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道：“正是飞龙的毒龙鞭，您真是慧眼如炬。”
“莫非是铁刀门张晋少侠当面？”炼锋号主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张晋心中一跳，忽然想起欧阳封所说，黎平安与炼锋号似乎有些恩怨。
他警惕道：“你认错人了，我叫张震，震古烁今的震。”
买个鞭子而已，他并不想把炼锋号杀个血流成河，干脆以假名示人。
“张少侠不必惊慌，我没有恶意。”
炼锋号主人呵呵笑道：“刚刚没注意，你背后背的，就是黎平安的陨铁断刀吧。”
既然被认出来，张晋干脆承认道：“不错，有何指教？”
“既然真的是张少侠，引魂灯尽管拿去。”炼锋号主人愈发和颜悦色。
“这又是为何？炼锋号不是跟铁刀门老死不相往来么？”欧阳飞忍不住插话。
“那只是母亲对黎叔的气话罢了，做不得数。”
炼锋号主人叹道：“张少侠斩杀飞龙，为炼锋号昔日的几十口人报了大仇，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刁难呢？”
“张少侠还需要别的需求么？但说无妨，我们一并满足！”
“典狱锁魂链的弯钩，帮我开个锋，对了，还有这柄断刀，也一样。”
断刀由陨铁铸成，硬度极高，需要特殊的工艺才能开锋。
虽然仅靠重量就有不俗威力，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大天二这种洗髓境高手，自然开锋后更有胜算。
“当然可以，只需一天便好，明日您过来取就行。”
张晋能感觉出来，炼锋号主人的感激不假，但态度如此恭敬，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但他也不愿再细究，将引魂灯揣入袖中，道谢后便与欧阳飞离去。
身后炼锋号的大门缓缓关上。
门内，炼锋号主人躬身道：“母亲大人，我自作主张，将典狱锁魂链和引魂灯送给了铁刀门的人，坏了您的规矩，请您责罚。”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做的很好，规矩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您不怪我？”
“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眼还没瞎，那蛇杖顶部的灵蛇病恹恹的，分明是牙都被打没了。”
她人老成精，仅从一点蛛丝马迹，就推断出了张晋挫败欧阳封的事实。
她啧啧叹道：“十几岁的洗髓高手，啧啧，黎平安有个了不得的徒孙啊。”
欧阳飞的面子不够炼锋号破例，但洗髓高手的面子却足够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上一辈的恩怨，不过是云烟罢了。
……
张晋刚从炼锋号出来没多久，忽然见两个汉子身背长枪，走到面前，试探着问道：“断刀人屠张晋？”
这两个汉子胸纹虎头，脸带刀疤，看着不似江湖人。
举手投足间，一板一眼皆有章法，倒与铁寒风有些相像，似乎武功也是出自军阵。
“是我。”
张晋疑惑，白驼城的守军早就跑了，怎么还会有兵士？
“虎豹精骑？你们居然还有人幸存？”欧阳飞惊道。
他原以为九连城破时，曹家的虎豹骑都被屠戮殆尽了。
“当然，我们一直护送小姐出了九连城，才被追兵杀散，虽然死伤惨重，但想全歼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虎豹骑傲然道。
张晋这才了然，原来是九连城曹家的人。
“姑爷，我们可算找到您了，小姐可等您太久了。”两人把住张晋的胳膊，似乎怕他跑了。
“曹家那位百灵小姐？”张晋皱眉，回白驼城这段时间，他不知听闻了多少关于她的奇闻异事。
当然，最多的，还是她跟自己的莫名其妙的“绯闻”。
他原本对这曹家小姐不感兴趣，但欧阳飞低声递过来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主意。
“张兄，曹家毕竟是行伍出身，对付骑兵颇有经验。此外曹家还有前朝王族的名分，在西北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哪怕不成姻缘，最好也不要做敌人。”
张晋笑了笑，把敌人变得少少的，把朋友变得多多的，确实在理。
既然如此，不妨见见这曹小姐，看看她这样大肆“炒作”与自己的关系，究竟葫芦里想卖什么蒙汗药。
如果真的是好意便罢了，双方没准能合作。
但如果是恶意……他冷冷一笑。
欧阳飞借口回去参加宴会，知趣告辞。
张晋便独自跟随虎豹骑来到曹府。
曹府除了几个手执长枪的汉子，仅有些丫鬟仆妇在活动，宾客也并不多。
显然，纵然有少数虎豹骑幸存，曹家毕竟遭逢大难，影响力远远不及过去。
他跟随丫鬟来到闺房，就听到女子声音婉转道：“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打住打住，别这么拘礼。”这些话听着跟唱大戏似的，分外不爽利。
他单刀直入，“我听说，你非我不嫁？”
“恩公救百灵于水火，百灵自当结草衔环相报，贱妾虽蒲柳之姿，但……”
“既然是蒲柳之姿，那我为什么要娶你？”张晋摊开手，打断了曹百灵的话语。
旁边的丫鬟火冒三丈，“你以为你谁啊？白驼城有的是少爷排着队想求取小姐……”
“既然你的选择如此之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张晋再一次打断，逼视着曹百灵。
“别跟我说什么只嫁掀开面纱之人的誓言，我当日可记得清清楚楚，你的面纱只掀了一角。”
“也别说什么救命之恩，你从九连城逃出，那些虎豹骑出了不少力气吧？你怎么不用蒲柳之姿报答他们？”
“你你你你你……”小丫鬟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听说，你用非我不嫁的名义，拒绝了黄沙帮副帮主的求亲。”
他咧嘴一笑，身子向前探出。
如同恶狼将要扑食，爆发出危险的意味。
轻描淡写间，张晋发出致命一击。
“你，是在报答我？”
“还是在利用我？”
他的手掌泛出微微金色，似乎但凡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就要暴起伤人！
丫鬟小翠身体僵直，被杀意震慑的动弹不得。
曹百灵额头渗出冷汗。
她此前游刃于九连城的各方势力之间，自认为对人性也深有研究，凭借手段与言语，让各方服服帖帖。
但面对张晋，她头一次生出巨大的无力感。
对方可是断刀人屠，一言不合，真的敢杀人的！
她艰难思索片刻，横下心来。
“确有利用，也有报答。合则双赢，分则两伤。”
张晋听到“利用”两字，手掌抬起，似乎准备要出手。
曹百灵闭目等死，却听到啪啪啪的声音。
“利用好啊，比起头脑发热的付出，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才更加牢靠。只要双方的价值存在，同盟就会牢不可破。”
张晋抚掌笑道：“现在，让我们谈谈互相利用的事情吧。”
曹百灵长出一口气，身上汗涔涔的，似乎哪里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