私人黑校在镇上吗？不少孩子在读呢。”
白芷想从龙儿那里了解更多，看能不能找证据举报。
“杨老师的学校吗？怎么会是黑校？我不是很清楚。”龙儿面对白芷的问题，木然住。
“就是那个杨老师，你可以跟我讲讲她吗？”白芷说。
他所认识的杨老师没有什么特别很正常，他脑子里想一想，眼睛转来转去不晓得说什么。
“怎么会是黑校？”
“我女儿在那读学前班，就是不对劲。”白芷说。
“你想多了。”龙儿认为白芷是外地来的，所以她的不一样可以理解。
“怎么下起雨，刚刚还出太阳。”
河边又起雾又下起小雨，被小雨淋湿的烤鱼龙儿一把拿起和白芷躲进乌篷船。
两个人挤进了那小小的蓬里。
龙儿还在想着聊些什么话题，聊她的朋友书本内容还是职场上的生存，现实生活可比书现实残酷多去了。
“你休息几天？明天回重庆，还是什么时候回？我们一路，不然某人，又得花车费……”
“没有确定？我的孩子我不放心。”
白芷说，“我妈妈也是没有觉得杨老师学校哪不对劲，你也是一样，我得多待几天了解清楚，我才安心上班。”
“还有几天，你能请那么久的假？”龙儿问。
白芷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外面。
“我们该回去了。”白芷不想聊她辞职的事也不想让龙儿知道她辞职了。
龙儿见她没有说，就不问了，他了解她问多了要烦。
白芷回到家里，接舒儿放学。
白芷和舒儿在一个屋里脑子是空的，孩子也没有多的话。
自个拿起彩色笔在画画，那彩色笔是舒儿自己拿一元钱在小卖部买的，色彩图出来的色彩很假，但是她分别不出来。
白芷走出房间门看了看冰箱，同时抓起舒儿奶奶用的围裙，一边系一边拿出冰箱的空心菜。
白芷摆出了做好的西红柿炒鸡蛋、腊肉炒豆干，又到镇上一家卤菜切了半斤凉拌猪耳朵。
“吃饭了。”她喊起来。
“爸爸呢？”白芷只见舒儿奶奶一个人。
“还在打牌。”舒儿奶奶说。
“那我们先吃还是等爸爸打完牌一起吃。”白芷问。
“我们先吃，等他不知道多久？”舒儿爷爷经常是俩三点过后吃午饭。
一顿晚饭吃得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舒儿光吃着碗里的干饭不吃菜，米饭被三个人一口口数进嘴里。
在厨房洗碗的白芷忽然觉得从窗外区的那群女人说话声变得越来越大。
她有足够的心事要在洗碗上想，足够的莫名失落要在这洗碗时抒发。
从事实上白芷看那群女人是可怜的，总觉得这些女人太俗了，天天为了一起聊天还穿得前凸后翘，高跟鞋也没有落下。
她们总喜欢男人多看她们一眼，为自己的打扮打满分，在礼安镇的女人白芷看来太假了。
她们自美在心中，因为肤浅，所以肤浅，即使千般打扮，万般模仿，她们也依然俗气到底。
第二天的早晨，白芷带着舒儿跑了。
舒儿奶奶起床上厕所，刚开始以为是早早送舒儿上学去了，楼下的卷帘门开着三份之一。
镇上陆陆续续有送学生的家长，舒儿奶奶不会多想。
厨房的一锅稀饭是煮好的，里面还加了红薯，舒儿奶奶又看看碗筷，也是洗得干干净净，又打开舒儿睡的房间床上被子也是叠得整整齐齐。
舒儿奶奶回到自个屋里，叫醒舒儿爷爷，对他说：“媳妇今天不对劲，什么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舒儿爷爷睁开眼。他说媳妇爱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又躲进被窝继续睡。
“你看你一副对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年轻这样一辈子都这样，这个家都是我在操心，唉？”
舒儿爷爷听她奶奶说也没有吱声。
他习惯了就像舒儿奶奶说的，他一辈子都对家里事不闻不问的。
孩子从小到大是舒儿奶奶管，钱也是她赚的，舒儿爷爷只管打牌，都打了一辈子。
舒儿奶奶急匆匆穿上衣服，到楼下开门。
直接到学校问老师舒儿送到了没，老师都说没有。
她又急匆匆回家叫着舒儿爷爷说媳妇带着孙女跑了。
她说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个白芷怎么可以这么狠？
舒儿爷爷说话结结巴巴的，对舒儿奶奶说：“不会的，上次还不是以为要跑了，后面还不是在呢。”
舒儿奶奶急着往门外走，见到个人就问看到她媳妇没有。
舒儿爷爷查了查柜子，发现白芷除了带走舒儿的换洗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拿。
她们赶上最早火车，舒儿坐在白芷腿上。
舒儿说：“妈妈，我们去哪里？奶奶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白芷从袋子里掏出一把圣女果给舒儿吃。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她这样做是对是错，她只想带孩子离开那个地方。
袋子上面还放着一本故事书，是给舒儿准备的。
白芷让她自个看书，字不认识几个就按书上试着拼出拼音。
白芷又往窗外发呆。
此时镇上的女人站满麻将馆门前，说的说，笑的笑一脸看好戏。
舒儿奶奶急得哭了起来，她故意在人群中委屈起来，似乎要让人觉得错不在她。
这时舒儿奶奶走到礼安镇等车地方。
载客摩托车还停着几辆，她完全不指望任何收获地向那个摩的打听一句，是否见到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这上过车。
路边卖猪饲料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她家媳妇，但他看见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上了客车。
短头发看起来特别显小？对，短头发，带着个娃。
舒儿奶奶回到家，什么线索都没找着。
接下去的两天，舒儿爷爷奶奶在家等着媳妇在外吃不消自个带娃回来，仍然是失望。
一个星期过去了……
白芷带着舒儿在重庆四处寻找私人幼儿班，因为舒儿实际年龄还不到六岁，所以还不到上小学年纪。
也因为她是镇上的所以只能读私人学校，在离宿舍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私人但是贵，她现在的能力支付不了。
又带着舒儿找了几家私人幼儿园，最后确定了一家离宿舍远的因为学费便宜。
孩子的学习是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考虑她找工作的事……
……
第二十章 自个幻想美梦
白芷和舒儿跑了一天学校，她带着舒儿去了趟超市买菜。
回到宿舍已经累得菜都不想去洗，但不能看着孩子饿肚子。
舒儿又累又饿又困，和她妈妈一起走进租房，一进门就累趴在床上，像只小青蛙那样趴。
嘴里小声地说：“妈妈我好想吃东西，肚子都饿痛了，可是我也好想睡觉。”
“你先躺进被子自己睡一会，妈妈去给你做好吃的。”白芷进厨房，拿着刀开始剁肉，馄饨皮是买现成的，直接就可以包起。
白芷不喜欢肉馅里调太多的味，只放了虾米，木耳、酱油、盐、鸡蛋清。
一锅水开火烧起……
那些包得不标准的小馄饨在滚开的水里上下翻腾，透过薄薄的皮可以看到里边的肉馅，从腾腾的热气里散发着浓浓的鲜香。
“啊……好馋……”白芷自己先尝了一个。
“舒儿起来，快点，你爱吃的馄饨做好了，可香了！”白芷亲了亲可爱舒儿的小脸颊，摇摇她的小身子。
“妈妈，我还在做梦！”舒儿被摇得半睡半醒，“妈妈，我梦见住到月亮上了，我见到兔子了，还有神仙姐姐！”
白芷端过来馄饨，喂到舒儿嘴里。
“妈妈做的馄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比外面都好吃。”
“这小嘴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甜了。”孩子这么一说，白芷此刻在辛苦也觉得值。
“妈妈也吃，我最爱妈妈了。”
白芷眼眶湿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哭？”
“妈妈没有哭，灰尘进眼睛所以才像哭的。妈妈看着你吃开心着，你吃了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去新学校，可以认识好多小朋友。”
“嗯，听妈妈的！我还要吃好多馄饨，把妈妈煮的全部吃完，实在太好吃了！”
“好，全部吃完，喜欢吃妈妈天天给你做。”
饭后，舒儿又睡下。
白芷看着舒儿入睡，虽然穷什么也没有，但很幸福很幸福的。
她幻想今晚可以做一个美梦，一个可以找到满意的工作，可以给娃幸福的美梦！
她想令憎她的人失望了，就凭她这份勇气有多少人能做到，她相信自己可以活得好。
但一颗心是不一样的了，因为舒儿在身边了。
她必须找一份可以有时间上的支配，还要工资不能太低。
她的职场计划有明确的转变，她打开手机APP前程无忧不停看有关服装岗位。
她突然对店长的工作岗位感兴趣，这个时间是很合理的都是十二点上到晚上六点半，底薪五千加总提成收入对于她来说很可观。
她预计一个星期后投店长简历，明天开始学习相关店长资料。
谁也阻止不了她想踏出第二步。
她微信联系海霞，让海霞给她补补店长这方面的知识。
第二天她带着舒儿到新学校报到，中午舒儿在学校吃饭，不需要她接，等四点放学才去接回家。
她去书店看有关销售技巧，和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店长管理这套书，连海霞都赞她“有前途”。
这是一个大的挑战，与她的设计基础也有关联，她将书读了又读，每次都找到新意。
当她看到管理的书时，不是只看书上的，而是想到她在哥弟上班时的场景。
除此之外，她还把之前的店长管理细节，陈列管理，仓库管理，诠释着她的优点和不足用自己的态度去思考。
假如是她，自己的优点怎么发挥出来用在哪里最优势，自己的缺点怎么改善，在商业气息里寻找感觉和实际，而不是只看书。
舒儿已经在身边，那么她就得坚强起来，更不可取的是随便找个工作。
其实，白芷明白在很长的一段日子生活是很艰苦的。
为了省钱，舒儿可能买不到漂亮裙子，吃不到好吃，没有玩具，周末可能要找个托儿班继续放着。
她还要面对各种突发情况，但是她觉得这才是开始，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没有应聘上店长，不能胜任，就继续学习。
白芷的惨不忍睹很多，数不胜数，她自己也承认：“我是最不缺参与苦难女主角。”她在乎过，但不较真。
如果说不在乎，她不会谈到这些事有哽咽，若是太在乎，她又能轻而易举踢出，神情仿佛在挑衅说：“你过来啊，没人能打倒我。”
也是，好像被上帝封杀了，要打倒她，一次又一次打击她，失败再多，她依旧能选择做自己。
每当她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不幸，就像一出生家里房子烧成没有样子，像是诅咒一般，在她身上不能出现幸福，只允许折磨她，她活到今天已经是幸运了。
作为女人，或是孩子的母亲，可以有个窝，有个稳定的工作，做自己不参与杂事，她一直永远坚持做平凡的自己。
这世上，多见不幸的女人备受同情。
她不想受到同情与怜悯，她至少还有个健康的身体，因为这代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白芷想打破了这种不幸，她在重庆一个人不自怨自艾，她认为不需要回头看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回头看是一件特别没有意义的事也给自己心里找麻烦。
一个女孩，要经历多少磨练才能长大？
她认为现在的世界，吃饭有外卖影响了健康，购物有淘宝影响逛街乐趣，这不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吗？
出门有滴滴司机主动来接影响运动；约会有各种软件感情很假；无聊看抖音里的表演涮快感无意义。
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各种欲望都被填满，想尝试生活的艰辛，怕是很难。
有时候她也会矛盾自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就像梦里那样。
总是穿着一身女侠红衣拿起剑在古代打打杀杀，类似这样的梦她是不愿醒来的。
在书店这一天下来在书上学到不少新的方法，她拿出纸和笔记下来重点。
七天学习的计划……
第一天看书结合实际。
第二天找海霞来一场实实在在的经验聊天。
第三天逛各大品牌的店铺，学习别人是如何当销售顾问。
第四天逛各大奢侈品，看品牌的服务跟奢侈品之间的差别，也找找舒儿晚托班和周末。
第五天开始筛选要投简历的品牌，查这些品牌的资料，并到实体店看。
第六天总结思路，确定舒儿的晚托班。
第七天准备面试环节。
简历已经开始投出去，她等待接电话通知。
……
……
第二十一章 爱的男人和不爱的男人
一个电话两个电话……投出去了五份简历，收到两家轻奢品牌的面试邀请。
白芷充满自信感觉阳光沐浴般照应，明天上午面试一家，下午面试一家。
白芷在厨房揉面粉，准备好了面疙瘩，距离接舒儿放学还有足足俩个小时。
她去洗了个头洗了个澡，天生有一头无光泽的、过厚的黑发。
洗出来就跟理发店吹了造型一样，使她更具有一种飘逸的风姿。
她特意拿出那套压在行李箱，有三年没有穿过，带收腰卷边袖白色衬衫连衣裙，平铺在床上用电烫斗熨得没有折痕。
这裙子三年前穿过一回，是见刘歌远的时候穿的，穿她身上气质就两个字“知性”，她又想起刘歌远。
她们只有半生缘，却要用一辈子去爱着他……年轻时三五年的爱情可以是一辈子，到了中年三五年是指缝间的事。
她以为真的已经把他忘记了，其实一直都在心里……
庆幸遇见过他，真爱过一回。一份特殊的爱，自己深深爱着的爱人！
存在心底的最柔软的部位，才知道，原来，她从来没有把他忘记。
只是选择了“我们只是朋友”这样的谎言来欺骗自己……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快当爸爸了？她不敢往下想了……
她出门去接舒儿放学。
走出来就看见龙儿就在她楼下，盯着她走出来穿裙子样子呆看，白芷见龙儿吓了一跳。
龙儿的心情裸出来给一双亮眼看。
白芷从那个眼神明白，龙儿随时都在关注她。或许自己和他相处是不对的，反而让他误会以为可以发展下去。
所有的感情不能去忽冷忽热地相处，本来男人就爱征服，他得不到，他反而陷得越深。
白芷对龙儿参得那么透，却还是不能彻底和他不联系。
龙儿拿着手机的手背上，那根树杈子形的青筋直跳，走到白芷面前，找了个借口说今天有事来这一带，莫名的就在她楼下。
找的什么借口，白芷一听就懂，总之白芷不想和他见面，她不想跟礼安镇任何一个人有联系。
白芷对龙儿说：“以后不要出现在我楼下。”
这些日子下来，白芷对他一直是这样冷，他都习惯她说话方式，这句话他听起来特别有挑战。
白芷想，一直对他不理不睬，没有他的出现、没有搭他的车，没有他幽默风趣的聊天，她还不是一样生活过来。
白芷想绕过他身子接孩子放学，龙儿断断续续地和白芷说话。
“从来没有见过你穿裙子，看来某人知道我今天要过来，这打扮秀色可餐。”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白芷面无表情回他。
“去哪？我送你，要不一起吃西餐，我从来不吃西餐，你这打扮不适合吃火锅了。”龙儿说。
“我接孩子去，没空理你。”
“接孩子？孩子在哪？不在老家？”龙儿还不知道她这事。
“不和你多说，先这样。”白芷本想做轻轨接孩子，为了快速躲过龙儿，便招手出租车。
龙儿拿她没办法了，怪他自己一颗心的迷她。龙儿叫白芷坐她车，白芷死活不肯。
她还是把逃出礼安镇的事告诉了龙儿，龙儿莫名掉泪了。
他记得认识她时就是楚楚可怜样儿，看她一个外乡女人在重庆这般艰辛，眼泪打在地上。
不知为什么，他一想到她经常在便利店啃馒头，连喝瓶牛奶都舍不得买，可怜兮兮地坐在那个角落，就觉得她不像现代女子该有的样子。
他对她从来是一往情深，是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交欢的一往情深。
有时龙儿觉得让白芷接受他一点帮忙是有可能的，或许她能在自己这里找到不同的欢悦，但站着掉泪的龙儿知道不可能。
男人的泪珠又快又重地打在地面上，女人会以为这是男人爱到深处了。
因此白芷在也不想和这男人有一点联系，友情也不当了。
白芷轻声说：“我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我都没有眼泪，为何你眼睛这么不争气？”
龙儿说不过白芷，看着她上出租车走了。
龙儿看看眼前她住的地方，上了车，又看看大门口。
眼前的一切就要给他看成茫茫大海了，心快沉入大海里。
学校放学了，门口站满排队接孩子的家长，舒儿踮起脚尖昂头见到妈妈接她，高兴往她妈妈走过去。
“妈妈今天穿裙子好漂亮，我妈妈是最漂亮的，妈妈我也没有裙子，我也要一件和你一样的裙子。”舒儿开心的说。
“好，等天气热起来，妈妈天天给你穿漂亮小裙子。”
到了楼下有卖草莓的，白芷问舒儿要不要吃，舒儿点头想吃。
她早就想吃了，只是没有开口要妈妈买。
舒儿也和她妈妈一起一颗一颗往透明小袋子里装，见装有半小袋子，舒儿说妈妈这些就够吃了。
这孩子好可爱好乖和她妈妈一样漂亮，每当有人夸舒儿，然后舒儿会对大人们说：“因为我是漂亮妈妈生的！”
舒儿吃了一颗草莓说：“妈妈草莓好甜，你也尝尝。”
白芷看看孩子，要是赚足了钱天天买给她吃。
“妈妈，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吃草莓？”
白芷嘴唇微微动作，说：“妈妈吃一个就够了，妈妈小时候也和你一样爱吃。”
“真的啊，妈妈小时候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我也要看看。”
白芷点点头，“妈妈小时候有照片，但是放在妈妈的妈妈家里，看不到。”
“妈妈的妈妈，是不是我外婆。”舒儿很聪明，也喜欢思考问问题，她是个好奇孩子。
白芷看着孩子，“外婆”这俩字太陌生了。不知和舒儿从何说起？
“妈妈，我们聊聊天好不好？我想知道你小时候？”
“妈妈小时候跟你一样可爱。”
“哎哟，妈妈，我知道你可爱，我还想听别的。”舒儿说。
“让妈妈回忆回忆？”
“回忆是什么意思？”舒儿问。
“就是想以前小时候的事。”
舒儿快把草莓吃完了。
“舒儿，明天妈妈就要面试了，接下来可以赚到钱钱，给你买漂亮裙子。”
“面试？是什么意思？”舒儿又问。
“就是……，妈妈找到工作了！”
舒儿怔怔看着她妈妈，白芷换下裙子，她们母女谈话笑声不断……
第二天五点多白芷就醒，想着面试环节还是有点紧张，毕竟她真没有店长经验。
……
……
第二十二章 店长
六点钟了！
“舒儿起床了，从今天开始每天读一首唐诗。”白芷叫着还在梦中的孩子。
“妈妈，被子舍不得我，我还要抱着它睡觉。”可爱舒儿把头躲进被窝，小声回她妈妈。
“起来了小乖乖！”
白芷叫醒了孩子，让舒儿自个穿衣服，拿出了一本唐诗教舒儿从第一首开始读。
她读了俩遍，舒儿跟读了俩遍，随后让舒儿自己读下来。
她走进厨房里捞出一个泡萝卜，又熬了昨天泡的红豆加米一起。
自己泡的萝卜里面水嫩玉白，她切出一碗，又煎了荷包蛋和土豆饼。
等舒儿背完第一首诗，自己洗漱好，粥和菜已经端上了桌。
手机里的歌把舒儿唱起来了。孩子还比起小舞蹈，在床上跳。白芷叫喊着：吃饭了！
“妈妈我喜欢跳舞，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学舞蹈，我也想去！”舒儿嘀咕者。
“妈妈以后每天教你舞蹈基础训练，可是你不要告诉同学是妈妈教你的。”
“好的，我们俩个的秘密。”舒儿欢呼起来。
六岁的丫头，好像懂很多了，更多的是喜欢疯起来。
碰到白芷早餐做得多的时候，会给舍友准备一份，让她尝尝手艺。
白芷特别喜欢做各种吃的，到了重庆学会了炸酥肉，酸菜鱼，麻辣鸡，还喜欢煲各种汤，舒儿最爱吃她妈妈做的饭菜。
白芷化了个淡妆，口红是俩年前在淘宝买的娥佩兰小品牌，比较便宜，她没有买抖音带红的大品牌，也因为穷。
送完舒儿到学校，她面试去了，约好九点半。
面试她的不是人事部，是品牌经理也是女的，问她是哪里人？
她笑笑，用重庆话说是福建人。
品牌经理说到楼下星巴克谈，有个朋友在星巴克等她，因此白芷对这个面试官很稀奇？
这个品牌经理确实跟她脑子里的领导样子完全不在一个线上。
品牌经理带着个粉色鸭舌帽，一身休闲打扮很潮。
很胖但又不是很胖的那种，脸上打着很厚的一层粉底，口红也涂得特别红，是牛血色。
俩只耳朵的耳垂特别大，看起来特别有福气的，说话语速不是一般的快。
到了星巴克，她们就坐在外面，品牌经理让她自己介绍。
白芷又点点头，用一口熟练重庆话介绍，品牌经理也简单介绍自己说叫她雅姐。
她们谈得更多的是有关服装专业知识和她们品牌。
好在白芷学习了不少，也查了不少有关奢侈品牌的，雅姐问什么她都很自然的答出来，也有自己的见解。
一场面试下来她们互相加了微信，白芷有十足的把握，雅姐让她回去等通知。
天气是那么好，周围的一切让她特别的舒服。白芷非常喜爱这个新环境。
下午她又去另一个品牌面试，有了上午的给力，她发挥得非常好，当场面试官就确认要她。
她笑笑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有点远。
显然在她心里选择上午的那家，她想等来好消息。
在她人生中这个面试环节，叫幸福。孩子放学，她抱起舒儿欢喜起来。
“妈妈，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妈妈要上班了，你开不开心。”
“开心，妈妈好棒！”
她回去把舒儿的功课安排好，她自己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
到了晚饭过后，雅姐给她发微信，让她明天就开始实习。
下午那家也打电话问她考虑得怎么样，她回了一句家人不同意表示特别不好意思。
她高兴更加泪如雨下。自己自言自语说要命，怎么搞的，应该高兴，怎么眼泪止都止不住。
接着舒儿过来用手中的纸巾，替她擦眼泪。
她竟然像长大成人一般，懂得安慰起母亲！
不久之前，她天天愁着她在礼安镇，吃了很多垃圾食品，在学校不快乐也学不到知识，现在她进步很快。
舒儿是她的小棉袄。
“妈妈，一定是灰尘吹到眼睛里去了。”舒儿说。
孩子睡下以后，她给自己和孩子做了个日计划。
一小张贴纸一个计划，贴满床头的那面墙。
第二天白芷去时代天街店实习，雅姐在店铺和大家介绍，白芷是万象城店新招的店长。
万象城下个月开业，就是白芷自己要带新店，压力不小。
白芷罕见的专注目光和搭配吸引了大家。
她和这家店长CC很是聊得来，她们都是短头发，身材身高都差不多，连说话语气也是一样。
在现场她会和大家聊各种搭配，她喜欢一件衣服的一块布，觉得抚摸时手上的质感是这么好。
因为是奢侈品，所以每件衣服的价格最低都是几大千，上万的占大部分。
店里还有最高级的克什米尔羊毛，羊颈部的那块部位，因为最轻最柔软。
有一件克什米尔毛衣，拿在手上轻软又保暖，旅行的时候很方便，放在旅行箱里没有什么重量，可是穿起来又胜过好几件衣服。
这个时候会觉得产品贵得有道理，因为它选择了最好的质地。
雅姐偶尔有事叫她，到了大批新货，因为是换季，来了陈列师，雅姐介绍白芷认识。
陈列师这个职位在服装行业眼里风光无限。
永远坐在前排看秀，动不动就出去逛街。
全国各地出差，都是五星级酒店，工作就像旅游。
陈列师是个帅气的小哥哥，杭州人，叫沈钢。第一天大家都是互相认识。
这个三十多岁的陈列师看外表很是阳光，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看起来很贵，类似耐克休闲装，又比耐克时尚。
他又有三十多岁男人该有的成熟稳重，表现在他专注于工作，也很有男人味，对人亲切感。
他长着一张很俊美的脸型，特别是耳朵上带着螺丝钉耳环，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他对白芷的印象就是这么文艺的女人，他真没有见过在销售部。
他带着白芷过了一遍店铺的陈列产品，白芷眼花了似的，大概有十秒钟才聚起光。
沈钢让她试着陈列一个挂上的，她笑笑点点头。
陈列师平时工作交流最多就是设计师，巧的是白芷读设计出身的。
“小姐姐以前是设计的吗？”沈钢问，他看出白芷的陈列色系调得很是专业。
“是的，沈先生。”白芷答。
白芷叫他沈先生，他怔怔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说不出的特别。
读设计的女孩？
这么文艺？
是销售部的？
福建人跑到重庆，重庆话讲得也不赖。
沈钢对这个新来店长好奇起来，但第一天并没有过多的话题。
他们互相加了微信，沈钢让白芷在陈列上有问题就找他，说互相学习。
白芷就把自己想的勇敢当成真的，这次的工作好像每个人都对她投去佩服的字眼。
如果她胆子小害怕，不试着改变不学习不尝试不踏出去，后果就是一直惨下去。
她知道，她是自己最忠实的观众！
第二十三章 手忙脚乱
白芷每天都把舒儿和自个的日计划完成得一条不落下，哪条没有完成她会失眠一个晚上。
她超级自律精致干净，不夸张地说，真的精致到了头发丝。
但不是那种现代女人明明很穷，却要透支信用卡买奢侈品牌装精致。
她虽然在职场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但回答起顾客的提问来却特有主见，话不多，成交率特高。
白芷也清楚女人们对招人的女人特别恨得牙痒痒，所以越是美丽的女人越要端庄，否则容易招人嫉恨，她深有体会。
虽然她已经很穷很苦，但不断学习充电，跑步，积极向上。
在很多同龄的女人早就已经放弃了身材管理，所以更显得她的好身材难得。
三天的实习期通过以后，那天早上办完入职手续，她约海霞一起吃个中午饭。
她和海霞走进一家火锅店。
海霞说：“多日不见，变化很大。”
“我也是这么觉得。”白芷说话的自信语气让海霞连连赞。
“完全不像刚刚开始的你，太温柔太温柔了，像林妹妹，现在也是温柔的，只不过这种温柔加了自信和风趣。”
“我？你是说幽默风趣？不，这个成语一辈子都和无关。”白芷都不敢相信，她这个苦难女主角有一天朋友会夸幽默风趣。
“是的，千真万确，你做到了。”
“好吧，谢谢你亲爱的海霞。”白芷自己身上的优点，她从来没有察觉，而是天天跟自己的缺点打战。
“三十岁的美，你也很知性。”海霞说。
“知性这个词我爱了，那以后是不是温柔的标签，可以换成知性。”白芷说道。
“每个赞美词都是优秀的，你看你傻的不要。”
海霞很是佩服她短短时间当上奢侈品店长，是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完成的。
吃完火锅，她们在洪崖洞的河边散步，即使快到四月份了，河面上的风吹来颇有寒意。
她穿着件简约复古工装中长款薄风衣外套，袖角拂来拂去，她感慨很多。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仿佛是大龄剩女，根本没结婚没认识过李军，她的前半生可以一笔勾销。
海霞吟道：“风像舒适的摇篮，暖和安逸，为谁风露立中宵。”
白芷微笑。
海霞沮丧地说：“我就文艺这么一回。”
白芷知道春风一吹，谁也抵抗不了它的沐浴。
海霞说她今天晚班，该准备上班去了，白芷也准备去接舒儿。
第二天醒了，白芷去上班。
同事们都和她打招呼，公司人事部给万象城新店招了八个销售顾问，要她亲自带领自己的团队。
她这个新店长要自己边学习要熟悉所有操作流程……
还要整理各种文件计划，要安排她的新团队，要开会，手忙脚乱的都快把她的能力榨干。
都说店长处在最尴尬的职位，这才开始她就感觉到。
她叹口气，谁会指了名来剥无名店长的皮呢？
电话铃响，她接听。
“白芷？沈钢。”
“你好，沈先生。”
“你今天试着做一份陈列PPT给我。”
“陈列PPT，是什么。”她忙得一脸懵。
“一会我发一份到你邮箱给你参考。”
“哦，好！”她真怕自己让人察觉她没有当店长的经验，一份PPT怎么可以无情难倒她。
她抬起头，雅姐过来了。
雅姐气势凶凶的在一旁诧异之极，她在接电话不知和谁争得那么凶。
所有员工都特别怕她，只要她一走进店铺，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白芷，你帮我做一份周报，我忙得没时间，公司都催了十二点之前交。”CC也忙得不可开交。
“好的，没问题。”
白芷连忙挤出一个时间，在电脑面前敲打字。
“白芷，你过来一下。”雅姐喊她。
她一阵风似被刮得不知道哪是哪。
雅姐说：“奢侈品店长不是一般品牌的店长，一个星期后我会再次考核你的能力，我只针对做事不针对人，CC当初也是我招进来的也是考核了几次。”
“好的，雅姐。”她淡定回答。
女汉子领导，她这次的挑战可是不一般，也可幸她遇到，好逼她没有未知能力全部使出来。
电话又响。
“怎么，沈先生？”是沈钢。
“我发给你了，收到以后不清楚随时联系我？”
“好的，我看看去，谢谢你。”
“你有好的建议可以提提。”沈钢说。
“太看得起我了，谢谢沈先生给力。”沈钢的话让她在听完雅姐的话后，松了一口气。
“小姐姐，要相信自己。”。
“多教教我。”白芷说。
“谦虚了，小姐姐。”
“实话。”白芷说。
接完沈钢的电话，说也奇怪，她整个人立刻有说不出的愉快。
一个星期过去，通过了雅姐的考核，她禁不住大哭起来，实在太难了。
并且一个星期来她还要安排孩子的各种功课赶时间接送孩子，她挺过了快节奏。
沈钢始终是帮她的，他很少到店铺只有换季调大陈列才会出现，但他始终是帮她的。
这会沈钢又在上海出差，每次到不同的店铺，小姑娘们都喜欢小哥哥前小哥哥后的叫他。
原来大家都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讲话，怪不得人们老是说这是看脸的时代。
小姑娘们都投去花痴的眼神。
在同事眼里的沈钢，在朋友圈宣传店铺定位可以一天换一地方。
今天在广州，明天在厦门，后天在重庆，机票拼起来能绕地球三圈。
店铺的色彩，调店，灯光都在他掌控之中，好像上知天文下知地里。
什么都是好看两个字，脸是好看的，衣服是贵的，品位是高的。
但沈钢认为大家对他的误解太深了，事实他的真实生活，要国内国外天天飞，没有一个健壮身体是飞不得。
他的健身卡办了半年才发现用过一回，不知道下次去是不是健身房搬家了。
他的行李箱里装满春夏秋冬的衣服，一天之内穿四季，感冒随时预防起来。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就是他……
原来每个人曾如此期盼得到外界的认同，到最后才发现，世界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
别人看到的都是表面，沈钢一个人时挺冷漠的，他是属于那种心比较冷热的人。
因此是真的对这些小姑娘的热情习惯了，对审美也疲劳了。
直到他遇见白芷就是不一样，如遇春风舒服，他表现很亢奋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他经常找工作的事和白芷搭话，她受宠若惊之余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沈钢很想约她看场电影，但不知从哪里开始……
第二十四章 离婚
一个月过去了……
万象城分店距离开业还有俩天，雅姐安排白芷等商场十点下班以后去布置展台。
舒儿已经入睡了，白芷给锁住门，准备去万象城加班，她很是担心舒儿一个人在家会醒来，但领导安排的工作不能拒绝。
她没有办法顾虑这么多走出门了，只想把工作做好赶紧回家。
白芷叫上离家比较近的员工芳芳、原原、曾杰、晓蓉一起加班。
突然接到李军的电话……
“我在重庆，你在哪里？”李军人困马乏，这种疲倦不断蔓延，白芷隔着电话都能感觉他惨。
“你在重庆？什么时候回来的？”白芷惊讶到。
“我刚刚下火车到。”
“我现在要去加班的路上，会很忙，我把地址发微信给你，你到大门找我拿钥匙，我告诉你怎么去我宿舍，正好舒儿一个人在屋里睡觉没人。”白芷说完就挂掉电话。
李军还是身无分文，头发白了一大半，穿着很是邋遢。
他痛苦的往火车站人群中出来，他是回来和白芷结束这一段婚姻的。
要跟白芷说再见，往后余生究竟该怎么过？
是继续这么失败，还是把命拼了赚足钱弥补她？
他要是能翻身，就花钱让她和舒儿玩一圈地球，或许这些苦白芷就散开了，这种办法他想了千千万万次。
带她尝遍世界美食，她那么喜欢做吃的，满足她的开心感完全淹没悲伤的侵袭。
那么他这次提离婚？
是放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他都恨自己，毕竟心思真的很糟糕，就不必再分析自己的问题了。
再想想她一个人，在重庆，简直不要太坚强了，毕竟是外地，亲戚朋友都找不到，可是他呢？
本来就失去了一份爸爸的责任，现在又要来主动提离婚，可能舒儿长大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他。
既然如此，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大胆的在去拼不管死活。
分了他们依然是亲情，只是换了一种相处方式而已。
白芷布置完工作以后已经是三点半了，回到宿舍，见李军看着舒儿发呆。
当李军在见到白芷时，心里明白她完完全全变了个样，更坚强了。
“你怎么回来了？”白芷问。
“我把汽修厂转出去了，就回来。”李军无力的说。
除此之外，他还欠了信用卡不少钱，其实，转让汽修厂就应该早点，也许就不是现在信用卡欠这么多。
“以后有什么打算？”白芷问。
……
……
他如何用自己的态度开始新的生活，他自己都是未知，他不想白芷和他一起还信用卡。
“走一步算一步。”李军说。其实，李军在白芷走后生活是更艰苦的。
白芷只能理解他并没有在他面前抱怨任何一句话。
希望她们一起在烟火气息里寻找温暖和真情，而不是仰仗着谁的怜悯与呵护。
“我们……一起在重庆吧。”白芷说。
“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说我们分开。”
“分开，离婚吗？”白芷语气冷冷。
“是的。”他流泪了。
“好吧。”白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可以留下来一个星期陪舒儿吗？”白芷问。
“可以，我也想好好陪她。”
这个夜晚他们就没有话说了……
时间是最残忍的，它在雕琢每个人容颜的同时，也会带走留在心中的婚姻。
总会在时间的冲刷中，一点一点淡化。
很多中年夫妻也像他们一样，变得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管穷与富。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找不到共同话题，虽然有过千千万万的回忆，却不愿亲近。
这就是现实中年夫妻都存在的现状，与其说是相敬如宾，还不如说是名存实亡。
白芷和李军都懂的，所以离婚并没有伤害到白芷，反而解放。
白芷感谢这段时光里自己的勇敢与坚强，说明她面对感情坎坷的态度是对的，而且是崭新的。
世间感情大都是坎坷的，只是短暂性的分别。
面对一份难过，就让自己忙一点，穷一点，努力一点，勇敢一点。
所以她不管不问李军了，一门心思地奔赴生活工作中，和舒儿相依为命。
时间都是有限的，走不出来可能就自杀，走出来的好好学习和工作。
最要不得的是，把这段时间用来悲伤与回忆，但世人都拿自己没有办法。
第二天白芷上班去了，忙着店铺验货铺货，开业的各种准备，商场各个部门的交接，这些计划她早就一点一点的写进工作本上。
舒儿见到爸爸突然出现可开心。
舒儿似乎有点明白，爸爸和妈妈太冷了，像她这样年纪的孩子，事事似懂非懂，很难说。
舒儿总是“爸爸，爸爸”叫个不停。李军心里的愧疚和自叹几乎无法抑制。
这时候舒儿拿着唐诗，很兴奋地说：“爸爸，爸爸，我会读很多了。”
李军欢笑，“宝贝真棒！”
“爸爸，我还会读英语。”舒儿想在他爸爸面前把会的通通表现出来。
李军在孩子面前作佩服样，“呵，是吗？读给爸爸听听，”他发现舒儿完全变了个人，眼泪往肚子吞。
“我现在喜欢的可多了，妈妈告诉我学会了本领就可以保护祖国。”舒儿摇头晃脑地说。
他心里满是感动，“舒儿，太棒了，长大要当什么呢？”
舒儿搔搔头，想很久，“科学家，还有警察，舞蹈老师，想当的太多了。”
李军说，“只能选择一个。”
“嗯。”舒儿想了又想，“当警察吧，这样我就可以保护祖国。”
舒儿见到爸爸话多得，滔滔地发着。
李军默默地听着骑在他背上的舒儿，再一次领略了命运的奇妙。
六年之前，也正是他们，还在纠结要不要舒儿这个孩子。
现在看来也许孩子没有受到父母的影响，很活泼可爱！还好可以和她好好相处一个星期，不然恐怕遗憾终生。
以后他一个人开始奔波生活时，他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孩子好好相处，因为寻找鲜活的生活足够他处理，稍有不认真，就没饭吃，父母也一天一天年纪大了。
稍有不努力，就没有地方住，孩子会没有爸爸，那么他就要和失败拼个劲？
……
第二十五章 工作
店铺货品都铺好，衣服全部熨好了，也按一样的颜色分类挂好。
就等沈钢来调陈列。
沈钢站在店铺的橱窗前，奇怪自己怎么会把目光投放在白芷身上，她好勤快每天都是最早到最后一个下班，很是欣赏。
也许，因为她敬业。
白芷转身，就看到沈钢站在橱窗，手上的那块表刺到她的眼，什么表……这么亮？
白芷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原来是世界名牌劳力士。
沈钢说：“小姐姐，辛苦了。”
“哦。”白芷这才反应过来。
快速地说：“不辛苦，应该的。”
“一起调陈列。”沈钢收起那颗好感心，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瞥了一眼手上的表——十点。
白芷口干舌燥拿起台上一瓶水猛的一只气喝掉三分之二，沈钢怔怔看她。
“来一瓶。”白芷说。
“谢谢！”沈钢接过她给的一瓶矿泉水。
大学毕业后沈钢没有留在他爸爸开的上市公司，直接找了一份自己喜欢的陈列师工作，上一份工作是在顶顶有名的普拉达品牌上班，很是厉害，为人更是低调。
沈钢抬起头地说：“把这套礼服穿在中间模特身上如何？”
“挺好的！”白芷说。“礼服很梦幻！”
“有眼光！”沈钢赞了她。
“谢谢！”白芷说，摇摇头。
“这么喜欢说谢谢，小姐姐很是善良。”
沈钢眯起眼。“小姐姐也是我见过最有礼貌的。”
“谢谢！”白芷对人说得最多的确实是谢谢。
这是所有认识白芷这个人的共识，好的坏的她都谢谢。
雅姐进来送上一杯星巴克咖啡给沈钢，他叫住雅姐问：“只有一杯？”
雅姐说：“只有一杯。”
沈钢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对白芷说：“给你，提提神你比较辛苦。”
白芷摇头说：“谢谢，我不喜欢喝咖啡，太高级了？”
“不用说谢谢。”
白芷“哦”了一声。
沈钢满脸好奇又失望，难道她真的不喜欢喝咖啡？
沈钢出声：“我也不喜欢，特别是星巴克的，还是喜欢喝纯净水。”
“谢谢，不用考虑我的感受。”白芷说。
“心态真好！”
白芷暗自摇头，沈钢对待女性的态度一向彬彬有礼，但从不撩女孩，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沈钢”这个名字下流连忘返。
也不能怪那些女人如此迷他，怪沈钢自己太优秀了。
撇开他美男人的外表，光这几年他在奢侈品牌里出现在各种大秀上，就足以吸引任何时尚或者优秀美丽的女人。
白芷两眼放光。“多像你学习，才一会功夫，就调成这么好。”
“小姐姐，太看得起我。”沈钢嘴角微微一笑地说。
“我是说真，没有巴结你的意思。”白芷一副害怕让他误会成拍马屁的样子。
“知道你是真话。”沈钢语气很有磁力。
“店长。”员工平平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报表。“刚刚雅姐让我交给你。”
白芷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这些数据表？”
“不到一分钟。”
白芷认认真真细看，是开业第一个月每天要完成的日任务和活动表格。
正值吃饭的高峰期，白芷不急着吃饭，随着职务繁事多她经常忘记到点吃饭。
直到刚刚，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肚子总是饿过头。
以前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明明很饿，却舍不得工作还没有处理好。
“小姐姐，一起吃个工作餐。”沈钢叫她。
“不了，你先去吃吧。”白芷回。
不管多么饿，多么苦，她都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现在也是这个毛病。
“身体重要，走啊一起！”沈钢说。
是她想拒绝和我独处的时候，才绕个弯拒绝吗？
沈钢连自己心中的阳光都消失了，以后又拿什么工作之余去约她看电影？
白芷头也没抬，看电脑各种表格。又听到沈钢的声音。“走吧。”
她抬头，“好吧！”
沈钢见她愣在那里，皱着眉头又说一遍：“六楼上的工作餐不错，去尝尝。”
白芷来不及考虑这是怎么回事，就和他一起上电梯。
“中餐还是西餐？”沈钢注视着楼上每一家，开口问她。
“吃面条。”她反射地回答，说完才发觉不对，什么中餐西餐，他要请她吃饭吗？
白芷冷冷看他一眼。“不是工作餐吗？”
沈钢假装没听清楚，小心翼翼地说：“不小心走错地了，为了赶时间忙下午的工作，就在这里？”
“你真会说话，不管怎么样我都该谢谢你。”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事。”沈钢说，一阵雅兴涌上心头。
午餐是在著名的日本料理吃的，优美的环境，美味的菜肴，周到的服务都无法改善白芷的用餐心情，这么奢侈，注定要消化不良。
白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餐桌上的没有话题，白芷接起手机。
“雅姐……我在吃饭……很快……就到店铺。”
沈钢一呆：“雅姐打的。”
“是的，雅姐。”白芷轻柔的说。
“雅姐，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谁都知道。”
“是啊，我已经领教了。”
两头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沈钢说：“福建厦门鼓浪屿我很喜欢！”
“是的很浪漫的小岛。”
这顿饭他们吃得又快又尴尬……
一天的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
到了晚上白芷加班十一点时分回来了，她看上去很疲倦。
舒儿又睡下了，白芷和李军呆呆地对坐着，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们想好好聊聊天最后一次，但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黑夜总喜欢让人回忆以前种种，白芷此时莫名有种小时候的心情，她又想起小时候。
她从小就是一个乡野丫头，父亲是那样的陌生，母亲在她小学得癌症，没有人照顾，那年她才九岁辍学在家照顾母亲。
没有钱很穷，她母亲生病大都是请的乡里土医生看一下，后来白芷自己买了一本书，看的草药，自己摘回家熬的。
她母亲病情不断恶化，还频繁吐血，一个刺骨的早晨，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她母亲惨死在冰冷的床上。
白芷和弟弟成了拖油瓶，他父亲从小也是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长大，把她和弟弟两个人扔在老家。
从此，父亲很少回家看她们。
白芷和弟弟经常有上顿没有下顿，有一次煮一大锅稀饭，要端锅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也因为力气不够，一锅稀饭滑下了把她大腿烫了一个大伤疤。
经常让人欺负嘲笑，因为她没有母亲，父亲也不爱....指指点点越来越多，她完全不快乐饱尝悲伤和恐惧。
她读高中，大学时想自杀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个夜没有睡好。
第二十六章 奇葩领导
一早七点李军接到一个电话，白芷见到他跑出门外接，还是听得到他讲话声。
“我很快就过来了……过几天去拿离婚证……她这些天忙……你想我了是不是？”李军接电话说。
白芷明白了他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也许她走后就有的。但她什么也不想知道，一个字也没有问，无所谓了。
李军让白芷跟舒儿老师请假一个星期，他要带着舒儿回礼安镇。
白芷一早八点钟就到店铺，还好李军可以带舒儿，要不她这早早就得走，加班到很晚才回家都不知道怎么办？
万象城分店开业第一天。
雅姐就怀疑白芷根本没有能力在奢侈品牌当店长，是从沈钢喜欢和白芷一起工作时，也看到分店新员工和白芷一条心。
雅姐的脾气暴得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比，一天要抽好几包烟，长期带着鸭舌帽，后面白芷听CC说才知道她头发少得头皮全部可以暴露出来。
员工都在背后说她是最奇葩的一个领导，大家见到她都是笑脸变死板脸，不敢吭声。
“什么鬼在店铺这么大声？”路过的顾客说了一句。
雅姐当着所有人面前吼白芷，说她开业期间员工加班没有安排好。
白芷明明和她商量过这事的，她不敢反抗只好不出声，挨雅姐一顿批。
她根本就不知道白芷多么需要这份工作，因此雅姐狠凶狠凶的说一句：“你不行就换人。”
就把所有员工都吓傻了。员工怀疑店长是不是哪里惹她生气了，所有人的面目都朝着她。
白芷很淡定统统没有表现出半点脾气。
雅姐那暴戾恣睢难懂了，一个奢侈品牌店经理，怎么是这种素质。
员工们想，为什么要当所有人凶店长，这以后上班日子不好过。
怎么头一天开业就把店长吵得她活不了？
雅姐跟谁都是一副天下我最厉害，声音是最大的，脸色是最凶的，花很多时间在吵闹上。
她不吵闹或许大家都是佩服她的，能力可以更突出，销售业绩可以更好。
若少花些时间在和同事员工吵，她也不会在员工眼里“情绪化”，“素质低”，“情商低”了。
白芷脱下模特限量版裙子，顾客想试。
在这个店里，每件衣服都贵她一个月工资都付不起，因此每次脱模特都怕伤到衣服。
一不小心，好几个月工资就没了。
沈钢站在店铺门口看了一眼整体色彩灯光，沿着视线看过去，发现白芷脸色不对劲。
他对上她的视线，向她点头致意。
她朝他点头微笑，他知道雅姐刚刚那么凶她？也没有什么，知道就知道吧。
沈钢朝她走过去。
“今天很棒！”
“夸我。”她简短地回答。
“嗯，是的……”
“白芷！”伴随着磁力的声音，沈钢第一次叫她名字，她的心一跳。
“很亲切顾客都很喜欢你，加油。”他给力对她说。
“谢谢，谢谢，谢谢。”白芷确实需要有个人用这样的语言给她加油。
“刚刚看一顾客提着袋子出去，估计，是个大单，很不错，你表现得很好……”
万象城的顾客都很有钱，相对其它商场来说，但人不多，因为都是奢侈品。
他又要请她吃工作餐。
白芷很忙，他就等她空了一起吃，三点钟了，他肚子饿得直叫，早饭都没有吃。
今天是周五，人流量比平常多。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等一个女孩。
“白芷，白芷。”沈钢又叫她。
“在下去，该是晚饭了，走啦！……”
“好。”
“还是楼上方便。”沈钢说。
“太贵了？”
“我请你！”
“不好吧，这样！”
“走啦！在晚就耽误回来工作，你那么忙。”
他们一起上直升电梯。
沈钢问：“吃什么？”白芷还是回，“简单些，只要填饱肚子”。
“不过，今天我还没有吃早饭，要吃好点，把早饭一起补回来？”
……白芷笑了。
沈钢见看她笑了自己很开心。
他们进了一家川菜，沈钢点了酸菜鱼，水煮肉片……
“一个菜就够了，点多了浪费，要不然下次我回请，请不起。”白芷说。
“下回你请我吃重庆小面，味道巴适得很。”沈钢说。
“好啊！”
沈钢没有问关于早上雅姐为什么吵她，他假装不知道这事，白芷也没有提。
这么优秀的美男子请她吃饭，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她该开心……可她经常一一推却，她不敢迈出感情那一步。
由于要早点回店铺工作，他们还是吃得很快，半个小时的时间。
下电梯不可避免要碰到楼下的雅姐。
白芷只想从另一个电梯下去，不料中途却遇到雅姐，眼神很凶恶地望着白芷……
以后都这样了吗？白芷心里想说。
沈钢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们俩怎么回事，但雅姐对他又礼貌又客气。
“雅姐，雅姐。”白芷微笑叫她。
雅姐居然没有给好话，凶巴巴地说：“店铺那么忙，你跑哪去我找你都找不到？”
“吃饭。”白芷说。
两个人居然变成这样，沈钢目瞪口呆，尴尬地朝雅姐打招呼：“嗨！雅姐！”
他的脸色看来很惊讶，也对，俩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嗨，小哥哥，怎么在这里。”雅姐问。
沈钢对她的眼神像要冒气一般：“吃饭。”
“这么晚……”
“是的，等人一起。”他什么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表情阴霾。
“我先走了，白芷你忙。”他朝着停车场走去，开着自己的豪车走了。
白芷暂时无心整理自己的心情，因为雅姐的表情实在很吓人？
白芷在忙着协助员工一起做销售，收银打单，打包衣服，加顾客微信，连同不买的顾客一起加微信，门口送顾客。
雅姐跑来了，对她的表现也一点不满意。
雅姐和白芷的好好说话是不会有了，是没法好相处，而她和其她店长，吵了一次，都可以好好说话，就是对白芷不会了。
雅姐大声说了句话：“为什么到现在才这么点业绩。”店铺气氛氛围愁云惨淡。
明明今天的任务已经超了一半。她听着就是，不去反驳她。
白芷的意思是员工们也在拼，应该多鼓励，大家为了开业天天加班累的。再说谁不想业绩好，拿高工资。
白芷趁雅姐出去抽根烟，和员工说了句：“大家很棒，继续超越，辛苦了！”
她鼓励所有员工，虽然自己被冷眼，但她不能情绪化，要考虑一下员工的心情：眯细眼睛，比一个爱心，咬着小嘴唇。
雅姐在白芷后面了。曾杰用手推推她，脸朝着白芷眨眼。
白芷转过声很有礼貌叫了一声雅姐。
雅姐一脸嫌弃她，用不着你白芷这么叫。
这一天下来销售业绩超了五倍，所有人都不开心，因为雅姐太让大家郁郁不得志。
下班了，报完销售日报，白芷继续留在店铺加班到十二点，她整理财务报表，怕员工出错，怕大家一起丢掉这份工作，怕雅姐开除。
她处理完工作，回到家躺床上反省自己一天下来的……
第二十七章 豆浆油条
开业第二天……
白芷前脚刚到，雅姐后脚就到。
“早啊，雅姐！”白芷和她打招呼。
她一脸鄙夷不屑，板着个脸把包摔在柜子台上，就到员工休息处抽烟，一根接一根停不下来。
白芷送件衣服到修改室，回店铺见雅姐在电脑前查各种表格。
“为什么收银报表有错的数据还有每日报表？”
白芷睁着眼看雅姐：“我看看，昨天还加班确认的。”
“我问你，你到底做过店长没有，万象城是重庆分店最重要的一个店铺，你一个表格都做不来，不行我就换人。”雅姐又当着员工面前把她凶得惨兮兮。
呃，果然好像要结下深仇大恨一样！白芷顿时心里明白有人动手脚，昨天她确认了所有表格俩遍没有错才离开的。
“我的错，我的责任，以后一定更仔细，不会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了。雅姐，雅姐不要生气了。”白芷很真诚的拦下责任。
“还有刚刚去哪里了？”雅姐问。
“昨天顾客买单了，要求改的裤子送去修改室。”白芷说。
“你到底是几个意思，这种事可以自作主张，跟我报备过没有，修改费你自己承担吗？”她惊奇的声音气势汹汹，使她处在难堪，给她加压力。
“开店长会时，你说可以免费给顾客修改。”白芷回。
“什么，你说什么？”她咄咄逼人。
故意让她在员工面前没有自信，因为雅姐这样对她，有时候白芷又犯上自卑。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当领导？
她为什么吵我就不到没人的地方，就因为我温柔面善好欺负还是真哪里惹她？
……
白芷心里那个坚强的自己都呆了，没想到被损得一无是处，果然内心强大的自己也快哭了？
因为所有员工看着她，她没有把内心崩溃那面表现出来。
白芷继续工作，收起那颗低落心情，给每个员工安排今天日任务。
商场楼管拿着一份文件过来要店铺负责人签字，居然只想和白芷对接工作，忽略一旁板着个脸的雅姐。
她更是气了，说这种文件不是店长可以签的？把楼管也吓到。
由于职位的不同身份，白芷想化解尴尬画面，就找了个借口去趟洗手间，回到店铺时雅姐有事暂时走了。
眼看雅姐走出店铺，所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店长，太不容易了，雅姐像颗炸弹随时炸她。”
“别说，一会让她看到监控听到我们聊天就惹祸。”
一旁员工平平打住关于聊领导的话题，大家都说：“就是，聊业绩，今天一定比昨天还好。”
“妹妹们，今天加油超过昨天哈！”白芷笑容可掬和大家说。
白芷捡起地上落下的笔，抬头却在收银台见沈钢就在眼前。
听到沈钢兴奋的声音：“白芷，吃饭了吗？”
“要一起吃工作餐吗？”
“不了我今天自己带了一份便当，健康又节约。”
“贤惠。”
“放着晚上再吃！”沈钢说。
“还是不了，太忙了吃个便当省时间。”
“好吧。”沈钢不缠着她了。
“小哥哥今天又来调陈列了……”雅姐进店铺就跟沈钢打招呼，“很是支持我们万象城哦小哥哥，一定大卖！”
“新店嘛，必须重视。”沈钢说。
一熟悉顾客走进店铺，问昨天买的那裤子修好了没有。
“嗯，好了亲爱的姐姐，你在试一下裤脚长度看合不合适。”白芷说。
“好的，谢谢。”顾客回。
雅姐站在收银台前整脸黑，怕以后有她在，整个店铺的人就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害怕哪里又出错了。
“挺好的很合适……谢谢你店长我很喜欢你的态度，以后都找你买。”顾客见白芷工作牌上写着品牌店长。
白芷开心地笑两声，连忙表示感谢，很亲切地说，“谢谢姐姐，您对我的肯定，以后一定提供更专业的服务。”
“好赞。”沈钢竖起大拇指说：“言谈举止很不凡。”
“谢谢，辛苦都是值得的，你千万不要再说夸我的话。”
“都是实话。”沈钢喜滋滋地说，“我要是小姐姐的顾客天天都来买。”
这次轮到白芷的脸黑了一下，脑海中冒出一个穿花裙子带着傻笑的男人走在秀场上，耳边还有男观众兴奋的配音：“直接地表达了我对同性恋的期望……”
“……不开玩笑了。”白芷坚决地说，“或者谈谈陈列设计？这也很能显示一个淑女的品位和气质的。
“设计吗？”沈钢说，“算了吧，在你面前谈设计。”
“……哈哈。”白芷笑笑地说，“我终于有当师父的时候。”
好不容易刚刚加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钟。
白芷已经连续在店铺站了俩天，除了吃饭就没有坐椅子休息一下，困得睡了一觉起来就一头扎进厨房，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七点钟。
肚子饿得不行，忙得没去超市买菜什么吃的都没有，白芷快速把自己打理完毕，准备赶去上班。
走下楼，进了便利店，白芷拿了瓶牛奶，扫完二维码就走。
走到路口便遇上沈钢。
清晨阳光羞涩的只散发出淡淡的黄，感觉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他站在那里，眼神透过淡得难以察觉的晨光锁住她。
沈钢！
他静静站着不急着靠近。他今天穿得很简单随意，经典的长衬衫黑裤，却硬是能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英气来。
他眼睛直看着白芷说：“天天这么早就去？十点才开门，小姐姐很是辛苦，早出晚归。”
“工作！爱工作！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白芷说。
沈钢掐灭晨烟，和她并肩一起走。
“能不能和小姐姐一起走路上班？”
“……好啊。”
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走了五分钟的一段路，沈钢忍不住问：“我们一起吃个早饭吧？”
“油条豆浆，喜不喜欢？”
“有没有干净一点的早餐摊？”
“有。”白芷说。
“请小姐姐引路。”沈钢摊开她的手指腹无意地划过她的掌心。
白芷一愣，连忙缩回手，侧对着他，眼睛注视着早餐摊的方向。
“前面就是。”
早餐摊前站满人，他在她后面之间隔着两三个人。
“给你，这份是你的！”
“谢谢小姐姐请的早餐，那么中午是不是该我管午饭了。”
“这，一顿早饭很便宜不叫请……”
沈钢顿住脚步对着她说：“我明天就到深圳出差了。”
“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飞机，接着北京、南京、还有好几个地方都得去啊。”
“还来重庆吗？……”
可是他的神色为什么这么不悦，好像哪都不想去了就想待在重庆了。
看着她的恍然自失神色，沈钢确认过她的眼神很是满足，这是为他离开迷惘惜恋的心情。
“肯定啊！”他笑笑地吐出三个字。
“下回能和小姐姐一起看电影吗？”
“你回重庆就来店铺看看，给些陈列好建议，让我大卖，电影的事好谈。”白芷平复心情，声音平静地说。
“好啊，一言为定……拉勾勾。”
“还玩拉勾勾，只是……要是工作太忙加班的话。”她讷讷地说，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沈钢瞥了她一眼，扣住她的小拇指，小拇指彼此相拉相勾。
“谁变谁是小狗？”白芷笑了。
他们走进万象城员工通道，商场很是安静，只有清洁阿姨，太早了就他们两个。
……
……
第二十八章 各走一方
白芷沈钢难得地微微笑起来：“好安静！”
“小姐姐给人感觉就是很安静，还是特别静的那种女人。这个年龄太难得见到像你这种的，好像与世隔绝，我很欣赏。”
“我？”白芷很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
“是的，安静的美女子。”
“谢谢！”她只是淡淡的回。
“你不用这么早上班的……”
“是的，我打算散步来着，被小姐姐带过来工作了！”
是敬业精神吸引？
她突然顿住，沈钢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说：“事实是小姐姐真的很优秀，很喜欢和你说话。”
“不，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她是那种很努力，不断变优秀的女人，可即便进步很大，她依然不相信自己是优秀的。
“难道你以为是花言巧语，不，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白芷怔怔看着他，沈钢好奇地问：“经历了什么？让你这样看不起自己？”
“经历了半个世纪的苦……”
沈钢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可以说说，我愿意当倾听者。”
白芷讷讷地说：“从小就是一个自卑不自信的女孩……”
他一头雾水。什么？她自卑？
“你很善良，善良的人最美。”沈钢说。
白芷傻傻地望着他。
“谢谢……”她蓦地转过脸，掩藏住心中的情绪，不再看他。
她的那些事这辈子一个字也不想提？心累……
这种错误认知就是她小时候烙下的，内心会觉得自己很差，根植在内心深处，影响她的一生。
“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真的不行。”沈钢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另一个自己了，他所接触的女人不是职场女强人，就是千金小姐。
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和一个女人相处，以前的女朋友都喜欢和他在高级餐厅吃饭，不是各种玩就是买奢侈礼物……
“根源很深。”白芷郁郁地吐出一口气：“不说了，该忙工作了。”
“成年人的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余生很贵！”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
白芷走了两步，开起电脑。
他眼睛越过她盯着挂杆上的衣服，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我不这么认为。”
“……谢谢。”白芷忙着查已缺货各款式衣服库存表，没有用心理他的话。
“真的。”沈钢看了一眼她说，声音里很吸引人。
蓦地，他走过去，一只手抢过她手中的鼠标，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傻。”他就是不想她这么看不起她自己。
他懂，这个善良的女人很不一般，因为他生在一个家族企业里早已经看透人性复杂的真实面目。
白芷停下来手中工作……
杰伦不是唱了吗？“时尚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这样的节奏，谁都无可奈何”。白芷对着沈钢说，开始转移话题。
“听过，让我想起很喜欢一个画家跟设计有关，克里姆特。”沈钢说。
“克里姆特我也喜欢，在时尚圈，也是永远那么有活力不过时。”白芷说。
终于可以说点别的了，她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去对每个想了解她的人。
“是的，在时尚圈横扫一百年没被任何风吹走，这种坚挺的精神堪称传说。”白芷虽然离开圈子好几年，也不会停止对设计不断学习。
“服装大师们都喜欢向他致敬！”沈钢说。
“克里姆特经典画作《吻》，你看过没有……”白芷问。
就像“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那么红。
“每个人都能从《吻》中看出不同的意思！你看出什么？”白芷问他。
“男人的强势、深情、控制，女人已经在悬崖边。”这是沈钢对书最深的感悟。
聊这种话题有种像穿越时刻，幡然醒悟，发现原来他们还有共同喜欢的故事。
“美裙在一百年前克里姆特的画中就有了的例子。”白芷见主挂上的连裙子就随口说了。
“都说流行来得快也去得快，没有哪件衣裳能陪女人走完几度春秋。”沈钢说。
“不是女人善变对待柜子的衣服，是美好的事物变化得太快，我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才有那一句，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
“是的。”
“你会一直在重庆吗？”聊到一半的时候，沈钢突冒出一句。白芷镇定地抬眼望他：“可能吧。”
“我想多和你有相处的时间。”他说：“不知道你允许不？”
“可以，只是时间很忙。”白芷说。
因为什么，因为好感？可是沈钢，你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白芷吗？这个她，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一辈子没有了儿女情长……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拥有一份真爱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她被悲伤所控在自己的声音里。
所以，沈钢，对不起。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只是会可怜同情。
沈钢定了定说：“你应该被呵护被珍惜被深爱……”
他的话把白芷感动得快掉下泪水，又被她轻轻打断：“我结过婚了。”
美好的聊天时间猛然煞住，沈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真的？”
白芷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低地说：“是真的。”
沈钢脸色冷了下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久久，她才听到他的声音，“我得回去准备出差的事。”
“好的，谢谢你！”白芷回他。
日子一成不变地滑过去，店铺天天都很忙，业绩每天都是超出几倍。
不变的是雅姐天天对她鸡蛋挑骨头继续吵她，嫌她这嫌她那。
但每天报上去的业绩摆在公司面前，公司的王总会夸一句：“万象城那个店长不错！”
白芷在排班表上给自己安排了一天休假，去和李军办离婚证。
赶上最早那趟车，和李军在民政局约好见。
此时，李军带着舒儿一起，舒儿并不知道这地方是干嘛的。
“这是哪里？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来这里只是路过有点事。”白芷也不知道怎么回孩子，只有这么说。
“哦……那等一下爸爸，妈妈做完事情，要陪我一起玩。”她相信了妈妈的话。
拿了证，他们一起陪舒儿到游乐场玩。
到分开的时刻，要各走各的方向，舒儿突然一下子拉着爸爸妈妈的手说：“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我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舒儿乖，跟妈妈一起走，爸爸要去赚钱，赚了钱就回来陪你一起。”白芷弯下半个身子对孩子说。
“那好吧，爸爸不许骗人，要回来陪我玩。”舒儿扑到她爸爸怀里。
白芷看着他们两父女在那里依依不舍，快到上车时间了。
白芷再心酸再不舍，也拉着舒儿从李军身上下来，拉住她的小手。
和车一起在烟尘滚滚的远处生活，她对着舒儿说：“舒儿好好读书。妈妈好好上班！”
第二十九章 香水
接下来半个月沈钢连续出差，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店铺，已经和后勤说好换个新海报，应该不关她的事了。
这天业绩完成的非常顺利，白芷已经加班到八点半，她想早点走去托儿班接舒儿。
雅姐和她一样每天都是上中班，不同的是白芷每天提前到，下班晚俩个小时走。
而雅姐天天都是准点上下班，但她随时都在看手机里的监控，店铺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一有点事就打电话凶白芷。
“店长，刚刚雅姐打电话找你有事。”
“说什么了？”
“她说今天业绩不理想。”平平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唉声叹气。
是啊，明明已经超出日任务的俩倍，她还不满意，凶她就好干嘛员工接电话也凶。
“搞不懂？”白芷本来要回去了，闻言停下脚步，但舒儿不去接又不行，这不是故意为难她。
雅姐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要照顾要接送，但也不能这么待她。
“店长，你好辛苦。”平平说。
这个班上得她心累体累。
在店铺里还是不安，一会又自己打电话给老师，舒儿，你在那里在待会？已经快哭了。
“你好，陈老师！不好意思今天可能要晚点才能去接舒儿，还要加会班。”
“大概几点，舒儿妈妈。”白芷说：“晚一个小时。”
“好的。”
“谢谢。”
略略灰心后，平平跟她八卦说：“雅姐是离婚的，才一年就离而且那以后都是一个人。”
“你这么了解？”
“听另一个店老员工说，不过像她这样哪个男人敢要，直接吓跑。”
看见白芷愕然地看着她，平平一笑：“我们回家都会跟老公提起雅姐，都说她不适合当领导，还吐槽我们是小公司才招这种人。”
白芷的确什么都不会说，但有平平这个八卦，还是可以挖到点边角料。
进了几个顾客，白芷进入正题：“大单整起，我就可以下班。”
的确很顺利，眼前这些有钱的女子都喜欢白芷搭配的衣服，穿一件要一件，成交了十几件衣服。
把大单发微信给雅姐，她下班走了。
她做轻轨去接舒儿不小心睡着了错过站，又换乘接到舒儿，舒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要妈妈给她一个亲爱之吻……回到屋母女俩人累得一躺就睡着。
过了半个月……
出差一段时间里沈钢对她的印象都是“安静美女子”，连陈列灵感都来自他们最后一次聊天。
直到有一次他听，人事部夸万象城店长能干，顺口讲了一句她离婚的。
回重庆和她约会？继续利用工作借口和她在一起。
安排一场小小的约会应该不会拒绝。沈钢一刹那的犹豫，赶快买机票到重庆。
他在机场还要等俩个钟头。
他想去商业区逛逛，到了化妆品店门前，他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香水味道，是圣罗兰乌鸦片没有错。
他很喜欢这个味，干脆买一瓶送给她？但愿每天都能闻到，我送给她的香水！
她会受宠若惊了？还是她笑着摇摇头拒绝？
第二天沈钢开着车去万象城。半小时过去，他出现在她面前。
“耽误你一会儿时间。”他拉着她去停车场，打开车门。
他从车里拿出包装好的香水，说：“送给你！”
白芷吊吊看着他，“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女人都喜欢的。”
白芷说：“无功不受禄。”
“你上次提到《吻》，我的陈列灵感都来自它，功劳可大！”
“既然那么诚心，我收下了！”她输了接不下去，只好收了。
他突然发现她淡淡的咬着嘴唇微笑。从见她第一天，她一直有这习惯，他被它迷住了。
他从来都没有喜爱过她，而是为她着迷。着迷更可怕。
白芷打开看说：“圣罗兰经典黑鸦片！”话语中女人味十足。
沈钢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每个品牌的香水都给你买回来。”
当时她在一旁听起来真是幸福，不过从此还是淡淡对沈钢。
见白芷有点恍惚，沈钢突兀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不通，明明你是单身者。就算离婚的女人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白芷不知道他这时为什么突然知道，只是闭口不言，听他说下去。
他笑笑，“如果你愿意，我们……”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我就算了……。”
白芷一直有一种沉稳和冷静，有时并不是好事。
“给我个办法，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沈钢含蓄地说。
她自然答不出来，沈钢望着她半天，最后说：“时间会给答案！”
她眼睛往地上看，“你真的了解我？”
沈钢打住，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半晌他看着她缓缓摇头说：“白芷，我只喜欢现在的你，不需要了解以前，我相信我的眼光。”
“顺其自然！”白芷说。
沈钢“嗯”“哦”的回答，眼睛看着她。
沈钢的每句话都从她的心过了，她只是把自己藏起来。
停车场的景物是一辆辆的车从她眼前掠过，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可是要走去店铺吗？那脚也有千斤重，怎么也移不开一步。
有那么一刹那，她竟觉得会这么和他一起，幸福的，又舍不得离开，于是又幻想海枯石烂的爱情。
白芷顿了顿，苦笑，“如果我还是大学刚毕业出来的……遇到你一定会很幸运。”
他拉着白芷来到店铺，随手挑出一件连衣裙，“你穿给我看，这种白色礼服裙很挑人尤其还是加小号的……”
“为什么是我穿？等一下员工们看到不好，还真以为我们……。”
“我拍个视频做宣传，只有你最适合穿它！”
“我……算了吧！”
“算帮我一个忙了！”
“公司有的是模特，你找她们去。”白芷想推脱。
“又对自己没有信心？”
听沈钢这么一说，她只好拿着礼服裙进更衣室，在里面换好了却迟迟不好意思出来。
过了几分钟才走出来，眼前的她更迷人，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
……
第三十章 确认过眼神
斜肩的礼服，露出她一侧的锁骨和肩膀。
“你等一下我……”沈钢走到配饰区拿了一条项链。
“戴我脖子上？”白芷指着他手中项链说。
“是的！”他拿起项链温柔轻慢在她脖子上绕个弯扣住。
白色的水晶护肩扣在她肩上，礼服紧紧地贴着她身体的线条，在腰间攒出云朵般锦簇的褶皱，美得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脑海中一个仙子清脆带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沈钢，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白芷，白是白娘子的白，芷是草字头，是一种香草，是不是很特别……”
此时他很想吟诗：有一美人白芷，见之不忘，一日不见白芷，思之如狂。
沈钢一手拉她上楼顶，楼顶前几天刚刚布置过当季场景，虽然是一片假桃花，但不影响拍出像真的效果。
放眼一望，还真有那种走进桃林的感觉，一阵微风拂过，像是花香迎面扑来，一吸，是沈钢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我摆不来模特那些动作。”
“自然就好，你可以的，也相信我。”沈钢一边对她说一边拿起手机开始抓拍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向前面一点，看着我的镜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适合所有人。
她的目光就在他的内心他的眼里，难道上演了两心不忘？
“等我们都空了，我一定带你去看真的桃林海洋！”沈钢确认过她的眼神，她一定是我的女人。
挽一缕白芷的浅笑，他用相机每个的镜头描写此刻的她，让心的明媚，在此刻蔓延。
欣然于他们每一场相处，便是最好的也是最美。
“很美，想不想看。”沈钢对着她笑笑说。
“我不好意思，还是不看……”说完白芷就往楼梯处走，沈钢了解她就是这性格。
到了店铺，还好现在十一点，雅姐十二点才准时到，要不看到又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事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她那么不喜欢白芷，却每天都待在万象城，其它店铺都很少去，都是用手机和其她店长沟通，其她店长巴不得她不去，她一到，员工都会紧张害怕一整天。
沈钢今天是特意抽空过来，白芷下去以后，他就先回公司了，停好车走入电梯，脑子里还在转着刚刚的画面。
这段日子他好像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手头好几个陈列方案，同时进行，还要三天两头出差，还有很多时装大秀发了邀请函。天天忙得天昏地暗。
公司老总整天乐呵乐呵地算着本季度业绩收入会增加多少，笑嘻嘻地说沈钢陈列得太有幻境，吸引一大批爱美的女顾客。
其实他何尝不是疲惫万分，只是他也享受这种忙碌。
电梯“叮”的一声，十六楼到了。沈钢走出电梯，他想尽快结束今天的工作，晚上可以接她下班，但他也还不知道她有个舒儿。
新一期“海报”已经做出来，封面上是“男人装”的主题，明明是女人的服装，这灵感？难道是在夜店找的？亏他沈钢想得出来。
海报上是一模特魔鬼般惹火的身材，双眼秋波闪，两腮飞红霞，一头波波短发，穿着一件吊带短款礼服裙。
近两年他在陈列展上得了不少大奖，声名好着。
“就是不喜欢高调，那个帅啊，可惜就是不喜欢接受采访。”同事们无限遗憾地评论。
白芷恰好回公司参加店长，见他正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安静地在电脑前工作，并不理会别人。
这次店长会很特别，是上海那边最优秀丁经理下来开的，不是雅姐给她们开会，会议期间，丁经理不断表扬万象城店长。
在会议上对她提了一个问题：“如果在没有顾客的情况下，你是如何带领员工吸引顾客进店？”
“第一陈列，卖场进行调整模特该换，第二给每个员工分工让她们找事做，第三让员工办演顾客，另一个员工扮演销售顾问给她推荐试穿，顾客自然就进来凑热闹。这样也加强员工对FAB（面料知识）的熟悉度。”
丁经理大大的表扬：“讲得太好了，同时你也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听说喜欢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看起来是真的。”
她的业绩在公司全国店铺里已经排在第五名，在重庆排第一名。
公司很注重她，当然这场会议雅姐也在场，一脸黑。
会议结束把她喊一旁，直接跟她说：“你还真以为万象城业绩是你做出来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那能力吗？”
“是的，是在雅姐的带领下才完成那么好的。”白芷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左手谄媚一下自己右手。
“就这样吧，不想和你多废话了。”
会议结束前，雅姐通知其她店长聚餐，并没有通知她。
正好让沈钢瞧见了她黑个脸吵白芷，他还真不知道雅姐会这样对她，太过分了。
难道这段日子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白芷把生出的眼泪往洗手间一旁躲，被CC撞见。
CC见她有点忧郁，小心翼翼地问：“白芷，你怎么啦，今天该高兴，会议上全是对你的表扬。”
“没事眼睛不小心进东西了，都是运气好，谢谢！”
“走吧，一起去聚餐，雅姐已经通知了。”CC并不知道，雅姐没有喊她一起。
“你先去吧CC，我有点不舒服。”她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说不定还造成什么误会。
然后，走出来在她还没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才能消化这个奇葩经理的恶语。
她的唇上还带着心灰的寒冷。沈钢走过来，抱了一下她然而这温暖却让她蓦地一阵心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再也止不住。
“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他柔情的问她。
“你都看到了？”
“是的，我现在才知道，真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他帮她擦去脸上多余的泪水。
白芷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眼睛被水光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听到他柔情侠骨的声音。
“有我呢？”沈钢说，“白芷，你就是太好欺负了，公司都知道你很优秀！”
“我……”她张口结舌，所有思绪从脑子中飞走。
第三十一章 可乐
她只能这样不知所措地在万象城上班，她要养孩子，工作也不能跳来跳去，小姨的钱也还没有还。
许久没有跟小姨联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颈椎病又痛得不行，还有没有钱花，想到小姨，她心很温暖，但她也没有钱帮助小姨，痛心拔脑。
沈钢望着她模糊的样子，说：“知道现在的你需要一个拥抱，我给你。无关爱情，无关一切。”
她想收住泪珠，它却不断的撕扯着这颗麻木的心。丝丝疼痛折射出泪水的柔弱，而且越落越急。怎么会这样？
她怕她哪一天就受不了吵她的雅姐，这种咄咄逼人的声音让她感到恐慌没有尊严。
如果这份工作没了，她也不知道她在下一份工作是不是又会遇到个奇葩领导，工资待遇是怎样？上班时间？她完全乱了心。
如果没有想那么多，逃走吧！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沈钢说：“考虑过设计师工作吗？”
“我太久没有找过有关设计师的工作。”白芷说。
“我都可以帮你。”
“我喜欢的色彩也太单调，不是白就是黑。出自我手中的一定不是好作品。”白芷头低低地说。
沈钢木然看着她说：“我真想打你一下下，你这个女人总是不讲道理。”
“什么？”
“我说你可以就可以。”沈钢多使出三分力气说出口，表现得有点大男人主义。
“丑小鸭真的会有救吗？”白芷说。
“在我心里你就是白天鹅。”
她双手擦去泪水，然后说：“我该回去了，谢谢你！”
“晚上一起吃饭，我送你回去。”
“不行，我还要接孩子！”
“孩子？”他惊讶到，从没有听她提起。
“是的，我女儿舒儿。”白芷淡淡的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接孩子，我喜欢和孩子玩，天真无邪。”
“走啊，还在犹豫什么？”沈钢叫着白芷。
她茫然地跟着他走进电梯。
走出封闭的电梯进停车场，车子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充塞了她的耳朵，车来车往之间白芷又茫然了。
“在哪个学校？”沈钢问。
“我把手机导航开起，你跟着开。”
舒儿见到她妈妈今天这么早来接她，开心坏了。
“妈妈，那是谁啊？”舒儿问。
“沈叔叔，妈妈的同事。”白芷柔柔的看一眼沈钢。
“舒儿小朋友，你好！”
“沈叔叔，你好！”
肯德鸡里总是拥挤而热闹，带孩子来这里吃的占多数。
舒儿怎么也没想到妈妈今天可以这么早过来接她，还带她吃大餐，拉拉妈妈的袖子，“妈妈，这里有没有鸡块？”
“有的。”
“是不是和妈妈做的一样。”
“不一样的味道？一会你吃了就知道。”
“舒儿原来喜欢吃妈妈做的鸡块，那改天要不要让沈叔叔也尝尝。”沈钢脸上闪过灿烂的笑容。
“沈叔叔，我告诉你，我妈妈做的鸡块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只要她妈妈做什么她都觉得是最好吃。
“哦！好厉害！”
“得问我妈妈同不同意让你尝尝。”舒儿明智地回答一点也不输大人讲话。
“我最近都很忙。”白芷说。
“沈叔叔，哪天妈妈做了我就藏起来跟你分享！”
“好乖！舒儿。”
坐在二楼的窗边，舒儿灿烂地微笑。她往外看，好多跟她一样年龄的小朋友在快乐地欢叫，她的心情啊，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咬了两口汉堡，又吃了鸡块薯条，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沈钢搭话，小嘴巴话特别多。
沈钢听着扬眉：“你太可爱了！”
“嗯……因为我是漂亮妈妈生的。”
“哦，有道理舒儿说的是。”沈钢似笑笑说，“你还想去玩什么，沈叔叔都带你去。”
“去游乐场，可是又得问妈妈同不同意。”舒儿是个听话的孩子，在有想法的同时也会问她妈妈。
“那沈叔叔帮你问问。”
“可以吗？带舒儿去。”沈钢对着白芷说。
“好吧，好久没有好好陪她玩过了。”
“沈叔叔！”舒儿开心地响亮叫：“沈叔叔，你好帅！”
“真的吗？不许骗人？”
“不骗人，骗人要招狼狗吃掉。”
“哈哈，是不是妈妈告诉你的。”沈钢拉着舒儿走在白芷前面，说来也奇怪，舒儿跟沈钢相处很融洽。
他们一走进游乐场，活跃的气氛一刻也停不下来，白芷的心思还在沈钢说的“设计师”那个事，她不得不考虑一下是不是接受他的帮助。
“舒儿，转过头来。”白芷拿着手机对着在玩的舒儿抓拍。
舒儿还边低着头用吸管戳着漂浮在可乐上的冰块，“妈妈等一下，你先拍沈叔叔。”
沈钢没有声音，白芷说：“沈叔叔不喜欢照相，而且照起来也不好看……”
“真的像我妈妈说的那样难看吗？沈叔叔。”舒儿抬头哈哈大笑，问起沈钢。
“才不是，她骗你的，沈叔叔拿起手机和你拍好不好。”
舒儿手里吸管没戳中冰块，直接戳在了杯子上，杯子翻倒在身上，可乐翻得满身都是。
白芷从包里抽出纸巾快速擦着舒儿身上的可乐，沈钢一起帮忙，很认真轻轻地擦，手指都沾满。
“我们去买一套新衣的换上好不好？舒儿。”沈钢不问白芷问舒儿。
“可是我妈妈说不可以花别人的钱。”
“舒儿啊舒儿你真可爱，为什么不配合一下沈叔叔，就一次。”沈钢知道问白芷绝对是不要买。
“可是我妈妈在这里。”
沈钢和白芷都笑了。
定了定神，沈钢倾身，拿过她手中的纸巾，“我来。”
等白芷回神，手中的纸巾已经易主，他低着头，专注而仔细的擦着舒儿身上的污迹……
沈钢，很近很近。
那么遥远的，究竟是什么？
“不继续玩了，该回去了。”白芷低低的语调。
沈钢停下手，看着她，深黑的眼眸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我们去逛街，给舒儿买衣服。”白芷低声说，“反正回家都要换，没事已经擦干了。”
其实是想借给舒儿买衣服多和白芷一起。
想无目的地踱在人群拥挤的街头，也许选择逛街是放松的，这么热闹的环境，舒儿肯定也会很喜欢。
这一个月，过得像做梦一样。
本来快要陌路的两人，突然就有了相处的机会。
她的孩子。
她以前的婚姻。
她的自卑不自信。
好像问题都出在她身上呢。白芷苦笑。
“那我们回去换。”白芷说。
到了门口，白芷说因为是合租的，所以不方便请他上去喝口水。
“沈叔叔再见！”
“舒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