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哑然失笑：“读书的苗子？是做女婿的苗子吧？这些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
“又在胡说八道了，白老可是你的长辈，要尊敬些。”陶大夫提起药箱，“差点忘了，柏子坊的宋老板偏瘫在床，我今天还要去他家帮他行针。”
陶大夫刚走没多久，药铺外有人呼唤道：“张公子在吗？我们来看病了。”
张晋扶额苦笑，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药铺内，施施然走入几名书生装扮的人，其中一人胸前鼓鼓囊囊，喷薄欲出，却是做女子打扮。
那女子身材高挑，外面罩着白色镶翠罗衫，头上用翠色发钗插起发髻，琼鼻小口，眉目含笑。
这女子是白鹿书院院长的女儿，名为白素青，之前陪老父亲来药铺看病时，顺口跟张晋聊了几句，竟然颇为投机。
随着此后交流渐深，张晋讶然发现，此女思路很是超前。
崇尚独立自主的恋情，双方相互扶持，而不是成为彼此的依附。
男既然可以聘女，女也可以追男，在她看来，这是符合天地之理的。
倒有些像蓝星现代独立女性的思维，让张晋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
但在这个时代，有这种思想，难免会遇到一些风言风语。
更兼之此女虽然容貌不俗，但西凉地域受大离中原文化影响颇深，以幼与瘦为美。
白素青这种身材挺拔，胸有沟壑的，自然更是受到冷遇。
虽然已经年方十六，但媒人却避之不及，让老父亲愁白了头发。
因为同情其遭遇，张晋顺口开导了她几句，未料此后的发展就有些让他意料不及。
白素青开始三天两头生病，且每次生病，指定让张晋把脉，意图如何，简直不言而喻。
“张公子，素青这次病的可不轻。”一名书生戏谑道，脸上却不见任何担忧。
“就是就是，这个病除了你，别人都不好治。”另一名面容俊秀的书生起哄道。
书生名叫宋闻道，出身诗书之家，之前曾被张晋开的四物汤治好过病，因此与张晋熟络。
他凑上前来，小声道：“白院长可是西凉的大儒，交游广阔，许多官吏都出自白鹿门下，你可要把握机会啊。”言下之意，如果想走上仕途，有白家助力，可谓轻而易举。
张晋笑了笑，他对仕途并无兴趣，不过白家确实是书香世家，尤其对历史很有研究。
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很感兴趣，但过去并无渠道了解，或许能从白家打开缺口。
见白素青在原地攥着裙角，不住望向他，他咳嗽一声，问道：“素青姑娘，这次又是什么病？”
这个“又”字，可谓意味深长。
饶是白素青心胸宽广，当下也有些挂不住，低下头来想数蚂蚁，视线却被牢牢挡住。
她轻声道：“心口有些疼，有些闷。”
张晋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吧。”望闻问切，前三个流程都不走了，直接号脉。
“看病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们就不打扰了。正好今日书院难得放假，我们去街上逛逛，待会儿再来。”
几名书生以目示意，嘻嘻笑着离开了药铺。
张晋伸手搭上皓腕，白素青脸色通红，越发窘迫，却并不抽回素手。
“心口疼老不好，多半是装得，喝些黄连就好了。”张晋随口开了个玩笑。
他对少女的大胆虽然有些头疼，却并不讨厌。
此女与曹百灵当初的以色相诱，以利相邀不同，对自己的追求虽然炽热，却并无不正手段。
在张晋表示心向武道，暂时不考虑婚嫁后，她也并不因此疏远，反而以朋友的身份自然相处。
他又不是什么太监，面对这种简单纯粹的情感，自然也会感到放松舒适。
跟少女单纯的聊聊天，开开玩笑，自无不可。
白素青听到张晋的诊断结果，脸色愈红。
她犹豫了一下，“我没开玩笑，张大哥，有没有什么方子，能让我的胸口缩小一些？”
张晋被呛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
她咬牙道：“想要让自己身材更美，是人的天性吧。”她心中忐忑，张大哥会不会嘲笑自己丑人多作怪？
张晋剧烈咳嗽起来，心道姑娘，你恐怕对身材臃肿有什么误解吧。
见白素青并无开玩笑的意思，他坚定道：“心灵美比外表美更重要。”
他又立刻加了一句：“再者说，你身材本来就很美。”这话绝无虚假，这身材在蓝星已经是可以上红毯走秀的级别了。
白素青竟然眼圈微微发红，抿住嘴唇，“我就知道张大哥与那些俗人不同，既然如此，我以后就不用束胸带了。”
这话题有些私密，话一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外面屋檐上的黄鹂歪头叫着，声音似乎顿时大了起来。
张晋有些感慨。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平静了，以至于显得过去在西北的那些刀光剑影，如同幻梦。
自己简直如同回到了蓝星，当着实习医生，吃着家常便饭，与长辈饭后聊聊天，顺便遇到些花痴的女患者，工作爱情双丰收，享受着众人的羡慕。
要不是他日常吞服着已经气息奄奄的龙鲵尾，体内的气血还在不断增长，他没准会真的怀疑，异种、真灵，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梦。
“张大哥，去书院读书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晋回过神，“谢邀，不去。”
自己的时间宝贵，除了练功与偶尔帮陶大夫给病人看病，就是沿着武威城打听霹雳堂的消息，没兴趣去书院掉书袋。
奈何自己打听了这么久，还是毫无头绪。
白素青脸色一暗，就听张晋道：“不过我对大离与西凉的历史很感兴趣，听说白老藏书千万，有时间的话，我登门拜访，希望白老不会因我冒昧把我赶出去。”
“肯定不会！”白素青大喜。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晋随口问道：“素青见多识广，不知道对九品门阀与寒门了解多少？”
“九品门阀，说的是前朝发明的九品官人吧？那是朝廷推举官员的制度，每个州郡都有中正官，负责评判同籍士人。
根据其家世与行状评定乡品，根据乡品的结果，确定其官品，也就是官职大小。”
“一般来说，上品的官职都出自几大世族，寒门士子往往只能担任下品官职，不过自从大离建国后，已经大力打击这种现象，官员品级任命，更多看行状，也就是任职表现。”
“虽然确实还有九品门阀的说法，但是几大世族力量已经大为削弱，几乎不能称之为门阀了。”
白素青一通介绍，就见张晋脸色奇怪。
“你说的门阀与寒门，跟我知道的不大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