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敲打顾眉生
啪啪啪！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冒襄，为铭公子鼓掌笑道：“公子说的好！方知风影趣报有如此重要作用，纵使每夜无眠也值了，就如铭公子所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我等是否也称得上一个侠字？”
必须的！孙铭收起笑容郑重道：“侠者心性也！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愿为公道正义仗义执言，扶持弱小避免其被人强凌，国难当头登高而呼，或者奔走呼号尽一点绵薄之力，凡此种种皆为侠者。好勇斗狠的武者不配称之为侠，古人所称之游侠儿，多半都是恃强凌弱之辈，根本不配侠字。”
这就是铭公子对侠的解读么？曹变蛟感觉，这才是知音啊，小曹将军始终有一个行侠仗义的梦想：“铭公子说的好！小将不日即将返回晋西省，那边匪患日炽，盖因从之者众，更因官府纵容豪绅附逆，使得贼患一次次死灰复燃。”
这就是传说中的历史局限性啊！很显然曹变蛟战斗力爆表，但是政治敏感性差点火候，孙铭叹口气：“铭倧家乡亦曾深受其害，当初本公子跟贼兵中人交流，方知贼兵中多数乃生存无望之破产农民。苛政猛于虎啊，辽饷仅仅是冰山一角，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豪绅压榨农民过甚，以至于老百姓没有活路，才是民变不止的根源所在。”
小曹将军有点迷茫：“年前曾跟随叔父在西秦省扫匪，所到之处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显然乃是匪患所致。匪徒流窜各地，每到一处奸淫掳掠残害无辜，铭公子为何持相反意见？”
“正如变蛟所言！”张世泽眼神不善，这位大明王朝的死忠分子，绝对不想孙铭抹黑当朝，“铭倧的话简直是颠倒黑白，毕竟若非流窜的匪患，也不会导致田野荒芜，饿殍遍地！”
本末倒置么？孙铭不在乎张世泽的眼神：“曹将军、世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朝农民一向信奉自给自足小农经济，但凡能生存下去，绝对不会做他想，民众中九成没有走出过县城，这一点没错吧？之所以老百姓会揭竿而起，盖因赋税沉重到无法生存的程度，种地一年下来缴纳赋税，剩下不够一家人喝粥活命，谁还能继续下去？为了活命他们也是要反的，只是早与迟罢了！”
哼哼！张世泽冷哼数声：“铭倧是在为贼人张目么？”
“此言差矣！”孙铭正色道，“大明王朝就像是一个人，现如今这个人已然病入膏肓，张世子却还在讳痈忌医么？若要大明王朝重振雄风，必当下重手整顿吏治，严惩各地强占耕地事件。严惩各地官府横征暴敛的行径，就铭倧了解到的，国家征收赋税尚在接受范围，然则到了下面各种增添，就是农民破产之渊薮！”
尽管张世泽生于斯长于斯，却远远不及铭公子对大明王朝的了解，张世子呆了一下：“如何整治？我等武勋后人，严禁参与地方政治管理，此乃文官集团的底限，任谁触及到底限，都会引发诸多后果，我等承受不起的后果。”
看来张世泽也不是没想过么，孙铭视线看向远方，那个方向就是大明王朝的中枢，大明皇宫所在：“若朝中都如温体仁之流，心中只有争权夺利，却从不想如何安抚民众，如何让老百姓生活的安逸，这病治不了！”
话音刚落顾眉生小碎步奔过来，到近前才收住脚步向各位公子盈盈一福，眉飞色舞道：“给各位贵人见礼了！公子外面吵翻天了！”
什么情况？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张世泽一皱眉：“什么人？借他一个胆子！”
被几位公子误会了，顾眉生神神秘秘道：“是抢购风影趣报吵起来的，原本如是让他们多人共用一张报纸，主要是今日创刊号上太过精彩，每一个人都想要买回去一份收藏，刚刚险些打起来。”
真的如此火爆？张世泽看看手中报纸，居然卷起来塞进袖子：“还是收起来的好，万一被小人拿走，岂不是亏大了？”
哈哈！张世子也有如此财迷一面，倒是出乎铭公子预料：“告诉他们还有加印，要加强报纸征订工作，给予杂货铺等代理点返点要及时到位。只有代理人尝到甜头，才会帮我们推广报纸，争取年内旬报发行量上五万。”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和市场容量，风影趣报每旬发行已然很牛了，一个月花费一两五分银子订阅报纸的还真不多。顾眉生脸色古怪：“大家谈论最多的，是那个公子跟长辈之间的绯闻，外面都谈疯了，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会有人追究吧？”
嗯？孙铭一皱眉，顾眉生容貌不错，就是喜欢耍小聪明。温三公子出事，铭公子等人必须撇清关系，她却来这边试探：“记住！你的茶馆是公众平台，也许需要搜集必要的消息，但是绝对不要妄想知道一切，否则后果难料，你是聪明人你懂？”
啊！顾眉生没想到，孙公子居然会给她脸色，女人瞬间涨红了脸：“是公子！奴家知错了！”
有些人就是要敲打敲打，秦淮八艳中，顾眉生大概是最善于勾心斗角的，倒是一个宫斗好手。只是铭公子不想自己后院起火，这样过度聪明的女人，必须要压制：“知错就好！管好自己的，即便搜集消息也用不到你亲自出马，记住你是老板不是打工仔！”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让女人知道自己身份已然不同了，果然顾眉生立马笑容满面：“知道啦公子！安逸茶社一定会做到最好，务必伺候好各位爷，让您和贵公子享受最美的茶点，奴家去准备了，公子慢用！”
啧啧啧！张世泽竖起大拇指：“身边都是绝色，还能整治的如此服帖，本公子佩服之至，回头要跟铭倧请教，如何调教后宅的女人们，还要让正妻不打翻醋坛子。”
徐仁爵翻个白眼：“你是夸他呢还是说我妹妹没脾气？”
“是文秀姑娘有容人之量才是！”咳咳！孙铭忽然发现自己掉坑里了，“那个她们仅仅是为我打工，帮我赚钱而已，仅此而已！”
第121章 温体仁的反击
信你才有鬼！几个人齐齐鄙视铭公子，孙铭只能是苦笑，在女人这件事上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孙铭同学等着温三公子事件发酵，也许就能向温阁老发难了！
老温习惯了陷害别人，这一次铭公子出手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难怪老温头喜欢用下作手段，原来幕后操控阴谋真的很爽，一直操控一直爽啊，相信这一次能够给温体仁一次深刻的纪念！
只是铭公子想到了一切可能，却没想到温体仁先发制人，早朝上温阁老奏报：“……臣以为，孙元化罪在不赦！然其有大功于国，如此处死未免寒天下将士之心，臣斗胆恳请陛下开恩：责令孙元化出使辽东，斥责金人收容叛军之将，命其发还我朝被掳士兵及装备，并向天朝上国俯首请罪！”
朝堂上所有人，都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说出这话的温体仁。现在明金两国势同水火，几年前开国皇帝努尔哈赤在宁远被大炮轰死，去年大凌河之战，金获得战略性的胜利，战后明军在关外的精锐已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后金大兴已然成为事实，皇太极的威望达到历史新高，这个时候派人去叱责金国皇帝，不就是送羊入虎口么？这是赤果果的借刀杀人啊，不想自己和皇帝背负杀功臣恶名，却把功臣送到死亡绝路上，这一招也太阴损了一点吧！
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徐光启脸色大变，疾步上前：“陛下臣以为不可！孙元化固有罪，但罪不当死，若令其出使金国，于杀人何异？臣以为孙元化有大功在先，纵有罪其情可悯，恳请陛下开恩，罢黜归乡养老！”
这才是正常的处置方法，这几年崇祯帝没少杀人，的确有点让人寒心了。文渊阁大学士周延儒走出朝班扬声道：“臣附议！孙元化与金人鏖战多年，双方死仇不共戴天，令元化出使之事不可取。”
老周跳出来了？温体仁斜一眼老周，身体呈九十度继续奏道：“奖功罚过吏治根本，孔有德等叛将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是不能大张恶行于天下，试问何人有忠君爱国之念？何人有畏惧法治之心？命孙元化前往叱责，实乃彰显我大明圣皇君威，宣示我大明军队军威，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长卿不知，因何二位辅政大臣如此反对，仅仅因长卿无党无私么？”
老混蛋！二位辅政大臣差点爆粗口，要知道崇祯皇帝最厌恶结党营私，老温如此说等于把周延儒和徐光启定性为结党营私。偏偏崇祯皇帝还就信姓温的，过来皇帝的脸色变了，一双眼阴鸷盯着老周和老徐。
徐光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孙元化固然是微臣学生，更是我朝西学领袖，在火器制造上一枝独秀。老臣为初阳请命并无私心，只求为我朝保留才学之士，还请圣上明察！”
周延儒再度深深一揖：“陛下！延儒万万不敢结党营私，与孙元化全无私交，今日乃是为国请命。孙元化在辽东前线多年，对辽东防线知之甚详，一旦落入敌手实乃前线将士大灾难，切不可命他出使！”
哼哼！温体仁已然打定主意：“日前金人表示和谈意向，当此时正是金人彰显诚意之时，就拿孔有德等人做筹码。若是金人交出孔有德诸叛军之将，则两国可罢刀兵，前线军民立可修生养息。而我朝精锐，则可挥师西北，彻底整治张李之乱，从此我大明王朝必当复兴。以一人之存亡换我朝之安定，此乃大功德大造化，相信初阳先生定可感念圣恩，必当誓死效犬马之劳。”
太狠了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温体仁这是要把孙元化置之死地，多年战乱让朝廷不堪重负。而此时女真人提出的和谈，刚好击中皇帝敏感的神经，毕竟大明王朝财力匮乏，国库空虚，早已经打不起了。
温体仁再一次找到皇帝的痛点！见皇帝稍一沉吟，周延儒心往下沉，他知道姓温的又要成功了。这个曾经的盟友，自从入阁之后就变了个人，野心极度膨胀，现在居然开始对自己这个首辅下手，偏偏老周没有制衡之策。
最起码在崇祯皇帝面前，他这个首辅讲话，真的不如老温。果然温体仁迅速提议道：“孙元化独自前往难堪大任，可命和州府院试案首孙铭，充当副使护送前往。孙铭乃孙承宗外子，民间有双绝公子美誉，其人善谈吐勇任事，足堪重任！此一去当建功立业，为孙氏扬名为己立功，回归后微臣保举他进翰林院。”
孙铭？孙承宗的儿子？崇祯帝一皱眉看向温体仁，他不懂温阁老此举的涵义，孙承宗乃是他哥哥朱由校的老师，被都察院弹劾下课的时候，朝堂各种非议不断。若是此次任用其子，不失为惠而不贵的手段，足可以安抚人心却又不费银钱。
下面蔡国用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温体仁会盯上孙铭。蔡国用抢出来：“陛下此事不可为！孙铭现年十四岁，两个月前荣登院试案首，毫无任职经验。若用他出使，势必交恶两国反为不美，温阁老此提议毫无道理，恳请陛下驳回。”
咦？原本昏昏欲睡的崇祯皇帝骤然精神，一双眼死死盯住蔡国用：“国用此前主持南直隶童生试？”
只听温体仁幽幽道：“正是！孙铭乃蔡国用学生，师生同心其利断金，只是朝堂之上如此以私废公，蔡大人你觉得好么？金明两国征伐多年，每年军费消耗巨大，辽饷已成我朝不堪重负之累，其结果若何？征辽年年征金国却步步强大，反而是让我朝赋税累加却入不敷出，民众食不果腹朝不保夕。朝堂之上口中铁骨铮铮，对金人大加挞伐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拆其骨，又有何人可为帅？”
一句话让所有人无语，换做几年前，大明军队还是在战略上碾压金人的。只是一次次失败之后，现如今朝无良将国无精兵，面对东北崛起的后金，已然只能采取守势，再想出兵东北，却哪里做得到，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有人都以为，温体仁戳中皇帝痛点，会被崇祯帝弃如敝屣。没想到崇祯皇帝喟然长叹：“群臣误我！宣孙铭觐见！”
第122章 恶心伎俩
宣一个秀才上殿，看似极大的恩典，可是蔡国用却知道，自己那个才华横溢潜力无限的学生，恐怕要被捧杀了！偏偏他这个老师毫无办法，此时敢抗旨不遵，就只有死路一条。
铭公子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他正在忙活开店呢，来燕京城首要任务救人，其次就是赚钱。他的商业帝国刚刚赚到第一桶金，距离强大到可以自保，还有上万公里的路程。今天是京味儿酒楼开张，铭公子在燕京城初相识的朋友，全都应邀出席。
其实这家酒店刚刚被五星盟买下来，里面装修几乎原盘不动，不过是换了一个匾额而已。酒楼首席朝奉柳如是貌美如花，站在账房处笑意盈盈，冒襄居然在身边帮她算账：“今日营收火爆啊！”
另一边卞玉京叹口气噘着嘴嘟囔：“公子说过，今日三折大酬宾，你瞧风影趣报上广告很有效，上下三楼坐满了人，只是价格太低了呀，不赚钱呢。连人工都要赔掉了呢，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难不成将来茶馆客栈都要如此么？”
三折大酬宾？若是孙铭在这里，肯定会给女人好好解释一番，柳如是笑道：“玉京想差了！公子的三折不是这么算的，今日消费赠予优惠券，优惠券等同于七成消费金额……”
冒公子苦笑道：“还不是三折？”
“不是的呀！”柳如是曾经质疑过这个，还是冒公子一点点解说，“今日银钱足额消费，下一次消费只能使用半折优惠券，剩余价款依然是足额消费。以此类推，事实上每一次仅仅是九五折罢了，然本店菜品价格不菲呢，享受半折优惠券着实算不得什么。”
居然如此奸商！冒襄目瞪口呆：“奸商！十足十奸商！茶馆、客栈是否若此？若如此这般，食客、茶客、住店客，都将被公子捆绑在一条船上，更有甚者是联网店铺，全国内都可消费，仅此一点五星盟势必大行于世！”
咯咯咯！柳如是娇笑不止：“岂止？公子言说，此后还有各种营销手段，总而言之要榨干豪绅每一枚铜板，用赚来的钱养更多破产农民，养更多失业匠师，养更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贫民！”
有点失神的顾眉生幽幽道：“劫富济贫么？”
“是的呢！”柳如是连连点头，“公子说此乃劫富济贫之经营方式，自然可以……啊！”
当啷！一个酒坛子，几乎是擦着柳如是额头飞过，几个敞怀赤膊的汉子，脚踏椅子嚣张叫道：“谁是老板？滚出来！在爷的地面开张，居然一点表示也无，如此目中无人，给我砸！”
是！几个赤膊大汉一脚踹开吃饭的食客，抓起椅子向饭桌砸去，就在此时一个酒坛飞过来，狠狠砸中那个抡椅子的家伙。随即孙铭的声音传来：“几个街头混混妄想充大爷？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么？”
再看那个抡椅子的家伙，一脚躺倒在地不言不语，刚刚还嚣张大叫的家伙，顿时变成孝子贤孙：“呜呜呜！打死人啦！来人啊！酒店老板打死人啦！”
话音未落，已然有几个捕快冲进来：“怎么回事儿？谁打死人了？哎呦出大事了！这位公子是酒店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到衙门说道说道！”
来的够快的呀，铭公子想到这几个混混有后台，却没想到是捕快为他们出头。孙铭举步上前：“打死人？有人在酒店闹事，把我的顾客打伤，本公子不过是阻止暴行，不要说没打死，即便是打死了也是他该死，你等在为谁张目？”
打死人还这么霸道？没见过这样的，那几个捕快面面相觑，带头的冷笑道：“外乡人？不懂燕京城的规矩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现在已然杀人，还不跟我……你敢！”
不等那个捕快头子说完，铭公子一脚踹在躺地上那人肋下，只听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嚎！随即就是难以遏制的爆笑：“啊啊啊！哈哈哈！老大！哈哈哈！我！我止不住！救命！笑死我了！哈哈哈！”
原来真的有笑腰穴，最初铭公子对所谓的点穴术持怀疑态度，主要是四百年后各种民科否定传统武术。现在才知道，不是武术不行，是学武术的人不行，再者绝招绝活失传太多，而他身为武曲星全属性，脑子里自然装满了奇奇怪怪的招数。
装死的家伙自己跳起来了，几个捕快脸色很难看，只是却并不想放过孙铭：“你当你是谁？随便打人，还有王法么？跟我到衙门说话，敢拒捕……”
啪！一个嘴巴差点把捕快头子打个跟头，捕快刚要发作，只听张世泽冷声道：“本座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好好的酒店正当经营，居然被尔等扰乱成此等模样，简直是罪无可赦！顺天府豢养尔等，难不成就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的？”
万万没想到，一个外乡人会有如此逆天的靠山，捕快头子恨死了怂恿自己出头的那个混蛋。这位也是狠角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扇了自己七八个嘴巴子：“大人息怒！小吏着实不知此乃贵人生意，若是知道借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这儿找茬。”
按理说在京城厮混的小吏，绝对不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居然招惹了后台强硬的买卖。只是今日事出有因，捕快头子很清楚，现在抖出身后那位，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两头都得罪了。
但是现在上演苦肉计，却可以跟两头讨好，要不古人咋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当杀。那个牙也可以换成衙役的衙，这帮家伙一向趋炎附势欺压良善，特别是在燕京城这种地方，底层官吏更是成为豪门世家敛财的爪牙。
任何一个被查个底掉，都有无数恶行，每一次罪恶行径都带着底层老百姓的血和恨！张世泽冷笑数声，转向孙铭：“铭倧以为该当如何？若是心中不爽，我等陪你找上应天府，让府衙给你一个公道！”
县官不如现管啊！来自四百年后的孙铭，很清楚跟这帮底层小吏扯不起，他微微一笑：“世子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过是被人利用恶心你我的鹰犬罢了，想必身后还有人，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不要被此等事故……”
“孙铭孙铭倧可在？出来接旨！”
第123章 不要官要权！
接旨？即便经历重生事件，铭公子一颗心可以大到容纳天下，还是被这一嗓子吓个趔趄：“谁喊什么？我是不是喝多了？听蹭了吧？”
什么叫他听蹭了，整个酒店众人却没有听错，所有人离开座位齐齐跪倒在地，包括英国公世子张世泽，包括魏国公两个儿子徐仁爵和徐文爵，包括过来捧场的曹变蛟，整个大堂只剩下孙铭傻乎乎站着。
门口中间那个太监脸一沉，公鸭嗓提高调门再次叫道：“孙铭接旨！”
真跪呀？铭公子真心不想跪，问题是身在明朝想不跪也不行：“孙铭在此！”
不是说接旨有诸多讲究么？不是说还要清场洒扫还要沐浴焚香么？铭公子不知道，圣旨也有很多种，今儿不过是口头宣召罢了：“皇上宣孙承宗之子孙铭即刻上殿觐见，走吧！”
什么情况？铭公子不过是一个秀才，距离大明皇帝隔着整个燕京城呢，怎么就被宣召上殿觐见了？不只是孙铭一脸懵逼，其他人也被这个消息雷到了，秀才仅仅是秀才，居然有机会面圣，这家伙祖坟冒青烟了吧？
别人不会知道，铭公子没想过跟那个崇祯皇帝见面，事到临头却根本不能拒绝：“学生领旨！”说完回转头，“各位兄弟姐妹失陪，若是铭倧回不来，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告辞！”
“公子！”
这家伙也忒搞笑了吧？徐仁爵捂住脸，张世泽啼笑皆非，曹变蛟却是一脸的震惊。其他人有面见圣上的机会，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位却混不当回事，甚至还有搞笑的心情呢。
曹将军自然不知道，孙铭真的是抱着上刑场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大BUG。搞出来的浏河山基地见不得光，说白了处处是禁忌，若真的被锦衣卫盯上，他妥妥的九死无生啊。
宣召有点急，铭公子甚至来不及更衣，就被内监带到皇城。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机会登上朝堂，跟前世花钱参观不一样，跟前世的规制布局似乎也有不同。这就是明朝的皇宫内院啊，巍峨雄伟凛然不可侵犯，每一个到这里的人，似乎都会被如此雄壮的皇城震慑。
即便来自四百年后，心大如斗的孙铭，也被森严的气氛压制，城墙上旌旗招展军人雄壮，跟前世的仪仗队有的一拼。看来爱面子是民族传统啊，据说锦衣卫最初的职能，就是用来充门面的，后来才改变成了特务机关。
啧啧啧！一边走一边欣赏，铭公子感慨万千，这才是大国气象呢。难怪人家说明朝是猝死的，看眼前一派兴旺，谁能相信十二年后，堂堂的中央帝国皇帝，被一帮泥腿子义军掀下宝座后自杀，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终于走到文华殿，宣旨太监见铭公子还跟着往前，赶紧拽住他。就这么一会功夫，殿前将军已然如临大敌：“干嘛？不是宣我觐见么？难不成隔着门槛说话？这也太不恭敬了吧？”
汗！谁也没想到，孙铭嗓音如此宏亮，连大殿内君臣都听的一清二楚，这家伙中气十足啊。宣旨太监哭笑不得：“规矩！规矩懂不懂？无论何人不听宣召擅自进殿死罪，难不成你想要被砍头……”
“宣！”
不等宣旨太监说完，里面已经传来声音，宣旨太监乡里面一鞠躬，这才引领孙铭走进大殿。当年孙铭参观过的文华殿，却不是眼前这个，宽敞的大殿挤进来几十个老干部，还真的有点压抑呢。
今儿孙铭是打定主意装傻到底了，一路昂首挺胸向前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高高在上的明思宗朱由检。皇帝身边的太监咳嗽一声，刚要叱责孙铭，却被崇祯皇帝制止了，这种愣头青还真第一次见。
皇帝也有好奇心，好奇一个人被突如其来召见有什么反应，铭公子一直走到温体仁身边，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
咳咳咳！殿中咳嗽声一片，这家伙是学戏台上的样子，根本不懂一点面君的规矩。崇祯皇帝也笑了：“免礼！抬起头来说话！”
抬头不起身多累呀，铭公子不管那些，直接站起身然后深深一揖：“谢主隆恩！”
“休得无礼！还不跪下！”
老混蛋！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孙铭却很清楚一点，自己被宣召觐见，九成是温体仁的勾当：“大胆！吾皇万岁金口玉言已然赦我免礼，你想要抗旨么？这座大殿内，乃至普天之下率土之滨，吾皇所说每一句话都是圣旨，或者你另有说法？”
诛心之语啊！一句话就把温阁老变成忤逆之臣，这张嘴太黑了！温体仁忽然后悔把孙铭弄来了，他赶紧跪倒在地向上面叩首：“陛下臣错了！”
有意思！崇祯皇帝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少年了：“孙铭温阁老举荐你出使金国，你可愿意？”
啊？孙铭傻在当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姓温的反击如此狠辣。居然一杆子把自己置于死地：“陛下学生本布衣，置身此处已然有罪，奉命奏对更是触犯禁忌，故而草民不敢说也不敢问。”
朝堂上所有人都听你胡邹八咧，你还不敢说不敢问呢？蔡国用都被自己的学生气乐了，崇祯皇帝似笑非笑看着孙铭，随即向温体仁一挥手：“温阁老平身！你如何才敢说敢问？”
给机会了？孙铭扬声道：“草民最爱看史书看戏，里面说言官无罪，甚至可以风闻言事，草民斗胆就要一个随便说话的权利吧。草民不要官，学生还年轻，前途无量，故而不敢越级晋升耽搁自己的大好前程，越明年学生必当入此殿中！”
真敢说呀，谁都知道越明年啥意思，他是说自己一定可以高中进士，只有进士殿试才必然出现在这里。小家伙有意思，不要官却要权，还是言官的权利，此子精明的很呢！
朝堂上都是官场老人，铭公子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破。崇祯皇帝微微颔首：“准！”
一个字就完事了？孙铭摇摇头：“草民听闻有免罪金牌，若吾皇万岁赐草民胡言无罪的金牌，学生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况且口说无凭，故而还请吾皇万岁，给草民一个小凭据，拿在手里才敢胡言乱语啊！”
第124章 图书管理员？
O！一帮朝堂政斗老手忽然发现世道变了，他们全然不理解眼前的年轻人，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堂而皇之跟高高在上的皇帝要权，要的是胡说八道的权利，谁见过这样作死的年轻人？
“大胆！”温体仁厉声断喝，“陛下金口玉言，尚有朝廷大臣在此，你敢藐视圣威？陛下此子当诛！”
噗通！铭公子发现，跪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吾皇万岁！我就说我不说话您让我说，现在一句话就有死罪，恳求皇上放草民回去吧！我怕一不留神被温阁老砍了脑袋，感觉朝堂之上温大人权势滔天，恣意妄为掩盖了圣上的光芒啊！冒昧问一句，这里谁说话算数？谁能保我不死？”
我的个天哪！前一秒钟还以为他是一个乳臭未干的熊孩子，不懂规矩不知礼数不知死活，下一秒才明白他是扮猪吃虎啊！仅仅是“这里谁说话算数”，就是诛心之语！
朝堂之上谁说话算数？大明王朝的皇帝高高在上坐着，小娃娃却问谁说话算话，真真是杀人不用刀啊！听了孙铭的话，温体仁噗通一声再度跪在地上：“臣万死！请陛下赎罪！”
老温浑身冒汗，转眼间朝服都湿透了，他没想到小崽子这么犀利，每一句话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比温体仁更懂崇祯帝，这位小肚鸡肠疑神疑鬼，最要命是刚愎自用偏偏还耳根子软，被人说几句话就信了。
当年杀袁崇焕就是被某些人忽悠的结果，这一次却是有人忽悠皇帝，让他对温大人动杀心！老温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招惹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儿意？
换做一般人来到朝堂之上，三魂六魄被这阵势唬丢了两三样，眼前十三四岁的少年非但不怕，还敢闹幺蛾子！这一回皇上没有让温体仁平身，而是轻声细语问：“温阁老，孙铭问谁能保他不死，你说呢？”
这声音根本不像是帝王的声音，更像是从大殿地底下钻出来的声音，阴气十足杀机凛然。皇帝太给力了，孙铭冲身边老东西一挤眼一呲牙，用口型告诉老温：吓死你个龟孙儿！
再看老温那张大胖脸，早已经变成了灰色，那种死人的灰色：“臣万死！当今天下，只有陛下能保他不死，微臣只是恼他出言无状冲撞陛下，还请陛下明鉴！”
老东西看你还给老子挖坑，孙公子一个劲胡搅蛮缠，万分渴望皇帝老儿忘记派自己出使。现在后金跟大明乃生死仇敌，谁当使者都是十死无生啊，难怪人家说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自己就是得罪了瘟死鬼才走上绝路的。
的确是一条不归路，孙铭有种逃亡的冲动，上面皇帝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随手递给身边司礼监执笔太监王承恩：“拿去给他！此物跟随我十几年，上有本皇亲篆逆天改命四字，定能保你从辽东平安归来！”
哎呦喂！朝堂之上各位大臣，都被孙铭享受的恩宠惊到了，崇祯帝绝非一个大方的皇帝。这位对自己都相当吝啬，谁见过皇帝穿打补丁的衣服？
崇祯皇帝的衣服就有打补丁的！一个穿衣服都打补丁的皇帝，居然舍得把随身多年的玉佩赏赐下来，这绝对是天大的恩典啊！这帮老干部毕竟不是孙公子，他们跟在崇祯皇帝身边日久，很清楚这位是什么样的性格。
一枚玉佩就把自己打发了？孙铭可不懂更不甘心，最主要他对皇帝根本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谢主隆恩！此玉佩在身如陛下亲临，若草民在辽东遇警，可否请关宁铁骑出兵相救？”
O！他在干嘛？跟皇帝讨价还价？满朝文武惊掉了一地眼球，其他人直接领旨就是了，谁还敢跟皇帝讲条件啊？但是眼前少年不是的，熊孩子似乎全无敬畏之心，把朝堂当成爷娘的堂屋了么？
果然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过想到此子此去生机渺茫，崇祯皇帝点点头：“只要你找到关宁铁骑头上，尔等若敢不竭尽全力相救，我让他们为你殉葬！现在有玉佩在手你言说无罪，还有什么要说的？”
嘶！皇帝动真格的了？跪在地上的温体仁越发后悔，铭公子抓着玉佩：“既是奉旨出使，总要出师有名，草民是正使还是副使？若是正使草民接旨，若是副使草民不敢接旨，万一被猪队友坑了可就回不来了。”
蔡国用忽然发现，自己的学生是个奇葩啊，都要去送死了还要官呢。周延儒和徐光启交换一下眼神，二人第一次见到孙铭，却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因为魏国公、蔡国用等人，都不止一次提到这个少年，此人现在插科打诨绝非无聊之举，而是大有深意啊。
看看地上跪着的温体仁就知道，老温被少年算计了，这也是小小报复一下吧？真的是小小的报复么？崇祯皇帝看着孙铭点点头：“即日起孙铭擢选为……”
擢选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着崇祯皇帝，只是皇帝却卡壳了。这才是孙铭知道的崇祯皇帝啊，不只是对金钱抠搜的不肯赏赐，就连官帽子都舍不得赏赐。很显然是舍不得一个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啊，其实铭公子真不稀罕当官，不想在崇祯朝当官。
跪在地上的温体仁忽然道：“启禀圣上！孙铭有双绝公子雅号，其人善琴艺善棋艺，更兼博览群书，翰林院孔目之职恰如其分。”
“准奏！”
鄙视你个老混蛋！强烈鄙视你们君臣！让自己出关送死，却只给一个“不入流”的官位，所谓的翰林院孔目是在翰林院掌管书籍图册的官员，就跟图书管理员类似，翰林院典簿厅所属文书人员。
所谓的孔目原指档案目录：孔目官，衙前吏职也。明代翰林院孔目为低级事务官，连从九品都算不上，甚至都算不上官，还不如弼马温呢。弼马温手底下还有宝马良驹，翰林院孔目手底下只有典籍，坑爹的官！
太过份了！孙铭恨得牙根痒痒，就算他不想当扫地僧，却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谢陛下隆恩！此去辽东微臣九死无生，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圣上能否听我最后一言？”
第125章 斗瘟神！
遗言？朱由检忽然良心发现，感觉自己有点过分，毕竟孙铭只是一个孩子，就要被自己送上绝路：“但说无妨，寡人已赦你无罪，朕有生之年，赐你无言官之名却有言官之权，赐你朝堂上御史权，准你风闻言事！”
可怜的娃儿！没有人把如此彪悍的赏赐当回事，的确是太过彪悍了，只要崇祯皇帝活着，孙铭在朝堂上拥有御史的权利。风闻言事啊，就是说铭公子看谁不顺眼，只要捕风捉影就能弹劾，比方说眼前的温体仁！
问题是首先你要活着，人死如灯灭！死了任何权利都化为泡影，显然皇帝就是看穿这一点，才会如此大方赏赐的。此去辽东十死无生，就算赏赐你是公爵又如何？
恐怕这少年十成十无福消受了呀！周延儒向后退了两步，老周感觉某人要倒霉，眼前这少年绝非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据蔡国用说还是什么文武全才，练武之人怎么可能不睚眦必报？
否则练武用来干嘛？仅仅是强身健体么？鬼才相信呢！果然铭公子盯上了老温，铭公子报仇刻不容缓啊：“谢陛下隆恩！微臣弹劾温体仁！”
噗！老温差点吐血而亡，混蛋熊孩子一瞬瞬都等不了啊，立马即时开始报复：“陛下，此人擅用职权打击报复，微臣兢兢业业殚精竭虑遵从圣裁，无一事不遵从上意行事，朝堂之上何人有我更忠心耿耿？忠心也有错？老臣何罪之有？”
最少到目前为止，在崇祯皇帝心目中，温体仁是忠臣。因为老温最懂圣心，不过让小娃娃表现一番又何妨，都要死的人了，说句话而已：“你且讲来听听！”
大家小瞧了孙铭孙公子，这位既然开启战斗模式就没完没了：“学生曾读《贞观政要》有云：晋惠帝当政贾皇后专权，要废除司马遹太子之位，司空张华竟不据理力争，只是阿谀附和。赵王司马伦举兵废除贾后，派人捉拿张华时，张华辩解：将废太子日，非是无言，当时不被纳用。赵王使者说：公为三公，太子无罪被废，言既不从，何不引身而退？张华无辞以对，遂被斩。”
咕咚！温体仁再也跪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出手会如此的狠辣，居然要借古喻今灭掉自己：“陛下！臣冤枉！”
嘶哈！够狠的呀！周延儒再度向后退一步，感觉终于逃离孙铭视线之外，才有了一点安全感。熊孩子如此难缠，完全出乎周首辅的预料，他真的是孙承宗的儿子？
冤枉？孙铭冷冷道：“张华重权谋不肯得罪权贵，于是苟在阿顺！孟子曾云此种人：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只可惜温某把票拟当成揣摩上意水晶球，不再是大臣处理政务的工具，无所作为的应声虫大学士，圣上要尔等何用？当今圣上英明决断，温阁老之伎俩能骗一时，却骗不了圣上一世。”
应声虫大学士！咕咚！好几个人在咽口水，即便温体仁的政敌，也被孙铭的话吓一跳。朝堂之上想要保持自己的原则，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丢官罢职是轻的，严重的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朝堂之上最多的就是应声虫。
“谨遵圣喻何错之有！”
温阁部抗声道，你没有错么？孙铭哈哈一笑：“一庸官死后到了阴间，他一见阎王便昂昂然以清官自居，称‘所至但饮一杯水，今无愧鬼神。’王哂曰：‘设官以治民，下至驿丞闸官，皆有利弊只当理。但不要钱即为好官，置木偶于堂，并水不饮，不更胜公乎？’庸官又辩曰：‘某虽无功，亦无罪。’王曰：‘公一生求自全，某狱某狱，避嫌疑而不言，非负民乎？某事某事，畏繁重而不举，非负国乎？三载考绩之谓何？无功即有罪矣！’”
他真的只有十四岁么？连崇祯皇帝都被惊到了，温体仁在朱由检心目中，虽能力一般却口齿便给体察上意。今日却被一个娃娃，步步紧逼挤兑的面如死灰，曾经被温体仁凌驾于上的官员们，一个个居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老三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熊孩子？温阁老后悔为三儿子报仇了，他绝对没想到，小孙同学战斗力如此彪悍。最要命他的话句句诛心，让一向善于诡辩的温体仁，居然无话可说：“陛下老臣冤枉！”
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温体仁很清楚上面坐着那位的性情，这一刻他敢巧言令色为自己辩解，只能招致更大的祸患。相反上演委屈小媳妇的戏码，让皇帝体恤自己才是正途，只要皇帝看到自己可怜相，相信可以逃过一劫。
怨你八辈祖宗！孙铭越说越气：“当今流寇躏畿辅扰中原，边警杂沓民生日困，你温体仁未尝建一策，惟日与善类为仇。年间民谣称：礼部重开天榜，状元探花榜眼，有些惶恐。内阁翻成妓馆，乌龟王八篾片，总是遭瘟！内阁大学士若都如你一般无所事事，整日价只知道逢迎上意，却毫无建树，圣上要你何用？何不请泥塑菩萨入驻文渊阁？”
这张嘴简直是杀人的刀啊！最要命是每一句似乎都有出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怎么可能给老温如此精准的评判？没有人知道，小孙同学所说的话，都是历史上给予温体仁的评价，绝对是鞭辟入里入骨三分！
温体仁被铭公子骂的汗出如浆，更恐怖的在后面，崇祯皇帝看向总管太监，东缉事厂掌印太监曹化淳：“民谣可有出处？”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皇上压抑的情绪，曹化淳只能据实而报：“的确是民间俚语，是否暗讽温阁部，奴才才疏学浅，着实不知其中深意！”
怎么可能不知道？曹化淳幼时家境寒微，十二三岁左右入宫，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后入信王府陪侍五皇孙朱由检，极受宠信。朱由检继位后，曹化淳负责处理魏忠贤时的冤案，平反昭雪两千余件。
若真的才疏学浅，怎么可能平反昭雪两千余件冤案？人家不过是谦辞，见皇上动问，温体仁差点吓尿了：“陛下！切莫相信此黄口小儿构陷微臣，此乃东林党教唆使然，否则如此小儿如何夸夸其谈？”
第126章 悲催温体仁
东林党？崇祯皇帝瞬间冷了脸，要说朱由检最反感的是什么，无疑就是党争啊！前有阉党后有东林党，都是他极度反感的对象，温体仁一向清楚皇帝喜好，每一次只要提到东林党，他都会大获全胜。
这一次想必也不例外，果然崇祯帝看向曹化淳，后者低眉顺眼回答：“其父孙承宗，亦是东林党点将录一员！”
居然真的是东林党！崇祯皇帝眼神瞬间犀利很多，这位末代皇帝自视甚高，始终以为自己天纵奇才，大明王朝注定要在他的手中中兴。只是诸臣误国，才会导致朝政糜烂民怨载道，其中最让皇帝无法忍受的就是东林党。
“陛下莫非不知，微臣乃是孙阁老外子，我母亲连名分也无，父亲更是未曾教导铭倧一日！”孙铭很清楚东林党标签的杀伤力，幸好他远离东林党，“若非微臣跟魏国公小女定亲，学生十数年未见父亲一面，难道东林党所生即是东林党？或者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若如此，温阁老家三子所做不伦之事，定然是跟温大人所学咯！”
有意思了！朝堂中鸦雀无声，温三公子的丑闻，早已经在燕京城传扬开来。只是鉴于温体仁位高权重，没有人敢宣扬罢了，谁也没想到被孙铭在这里提出。
很多人都幸灾乐祸，之前大家集体弹劾老温的时候，总是被老东西冠以东林党徒的名义。仿佛整个朝堂都是东林党，最起码也是结党营私，只有老温一个人才配得上孤臣的名号。
现在看到有人跟他叫板，大家说不出的开心快乐，温体仁脸色惨白：“胡说八道！温佶乃是……乃是……”
嗯？崇祯皇帝一皱眉：“温佶何事？”
咳咳！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上前一步：“日前温阁部家饮宴，三公子温佶突然之间兽性大发，侵犯温阁老小妾，恰好被多人撞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啪！一个玉如意被崇祯帝砸过来，却被铭公子向前一仆，合身扑倒在地，也把玉如意牢牢抱在怀中。铭公子抱着玉如意坐在地上傻笑，皇帝的玉如意啊，拿回去绝对是最珍贵的传家宝！。
四百年后价值上亿吧？这家伙做着第N代子孙发财的美梦，根本没在乎崇祯帝怒不可遏：“还有何事隐瞒于我？好大的胆子！温体仁你还有何话可说？”
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温体仁浑身颤抖，他只顾着“东林党”三字用着爽，多年来只要搬出东林党的名头，皇帝就会被他转移视线，那些东林党徒就会被他踩在脚下摩擦。
万万没想到，今日栽在一个小娃娃的脚下，温体仁欲哭无泪：“臣万死！温佶突发癔症，才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他已然被老臣禁足，陛下此事纯属意外，微臣万死！”
可怜的温阁部！连曹化淳都暗暗摇头叹息，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扯出孙铭的老子说事。身为东厂大档头，自然知道孙承宗的家世，孙公子是个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外子，原本就怨念深深，居然被老温拿出来说事儿，不被反戈一击才是见鬼了。
右佥都御史祁彪佳很开心，之前几次弹劾姓温的，其中就有祁彪佳的身影。只是温体仁狡诈多智，一次次绝地反击，反而让监察御史们损失惨重，这一次老温终于踢到铁板上了。
哼哼！崇祯皇帝脸色阴鸷冷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温佶做出此等有悖人伦恶行，身为大学士礼部尚书，如何为万民做表率？简直是本朝之耻，宣旨：今有大学士温体仁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以致众论不服，屡经有人参奏，且每于召对时，咨询事件任意可否，喜怒见于词色，渐露揽权狂悖情状，断难胜枢机之任。温体仁便著回籍闲住，不许停留。大臣受国家厚恩当思竭忠报主，如何只阿附权臣，蔑视主上？他人姑且不究，今后俱要洗心涤虑，用心办事。如再有这等的，处以典刑。体仁即日出城。”
历史上温体仁足足当了八年首辅，但是他家三儿子温佶，无意中得罪了孙铭，结果温阁老还没有上位首辅就被罢免。而且即日出城不得延误，就是说连收拾东西逗留的机会都不给，足见崇祯皇帝真的怒了。
这下子轮到孙铭懵逼了，历史上崇祯一朝，仅仅是辅政大臣就换了五十多个，首辅换了十几个。没想到，历史上当了八年不倒翁的温体仁，居然被他一脚踹了下去，蝴蝶扇动翅膀了呀！
他下去了！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徐光启，终于暗暗松一口气，孙元化有救了！徐阁部很清楚，温体仁咬住孙元化不放，并非因为自己的学生真的犯下逆天大罪，而是老温借题发挥要铲除异己。
都是朝堂老狐狸，彼此之间的小心思，不过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谁都知道老温醉翁之意不在酒！最舒心的无疑是周延儒，老周始终冷眼旁观，老温跟十几岁的娃娃斗法。
尽管结果出乎意料，却是周延儒最满意的结果，老周着实没想到，半年前还跟自己如同一体的盟友，翻脸如翻书一般向自己反戈一击。
没错老温对孙元化穷追不舍，目标直指内阁首辅周延儒，想要借机拿下首辅的位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最溺爱的三儿子一次兽性大发，居然把自己的前途就此葬送。
人生悲剧莫过于此！温体仁黯然退下，他知道自己的试图人生谢幕了，只是谢幕的方式太过窝囊，居然是被两个熊孩子搞下去的！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么？
踉踉跄跄走出文华殿大门，温体仁悲从中来，他有种英雄迟暮的伤感。迎面看到，孙元化疾步走来，跟老温交错的刹那，二人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碰撞，谁负谁胜出今天知晓！
“孙元化带到！”
什么情况？在诏狱中呆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来朝堂了，不会跟自己一样被坑了吧？孙元化远远跪在文华殿门口：“罪臣孙元化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忽然明白朝堂上站位是按照官秩品级，他一介布衣直接进到最里面，这个不符合规矩啊。铭公子爬起来，抱着那根玉如意往外溜，被王承恩一眼看到了：“你给我站住！玉如意也是你能拿的？”
第127章 其言也善
咋说话呢？孙铭梗着脖子：“此乃陛下舍弃之旧物，本当砸中温体仁玉碎当场，侥幸被下官拯救，遗弃之物我拾起来有错么？陛下断舍离，到了我这里却视若珍宝，还将成为下官家族传承宝贝，供奉在祠堂中，你待如何？”
无赖！没见过敢在朝堂之上耍无赖的，敢占皇上的便宜，找死！王承恩大怒，却被崇祯帝制止：“罢了！此去辽东祸福难料，玉如意充作护身符吧！孙元化，朕命你充当副使，辅助孙铭前往辽东出使金国，洽谈两国停战事宜，你可愿意？”
老温被拿下，崇祯帝似乎也想起来之前的决定不靠谱，交战双方派人去叱责人家，那不是傻子吗？孙元化也是一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使命，他别无选择：“臣领旨！”
哎呦喂！孙铭不干了：“陛下不可！”
哎呦好大胆子，居然敢忤逆皇帝旨意，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王承恩手中拂尘一甩：“孙孔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抗旨不尊死罪！”
老子必须知道啊，孙铭正色道：“我跟陛下有约定，我为出使主官自当决定使团人选，说过不能找猪队友的。孙元化就是赤果果的猪队友，他跟孔有德等人有深仇大恨，若是让他跟我出使，岂不是羊入虎口？微臣再也没有回转的机会，若如此不如把微臣一刀了断的痛快，免得给金人立功受赏的机会。”
想说给人家送人头来着，害怕朝堂上君臣听不懂，周延儒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夸夸其谈，出使乃是国之大事，岂是黄口小儿可以左右的？”
哎呦！赶走一个孙悟空来个猴，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温体仁在场周延儒还算是好人。但是那个大奸臣被踹出朝堂之后，老周就暴露出奸臣的本性，这家伙跟温体仁差别不大，事实上崇祯朝让铭公子看重的官员没几个。
铭公子笑了：“周阁老此言差矣！少年强则国强，此乃颠扑不破的真理，铭倧十五虚岁了。甘罗十二岁拜相，蔡文姬六岁能辨弦音，房玄龄年幼识大局。下官虽然不才却也不敢妄自菲薄，本少才高八斗欠一升，学富五车缺一角，跟周大人当年相比学生自诩强那么一点点。”
噗！没见过这么自吹自擂的家伙，官员讲究低调稳重，这家伙全然走了一条相反的路。蔡国用苦笑连连，此时却轮不到他开口，这个学生简直让他无地自容了，品行有亏呀！
倒是崇祯皇帝深以为然，因为他登基的时候就是少年皇帝，那一年他只有十六岁。比眼前的孙铭也只年长两岁：“少年强则国强！说的好！孙爱卿少年大志，若出使归来，朕赐你庶吉士，各部行走！”
对一个少年如此恩宠，让朝班内高官很是诧异，周延儒却悚然惊醒。老周感觉后脊梁骨发冷，他终于明白自己哪儿错了，说少年是黄口小儿，等于是说几年前的皇上不靠谱！
幸好今儿崇祯帝关注点不在他身上，否则就这一句话惹大祸了，搞不好会死人的。老周暗暗擦一把汗，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是瞎说的，周延儒躲过今日一劫，谁知道事后有没有人跳出来找茬？
铭公子却暗自嘟囔，果然是抠搜的皇帝啊。本公子为你出生入死，回来却不过获得一个虚名：“谢皇上恩典，只是铭倧不想逾制，我会凭本事考入翰林院，自动入选庶吉士。”
狂妄！蔡国用连连摇头，对这个学生也是无语了，多好的机会居然放弃了。要知道庶吉士名声在外呢，庶吉士亦称庶常，其名称源自《书经·立政》篇中“庶常吉士”之意，是明朝时翰林院内的短期职位。
通常由进士当中有潜质者担任，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有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是为明内阁辅臣的重要来源之一。英宗后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
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例如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即是庶吉士出身。皇上恩宠赐予庶吉士，等于送孙铭登上升迁的绿色通道，最主要铭倧年轻的，十四岁就上位庶吉士，比同科进士早入门两年，这两年谁知道有多少变化？
如此好机会居然被他推了，崇祯皇帝也是诧异：“你确定需要自己选队友？不妨报上名来！”
此去金国十死无生，却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孙铭想了想：“孙元化虽然是猪队友，但是他跟金人鏖战多年，对金人有着相当的认知。故而请陛下允许他充当使团顾问，第二使团不需要专业译字生和通事，却需要武力值超高太监跟随。第三此去生死未卜，所去之人必须自愿，尚请陛下给予每位使团成员厚恤，一旦就此捐躯也可给予家人一点安慰。第四本使者不负责成员生死，因此团队不可超过二十人，至于回来几个与我无关，谁敢事后追究请圣上治罪！”
这是视死如归的节奏啊！孙元化没想到少年真的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充当使团的顾问，随时可以把他送归故里。忘记了小家伙让自己干活呢，想起孙铭所说的火药升级版，和后装火炮和火铳，老孙居然有点期待。
朝中官员齐齐变色，谁都害怕被他选为使团成员，一个死活不论就坑爹了。万一这位使团团长看谁不顺眼，半路上弄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还没有办法追究他的责任。
周延儒一皱眉：“二十人太少，出使必当彰显大明王朝之威严，更要派两个百人队保护使团安全。此外除正使、副使、通官，还要有跟役护卫军官军队，岂能儿戏般区区二十人？”
没有了温体仁，周延儒倒是跳出来了，孙铭冷笑道：“多少护卫够金人骑兵围剿？此去乃是议和不是宣威，若是宣威请周大人为主使，下官愿为副使！既然不敢前往为何让我宣威？连战连败整个辽东尽丧敌手，最强边军尚且如此，或者周大人以为京卫军可以一敌万？荒谬至极！下官此去生死难料，故而其言也善，只希望不辱使命，人多不过是送人头罢了，精干更为要紧，最少撤离的时候可以快一点！”
第128章 阳谋
所有人对铭公子侧目而视，没等出使已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个使者有点坑啊！不过想到这位说自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真没有人出头怼他，跟将死之人矫情并占据上风，只能让人鄙视，毕竟死者为大么。
思宗看向角落里一个太监：“曹化淳！”
喏！曹化淳上前几步：“东厂尚有三五高手，若孙大人不嫌弃，自当追随左右。”
“为什么嫌弃？”孙铭看着这位帮助崇祯皇帝办理后世的大太监，“内监亦有三宝太监那样的大英雄，武将也有临阵投降的叛国之将，文人亦有无耻之徒。在我眼中，各位忠君爱国之心昭彰，绝非那种只知朝堂党争之辈可以相提并论的！”
朝堂瞬间安静，谁也没想到，官宦世家出身，自身是秀才的孙铭倧，会为太监张目。文官武将全都对铭公子侧目而视，几个太监却震惊的眼神看着孙铭，刚刚还对铭公子一脸嫌弃的王承恩，看向孙铭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曹化淳深吸一口气施一礼：“既如此，化淳当选四人伴随孙大人左右，彼等将惟大人命是从，休戚与共绝不背弃。”
这个承诺相当给力了，孙铭也向曹公公一礼：“谢总管！”
铭公子的确是带着死志的，因为他清楚记得金人杀使臣的记录，崇祯甲申清军入关，左懋第充任使者赴清谈和。国难当头左懋第挺身而出，与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唇枪舌剑，面对酷刑和威逼利诱，坚决维护大明尊严，成为比肩文天祥的民族英雄。
不过在此同时，孙铭也要为那一线生机做准备，才会找最强队友。跟这个时代文人不同，铭公子对太监没有那么严重的歧视，不过是一个特种职业罢了。
这些人中固然有败类，但是明末太监表现出来的气节，远超朝堂这些器宇轩昂的高官。周延儒忽然道：“晋西省爆出军政不和之流言，其中恐有参将曹变蛟捣鬼，此人虽无视法纪，却勇武异常，可领一军当使团护卫将军。”
混蛋家伙！居然要把曹变蛟当成炮灰，这简直是自毁长城啊，不过孙铭很喜欢。没有比曹变蛟更牛的队友了，这位绝对是王者级别的辅助，错了不是辅助是肉盾加战神的。
有曹变蛟在身边坐镇，铭公子逃出生天的把握多了三成：“若必有护卫军队，请从白杆军中选任，京卫军中那些老爷兵还是算了，本公子还想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在皇帝面前自称本公子，要不是看在此人命不久长，估计御史早就跳出来了。不过他选择白杆军充当护卫，崇祯帝看向王承恩：“白杆军没有回川？”
“启禀陛下，两年前白杆军收复四城后，留下三千拱卫京师，余者随怀玉将军返回。”
嘿嘿！为他拼命守卫京城的白杆军，有没有留守部队都不知道，足见崇祯皇帝为人如何了。孙铭越发对朱由检看不起，这样的老板，只知让属下卖命，却从来不肯牢记人家的功勋，谁还愿意给他卖命？
刻薄寡恩的老板，还是断舍离的好，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难怪李自成兵临城下的时候，朝廷大员一多半都选择背主求荣，也算是一种良臣择主而事吧。
不过也恰恰是那些三姓家奴，彰显曹变蛟、王承恩一类人的伟大，尽管那是愚忠。徐光启深深看一眼孙铭：“孙孔目何不带神机营随身行走？毕竟孙元化最擅长火器作战，你带他充任顾问，亦可辅助指挥火器营。”
怎么可能？孙铭摇摇头回答：“孙元化充其量充任几日顾问，只待本官一切熟稔之后，他的任务完成就可滚蛋了。至于说神机营还是算了吧，此去正当雨季，火器发挥受到极大限制。一旦火药浸湿火铳不如烧火棍，倒是白杆军军锋无敌，军纪严明，只需选二百人足矣！”
刚刚还说不要多少人呢，转眼间增长十倍，崇祯皇帝有点倦了：“下去操办，各部要全力配合，携带礼物从国库中调取，不可丢了颜面，具体物品由内阁辅臣和礼部协商，可还有本奏？”
那意思要散朝了呗，孙铭躬身道：“启禀陛下，微臣请带种子充当礼物，礼物清单含番薯种玉米种，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还是算了吧，毕竟我皇也无余粮啊！”
咦？崇祯帝瞬间精神起来，还有不要钱的使臣么：“为何？此等物品充做礼物，岂不是藐视金人？”
剩下话皇帝没说，大家却都知道，你藐视金人不是自己找死么？孙铭朗声道：“非也！金人蒙人掳掠成性，其一为骨子里的野性难驯，其二其地物产匮乏，后者才是主因。一旦遭逢荒旱彼等粮产极大亏空，连国民都无法获得足够粮食生存，自然要南下抢掠。一旦这些种子在辽东等地广为种植，从一定程度上丰富金人物产，也就令其减弱劫掠属性，故而携带种子出使惠而不费。”
哼！兵部尚书张凤翼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奏道：“陛下此乃资敌之策决不可为！孙铭年少无知，不懂军不知机，若任由他出使，恐将误国！”
你当老子想去出使么？还不是被人挖坑埋了，孙铭冷笑道：“此前辽人可曾缺少粮食？我朝对辽东和草原禁运也不过是盐铁罢了，粮食不能富国却能把农民捆绑在土地上，捆绑在那片最肥沃的黑土地上。游牧民族演化成农耕民族，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老虎拔掉獠牙，雄鹰斩断利爪，骑兵失去了战马，你觉得对金人而言是好是坏？最主要此乃阳谋，金人纵不想转变民族属性，也不得不接受！”
不只是张凤翼被问的哑口无言，朝堂上所有人都陷入深思，感觉少年说的很有道理啊。游牧民族之所以战斗力超强，最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马背上的战斗是他们的日常。
假如把他们从马背上拽下来，变成一帮耕作的农民，他们还能有战斗力吗？还能有二十万控弓之士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周延儒终于开始正视孙铭，老周没想到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居然会有如此的战略眼光。
果然是少年老成，张凤翼却不服气：“如此不过是你一厢情愿！”
第129章 罪在不赦！
好一个一厢情愿，孙铭冷笑道：“即便不说游牧变农耕，不说什么阳谋阴谋，我提出的十车种子，尚不及十两黄金价值，你我到底谁资敌？至于说不共戴天之敌，金人本是我大明王朝臣子，只是军队颓废，导致中央王朝国土沦丧，以至于国人变敌人，身为兵部尚书还有脸狡辩？”
他是死人！他是将死之人！老夫不跟死人一般见识，只是想归想，心中的抑郁也是真的。被一个比孙子都小的娃娃怼，张凤翼有种吐血的冲动，周延儒轻咳一声：“既如此不妨带粮种出使，此外可还有何物需要准备？”
有必须有啊！既然被迫出使辽东就要争取效益最大化，孙铭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镜子：“此类商品将是我的秘密武器！”
一只镜子？这家伙如何带进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脸色很难看，若是每一个官员都能随便带东西进朝堂，皇帝的人身安全如何保障？崇祯帝却没当回事：“呈上来！”
一只纤毫毕现的镜子，居然成为他口中的秘密武器，崇祯帝看着孙铭等着他解释。礼部左侍郎王应雄幽幽道：“一面镜子，虽价值不菲，却也不至于当成秘密武器，孙大人言过其实了吧？”
少见多怪，孙铭眉毛一挑笑道：“小镜子只是其中之一！为什么金人入侵大明王朝？因为他们向往我们的繁华富庶，因为他们没有傲世天下的丰富商品，他们没有花样美女和英俊少年。因为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我此去辽东，秉持开荒精神，要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是奢侈品，见识到什么是女性用品，见识到人生有众多不同的选择，难道这还不算秘密武器？若不懂只能说明你才不配位！”
这张嘴欠打！朝堂内很多大臣都被激怒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少年，居然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一句话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光了，如果孙承宗在场，估计要被这个外子气个半死吧？
右佥都御史祁彪佳忽然道：“孙孔目是说，要让金国高层开始享受奢靡生活，用享乐和奢靡消磨高层的战斗力？这的确是奇思妙想，只是这个过程会很长，其中有诸多可能性，不知孔目手中有多少张底牌？”
嘿嘿！还是有聪明人的，孙铭微微一笑道：“不敢称底牌！只知道需要各位帮忙，请各位帮忙组织奢侈品商队，在盛京组织一场奢侈品和女性用品展览。让我大明王朝的胭脂香粉、玻璃镜子、建盏锦衣，征服辽东人的女人，然后征服他们的钱袋，最后征服他们的男人！难道这不是秘密武器么？”
奢侈品战略！女性用品战略！崇祯皇帝眯起眼，只听门外有人高呼：“参将曹变蛟奉召觐见！”
“宣！”
小曹将军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小将曹变蛟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感情参将只能在门口，孙铭越发为自己的无知感觉到羞愧，他再度向后退，索性来到曹变蛟身边：“有人给你我挖坑！”
呃！小曹将军被吓一跳，这家伙在朝堂之上居然还敢窃窃私语，真没把皇权当回事啊。不过铭公子敢说，曹变蛟却不敢回应，只敢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幸好崇祯皇帝还知道自己要用人：“曹将军起来回话！”
以崇祯皇帝逆光看过去，一个伟岸的大汉站在门口，一身朝服不是戎装却难以掩饰军人气质。此刻孙铭跟曹变蛟站在一起，尽管重生后两个多月大吃大喝，铭公子身体已经强壮不少，但是站在小曹将军身边，还是显得瘦削甚至有点单薄。
两个人一个健壮一个俊俏，一个阳刚十足一个阴柔，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和谐美。崇祯皇帝点点头：“朝廷派孙铭出使辽东，命你带兵护送，可愿前往？”
有的选择么？孙铭暗暗腹诽这皇帝太过虚伪，连他都不敢拒绝，更不要说从小接受忠君思想教育的曹变蛟。果然小曹将军再度跪倒在地：“微臣领命！愿为使臣马前卒，但凡小将有一口气在，决不允许使者受到任何伤害！”
态度不错，只是你真的能做到么？朝堂内没有人相信这一点，毕竟辽东乃虎狼之地。此时周延儒再度发声：“臣以为，使团携带商品输入不适合，辽东物产匮乏此乃彼处短板，岂可由我朝补齐？”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杨嗣昌走出朝班：“臣以为此计不妥！诸多商品供给关外，只能令辽东觊觎我朝，实乃以饵诱敌之计，饵愈多敌向往之心愈烈，乃以羊饲虎之势也！殊不可为！”
铭公子抗声道：“请问各位大人，自我朝封边至今，可曾彻底断掉我朝商品行销辽东蒙北之路？所谓的封边不过是明销变为走私，非但没有断绝输辽输北商品，反而让我朝大把关税的巨额损失。如今晋商势力大涨，已然左右到戍边之策，他们的财物金钱来自何方？微臣看来，所有倡导封边臣子，无不是有晋商背景，充当晋商代言人。无非是任由晋商走私渠道大张，任由国家财富滚滚流入私人腰包，以至于国库困窘军饷匮乏！”
“一派胡言！”
好几个大臣跳出来，几乎指着孙铭鼻子咆哮，一个个白须飘飘却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发笑：“竖子小儿妄言国政外交，攻讧朝廷大臣，罪在不赦！”
“孙承宗大逆不道！居然让黄口小儿在此胡言乱语，简直是罪在不赦！”
崇祯皇帝冷眼旁观大臣们表演，那些人终于感觉到不对劲，朝堂再度安静下来。崇祯帝冷声道：“继续吵啊！他说错了什么？仅仅是说出一个事实罢了，其他人为何不敢直言？因为收受贿赂，还是有晋商背景，充当他们的代言人？”
很多朝廷大员后背冷飕飕的，所有人都知道，崇祯皇帝真的怒了。王承恩眯起眼看向孙铭，老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敢说。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口无遮拦信口开河？
不管是哪一种，孙孔目已然得罪朝廷相当一部分大佬，以后他在朝堂势必寸步难行。只是孙铭却不在乎，一帮老东西既然想要把自己送入虎口，那就要有玉石俱焚的觉悟，别想着充当吃瓜群众。
第130章 抢救一下？
现在他引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想必崇祯皇帝心情很糟糕吧，估计有人要倒霉了。铭公子却不在乎，已经被送上断头台，不可能有更坏的结果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不得不说铭公子触及到崇祯皇帝的痛处，大明王朝缺钱啊，明末上演现实版的国穷民富。财富全都流入个人手中，国家想要守卫京城都没钱，这是崇祯帝的悲哀：“若全面开放通关，年入关税多少？”
咳咳！周延儒心里骂死了孙铭，却又不能不回话：“启禀圣上，朝廷封边多年，关税始终以东南方为主，北方没有官方数据。只是太祖高皇帝曾经承诺永不加税，故而我朝历代不肯与民争利，深恐导致元末民不聊生的局面……”
不能说大明王朝高层全都是资本家的代言人，但是那些富商巨贾在朝堂上的盟友，占据舆论导向却是事实。三十税一的商税都被认为导致民不聊生，已经不是智商问题了，而是赤果果的政治立场问题。
至于说没有数据？他没有孙铭有啊：“微臣没有关税数据，却另有一组数据，我朝前年商业税收入包括盐税250万两，茶税10余万两、市舶税4万两、通过税60万两、营业税20万两，总额不过340万两。对比一下，我朝的领土面积，人口数量都远远大于前宋，然而宋朝盐、酒、茶三项中获得的财政收入，接近5000万两白银，仅此三项税收已经是我朝全国税收近两倍，不知各位大人作何想？”
朝堂再度陷入沉寂，一帮四五十岁的老干部，居然被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如此挤兑，着实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崇祯帝的脸上居然泛起一丝红晕，他着实没想到，商税居然是一个聚宝盆，此前朝廷大员没有人跟他说。
现在被孙铭拿数据说话，一下子给了崇祯皇帝一点底气，手中没钱底气不足，皇帝也一样啊！崇祯帝一直被缺钱困扰，穷的他连衣服都舍不得换，就这样还被后来者说成是与民争利、压榨民脂民膏！
实际上明朝的税赋跟清朝相比，真的不重甚至少得多，只不过清朝用刀尖强制老百姓屈服。而在清王朝任职的汉族官员，已然彻底沦为清廷奴才和走狗，在血淋淋的教训下，没有人敢说大清与民争利导致民不聊生！
文人的劣根性，在明清之交暴露无遗！户部尚书毕自严却是双眼放光：“孙孔目于财政之熟稔，令老臣汗颜，此等财政奇才着实不应出使辽东，请陛下恩典，着孙铭户部差遣。”
撬行？没想到还有人赏识自己，孙铭向毕自严遥遥一揖道：“久闻尚书在财源枯竭、入不敷出的情况下，精心协调、精打细算支撑财政不垮，实是功在社稷为国为民，铭倧恭祝您老长命百岁，为我朝尽职尽责贡献一份心力。”
这家伙的嘴简直是欠打，捧了一人得罪所有人，很多人都黑了脸。合着老毕就该长命百岁，其他人就应该早死早投胎呗？有人冷哼一声：“太祖有谕永不加赋，难道你要抗旨不遵么？”
呸！孙铭非常无赖的吐口口水，看的君臣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惫懒的家伙：“太祖高皇帝年间，地方官员总数仅有5488名，如今整个帝国文官20400名，吏员总数达到51000名，人口总数更是翻两番之多。国家财政供养人数暴增十倍，税收非但不增反而锐减千万两纹银，你当圣上会点石成金不成？海量的财政缺口，巨额的赤字从何而来？各位大老爷喝西北风不拿饷银可好？”
他是真敢说呀，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毕自严都不敢说话了。少年一句话招惹了满朝文武，谁跟他一个立场，就要得罪所有人，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呢。
难道他想要跟温体仁学，当一个朝中孤臣么？崇祯皇帝却笑了：“孤不会点石成金，缺少的财政赤字也无法弥补，帑库之中早已空空如也，各位大人可愿以私家财富充实国库？”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让崇祯帝借题发挥，按照历史轨迹，这位倒霉皇帝是在大顺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才跟各位大臣要钱的。结果很悲催，一向对下属吝啬的皇帝，也没有从各位官老爷手中要出钱来。
这个也算是一种报应吧？周延儒轻咳一声回道：“老臣两袖清风，家中着实无有余财，若陛下亟需银钱开支，老臣愿变卖家产以表寸心。只是与民争利实非上策，陛下此前曾开商税，导致民怨沸腾甚至叛乱，此策不可行！”
你说不可行就不可行？孙铭冷笑道：“各位身为朝中大臣，跟温体仁相仿佛，不懂为帝王分忧只知节流不知开源。三十取一天下最仁慈商税，却还有人不肯缴纳，缴纳皇粮国税乃天经地义。如何征税是技巧，使民众缴税是教化之功，更是为官者基本能力所在。如今各位一双眼只盯着农民，却不懂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无农不稳，只要开放商路鼓励工商业发展，国之大兴指日可待！”
看不上崇祯皇帝刻薄寡恩不假，但是孙铭更不想历史杯具上演，不想无辜老百姓饿殍遍地伏尸百万！所以有了向朝堂进言的机会，他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只要大明王朝高层不是愚蠢太离谱，现在改弦更张还来得及。
距离天翻地覆的时候还有十二年，十二年内可以做太多事，前提是崇祯皇帝不要太愚蠢。朝中大臣不要争权夺利，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干实事，大明中兴指日可待，届时后金也好大顺军也罢，都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说白了在孙铭孙公子心目中，认为大明王朝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影响力！也高估了朝廷大员的政治觉悟：“一派胡言！简直是祸国殃民之策，一旦开启商税，势必再度导致民怨沸腾，此子如此胆大妄为，身后必有蹊跷，臣请治罪！”
右佥都御史祁彪佳义正辞严，孙铭哈哈一笑：“祁大人好大的威风！下官敢说真话自然身后有人，因为吾皇万岁为我撑腰，看见这只玉佩和玉如意没有？万岁爷赐我言出无罪，莫非祁大人比皇上更威风，居然可以判我有罪？”
第131章 选兵
呃！祁彪佳瞬间体验到温体仁的感觉，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老臣绝非此意！此子说辞着实耸人听闻，老臣实在是心急如焚，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请陛下赎罪！”
呵呵！还是封建社会好啊，皇上的话是金口玉言，孙铭庆幸自己手中有了王牌。尽管知道不那么靠谱，最少一枚玉佩一个玉如意，可以让很多人忌惮万分，这就足够了，至于说以后，能不能活着从辽东回来都不知道，以后是多久？
皇帝却也不生气：“罢了！起来吧！重启商税几位大学士和户部酌情处置，如何教化民众缴纳商税，各部协调合作。若有官员反对商税，把十年内饷银补给国库，商人不交税又如何？孙卿可有想法？”
一向刚愎自用的崇祯帝，居然问策一个娃娃，徐光启深深看一眼孙铭。周延儒却是攥紧拳头，老周心中骂死了温体仁，老狐狸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着把所有人带进沟里了。
大家都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太过难缠，搞不好真的会导致朝堂大变局呢。孙铭不知道自己被人忌惮，他真的想要抢救一下下大明王朝，也许就不用经历十二年后的惨剧，不用有什么十屠和三屠的人间惨剧！
孙公子向皇帝深深一揖回复道：“缴税乃是忠君爱国，不交税也就没有资格享受大明王朝福利，店铺商品严禁流通，工场产品严禁上路。个人不交税后代禁止科考，财产、土地罚没充公，专职收税小吏若是包庇，罪加一等！朝中大员为抗税张目，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已然沦为商人的代言人，这样的官员留之何用？”
够狠的！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想出来的办法，一下子堵住了诸多官员的嘴。人家小孙大人都说了，继续为抗税张目就是商人的代言人，这样的官员势必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丢官罢职是小事严重的会死人啊。
谁也不想被皇帝盯上！崇祯皇帝点点头：“各位爱卿可听清了？回去以此为纲拟一份本子来，至于出使辽东携带商品，跟辽东互通有无，要早做准备。一切就绪再行上路不迟，就这样吧！”
当孙铭跟曹变蛟回到茶楼，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得到消息赶到茶楼的徐文秀悲愤莫名：“为什么？为什么会派公子出使金国？此乃十死无生之局，是谁陷害于你？我跟他不共戴天！”
没想到小丫头反应这么大，孙铭笑笑：“是温体仁那个老狐狸算计我，为他的儿子报仇，不过老家伙也没得便宜，被我弹劾回家了，哈哈！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区区秀才转眼间当上官，还搞掉一个内阁辅臣，岂不是赚大了？”
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那个什么翰林院孔目算什么官呀，都不入流呢，还不如魏国公府看门的。曹变蛟沉声道：“请公子放心，小将肩负保护使臣安危重任，谁想要伤害公子，必须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难得有如此表态，这是今天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孙铭一拳打在曹将军胸口：“不管那许多，我们先去白杆军挑人，只需两个百人队足矣！”
白杆军是来自川东秦良玉的部下，根据孙铭对历史的了解，这支军队超级强悍，大概是大明王朝可以跟戚家军相媲美的存在。只是看到白杆军的装备，孙铭无语了，除了那杆跟古代长戈相仿佛的兵器之外，盔甲全无，甚至比当初浏河山基地的起义军还有不足。
难怪明军变成战五渣，不是军人的错，而是一群军中蠹虫，贪墨了军饷军费，以至于军队战斗力极速暴跌。铭公子站在队伍前，尽管白杆军军容不整，却可以真切感觉到这支军队气质非同一般。
眼前的军人，眼睛里带着战斗的渴望，跟那帮女真人一样的战斗欲，不愧是能以少敌多的强军！铭公子见识过大明军队，比如说徐清君手下的锦衣卫，比方说当初叛乱的和州卫，那些人跟眼前的白杆军相比，真真是天壤之别。
想到白杆军中最精锐的，要成为自己的部下，居然有点激动！孙铭扬声道：“此次随我出使金国十死无生，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千倍于我的强敌。他们吹嘘说，满人不满万满万全无敌，我不相信，所以想要到关外去走一走看一看，谁敢跟我走这一趟死亡之旅？”
全场肃杀没有人说话，孙铭继续道：“首先声明，是家里独子的不要，战斗力低下的不要，不能扛着一百斤装备走一百里的不要，骑射不优秀的不要，我只要精英二百人，敢挑战死亡之旅的请到这边来！”
依旧是全场沉寂，忽然白杆军总兵站出来，看着沉静的队伍吼道：“出使金国，乃是扬我军威国威之行，软蛋怂货还是算了，别给大明王朝丢人现眼！真英雄真汉子站出来，跟孙孔目走这一遭，纵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如是三声之后，从队伍中走出来一个个士兵，每一个都带着毅然决然的气质。白杆军个子不高甚至有点矮，平均身高估计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但是这批矮个子站出来，却仿佛顶天立地一般！
这就是明末最强军队，官兵之间应答间带着浓浓的川音，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畏缩。尽管不如四十九鬼将武力值爆表，但是视死如归的眼神，却让人心神震撼，只有漠视生死的战士，才是真正的勇士！
就是他们了！尽管带着浓郁的私军色彩，刚刚对铭公子的话毫无反应，但是这样的战士才是铭公子想要的。他们可以成为秦怀玉将军的私军，就能成为铭公子的私军，就看谁的人格魅力更强，这一点小孙大人还是有点底气的。
孙铭向曹变蛟点点头，后者走到那些勇士中间，把他不看好的战士礼送出队，最后剩下一百七十三人：“孙大人，这些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另外小将有三十亲兵，愿为大人凑足二百之数！”
成了！铭公子走向挑选出来的士兵，站在前面深深一揖：“多谢各位肯同我共赴死亡之旅！即日起铭倧待各位如父如兄，假如我们能从辽东平安归来，有生之年铭倧定不相负！我们走！”
第132章 安排
白杆军总兵站在那儿，目送他的子弟兵一个个从面前经过，他知道自己军中最精锐的一群，恐怕是要有去无回了。即便他们可以平安归来，这些士兵也回不到自己身边，这是将军的直觉，是孙铭给他的直觉。
走在最后的孙铭来到总兵面前，向总兵深深一揖沉声道：“请将军放心！铭倧年轻的很还不想死，会用尽浑身解数逃离火坑，再会！”
别看朝堂上说的轻巧，想要出使却不是立马及时的事情，首先铭公子提出的展销会计划获得崇祯帝首肯。现在需要忙碌的是那些官老爷，他们要为孙铭同学准备足够的商品，还要提前跟金人沟通。
这个是必要的程序，别看跟辽东和北方连年征战，但是双方商务交流却始终没有停止。此前大明王朝曾经全面封关，严禁任何商品出口，只是此禁令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反倒是成全了晋商。
孙铭不管官方如何动作，他把二百多军士带到溪山基地，让四十九鬼将特训这些人。每个鬼将负责五人，不够的由英国公世子张世泽帮忙找人，总算是凑够二百五十人。
每天早上全体人员，背负一百斤沙袋，拿着三十斤铁棍在山林中狂奔。张世泽对如此操练很是不解：“那个铭倧如此操练是不是太过？会造成伤病的！”
已然换上一身文士服的孙元化，对如此训练也是不懂：“难道公子想要让他们配备火铳？似乎不用如此重负操练，火铳有专属后勤车队，不必要军士背负。”
老孙不懂，倒是曹变蛟看出一点门道：“如此严苛的训练，当能增强军士实战生存能力，只是如此负重，不只是何意？”
哈哈！孙铭微微一笑：“此乃军事机密！此去辽东未必就是死路一条，只是想要逃出生天，现在就要未雨绸缪一番……”
首先这些人是别人的战士，为了改变着一点，就要把他们当成新兵从头开始。每天超大运动量的训练，加上四百年后的一套政治思想教育，说白了就是不断的洗脑，很快这些战士都会成为铭公子的人，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没想到孙公子早有准备，孙元化深吸一口气：“老夫愿随公子前往，虽然不若那些军士身强体壮，老经验还是有一点的。”
怎么舍得？孙铭摇摇头笑道：“孙先生我有大用！这几本书拿去，记住除你之外，即便是夫妻子女也不得看一眼。此乃大明王朝未来，等我这边出发，先生会有专人送你回去。在浏河山基地，你会有全新的视角，打造一个全新的火器生产体系。万一我回不来，那个基地交由你负责，朱之瑜、冒襄等人会全力辅佐，务必把新火器研发进行到底。”
“公子！让奴家跟你一起！”
柳如是泪眼婆娑看着孙铭，孙公子伸手擦去女人腮边的泪珠：“别胡说！如今你等有了自己的产业，若公子回不来，就由孙先生负责帮你们找个好人家。带着如此丰厚的嫁妆，找一个小官僚还是可以的，切不可重回老路，否则公子做鬼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嘶哈！连卞玉京都哭出来：“我也要跟你一起！”
像话么，自己是出使不是自驾游好吧，孙铭气乐了：“不要哭！此去虽然危险重重，却也不是没有机会，若是带老弱病残一起过去，那可死无葬身之地了。现在的使团成员，一帮精干至极的将士，几位武功高手的厂卫，还有几个足够强壮的跟班，万一有事逃走也方便一些不是！”
话是这么说，大家还是放心不下，吴六奇忽然道：“或者我跟公子交换身份，冒名顶替出使辽东，公子假做亲随如何？”
有这话足矣！孙铭拍拍吴六奇肩膀：“六奇肩负重任，万一要逃离辽东，也许只有你这支奇兵，才能救我等于危难。大家也不必要如此紧张，陛下显然舍不得本公子送死，现在还在跟对方谈判，只要以商团模式过去，想必金人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商团才是唯一的希望，辽东偏处一隅，眼下的辽东不是三百年后的辽东。二十世纪中叶辽东已经建成全品类工业基地，现在的辽东不过是野蛮人的地方，绝大多数商品都需要从外面采购，其中包括最主要的粮食。
事实上金国几次进犯大明，最主要目的还是劫掠战略物资，也就是传说中的打谷草。看看他们历次劫掠地方就知道，金人对晋商网开一面，因为晋商是他们跟大明王朝互通有无的唯一通道。
事实上直到清朝末年，满人对晋商始终礼遇有加，这也是对这帮走私份子的回报吧。现在铭公子重启商路，金人只要不是脑子被门掩了，肯定不会出手团灭使团的。
一直到此时，始终沉默的徐文秀忽然道：“公子放心，我会请父亲、二叔出面，帮你照看好浏河山基地。至于后续准备，徐家也还是有一点底蕴的，届时让文瑛文浛带我亲兵，前往关外迎公子回转，若公子不归文秀为你守节，定当为婆母养老送终！”
这个承诺太狠了，明知道铭公子此去十死无生，做出这样的承诺，对十三四小女孩来说，等于压上了一生。孙铭很感动：“放心！我一定回来！我还要娶你为妻，还要打造我们的商业帝国，还要成为大明王朝首富，还要赢得赌注怎么会死呢？”
他啥都说！文秀姑娘一时间羞红了脸，却也冲淡了悲伤的情绪，小丫头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而是异常坚定道：“我等你！”
让大家闺秀在人前这么说不容易，铭公子已然很满意了：“从辽东返回只有这两条路，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估计等官方准备就绪，最快也要七月中，届时我们也准备妥当……”
一如铭公子所料，到了七月中旬，孙铭的大明使臣之旅终于上演。估计明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出使，足足上百车的货物蜿蜒前行，真正的使者团队居然只有区区一百余人，这其中还有一百人护卫军。
城外十里亭，几十个官员来送行，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举起酒杯：“本公子给你送行，等你凯旋归来，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归！”
第133章 送别
孙铭哈哈一笑一饮而尽：“多谢张公子！请放心，我还没结婚呢，还等着子孙满堂呢，怎么可能夭折？”
“有辱斯文！”阳武侯世子薛濂一脸鄙夷，“身为圣人学生秀才一枚，居然说出如此有伤风化之言，简直是丢人现眼！啊！你敢！”
哎呦！这家伙又冒出来了，孙铭把酒壶中酒泼在薛公子脸上：“有伤风化？若不是有伤风化，你爹怎么可能有你？若非有伤风化，你们薛家早就断子绝孙了吧？最恶心你这种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我看你跟温三公子一丘之貉！”
这个混蛋太敢说了！安远侯世子柳祚昌斥道：“一派胡言！”
国子监四大才子也凑过来，京师国子监监生员高尔俨冷笑道：“身为学子当言行举止有度，如此这般简直是丢尽颜面，不配当书生！”一脚没踩住把他冒出来了，孙铭上前一步，吓的高尔俨倒退三步，“你！你要干什么？”
哼哼！铭公子冷笑道：“怕什么？打你怕脏了我的手！哎呦陈监生也来了？今日可有诗作送别？小生在此恭候！”
陈名夏涨红了脸，唯唯诺诺半晌没说出话，方大猷冷笑不止，傅景星幽幽道：“或者请孙孔目一展歌喉？”
所有人都看向孙铭，因为他的几首歌，已然成为燕京城流行风尚。孙铭忽然看见远处徐文秀的马车，小女生在窗帘后瞄着自己呢：“拿琴来！等我唱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说唱就唱啊！傅景星本是挤兑铭公子的，却不料人家张口就来，还是如此的应情应景。在场的各位都被铭公子惊艳了，什么叫做才华横溢，也只有眼前的铭公子才是吧！
大家不会知道，孙铭同学腹中有歌千万首，随随便便拿出来一首都是经典。毕竟他来自娱乐至上的时代：“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草碧色，水绿波，南浦伤如何？”
还真是个人才！铭公子不知道，不远处的马车是定国公家里的，车里面是定国公徐允祯。尽管跟魏国公家早已经疏离，但是徐允帧还是想要看看，魏国公选的女婿是何许人，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才华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仅限于淫词滥调！
铭公子不知道，自己剽窃的名曲《送别》，会被人当成是淫词滥调。这首歌他也不是唱给徐允帧听的：“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一曲唱罢，孙铭向徐文秀的车驾遥遥一揖：“出发！”
车声隆隆一路前行，此刻徐文秀已经泪流满面，仿佛一颗芳心已经跟他远去：“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一路保重，我等你！”
车队走出不远，从浏河山基地赶到的刘文秀，跟队伍会合。刘文秀恢复总教官的身份，每个人背负百斤负重行军，同时把三十斤铁棍当做长枪使用，把十斤重包裹当成盾牌背在身上。
如此训练甚至超过四十九鬼将的训练强度，这个还只是日常行走科目，每天早晚教官操练全体成员。挥舞制式砍刀劈砍一千次，连四内卫也不许偷懒，包括伪装成马车夫的白杆军。
于是天下第一关官兵，看到出关队伍疲惫不堪，半个月后大家开始适应魔鬼训练。这半个月是脱胎换骨的半个月，更是洗涤灵魂的半个月，四百年后的思想教育模式，被铭公子完美复制。
出京四十天后终于看到金人的盛京城，而此时这帮战士，已经彻底被孙铭洗脑。不管是来自白杆军的战士，还是曹变蛟曾经的亲兵，还有锦衣卫调拨的卫士，都已经忘记自己的出身，面前的孙大人才是他们的主人！
一路一千三百多里走来，每天都有辽东军队监视，他们却无法发现夜幕下的操练。直到盛京城百米远，才有一队人过来迎接，简直是无礼至极。最可气来迎接的，是两个汉官带几个旗人娃娃，简直是奇耻大辱！
曹变蛟死死抓住枪柄，却被孙铭按住，他也喜欢：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但是眼下的明政权，并不能如同秦皇汉武时代，给自己的使臣带来绝对的安全感，而后金却是虎狼之国。
铭公子被文瑛文晗搀扶着走下马车，站在车前看向走过来的两个人：“来者何人！”
“你就是明国使者？”
不等两个汉官说话，旗人小女孩凑过来，汉官苦笑不已：“公主不要如此！咳咳！阁下可是明使孙铭孙孔目？本官宁完我，奉命前来接待！”
宁完我么？你玩儿我？根据铭公子的资料库，他是金国文馆中成员，这个文馆就是未来的清内阁，如此说来也不算辱没了使臣。只是孙铭对宁完我却毫无感觉，那个什么公主挤开宁完我：“你是使臣？明明是个娃娃，十五叔快来看，真的是个娃娃呢！”
岂有此理！眼前的小丫头，顶多十二三岁罢了，貌似没有徐文秀大呢。居然说孙铭是娃娃：“黄毛丫头需要胡言乱语！我乃大明王朝使臣，是来宣威教化的，似你等缺少礼数之少年，恰应当学文知理，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嘶！宁完我脸色大变，眼前少年使臣显然不知道，十二三岁的少女，在金国已然是大姑娘可以嫁人了。说话这位乃是皇太极皇长女敖汉公主，四年前七岁已经许配人家，明年十二岁虚岁十三即将大婚。
皇长女深得皇太极宠爱，现在孙铭居然叫公主黄毛丫头，没有人能救得了他。果然被称作十五叔的少年纵马过来，挥舞马鞭抽象孙铭：“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藐视公主……咦？好大的力气！”
铭公子纹丝不动，在外人看来是被吓傻了，那鞭子却没有打在孙铭身上。他身边的曹变蛟，一把抓住马鞭：“这就是金国的待客之道么？我家使臣没有说错，果然是缺少教化之辈，着实让人瞧之不起！”
第134章 初到贵地
还真是跟啥人学啥人，在铭公子身边久了，曹变蛟也练就了伶牙俐齿。孙铭看着跟曹变蛟争夺马鞭的十五叔：“多铎？还需要本使藐视么？连亲生母亲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根本不配跟我说话！”
这家伙专业找死来的吧？铭公子身后几位脸都白了，大家知道多铎母亲被迫殉葬努尔哈赤。而多铎和他同父同母的两位哥哥，却没有反对宗室的决定，任由皇太极逼迫母亲阿巴亥殉葬。
如此杯具在孙铭看来简直无法接受，他却忽略了金国的发展轨迹，几乎是奴隶社会初级阶段，直接跟17世纪最先进的大明王朝接轨。这是一次文化的碰撞，是进步和落后的激烈交锋，就如同几百年前野蛮的蒙元入侵大宋。
尽管殉葬是金国的习俗，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出来说事儿的，多铎撒手放弃马鞭，一把抽出腰刀悍然劈下：“我要杀了你！”
当啷！曹变蛟的长枪挡住多铎的刀，小曹将军的战斗力，那是明末第一等武将，堪比牛人李存孝的存在。绝非多铎可以相提并论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还是应邀出使，孙大人说的错了么？”
敖汉公主好奇盯着孙铭，手中握着小一号的马刀跃跃欲试：“你好大胆子！难道就不怕十五叔宰了你？马喀塔回来，小心溅一身血！”
有意思，皇太极让自己的弟弟和女儿，来羞辱大明王朝的使臣，却没想到反被铭公子羞辱了。大明王朝使团副使，庶吉士授翰林编修杨廷麟居然有点欣赏孙铭了，这位杨廷麟副使跟铭公子不一样，小铭同学是被人挖坑掉进来的。
杨廷麟却是主动找死跟来的，这位以为孙铭同学会给大明王朝丢脸，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跟金人硬钢了。杨编修不知道，孙铭来就是带着死志的，无论如何让他给一帮未开化的野蛮人当奴才，还不如再死一次呢。
孙铭冷眼看着多铎：“好威风好煞气！身为子女不能保护父母亲，生养你又有何用？大明王朝乃是我之母国，母亲受辱儿死可以，如今金人对我等羞辱过甚，难道还要让我感恩戴德？”
铭公子的声音不是很高，偏偏让使臣团队中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之前还有人觉得少年使臣会给大明王朝丢人。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对孙铭刮目相看，同时让每一个使团成员，全都挺直腰杆精气神大振。
本来大家都知道，此次出使十死无生，因此整个团队都带着一点点的死气。现在被孙铭这番话刺激，死气骤然转化为杀气！一股子煞气冲天而起，让奉天城外冷不丁降温十度一般，连从沙场上走过来的多铎都为之一惊。
咳咳！宁完我身边的汉官走过来：“住手！使臣言语之间缺少礼数，难道这就是大明王朝的教化？本官文官副将鲍承先，明国以稚子出使，居然还是不入流之孔目，若说羞辱亦是明使在先。”
呵呵！跟我讲道理么？孙铭最不怕的就是磨蹭，此来一路上磨蹭四十天，自然有他的一番考量：“鲍承先啊？”话音刚落，铭公子一脚踹在鲍承先肚子上，把猝不及防的老鲍踹个跟头，“三姓家奴！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说话？马上给我消失，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呃！连怒不可遏的多铎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位少年使臣一言不合就动手。按理说鲍承先也是武将出身，他却输在毫无防备上，他没想到在金国国都，在金人环卫之下，居然被孙铭踹了一脚。
其实老鲍应该庆幸，若非铭公子不想真的找死，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实力，这一脚绝对能送鲍承先回老家。为什么会这样怒火冲天？清太宗天聪三年，鲍承先采取反间计，导致崇祯皇帝杀了袁崇焕，制造明末最大冤案。
如果遇上他没有出手，孙铭会惦记一辈子，如果不是想到身后四百多人的安危，他很想为袁大将军报仇雪恨。这一脚顿时捅了马蜂窝，城门口看热闹的金兵，飞快扑上来，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仿佛立刻要动手。
使团车队和卫士团队，就在此时，有人高呼：“正白旗旗主、吏部主事多尔衮贝勒到！”
多尔衮？一代枭雄！孙铭顺着声音看过去，金人迅速分开，中间龙行虎步走过来一人。行走之间倒是威势十足，就是身子骨瘦了点，比孙铭高得多却纤细的像是瘦头陀，就是他带兵一统中国么？
这就是未来的摄政王，跟孝庄皇太后不清不楚的家伙么？在铭公子心目中，对多尔衮还是持一定的肯定态度的，除入关后执行的剃发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逋逃以及屠城六大弊政，这家伙对国家统一有着很大贡献。
要知道明朝疆域最广阔时候，也不过九百多万平方公里，到了明末十七世纪，明王朝只剩下七百万平方公里。西部、西北、北方和东北都已经损失殆尽，最大的损失是附属国，连安南都敢跟明王朝叫板，足见中央帝国已经不复存在。
而大清王朝巅峰时代却是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这其中多尔衮功不可没，若不是摄政王宏图大略，也许明末真的上演汉末旧事，整个华夏四分五裂，最好的结局跟南宋时期一样。
铭公子观察对方，多尔衮也在看着他，对少年使臣的资料早就了如指掌。却没想到会如此的难缠，多尔衮走到孙铭面前站定，他身边的汉官正色道：“使臣还不见礼？”
见礼么？孙铭冷笑道：“莫名其妙来一个人就让我见礼，若是以私人身份也就罢了，本官代表大明王朝，身负大明皇帝嘱托出使，小小金国而已，有几人承受得起我的礼遇？”
这话没毛病，到现在为止，金国的皇太极不过是自称汗王，还没有称帝呢。在大明王朝周边，也只有大明王朝才是唯一帝国，帝国使臣那是上朝天使，还真不是一个小小的汗国，能够无视的。
问题是现在大明王朝病入膏肓，没有人把中央帝国当回事了，而金国如日中天，谁敢在金国端架子？也只有孙铭这样的愣头青，那个汉官脸一沉：“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