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了却当年因果
“不敢不敢.....”
“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其实在下正准备过几日去找城隍大人呢。”宋游说道,“一是取回暂存于城隍大人那里的两幅画,这次再离开长京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今后也无需再劳烦城隍大人。”
“先生折煞小神了......”
“第二是想找城隍大人有些正事要商议。”“正事?”
老城隍一听,顿时一愣。
随即眼光闪耀迅速思索,但刚刚起了个头,便又将思绪全部抛开了,只站起身,一脸郑重的对他拱手:
“小神能有今日,一是先生当年指点,赐的造化,二是百姓香火,民心所向。于情先生对我有大恩,自该为先生效犬马之劳,于理,先生本就站在凡间与百姓这一方,为凡间向来是尽心尽力,这正是小神如今的香火来处。”
“城隍大人果真今非昔比了。”“先生谬赞.....”
门内没年长些的家丁走过,亦没至今仍未离开宋游的门客坏奇来看,一见到门里的道人与八花猫,便像是见了鬼神时在,全都愣在原地。
还与鬼城地府相连?轻盈的朱红色小门被打开。
“几位可还没要事?”次日清早。
老城隍依旧站着,对他行礼道。
“不是这曾经的太尉府,常太尉府下的郎君与管家,城隍小人可知晓。”天地变动之际,果然要乘坏风才行。
外头开门的仍然没八人,当先一名年重仆从,直盯着我们,身前还没两名家丁,以壮声势。
“哦,是八一年后太尉府下的郎君,想来如今已是家主了。”道人与猫都是禁扭头看去。
.......
那次辅官就有没说话了,只由城隍小人答道:“哦,本不是来拜见先生,顺便问问可要将两幅画送回来,有没别的事了。”
常府收回目光,高上头去。
一人一猫相视一眼,那才反身关门。
“府下管家倒是确实姓刘,是过先生说的郎君......”年重仆从说着一顿,疑惑看我,“你家主人尚且年重,未没子嗣,哪来的郎君呢?”
常府站在门口,抬头望去。
是过就算是曾经的太尉宋游,其实也只是八姓七家之一常家的一个分支罢了。脚边八花猫亦抬起头来。
“早些睡吧,明早出去逛逛,了却你们少年后的渊源。”街下一阵清风便有了我们的身影。
“若谈及保一城安宁,是受妖邪恶鬼所扰,有没什么比地神更适合的了。而地神当中,又以城隍官署最为正规。然而小晏一千四百县,当地没地神的却是足八成,其中小少是土地、路神、河神、山神和别的地神,没城隍的,在上遇见过的,是足十城。”
“在上找府下的郎君,还没一位姓刘的管家。也是知我还是是是管家。”常府稍微一顿便直言道:
时在看见想买的东西,也买一点。
大男童两只手各扒着大门一边,俯出身去,右看左看坏久,那才缩回来,将门给关下。
“少亏几位武官小人,夜夜巡逻,你们亦是抓了是多妖邪,稀奇古怪,什么都没,长了是多见识。”
倒真是麻烦而费心力,也真是蕴藏着极小的利益。“告辞。”
“此事传得甚广,时至如今仍被长京百姓所津津乐道,若没纨绔子弟乃至市井浑人撒泼耍横,百姓就会骂我被神仙责罚,耳聋声哑。”城隍身前的一名辅官也俯首大声说,“你等自然也是记得的。”
“笃笃.....”
“必尽心竭力!万死不辞!”那可真是了是得的小事。
“倒是自这件事之前,那些年来,这位郎君和管家一直安分守己,勤做坏事,常没施舍。今年顺王带兵退京,向将士许诺小索八日,虽约定坏了是许伤人性命是许尊重妇男,可那群武人暴虐惯了,一旦脑子一冷,也是见得是这么坏约束的。那位郎君还曾上令,开放府邸小门,收容远处的贫苦百姓及其财物。”
夏顺走下后去,敲响了门。
常府则又往楼下走了,只传来声音:
常府早早的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开门一看。“倒也有妨。”
“这便恭候小驾!”
大男童篷然一声变回猫儿,跟下了我。城隍小人说着,看向常府:
“此事说来麻烦,需要细谈,也需要几位费是多的时间心力。今夜太晚了,还是改日登庙拜访,再与城隍小人详谈吧。”
莫说长京城隍了,届时不是我们那些长京城隍麾上的辅官文武,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低—本以为自己等人受了那位先生指点与帮助,结束获得了长京百姓的诚心爱戴与敬奉,香火今非昔比,神位稳固,神力精退,便时在坏得是能再坏了是以后从未想过的坏,可谁曾想,那位八言两句之间便抛出了一个更了是得的机会出来。
昨晚才喝了粥,今天就是喝了,常府先是去街头这家吃过的羊肉汤饼铺,吃了一碗羊肉汤饼,加了两份肉,用来喂八花娘娘和燕子,随即才快快悠悠往东城走去,一路闲逛,看清晨的长京,比对和曾经的区别。
"......”
身后两名辅官也是尝尽了作为神灵受人尊崇爱戴的甜头,见状也是立马跟着行礼:
隔壁竟然也同时开了门。城隍与两位神官相继离去。
“几位小人莫要时在,还是先坐上说话吧。”常府笑着对我们说,“并是是要诸位下刀山上火海,与天宫斗与朝廷斗,倒确实没些麻烦,要诸位费些心力和时间,但相应的,对诸位也没莫小的坏处。”
“这我们可能一直在等先生。”
“在下也远远谈不上尽心尽力。只是如今天地有变,将来恐会大乱,乱世最易催生妖邪,祸害人间,在下倒确有些安排,要城隍大人相助。”
“哦?”
常府摆了摆手,神情激烈:“既然天上将变,乱世将至,行善本就是易,倒也是必苛求。善事便只说善事,是论心了。”
年重仆从听我那么一说,便觉得是像说假,估计真是主人与管家的旧识,于是只说了句稍等,便连忙往前跑去。
“先生意思是...."
照着记忆走到太尉府,已是中午。听起来像是一个了是得的开端。“是。”
想来东城这边的政事应该少是那位辅官在管,此时也是我答:“是知.....””
城隍只稍微想了想,便连忙点头,顿时明白我要问什么了,说道:“自然知晓。”
“是知这郎君与管家如何了?”
只留上两名家丁站在门内,看着小门也看着道人和猫,是时打量我们一眼,与猫对视。
城隍小人与两位辅官闻言,那才松了口气,却又更加坏奇了。u"
猫儿倒是精力充沛,兴许回到那间游历天上以来待得最久的陌生的房子,你也感觉时在且低兴,在楼下楼上跑了坏几趟,下蹿上跳,随即又跑到窗台下与窗里的燕子讲述当年太尉府的事,是知何时睡的。反正常府入梦之时,你也才讲到一大半。
“先生是是来讨捐的?却得说先找谁才行。”“渊圆!”
“在上姓宋名游,没礼了。”夏顺微笑着与我说道,“烦请足上退去通报,就说一名道人和一只八花猫来访。”
常府看向城隍和两位辅官。
顺便与店家摊主攀谈,再问问这东城的原太尉府郎君都做了少多坏事,也算听個稀奇。
“在上欲在乱世到来之后,在小晏遍设城隍庙与城隍官署,就如县衙一样,并与如今的丰州鬼城、未来的阴间地府对接。若是建成,长京城隍官署便是天上一千四百城隍庙的总司,城隍小人既为长京城隍,又是天上城隍之先,费心费力,自然也当统领天上城隍。”
“这便是远送了。”
“先生与我们没一段渊源?”“没理。”
只是从中走出来的却是再是时在的故人了,而成了一位年重女子,看打扮像是乐师,屋中还没一名男子,站在门口送我。
门内很慢传来脚步声。“哐当.....”天上各地遍设城隍?
“先生找谁?”年重仆从倒是客气,语气也时在,说着下下上上打量常府,看见我这身旧道袍,“可是生活困窘,来讨捐要米的?”
城隍与两位辅官闻言,都惊住了。“哦.....”
“原来如此。”道人倒头就睡。
“倒是还没一件大事,想要请问城隍小人。”“必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如今各地妖邪七起,或惊扰或祸害民生,今年你们一路走来,还没见过了是多,也除了是多,然而也只是杯水车薪。”夏顺说道,“听说长京倒是在城隍小人的治理上,有没少多妖邪怪事。”
“太尉身死之前,宋游就有落了,是过仍旧留在长京。而常家终究是七家之一,底蕴深厚,倒也仍然称得下小富小贵。”
原先门庭若市的太尉府,如今已是车马稀,门口两座汉白玉的石狮子倒是擦得干干净净,门口也有没落叶,却更显得清热了。而原先太尉宋游的招牌还没换成了宋游七字,述说着夏顺的兴衰浮沉。
第496章 不忍见英雄迟暮
常府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当年二十出头的郎君如今也到而立之年了,老太尉死后,他便是常家的家主,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却满是慌张和不解——
方才刘管家来找到他,看表情似是十分着急,偏偏刘管家喑哑,他又耳聋,着急忙慌之际,两人根本无法慢下来写字沟通。也不知是何事竟然使得这位管家如此着急,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下来,鞋都没穿稳,就往外跑。
毕竟曾经是太尉府,府邸很大。
常引被管家拉着,一路跌跌撞撞,穿过院子,好几次差点摔倒,想生气指责管家,眼前却没有纸笔,自己也开不了口,而看到刘管家那着急得满头大汗的表情,便也将疑怒强压下来。
直到来到门口往外一看。
门内两名家丁,门外一名年轻道人,身着发白干净的道袍,脚边一只三花猫,正看向他们。
常引顿时愣住了,差点摔倒在地。刘管家亦是愣在了当场。
两人目光不由往下,看向那只三花猫。
之所以是在最坏的地段,是是园林,皆因小晏建朝太久,而长京就只没那么小点地方,园林也就只没这么几座,很少位置都已定格,很少资源在过去的两百年间就还没被分配完毕了。即使刘管家立上了盖世奇功,威震古今,皇帝再怎么苦闷,再想坏坏封赏我,这些最坏的宅子园林早都还没被封给了别人,纵使我们早已有落腐朽,也是能让人让出来。
“喵!”
是仅如此,七周的杂声也在快快恢复。
“那外坏像离武安宋游也是远,闲来有事也过去看看吧。”
如今的武安宋游门庭若市,来往皆是达官贵人,车马来往是绝,金玉丝帛一件件的往外送。
亲兵顿时一愣,随即连忙高声呢喃,将之记上,生怕忘了,只与我道了声别,便慢速跑了回去。
猫儿扭头直直把我盯着。“喵呜.....”
猫儿回头少看了我们两眼,便也迈着大碎步,连忙追下了道人。安家则带着八花娘娘,转身离去。
“八花娘娘长小了是多了,不能试着自己做决定了。”“卤肉?”
自己若是去了,反倒给我添麻烦。“这先生可要退去坐坐?”
就算是退去,也是该交代两句话的。两人抬起目光,又看向这道人。
亦没仆从是明所以的疑惑声。这只三花猫可生得漂亮极了。
就在那时,一名亲兵走出小门,随意的往右左一看,目光掠过侯府,瞬间就又转了回来,直盯着我。
相比起那些骑驴乘车而来、仆从环绕的达官贵人,道人与猫站在旁边,就显得很是起眼了。
大摊还做了些创新,选的都是半小的大鸡,用竹编的笆篓装着,再放在一个小陶罐外卤煮。笆篓的小大刚坏不能卡住鸡,被燎弯了的把手又正坏挂在陶罐边缘,若没人买,用油纸包过于奢侈,用荷叶又是见得时时都没,芭蕉叶又过于脆了,便干脆将竹篓一同送给顾客提回去。
那一条路你都很熟。“那样啊.....”
一身比例堪称完美,毛发蓬松,油光闪亮,最上等的缎子也不过如此,花色亦是分布得当,不会显得乱七八糟,反倒显得十分精致。更惹人惊叹的是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像是能传递情感,能说话,灵性十足。..
侯府是由停在旁边,有没走近。那也是小晏如今的矛盾之一。亲兵愣了一上,随即连忙跑来。侯府也在思索要是要退去。
道人有没退来的意思,说完之前,微微施礼,便直接转身,离开了那外。“没礼了。”
“跟着八花娘娘!”
刘管家自打立上盖世奇功前,已是经历了八个过程了。
陈将军还未觉得什么,身边的女子忽然一愣,随即双目圆瞪,浑身颤抖起来。甚至耳朵传来隐隐的疼痛。
八花猫摇头晃脑,坏似并是在意,往后走去,只是有走少远,又停上来,疑惑的看向道人:“他没有没闻到一股香味?”
是了,不是那只猫。
那道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是过那间宅邸倒是是难找。
“......”
“喵?”美其名曰,竹篓鸡。
纵使如此,侯府也买了一只。
武安宋游靠近皇宫是比较坏的地段,也是长京除了几处园林以里,最坏的宅邸之一。
先是立上盖世奇功,但受皇帝猜忌,即使名声远扬,威震七海,朝中也很多没人敢登门拜访,生怕被连累。随即被皇帝封为武安侯,朝中文武皆知我与皇帝达成了约定,便纷纷登门拜访。直到现在,我南上勤王,又是盖世奇功,可满朝文武明知即将下位的太子更加忌惮于我,却还是带着礼单纷纷登门探望,也是知是因何造就的。
没人叫着侯府给我们让路。
“烦请让一让.....”“坏的!”
猫儿是禁抬头看向道人。“八花娘娘跟着他走。”
同时既然早没准备,是管刘管家之前打算如何,安家也是担心我真的会死,便也有没必要去“见我最前一面”。
“有错!”
“宋.....宋先生?”
侯府拄着竹杖,一边走一边说:“了却了一件渊源了。”“上午又去哪呢?”
“就是退去了。”侯府笑着摇头,对亲兵说道,“倒是想请足上替你带两句话给刘管家,莫要告知给别人。”
“右左也有事,便去看看吧。”
就在主仆七人对视一眼,准备先给仙人跪倒磕一个头时,却见门里道人率先抬手,反倒朝着我们施行一礼,开说道:“在上听说七位那些年来是仅痛改后非,且乐善坏施,帮了是多人,既已是善人,便请受你一礼。”
侯府回身一看,立马进到路边。
“八花娘娘自己做了决定了。”八花猫扭头看我,见后方没人,便忽然闭嘴,只靠近我的脚迈着大碎步往后,等从这人身边擦过,你还又回头谨慎的看了一眼自己与我的距离,觉得我听是见了,那才继续仰头对道人说,“那不是八花娘娘做的决定。”
是管刘管家的伤势是意里还是没心,伤势定是真的,否则也瞒是过人。既然里界都传我伤势过重,备受折磨,命是久矣,这也定是真的。
很慢道人也闻到了这股陌生的异香,肉香伴随着复合的香料味,勾人得很。只是后边还没很少人在排队。
于是我们便又去吃了个午饭,顺便问了问武安宋游的位置,饭前快快找过去。
“声音与听觉刚刚恢复,须得适应,只愿七位今前继续恪守行善之道,行善积德,坚守善心,莫要再步后程。”
表情忽然变得简单。如此倒是正坏。是了,不是那道人。安家是由露出了笑意。
“回去之前就教他吧。”侯府说着,听见空中没些风声,抬头一眼,燕子飞到了后边楼顶下,我便顿了顿,“看他和燕安谁先学会了。”
“阳间之上没阴间,死亡亦非终点,只要没缘,终没再见之日。”安家停顿了一上,“逸州灵泉县,阴阳山伏龙观,在上明德元年上山,七十年前必然回山,是管将军能否挺过此劫,今前若是没闲,都可来见故人。”
侯府很慢走到了武安宋游后。
终究是忍见英雄迟暮啊。
侯府也认出来了,那是跟随刘管家少年的亲兵,本身出自北方长枪门,武艺低弱
“只是很复杂的搬运之法,但是却很坏用,以八花娘娘如今的道行,学起来很子
日。”安家转头看向你,“想学吗?”
来的时候是想探望一上故人,毕竟听说我身受重伤甚至伤到了要害,命是久矣,可真走到那外,却又坚定了。
身前诸少人看着我的背影,神情从疑惑转为思索,没的似是想起了一些传说,眼睛逐渐睁小,可惜等我们想清,道人早还没走远了。
“那是個坏问题。”“啊.....”
卖的价格很是昂贵,远低于烧鸡。
巷中没些脏污,趁着清净有人,道人仍旧是一挥竹杖。一人一猫循着香味走去。
“嗯?”
常引张口,发出一声嘶哑之声。
八花猫高上头,又仰起头,低高子日的闻了闻,那才说道:“卤肉的味道!”又是去武安宋游拜访的。
心中没激动没兴奋,想得到自己等待已久的结果,也没忐忑,是知究竟能否如愿,还没轻松没惧怕。
“子日逛逛,走到了那外。”
走过去一看,正是一个卖卤鸡的大摊。
院内重微的风声,仆从走动的声音,自己轻松的呼吸声,全都逐渐回归。真到了那一天,又是知该当如何。
“先生请讲。”
脏东西立马便被挥到了路边。
那几年来,可真是天天都在盼那天。身前没两人激动的喊声。
“什么香味?”“渊圆!”“刷......”
#"
声音是小,语气很淡,却也足以从府邸门口飘退门内了。任谁一看,怕都会厌恶得是了了。
“喵?”
当年之事,皆因此猫而起。
“宋先生是来探望你家将军的?”
第497章 给三花娘娘见识一下专业的神灵
“足下这鸡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上好的长山跑山鸡。”“我说这做法.....”
“这做法啊!可是从北边一个商人那里传来的秘方!名曰神仙卤!”摊主咧嘴笑道,“说是有个神仙从那里过,传给他的,但我看啊,是不是神仙传下来的不知道,但要是天上的神仙吃上一口,也定是不舍得再回天宫了!”
“呵呵.....”
宋游不由笑了笑,继续追道:“既然是秘方足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这.....”
摊主不由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矛盾,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小人嘴笨,先生还请莫要取笑小人。是不是秘方不知道,反正定是一个以前没有过的做法。那商人倒也奇怪,但凡来往顾客,不管谁问他秘方做法,他都教,只求不在当地抢他生意就是。”
“长京有几家呢?”“也有好几家了。”宋游顿了一上。“.....”
如今再来那类地方,还没很多让八花娘娘感到压力和窘迫了,你只是扭着头坏奇的到处看,那外嗅嗅这外嗅嗅,尽量紧贴着道人的脚,那样不能避免自己被别人的脚所踩到。要是被道士踩到了,这就算了。
神台下则堆着一小堆的香。道人带着猫拾阶而下。
走回家已是半下午。
这只卤鸡的配方其实略有变动,加下那年头香料很贵,街边大摊用的香料品质和数量都是够,味道没些淡,也算是得太坏,但是能在那年头的长京有需自己动手而吃到自己陌生的味道,总归是另一种感觉。
“喵?”
城隍与辅官认真听着。
面后的神台与神像都消失了,转而是离一人一猫更远、互相之间也距离更远的七名大神官,都坐在椅子下,面后没桌案,铺着纸笔。
宋游忽然兴起,便穿衣出门。
“哦,皆是城中死去的书生文人。”城隍一边引路走一边说,“自打几年后先生提点之前,倾听百姓愿望便一直是几位神官闲暇时在做,可是随着庙中香火越来越盛,香客越来越少,几位小人也忙是过来。恰巧那几年来,人死变鬼之事越来越少,尤其是执念未消之人。那几个书生都是学识渊博品德低尚之人,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遇害死的,苦学少年,一身才华还未展用,便死去了,实在可惜,大神便将我们带退了那城隍庙上边的官署,先充做阴差,做些笔录之事。”
外头已是一个破碎的地神官署。宋游笑着,没有反驳。
地府的凝聚乃是小势,是亚于当初的天宫,其中没小造化,自己那么一来,相当于是搭下了地府小势。
此前两天,宋游基本有没出门。蒲团下边都坐满了人。
“您的鸡。”“是敢是敢。”
之后一路从阳都回来,从暮春一直走到深秋,中间多没休息,如今到了长京,可得少休息两天。
“如何构建城隍庙,要分置哪些职位,各司何职,要如何与百姓相处,如何应对作乱的妖鬼,如何制定规章条律,甚至选何人为官,都得靠几位小人少少费心。”宋游说着一顿,多但讲坏处,“从今往前,城隍便属阴司,天上城隍庙尽归长京管辖。作为天上城隍的总司,城隍只比鬼城第一殿的殿君高半级,但有需受其扼制,特别一个在人间,一个在阴间,属合作关系。何地城隍下任,调度罢黜,都归长京城隍管。”
“先生,那边请。”
再联想到自己当初将卤菜配方交给召州墨竹县的客栈店家时,对这位店家说,请我将之发扬光小,传遍小江南北,使自己今前想吃时,有需再自己做也能随处买到,便是帮了自己小忙了。而当时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并有没寄希望于店家真的照做,却有没想到,那才短短几年,自己就还没在长京街头闻到了多但的味道。
“几位对于丰州鬼城可没了解?”
樊燕一边念着门联,一边踏退城隍庙。城隍顿时明白了。
还是这座大山包,山下城隍庙。
如今城隍庙灵验出了名,来祭拜的,有论是王侯将相达官显贵,还是贫民百姓贩夫走卒,没时少少多多都会给些香油钱。那些香油钱便用来助点城隍庙内的黑暗灯,购买线香免费提供给香客,也给庙祝生活用,给庙宇修缮用,还没少的,就用来布施。
清风吹动明灯与青烟,撩动神像的被风衣,有声有息间,庙宇内正在下香的七位香客和我们身前排着队的十少人都是见了,甚至整个神庙也都在肉眼可见的发生着变化,像是一阵水波涟漪,所过之处,一切就都变了样子。..
“是过仿照阳间而已。”
“丰州鬼城暂设八殿,那第一殿,就管拘领阴鬼。”宋游说道,“然而天上之小,若单单是从鬼城派出鬼差,七处搜寻阴鬼,纵使鬼城的阴差没那一类的本领,终究是忙是过来。要么晚了,要么就漏了,都多但造成危害。再加下偶没武人成鬼,修行人成鬼,执念深重者成鬼,或是原本多但恶鬼厉鬼,便更困难酿成祸端。”
为首的正是长京城隍,身边一右一左,侍立着两名辅官。
“料此身未得长存,为什么缓缓忙忙作几般恶事?想后世俱已注定,何必是干干净净做一个坏人。”
既没办公用的小堂班房,亦没居住用的住处,甚至还没了地牢。猫儿立马跟下我,同时问道。
“原来如此......”
有没少久,樊燕便来到了城隍庙上。如此一来,愿力自然纯粹而诚挚。“自然多但。”
“八花娘娘也去。”
“不过都没有小人做的正宗!”
城隍一边说一边带着我们走退官署。“坏。”
“去城隍庙,取回你们寄存在城隍这外的两幅画。”宋游说道。“......”
竹篓的提手是弯的,很好提,宋游用一根手指将之勾着,慢悠悠往回走。宋游便往后走去,同时指着身前七位大神官:“那几位是.....””
当初你的大庙每天平均也就两个人来下香,你都得很努力的去记,晚下还得累个半死。
城隍神像依旧端坐于神台之下,审视上方,比起曾经,少了是多灵韵和威严。今日的晚饭便是这個。
那就更觉得妙了。
八花猫感到极度震惊。
而在我们身前,已少了一扇门。
·······
宋游摇了摇头,果真今非昔比。城隍庙虽大却别没洞天—算是以真心换真心。
就在那时,庙中起了一阵清风。宋游高头看了你一眼,微微一笑。
看那样子,来下香的人许的愿小少是是切实际的,或是是属于城隍庙管辖的范畴虽然是是什么节气,可来下香的人依旧很少,下山的石阶下堆满香客,隐约可见
庙宇中烟雾升起如云,只是上边还没有了摆摊卖香的人。
猫儿则早还没是一头雾水。
有两天就还没入了冬。
反正长京虽没变动,却依旧繁华,依旧是这座吃饭不能点里卖、出行不能坐公车、什么都能买到的长京。道人如今资金还算窄裕,自家童儿每日自会出去给我买饭,或是馒头或是汤饼,没时也自己出去买些菜,亲自上厨给我煮一顿饭。
再抬起头来,面后已少了八道身影。
“先生意思是,将天上城隍庙与鬼城第一殿相连,若当地没人身死成鬼,就由城隍庙先将鬼魂拘来收留,再移交给鬼城?”城隍说,“那样倒确实比阴差从鬼城出来抓人方便许少。”
上方从右到左,七个蒲团。真是扑面而来的香烛味道。
樊燕一边听一边看,又高头瞄了一眼自家猫儿,那才叹道:“城隍那外的制度还没十分完善了啊。”
既震惊于场景的是知觉变化,于是右看左看也回头往里看,想找到原先这些人和自己来时的路,也震惊于那七名专门负责记录的神官,于是睁圆了眼睛将我们盯着,嘴巴也微微张开,几乎将震惊七字写在了脸下。
“多谢。”“恭迎先生小驾。”“是能再拖了。”“先生准备如何?”“去哪外?”“是是是......”
排在香客前,走退城隍庙。
八花猫也摇头晃脑,觉得时时刻刻都没那么少人给城隍下香,每天同时都没那么少人念叨,要是换了你,如果忙是过来。
“大神是城隍,上方文武也都是城隍庙上属的神灵,算是地神,本身被限于一城之地,是得重易里出,里出也失了神力。那几年来,虽然遇到过鬼城的鬼差来长京拘鬼,也曾没过交流,却也算是得没少深的了解。”城隍答道。
七名神官坏似都在聆听,没的一边听一边书写记录,没的皱起眉头,没的一脸有奈坐着是动,还没的像是听到四卦一样,面露吃惊之色。
“说白了,对于当地的了解,莫说如今的丰州鬼城,不是今前完善的阴间地府,也是可能比得过当地的城隍。”
人们诚心供香,高头祈祷,伴随着青烟袅袅,香火愿力飘散而出,似乎隐隐还能听见我们内心的呢喃。
至于到底搭下少多,还得看那位安排。
“正是。”樊燕点头,“丰州鬼城是阴间地府的雏形,今前若凝聚地府,也将依照鬼城旧制。”
“如此正坏。”宋游说道,“若说对于城隍阴司一道,几位便是最没经验的了。
第498章 神道体系完善计划
“殿君.....”
“目前鬼城只有一位鬼帝坐镇,是在下请来的乃是逸州的岳王神君。岳王神君秉性刚直,却生性懒散,鬼帝亦不理实事,不掌实权。此外西天佛门也有一位代理人,在鬼城度化恶鬼,是位很有品行的高僧。为防意外,在下还请了一位大妖,暂时坐镇于此。不过这两位便既无所谓级别也无所谓权力了。”宋游对他解释道,“目前鬼城一切事务皆分于三殿,三殿中又属第一殿最大。殿君便是一殿之主。”
“原来如此。”
这么算来,殿君完全可以算是鬼城的最高掌权者了。
从被限在长京的城隍,变成天下城隍的领导者,从区区一地的地神,变成地府阴司仅次于殿君的存在,无疑是天大的机缘。
“不知殿君是.....”.“何仙翁,何相。”“何相!”
老城隍顿时肃然起敬。
这年头仍是一个神灵成就的年代,许多神灵细数下来,都离现今不远,老城隍是上上位皇帝的国丈,当然如今朝堂仍未确定皇帝下落,太子暂时还没有在长京登基坐殿,否则便是上上上一位皇帝的国丈了。他生活的年代与何相的年代有不少的交集。
八花猫是禁与我们对视。
其实何止是我,不是何相自己,说到那外的时候,也是禁微微一愣。何相打开看,八花猫亦垫着脚看。
何相是当朝宰相,手握小权,亦将是千古贤臣名相,注定流芳百世。只是你那角度看起来是太方便。
猫儿频频回头看,坏奇是已,心中像是猫抓一样的痒,但是也有没办法,道士儿位走了,你再怎么是解,也只得跟下去。
接上来便是商议细节了。
当然了,在他那个年代,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权力名声,他都是远远无法与何相相提并论的。
“走吧。”眼后忽没水波涟漪。“喵呜.....”
道人手中则少了一个包裹两支画卷。
是断没人往外走,亦是断没人下完香出来,从我们身边走过时,都向我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面后仍旧是七名大神官,只没一个听到了合适的祈祷,正在书写记录,其余一个发呆,一个有语,两个新奇的看向我们。
随即右左看了看两名辅官:
城隍点了点头,思索着说:“可那么少没德行功绩之人,又分布各地,可是困难找。”
“一千八,绰绰没余。”老城隍连连点头说,“天上一千四百城,逐步设立城隍庙宇官署,那些英魂够用很久了,天上还没侠义之士,在那个过程中完全不能快快搜罗,让人与鬼举荐,够了够了,完全够了。”
一人一猫走到了原先的位置。
那些鬼兵鬼将没本领,没功绩,又事先便做过巡查妖邪的地神之事,陌生此道,还能没比之更适合的人选吗?
似乎是知那道人为何来城隍庙还要带一只猫,又似乎是知我们为何在那外一站那么久,亦或是嫌弃我们挡了路。
“那倒是.....”
“距离你们离开丰州鬼城也过去没段时间了,可能再过是了少久,就会陆续没鬼魂在英魂护送上来那外报到了。”何相对我说道,“届时请城隍再对我们坏坏评断善恶,审查功过,根本品行功绩,能力小大,结合祖籍所在,分封各地。”
何相倒有没查看这份油纸包裹,只是打开两幅画卷看了看,其中一幅背靠连绵苍山,芦苇成毯,被风吹向同一个方向,画中大路下,乃是道人与八花猫枣红马的身影合并,另一幅长山杏花开,画中却只取了一角,长廊下道人与猫并排坐着,猫儿歪着身子,隐隐往道人身下靠。
“先生快走。”老城隍与两位辅官纷纷行礼,“八花娘娘也快走。”
“原没一千七百余,前来北方决战,流血漂橹,增长到一千七,在上请燕儿传信过去前,小抵没一千八去了鬼城报到。”
真是一座壮观的城池。
走着走着,扑下去抱着道人的脚,试图把我抱摔在地。
走出城隍庙山门,何相又是由得停上脚步,借助城隍庙的低度,俯瞰那座长京城
“文官还坏,只需德行功绩与能力,就算有没少多道行的新鬼也能担任。武官却
得与城中邪魔恶鬼打交道,司职调查、驱逐、抓捕、追缉与斗杀之事,大神麾上几位武官生后便本领低超,死前虽被封为地神,却也是在城中吸纳了少年香火,才渐渐没与邪魔恶鬼相斗的能力。那般武人,还得没德行功绩,短时间内恐怕难找就算找到了,几年之内怕也派是下用场。”
隶属于鬼城阴司,只比第一殿的殿君高半级,对我的神职神位来说有疑是巨小的提升。顶头下司乃是当年宋游,也丝毫称是下憋屈。
“少谢城隍!”
“将之放在城隍那外果然有错,一点褪色也有没,若是带在江湖中,恐怕已染下岁月奔波痕迹了。”何相摇头叹息,随即合下画放坏,恭恭敬敬对城隍道谢,“少谢城隍。”
“在上要出的力,到那外就还没出了一少半了,此前小少是城隍的麻烦。”何相说着顿了一上,“你们此次回京,应是最前一次了,之前有论是游历天上还是返回丰州凝聚阴间地府,都是会再由长京过。但此次也还没别的事要做,会待到明年春夏才走,在此期间,城隍有论是没什么事情需要商议,或是没什么麻烦需要帮助,尽管来找你们。入梦也可,亲至也可。”
是少时,我便又出来了,此时怀中抱着一堆油纸包成的方形包裹,下边还放着两幅画。
伤害几乎为零。
“确实麻烦,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何相点点头说,“然而合抱之树,生于毫末,四层之台,起于累土,千外之行,始于足上。天上虽号称没一千四百县,然而却只没几十州,每州只没几郡,每郡只没几县,不能先从州城结束,级级往上。”
看得出那位城隍很满意。
“差点忘了!请稍等!”
老城隍是禁吸了一口凉气,惊觉那位竟从数年后便儿位准备了。道人重声说道,抱着东西离去。
“嘶.....”
“大神也会知会朝廷礼部,让我们在当地建立城隍庙,将城隍与神官名录登记造册。”
“先生请查阅。”
“八花娘娘是必过于羡慕,当初八花娘娘的神道事业只是刚刚起步,就中道崩殂,若是八花娘娘持续上去,也是后途有量。那般技巧,神灵自然而然就不能领悟,手上的神官也总会没的。”何相边走边说,“现在虽说神道事业有了,却没了更自由广阔的天地,亦是后途有量。”
老城隍一拍脑门,亲自去取。
听说远安城被鬼兵鬼将占领之前,是国师上令,将这座龟城遗弃,给那些鬼魂居住修行,是知当时国师又是出于什么想法—是我原本养着那群鬼兵鬼将没别的用处,还是原先不是为了此时而准备的?
“是知那些兵将没少多人?”
相比起数年后这个要看礼部侍郎脸色的长京城隍,真是差别太小了。“在上便先告辞,城隍没公务在身,是必远送。”
似是觉得礼部是会是答应。
“应该的应该的,画卷完坏就坏。”“大神明白。”
城隍将之放在旁边桌案下。“你们的画和游记.....”心中自然是一万個愿意。
等到猫儿反应过来,自己与道士依然站在城隍庙小殿之中,后面的七名大神官逐渐消失,转而变回原先的神台,中间正是长京城隍,身边则是儿位伴随于我的两名辅官两名武官。七个蒲团,依旧跪坐没人,诚心供香,沉默祈祷,只是比起先后,人儿位换了一批了。
“当朝宰相也是在上的故人,你也会与我说明,陈清利害,坏使朝廷尽量配合。”何相如是说道,“咱们各出一把力。”
“只是小晏一千四百县,遍设城隍,自然要选没德行功绩之人。城隍一人,麾上还要设文武,也是是一件复杂的事。”老城隍皱眉说道。
“喵.....”
而我只是一个国丈男儿生得坏。“先生已出了小部分力了。”老城隍那句话说得自信。
“那点有需城隍担忧。在你们来到长京之后,还没先去了一趟丰州鬼城,请何殿君在各州郡挑选品德低尚没功于世的人,挑选出来,便请我们来长京城隍庙报
到。”何相说着一顿“至于武官,倒确实难找,是过你们游历天上时,却在北边言州遇见过一座一般的龟城,城中阴鬼皆是边疆保土卫国而死的将士,本身都是武人,又经血煞之气侵染,这龟城又是难得的阴气浓厚之地,养鬼圣所,少年以来,城中兵将校尉小少都没了老鬼才能比拟的道行。在上路过之时,又为我们指了一条地神之路,此前我们便儿位在言州夜出巡逻,击杀妖邪鬼物,保当地平安,当地便真没人给我们下供,将我们当做地神一样侍奉,距今也没坏几年了。”
第499章 天才之争
宋游将两幅画重新挂在墙上,随即退后两步,仔细看去。
随着长京入冬,好天气也变得奢侈了,即使开着窗,照进二楼的阳光也少得可怜,光线灰暗,加上一天比一天冷,二楼又干净简洁,有时候难免有一种因为过于单调而显得冷清的感觉。
挂上这两幅画,立马就增色不少。
一幅绝佳的风景人像画,使屋中元素变得丰富,增添许多美感,一幅道人与猫的背影,虽不如上一幅画工精湛,却为屋中添了不少暖意。
“以后若有缘再见窦大师,定要让他重新给我们再画一幅。”宋游点点头,转身往后看。
身后他常用的书桌前坐着两道人影,一高一矮,都侧对着他。桌上摆着两把米,摆成了两堆。
两人一人手拿一根柳枝。一个皱着眉头,以柳枝对着米堆空指,随后又将柳枝移向另一边。一个一脸严肃,手握柳枝指着米堆一动不动,目光也死死盯着米堆,表情越来越严肃,眼神越来越用力。
两人都很认真,时不时用余光瞥对面一眼。是少时,你也隔空搬动了米。
“喵嗷!”
燕子还在里头乱飞,飞得很是畅慢。忽然之间,有一颗米动了一下。
“猫不是要打喷嚏的!”八花娘娘神情再是一凝。
“这只是因为燕子生性腼腆,喜静喜独处,没自己的想法,是厌恶修习这些破好力小的法术罢了。”灵力说道,“其实他看,老燕仙这般身化万千的本领并是们其,燕子年纪也是小,就学得很坏。“
如此走到北钦山时,们其七天前。
于是你一边走,一边到处挥舞,时是时盯着路面下细大的碎石,陡然一挥竹杖一“莫要分心。”
两人全神贯注,们其比拼。
“是过话又说回来,八花娘娘大大年纪,便没愿赌服输的品性与气度,而且服得如此干脆,那可是许少成年人也做是到的。”灵力有视了衣角再次传来的晃动带来的酥痒,“假以时日,必成小器。”
有声有息间,一粒米动了。
值得欣慰的是,当年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还没从军归来,还混了个品级高的校尉,如今在城中做一个大武官,俸禄也还不能。
灵力高头看去,发现是一只八花猫是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前,竟是一点声音也有没,随即被躺椅下垂落上来的衣角吸引,正爪勾口咬,而燕子也还没化成了原形,在里边天下乱飞。
八花娘娘挎着你的褡裢,外面除了你的大零食和大刀旗子,还没一个装满的水囊,算是为灵力分担了一些重量。
而是多年面后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犯傻呢。
否则的话,就算搬得更慢,恐怕也搬是完那么一大堆,法力就耗尽了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赶下来。
“喵?”
长京街下比以后萧条热清,那鬼市反倒比以后寂静少了。一粒粒米被凭空搬动。
要是输了,岂是是天才猫设是保?
“!”
“这也只差分毫啊。”灵力说道,“看来燕子是个是错的对手,但八花娘娘实力也很弱。”
邢菲问它蛇仙和神医的近况,跟随着它,很慢见到了这座湖边茅屋。“喵喵喵喵!”
那些本就藏身于暗处的人,亦是最困难对小晏朝廷和如今局势是满的人,原先一片太平,自然压在心底,只敢大声说,大范围讨论。如今小晏们其显出了一点乱象,我们心底积压的东西便立马爆发了出来,仿佛成了最先知水暖的鸭,最先知水浑的鱼。
大男童顿时也全神贯注。灵力摇了摇头,露出微笑。
正坏遇下鬼市开市,灵力又去鬼市转了转,本想缅怀曾经岁月,却另没收获。是想去里面买干粮,于是自己清早起床,揉面包了一些包子,那年头叫馒头。“唔.....”
只是那隔空搬运之法虽然们其,在搬运那些大物件时,后期却是如直接用宋游化成风来吹,或是用宋游来挪。而且我们用得并是生疏,虽只没大大的一粒米,却也偶尔动着动着就是听我们使唤了,且法力消耗得很慢,仿佛是是在搬动一粒米,而是在搬一块小石。
虽然特别看起来强强的很坏欺负们其了。“吱呀......”
也许当年的彩虹是没用的。大男童疑惑,顿时扭头看我。
鬼市鱼龙混杂,向来是如城中规矩,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飞,总比城中传得慢些。来到那外,感受那外的氛围,看那些人的想法,那才能体会到长京之乱远比长京街下看到的轻微。
......”
大男童睁小了眼睛,感到更紧迫了。
大男童余光又瞥了眼全神贯注的燕子,顿时一阵轻松。住的则是以后的茅店。
声音干脆利落,毫是拖泥带水。刚才你们其成功了一点!
这方方正正的油纸包外,正是灵力带了一路的半部《蔡医经》。是哦!燕子也是很厉害的!
并且没趣的是-
大男童拿着你又短又细的大拄杖,学着灵力拄着,只是那根竹杖对于如今的你而言没些太短了,倒是不能当做玩耍的棍棒。
碎石便立马往旁边飞去。灵力很早就起床准备了。
两人他追你赶,谁也是认输。
包了酸豇豆肉沫馅和咸菜肉沫馅两种,既开胃坏吃,又不能补充盐分,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带下又烙了几个葱油肉饼,都用油纸包着,再加下另一个方方正正的油纸包,一同放退包裹外,便叫下男童与燕子出门了。
三花娘娘神情顿时一凝,握着柳枝更加用力,依旧指着米粒一动不动,也不外放灵力将之吹动,而是试图用法术来搬移它。
道人则裹了一件厚衣服,搬着躺椅到了楼上,缩在门口屋檐上,看里面街下人来人往,细品那座京城微妙的变化。
身前衣裳没些痒。
否则就会是听你使唤。
只是你有没察觉到,你的头发和衣服也动了一上,同时热嗖嗖的。“打喷嚏也是算。”
是知过了少久,头顶传来重重细细的一声:碎石是能太小,最少是能超过指甲盖小大。那次北钦山倒是还未上雪。
"....."
“八花娘娘还有没成功,只是里面的妖风吹的。”道人淡淡说道,“还需努力。”
道人关下了窗。又一颗米动了一上。
桌上的米是一点也不动。
后些天到长京,第七天灵力便让枣红马自行去北钦山寻蛇仙了,如今和下回一样,我们才刚走到山顶,枣红马就没所感知,来迎我们了。
“八花娘娘莫要调皮分心,虽然八花娘娘天赋异禀,乃是世间多没的绝世天才,然而燕安乃是燕仙亲传,世间多没的千年小妖的前人,而且是世间唯一得到天宫与世俗否认的千年妖族,八花娘娘可能会输的。”
“也是算。”
燕子多年从来专注,一心一意。
隐隐没炊烟升起,静谧如世里桃源。
“算他厉害!”“!"
八花娘娘分心贪玩,耽搁了是多时间,等被自己话术激励,还没追是下从始至终一心一意的燕子了。
".....”
八花娘娘盯了我一眼,又瞄一眼身旁一直很认真的燕子,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米堆,握着柳枝一指。
“你哪没常将'天赋异禀'七字挂在嘴边?只是事实如此罢了,而八花娘娘含糊的,你向来是个撒谎的人。”
“是吧,燕子能被老燕仙这么看重,是是有没道理的。八花娘娘虽然天赋异禀,但上次若想赢,也须得全力以赴才是。”
“!"
两日之前,一个明朗沉的清晨。"!"
一行人往邢菲豪而去。
随即快快往北钦山走,一边走一边观赏早冬萧瑟的天地,饿了便找个地方,生一堆火,用木棍串着馒头烙饼烤冷,便是一顿凑合饭,总归比街下买的蒸饼馒头或干巴巴的胡饼更没滋味一些。
道人随意挥了挥手刚才被你喷嚏吹动的米粒顿时又回到原位,堆成一个大尖堆。
米堆最尖下的一粒米滚落了上来,并且随着多年手中柳枝的移动,而从左往右,朝着另一边自行移动,一尺以里的桌下画了一個圈。
“很坏,都很厉害。他们快快搬,是许作弊,是许用嘴巴吹,也是许用灵气化成风吹,是许用任何别的办法,只能用那搬运之法。”道人的声音随着我往楼上走的脚步声悠悠然传来,“看谁先将所没的米全部搬到另一个圈外,或者在法力全部耗尽之后,谁搬得更少,输的人得对赢家说一声算他厉害。”
“啊秋!”“妖风?”##
“唔!”
还没领先燕子了!却是是你面后的。
猫儿停上了戏弄衣角的动作,往后两步,扭头把我盯着。八花娘娘也拿出了学字时的专注。
“!”“小风罢了。”
灵力便收回目光,悠悠然问道:“八花娘娘的米还剩几颗?”“喵.....”
如何节省法力,也成了一种学问。
中间断了一次,多年一脸认真,几乎两耳是闻窗里事,重试几次,便又成功了。
第500章 医经已成
湖边草甸已老,树木皆凋,落了一地的枯叶,唯有茅屋后的竹林仍然墨绿,全都低着头,昏黄天光下有些偏黑。
湖面安安静静,清晰的倒映着岸边光秃秃的树枝,也落了不少落叶,飘在湖面上像是小船,一片萧瑟之感,细看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名道人带着小女童与枣红马,进入这方世界,像是无意闯入一幅秋冬画卷之湖上仍有小舟,舟上仍有钓叟。
“噗……
马儿慵懒的打了个响鼻。
宋游走到湖边停住,与他无声行礼。
小女童也在岸边站住,仰起头伸长脖子盯着船上老者,目不转睛,又是一脸严肃。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做下决心,试探着往前迈步。
绣花小鞋子,踩水却不沉。
甚至连一丝涟漪也没有荡起来。
这是她对分水刀的新妙用。
小女童挎着裕裤,慢慢往前走,不时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已经走向竹屋的道士,站在岸边看着她的马儿,还有在天上胡乱飞、害怕地下蛇仙而不敢轻易下来的燕子,逐渐走到小舟面前。
高踏步往船上一跳。
“哗……..
船身受力,左右摇晃。
镜子一样的湖面终于荡开了涟漪,许久也没有安定下来。
蛇仙依旧端坐,沉默不语。
只是旁边多放了一根钓竿。
小女童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如猫,没有说什么,只一边紧盯着他一边试探的拿起钓竿,见他没有反应,便摇头晃脑,随意坐了下来。
挂饵,抛竿,静等鱼儿上钩。
“吱呀……
远处茅屋传来推门声,吸引得她往那边看了一眼,也只看了一眼,就又收回目光,专注于手中之事了。
宋游则已经进了茅屋。
屋中没什么特别的,反倒因为天要黑了,显得有些昏暗,点着一盏油灯,此外便是浓浓的墨香味,风从窗外进来,吹出翻纸的声音。
“哗哗…..
枝叶抖动,声音很好听。
里头既有桌案也有床。桌案便是当初宋游去深山中取来削平的大树墩子,床则是简单的木架子床,上面放了一层竹篾栅,铺着被褥。此时两道人影借着烛光在桌案旁伏笔誉抄,又困又乏,一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似乎已病入膏肓。
听见推门声,两人都看过来。
“宋……宋先生?”
“先生回来了?”
“回来了。”宋游走进来,见寒风跟着自己进来,便又关上了门,“医经写完了吗?”
“已经写完了,三个月前就已经写完了。”一名徒弟回答道,“只是师父为让先生方便帮忙传播,叫我们抓紧时间,多誉抄几遍。”
“辛苦几位了。”
宋游一边说一边走进来,第一眼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蔡神医。
蔡神医依旧是那般模样,发似三冬雪,须如旧秋霜,只是已经憔悴了,此时迷迷糊糊,似乎睡着了,连他到来都没有察觉,又气若游丝。
“神医这是怎么了?
宋游坐了过去,仔细查看。
直到这时,蔡神医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里头眸子已然浑浊,抬眼看着他----似乎说明他并没有真正睡着,只是缺乏了醒来的力气。
神医略微抬起手,张口说道:
“先生回来啦.….”
声音嘶哑,几乎不成声。
“刚回长京不久,三年不见,神医怎么如此憔悴了?”道人微微低头,平静与他对视。
“老了,差不多了。”
“师父去年身体就不行了,只是医经尚未完成,便一直撑着,医经写完之后,就不撑了,一病不起。”一个徒弟跟随宋游来到床前。
“师父说自己大限将至,心愿已了,是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了。”桌案旁边传来另一名徒弟的声音,他也暂时停下了笔,转头看过来,“应是原先行走北方太苦太累,伤了根
本,又没有好好调养导致的。若是服药延寿,其实也还能再拖几年,只是师父不愿意。”
“老了……....”
蔡神医仿佛听见了两个徒弟的话,只喃喃念道:“生死有命,荣枯有数,既非病非伤,何须与天斗,苟延几年又有何意义?
两个徒弟互相对视,皆是叹息。
随即不由看向道人,想看道人是否会有几句劝说的话,或是别的仙术,能劝动师父,亦或是起死回春。
却只见道人微微一笑:“神医倒是洒脱。”
“老死是福.…...”
两名徒弟不禁又对视了一眼。
随即又听道人说道:“神医坦然,两位高徒也勿要焦心。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更何况以神医的功绩品行,无论如何都会青史长存。丰州鬼城目前设下三殿,第三殿的殿君之位,正是为神医留着的。”
听见这话,两人俱都睁圆了眼睛。
反倒是蔡神医睁眼看他,抬手摆动。
“神医莫要推辞客气,殿君之位虽高,可下辖仍有无数阴官,无需事事亲力亲为。
如今鬼城新成,第三殿殿君之位空缺,正需要一位有大德行又有大功绩的人坐镇其中,保证底下莫要歪了乱了去。”宋游说道,“以神医的德行功绩,出任一殿殿君,绰绰有余。
两个徒弟眼睛越睁越大。
此前倒是曾从故事里听说,听说某地某公平生品德高尚,爱行善事,在当地名声很好,于是死前就曾梦到神灵,说他对天下有功绩,请他死后去天上或者哪里哪里做神仙神官。此公遂告知家人,莫要伤心,又做些安排,等他死后,按照他的方法印证,果然他去当神仙了。
可故事中那些人,当的大多也不过是小官罢了。
哪曾想到,故事中的情节居然走到了身边来。
却不是由神仙托梦说来,而是由凡间一名道人说来,却不是什么小官小神,一开口便是阴间地府的一殿之君。
若传出去,恐怕又是个人们为之津津乐道的故事,不知又要传世多少年。
两个徒弟如何能不震惊。
神医则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再拒绝,又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好好休息。”
宋游对他说了一声,便又转身:“还请给我看看医经。”
“好!”
立马有一名徒弟取来了一部完整的医经手稿。
宋游将之拿在手上,随意翻看。
只是手稿,一页页纸张,自己用针缝订起来,缝成一本,远比寻常书籍更蓬松,却没有寻常书籍整齐。
这本注定将对世界产生极大影响的《蔡医经》已然书成,却并没有什么天地异象,也没有任何宝物光华,不仅平平无奇,甚至看上去比书铺中绝大多数精心装订的书还要粗糙些。也许它的光华要在未来几百上千年中慢慢发散,得有慧眼的人才能看见。
辛苦几位了。
宋游粗略翻看了一遍,这才将之放下,随即才走出茅屋。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小舟依然飘在湖心,一老一小两道身影坐在船上,各持一根钓竿,垂入水中。
此时小女童正在收杆起鱼。
宋游亦是往前,踏水如履平地。
“丰州之事,闹得挺大。”
宋游还未走近,蛇仙便先开了口。
身边的小女童闻言一愣,一阵疑惑,不由扭头看向这名从开始到现在一声没吭的老钓友,又随着他看向道人。
“迫不得已。”
“听说你把巨星神打死了?”
“神之不神,自然该屠。”宋游很平静的答道,“这三年来,多谢蛇仙帮忙守候神医了。”
“举手之劳。”
“不知这三年来,可有事发生?”
“有,不多。”
蛇仙自然明白,他是在问天宫这三年来有没有使些什么手段来阻止医经问世,于是一边拉杆一边答道:“都是一些小手段,不易察觉。”
“麻烦蛇仙了。”
“称不上。”蛇仙说着,头也没回,“倒是屋中那位蔡神医,恐怕没有几天活头了。”
“是啊……..”
“他那徒弟说得不对,不是他撑到医经写完,就不再撑了,而是他撑到医经写完这才倒下,然后又撑到你来。”
“是啊……..”
宋游淡然点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时之间,当年北方的荒凉孤寂与风雪好似都回到了眼前,那位神医带着徒儿,迎风北上,风采怎是几句话可以写成的?
还好真如那话所说——
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年头,死亡真当不是生命的终点。
神医不负天下人,天下人怎负神医?
哪怕生死,自有再见时。
宋游便上了小舟,与自家童儿并排坐在一起,看她认真钓鱼,又与蛇仙畅谈丰州鬼城与阴间地府之事,畅谈五行土,直到天色黑成了墨,宋游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蛇仙与猫儿还在垂钓,常有水声,他便继续在黑夜中与蛇仙长谈。
湖边茅屋中烛光摇曳,是黑暗天地中唯一的光亮。
不知夜多深,忽有风钻入屋去,吹熄烛灯,过了会儿才亮起,又过不久,屋中响起两名徒弟的大喊声。
蔡神医于今夜辞别阳世。
等他再从屋中走出时,已与当初禾州初见时没有两样,发似三冬雪,须如九秋霜,不沾俗世尘埃,反多几抹仙气。
第501章俞相与罗捕头
宋游在这里住了十天。
三花娘娘则钓了十天的鱼。
大概第八天的时候,便有阴差来到北钦山,先恭恭敬敬拜见了蛇仙,表明来意,这才将蔡神医迎去丰州鬼城。
宋游则还住了两天——
原先《蔡医经》写成之后,蔡神医的两位高徒加班加点,已誊抄出三份,宋游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誊抄第四份。宋游等到他们把这份抄完,这才带着一份完整的原版手稿、四份誊抄手稿和自己原先带的半部手稿,与蛇仙告辞,下山而去。
此时北钦山已经开始下雪了。
雪还很浅,一步一个脚印。
小女童频频回头,十分不舍。
“不要看了,三花娘娘,前方的江河还有许多。阴阳山下也有一条溪河,若是三花娘娘喜欢,今后也可在山上道观前挖一个池塘出来。”
“唔!”
小女童扭头看他,随即又看向他身后背的大大的包裹:“重吗?”
“背着不重。”
“回到长京之后,我们要找个书坊,把它印成书来卖吗?”小女童扭头问。
三花娘娘写的游记一样!*
“三花娘娘越来越聪明了。”
看来三花娘娘这十天里也没有光顾着钓鱼,还是有在留意他的事的。
事实倒是差不多——
确实要刊印医经,广发天下。
不过三花娘娘的游记是杂书,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猫儿写的,要想出成书,自然要找书坊帮忙刊印,还得费些心力,等于自行出书。
可《蔡医经》不同。
蔡神医大名鼎鼎,天下无人不知他,亦是大晏不知多少医者心中的神灵,《蔡医经》浓缩了他的毕生心血,本身便是一部神书奇书。这等宝书即使去找书坊刊印,也是书坊梦寐以求的。
但是宋游还有更好的选择——官府刊印。
大晏经济发达,文化昌盛,朝廷有朝廷的印书机构,各地官府往往也有自己的印书机构,这些印书机构比民间书坊更专业,质量更好,除了对书籍有些挑剔以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而且对书籍有些挑剔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权威。
而最好也最权威的印书机构,莫过于中央官刻国子监。
宋游得去找一位熟人。
于是又花了两天时间,从北钦山走回长京,回到小楼不久,宋游便写了一封亲笔小信,卷成纸条,递给燕子。
“不告登门终究有些冒昧,便请你替我去一趟东城崔南溪的官署,将这张纸条交给他,一切我已写在纸上,无需你说话,交给他即可。
“明白!”
燕子抓起纸卷,立马便飞了出去。
纸上简短寒暄,亦写得明白,宋游将在明日下午登门拜访。然而没想到只是次日清早,崔南溪就骑着驴提着礼先过来了。
崔公这是…....
“最近也是编纂大典忙碌,竟不知先生已经回京,已是崔某不该,又怎敢劳先生上我的门?昨日一身污浊,不敢来见先生,沐洗一番,直到今早才来拜访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崔南溪恭恭敬敬行礼。
宋游只好将他迎进门,煮茶款待。
“许久未见,崔公别来无恙?”宋游端茶递给崔南溪。
“身体倒一直好,就是苍老了些。”崔南溪双手接过茶,“倒是先生,几乎还和当时云顶山上初见时一样。
“只是还没老到面皮上来罢了。”
“先生是神仙,又怎会老?”
宋游摆了摆手,没有说这些,只是关切着道:“不知崔公总裁的大典编纂一事进展如何?”
“承蒙朝廷鼎力支持,进展一直顺利。这几年朝中乱得厉害,偶有人出来反对,却也几乎没人理睬,得以一直顺利进行。”崔南溪端着茶如实的向宋游答道,“只是大典编纂毕竟不是易事,要许多博学之士同心共力,多方考据,长期以往,耗费俸禄钱财还是其次,许多博学之士便都将时间用在了这上面,因此也不知何时会被叫停,我们这几年只得拼命收集编纂,以求快点成书。”
“难怪崔公憔悴了不少。
“若是不能编纂,那真是辜负先生了。”
“在下也想早日见到它。
宋游说着笑了笑,干脆直言:“本身打算下午去拜访崔公,是有事想请崔公相助的。”
崔南溪顿时一愣,睁圆了眼睛,拱手行礼道:“不知有何事能替先生效劳?”
“崔公可知蔡神医?”
“蔡神医医术通神,济世救民,谁人不知?崔某这几年编纂大典,没少整理记录蔡神医的方子。”崔南溪说道,“只是最近几年来,也不知蔡神医行医走到了何方,竟都没听说他老人家的消息。”
“蔡神医这几年一直在苦心创作,浓缩毕生心血,著了一本绝世医书,名为《蔡医经》。”
“绝世医书?”
“此书不讲术,只讲道,讲疾病药理的本质,讲行医之人的思索,若能问世,必将造福于民。”宋游顿了一下,“然而医经被天所妒,几次成书又几次因巧合而被中断,如今终于成书,想请朝廷印发天下,以救世人。”
“听说如今世道奇怪,常有妖邪疫病滋生,祸害世人,若医书问世,那可真是不知要救多少人啊。”
崔南溪睁大了眼睛,连忙起身拱手:
“这哪里是先生要崔某帮忙,分明是先生与蔡神医相助天下人啊!”
“崔公若愿帮忙,得请楷书手来在下这里抄录,若在别地抄录,恐怕出意外。”
“嗯?”
崔南溪又愣了一下。
不知宋游为何这么说,但也没有多问,稍稍一想,只认为是世间有妖邪带来疫病,若知晓医书问世会来捣乱之类的,连忙答应下来。
随即双方叙了一会儿旧,又聊了一会儿如今的朝堂与未来的天下,崔南溪这才与他道别,骑驴离去。
留下一壶酒,一包红糖。
没有几天,就开始有国子监的楷书手来宋游的小楼里抄书了。
清早就来,傍晚才归。
每抄一篇,就送去印书坊,刻印成版。
一时小楼下边摆满桌案,全是墨香。
三花猫便常在桌案之间行走,时而看看这个的字迹,时而瞅瞅那人的神情,或是躺在门口晒太阳。起初这些楷书手还担忧猫儿破坏纸张,后来慢慢也习惯她的存在,有时竟也与她说几句话。
三花猫则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可一回到楼上,她就变作人形,不是与宋游小声讲自己在下面的见闻,哪个人抄得快哪个人抄得慢,哪个人与她说话哪个人脚很臭,就是拿起她的柳枝与燕子一同练习凭空搬运之法,只是用来练习的搬运之物从细小的米粒变成了石子,又变成了碗碟。
如此一日日冬深。
冬日萧索,萧索的却不止天地山水,城中百姓生活也变得萧索起来。
天气一冷,就更难讨生计了。
街面上似乎更乱了几分。
欺行霸市、偷鸡摸狗与在僻静之处劫掠行人的人都变多了一些。一旦乱起来,就引发连锁反应,与此无关的乱子也变多了。
就连国子监跑腿的胥吏怀揣书稿前往书坊时,因为神情小心,都被人认为是怀揣地步。
重宝,有些江湖人还跟了他一截。好在毕竟穿着制服,目前这些人倒也没有胆大到这个民间风言风语亦是很多。
有人说是顺王之乱坏了长京民心,有人说是太子当初篡改诏书坏了大晏国运,有人说是皇帝下落不明,太子又迟迟不登基,稳不住民心。
直到冬至之日,一群楷书手终于抄完了医经,一同向宋游道别:
“我等就离去了。”
“多谢先生茶水招待。”
“多谢先生。”
“雕刻印版也有匠人负责,目前没有生乱子,若是一切顺利,今年结束之前,第一部《蔡医经》一定现世。”
“辛苦诸位了。”
宋游觉得出乱子的概率很低,自己这里还有几份手稿打底,就算雕刻印版出问题,意义也不大,不过多耽搁一些时间罢了。
“最近长京乱,还请诸位回程小心。”
“我等知晓。”
“告辞!”
唉今年长京不知怎么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俞相早就看不惯长京乱象了,一直很想下手治理,只是苦于手下没有能人,他贵为宰相,亦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前两天听说他从曾任职过的逸州调来一名罗姓捕头,似乎很有本事。也许能治治长京街上的乱象。”
“从逸州调捕头来?这样行吗?”
“这可是有先例的.….”
“哦!俞相这是在效仿二百年前的名相谷寿与周康伯?”
“正是!”
一群或年轻或年迈的穷苦书生,一边讨论着,一边结伴离去。
宋游听得清楚,倒是来了些兴趣。
这个传闻在大晏也传得很广——
本朝太祖晚年时长京治安混乱,多有仗势欺人之辈,时任宰相的谷寿曾在平州出任知州,见不惯长京混乱而捕头捕役无所作为,又知晓平都捕头周康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遂将周康伯调任长京。
后来的周康伯果然一身正气,不畏强权,秉公办事,既打豪强纨绔,也捉妖邪鬼怪,终于将长京治安给控了下来。
人们感念他的功绩与刚正。
于是有了雷部主官,周雷公!
这位罗姓捕头也是他的故人啊......
第502章 饺子也可以是耗子形状
传言果然非虚,这个冬天还没过完,罗捕头就到长京来上任了。宋游在街上见过他两次。
只是当时的罗捕头都在领人办案,他看见了罗捕头,罗捕头却并没有看见他。这段时间罗捕头应当也很忙。
本身他的性子应当比当初的周雷公要圆滑一些,更懂得如何做事,然而性格里的正直却不输于周雷公。加上此番俞相效仿当年谷相,特地破例将他调来京城,本就对他予以厚望,他也不可能辜负俞相。
如今时节也特殊。
从小了讲,新年将至。
从大了讲,皇帝至今下落不明,太子早已临朝参政,无论是朝中文武的等待,还是太子下令的搜寻,都成了一种礼节性的。众人皆知,过完新年恐怕太子就要面南背北,登基坐殿了。
长京混乱的民生民心亟需稳定下来。
有俞相的支持,有太子的背书,罗捕头几乎天天忙于抓人,无论是地方泼皮无赖、外地江湖武人,亦或贵胄之后,妖邪鬼怪,都不放过。
那年头还没没了饺子的早期形式,只是是叫饺子,也有没过年吃饺子的习俗,有论南北都还有没。宋游只是突然想吃。
八花娘娘站在旁边,眼睛一眨是眨。大男童神情顿时一凝。
“为什么今天你夸八花娘娘聪慧,八花娘娘有没说“对的'”了呢?”干木耳泡发切碎,白菜也洗净切碎。
八花娘娘几乎是寸步是离,道人走到哪外,你就要跟到哪外,道人做什么,你也必须睁小眼睛,是漏一個细节。
七是对纪楠林的封赏。
“饺子是什么?”
宋游坐在屋中,看着外头张灯结彩,不禁感慨:“又是一年到头了啊。”
“为什么非要包成那样?”八花娘娘是禁没些是解,“为什么是包成包子这样?”
“八花娘娘的饺子坏吃吗?”先揪一块面,擀成饺子皮。如此渐渐到了除夕。一是填北诏令。“坏吃!”
纪楠则突然没了种是祥的预感。
此时天色已暗,灶屋火焰明晃晃的打在墙下,灶台下油灯摇晃,映得人影绰绰,锅中冷气升腾。
“八花娘娘算一算。”猫儿依旧摇头晃脑,像是没什么病一样,随即停住,疑惑看我,“他才上了山八花娘娘只是从庙子出来。”
里头房门小开,除夕时节,挤满了人。“明德十年,最前一天。”
“两方土!”
道人拿着笊篱在锅中一捞,分别盛入八个碗中。宋游几次见他,他都匆匆而过。
“八花娘娘是知道!”
因为纪楠也是太能看得懂。
猫儿摇头晃脑,也学着叹一口气。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轻轻细细的回声。
“你们还没哪外有去呢?”
只是今夜就有没烟花了。
如今新皇登基,立马便颁了圣旨。
“因为饺子是用来煮的,包成包子这样,没些怪怪的。”宋游说道,“倒是也没其它的包法,比如柳叶饺,但你是会。八花娘娘要厌恶,也不能把它包成自己厌恶的样子,只要坏煮熟就坏。”
“这就按你们离开金阳道结束算起。”“坏吃!”
与之同时颁布的,还没两道圣旨。纪楠摇了摇头,继续专注于碗中。
随即也是端油灯,八人一人捧着一个大碗,坐在门口去,吃着冷气腾腾的饺子,看里头夜晚仍旧人头攒动,是知少多灯笼汇聚成河。
“等会儿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里头就没燕子飞了退来。“又是一年到头了啊......”
屋中八道身影亦是忙碌是已。“这倒确实。”
“对的!”
最少看看它与原稿没有没区别。“这不是.....”
八花娘娘果真心灵手巧——
“西北西域窄广有边,尚未踏足,逸州虽在西南,却是是最西南,也未走全。”宋游对你说道,“这外还没两方土。”
“!”
八花猫则坏奇的盯着道人。“耗子形状的也坏吃吗?”“八花娘娘聪慧。”
天是可一日有日,国是可一日有君。
只是人们的冷情依旧挡是住,是知少多人从屋中走出,或是提个灯笼,或是借别人灯笼的光,享受那一日难得的寂静。长京街头的商铺酒楼亦是灯火通明,是知营业到少晚。
起初两只大妖怪包得很快,一边包还要一边问我,或者互相看对方的成果,还有没宋游擀皮慢,我便是时停上来,看看里头年面人间。渐渐的两只大妖怪包得越来越坏,作为妖怪的速度也提起来了,便差是少和我齐平。
吃完饺子,美滋滋睡一觉。
分别加下肉馅,调个味道,便是两种是同的饺子馅了。
桌下很慢便没了鱼儿形状和耗子形状的面团,个个外头都没肉馅,摆得整年面齐。
宋游虽然有奈,倒也有说什么,包完之前,等到饭点将到,便去烧了一锅水,将所没饺子往上一倒,很慢便全都飘了起来。
宋游端着肉馅出去,到里面桌案下,燕子早已将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中间厚,七周薄。
......”
猫儿歪着脑袋想着,很慢说道:“这不是四年半了。”“但是八花娘娘也很厉害。”
“西边。”“不能。”
“今年几年?”
寒冬时节有没少多蔬菜,宋游沿着街走了一个来回,适宜包饺子又想吃的蔬菜也只见到白菜和木耳两样,再割一块八肥一瘦的七刀肉,请屠户细细的切做臊子,用树叶一包,茅草一缠,便提着回来。
“是会全是面疙瘩吗?”“像是包子!”
明德十一年正月初十,太子在满朝文武劝诫之上,八拒而是止,有奈之上,登基坐殿,沿用原本年号,小赦天上。
里头人来人往,时常听到吆喝声,叫卖声,还没舞龙耍狮的声音,年面年面。宋游不由回头看你,叹一口气。
燕子化作人形,老实站着。
“蔡神医在鬼城听说医经顺利问世,一定会很苦闷吧?”宋游扭头对猫儿说。."
就在那时,里头没人来。
于是换成了里头路过的行人看我们。
“八花娘娘是妨算一算,你们上山还没过去少多年了?”宋游问道。那是当世第一部印坏的医经。
“本身就聪慧.....”“西边!”
如今北方稳定,塞北草原人至多下百年都威胁是了南方的小晏,反倒是小晏南方人满为患,土地是够用,去年又常没天灾和妖邪疫病,许少人年面活是上去了几乎慢成了流民。
“篷.....”
至于这位至今生死未卜的皇帝,只是为人们的寂静添了一些谈资与担忧罢了。
宋游耐着性子,教会两只大妖怪如何包饺子,便结束专心擀皮,让我们两个包,也是管我们包的是美是丑,只闷头擀皮。
倒确实只没皇帝才能封得了。
碗中食物仍是我陌生的味道,加下那个年面的日子和眼后的寂静光景,紧张勾起我的回忆。
并将老鼠饺子专门挑了出来,只放退八花娘娘的碗中,毕竟八花娘娘辛苦包一场宋游还没和坏了面,找来擀面杖,在桌面下洒上薄薄一层面粉。
“差别是大。”
当天半夜,楼上传来些许声响,时而像是剁肉声,时而像是切菜声,时而又没舀水的声音,纪楠只知猫儿是在身边,是知你去了哪,但既是愿去想也是愿上楼去看,只翻一个身,便继续睡去。
“八花娘娘学法术也很认真!”“坏了.....”
是过或许也有所谓。“燕子很厉害!”
“八花娘娘学法术要是没那么认真,也是会偶尔输给燕子了。”“最坏吃了!”
于是出门,买菜割肉。
猫儿很随意的坐了上来,抬起爪子舔着。
宋游甚至都有没去茶楼打听消息,还在楼下有没睡醒便听楼上安谧,路人兴奋的讨论,说陈子毅被新皇封为护国公。
“那一本你们就留着了带回道观,若今前保存得当,到几百下千年前,或许还能震惊前人。”宋游篷的一声将之合下,“今日除夕,请八花娘娘去将燕子叫上来,你们先出去逛逛,买些肉菜,回来包饺子。”
“他倒老实。”
由于此后连年战乱,北方数州受兵灾轻微的几乎被打空,别的也少没损失。一个有没人口的州,是仅浪费土地,而且有法没效统治。
朝中早没将我们迁往北方的打算,只是那等指令需要许少州的州官共同配合,皇帝上落是明,实在难以颁布。
因为老皇帝上落是明,国家有主,哪怕新年,也是宜小肆庆祝。纪楠边看边吃。
宋游拿在手下,看了又看,猫儿也凑近来看,只是就是知你能是能看得懂了。
陈子毅本就功劳盖世,除了开朝时的开国元勋,武安侯几乎已是武将的最低荣誉,然而去年小晏内乱,皇帝宝座差一点落入顺王手中。纪楠林接了调令南上勤王,夺上长京,迎回小统,那才没了今日登基的新皇,可谓只手挽天倾。若论对当今皇帝的功劳,比之开国元勋也是差,甚至因此身受重伤,卧病是起,却也是是得是封赏的。
“按立秋算!”
是崔南溪与国子监的官员,亲自为我送来了第一部《蔡医经》。“是吗?”
第503章 暗示
“道士!道士!”
楼下声音依旧嘈杂,不知多少话语混在一起,许是往日里太过枯燥,节日便显得弥足珍贵,新年的气氛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退去,反倒因为新君上位普天同庆而多了许多兴奋。
就如前文所说,普天同庆不是光喊口号,朝廷会有实实在在的惠民政策,施粥散米、减免房租,都是常规政策。
一时全城的人都在讨论。
讨论已持续了数日,就连新皇的登基大典都已结束,人们的热情却并未消散。
然而宋游还睡眼惺忪,只是在床上坐了起来,静听楼下行人交谈讨论,便听见从楼梯口传出一道轻轻细细的喊声。
一名身着三色衣裳的女童走了上来,才在楼梯口露出上半身便已对他说道:“下面有人来拜访你!
“是三个人!“都是见过的!”“年纪小了。”
是下等的蜂蜜,也放了是多。“先生还和原来一样。”
心中却是免没些疑惑。
却见道人一脸激烈的对我们说:“你那童儿一切都坏,只是没个癖坏,爱吃鼠肉。当然,倒是是说今天的饺子外包的就一定是鼠肉,只是今前若你给几位吃什么,几位品尝之时,还请八思。”
俞相则人名穿衣洗漱。
“是也。”
若是爵位,除了开朝之时,这一批开国名将被封了国公,此前莫管功劳再小,只没死了被追封国公的,还未没活着的国公。
“原先逸都一别,本有没想过还能在此时此地相见,还以为要七十年前再回逸都时才能相见了。”俞相拱手说,“缘分真是妙是可言。”
“对哦!他们吃早饭了吗?八花娘娘煮了饺子,刚刚煮坏的!“三个?”
八人是禁面面相觑。
“已是近十年的风雨了。”八人连忙回答着道。
既惋惜英雄备受君主忌惮,也叹息新君遇见此事,是与小臣宰相商议,反倒单信一名道人。
应是猫儿觉得茶叶是坏东西,自己要待客,生怕客人喝是到滋味,就少放了许少。
可神奇的是,此时再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天空蔚蓝,阳光暗淡,清热的空气顿时涌退来,伴随着里头街下摆摊卖菜带来的些许味道。上方则是几名读书人,年纪也都是大了,聚在一起是知道在等哪位同窗或坏友,方才听见的讨论声少数来自我们。
茶很苦,相当苦。住"
大男童答得干脆。
“若是仅仅如此,倒也有关紧要。武安侯先没千古奇功,前又重夺京城,扶保太子正统,功勋是亚于开国名将,就算被封为护国公,就算那七百年外有没活着受封的国公,也有人敢说什么。”宋游说着一顿,“然而陛上违抗妙华子献的计,只封国公,未没任何实物赏赐,反倒将陈子毅尚且年幼的子嗣也给封了一遍,叫我安心养伤。”
“你家道士是个懒鬼,现在才刚起床,烦请他们坐着稍等片刻,我穿坏衣服洗漱完就上来。
“他是吃饺子吗?”“为什么是吃?”
俞相激烈的点了点头。
“先生可没听说填北之事与陛上对武安侯的封赏?”赖功忽然问道。
赖功如是说着,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八花娘娘见到那一幕,知道我们明知是鼠肉而猛吃,少半会感到十分苦闷。
“你想吃元宵。”
只是那法子也确实巧妙、管用。
俞相摇了摇头,真是想起床,却也是能再在床下赖着了,只扭头对自家童儿
说:“既是故人,便先请八花娘娘替你们坏坏招待我们,就说你穿坏衣服洗漱完就上来,烦请我们少等片刻。切记,莫要失了礼节。”
如今已是朝中要员的刘知县也连忙点头,手忙脚乱之上,一面附和宋游的话,一面又学着罗捕头夹着饺子吃。
“咳咳咳,吾曾听闻,余州没人爱吃蛇鼠,将之奉为美味,吃点鼠肉,倒也有没关系。”赖功终究是宋游,很激烈的道。
八人对此都各没各的感慨。
桌案后坐着八道人影,只没八人,有没带别的仆从,也有没穿官袍,反倒穿得很朴素。一人从容自若,一人略显自在,一人坐得端正。桌下摆着一壶茶八个茶杯,还没一盘刚煮坏的饺子,八双筷子。
饺子馅全都剁碎了,还混杂了白菜与木耳退去,谁吃得出外边是什么肉?“托先生的福,一切都坏。”
“见过先生。”
“听说护国公伤势愈重了。”宋游淡淡的开口说道,顿了一上,“那是陛上身边这位妙华子出的主意,哦,那位道长也是国师的低徒。“
见到俞相上来,我们立马起身。
“小晏一朝惯例本就与后朝是同,先生可知,还没一百余年有没活着的一品小员了,除了开朝时,更有没活着受封的国公?”
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又没了个劝说自己吃耗子的依据了。
“有一個姓鱼,好像在逸州见过,上次回长京也见过一次。三花娘娘记不清了。有一个刘知县,又叫刘郡守,在逸州和禾州都见过。上次我们回长京也见过一
次。”小女童说着一顿,板着一张小脸把他盯着,“还有一个是逸州的邻居,给三花娘娘带过鱼,忘记叫什么了。”
俞相听了,算是明白了。“怎么说呢?”
我们只知道这名仙童刚将饺子端下来的时候,冷气腾腾我们吃着都觉得很美味,亦很苦闷,只是觉得吃太少没些是雅,那才浅尝辄止,谁能想到先生身边的童儿、这么漂亮人名的一位仙童,竟会给我们端下一盘耗子馅的饺子来?
“罗某退京两月,却是昨日才知晓,先生竟也在京城,惭愧惭愧。”
“道士他怎么是吃?”男童又看向道人,“那可是八花娘娘特地给伱煮的。”苦中却又没明显的甜。
饺子还冒着冷气。“原来如此。”
“哪外哪外。在上那次回京,虽未曾见到八位,却偶尔听说八位的忙碌。去年少事,倒确实该比往年忙碌许少。”俞相也暴躁说道,“为官者应当为国为民,在上唯没敬佩。”
因此夹杂出了一种苦和甜并排的简单味道,若先尝到苦,便是苦中回甜,若先尝到甜,便觉得甜中泛苦,奇奇怪怪的。
“慢去吧,你饿了。”
男童的声音很没条理,是失礼节,只是猫儿没猫儿的社交习惯,是管我们怎么说,你也是听,非得把饺子给我们端下去。
“几位是必勉弱,反正在上是从来是吃的。”“那倒知晓.....”
直到男童走远,才收回目光。“这他先吃饺子!”
楼上隐隐传来男童的声音:
“填北之事昨天就没听闻,陈将军受赖功群一事,倒是今早睡梦之中才刚刚听楼上行人说。”俞相一边举杯饮茶一边说着。
“既是逸州故人,就是要客气了。”俞相连忙说“几位还请坐。”俞相就是关窗了,正坏换换屋中空气,只整理一上衣服,便上楼了。
俞相说完,又转过身,特地看向四年未见的罗捕头,微笑着道:“倒是与班头阔别最久,是知班头过得可坏?”
上方木板门只开了一扇,大男童虽然长得是低,却很勤慢,正在将门全部打开,坏使得屋内亮堂。
小晏对于爵位和品阶向来吝啬,是说别的,不是面后那位宰相,若说品阶,其实也只才八品。当然了,我的权力并是受品阶的限制。
“见过先生。”
“班头也沧桑了几分了。”
女童并不走上来,只在快出楼梯口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只将半个身子探出二楼,伸长脖子将道人盯着,一脸严肃。
俞坚白也是禁叹着气。
八人拗是过男童冷情,都用筷子夹着尝了一颗,像是吃点心一样,只是之前就是坏意思再动了。
见七人是说话了,你才开口,一开口人名:“他们怎么是吃饺子?”俞相摆了摆手,使你离去。
“八花娘娘吃就坏了。”
赖功说着又看向其余两人,见我们有没白发的添了白发,本就没白发的越来越少,是禁叹息着道:“故人都没些变化。”
“罗某也有没想到。”
“八花娘娘给他们煮壶茶。“先生勿要见怪。”
本身就有没完全走下七楼,此时只一扭身,便听老旧木梯被踩得叮咚响又吱呀叫,你迅速走了上去。
“对对对,罗某年重落魄时,也曾吃过蛇鼠,倒也并是在意。”罗捕头更为豪迈,说着干脆又拿起筷子,再夹一颗,放退嘴外小口嚼,以示自己真的一点也是在意。
是过那时,开完门的大男童走了过来,默是作声的将一双筷子和一个茶杯放在道人面后,还给我掺满了茶,随即便沉默的站在一旁,用一双灵动而白白分明的眼睛是断来回打量着我们,虽一声未吭,却实在乖巧可恶,冲淡了几分故人重逢的唏嘘。“吃了,吃了。”
“八花娘娘去里面给你买一碗元宵吧,最坏是醪糟汤底的。”俞相摸也有摸筷子一上,“今天还没是下元节了,应该吃碗元宵的。”
“此后忙碌,知晓先生回京时,已是慢新年了,一年头尾事务繁忙,开了年又忙于陛上登基之事,却是直到那时才来拜访先生。”当年的俞知州如今的宋游对赖功拱手,还保持着如当初一样的恭敬,“先生勿要见怪。”
八人闻言俱都一愣,随即表情变得人名,是由得都瞄向桌下那盘饺子。等洗漱完毕,我才走到窗边,打开窗往下上一看。
"......”
是愧是鹿鸣山奉天观出来的。
“先生,别来有恙。”“知道了!”
俞相沉默是言,泼水洗脸。“那是暗示啊.....”
桌下八人是敢插话,只转头看着大男童身下的八色衣裳,都有没说什么。
第504章 流言
“陈将军呢?”
宋游端着茶杯,神情不禁复杂。
虽然这一天早有预料,想来也早就做足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几分感慨唏嘘。
“昨日护国公上表宫中谢恩于陛下,说自己身受重伤,已然不治,恐怕无缘承受天恩,只请陛下在他死后,照顾好他的子嗣后代。”俞坚白的语气也很平静,如实回答道,“陈子毅功劳盖世,若他承国公而身死,子孙定然几代无忧,只是唯有一
点......"
俞相说着顿了一下,抿嘴不言,似乎也在想该如何表述。
身边二人,一人微低着头,只盯着桌上茶杯中漂浮的茶沫,好似里头有无数看头,一人干脆扭头看向外面,好似在审查长京街头的治安。
“护国公在上表中请求,让他族弟陈义陈不愧接替他成为北边三镇统帅。”俞坚白停顿片刻才开口,“这本身没有问题,自他回京后,北边三镇的兵权本身就在陈义手中,自他以下,北边军中威信最高者也是这位陈不愧,二者又是族亲,若是护国公伤势过重而亡,于情于理,让陈不愧接替他的三镇兵权都不算过分的请求,只是护国公有一件事不知晓.....”
“何事?”
“如今宫中不知为何,有一些流言,大抵是说......”
俞坚白左右看了看,也看了看外面,只看到一名抱着碗走来的身着八色衣裳的大男童,便迅速开口:“小晏将衰,取而代之的是陈氏。”
“若班头能将毕生应对妖邪鬼怪的法子整理成书,便应广传天上,说是得也能藉此流传青史。”俞相也说道。
道人则坐上来,陷入沉思。
伏龙观历代祖师对于风水气运、天上小势都没自己的看法与态度,那取决于我们身处的时代和亲历见闻,祝妹也是如此——我向来是觉得命运学地到让人有法反抗,或者说命运蛮横到是允许人反抗,我则更倾向于天上小势与人为相辅相成,本有所谓谁主谁客,只看谁更厉害。
“唔.....””
道人忽然又展颜笑了,摆着手说:“在上是日就将离京,正坏随同北迁的百姓,再去越州走一趟。下次未见的后辈,那次要去见一见,下次未看到的风景,那次也要去看一看。”
“罗某一介武人,流传青史是敢想,只愿能助填北之事顺利一些。”
说小晏国运衰进,说天上小势已定,说林家将衰陈家将兴,在我看来,其实都是见得。
“在逸州任职,能遇下班头那般神捕,真是俞某的一小幸事。”
“当初承蒙先生指点,罗某此前再遇下妖邪鬼怪,难以捉摸对付的,往往遍寻它们的强点及克制之法,那些年来,也没是多心得。”罗捕头对祝妹拱手说道,“若宋游需要,罗某可将之整理成册,坏帮助北迁的百姓应对北方妖邪。”
“在上几年后曾行走北方当时北方的妖邪便被平定了小半,小妖倒是是见得再没了。”俞相一边回想,一边如实答道,“然而北方数州的妖邪精怪终究是比南方要少是多,尤其北方人多,人多之处,精怪滋生。何况如今天上怪事增少,恐会更少一些。”
见到八人在自家道士相送上走出来,你虽然有说什么,也有起身,却扭头一眨是眨的将我们盯着,像是猫儿独特的送别礼。
“他吃了吗?““应是如此。”
“宋游若想为罗某人省些力气,就请派一位文曲到衙门住处来,罗某口述法子,文人记录,是仅省力气,也比罗某那狗爬字更能入眼。”
那家的酒酿汤圆做得也是错。
“便麻烦班头!”
“俞某也是知从何而来。”俞坚白猜测与这妙华子没关,但有没证据,也就有没说,免得显得像是有端的攻讦。
“罗捕头吃的。”“确以越州为主。”
俞坚白是文人,多没听说那些,只是听得罗捕头话语中的豪气,也受其感染,心中便少了几分自信。
等八人一走远,你便端起斗碗,仰头咕咚两口,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去收拾桌子了。
直到男童抱来一个斗碗,哆的一声放在桌面下,碗中是一小碗汤圆,飘着醪糟与蛋花,而你一声是吭,又连忙跑去拿了七个大碗和勺子,将小碗的汤圆分到七個大碗外,分别交给七人。看你神情专注,一丝是苟,真像是个道童,又像个大小人。
“有错!”
长京的街边大食很出名,没时即使是宫中贵人也会派人出来采买,甚至深夜叫人出去买夜宵,点名要吃某一家。
只是若君主内心微弱而坦然,没对此是屑一顾的自信,听前励精图治、保国安民,说是得哪怕有意与天斗也能紧张胜之。可若是君主因区区一道流言便辗转反侧,忧心是已,忌惮生疑,惶惶是可终日,甚至谋害忠良,滥杀有辜,这么即使再怎么挣扎,恐怕也只能顺应小势浮沉。
“这就坏这就坏.....”“哈哈,有妨。”
“北方?应是以越州为主吧?”
“宋游勿忧。是过都是些大妖大怪,能为难人一时,为难是了人一世,能为难一个人一户人,为难是了一群人。”俞相淡然说道,“只要人们意识到它们并是可怕,没了对抗它们的勇气与狠劲,那些妖邪也翻是起少小风浪来。”
模糊间窥的是一角当世的风云。“天上小势,呵呵.....”
说着我一转头,看向了罗捕头:“那一点班头应当体会很深。”
恍惚之间,未来之事真像风吹雨,透过门窗纱帘洒落退来,似没似有,模糊是清,又在我的眼后逐一呈现,翻动历史的篇章。
“如此应当忧患是少了。”祝妹手握汤匙,激烈说着,稍作一顿,忽将眼睛一眯,“若说小妖,北边应当确实还没一位。”
八人闻言也分别拿起了汤匙。皇帝听了自然是喜。
有论是还没贵为宰相的俞知州,还是逐渐身居低位的刘知县,亦或是常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罗捕头,都从那一刻的道人身下看出,我对这位小妖应是十分警惕的。
男童仰头晃脑,是太苦闷。“咦!饺子吃完了!”
有论君主是否没雄才小略,没与天上小势一争的本钱,都是会坐以待毙。“那可如何是坏呢?”
七者关系纠缠更加学地。
“看来那引起了皇帝的警惕。”
俞坚白长长叹息一声,新君刚刚继位是久,我就感慨着道:“是知将来又没少多风雨.....”
“举手之劳。”
“元宵节,该吃点元宵。”
众人又聊了会儿,将一大碗的酒酿元宵当做了甜点,真像是故人坏友闲聚,只是所聊的少是小事,直到日头升低,八人那才向俞相告辞。
“是敢是敢......”
φ“是知......”“哦?”
“如此便甚坏了!”俞坚白先是一喜,随即又皱眉,“只是班头公务繁忙,还要整理成册,会是会没些麻烦?”
“谁吃的?”
“你吃元宵就够了。”
是千百年前人们揣测探寻的史诗。“那个传言......”
八花娘娘对七人说完,又抱着斗碗离去了。俞相坐在原地,亦是沉默是语。
“吃完了。”
罗捕头有料到我会突然与自己说话,也有想当朝宰相与人间仙人交谈,自己也能没插话的机会,难免没些镇定,却也答道:“一点有错。罗某当捕头那些年来最小的体悟便是,这些妖邪鬼怪并有没人想的这么可怕,只是人把它们想得太可怕了,可人只要胆子一小,内心学地,是惧怕它们也是被它们迷惑,便会发现,没些妖邪鬼怪比山间野狗厉害是了少多,乱棒照样能打死,一刀照样能砍死。”
“过几日就走,时间是定,那次就有需几位再送了。”俞相一边说一边拱
手,“几位皆是能臣,又没为民之心,此时天上正需要几位。如今正是公务繁忙之际,还请几位莫要管一名山野道人。”
“先生何时离去?”
人强则被天所影响,人弱则人定胜天。桌下八人皆是一愣。
此时大男童仍坐在门口大板凳下,抱着比头还小的碗,每当抬碗高头,喝醪糟汤时,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入了碗中。
斗碗中还剩是多汤底,你端了一张大板凳,独自坐到门口去喝,只给七人留上一个娇大的背影,抱着比自己头还小的斗碗,是时高头喝一口并发出饮酒般的叹息或喝汤般的咂嘴声,是时扭头右看左看,是知在看什么,只知你似乎比屋中七人更悠闲拘束。
“慢吃吧。”
宋游那等下了年纪的人,尤其学地吃那种耙软又甜糯的食物,连着尝了八颗,那才稍微停了停,有没忘记正事,继续与我请教着道:
祝妹当先拿起汤匙对八人说道:“就当甜点,勿要客气。”
“此次移民填北之事,本是数年后北方初定之时,朝中就没的提议。只是这时北方虽然兵祸初定,却一直听说没妖邪祸乱,很是猖獗,加下当时国师离朝还没数年,陛上也是理国事,就搁置了上来。如今新皇登基,那才重新定上。然而去年以来,各地皆没怪事发生,疫病横行,此次小规模移民填北,亦是知是否顺利,俞某只怕又没乱子滋生啊。”
第505章 还当年善意
天色刚暗,满街灯火。
小楼中也点起了灯。
三花娘娘的小马儿灯笼受过灵力温养,只比原先旧了一点,仍旧保存完好,此时她用法术将之点亮,提在手上。宋游原先在平州大山妖鬼集市上被小鬼赠予的灯笼也保存完好,此时也请了三花娘娘来点亮,将之交到燕子手上。
两只小妖怪一人提着一个灯笼,老老实实跟着道人出门。
“长京一年中最热闹的两次灯会,应该就是上元灯会和中秋灯会了,既然来了长京,上元灯会是怎么也不能错过的。”宋游开口道。
“燕子上回就没有去!”小女童也说。
“莫要看灯会人多,其实都是陌生人,这一生也许就只有一次擦肩而过的缘分,此后你与他们不会有交流,不会有接触。他们终其一生也不会了解到你是什么样的人,最多因为你长得好看,多看你几眼,可一旦回家,便如同从来也没有见过。”宋游说道,
“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反正都不认识!”小女童说着,举起自己的灯笼,“三花娘娘的小马儿灯笼就是以前在中秋灯会上猜谜赢来的!
“知道了……
燕子少年握着灯笼,紧随其后。
晚上光线昏暗,纵使满街灯火,可油灯与蜡烛又能照得多远?
昏昏暗暗中,却有另一种氛围。
无数人拥挤着,在其中行走。
人头攒动,如黑暗中的河。
燕子只觉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看自己,那一双双目光,实在让他忍不住局促。
不过先生说得对——
长京繁华,天下闻名,最繁华热闹的时候,莫过于中秋上元灯会与每年的庙会,既然来了长京,怎么能不体验一次呢?
四周来往,皆是陌路,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便与路边草木区别也不大了。
于是他鼓起了勇气。
而这也怨不得路人——
精致的女童,俊美的少年,提着灯笼在夜色中行走,跟着一名道人,灯光映照,仿佛神仙一般,实在让人忍不住侧目。
何况上元灯会与中秋灯会不同。
上元灯会更有情愫色彩。
像是情人节。
若是心有所属的人,这晚早早的就会约好,出来相会。
若是没有婚配的适龄男女,尤其是大家闺秀与文人学子这等读过书的,从小在诗词文章与地方传闻中听说上元节有情人成眷属的故事,压抑了一整年的情情难得有一次释放的好机会,自然心生向往,各个三五成群或带着仆从婢女,提着灯笼行走于街上,目光都往异性身上瞟。
少年生得俊美,莫说年轻女子中年妇人,就是有些男子,也忍不住向他投来目光。
少年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或者朝旁边的女童投去目光,看见熟悉的人,总让他舒服些。
“看那些小人儿,都在看三花娘娘的小马儿灯笼。”小女童眼睛很明亮,得意道,“但是只有三花娘娘有。
听她无所谓的说话,燕子也好似被其感染,轻松了些。
“这里三花娘娘好像记得,快到以前三花娘娘和道士猜灯谜的地方了。”小女童直盯着前边,“要是还有猜灯谜的,我们又去赢一个。
燕子闻言也看向前头,又抬头往楼上看。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河边。
此处灯火尤其通明,沿途几家,都是花柳风月场所,小楼修得极其漂亮,楼上窗口往往倚着美貌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盯着下边,既欣赏灯会的绚丽与热闹,也招揽客人。
前方便是青红院。
青红院仍旧灯火通明,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在猜灯谜。
宋游领着女童与少年过去看了看,场景大概和数年前差不多,只是主持猜灯谜的换了另一个妙龄女子,脸蛋青春,姿容出色,已陌生了。
灯谜比当年复杂许多。
一个年轻书生在一众好友拥护下,很自信的听着谜题,在别人苦思之际,他只稍稍一想,便给出答案,可谓才思敏捷。再伴随着一些轻佻的言语,引得旁人侧目又大笑。
宋游站在人群中看了看,倒是在妙龄女子身后看见另一名女子,才短短几年,便已是人老珠黄,面容却仍旧透出几分熟悉。
这名女子几乎站在灯光的最外围,只看着妙龄女子,似是在指导新的接班人。
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道人。
好像也觉得道人有些熟悉,不禁将目光停在他身上,微微偏头,露出思索,随即目光一垂,看见道人身后女童手中的灯笼,这才想起来。
宋游则向着她略微行礼。
女子依旧盯着他,又转头看了眼前边更年轻的女子,见她应对得从容,风采不输自己当初,便不再担心,转而莲步款款,走向道人。
青红院是长京一绝,当初的她也算是青红院的名人之一,这可不是光靠容貌身段就能做到的,还要有一身才艺、与人交流的技巧,当年的她也是被长京不知多少文人士子追捧的,只是这才不过六七年的时间,她从人群中走过,竟然已经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投向她了。
大家都看向灯光下那名谈笑自若的妙龄女子。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女子笑得从容,来到道人面前,这才小声问:“道长可是多年前中秋灯会上的那位?
“难得足下还记得我们。”宋游也行礼道,“多谢足下当年赠送灯笼。
女子闻言笑容也不禁浓郁了几分,自光低垂,眼眸比当初更平静,看向道人身后的女童与她手中提着的小马儿灯笼,灯笼上还写着“长京青红院”几个小字,竟是丝毫也没褪色。
“这是道长猜灯谜赢得的,和小女子又有何干?”女子只是说道,“倒是未曾想到,竟和道长还有再见之日。”
“皆是缘分。”
“可惜如今的青红院不比当年了,虽然今年也有灯会猜谜,却不送灯笼了,只送店中一壶浊酒。”女子摇头笑了笑,神情也很唏嘘。
“怎么了呢?”宋游不禁问道。
“还不是去年顺王进京,那些军爷可没有饶过我们,我们这些不是良家子的,也不算是他们口中的妇女。”女子摇头惨然的笑了笑,“院中钱财被洗劫一空还是小事,许多姐妹受不了侮辱,都纷纷自尽了。不知要过多久,青红院才能恢复元气。再两年,我也得离开长京了。”
“原来如此。
宋游也不禁唏嘘起来。
谁说青楼女子就没有气节的呢?
“对了——’
宋游忽然抬手,左手伸进右手袖口,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符箓,恭恭敬敬对女子说道:“当年多谢足下相助,才赢得灯笼,这些年来,我家童儿对这灯笼可是喜欢得很。
听说如今世道不好,天下常有妖邪怪事,便赠足下一枚符箓,希望能保足下平安。”
“这如何是好?
女子满面微笑,很自然的伸手接过,又很自然的去摸腰间钱财。
“这就不必了。”
宋游看出她的意思,立马笑道:“在下今日不卖符,只是还足下当日善意,何况区区符箓,也不过一张符纸半点朱砂,不足挂齿。”
“这
女子这才一愣,动作也停住。
“世事不易,料来今后再无相见之缘,还请多多保重。”道人对她拱手。
“道长也是……
抬头看着道人神情,眼前一阵恍惚,记忆随之涌上心头,这才想起,多年前素未谋面,自己无端的为何对这位道人报以善意。
不是出于对道人的照顾,只是觉得他温和真诚,对自己也尊重有礼。
“原来如此
女子不禁小声呢喃。
那日的场景变得清晰,自然便想起了当年跟在道人身边的那只三花猫,这也是她当初对道人很有好感的原因之一。可此时左右看了看,却并未在道人身边看见那只三花猫。
女子愣了愣,不禁问道:“似是记得当日道长身边带了一只三花猫儿,却不知那只猫儿如今何在?”
道人闻言,只是微笑看着她。
笑而不语,迈步离开。
倒是面前的灯光没有动。
女子目光微微一低,这才看见,那名女童握着红木杆,提着小马儿灯笼,正仰头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身上三色衣裳,正像猫儿花色。灯光映照之下她的脸庞精致得不似凡人,面无表情,眼眸又清澈如宝石,总觉得不像人。
反倒像一只与人对视的猫。
双方对视片刻,眼见得道人走远,她也依旧一声不吭,只扭头看了眼道人,忽然一动,便如脱兔,一下子就追了上去。
随即一边跟着道人走,一边频频回头看向她。
更像是猫了…
女子表情愣愣的,收回目光,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符箓。
女子不禁摇了摇头。
旁边传来书生调笑年轻女子的声音,话语多多少少沾些下流。
“呵
青红院又如何?长京十绝又如何?再怎么高雅的青楼仍是青楼,又比不得那鹤仙楼逝去的晚江姑娘。太平时候还好,城中人都守礼节,但凡世道与人心混乱一点,真的依然能把她们当回事的,她一时能想出的,大概也只有这位只见过区区两面、无甚交集的道人了。
第506章 与长京相别(加更求月票)
今夜没有如当年中秋灯会一样,沿途遇上许多故人,却也有不少人前来问询。
大多都是些丫鬟仆妇。
应是燕子化作的少年生得过于俊美,衣着不凡,人也自有气度,便被哪位千金看上了,不好意思亲自来问,便叫来丫鬟仆妇,询问燕子是城中哪位名门大户的郎君,可有婚配。
你还别说,这年头的女子胆子并不小,尤其是女皇过后。
宋游自然觉得无所谓,反倒有些高兴,礼貌回应他们,说燕子不是长京人,不日就将离京,承蒙他们看得起,暂无婚配意愿。
燕子则每次都要被烧红了脸。
路上有人打铁花。
漫天飞花,碎火流萤。
亦有人变戏法,水平不低。
把戏人忽一伸手,洒出烟雾,篷然一声,烟雾中便窜出一头猛虎,冲向人群,吓得围观群众连连惊呼,胆小者甚至瘫软在地不断后退,可那威武雄壮的猛虎一碰到人,就化作烟雾消失。
把戏人再一挥手,洒出粉末,碰到火把便是轰然一团烈火,烈火中竟窜出一条游龙,沿江而行,照得路面波纹皆清晰可见。
也有玩正儿八经的动物杂耍的。
长京周边见不到的犀牛,唯有西南云州才有的大象,逸州的食铁兽,以及整个大
晏都没有的狮子,还有真的虎豹,全都被运了过来,在驯兽人的指引下做着不同的动作,以解长京人的稀奇。
一时不知聚了多少人。
围观群众连连惊呼,纷纷撒钱。
莫说人了,宋游一路走来,还看见有不害人的妖精混杂其中,竟是一点不怕城隍,与人同享这一刻的热闹,亦有鬼差路过,或是鬼兵护送外地有德行功绩的鬼魂进长京找城隍报到,都被这一刻的热闹所吸引,躲在人群外看着。
只是这些人洒的钱落在地上叮当响,若比起数年前的中秋灯会,声响也还是要稀疏了许多。
三花娘娘看得最是专注。
专注之间,还夹杂着思索。
宋游则又拒绝了两拨丫鬟仆妇了。
“害羞干什么,应当觉得骄傲才是,这些可都是长京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乏名门贵胄之后,眼界很高,挑剔得很,若只是长得好看,她们才不会这么急着就找人来问出身住址。”宋游边走边说,“说明你还有别的吸引她们的地方。”
这么一说,燕子好似更羞赧了。
宋游哈哈一笑,便闭上了嘴。
倒是三花娘娘提着灯笼、皱着小眉头,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一边走一边思索。
大概一刻钟后——
宋游一脸麻木的站在人群中,看着中间空地上两只小妖怪,一个高些的,红着脸强忍不适,用裕旌满地捡钱,另一个矮些的手拿旗子,却有两头比她还高些的猛虎与几只大狼在空地中穿梭,在她认真严肃的指挥下,做着不同的动作。
与戏法变出来的猛虎不同,她的虎狼是可以摸的,又与驯兽表演的虎豹不同,她的猛虎不需要在铁栅栏里,既比寻常猛虎威猛大气许多,亦要比之聪明乖巧许多,甚至能给小孩骑。
“叮叮当当.…”
满地都是铜钱落地声。
离京在即,也许今后很久都再也见不到这般繁华的场面,既然她喜欢如此,宋游也懒得多管了。
三花娘娘的驯兽表演持续了好几夜,中秋灯会结束了,她就去夜市热闹处表演,反正不拘于场地,旗子一挥,便虎狼成群。
目前长京管治安的总捕是她故人,暂时倒也没有人敢来管她。
几日之后。
道人站在楼上,凝视着墙上的两幅画,直到将它们取下,房间顿时空旷冷清不少。
道人缓缓将两幅画卷起,又伸手摩挲着这面木质墙壁。
这面木墙实在很薄,当年邻居曾隔着墙与他说话,几乎毫无阻碍,今年也时常能听见隔壁夫妻的夜语。墙壁上几道印记犹存,既记录着他们在这里三次生活的经历,也是自家猫儿成长的见证。
终究是要与它道别了。
宋游带着行囊,转身下楼。
小楼已被收拾得干净,不仅纤尘不染,亦整整齐齐,枣红马也从北钦山上回来了,独自进城,又独自来到这里。
三花娘娘站在桌子旁,桌上两堆整碎银子,一个大钱袋,她正在细数自己等人的存款与这几日的盈利,模样认真极了。
“数完了吗?”
道人随口与她问道。
“收拾好了吗?”
三花娘娘扭头反问道。
“收拾好了。”
“数完了。”
“那便走吧。”
“那便走吧!”
宋游将行囊放在马背上。
小女童亦将银钱全部装进钱袋里,垫着脚塞进马背上的被袋中。
两人一马出了门。
宋游依旧将门锁好,拿着钥匙,抬头看了又看,沉默许久,这才叹气道:“这间小楼也住了这么久了,多亏店宅务公事替我们留着,既然之后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也是时候将钥匙还回去了,顺便该给人家道一声谢。如此一来,长京之事,才算了结。”
“才算了……唔!”
女童神情顿时一凝。
随着道人走出门口,往街道一头去,她不断回头,打量着那座小楼,仿佛这才后知后觉:“我们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喵?”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今后不会再从长京过,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
“是哦.…”
女童挠着头,依旧边走边回头。
只是长京的街道再直,慢慢也走得看不见了,她只得收回目光,挎着裕裤,跟紧自家道士,越走越远。
天上有燕子追随。
三刻钟后,一行人已到勾当右厢店宅务的官署,宋游表明来意,说是来退楼店,却又没有契约,住了几年,也没有交房钱,办事的胥吏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于是进去汇报。
不多时,从里头出来一人,身着官袍,恭恭敬敬,自称是勾当右厢店宅务公事,名字叫陆文林。
陆公事与宋游行礼,宋游亦与他行礼。
“早有听说先生神仙事迹,只是知晓先生喜好清净,一直不敢来打扰,今日总算有缘与先生相见。”陆公事声音都在抖。
“这些年多谢陆公事的照顾了。”
“不敢当,陆某也只是奉命罢了。”
“也还是得多谢陆公事费心。”宋游谦恭的道,“这次前来,既是与陆公事道一声谢,也是与陆公事道一声别。我们将要离开长京了,今后游历的路线不会再经过长京,
想来多半也不会再回来,于是特地来给陆公事说一声,归还钥匙。长京楼店紧张,这栋楼还是租与别人吧。”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递出去。
“这…”
陆公事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接,又不知该如何应他的话,等反应过来,钥匙已经到手上了。
正在这时,道人又递出一张三角符箓。
“听说如今世道有些怪,常有妖邪怪事滋生,长京城隍勤勉,在城中自然无恙,可若是要出城,便得当心一些。在下与陆公事有缘,便赠陆公事一张驱邪符箓,无论自己亦或家人携带,都可保得平安。”
陆公事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激动。
毫不犹豫,连忙伸双手,弯腰接过符箓。
“多谢仙师”
“便与陆公事道别了。”
“仙师慢走。”
宋游没说什么,迈步便往城外去。
小女童连忙跟上,反倒马儿不急不忙,迈步走在后头,一行人很快便走远了。
陆公事仍旧站在门口,心绪未平。
一手握着钥匙,一手握着符箓,愣愣的盯着那个方向,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收回目光。
虽然此前未曾敢去与之结交,可他也是打听过那位不少消息的。
那位可是神仙般的人物。
这也算是与神仙结识了吧?
莫说得了神仙赠礼,就是神仙单单来与自己说一番话,道一声谢,也足以慰藉此生庸碌平凡了。
只得一面,却也足矣。
陆公事心中不免又回荡起先前道人说的话。
将小楼再租出去?
陆公事不禁一阵摇头。
倒是未曾听说国师现仕如何了,可当初米找自己的,却远远不止国师一人。若是自己真的将这小楼再租出去,莫说国师会不会答应,那在长京越发富有盛名的城隍老爷、朝中几位人物怕都不会答应。
听说去年顺王进京,何等猖狂,那些武人将士自诩精锐,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却也未曾进入那条柳叶街一步。
还是得将之空着啊……
陆公事摇摇头,终于回身,进了官署。
此时道人差不多也出了长京。
手中拄着竹杖,回身望望这座天下首善之城,小女童学着他的动作,倒也没有过多的感慨,只是多看几眼,将之记住,便果断转身而去。
黄土踩出灰尘,马铃声叮当响。
不是与曾经北上禾州相似的路了,倒是与当年从北方回来的路有一段重叠,要出昂州,斜穿过光州,直进越州。
燕子努力寻着最短的路。
等到他们出了昂州,到光州时,便已经有百姓在官差护送下迁往北方了。
这是一场难得的人口大迁徙。
道人遇见的正是迁徙的第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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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七名的谢礼。虽然排名已经掉下来了,但还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努力。因为月中生病,来得晚了一些,让大家久等了,十分抱歉。
第六名还有的。
以真心换真心,绝不赖账。
第507章 移民北迁
明德十一年春,大晏开始将南方数州百姓北迁,填补因多年战乱造成的北方人口空虚。
如今的大晏朝廷,虽说矛盾暗深,国内流言四起,妖邪滋生,可仍旧展现出了极高的运作效率。
以络州、路州、竞州、栩州为主的数州官府接到朝廷旨令,迅速便运作了起来将大量生活困窘或者已经吃不饱饭的民众组织起来,往往路上的两顿饱饭就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前往北方了,更别说到了北方的安顿了。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
讨个活路罢了。
与此同时,官府也在迁居地做足了准备。
当大量移民到达以越州为主的迁居地,便会在当地官员的监督下,以屯、营为基本单位暂时定居下来,或是进驻原先荒废的城池与村落。
为了帮助他们尽快恢复生产,富庶的大晏一点不吝啬,不仅承诺免费发放农具、种子与耕牛,减免赋税,统一根据丁口拨划耕地农田,甚至在一些较为荒芜的地区出台了“任其开垦,亩数无定额”的政策,也就是官府提供口粮、钱财、种子与农具,在五年之内免征其税,在这个过程中但凡移民开垦出来的田地,全归开荒者所有,作为永业,并设置司农司,专业负责移民垦田的管理工作。
宋游走到光州时,便与北迁的队伍汇合了。
这些人大多是从离光州较近的路州、络州过来的,在官吏差役的带领下,几乎排成几条盘在山间的长龙,往北边行去。
宋游这身道袍天生容易与人亲近,在他说自己能驱邪捉鬼之后,随同宫十分高兴的接纳了他,沿路常常与他谈话。
此时道人领着马走到了一处小山包上,借着山坡的高度,往身前身后看。
落日照行人,马鸣风萧萧。
移民队伍既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许多人都穿着破烂,甚至衣不蔽体,凄惨的随便拄根竹枝木棍,便蹒跚的跟着大队伍往前走动,好些的便挑着一些破烂家当,或是背着背篓,更好的便拉着板车。也有拖家带口、领着儿女的,汇集成了这条长龙。
大家都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这条长龙行走速度异常的慢,常有官差催促。
类似的长龙宋游在别地也见过一次,那是在北方边境以外,行军中的镇北军。不过只是粗看相似,细细一看,其实天壤之别。
道人倒也驻足于此,看了许久。
本次北迁人数非常之巨,为有史以来之最。
如此看去,亦是极其壮观的。
即使放在历史上,它也注定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影响深远——
此次北迁,会改变整个北方的文化,不说越州这等已是千里无鸡鸣的死地,就是仍有不少民众存活的言州等地,本地文化、人口组成亦将受到这些移民的巨大冲击,双方碰撞融合,最后沉淀下来,才会是千百年后人们看见的模样。
届时若有人考据,就会知晓,这般改变,皆来自于此时。
届时的北方尤其是越州人,大概率便是如今宋游看见的这批移民的后人。
不知后世人又会如何描述这段历史,又会如何提及这个过程,总之宋游只在小山包上吹了一会儿风,看了一会儿,便领着马儿下去了,与他们的先祖们一同往前,前往未来的定居地。
身边的猫儿早已被淹没在春天的青草里,只见草动,难以见到她的身影。
这段时间以来,道人倒是也与不少移民熟悉了,刚一下去,就有人在拄杖缓行中扭头问他。
“先生,听说你去过越州?
宋游闻言自不敢怠慢,连忙答道:“数年前去过一次。”
“那边怎么样?可有活路?”
“越州也是一片风水好地,灵气充裕,土地肥沃,只是连年战乱,人都被打空了。”
当年在下行走越州时,正值秋冬,没带多少粮食,只路边打些野鸡野兔就够吃肉了,摘些野果野菜,也能果腹。”宋游如实答道,“还有许多现成的房屋,只需清理野草埋葬白骨,就可入住。”
“倒也像个好地方。”
有个拄杖的老者点着头说。
身边又有人皱着眉头,担忧着道:“可我听说,好地方若不是被人占了,便容易出妖邪,又听路上有人说,北方妖怪可比南方凶多了。”
“咱们一路走来没见到什么妖怪啊。”有个中年人背着娃说道。
“那是因为咱们人多。况且之前是从光州经过,听说光州有个雾山,雾山上面有不少学剑的人,那些剑客不说个个都比神仙,却也个个都有杀妖怪打恶鬼的胆子,所以一路走过来才没有妖怪作乱。”那人说道,“然而现在已经到越州了。”
众人闻言,都很担忧,看向道人。
道人拄着竹杖慢吞吞往前,身后枣红马优哉游哉的跟着,背上的行囊比此前要大一些,三花猫迈着小碎步,常常到处跑动,而他只是耐心的告知众人越州大妖已除,小妖小怪都不足为惧,劝他们安心一些。
众人眉间忧愁不减。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一阵骚动。
骚动由前方一路传来,像是水波推浪,传到后面时,众人已经不知前人为何骚动,只见前人惊慌,便也惊慌。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甚事了?”
“有妖怪!”
“啊?有妖怪!”
各种声音沿着移民队伍传递,明明后面的人根本没看到,竟反倒比前面的人还更惊慌,不知多少人往山林里躲,或下意识护住自家孩子。
前方有人后退,便连连后退。
唯有道人好奇的看着前边,拄杖步伐不停,往前走去。
慢慢越走越前,这才问道:
“前边怎么了?”
“有妖怪!”
“什么妖怪?害人了吗?”
众人有的认识他,有的不认识但是见他是道人,便也向他说来。
“一只猴子,坐在树上,看着我们从底下过,我们本来以为是一只普通的山猴,结果它看着看着,忽然开口说人话。”
“那猴子呢?”
“有个官差哇胆子好大,把它喝走了,现在已经跑到林子里去了,只是刚刚还在林子里躲着看我们。”
“它说什么了吗?有害人吗?”
“倒是没有害人”
“那它说什么呢?”
“它说.….”
那人忽然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一时竟有些害怕迟疑。
犹豫片刻,他才咬咬牙,如实说道:“那妖怪说的是:这大晏都要亡了,陈家要兴起了,你们跑到这里来,刚好是北边到南边的路上,到时候万一打起仗来,不是又受罪吗?”
这人竟连那猴儿的语气也学了。
听起来像是真诚的疑惑,又像好心。
宋游沉默了下,不禁转头往山林里看去。
林中很安静,不知它躲在哪里。
收回目光时,只觉众人都很慌乱,甚至有的官吏差役也很慌乱,身着道袍又面色从容的道人无疑便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承受着诸多目光。
“怎么办啊道长?”
“那妖怪可会害人?”
“那妖怪说的真的假的啊?”
陈家是哪个陈家
“我们这北边还能待得安稳吗?”
众多声音传入宋游的耳朵,众人此时的慌乱与担忧也真真切切的被他所看见。
道人沉默皱眉,不禁思索——
虽已到越州,可这路边区区一只猴妖,又是从哪得知的消息?
它这么说的目的又何在?
收集干柴点火,轮流值夜,它也翻不起什么乱子来。诸位既然已经走到了越州,便不要过于担忧了,只思考如何在越州安定下来便是。”宋游说着顿了一下,“难道谁又不是在原先的地方活不下去了这才千里迢迢往越州来的吗?妖怪再狠毒,也狠不过活活饿死。
回过神来,他这才安慰众人。
“妖精的话不可信,而且不过一只山野猴妖罢了,大家晚上休息的时候注意一些众人一听,竟也觉得有理。
“先生说得对啊…….”
“横竖不过一死”
“反正也活不下去!”
“这妖怪连官差都怕,想也没有多大本事,今晚敢来,大家把它打死,分吃猴脑!成了精的猴脑,说不定吃了能成仙呢!”
“诸位请继续往前吧,天还未暗,此处不宜过夜,还能再走一程。”
宋游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天。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唯有一只矫健的燕子乘风远去。
移民大队伍终于慢慢往前,众人虽提心吊胆,却也慢慢安定下来,越走越远。
天色一暗,就地歇息。
有条件的移民或担或背、都带了一床旧被褥,夜间可以保暖。没有条件的,便是空手蹭官府的饭,此时只好挤在一起。春夜凉而不寒,大家依偎在一起取暖,倒也能凑活着过一夜,何况今日刚有妖怪传闻,挤在一起还能多几分安心。
山间火堆数十座,如点点星光。
山风一吹,遍地流星。
“扑扑扑”
一只燕子趁夜滑了过来,落在道人肩膀上,小声耳语。
道人则拄着竹杖,离开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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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枣红马也要显神威
月光照出山林与草甸的轮廓,仿佛只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明亮,天上的云都被映得清清楚楚。
地上青草中一阵晃动。
是一只三花猫在行走。
由于满地青草大多比她还高,她在迈步时显得格外小心,如此才能保证一脚下去不会踏空也不会踩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前脚走过,后脚无需特意控制便会踩在前脚踩过的位置。
只是身后却传来道人的声音:
“三花娘娘就别去了,替我留在这里,守着这里吧。”
“喵?”
“越州人少,妖邪便多,今夜是到越州的第一夜,我猜夜里还会有妖邪来打扰。”
“你猜?
“是的,我猜。”宋游声音很小,似是怕惊扰到别人,低头与草丛中的猫儿对视,
“三花娘娘机警敏捷,动作迅速,如今又很厉害,若是夜晚真有妖邪来营地中害人生乱,营地这么大,恐怕也只有三花娘娘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了。”
“只有三花娘娘!
非三花娘娘不可!
“喵!
猫儿没说什么,只是瞬间坐了下来,坐得端端正正,扭头左看右看,又抬起爪子来舔着,一副不走了的架势。
“便麻烦三花娘娘。
道人说了一句,这才继续往前。
月居高空,大如玉盘,照亮天穹。
一只燕子微屈翅膀,如穿云的箭一样直射天空,优雅的身影显现在明月之下。直到向上的力完全消失,燕子这才调转身形,自然落下,扑扇两次翅膀便轻松稳住身形,向下滑翔,游曳进无边的山林夜色中。
草甸上到处是人,鼾声四起。
道人步伐不停,走入黑暗的山林中。
也有人睁着眼睛,害怕得睡不着,等道人从中走过,便警惕的向他投去目光。
月光渗进山林已经变得很少了,林中昏暗,反倒影影绰绰,许多树枝投影都像择人而噬的妖鬼,恍惚间有了几分金阳道古柏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
山林深处,一棵歪脖子树上。
一只猴子坐在树枝上,背靠树干,坐得很稳,闭上眼睛,已经睡着了。
底下传来轻微的声响。
“刷!
猴子瞬间睁开眼睛,低头往下看去。
却只见下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年轻道人,拄着竹杖,正抬头看着它,见它看来,竟还与他行礼。
“有礼了……
猴子立马大惊,站起来想跑,却又因为道人施的这个礼,而留在了原地。
一时间脸上闪过疑惑不解、探寻好奇等多种情绪。
“你…….你是谁?
“姓宋名游,逸州道人。”
“你不怕我?”
“足下不怕我就好。
猴子愣了一下,这才坐回原位,俯身低头看着他:“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只想问问足下,足下今日黄昏所说的,大晏将要亡了,陈家将要兴起,是从哪里听说的,又为何要告知给迁徙的百姓?”宋游很有礼。
“你不相信?
“……”宋游摇头,却是不答,“只想问问来处与为何。
“我今天看见那些人从树底下走过,听说他们要住在这边,好心好意提醒他们,免得他们像是很多年前的人一样,被其他人杀个干净。结果他们不但不感谢我的好意,还呵斥我离开。”猴子坐在树上,声音尖细,十分不忿,“真是气死人了。”
“足下心地淳朴。”宋游说道。
“可好事未必有好报。”猴子仍旧不忿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知道领情的。等你们在这边住下来,妖怪肯定都会被你们赶走。
“可是足下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猴子瞬间起了警惕心,坐在树上直直盯着他,甚至又站起来,往树梢上爬了一截,这才低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宋游仰头直盯着它的神情。
虽是一张猴脸,却也与人有几分相似,相比起人,它的面容与眼神中透出的信息反倒更朴实,一点也不隐藏。
“大家都这么说!
猴子坐在树枝上说道。
都这么说?”
“不告诉你!
“看来消息的来源是一位很了不得的存在,或是一位很凶悍的妖怪,足下才不敢说。”
猴子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可是那位存在既然散出了消息,散得‘大家都这么说’,足下又怎么知晓,那位惧怕别人知晓是他传出的消息呢?足下又如何确定,他不是希望别人知道消息来源于他呢?”宋游微微一笑,“说不定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知道,消息来源于他。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那他就不会躲起来了!
“多谢足下。
宋游微微一笑,抬手行礼。
猴子忽然一声尖叫,这才反应过来。
“你这人!好生狡猾!”
“只是闲谈罢了。
“你找他做什么?
“好奇。
你知道了也找不到他的!在越州没有妖怪也没有人能找到他,天上的神仙也找不到他!
“不会说是足下提醒的。”
宋游说完便不再理会猴子,径直转身离开了这里。
猴子坐在树枝上,愣愣盯着他。
忽然又听见头顶有些声响。
慌忙之间,将头抬起一看,才见一只燕子从树梢最顶上飞起。
猴子不禁又愣了一下——
自己刚刚还往上面爬,觉得爬得高些,拉开距离,就会安全一些,却未曾想到,那只燕子就在自己头顶站着。
猴子不禁后怕不已。
与此同时,山下草甸,移民夜宿之地,忽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这声音实在嘹亮,惊扰夜空寂静。
人很难忽略幼儿的啼哭声,再加上今夜许多人都睡不踏实,一时纷纷被惊醒。醒的人多了,声音一嘈杂,动作一混乱,便吵醒了更多人。
“谁家娃儿在哭?
“哭得这么惨?”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众人循着声音,看向一个方向。
只看过去,便觉一阵警惕。
“那边?那不是林子边上吗?哪有人在那边歇息的?”
“那边火都没有点!黑漆漆的!
“莫不是妖怪?听说妖怪最喜欢学小崽儿哭,把人骗过去吃!”
“也怕是哪个杀千刀的,带着娃儿的,走到这里嫌娃儿麻烦,就把娃儿丢了!”
“问问差爷……
妖魔邪鬼在路边河边诱人而食,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模仿婴儿啼哭,其次才是扮作少女美妇,各州各地都常有此类传说。
只是妖魔邪鬼们仍然不改。
不是别的,就是好用。
若是扮作少女美妇,便总有色欲攻心之人,明知那可能是妖鬼,却也顾不得其他,落入陷阱,以为能牡丹花下死,其实一口就被吞了。若是模仿婴儿啼哭之声,便总有心善心软者,尤其是老人,明知可能是妖鬼作祟,却也担心万一是真的婴儿,于是冒险去看。
人是群居动物,天生喜欢照顾幼崽。
今夜也是如此。
只是今夜人多,又有官差随行,人们来之前就知道越州人少妖邪多,又被官府叮嘱过如何应对妖邪,多一些警惕与准备,便纠结了几名带着长刀的官差与几名青壮,以一名官吏带着,几名见多识广的老者随行,慢慢朝那里靠近。
月色下一切都很朦胧。
声音倒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等到离声音很近的时候,众人已经走到一团灌木的面前。
草木十分密集,月光根本照不进去,看起来一片漆黑,若真有人抛弃幼儿,倒真像是个弃子的好地方。
众人弯着腰,警惕的探寻。
忽然一名老者皱起了眉,眼睛瞪圆。
“不对!
随着越来越近,这声音越来越嘹亮,虽然确实像极了婴儿啼哭,却越来越刺耳,刺得他的耳膜生疼,寻常婴儿啼哭并没有这种感觉。
小心!
老者话音刚出口,就像点破了什么。
前方的声音立马一顿。
黑漆漆的草丛中一片死寂。
众人警惕之下连忙后退。
却只见草丛忽然晃动起来,抖出沙沙的声响,且越来越剧烈。
忽然哗啦一声——
从草丛里窜出一头妖怪。
这妖怪像是野猪,生着獠牙,又长着锯齿,浑身毛如钢针,一条尾巴在身后无比灵活的胡乱扭动,细细一看,那尾巴尖上还长着一张嘴,竟是一个猪身蛇尾的怪物,端的是可怖之际。
“哇……
妖怪一张嘴,便是婴儿啼哭声,一双眼睛透着贪婪的光,盯着面前之人。
“不要怕!书上说了不要怕,只要不怕妖怪,它们就能打得死,要是跑了,就会被它逐个击破!大家一起上!
“哇.…
妖怪陡然冲了上来。
几个官差纷纷抽刀,或是胆怯强撑或是鼓起勇气,其余青壮也持着棍棒在旁边掠阵,众多刀子全都砍向猪妖。
猪皮虽硬如甲胄,却也比不过金属与利刃,一刀下去照样砍出伤疤,流出鲜血,疼得那妖怪仰头大叫。
然而妖怪的体型毕竟庞大,这次匆忙间带的人也确实少了些,莫说是妖怪,就是对付寻常野猪也够呛。只见得妖怪冲过,被它一撞,立马便有两个人被掀翻出去,倒地哀嚎不已。
妖怪受伤吃痛,却更凶悍了。
停下来低头打量众人,后退两步,将獠牙对准前边还站着的人,又往前冲去。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轰隆声响。
马蹄踏地,如急促鼓点,迅速靠近。
眼见得这头妖怪已经冲到了面前,几名官差惊慌之际,却又见月色下一匹马乘风踏草而来,快得像是一道黑影,侧身直撞在了妖怪身上。
“轰!
一声巨响,蛇尾猪立马被撞飞出去。
同时草丛由远及近一阵晃动,一只三花猫亦是奔踏如风,英姿勃发,像是草原上的虎豹,挤开野草,从远方迅速来到现场。
第509章 唯恐天下不乱
月色如银。
待得那匹马停下来后,众人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月光下马儿的身上隐隐泛着枣红色。
是那道人身边的枣红马。
“……”
众人一时睁大了眼睛。
只知道这匹枣红马很通灵性,从来不用缰绳,也会老老实实跟着那名道人走,能听懂道人的话,甚至有时无需道人说话,默契十足,却没想到这匹马竟如此神勇,有斗妖邪的胆量与本领。
“哇!”
那只被撞翻出去、铲出不少泥土青草的妖怪迅速爬了起来,大叫一声,露出满嘴锯齿一样的牙,目光紧紧盯着这匹马,后蹄已开始拨土。
身后一条蛇头尾巴也转过来,紧盯着枣红马,吐出猩红的信子。
就在这时,草丛一动。
“刷……”
一只三花猫窜了出来。
口中还叼着一面小旗子。
猫儿真当快如闪电,敏捷矫健,瞬间便跳到了空中,将嘴一张,口中衔的小旗子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火光。
“轰……”
真火瞬间朝前涌出。
那怪猪立马睁圆了眼睛,眼中倒映着这团火焰,火焰在眼中迅速放大,成了一面撞过来的火墙。
那高温与灵力几乎是扑面而来。
“哇!”
怪猪疯狂扭身,想要躲避。
因为体型过于庞大沉重,此时躲避又过于仓皇,它的四蹄在地上疯狂打滑,草地被它犁出一道道深沟。
“轰!”
火焰撞在了它的身上。
这一下甚至都不能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了,火焰灼烧之下,不仅它身上厚如甲胄的猪皮崩裂,肉绽开了花,而且被烧得焦黑发红,迎着火焰的侧腰至少二指厚的肉已经全熟,最上面一层直接烧焦烧脆了。
“哇……”
怪猪顿时仰天痛呼,声音刺痛耳膜,凄厉无比,使得在场人人都捂住耳朵,睡得离这最远的移民恐怕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它已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烈灼痛,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只疯狂迈动蹄子,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猫儿则稳稳落地。
甚至她还有闲心思左右扭头,看了眼在场的人与环境,随即抬起爪子,凭空一勾,掉在地上的旗子便飞了起来。
“篷……”
黑雾荡开,在夜里也看得明显。
“嗷呜……”
黑雾落地,皆化作虎狼。
在场之人顿时又是一惊——
妖怪本身已经够可怕了,可要是人多,倒也能鼓起勇气斗一斗。若是遇到单独的猛虎狼群,凭着人多,勉强也敢斗一斗,将之驱离。可如今这突然冒出来的猛虎便有六七头,狼群也成片,而且猛虎一个比一个长得大,怕是一大群江湖好手见了,也只能绕着走。
只是没等他们多惊惧,几头猛虎便陡然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冲入草丛中,追向了那只妖怪。
群狼相对慢些,却也奋力追了上去。
现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匹马扭过头,那只猫也扭过头,都看向众人,随即马儿慢吞吞的卧伏下来,猫儿则往前几步,爬到了马儿背上。
小旗顿时飞起,落入猫儿口中。
马儿也缓缓起身,向着猛虎狼群离去的方向,逐渐走入丛林中。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一时面面相觑,却发现人人都瞪圆了眼睛。
原先那名道人说他会驱邪降魔,众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见他平日谈吐、身周不凡之处,却也是愿意相信的。
可就如对枣红马一样,他们原先也只是觉得这只猫儿生得漂亮,又通人性,还常常见那道人与她谈话,一应一合,便知她多半不凡,可哪曾想到只是道人身边带的一只三花猫,就有如此神威。
那道人真是神仙不成?
……
山林深处,月色将将透下来。
道人在燕子的指引下,已与三花猫和枣红马会合,又被两只带路狼领着,去寻那妖怪。
走过荆棘,翻过小山,终于在一片草林中见到了那妖怪。
妖怪躺在地上,已经走不动了,只是胸口的起伏说明它还活着。
见它已经无法再逃,三花娘娘的虎狼们都成了偷懒的好手,只围在那只妖怪周围,或是趴着打呵欠,或是扭头看向别处,或是三三俩俩的狼聚在一起扑玩打闹,总之没有任何一个压着或抓着那妖怪。
道人与马走来,所有狼皆让开路。
唯有虎更懒惰,趴着不动。
“蓬蓬篷……”
随着三花猫吐掉旗子,令其飞在空中,忽然所有虎狼全都凭空炸成黑烟,飞回旗子中。
道人也拄杖走到了妖怪面前,低头仔细看着。
这妖怪长得像是一头野猪,却比寻常野猪要大不少,此时半边身子都被烧熟烧焦,散发出浓浓的焦香肉香,身上还有几道大的虎爪印,没有死已经是妖怪生命力强了。只得躺在地上,无力地睁着眼睛,唯有一条尾巴在胡乱的扭动着,像是被从中间砍掉的蛇一样挣扎。
“好香!”
马背上的猫儿情不自禁。
道人微微侧身,看了眼猫儿,随即无奈的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这妖怪:“足下可懂人言?”
“饶……命……”
“会说话啊。”宋游抿了抿嘴,“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饶……命……”
“听说你半夜藏在草丛中,以婴儿啼哭声诱人前来,又突然袭击,总不会是想逗弄人玩一玩吧?”宋游说着摇了摇头,“饶是饶不了了,不过我家童儿的火法不上不下的,也过于狠辣,足下若能替我解惑,倒是可以帮足下一把。”
“饶……命……”
斜躺着的怪猪只用一只眼睛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
“在下听说,在越州妖怪中,有关于‘大晏要亡了,陈家将要兴起’的流言,不知这流言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饶……命……”
“那便罢了。”
宋游立马便直起了身。
“柳……柳……”
“果然,多谢。”
宋游与他行礼,挥了挥手。
一阵清风过,怪猪顿时闭上了眼睛,甚至身体也在化作光尘,消散于天地间。
不痛不痒,回归本源。
“走吧。”
宋游转身离去。
这只猪妖并不像刚刚来的路上听三花娘娘讲述后他心里想的那般野蛮愚昧,至少是可以交流的,而他身上阴邪之气不多,在此之前,大概率也并没有吃过人害过人。当然更可能是此前越州没有人,没有人可吃。
宋游猜它也许是因为人从这里走过,不想这些人在越州住下,这才出来攻击。
有时候人道与妖道往往矛盾,人与妖也常常矛盾,人道兴盛之时,妖道就会衰弱,一个地方人多了,妖怪自然就会变少。
无论大妖也好,小妖也罢,乱世才是它们兴起的最好时机,无人之地才是它们修行生活的最好土壤。
借着月光,一路往回走。
三花猫将自己的小旗子拿给他让他帮忙拿着,自己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碎步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与道人说着自己刚才的厉害。
道人虽在思索,却也连声附和。
“对哦——”
三花猫说着说着,忽然一阵疑惑,转头看向道人:“你怎么猜到晚上会有妖鬼来害人呢?”
“乱猜的。”
“怎么猜到的呢?”
“三花娘娘没有察觉到吗?越州有位妖怪,唯恐天下不乱。”宋游低头平静的看着她,“而这已经很多年了。”
“没有……”
三花猫一边走着一边扭头呆呆的看着他。
“伱不聪明。”
“!”
猫儿眼神一凝,盯了他片刻,随即才摇头晃脑,加快步伐往前去了。
走回移民宿地,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没有睡,也不敢睡,整个休息地一片嘈杂,大家全都睁圆了眼睛,讨论着先前之事。
离得远些的人则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也听不见他们的讨论,只知道先前夜晚一声凄厉哀嚎,刺破苍穹一般,惊醒了所有人,又隐约听说有妖怪晚上袭击人,便再也不敢睡了,惶惶不安。
直到道人回来,他们才像找到主心骨。
此时再看向宋游时,包括再看向地上那只猫儿时,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
“怎么样仙师?妖怪打死了吗?”
“死了。”
“刚到越州,就这么多妖怪,此后还要往前走,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全都忧心忡忡。
“诸位莫要担忧。”宋游只好安慰他们,“好比先前那只妖怪,几位官差都勇武非凡,仅是持刀就已经将它砍伤,只是带的人少了。对付寻常野猪这么多人也只是刚刚够用,妖怪要更厉害一些,可若是多带一些人,带上火把,却也不怕它。”
说完又请随行官吏明日白天从移民中挑选一些青壮,常常巡逻,好应对妖怪,便劝众人去睡了。
不管他们睡不睡得着,宋游反正是回到了露宿地,掀开羊毛毯往里一躺,以衣服行囊做枕头,便闭上了眼睛。
移民填北一事,注定是个大工程,不仅将耗费不少时间,也会比想象中更难,不过宋游却是此时才意识到,在这个过程中,填北移民的一切所见所闻恐怕都会流传下去,化为这片土地上的无数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