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高顺耀
如果我冲向这帮韩国人拿球的中卫的话，因为他离门将太远不敢回传，他就只能够把球传给另外一个中卫。如果我把握住了路线，再冲向这一名中卫的话，那么他能够做到的就只有把球传给他前面的后腰。这个球员站位很靠前，如果这样传球，我身后的刘颂可以去夹抢他，然后我就可以向前冲，获得一次机会。
站在中线附近看到对方的守门员一脚把球传给了后卫时，高顺耀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球还没有到达后卫的脚下，他就已经扑了上去。
耳边响起来了韩国人的尖叫声，韩国人没有想到在已经被压在半场上不来的情况下，中国留学生这边的中锋竟然还这么有斗志。
韩国后卫一脚把球给了他的搭档，而高顺耀在此时，也立即放弃了他，向着他的搭档奔去。果然如他所料的，韩国人的球传的不算特别好，拿到球的后卫，一脚把球向前踢了过去。
这时候刘颂抢下来球，向前直塞给我……
韩国人被冲击之下，球传的并不算好。这一脚反抢只要成功了，自己的球队还有机会扳回来一个，上半场一个进球都没有就结束的尴尬也会被改变了。
高顺耀想的很好，可是回过头，高顺耀也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后韩国人从容拿到了球。
刘颂根本没有动，一直等到对方把球拿到脚下，他才想起来要扑过去。可对方的后腰已经拿稳了球，一脚轻轻地拉球过掉刘颂，他直接把球分到冲到禁区附近的边路上——刘颂这家伙差劲的反抢，衬得他的技术简直有如皮尔洛。
在三个人之间兜了一个大三角的高顺耀停住了脚步，他仰起头向着天空做着深呼吸，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对着队友爆发脾气。
真是一场糟糕的比赛。
那个半场上，韩国人已经发起了攻击了。站在高顺耀的位置上，他可以很好的看到韩国人的这一次进攻：韩国的球员们几乎全都压过了半场，高顺耀现在站在中圈附近，可以把所有球员都尽收眼底了。在禁区附近，中国的球员们想要建立起来一层防线，可是他们却被在外围来回传球跑动的韩国人吓得顾此失彼，很难有很好的默契。站在远处的高顺耀，可以从红白两色球衣的运动中，轻易的看到自己的防线上撕裂出来一个个的巨大伤口，呈现在对方面前。
而高顺耀此时，却也失去了奔跑的动力和想法。他就站在中圈附近，慢吞吞的移动着，也不想再回防了，到韩国人再次攻入了进球，场边爆发出来了欢呼声时，他也停住了脚步，不再动弹了。
这比赛水平真低。本来还以为有胆量想在日本成立球队的中国留学生水平会很高，想不到别说和日本人比赛，就是和在日的韩国留学生比赛都差这么多。这样的球队还想去踢正式的ffl比赛真是痴人说梦。
高顺耀想起来了前几天，自己被刘颂他们忽悠来参加这场比赛的情景就有些无奈。自己早该知道ffl不是几个业余的家伙随便练练就能踢的。
ffl联赛——即在日外国人留学生杯赛，是一个颇为有些年头的比赛了。这个联赛的比赛队伍几乎全都由在日本的外国留学生构成，是属于留学生们的一个业余联赛。早在90年代中国留学生就组建过足球队，参加着这个联赛，一直到今天对足球有兴趣的留学生们，还会在日本为这个联赛而努力。
中国留学生在ffl有过ccj和福冈等著名球队，这两年他们也一直都想成立新的球队，这支球队就是这么一支队伍——从90年**始到现在已经是07年末，在日本喜爱足球的留学生们，一直都在努力着试图建立队伍，刘颂拉起来的这支队伍也是这样的一个球队。
这一场比赛就连业余的ffl级别都够不上，只不过ffl的外围比赛。高顺耀作为一个留学生，也是被刘颂拉来的壮丁。今年夏天结束了高考之后他从国内来到了日本留学，前几天刚刚考过了留学生考试，他本来想着考试后找点乐子，可谁想到竟然成了自找不痛快了。
下次打死不来踢球——高顺耀在心里说了一句。
不过不来这里，又能去干什么？在球场上高顺耀也有些迷茫：来日本已经很久了，可他的日子始终都没有步入正轨。留学，打工，生活，一切都像是一团乱麻，让他更加增添了几分烦躁。
韩国人的庆祝已经结束了，在球场边上还有韩国球员在和来观战的自己的球迷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可是更多的球员们却已经朝着自己半场走去，等待着开球了。韩国的后卫走过高顺耀身边的时候，还在冲着远处的球迷挥手示意。一直到他回过头，看到了身边的高顺耀，原本带着些欢快神情的韩国人被他的目光吓得闭上了嘴。
自己面前的家伙看上去绝对不好惹——他的身高估计得有一米九左右，在这片球场上他是最高的一个。而比他的个头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身材。这个高大的球员身材颇为健硕，在别人穿起来都颇为宽松的球衣，穿在他身上就有一种包裹在他身上的错觉。自己也是一个经常锻炼的人，可是比起来面前的人，自己无论是身高还是块头都像是小了一圈。高大的个头，健壮的身材，再加上那一头修剪得体，干净整洁的寸头，更是让他不算怎么帅气的脸带上了一些硬气，此时他的脸上还有些烦躁的神色，也让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非常不好招惹。
韩国人没有吭声就离开了，高顺耀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开口。而在高顺耀旁边，队长刘颂已经拿着球到中圈开球了。这个队长兼前腰，直到此时也没有明白刚才的球是他的失误，见到了高顺耀，还在不住嘴的问长问短。
“小高，不累吧，别放在心上，输了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赛么，总有输有赢，这帮韩国棒子厉害，下次咱换对手就是……”
刘颂脚下没货，嘴上却不闲着，就在开球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还在和高顺耀聊着天。
“开球吧。”
只是比赛踢成这样，高顺耀没心情搭理太多。一脚传递开了球，他就想要先前冲击了。
这是进攻的基本流程，绝对错不了的。可是当他跑了几步，接到了身后传来的球时，却还是忍不住愣住了，自己的队友们已经是全都退回去了。上半场眼看结束，他们也不想再冒失突进了。站在他的身后，刘颂伸手找他要着球，让他回传。
向后看，自己的队友全都在回缩，向前看，韩国人已经在半场展开了防守了，高顺耀除非学贝利来个一过十，否则也就没有机会了。
高顺耀心里面的焦躁更加严重了。
既然冲不过去，那就不冲好了！
刚才还想着输赢无所谓的高顺耀，在这个时候却火往上顶。他不想就这么退回去，他更想要的是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就在中场过去没多远的地方，高顺耀启动了脚步，他把球横向的拨动了一下，然后自己马上跟了上去。在一脚准备之后，他马上向前一步，左脚踏地，右腿高高的抡了起来。他的整个身体似乎都扭了起来，包括他的上臂，他的腰腹，似乎全都绷紧成了一个巨大的弹簧。
而就在球门前面，他猛然发力了。整个弹簧似乎失去了压制的力量，在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扭动，先是手臂的甩动，然后是腰腹的舒展，最后是大腿的甩动，高顺耀的整个身体，都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鞭子一样，而他的外脚背就像是鞭梢一样，抽中了足球！
一脚抽射！
高顺耀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他没有选择把球带到禁区里面，然后过掉守门员射空门。他选择的是距离球门40米，一脚抽射暴起射门！这简直是一个疯掉了的选择！
足球带着风声，被高顺耀踢了起来。它呼啸着，轰鸣着，像是炮弹一样，直直的向着球门飞去。守门员已经在高顺耀抡腿的时候，做好了扑救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脚射门，竟然是直接冲着球门中路来的。
不是死角，没有角度，就是直直的冲着球门的中路，守门员的头顶。守门员可以看到足球在自己的眼中变大，可以听到风声在耳边划过，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空气中隐含的愤怒。
守门员迟疑了，他没有跳起来用手把球托出横梁。到底是因为球速太快无暇扑救，还是说球力太猛不敢扑救？他自己也不知道。
让他高兴的是，这个球终究没有进。梆的一声巨响，足球击中了球门的横梁，向上高高的弹了出去。这个落点就在他额头正上方的球，让门将缓缓抬起头，半天之后才长出一口气。
真是可怕的射门。
观众席上，爆发出来了一片欢呼声和叹息声，半场比赛已经全然是吊打，一直到这一脚射门，双方的球迷才找回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老高，没事吧？”
而在场上，刘颂也走了过来，投给了高顺耀一个询问的眼神。这样远的距离起脚射门，高顺耀这是怎么了？
虽然这家伙球踢得不行，人倒还不错。高顺耀不想指责自己的朋友，面对刘颂的询问，他只是耸了耸肩。
“没有什么，就是突然间，不想跑了。”
暴脾气是给对手的，对自己的队友，这个理由足够了。
第二节 啦啦队员
当中场到来的哨声吹响时，看看4－0的比分，高顺耀走到场边坐下后，擦了一把汗，然后就坐在凳子上什么都不说了。
耳边不断传来了声音，队友们都陆续回来了。就在球场边他们聊成了一片，各种议论声都从耳边传来。
“这球踢得没救了，对方强太多了。”
“咱一开场就被人打懵圈了，你们站位都不对。”
“棒子身体太强，能跑能跳的，简直一帮牲口。”
“咱能捞回来一个不？别让人给剃光头了啊！”
队友们还在吵着刚才场上的比赛，有人在感叹，有人在抱怨，而作为队长的刘颂则在鼓舞士气。球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谁也不能说服谁。这群在日留学生们来自全国哪里的都有，一时之间也是南腔北调，漫天起飞。刚才在球场上面，他们比赛的时候踢不出来什么像样的球，可是回到了场下，仿佛他们一个个全都看出来了对手的虚实深浅，都能够指点江山了。
高顺耀自己坐在角落里面，一句话都不说。他看得出来他们为什么这么欢实：球场的旁边，坐着来看球的留学生们，这里面有很大一批都是女孩子。
理论上说她们都是球队的啦啦队。只是既然是业余球队，自然啦啦队也是业余的，短裙舞什么的是肯定没有的了，她们也就是在场边送送水，喊两嗓子加油。
不过就算这样，也足以让男孩子们激动万分了。有女人在场的时候，哪个男孩都是想着表现一下自己的。在球场上他们半场输了四个，一点面子没有，那么回到了场边，怎么也得显示一下嘴皮子，显得自己与众不同一些，才好让女孩子看重。
现在他们身边就围着这些唧唧喳喳的女孩们，他们也是为了这些女孩们，各尽其能的在展现着自己的智慧。
只是这种事，高顺耀却懒得做。刚才在场上，他跑的最勤快，可是在说起来这些时里他却不想开口。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争功显能，更不喜欢在别人摆聪明。踢球的时候该跑的他不偷懒，看得懂的自然知道他的水平，至于看不懂他的作用的，他也懒得去讨好。
对于这帮队友，他只有冷笑的份：有这个力气球场上怎么不用？这一场比赛已经输了，说再多的话也是白费。
高顺耀认为自己对于足球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上小学的时候他踢过一段球，等到了初中升高中时为了给他报个体育生以便上重点高中，他学过那么几个月的足球。可就算是他对足球了解的这么少，他也知道足球运动最重要的第一个要素就得是团结，而不能是这么没完没了，为了讨好女人就吵架。
这样吵下去，能够有个好才怪。
高顺耀发现，自己又有点犯了老毛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办什么事情都只是新奇一阵子，新鲜劲一过去就觉得特别没意思。现在，似乎他又觉得足球没意思了。
不过这也难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事有意思。
按理说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年轻人就有么消极样的想法着实有些不应该，可是高顺耀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的生活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18岁是朝气蓬勃，可是高顺耀却不是。
高顺耀来日本留学是因为学习不好，他高中成绩烂的一塌糊涂，父母眼看他考不上大学，送他到日本留学镀金，准备让他镀金后给他安排点事情做。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生活是充满了未来的，他却总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完全都被父母安排好了，一点意外的惊喜都没有。
到了日本之后，学语言也好，打工也好，旅游也好，他全都是有几天兴奋劲，可是兴奋劲过去，就又都觉得没意思了。这一次自己心血来潮玩足球，看样子也是一样的了。本来以为一起踢球总能够找到几个不错的朋友，可现在看这也都是些没劲的家伙。
他也知道这不应该，可是又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坐在场边，周围的女孩们还在不断的一惊一乍的说着话，高顺耀干脆闭着眼理都不理身边的人了，一直到身边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才睁开眼，扭过了头。
在他的身边，李泽正投来询问的关切目光。
“老高，你没事吧？”
李泽是高顺耀在语言学校认识的朋友，也是他的室友，和他一起住着学校提供的两人间的宿舍。高顺耀脾气不算好，在日本也没有太多的朋友，不过李泽绝对是个聊得来的好朋友。
他也是被刘颂拉来的人手之一，只是他是替补，上半场没有上场。
“我没事，颖子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高顺耀不愿意和朋友提起心事，看到李泽也就扯开了话题。
“她不是打工呢么？说是过来，应该快到了吧。”李泽回答了一句，“怎么了，输球了心里不痛快？”
高顺耀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李泽的想法。
“伙计，踢得真不错了。刚成立的球队能踢成这样就算可以了。就刘颂一直说的那个ccj吧，ffl的球队，有过退役的职业球员，在ffl里面成绩不俗，就是这个球队当年刚成立也是一样输球不断，四场比赛他们才进一个，丢了三十个，你们这半场才丢了四个，很不错了。”
李泽开口安慰着他，高顺耀摇摇头，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他知道，李泽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懂得很多，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够找到开脱的理由，可是现在高顺耀最不想听的就是各种借口。
“其实输球没什么，输赢我也不是特别在乎。就是感觉……踢着踢着感觉就特别没有意思。”
高顺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自己的队友们都是一群猪，他们根本不懂得如何好好踢球。和他们一起踢，自己的什么想法都是白费的，别人压根不理解他，让他着实心烦。
只是这话毕竟不好开口，都是自己的队友，都是不拿报酬来踢着玩的业余球员，谁都是图个乐子，高顺耀也不愿意开口指责别人。
他是个性子沉闷的人，不喜欢当面给人难堪。
李泽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手指漫不经心的在腿上打着拍子，坐在高顺耀身边不再开口了。
“你要是连输赢都不在乎了，那踢得当然就没有意思了？你有没有点追求？你没有追求还能有什么意思？”
突然间，高顺耀和李泽的身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高顺耀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是身后的啦啦队员在开口，只是他和李泽闲聊两句，却想不到都有人在这里开口打扰，这帮女人实在惹人讨厌。
他回过头想要骂上一句，可是回过头的瞬间他就愣住了。
面前的女孩颇为漂亮，她有着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容，即使在日本见多了各种化妆出来的美女，这个女孩的美丽也让人看到之后颇为觉得有些惊艳。她的身上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衣外套，头上还带着一顶棒球帽更是衬得她的身材匀称。在场的女孩有十几个之多，可是在这个女孩站起来之后，高顺耀立即觉得在这群人里面女孩的风度仪表完全是鹤立鸡群的。
她站在高顺耀的身后，微微嘟着嘴，带着一脸的不满神色看着高顺耀。她的一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温和的责备之色，可是在高顺耀看来，却不知为何只让人觉得真诚，而没有一点鄙夷。高顺耀原本的一肚子不满，在回头看到了女孩的一双眼睛之后，却似乎完全消失了。
这个女孩让他失神了，女孩的眼神仿佛清泉一样，浇灭了他心里憋着的恼火。
“球队输了球，你是踢球的，不想着怎么扳回来局势，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球队输赢无所谓，就是没意思。我看最没意思的就是你。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好好地进一个？”
女孩继续斥责着高顺耀，也让高顺耀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场边遇到这么一个敢于大胆开口斥责他的人。
按理说，这是业余比赛，就算是赢了也没有奖励，根本不必在意那么多。如果是别人，高顺耀多半也就是直接回上一句你懂个屁就打发回去了。可是面前的女孩却让高顺耀没有了话语。
这个女孩很漂亮，可打动了高顺耀的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睛中有一种特别的认真和真诚，也让高顺耀觉得这双眼睛极为有魅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可他知道面对这样的眼睛，他说不出来混账话。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女孩，高顺耀自己活得稀里糊涂，对认真的人总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如果是这个女孩的话，她指责什么都是对的。
他的沉默，使得女孩继续说了下去。
“你上半场踢得还是挺好的，看得出来你确实会踢球。你比这里别的球员都强，那你就应该更加努力的带着他们踢好了比赛才对。你是这个球队的一员啊，你不能老是抱怨，你得好好踢球才行。”
这一次，她的话让高顺耀有些意外，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倒是看得出来他比别人技术好。想不到球场上那帮人全都不怎么样，倒是这个女孩有眼力。
仿佛突然之间，他发现这个女孩相当与众不同。
“加油！”
看到他抬头，女孩在冲着他用力的扬扬拳头鼓励着他。对于刚才的训斥，女孩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刚刚责骂完了高顺耀，可她马上就又为他鼓劲了。
有趣的女孩……高顺耀本来以为，球踢成这样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引起自己注意的事情了，可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女孩。
似乎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足球比赛，似乎确实是更有意思一些的。
第三节 李泽
女孩批评高顺耀的话言犹在耳，可到了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李泽很快就发现，高顺耀还是无法改变球队的状况。
站在球场边，李泽发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看到别人踢球，总想着分析一下局势，这样的一场无聊比赛，竟然都能够让自己投入精神去关注，自己现在也是越来越无聊了。
不过这比赛倒是不难分析。中场休息时大家一顿争吵，没有能够理清思路，到了下半场，有人想攻有人想守，思想完全不统一，开场不久就是一次重大的配合失误，把比分再次刷新了。不到60分钟，比分已然是5－0，对于一只新成立的球队来说，这个首秀真是精彩。
而比起来比分，更令人感慨的是场上局面和球员们脆弱的神经线。这场比赛踢得比想象的还要难看，足球很难过半场不说，就是在自己一方半场，也是在几个人之间传的一片混乱，很多时间甚至都看不清是在谁脚下的，每一个接到了球的人都在急着把球传出去给别人，生怕球在自己的脚下被抢走打反击。
足球踢到这个样子也就没法子踢了，一个团队运动，谁都不敢承担责任，这运动还怎么玩？看着这帮人踢成这样，李泽也在暗叹：这些家伙从身体到心理，全方位都差了好远。
韩国的球员们脸上都挂着微微的笑意，他们看得出来，这一场比赛根本已经是屠杀状态，中国队的球员们已然是风声鹤唳，根本不需要他们再真的做什么，只要稍微的吓唬一下，就足以把他们吓得自己乱了阵脚，踢得一团糟了。
阵型的压制，实力的完胜，已经不足以让他们满足了。现在他们更希望做的，是对这些球员进行心理上的打击，把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打垮。把对手打到这样丧失了自信心，这才叫好玩。
比分数和防线崩的更厉害的，是他们的精神防线。而比他们的精神防线更脆弱的是他们的身体素质。在下半场70分钟的时候，中国留学生们开始有人累的抽筋了。毕竟是业余球队，有人的体力早早的跟不上了，也让比赛更是没有悬念了。
这场比赛，真的就这么交待了——一直到代替抽筋的球员被换上场的时候，李泽心里还在这么嘟囔着。
“老李你也上场了，得了，跟着一起丢人吧。还有20分钟，坚持下去，努把力，试试看，说不定能进一个呢。”看着李泽上场，高顺耀跑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李泽对着他也挥挥手，让他继续到前面去跑位。
或许整个下半场，高顺耀是唯一的亮点了，和上半场他的态度还有些懒散不同，到了下半场比赛中，高顺耀明显踢得更加卖力气了。跑动，拿球，防守，呼喊队友配合，在球场上面，他一直都不遗余力的在进行着努力，这样李泽也是大开眼界。
作为语言学校里结识的朋友，李泽认识高顺耀时间不长，却对他的脾气已经是了如指掌。高顺耀是个急脾气，这样的软刀子捅人的比赛，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煎熬。
这样的比赛换到平时，只怕高顺耀早就有了撂挑子的想法了，可是这一次，他却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还没有放弃进一个球的打算。中场时候那个女孩对他说的话，想不到竟然把他刺激的这么厉害，让他一直努力到了现在。
这和他平时可是大不一样了。
如果他只是想要进一个的话……也许进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球场上，李泽的脑子也转的飞快。
韩国人压的太靠前了，他们的后场已经完全空掉了。这样的大片的空白，是完全可以被利用起来的。如果能够利用好了，这就是一个进球。
高顺耀没有回来参与防守，他选择了留在前面等球。他的做法让李泽颇为满意这是一个前锋的意义——后场没有领袖，大巴都摆不牢，高顺耀参加防守只能够是无谓的抵抗了，而他还留在前面，就还有反击的可能。
韩国人的态度很有问题，他们毕竟是业余球员，中国这边的心理崩溃了，他们则是忘形了，这样的情况很适合反击。
站到场上李泽快速做着分析。不同于场上其他的人，他知道对于一个球员视野和观察力的重要性。
如果说要是让李泽高兴的是，这支球队现在还有着一丝最后的抵抗意识：高顺耀现在还在中圈附近——虽然自己的球队已经被逼到了连禁区都出不去，但是作为中锋的他还是留在了那里。而有一点点的可能性，自己就有可能把它转化为现实。
对于比赛的胜负，李泽不怎么关心。不过看到自己的朋友这么努力，他却不忍心看着高顺耀的努力付诸东流。那个家伙很少这么认真，要是这么失败了，那就太打击人了。
正如李泽知道高顺耀的性子一样，他也深知高顺耀的人品不错。高顺耀这个人脾气暴躁却心思单纯，对待朋友也一向很好。对这个朋友，能够帮一把的时候，李泽绝对不会拒绝。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到他。因病退队已经一年多了，希望自己的脚法没有生疏。
“这！”看清楚了局势之后，李泽也立即发出了喊声。
李泽的吼声，让场上的中国留学生们看到了他的位置。李泽在场上替补的位置是边后卫，他也站在边路位置上，基本上已经是角球点附近。这个位置上面，对手的看防也比较松散，是个不错的接应点。
后卫球员马上一脚把球踢了过去，不管怎么说，摆脱了这一轮逼抢，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解脱。
足球向着李泽滚了过去——这球传的力度很小，而且也有些偏，可以说是奇差无比，李泽不得不跑了几步才把球控制在脚下。而得到了球之后，韩国的球员已经冲到了身边。对他们来说看着中国队球员在压迫下胡乱传球，是一种乐趣。
可是李泽没有让他如愿。面对冲过来的对手他没有像自己的队友那样在压力下胡乱传球，而是选择了从容处理。他右脚把球向后一扣，然后左脚一脚直塞，把球压着边线，向前面踢了过去，而与此同时他自己也一步绕过了对手的防守，向前跑去。
一次油炸丸子的人球分过——李泽做的相当漂亮，在这个球场上，他的技术比别人出色的多。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韩国人没有想到他能够做出来这种过人，他冲的太猛了，被他甩在了身后。不过，其他的韩国球员们也意识到了李泽的反击想法，他们的防线立即构筑了起来，他们可不相信李泽能够一个人带着球冲到对面的禁区去。
李泽自己也对此没有信心。不过他还有别的选择。对方虽然有职业的球员，可毕竟还是没有那么大的防守范围，边线附近他们覆盖不到，这使得李泽有了相当充分的传球空间。他也就是这么选择的——在边线位置上，李泽的身体扭动着，一脚抡起，把球向着前方长传出去了。
他做不到更多了，那么，大脚长传对方薄弱区域，就是他唯一可以做的——这本来也是业余比赛，最好用的踢法。自己传了，也就完成了任务了，剩下的事情，就看高顺耀能够做到哪一步了。
“好球！”观众席上发出了一声吼声。虽然人们看不出来这个球到底好在哪里，可是留学生们终于发起了反击，而且还是踢了这么远的一脚长传，这就让人振奋了。
韩国人在此时有些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在比赛进入了70分钟之后，中国留学生队竟然玩出了这样一次进攻。
李泽的这一脚几乎跨越了半个球场的长传，直接从后场直接向着前场飞去。这一脚长传太让人惊讶了。留学生的几个人是什么水准，韩国人已经全都见过了，几乎松懈了大半场的韩国人，这个时候被这一脚突如其来的传球吓了一跳，他们几乎谁都没有看出来，这个换上场来之后几乎没有跑动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反击！
而更让他们在意的是，此时他们的后场，明显防守力量不足。整场比赛留学生这边制造的威胁太少了。尤其是下半场之后，他们几乎连中场都过不了，被对方逼的在自己的半场里面活动了。对手羸弱的实力，让韩国的球员们全都极为放松，他们在此时也压的非常靠前，甚至于拖后的中卫，也已经站立在了中圈附近，这一脚传球之后，韩国队的后半场完全就是一大片空白。
李泽的传球显然很好的把握了他们的大空档，传的时机很好。
“进一个，进一个！”啦啦队再次开始了鼓噪。这些球迷们的声音嘈杂，因为喊了大半场，也大多有些嘶哑，喊出来的声音也都只是变成了一片嗡嗡的叫嚷，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不过此时此刻球迷们忽然增大的声音，还是清楚的说出来了他们的希冀。就算是比赛已经落后了那么多，他们还是盼着自己的球队能够进一个的！哪怕是挽回颜面的一球，哪怕是于事无补的一球！
高顺耀没有让他们失望，李泽的球传出来的时候，他还在中圈不远处，可是在李泽的一脚传球之后，他已经向前冲了出去。整整七十分钟他都在等待这样的机会，现在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脚传球位置不是特别好。李泽很好的把握住了时机，可是却没能传出精准到位的球。长距离的传球很难做到精确到位，李泽的球传的有些大，落点有点远，高顺耀也需要跑动一段距离才能够追上球的落点。
可是这对于高顺耀来说已经足够了，有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也比没有任何机会强得多。想不到李泽竟然能够传出来这么好的球！
而既然有了这种传球，自己就绝对不能浪费机会。
这个机会，自己吃定了。
第四节 身体和头脑
当李泽传出来的足球向前方落下去时，韩国人也在快速的回防。整场比赛水平明显高于对手的韩国人们踢得颇为无趣，可是这一个猛然的反击，还是让他们把神经突然绷紧了。
这个球的落点显然是禁区前的危险位置。看到球传出来的同时，韩国人的后卫们也已经回防了。两个韩国后卫一个向着禁区方向跑了回去，而另外一个则是向着足球迎了过来，迎接向了足球的落点，想要把球控制在脚下。
可他的速度显然慢了一些，高顺耀比他更快一步的迎了上去冲向了皮球。
足球从斜后方飞过来，高顺耀也非常敏锐的把握到了足球的落点，他的速度更快一些，比后卫更早的到达了足球的落点，跑动当中他微微减速，脚下不停，身体侧过来一些，迎着球飞来的方向他用胸部把球一垫，把这个高空球卸了下来。
他对落点的判断更好，也让李泽的传球没有白费。出色的卸球动作和出色的预判都极为难得，把球成功的抢到的同时，也让周围欢呼了起来。
可是高顺耀在接球的瞬间就知道出了很大的麻烦。李泽传来的球的力量之大，却有些出乎高顺耀的预料，在接到球的刹那，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停大了。
足球被他这一垫直接向着他身前三米的地方落了过去，比起来精准的判断位置，这一下的停球的技术实在太糟糕了。
这让韩国后卫立即看到了可乘之机，既然高顺耀没有完全把球控在脚下，那么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上抢的。他的脚步加速，向着球的第二落点冲了过去。
为了接刚才的高空球高顺耀已经微微减速了，此时比起来韩国后卫他的速度要稍微慢一些了。当球落向第二落点时，韩国人已经跑到了高顺耀的前面，眼看这个球就要被韩国人控制到脚下了。
在他身后一步的高顺耀在此时猛然加速冲了上来。他的位置不够好，可他却依然还有办法。
就在高速奔跑中，高顺耀突然脚下步伐一变，硬生生的跨出了一大步，抢在后卫前面把脚探向了足球。他这样的动作无法把球控制住，可是他这一脚，却很准确的捅在了球上！
他的位置不好也没有发力空间，可是捅球本身也不需要空间。他的脚尖抢在了后卫前面点上了足球，抢先一步把球点向了禁区里面！
足球在地上弹了一下，向着禁区方向继续滚了过去，这一个球没有被韩国人拿到，高顺耀还是把它送出去了！
可是这样有什么用？我依然还是占据着优势位置的——韩国后卫心里还有些不理解高顺耀的做法，可是马上，他就明白了。
在球被捅出去的同时，高顺耀自己也来不及减速了，他从后面冲上来，和韩国后卫直接撞在了一起。韩国后卫只来得及半转身保护了一下自己，整个人就被他撞得向前飞了出去。
剧烈的撞击，也让高顺耀的脚步缓了一缓，他脚下微微趔趄了一下，没有站稳，身体似乎要摔倒一样向前冲了一步。可是仅仅一步，一步过后高顺耀就又站直了身子，追着皮球跑了过去。
这一下子，足球重新回到了高顺耀的掌控之中了。
这近乎恐怖的的平衡性和对抗能力，比起来韩国后卫强了不止是一个档次。高顺耀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的优势，他充分的利用了这个优势。
在他身后的韩国后卫也只能感叹：这一场比赛他已经充分见识到了高顺耀的力量了，那么远的一脚射门都可以射出来那样的力度，确实很了不起。可是他没有想到除了力量，高顺耀的平衡，对抗，爆发力，速度竟然全都不弱，这简直是一个怪物级别的家伙。
在高顺耀的身前另外一个补防的后卫也已经迎了上来，高顺耀捅的一脚发力没有控制好，球向着右边偏出去了很多，也让后卫有机会赶过来防守高顺耀了。从刚才的停球看，高顺耀技术不算太好，这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可这一次事情不同了，既然控制住了球，高顺耀选择的就是直接生吃了。他脚下踩住球，既然韩国人从左边靠拢过来，那么他直接一脚把球向前一趟冲向了底线位置，然后自己紧接着就追了上去。
他一脚把球踢出去的时候，韩国后卫也立即靠拢过来，想要挤开他把球控制在脚下。可是高顺耀的胳膊却完全把他阻挡在了一边。他也抬起了手，他用力推着高顺耀的胳膊，想要推开高顺耀，给自己找一个追赶的位置，可他面前的胳膊却仿佛是在他身前生根发芽了一样，让他根本没有机会推开他一丝一毫。
韩国的后卫这才发现自己和高顺耀体型的巨大差异：高顺耀比他高出来不少不说，而且身体也比他健壮的多。他也是长运动的，身体也不算特别瘦弱，可是和眼前的高顺耀堪称健壮的身体比起来，他根本没有任何对抗的优势，只靠着身体优势高顺耀就可以完全突破他的防守。
而高顺耀对自己的优势，绝对是非常清楚的。
徒劳无功的他在此时做出了最后一个选择，他一脚向前铲了出去。他不求自己能够铲到足球，他就是想要把自己扔到高顺耀的面前，让高顺耀带着球只能够往底线方向去，不能够向中路靠拢。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事情，他想要把高顺耀逼到小角度位置上去。
高顺耀在突破之后位置不是很好：足球被捅了一下之后弹出来的位置本来就已经有些偏了，而高顺耀拿到了球之后更是又不得不向前突破，使得自己的位置更歪了。当他摆脱了后卫之后，他的射门的角度已经很小了。
而此时，门将却也已经扑出来了。靠着中后卫的纠缠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也有机会出击，阻拦高顺耀的射门路线了。
后卫的努力已经让高顺耀面对一个很小的角度了，可门将知道高顺耀的远射的力量，他也很清楚如果就算是再小的角度，大力射门也是有一些可能抽出来一个能射门的弧线的。他可不想被高顺耀攻破球门，他选择了在此时出击，就是要靠自己的身体堵住射门的一切线路，高顺耀就是力量再大，身体再好，被封锁了一切射门角度也不可能进球！
上半场比赛高顺耀的那一记远射，让他到现在都有些悸然。既然如此，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一次防守来打消这种恐惧，只要让高顺耀的单刀被破坏，他也就找回自己的自信心了。
“加油！”场边传来的声音更加响亮了，谁也不想看到高顺耀在突破之后，却被门将的出击锁死。这样的一个占尽优势的球如果进不了，那就太可惜了。
高顺耀此时似乎已经没有太多办法，他后面有后卫，面前就是底线，没有了加速的空间，这个位置上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了。自己的队友没能跟上来，这一下自己很危险了。
门将的速度没有减缓，眼看就要把高顺耀的机会全都封死了，场边的球迷在此时则有些已经开始叹息了，看样子高顺耀是没有任何办法闪开射门角度了。一个好好的机会成了这样，让球迷们心中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高顺耀也做出了自己的处理动作，面对门将的出击，他没有选择抽射，而是猛然间把球一挑，挑过了他的头顶。
高顺耀接球之后的处理，靠身高，靠速度，靠平衡，靠爆发力，他用他的强悍的身体给韩国球员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在韩国人的眼里，他无疑是一头暴躁的猛兽，可出乎意料的是，此时他突然展现出来了身体之外不可思议的灵巧和奇思妙想。
这一脚突如其来的挑射，就仿佛是一只巨大的猛兽突然在掌间跳起了轻盈的舞蹈一样，一下子就让高顺耀眼前的门将懵住了。对方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来大力射门他都不奇怪，可是这样的一脚挑射，却正好击向了唯一的弱点！
高顺耀已经被后卫逼到了很小的角度上，门将也几乎封锁住了所有的射门角度。这一脚右脚突如其来的挑射，硬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到了一个射门的角度。
门将向后倒去，徒劳的想要伸手把球抓住，却怎么也够不到足球的高度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足球飞向了他的身后，落入了无人看守的大门。
一时间，四周彩声雷动。整场比赛都被憋的默默无言的球迷们，此时终于大声的狂呼了起来。
比分已经5－1了，韩国人已经是胜利者了，可是任何一个看了这一场比赛的人，在这六个进球里面，也都只会记住这最后的一个！比起来韩国人的进球，这个进球要漂亮的多！
高顺耀一个人挑翻了一条后防线，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进球！这是一个人对一条防线的突袭，这是让人惊叹的进球！
压抑了整整一场比赛的球迷们总算是有机会欢呼了，被人嘲笑了70分钟，他们也终于爆发了。
躺在地上，韩国的门将此时也默然了。
如果说刚才和后卫的搏斗，高顺耀用他强悍的身体击垮了后卫一切的防守技巧的话，那么高顺耀用他这一脚挑传中展现出来的灵巧思维，击垮了门将的斗志。比起来高顺耀在此时选择了一脚挑传，门将倒是更希望他是直接一脚暴射破门——至少小角度的暴射破门可以归结为蒙的，而这样的挑射破门，则是对方预判好了门将的位置和反应之后，做出来的一脚射门。
这个家伙出色的不只是身体，这种对局面的精准的把握能力和反应速度，也完全超出预料。一个有身体的大块头不可怕，可是一个同时有着身体和脑子的家伙就太可怕了。
还好他没有接受过什么培训，虽然有脑子有身体，但是技术却实在不怎么样。要是这样的家伙经过专业的训练，别说是这种业余足球比赛，就是职业比赛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第五节 棒球帽
“哥们儿有空再见啊，踢得不错，最后进那一个多漂亮，棒子们都看呆了……”
一直到了比赛结束之后很久，人们的脑子里面还在回味高顺耀刚才的那个进球。比起来韩国人精妙的配合，全场把中国球员当猴耍的做法，那最后一脚的暴利宣泄，是那么的过瘾。
比分被那一脚进球，锁定在了5－1.韩国人仿佛被高顺耀的进球吓到了，再次开球之后，他们也不敢在大肆压上，堆积在这个半场里胡作非为了。和中国球员们一样，他们也大多都是些业余球员，心理防线也不是非常牢固，这一个进球足以让他们收敛。
上半场4－0，下半场1－1，这样的结果也让中国球员们很满意了。一直到比赛结束，双方都没有再做什么像样的进攻。比赛结束后，站在更衣室门口，李泽挂着笑脸，一边和每一个踢完球离开的人调笑一边等待着高顺耀时，中国的球员们脸上也都挂着一些笑意了。
高顺耀在最后关头打入的一个进球，显然让这些球员们全都如释重负，虽然是还是1－5输掉了比赛，但是有着一个进球总算是没有被人剃了光头，也就算是不错了。有了这一个球作为谈资，够他们说很久的了。
“踢得不错？1－5输了比赛啊，要不是高顺耀最后进了一个，那就是被韩国人按在那里打了90分钟吧。李泽你这话说得太假了，难怪老高总是说你喜欢假客套。”
当更衣室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干净了的时候，从李泽的背后，传来了一个清亮悦耳的女声。虽然女孩带着一些指责的口气，可当李泽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笑了出来。
“那我也不能说你们都是一群猪吧？都是凭兴趣踢球的，踢完了互相鼓励一下罢了，你说对吧？”
回过头的李泽带着笑意，对着身后的女孩打了个招呼。他知道会跑到更衣室外来找他的肯定是田颖，而田颖那么好脾气的姑娘，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指责他。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样，站在他的背后，田颖虽然嘴上指责着他，但是脸上却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一看到就觉得很舒服。
田颖是李泽和高顺耀在语言学校认识的朋友，矮个子，娃娃脸，月牙眼，妹妹头再加上白皙的有些过分的皮肤，让她显得娇小玲珑，虽不美丽但颇为可爱。高顺耀总说她活像是个日本的人偶娃娃，也经常用颖子来称呼她，而李泽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也总觉得她是个小姑娘，需要别人护着点才行。
甚至于他总是忽略田颖其实年纪比自己大三岁，比高顺耀大四岁，在国内已经大学毕业了。而且她是个聪明孩子，是来日本读大学院的，自己和高顺耀的考试还一直承蒙她的照顾。她也一点不柔弱，反而非常积极乐观，比起来还在胡混日子的他和高顺耀，田颖早早找到了工作自力更生，今天也是因为打工，才没有看到他们的比赛。
“可是他们踢得真的不好啊，我听进球是你替补上场助攻的？看球的都傻了，说要是早让你首发早进球了。”
比赛田颖没看到，可不妨碍她有自己的看法。听到她护短的说法，李泽只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田颖是个好女孩，可惜她根本不懂足球。
“颖子你偏心眼啊，明明是我进的球。”
高顺耀人还没从更衣室里出来，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他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了正在说着话的田颖和李泽，带着些许坏笑，他也开口搭了腔。
“好，好，好孩子，你踢得真好。”看着高顺耀开口，田颖也冲他笑笑，毫不犹豫的夸赞了两句。
听得出来她的敷衍了事，高顺耀竖起手势，做了个手枪的动作。其实他倒是更想竖中指，只是田颖毕竟是女孩子，他也不太好意思——虽然他平时鲁莽，可对于朋友高顺耀却一向都很小心。
“行了，你跟田颖较真干嘛？人家能来看球你就满足吧。”李泽再次开了口，“别废话了，该回去了，咱们怎么回学校？”
“先不忙着回去，刘颂说要请客，让我叫上你们两个一起去吃饭。”
田颖在一旁开了口，让两个人一愣。刘颂是这支球队的队长，可比赛完了到更衣室里时，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高顺耀本以为他已经走了，谁知道他竟然是去准备请客了。
这也让高顺耀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请客？为什么啊？”
“这不是找你们来踢球，麻烦你们了嘛。球踢完了，怎么也得犒劳一下功臣吧。”
田颖带着笑意的话语，却让高顺耀脸色不好看了他甩甩手，示意田颖和李泽自己去，“我不去，输得那么惨，还哪有脸吃人家的饭？你们要是愿意去玩你们去吧，怪没意思的，我先回去了。”
“你少来！”田颖没有让高顺耀得逞，她一把抓住了高顺耀的袖子，虽然女孩娇小的身体在高顺耀的块头面前极为柔弱，可她知道高顺耀不会对她耍浑，“不高兴你又犯病是不是？你老是感觉什么都没有意思，学习没意思，打工没意思，踢球没意思，现在吃饭也没意思了？你怎么老是半死不活的？”
正如高顺耀喜欢管田颖叫颖子一样，田颖也总是管高顺耀叫不高兴。高顺耀自从来日本之后，做什么都无精打采的态度使得他有了这个外号——不过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田颖有胆子当面这么叫他。
两个人拉拉扯扯，让在一旁的李泽看不下去，“他不愿意去就别让他去了呗。你也知道老高不好热闹，让他自己先回去呗。”
看着高顺耀一脸的苦相，李泽开口为他说话了。田颖扭过头，对着李泽摇了摇头，“不行，今天必须得去。今天来的人里有不少都是早早来日本的前辈，他们知道不少好的打工中介还有租房子的事情。语言学校读完了，也得考虑搬家和打工的事情了，还得拜托人家帮忙，求别人办事，自己不去算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到了日本就脱开了我妈，谁知道又遇到你了。”高顺耀叹口气，不满的甩甩手，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怕是拗不过田颖。“谁想求他们了？大不了不打工了。我在乎那个么？”
高顺耀的倔脾气，田颖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哪次高顺耀也没有拗过她，“好好，知道你有钱，不在乎打工，不过，那边有不少女孩要去的，就是刚才的场边的啦啦队，有不少美女，你真的不去认识一下？”
美女？田颖的话让高顺耀想到了刚才在场边看到的那个漂亮女孩，有些意动了，可是回过头看到田颖的眉眼间一副调侃的笑意，他又来了脾气，“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你又没事找别扭是吧……”高顺耀的倔脾气让田颖有些着急了，她瞪了身边一直暗笑的李泽一眼，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几个人还在纠缠着，而就在此时一个轻盈的脚步声靠近了几个人。
“怎么回事啊，这等着咱们进球的英雄呢，你们老不来了。快点吧，我们在那边都已经等急了。”
清亮的女孩的声音，打断了几个人的纠缠。从球场的一边，一个身影走了过来。高顺耀抬起了头，看到了走过来的女孩。
是刚才的那个女孩，高顺耀听到声音时就已经认了出来。
女孩的到来，让高顺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在场边女孩对他对他的训斥他还记着，进了球之后，女孩在场边的欢呼高顺耀也看到了。她训斥完了自己，自己就进了球，这倒好像自己是很听她的话一样。
这让高顺耀有些担心，说不定她会更加卖力气的斥责自己——当初自己的老师和父母就是每次见到自己有点进步就要以此来证明他们骂人骂的有理，自己过去做得不对。这一场比赛终究还是输了球，女孩说不定会责怪他上半场没有好好踢导致了失败之类的话，这让高顺耀也有些烦躁。
对于这种指责，他听了太多了。
“快点走吧，大家都等急了。你踢得真不错，我就说你能踢好。”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女孩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走过来和高顺耀打了个招呼，脸上全都是兴奋的神色，完全没有自得之意。
她没有在意她的话语的作用，没有为自己的正确自得，更没有指责高顺耀上班长的不努力，而是直接称赞起了高顺耀，也让高顺耀愣住了。
可女孩却不觉这有什么不对的，她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别处，“咦，这么冷的天气，你出门怎么也不戴帽子啊。”
帽子？
高顺耀摸摸脑袋，他出门没有戴帽子的习惯，他不是个精细人，出门的时候穿大堆的零碎不是他的习惯，帽子，围脖，手套这些东西，他是向来能不戴就不戴的。而且日本11月的天气显然远远达不到必须得戴帽子的标准。高顺耀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还见到马路上有女生穿着裙子在跑，这样的天气戴哪门子的帽子？
如果问话的人是个男生，他多半会嘲笑一声，笑话对方娘娘腔，可是对方是个女孩，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这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
女孩的话语一片关切，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不戴帽子可不行，刚洗完澡，头发都是湿的，不戴帽子就感冒了。”女孩说着话，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那只是一个棒球帽，起不到多少保暖的作用，可是女孩还是微微踮起脚，伸出手去把帽子按在了高顺耀头上，“这样戴上点吧，别感冒了。”
“谢谢……”高顺耀看着女孩，很是生硬的挤出来了两个字。仿佛看出来了他的窘迫，女孩温和的笑笑，转身就向前走去了，看着她的背影，高顺耀一时间竟然有些发痴。
在那一瞬间他头上的似乎不是一个帽子，而是一个套马索，套住了一匹烈马。
第六节 沉醉
东京的夜晚总是会在很晚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和刘颂他们喝完酒，高顺耀和李泽又把田颖送回了住处，等他们到了住所的时候时间早已经过了12点。
高顺耀现在的住处，是语言学校联系的屋子。六七贴的小房子不大，一张上下铺占去了不少，看起来跟个鸽子窝一样。不过屋子再小，毕竟是自己的住处，一回到屋子里面，高顺耀就翻身上了上铺，躺在那里不愿意再动弹了。
“老高你没喝多少啊，怎么一回来就直接趴了？”
在下面的李泽拿着手机和田颖打着电话——他们送田颖回来之前，李泽答应过回来之后要给田颖报个平安——电话还没有接通，李泽也在和高顺耀说着，只是高顺耀却一语不发，静静地想着心事。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白天的事情：充满他的思想不是那场比赛，也不是酒桌上的闲谈，而是那个递给他一顶帽子的女孩。
高顺耀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女孩牵肠挂肚，可是现在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当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叫陈思柔，他也是个留学生，比他大一岁，去年来的日本，现在已经在庆应大学上学了。
这些话都是女孩亲口告诉他的，绝对不会有假。
而且他不仅知道了女孩的名字，今天女孩还敬了他一杯酒。
“今天的比赛多亏了你，你进球进的真漂亮。”女孩的话语他记得相当清楚，“我一直都认为，咱们中国踢球的人好好踢球的话，水平绝对不会比外国人低的，现在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好样的了。”
那个女孩说话的时候非常爽朗大方，完全没有女人的扭捏作态。说完话之后，她就端起酒杯敬了高顺耀一杯酒，女孩没有以茶代酒，或者是只是意思性的抿上一口，她直接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把酒杯口向下给高顺耀示意着。
“我一直都觉得国内青训有问题，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有机会去踢更高级别的足球的。可惜了，你踢得真的挺好的。”
一杯烈酒下肚，女孩健谈了很多，酒桌上的女孩绝对说不上是吐气若兰，飘然若仙。但是那醉酒后的风韵有着别致的魅力。女孩手里的酒杯空了，可是高顺耀的心中，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那个面色酡红，毫不做作却又温柔善良的女孩，在的高顺耀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率直的女孩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责怪他的无能导致的失败，而没有丝毫敷衍意味的称赞他能力的人。
也许他真的醉了，但显然不是因为酒而喝醉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可一次见面就足以让他深陷其中了。他以前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将来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美丽，火辣，温柔，有趣……他想过很多，可现在那些混乱不堪的条件全都在此时汇总在一起，然后凝聚成了一个陈思柔。
这完全是**才该有的样子。
直到回到了住处，高顺耀还在想着女孩的样子，而也是一直到了住处，酒醒大半之后，高顺耀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帽子还给女孩，而是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这顶帽子，他的思绪完全安静不下来。。
李泽的电话已经打完了，他敲敲床头，示意高顺耀不要老是沉默。高顺耀哼了一声算是应答过了，李泽也就不再多说了，他也喝了不少的酒，早已经困倦了，躺倒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
而高顺耀躺在床上，看着被自己挂在床头的棒球帽子，却罕见的陷入了失眠。
陈思柔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甚至一直到过了凌晨，躺在床上的高顺耀，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高顺耀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有一天因为一个女孩而睡不着觉。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追她——可是自己该怎么追她？
他想要写封情书，却又觉得太过小孩子气：都已经是成年人，还动不动玩学生的把戏会被人看不起的。他想要直接去大学见人家，可是又觉得太过于唐突，只见过一面，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贴上去，会不会让女孩对自己有了个坏印象？他也想要通过朋友约她出来，可是这否显得自己不够自信？而且女孩喜欢什么，该约她干什么？这些他也拿不定主意。
高顺耀毕竟才刚刚十八岁，恋爱的经验一点都没有。在国内上高中时他不是没有想过恋爱，他也曾经让文采好的同学帮自己给隔壁班的漂亮女生写情书，托自己认识的隔壁班学生去约人家。
可是那个时候他毕竟还是懵懂少年，找个女朋友只是可以在朋友们面前吹嘘一下自己已经找女人了，算是个男人了，颇有面子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记得女孩答应了他约会后，因为女孩迟到了20分钟，他就等的不耐烦走人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哥们儿说的女孩有迟到的特权这种话是对的，也不认为什么狗屁考验可以让自己在12月的冷风里吹20分钟。
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孩睡不着了。
那时就算是没有成功的钓到隔壁班的美女，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那个女孩很漂亮，可也没什么稀奇的。他曾经因为学习不好为考试发愁睡不着过，也因为和哥们儿闹翻了打架睡不着过，还因为玩游戏兴奋的睡不着过。可是因为女人睡不着，这是头一次。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女孩喜欢什么东西，有什么兴趣爱好，他全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很可爱，很完美，可是却对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陈思柔只是给了自己一顶帽子，敬了一杯酒，就已经完全套种了他了。他生怕自己办错了事情，得罪了女孩，也生怕自己知道了女孩有和自己不一样的爱好，怕自己配不上女孩。
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她喜欢足球，如果不喜欢足球，也不会跑来当啦啦队了。
也许，自己应该去约她看球？可总觉得看球不像是约会。
而且，自己约女孩出去，女孩真的会出去吗？女孩很漂亮，性格也很好，这样的女孩应该不会发愁没有人喜欢的。而自己则根本不像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对象，自己脑子笨，性子急，长的也不算帅，自己去找女孩未免太草率了。
可是不这样做自己又能怎么做呢？自己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从学习到人际关系，他全都不擅长。他唯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好，运动能力出色，就如女孩说的一样，如果他早早学过踢球的话，说不定他都能踢职业比赛了。
可惜了，如果自己真的接受过训练好了，自己现在就可以选择去踢球，女孩显然喜欢足球，如果自己踢得好的话，那自己在她眼里肯定就是英雄，那时候自己趁机表白的话……
他自己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可是比起来别人告诉过他的直接去找女孩，约女孩出来看电影，逛街，吃饭，凭着自己的死缠烂打来打动女孩，他更加青睐于这种恋爱方式。
成为一个英雄，功成名就，然后获得心爱的女孩，这也许是每一个男人都有过的幻想。比起来长时间的追求，高顺耀认为那种彼此间迸发的热烈才是爱情火花。
高顺耀的思绪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在他的脑子里面不停地飘散着。一会儿想到了如果自己进了球，女孩欢呼着给自己拥抱；一会儿又想到了如果自己受了伤，女孩为了安慰自己抱住了自己；他仿佛见到了自己捧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比赛的奖杯，女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又仿佛看到了……
他看到了很多，最终却全变成了女孩对他的那种赞许有加的目光。那是从自己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之后自己再也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要是真的能够这样追到女孩那才真是很好——只是自己已经18岁了，现在开始学习踢球，是不是太晚了？
种种思绪一直纠缠着他，酒精的作用让他迟迟无法理清思路，而奇怪的是，平时做事总是习惯于早早放弃的他，这一次一直都无法兴起忘了女孩的想法。一直到了半夜，他也没有能够睡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又是叹息又是捶床，一时开心一时郁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小子能不能别闹了！”
终于，睡在下铺上的李泽被他吵醒了。踢了踢床板，高顺耀在上面辗转反侧闹出来动静，别人管不到，睡在下铺的李泽却受不了。
李泽的一句话，让高顺耀来了兴致，他也不管李泽这个时候是不是醒了过来，马上就开口了。
“李泽，我问你一句：我现在要是真的开始加劲练球，真的有可能踢好了足球么？”
“能……”
困倦的李泽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力，一句含糊不清的字眼从他的喉咙里面挤了出来，听起来和呼噜声区别也不大了。
可是这一句话在高顺耀听起来，却是有着相当不一样的意义的：自己真的能够踢好球？那么说来自己真的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女孩了？
突如其来的欢悦让他在床上坐了起来。夜还很长，但是显然这安宁已经不属于他了。
虽然这样的决定，也许不过是他一时喝多了做出的有一个草率的决定，但是他在心里却敲定了主意。
我要踢足球。
第七节 准备
事实证明，高顺耀一旦下定了决心，他做事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当第二天早晨，当李泽在宿醉的头痛睁开朦胧的睡眼时，他已经看到高顺耀早早爬了起来，收拾停当跑出去买东西去了。躺在床上的李泽，对于高顺耀做事总是想起来什么就做什么也已经习惯了，只是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他没有想到，一直到了中午高顺耀才回到了住所，手里还拿着不少的东西。
“你这一天是买什么去了？买东西去了？”
高顺耀回到住所时，李泽也已经起了床。看着他买了不少东西，也有些好奇的靠了过来。高顺耀没有答话，示意他站开一些，然后直接把自己买的东西倒在了李泽的床上，李泽探过来头，目光完全被床上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球鞋，球袜，球衣，足球，护具，训练用具……高顺耀买来的一堆东西，让李泽看着觉得发懵。
这些东西，似乎都是踢足球的装备，可这些装备到底是为了干什么？高顺耀自己有球鞋球衣，又买这些东西为的是什么？尤其是他买来的一些训练用具，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高顺耀做过很多让人觉得不解的事情，这一次李泽也再次糊涂了。
“你这一上午，就是去买这些了？这球衣还一下子买了两套……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买两套是为了脏了一套的时候换上穿。”
高顺耀理直气壮的话，让李泽更不解了，“脏了你不会洗吗？”
“我要是每天都练球的话，那肯定是得每天穿了。万一哪天累的懒得洗了，或是洗了干不了怎么办？两套保险点。”
每天练球？李泽仿佛又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语，“你每天练球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高顺耀买这些东西，李泽本还以为他是想要跟着刘颂的球队去训练。可是天天训练，这怎么看都不是为了那个业余球队。这也让李泽开始怀疑，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想练习了，不行么？”可是，高顺耀对此并不回答，他草草的把东西收拾好，一件件放到该放的位置上，然后就站了起来，拍拍李泽跟上他，“老李跟我出来一下，有事请求你帮忙。”
他这雷厉风行的态度，让李泽大感意外，他越来越不解，高顺耀在想什么了。
“什么事情？”
“我要给自己做一下身体素质检测。”
又是买球衣，又是测身体，你到底要干什么？李泽更加糊涂了。不过虽然满心不解，他还是跟着高顺耀的脚步走了出去。
－－－－－－－－－
卧推110公斤，深蹲170公斤，原地纵跳70厘米，50米跑6.4秒，12分钟跑3800米，坐位体前屈27cm，身高，体重84kg，体脂比只有12%……
从健身房到球场，一路测试下来，看着坐在一边刚刚跑完了12分钟跑，累的喘息的高顺耀，李泽敲打着手里记录数据的笔记本，忍不住轻轻摇摇头。
被强拉着做给他身体测试时李泽还是有些郁闷，可看着这个家伙一系列的测试结果，李泽也没有心情抱怨了，只剩下了惊叹。
高顺耀的身体素质很好，运动能力出色，一直以来李泽都非常清楚。昨天踢球的时候，高顺耀那蛮横的身体强碾就足以说明问题。可是高顺耀的身体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李泽并不知道，可现在看看它的数据，李泽简直说不出话来。
110公斤的卧推，170公斤的深蹲——就是职业球员能够达到这个力量的也是寥寥无几。原地纵跳70cm看上去不是特别号好，可是身高，还有这个体重的人有这种弹跳的球员却并不多见，同样，有12%的体脂比和84公斤体重的肌肉量，坐位体前屈竟然还能够达到27cm，这简直超乎想象。再看看出色的体力，以及短跑的速度，这些测试的数据联系起来，让李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而且，这个家伙好的还不止这些：李泽深深的知道，眼前的家伙的神经反应速度，平衡能力，身体协调性，乃至于灵活性上都极为出色，他的运动能力强的完全不像是的大高个。无论哪个方面，他的身体都找不出来任何一个短板。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身体素质，是一个没有经历过职业训练的人能够达到的标准。直到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李泽才突然醒悟，原来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身体素质强的离谱。
“你看我的体测数据怎么样？”高顺耀走了过来，开口问着李泽，“踢足球没问题吧？”
“行，很好。你这身体素质，早点去踢球，早点接受训练，遇到个冤大头，卖上350万英镑绝对不是梦……”
李泽半是打趣的开了口，这话也有几分是真心的：他不知道去曼联的那位球员身体素质到底如何，不过他很难想象，那一位的身体素质还会比这更强。虽然血乳酸，摄氧量等更重要的东西都没法自己测试，可是就只看表面上的这些数据，就已经紫日昂李泽下这个保票了。
没有经历过职业训练就能够达到职业运动员标准，高顺耀的运动天赋几乎是顶级的，这一点无可质疑。
只是，身子板再好也无法掩饰他的脑子显然是在抽风。——李泽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家伙脑子又抽什么风了，怎么就突然神经病想要踢足球了？
“老高，你这也闹腾了一天了，该和我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了吧？”
“你不是跟我说，我要是现在努力踢球，以后能把足球踢好了吗？我想试试。这段时间我加紧训练一下，我听说日本大学足球水平不错，等到4月份上学之后，我去大学踢足球。”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李泽这一次又听傻了。他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可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句。
难道昨天晚上高顺耀问自己的是这句话？自己回答了一句能？只是自己这么说只是因为自己想让他安静点，早点睡觉，他就是问自己他能不能当美国总统，他也会回答能的。
可是这个家伙，竟然当真了？
“不是，老高，我说你先停一下。你是认真的？”想到高顺耀床上堆着的一堆东西，再看看高顺耀认真的神色，李泽也反应过来，似乎高顺耀这是真的想要训练去了。
“当然，我骗你干嘛？这段时间我准备好好练练足球，等到开学我就去踢球。几个月时间我肯定能练出来点东西。我想了，我回去之后，上网查查，找一个大学足球的训练课程，然后我自己也那么练——甚至我可以加大点强度，比他们练得更狠。这样下去，肯定没有问题。”
高顺耀说的信心十足，可李泽却觉得他又是在发梦了。
“这么说来，你不打工了？”
“不打了，反正也赚不了多少钱，连自己花费的都赚不够，还说不定找气受，不想去了。”
高顺耀拒绝得很干脆，也让李泽微微叹息：这个小子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没有准头。
他的身体素质倒是没问题，可这个性子能坚持几个月的训练吗？李泽还是有些疑惑：昨天这个家伙还在说踢球没有意思呢，今天就想踢球了，这个脾气还指望踢出名堂来？
“我多嘴问一句，你到底为什么啊？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踢球了？也这么些日子了，我也不记得你多喜欢踢球，怎么现在就偏偏想着要踢球呢？”
“我就是想还不行么？”
高顺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句话岔开了这个话题。可是他的这个态度，让李泽更加有兴趣了，他盯着高顺耀，认真看着高顺耀有些窘迫的神色，带着几分戏谑开了口，“你就是想，也得有个理由吧？为什么啊？说说看。”
高顺耀喜欢运动，李泽早就知道，只是以前高顺耀从来没有特别的喜欢过足球，这里肯定有问题。
高顺耀扭捏了半天，然后才开了口。
“老李，有没有什么时候你就突然遇到了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你就感觉自己特别想为她做点什么，不做不行，谁说都没用的？”
高顺耀的话，李泽听明白了，“你谈恋爱了？”
“没有，但是我看上了一个女孩。”
高顺耀坦率得承认，反而让李泽更吃惊了，他看着眼前的高顺耀，过了半晌才忍不住摇头，“你竟然也会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你看上谁了？卢燕？李丽？不会是田颖吧？”
李泽说的，都是自己的语言学校里面的女孩。一边说着话李泽一边在思维中找寻着，这些女孩似乎都是很一般的女孩，除了田颖，她们无论是长相才智还是人品，似乎都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高顺耀怎么会看上她们？
“当然不是她们。我看上的妞，那自然是最漂亮的。”果然，高顺耀的回答，也把他的想法全都否定了。
最漂亮的？这么说来，就得比这些人都漂亮了？
李泽似乎想到了什么，昨天的酒席上，可是有不少漂亮的女孩的。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节，李泽突然想到了什么。要说最漂亮的那只会是一个人。
“你看上陈思柔了？”
第八节 执拗和困难
“你看上陈思柔了？”
被猜到了心思，高顺耀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汉子，竟然也会有刚谈恋爱的小孩一样的反应，李泽看在眼里，既是好笑，又是惊讶。自己认识这个家伙时间不短了，在自己的印象中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相当粗豪的模样，这样的扭捏作态实在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不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也许不那么可笑了。高顺耀一直都是个一根筋的人，谁知道他这根筋怎么搭错了，竟然想起来要谈恋爱。
想想昨天看到的陈思柔，李泽也确实觉得倒有几分可能。陈思柔长的相当漂亮，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看得出来那确实是个颇为大气的女孩子。高顺耀的脾气一向是直来直去的，和她倒是有几分相似，要说看上了她，倒是也颇为可能。不过就算如此，李泽对高顺耀说陈思柔最漂亮，还是有几分不满。
“你怎么看上她了？她哪点比田颖强？”
李泽心里确实有些搞不懂，高顺耀怎么会看不上田颖，反而是看上了陈思柔。田颖那个姑娘又温柔，又恬静，说话声音好听，做事还特别的仔细认真，为人善良，这样的姑娘看不上，反而是看上了陈思柔那样的泼辣性格，李泽有些不明白他的心思了，这样的女孩能适合当女朋友？
“别扯淡，我怎么会看上田颖，她长的又不漂亮。”
高顺耀简单直接的一句话，让李泽想要为田颖辩解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口了。不够漂亮——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其他的方面再怎么出色，这一点不够好也是白费了。
“我觉得还可以啊，也许不是陈思柔那么漂亮，但是田颖也挺可爱的啊……”
这一句评语让李泽不太满意。在他看来田颖还是蛮漂亮的。虽然说看上去她不如陈思柔那么惊艳，但是她也是娇小可人的，怎么就不好看了？“可爱什么啊，她才多高？有一米六么？站我旁边我总觉得跟牵着孩子出去一样，特别扭。你喜欢你追去……现在别扯那些，我现在说的是陈思柔的事情——我喜欢上她了，所以，我想要学踢球，然后追她。”
高顺耀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让李泽再说下去了。
“我想过了，大学还有几个月开学，我就趁着这段时间训练。我要是能够训练好了，到了大学里面能够踢上足球，说不定将来就可以更进一步。不是都说日本的校园足球发展的不错，好多职业球员都是大学生出身么？我也想试试，看看行不行。”
这个看上去简直堪称简陋的计划，就是高顺耀一晚上构思出来的计划了。他不是一个很擅长动脑子做计划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才是他的习惯。大学足球队怎么进？进去之后怎么去职业队？日本大学球队要不要外国人？自己该怎么踢才能够被选上？这些他都没想过。
对他的草率决定，李泽也感觉有些不知道从哪里骂起才好。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先说重点比较重要：足球先放到一边，这个草率的爱情是怎么回事？明明才见了一次面吧！
“老高，咱先不说你对日本足球培养体系的错误认识，咱还是先说陈思柔的事情吧。说实话，我有一种感觉，人家陈思柔和咱们不是一类人。”
李泽这话绝对是认真的。
他们不是一类人：高顺耀到日本来是为了混文凭的，上的是语言考试过了之后就能进的三流大学，而陈思柔则是日本顶尖名校庆应大学的学生，虽然说不一定庆应大学的学生就一定都学习有多好，但是她的文化水平比高顺耀高得多那还是基本没有任何疑问的。
这样的女孩真的适合高顺耀吗？他们有的聊吗？
要是高顺耀就想着玩玩，那李泽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他知道高顺耀不是那样的人，也看得出高顺耀着一次很认真。
“不是一类人，也是可以变成一类人。”高顺耀却在此时，接过了话头，“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变成什么样的人就是了。她喜欢足球，我就练球去就结了。把球踢好了，然后就去追她。”
高顺耀的话，让李泽有些张口结舌。他没想到，高顺耀的心思，竟然是这么认真的。
这家伙平时不这样啊……怎么这次这么固执？
要是他固执的是个可以成功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他坚持的事情简直就是疯子才会去做的事情。为了一个女人就跑去踢球？还想踢到职业队的程度？这简直不可以思议。
这个家伙真的懂得职业足球是一个多么辛苦的运动吗？他身体条件是很好，可足球不是田径，不是运动天赋出色就能够玩好的运动，18岁的人想要临时转行去踢足球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这意味着要比别人多吃几倍的苦才能有所成就，其中的难度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而高顺耀是一个吃得了苦的人吗？李泽可不这么认为。这个家伙做别的事情都是没几天就放弃了的，就这种心性还想踢足球？就为了见了一次免得女人，他能忍得了那份辛苦？这也未免太小瞧足球了。
他把足球当什么了？足球可不是泡妞的工具。
“老高，我说一句，人家姑娘虽然来看了咱们踢球，但是可不代表人家就真的是喜欢足球。人家说你踢得好，说不定人家就是客气呢，别那么认真。”
高顺耀点了点头，“我知道。”
“为了一句客气话去踢球不值当的，踢球苦的很，况且你就是去踢球，她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我知道。”
“你要是真想追她，咱找刘颂帮忙，让他帮你。追女人靠的不是自己长本事，靠的是不要脸和死缠烂打，你又不丑，也不穷，还有个头，追女孩不难。你去踢球还不如去死缠着她追，比这有效多了。”
“我知道。”
高顺耀又是一句平淡无比的回答，但是李泽看得出来，他压根就没有反悔的意思，还是在坚持己见。李泽有些恼火了：他平时觉得高顺耀要是能够坚持一下想法，不那么三分钟热度就好了，可这一次他却发现，要是他能够立即放弃说不定更好。
他这一次执拗的有些奇怪：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那你还费那么大力气，图个什么？难道好好去追姑娘不行吗？非得来踢球？
李泽不理解高顺耀的想法，但是高顺耀却是有着自己的主意的。
高顺耀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直接去追求陈思柔，酒醒之后他也就醒悟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狂妄了。他18岁了，想学踢球已经很晚了，踢出来点名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高顺耀也不是没有了解过足球，他知道什么叫做青训。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有退缩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陈思柔那样的好姑娘，肯定是看不起失败者的。一个失败者也配不上那样的好姑娘，而他高顺耀要是想要成功，踢球的成功几率，总比上学大——他的学习实在太烂了。
死缠烂打，做小伏低，这些事情他不是不会。可是用那样的方式追求陈思柔，高顺耀总觉得是在亵渎了女孩的完美的一面。他希望女孩不是因为自己持之以恒的攻势而妥协，他想要的是女孩对他的尊重，而不是只想得到女孩的同情。
自己不求踢了球就能够让那个女孩对自己钟情无比，但是，能够让那个女孩从此以后看得起自己也是好的。
这件事情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是他不会对李泽说的。自己的这份心思听起来就很天真，他不准备和任何人说。
当然，就算是自己的这些小心思也有可能也是错的。李泽说的不是一路人，倒是更有可能是真的。不过谁让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妞呢？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认怂那可太差劲了。
看着一语不发的高顺耀，李泽终于还是叹息了，他不知道高顺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家伙和平时不一样，这一次，他竟然真的想要坚持下去，不是自己轻易能够劝得动的。
陈思柔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可陈思柔的魅力再大，他也不该这么办。
“老高，你就是去踢球，你也踢不出来的。”想了想之后，李泽才再次开了口，“你身体虽然不错，可你对足球的理解严重不足，对比赛和训练全都不了解，踢足球是一个需要十年的时间长期积累才能够成功的职业，不是一个胡乱踢两脚就能踢好了的游戏，怎么踢球你懂吗？”
做别的事情，高顺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是他自己高兴，反正他家有钱，再怎么玩也和李泽没关系。但是踢球和别的事情不一样。李泽可以看着高顺耀对打工和上学胡来，可是他却无法接受高顺耀跑去糟蹋足球。
对李泽来说，唯有这件事情意义不同。
“老高，你想踢球，你觉得你可以踢好，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知道答案，然后你就明白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李泽说的很是认真，他也打定了主意：既然高顺耀不准备改主意，那么自己就逼着他知难而退好了。
自己就让他知道，业余和职业的差距有多大好了——对足球来说，游戏和竞技，是不同的东西。
第九节 一问三不知
当听到李泽提出来要问他几个问题的时候，高顺耀的表情变得相当有趣。他从小到大考过无数的试，有很多考试对他来说都像是要他的命一样，可是唯独这一次，他斌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李你这是太小看我了，再怎么说我平时也是经常踢球看球的，足球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少，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问出什么来。”
对李泽要开口问问题，高顺耀一点也不担心，他从小开始跟着姥爷看球，米兰王朝没赶上，但是好歹也赶上了阿贾克斯和尤文图斯的巅峰期，也算是老球迷了。而且他也经常踢球，尤其是高中学业越来越差以后踢球的时间非常多，要说足球上面有什么事情能问倒他，他是不相信的。
对他的自信，李泽只是笑了笑，“你以为我问你什么？大罗和小罗谁技术好？442和433怎么踢好看？我不问你这个。好，你说你知道，那我先说个简单的，一场足球比赛，一个球员跑动距离大概是多少？”
李泽的话一出口，高顺耀就笑了起来，“你拿我当傻子了么？这我还能不知道，一场比赛下来，一万米左右的跑动距离，水平高的能跑一万二，水平差的也就七八千，我说的没错吧？”
对高顺耀的自得，李泽是哂笑了一下，“得意什么，这不是问题。我的问题是：一万米跑动中，冲刺跑占多少？快速跑，中速跑，慢速跑，还有慢步的移动，各占多少？说个大概就行，不用太精确。”
李泽的问题，问的似乎非常随意，可随着问题的问出，高顺耀的脸色却僵住了。
高顺耀自己踢球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惜体力跑动的，可是到底有多少是冲刺，有多少是快慢跑他却不清楚。
他只知道反正比赛的冲刺肯定不多，而慢步移动应该是最多的。只是他知道的是他踢球的习惯，职业足球是不是如此？他不清楚。按理说差别应该不大，可是好多球员都被人骂做散步，那么说来职业足球运动员应该是跑动的更多一些？
可具体的比例这玩意儿谁知道？高顺耀想要随便说个数，但是他知道，李泽又不是老师，他问自己问题是相帮自己，瞎蒙没必要。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这个有什么意义？”高顺耀愣了半天，还是老实的承认了。
“意义就是你的体力分配问题。足球比赛中必须在每5分钟的时间里保持大概500米左右的跑动距离，这样才能够让你始终保持能够冲刺的状态，一直到最后一分钟还能把握机会。要是不懂这个，你体力再好到最后也是早早消耗光了，国足的比赛看过吧？70分钟以后什么样？你搞不懂，就是那个德行。”
其实国足的体力不足更大的程度上是因为技术不足，不得不在比赛前期靠跑动弥补——只是这些东西更深，李泽也懒得和高顺耀解释了。
对李泽把自己和国足相提并论，高顺耀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虽然他心里明白国足肯定踢得比自己好，可是国足的名声实在太臭，也让高顺耀有些别扭。
“谁在乎跑动，我是前锋，前锋要的是进球，罗纳尔多不是说跑动还不如卡西多么？不照样是好前锋。就算我不会分配体力，有效跑动高就是了。”
对高顺耀强行岔开话题，李泽也仿佛早就料到了。
“你应该知道，牵制，掩护，拉扯，穿插，反抢，这些跑动都是不算在有效跑动里面的吧？踢大爷足球，你的队友就得多跑，有效跑动再高，也弥补不了跑动不足的问题，一场比赛下来，你控球时间也不过只有3分钟，决定你胜负的，不是3分钟，是剩下的87分钟。”
这一次，李泽的指责颇为凌厉，也让高顺耀无言以对了，看到高顺耀不开口了，他马上接着问了下去，“你说你会射门，好，咱就说说射门。那天踢球的时候你有一脚远射不错，我就问问你远射。都说远射进球率低，咱就问问，进球率有多低好了。四大联赛一年下来一共有多少脚禁区外射门？其中打正多少，打进多少，在禁区外进过球的球员占据远射人数的总数的百分之几？”
谁会没事统计这些东西？高顺耀被问得一头雾水，更答不上来了。远射进球率低谁都知道，但是具体有多低……数据统计这东西他几乎没有怎么在意过。
愣了半晌，他再次开了口，“四大联赛这个距离太远了吧？我反正也踢不上四大联赛。”
看到他这么说，李泽也只是再次笑了笑。
“好，咱就说近点的。就说日本足球好了，你想去踢球，那么你总得对日本足球懂一点吧？日本足球比较讲究地面配合，讲究传控，这个想必你也知道……而高个子中锋，也就是你这样的，一般脚下都比较糙，不如小个子球员技术好。那么，我就问一个和你关系大的——日本讲究地面配合，但鹿岛鹿角用过铃木隆行，浦和红宝石有华盛顿，横滨水手在培养麦克·哈夫纳。东京fc在使用平山相太，这些球员全都是高大型中锋。为什么一个讲究地面配合的联赛，要使用这么多的高大中锋？技术上的兼容源于什么？这个问题和你切身相关了吧？千万别回答我说他们会进球这么简单，因为铃木隆行根本不会进球，04亚洲杯你看过你就应该知道他。”
04亚洲杯高顺耀当然看过，可是这些名字他却记不住。他刚才还在说四大联赛太远，可是现在他发现倒是四大联赛的那些顶级豪门的球队的球员他说得上来，j联赛这帮人都是谁？他不清楚。j联赛的战术特点是什么？他不知道。技术型球员和身体流球员该如何兼容？这两个类别真的兼容吗？
这一次他再次被问住了，也无话可说了。
连续两次自己岔开话题，可是李泽都还能够顺势问住自己，高顺耀也没脸再胡搅蛮缠了。他也终于是看明白了，此前他还觉得自己能够把球踢得不错，再怎么说踢球是体力活儿不是脑力活儿，他自认为能搞出来名堂的事情，自己总会做的比学习好，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似乎又是自己没脑子的傻话而已。
他想起来似乎马拉多纳说过，踢球最累的就是脑子，以前他不懂，不过听到李泽的这些问题，他算是有些明白了：要是每一场球都总结这些，想这么多，那确实脑子很累。难怪人家是职业的，这么踢球，和自己玩的完全不是一个运动了。
自己在李泽面前都一问三不知，遑论更高的境界？
“好吧，算是你赢了，我不知道这些问题该怎么答，这些东西我去学就是了。跑动，射门，战术，这些也许我都不行，可是我认真学习，争取学会了不就结了吗？”
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高顺耀也就不犟嘴了。反正承认自己笨对他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信心并没有挫伤多少。不会的东西就学，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李泽说的这些有些难，不过再怎么样应该也比数学物理什么的简单，这条路总是没选错的。
看着他的样子，李泽简直有些无奈了。
“什么叫做算我赢了？你以为我这是在和你闹着玩呢？我是在告诉你，你对足球一无所知，你所谓的踢球不过是玩球罢了。距离职业足球，你的差距根本是难以想象的。”李泽有些不满的开了口，说了半天，高顺耀竟然还没放弃，“老高，你不笨，我知道你挺聪明的，你身体也确实好，但是足球青训是从小开始的，你差了十年的课，不那么好补。这个过程很累——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坚持不下来的。”
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跑动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是需要靠着反复的跑步来积累经验的，是个累死人的活儿。射门看似光荣，可是练习过程却极为无味，战术这东西看着好玩，可执行起来，那是另外一回事——一个业余玩票的，能够坚持多久？竞技足球毕竟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是枯燥的剧烈运动。
他不过是现在色迷心窍，过几天陈思柔给他的印象也淡了，他怎么可能还继续努力下去？不过是一面之缘，李泽才不相信高顺耀能够为她坚持每天训练。
他是个没什么长性的人。上课也好，打工也好，李泽都见过他的不耐烦的一面。现在他处坠情网，傻乎乎什么都肯做，可总有明白过来的那一天。
可显然，那一天不是今天。现在的高顺耀坐在窗前，明显还是一副不肯放弃的样子。
“没关系，我跑不好，就努力跑，我技术差，就努力练，我不懂就努力学，我比别人多费力气就是了。”
虽然李泽的话已经很重了，可高顺耀显然没有放弃。他不够聪明，思索了一下之后，办法依然还是一个加练，这让李泽忍不住直翻白眼，也让他自己哂笑起来了。
看到李泽的表情，高顺耀也是有些尴尬。自己确实有些笨，这个主意真的不高明。
不过好在，似乎李泽很有脑子。接二连三被稳住，终于也让高顺耀扔掉了那点自尊，他这次不再急着回答李泽的问题，而是对别的事情更有兴趣了。
高顺耀看得出来，李泽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一直都带着气。他不知道李泽平时那么好脾气，为什么这件事情上就变了性子，不住的为难自己。不过他相信李泽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倒是不怎么关心了，他倒是更想知道，李泽为什么拦着他踢球。
凡事总得有个原因吧？
“老李，你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你以前踢过球”
第十节 命运
当高顺耀向李泽开口提问的时候，李泽才注意到，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走回了住所了。
东京的房间总是特别的狭小的，高顺耀的问题脱口而出之后，李泽发现自己竟然连回避的地方都没有。
整个屋子只有两个人，而这个问题也直接摆到了面前。
“老李，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踢过球？这些玩意儿你总不是自己总结的吧？”
高顺耀的问题似乎没有什么难得，可这一次，楞住的轮到李泽了。和刚才高顺耀被问住了之后，一脸的尴尬无奈不同，高顺耀的问题一出口，李泽的脸色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化是那么的明显，就是高顺耀这样迟钝的人，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不快。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了，但是自己又没有骂他，他就这么变了脸色，应该是揭开了对方的伤疤了。
“老李，我要是说错话了，你别在意啊……”
高顺耀虽然不聪明，可也知道和朋友说话得注意分寸，看见李泽脸色不对，他也赶紧开口补救。
“没什么，我以前确实踢过球。”仿佛突然惊醒一样，李泽没有再让他说下去，他强打着笑容承认了高顺耀的猜测。他可不想让高顺耀给他道歉，今天说话更欠扁的明明是他自己。
只是高顺耀勾起了他的回忆：确实，他曾经踢过球，虽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对于李泽来说，足球这个词语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清晰，每次提起来，都让他有些难受。不过终究它已经和自己离得很远了，何必再去在意他？
李泽很小的时候曾经踢过球，他有这样的经历，多少和他的父母有关。他的父亲是个高中体育老师，经常没事的时候就在学校里面带着校队踢球，父亲的工作可以说是他的足球启蒙课，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小的时候家就住在学校操场一墙之隔的地方，小学的时候，他就习惯了在放学之后，坐在父亲学校的球场边，看着父亲带着那帮高中生踢球。有些时候，他们不是在正式比赛，而只是踢着玩，这种时候他们就也会叫上李泽和他们一起踢球，对于还是孩子的他来说，能够和那帮大孩子一起玩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喜欢和身边的小屁孩一起玩，而喜欢和大孩子们玩。
而因为他喜欢和那帮人一起玩，父亲也就认为他有足球天赋了。他特地找了自己在足球学校任教的朋友们，不惜请他们吃饭，让他们考察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有足够的潜力踢球，而在那几个人的齐声夸赞之下，他就稀里糊涂的进入了足球学校，开始了他的足球球员生涯。
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高中，他从来都没有间断过自己的足球生涯。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父亲的同学们的话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也许是看在那一顿吃喝的份上，他们抬高了自己。去了足球学校之后，虽然自己踢球的技术不赖，踢球的时候也很有脑子，可是自己的身体在球队里面一直都算比较差的。自己的足球学校不算是什么全国首屈一指的好学校，自己却在那里都只是勉强踢个主力。国少队和国青队的大门从来没有对他打开过，对他来说那都是相当遥远的事情——只是当时年少轻狂的他对这些全都不注意。他一直到相信自己再长大一点，自己就会更高更壮，自己就会有一个好身板，在足球思维上也有会有一个顿悟，然后成为一个顶级球员，在绿茵场上驰骋纵横——中超，国家队，甚至欧洲足球，都曾经出现在他的梦中。
可惜他没有等到那些，相反他等到了那一场恶梦的到来。
“那你现在怎么不踢了？”
高顺耀再次提出了问题。他觉得这颇为有些不可思议。李泽的个头不高，也没有一副长运动的好身子骨。他的样子看上去甚至不像是个运动员，稍微有些胖的样子倒是个挺文静的学生，高顺耀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做过职业球员，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泽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在高顺耀面前，露出来了自己的胸口。在他的胸口上面，一道巨大的疤痕横亘在那里，让高顺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道疤是怎么弄得？”
高顺耀虽然说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场面，可是这样触目惊心的大伤疤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一条宛如蜈蚣一样的伤疤，周围有着一圈颜色迥异的皮肉，从李泽的胸口处，一直延伸到了腋下，绕过腋下，通向了他的后背，让人看不出来这道伤疤有多长。这道伤疤让李泽的身体看起来像是被撕成了两半又拼接到一起的，就算是高顺耀胆大妄为惯了，也觉得有些发冷。
他和李泽关系很好，但是却没有见过这道疤。学校的澡堂是投币式的，100日元15分钟。不少男生洗澡快，都是相约一起去，然后平分这15分钟时间，可李泽从来不和人一起去洗过澡，他也不知道李泽的胸口有这么一道伤。
“高中的时候做的手术，心脏病，开了一刀。”李泽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伤疤的来历，他是个很健谈的人，可对这件事情，他不想多话，“做手术以前，我只有130斤的体重，做了手术之后，一通药物下来，我的体重涨到了190斤。再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除了我爹妈都没有几个人能认识我了。有了这个病，还踢哪门子的球？老老实实回家歇着就是了。”
李泽平淡的话语，听不出来喜怒。但是认识了他很久的高顺耀，还是觉察出来了他的不甘心。高顺耀不知道他踢球的时候水平怎么样，但是照他想来，一个人不管踢球水平如何，到了最后放弃的结果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疾病，怎么说都会不甘心的吧。
他不敢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的朋友的伤疤碰不得，这种痛苦的经历，自己说错了话那就是往伤口上撒盐了。
这段回忆对李泽来说，实在太酸涩了。
李泽踢球的经历一直延续到了高中，直到到了高中的时候，他也还是球队的主力球员。据说在那个时候，已经有职业球队开始考察他了。他的教练也对他暗示过，如果疏通一下，他可以去踢职业足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成为一个收入颇丰的职业球员了。可是就在一切的事情都昭示着自己走向成功的时候，突然起来的疾病把他击倒了。
心脏病，开胸手术，卧床一年——这些对曾经的他来说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现在却如同噩梦一样，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现在，李泽也认为那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灾难，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手术完了之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踢球之后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情。对于他来说那段日子他遭遇到的不只是身体的创伤，也有心理的创伤。
他的足球梦想在那一刻支离破碎。曾经的美好未来全都化作了梦幻泡影。伤病耽误了一年，而更可怕的是，在他伤愈之后，医生也明确的告诉了他：他剧烈运动绝对不能够超过30分钟，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
这句话等于把他的足球生涯，枪毙在了襁褓中。而那句话也差点把他逼疯了。
他曾经大哭，曾经绝食，曾经谩骂，曾经央求父母带着他去国外看病，曾经把自己的疾病推给教练们的不负责任，曾经埋怨医生们没有看好病，曾经期待不存在的神明治疗好自己的伤病。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愤怒的野兽，想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都撕咬碎，想找到一个途经，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队服，全都拿出去烧了——95年阿贾克斯的队服，97年国际米兰的队服，98年的巴西，克罗地亚队服，还有之后的皇马队服，曼联队服，意大利队服，当然，还有自己在足球学校的队服。
一大包衣服，被他拿了出去点了一把火，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经历了他的大病之后，家里不算富裕，可是对于他这样烧了自己的衣服，父母却什么都没说。
也许，父母比自己更加心疼。
再愤怒的野兽，也终究有恢复平静的时候，当他恢复了平静之后，他终于也肯面对现实了：他的身体没救了，同样没救了的，还有他那个不堪回首的青春和那个支离破碎的人生。
大概也就是在那件事之后，自己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出路了。多年踢球，他的文化课成绩早就烂的一塌糊涂了，高考的时候，380分的总分，让他连三本都上不了。那个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废了，文化一点没有，体力活儿也干不了，这辈子完全没有希望了。还是他的父母，在那个时候想到了送他留学的路子。
他知道父母的想法，留学几年，就算是学不到什么知识，好歹开阔一下眼界，懂得如何混日子就好。自己的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再高的东西，父母不敢想，他自己也不敢想。
他本来以为，自己和足球的缘分，已经到头了。可是现在足球再一次闯进了他的生活里面。
而且这一次，它到来的方式是那么的让人无法接受：高顺耀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他要去踢正式比赛。
多么可笑，自己这个接受过正规训练，多年来以此为梦想的人，和足球越走越远，而高顺耀这样为了女人心血来潮的家伙，却可以跑去踢球。
命运真是个好玩的东西，让人有时看着它总是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自己视为梦想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显的那么廉价。
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能保持平常心？唯有这件事情，对他与众不同。
第十一节 梦想和人生
平时的李泽，一说起话来就总是滔滔不绝。他的健谈高顺耀深深的知道，每次两个人聊天，都是李泽口若悬河，高顺耀静静地聆听。可是这一次和以往的那一次都不同。对自己的往事李泽根本不愿意提及，他的话比平时少了很多。
高顺耀不是一个善于谈话的人，他看出来了李泽的沉默，却不知道如何劝解，只能够陪着他一起不语，两个人无言的沉默着，一时间屋子里面也是安静了下来。
好在，李泽很快意识到这种沉默的尴尬，他笑了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打破自己刚才制造出来的沉闷气氛，可是他实在找不到什么笑话可说，讪笑两声之后，他还是再次开了口。
“老高，听我一句劝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真的不是踢球的材料。足球不是那么容易玩的东西，18岁的人了，你就是底子再好，想从头开始学习足球那也是近乎不可能了。说想踢球，你太狂了。多少把足球当做梦想的人都踢不出来？你凭什么踢出来？”
李泽说着话，看到了高顺耀想要开口，也对着他举起了手，“你别争辩，我知道你想说有什么例子，可那样的例子毕竟都是少数，而且你光看他们例子光鲜了，背后吃的苦那可多了去了。你吃的起这个苦吗？退一步讲，你吃得起这个苦就真的值当的么？就你这条件，你还怕找不到女人？你有钱，有个子，长得不丑，你找什么女人你找不到？何必废这个力气？说到底那不过是个娘们儿罢了。”
李泽的话语前所未有的粗俗，也让高顺耀也沉默了。很罕见的，他的头微微下垂，似乎也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会儿，高顺耀才再次开口，而这一次，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低沉。这种语气，和高顺耀平时的急躁的脾气完全不同。
“我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娘们儿罢了。”高顺耀的声音相当的平静，可是这种平静中，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东西，“可是，我就是喜欢上那个娘们儿了。别的妞也许比她漂亮一百倍，比她条件好得多，甚至是天仙下凡好不好，可我就是喜欢上这个妞了。”
高顺耀昂起了头，奇怪的是他说着爱情的事，可在他的脸上李泽看不到什么幸福的神情，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老李，你说我不是踢球的材料，我知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踢球的材料，我自己也知道——而且不止如此，我还知道我也不是读书的材料，不是经商的材料，不是混社会的材料——说白了，我什么材料也不是，我他嘛就是一个废物。这话不用你告诉我，我早知道。我爸我妈，我老师，我同学，他们都跟我说了好多遍了。这话有什么难听的？他们谁都不觉得这话难听，他们说这话说多了，指着我鼻子骂的，带着笑刺我的，当着全班的面哄我的全都有，我他妈早就习惯了别人这么叫我了，有什么难听的？”
“别人都是这么说我的，我早习惯了。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一个废物，我天生不学好，上课说话的肯定是我，损坏公物的肯定是我，打架斗殴肯定有我的份，考试有人作弊老师怎么也得先问问我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我早习惯了被人看不起了。”
“老高，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勾出来了高顺耀这么多的想法。他也不知道，高顺耀承受着这么多的委屈。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高顺耀只是个习惯于胡闹的家伙，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事这么重。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有怪任何人。我自己不成器，我怪得了谁？既然自己不是东西，那就别怪别人说，这个我早知道——可我不喜欢别人骂，我不是贱骨头。我为什么说陈思柔不一样？你还记得那天输球之后她是怎么对待我的么？她是不一样。”
李泽不语了，陈思柔那天没有指责高顺耀，而是夸奖了他几句，想不到竟然对他影响这么大。
“老李，我不成器已经很久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要去做些什么，我一直都随波逐流，走到哪算哪。可这一次不一样，那天半夜我躺在那里，自己想着未来会是什么样，我就想到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我好的姑娘，可我却很难追上她，我自己就突然特别想哭。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她会嫁给别人，然后我找一个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指责我的老婆？如果真的未来是那个样子的，我真的觉得没法接受。”
“我这辈子已经让太多的人失望了。我爹妈对我失望，我老师对我失望，我朋友对我失望，连我自己都对我自己挺失望的。我曾经试过很多次不想让别人对我失望却都失败，可这一回我还是想试试，不想让她也对我失望。我不想让她以后想起来高顺耀这个人，闲极无聊打听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高顺耀一事无成，让她把把我的名字当一个笑话。我希望她再次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因为我的成就而高兴，因为认识我而高兴——这对我就足够了。”
“你说我想踢球是做梦，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18岁的人想踢足球很难，我哪能不知道？问题是我18岁了，我去做什么不难？难道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对我就很容易？难道现在去白手起家经商就容易？不一样都是很难吗？比起那些来至少我更喜欢足球，比起那些来，我相信这条道路更适合我。至于吃苦，我不在乎，我爸以前老和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苦受累，我已经想好了要承受了。”
“想要活出来个人样来吃苦受累是肯定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这一次就算是吃苦受累，就算是受尽折磨，我他妈认了。”
“老李，我不是觉得踢球简单，这其中的艰险我全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做。你说有人以此为梦想都无法达成愿望，可我不想空谈什么梦想，梦想这词对我太高贵了，我不配有。眼睛往天上看得人，才能看到梦想，说着它多么美好，我的眼睛只能看脚底下，我早就看到我的脚下的路有多难走了。可再怎么难走，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弃的。踢球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这条路就算再难，我也要一步步走下去。”
李泽呆呆的看着高顺耀，他认识高顺耀很久了，可从来不记得高顺耀哪一次和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这个脾气一直都很率直的人，说话也喜欢简明扼要，李泽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里竟然憋了这么多东西。
他和自己一样，也不是喜欢把自己的苦闷全都摆出来的人。自己一直以为他看起来老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是年少轻狂，不通世事，可实际上也许高顺耀的心里，也有不少的心事。
他和自己一样苦闷，自己的人生再怎么破碎不堪，可是从来没有人责怪过自己。高顺耀却不一样，他确实没有遭遇过重大的打击，可不代表他就一帆风顺。他甚至比自己还不如，自己至少曾经有过梦想，可他连梦想都不曾有过。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就此放弃。就算是没有了天上的梦，可他还在坚持走完脚下的路。
比起他来，倒是自己显得太软弱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自己还是没有勇气打破了自己的梦，低头看看脚下。
“学踢足球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的身板和脑子也许不成问题，可是你的学习能力，我实在是不看好。”
过了很久，李泽再次开了口，他依然还是不怎么看好高顺耀选择足球，可这一次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骄傲和嘲讽，而是变得平静而安详了。
“只要用心学，就算是学的慢，也总能学会的。我学习是不好，我学东西是慢，可我又不是傻子，我总能够学会点东西的。”
“你不是傻子，不过什么都不懂，就硬是认为自己能够练成足球运动员，你这往大了说是二百五，往小了说就是二，比起傻子来也不强。”
听到李泽再次开口讽刺，高顺耀只是竖起了手指头给了他一个中指。可是做着这个动作的同时，他的脸上也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而为自己知道了这种事情而高兴——李泽和高顺耀一起上过好长时间的课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高顺耀有这种求知欲。
“你就真的那么想进大学踢足球？”李泽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当然，”高顺耀的神色无比坚定的开了口，说到这个，他在心里也在给自己打着气，“老李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我和日本的大学足球之间差距到底有多大？我进入日本大学去踢球，到底有多难？”
看着高顺耀认真的表情，李泽突然笑了起来，“差多少啊……那就说个常识性的问题吧：你知不知道，日本的大学足球是没有所谓的入队选拔的，只要是愿意踢球的，谁都可以随队训练。”
什么？
李泽的这句话让高顺耀的脸色僵住了。没有考试，想去就去？要是这么说来，自己的决心和斗志，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全都算是什么？好不容易认真一次，结果是这么个结果？
李泽这家伙，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吧？
第十二节 挑战的难度
如果说今天发生的一起，有什么东西是最让李泽高兴的话，那么高顺耀在听到了李泽话语之后呆滞的目光，绝对是其中之一。看着他的样子，李泽在心里相当开心，他毕竟是个男生，对他来说互诉衷肠这种事情，比起来破碎别人的世界观来可太没趣味。
高顺耀着家伙，脾气太急，不这么逗逗他，实在不行。
“这怎么可能？日本的大学联赛不是水平挺高的吗？怎么可能什么人都要？我听人说很多日韩球员都是上大学的啊……”
愣了半天，高顺耀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话语。他承认，自己又再一次的犯了糊涂，他那天听陈思柔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日本大学联赛是个多么高水平的联赛，这使得他开始对大学联赛充满了热衷和向往。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很多遍鼓励自己的话，发誓自己一定要踢上大学联赛，不断地给自己竖立着目标。
可是谁知道，事实竟然比他想象的残酷无数倍：日本的大学联赛根本不是什么特别难进的联赛，只要愿意，竟然谁都可以跟着训练！
这怎么可能！
“水平高是相对于亚洲其他国家的大学联赛而言的，它办得更加正规罢了，不是球队的实力就有多强。大学足球本来水平也不算特别高，日本足球搞的是双轨并行的模式，大学足球是双轨中比较弱的那一条，水平哪里高了？”
“双轨并行？”高顺耀仿佛又听到了什么新名词。
李泽叹了口气，高顺耀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胡思乱想，这胆子倒是真大。
“日本足球是双轨制的，一方面是俱乐部各级青训的人才梯队建设培养，另外一方面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联赛的逐级递进，这两条培养模式并行，校园足球的存在意义，不是为了培养人才，而是为了给职业足球查漏补缺，或者说是人才的二次选拔。”
“什么叫二次选拔？”高顺耀再次不懂了。
“足球运动员的训练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有很多小孩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自己的天赋的。这些天才是各个球队都抢着要的，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职业队的低级梯队报道了，而另外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去哪里？校园足球。”
“到这一步，其实他们的发展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足球发展是有着很多的意外因素的，天才们可能堕落，凡人也可能逆袭。在成长过程中，职业足球会淘汰一部分，进入校园足球体系，而校园足球球员们也会有人经过成长，进入到职业球队的体系。日本的足球梯队是u12,u15，u18，正好对应校园足球的几个级别，校园足球给职业足球收底，职业足球从校园足球二次选材，这就是双轨制的意义。”
“经过了几次选拔，到了大学里面基本上就只剩下了连续被淘汰了两次的球员，水平当然高不上去。大学联赛也没有特别严格的要求，有些日本大学的足球队，一二百人也是有的，根本就是一个课外兴趣小组，一般来说只要愿意，谁都可以跟着训练，真正靠水平决定的，只是上场名单。”
足球是有着它的客观规律的，这一点是无法违背的。从小的训练是足球的必要条件，而大量的训练，则是高水平的必要条件。日本足球以遍及校园的青训闻名，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遍布校园的足球只是职业足球二次选材的基地而已。
“如果是小学，初中，高中联赛，还有一些学生为了自己的学业，暂时不愿意去职业球队梯队的。可是到了大学联赛，这样的人就已经少多了。日本职业联赛的大学生球员不多，国家队更不用提，从91年到现在，入选过国家队的大学生球员只有一个，还是个替补门将。所谓的日韩球员很多都上过大学，你去查查看他们的大学有多大的比例都是函授念得？这就和我们国内的体育运动员上大学一样，毕业论文写写自己心情就可以说是运动员心理状态研究，毕业轻松得很。”
李泽的解释让高顺耀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想要进入的竟然只是这么一个联赛，“你先等会儿，我有些缓不过来了，我想要踢的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那这么说来，我想要通过大学联赛踢职业足球也不可能了？”
“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但是非常困难。”
当然，要是说大学联赛就是绝对的弱者聚集的地方倒是也不尽然。毕竟还有一些大学生可以踢出来些名堂，甚至一些j2级别的穷队，因为没钱搞青训，干脆就把目光放到大学足球的传统强队上，专门盯着大学捞人，甚至和学校合作把自己的年轻人送到大学联赛里面去训练——日本的足球发展一直受制于资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诡异发展现象。
只是后边这一句，李泽暂时不打算说。
李泽说着话，也看着高顺耀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看他的样子，李泽心理倒是觉得蛮爽。他本来可以更温和的告诉高顺耀这些的，可是他却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也想看看，高顺耀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能够承受的了辛苦，承受得了打击，这话是不是真的。足球不是随便玩玩就能成的运动，高顺耀说能够受得了苦，那自己就让他知道，这可不是劳累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心理打击是大于肉体疲劳的。想来高顺耀是个大老爷们儿，而且还说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了，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就崩溃。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样，他的话语让高顺耀坐在那边愣了许久，可是渐渐地，高顺耀还是恢复了过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光里面再次充盈了神采，李泽心里也马上明白，他又有了新主意了。
“既然入队不难，那么，我就要打主力。”
果然他有了新想法——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肯放弃。而这一次，李泽只能翻翻白眼了。
“老李你得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肯定踢不上主力。你既然以前踢过球，那么这些该有的知识，训练技巧什么的，你肯定也都知道吧？你帮我做做训练，教教我怎么样？”
李泽哼了一声，总算这个家伙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自己骂了他这么多，他也算是明白他自己练不成的。
不过这家伙倒是这件事上不糊涂，知道找自己帮忙——对于训练，李泽当然也知道。他自己经受过职业训练，而且他父亲就是体育老师，从小他对教人踢球也有着很多的理解，这方面他还还真是知道的。
“我帮你没问题，你先告诉我，你报的哪个大学，咱查查那个大学实力如何。日本大学球队踢得也是不同的联赛级别，有都府道县级别的，也有地区级别的。你要考的是哪个大学？我看看是不是关东大学联赛的。”
李泽没有再拒绝：高顺耀把话说得这么多，他无法拒绝。虽然他还喜欢给高顺耀一点教训，可是他却还是已经下了决心要帮他的。
李泽问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想着该怎么训练他了。关东大学联赛水平不差，可是李泽却也不是特别瞧得起：毕竟是校园足球，水平有限。
“我爸找人联系的学校，”对此，高顺耀马上就开了口，“似乎不是个好学校，是个挺垃圾的语言考试过了就能上的学校。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流通经济大学。”
高顺耀要去的大学的名字，一下子让李泽面色变了。
“流通经济大学？茨城县的那个流通经济大学？”李泽马上反问了。
“似乎说有个新校区在千叶县吧……不过确实似乎是茨城县的。”高顺耀想了想才开口。
听到高顺耀的话，李泽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你要上流通经济大学……那么，山村和也、増田卓也、比嘉佑介、大前元纪、佐藤高志……这些名字你不会一个都没听过吧？”
李泽嘴里一口气吐出来一连串的名字，这些日本人名，仿佛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高顺耀回想了很久也不记得，他很想点点头说自己不知道，可是看着李泽的表情，他真的怀疑他点头会被对方打死。
“这些名字，全都是日本89届国家队的成员，都是跟你同岁的球员。”李泽吸了口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12年的伦敦奥运会上，他们都有可能是代表日本队出战的球员。”
“所以？”高顺耀还是有些不解。
“这些人，都是今年传言要进入流通经济大学fc的成员。”
这一次，高顺耀有点听明白了，一个大学足球队里有五个国家队级别的球员，这听起来怎么都有些惊人了，“他们为什么要去踢大学联赛？你不是说踢得好的，都会去踢职业足球吗？”
高顺耀对流通经济大学了解不多，他只知道那是所很烂的学校，自己去那里的唯一原因就是那里比较好进，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可是此时他才知道，这所学校竟然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校队，而是一个很强的球队。
“大学联赛？不，不，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李泽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大学联赛的球队。这个学校号称日本大学足球第一，流经大fc参加的级别，是jfl，日本国家足球联赛——这是日本级别最高的业余联赛，也是日本j1和j2两个职业联赛之下的第三级别联赛，冠军有资格升入职业级别的联赛——在这个联赛里，流经大是现在唯一的一支大学校队。”
第十三节 JFL级别
从李泽嘴里吐出来的名字让高顺耀呆住的同时，让李泽自己也有些觉得嘴里发苦。他想过很多自己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李泽在国内的时候，对日本足球就有所了解，来到日本之后，虽然已经不踢球了，可是习惯使然，他还是对日本的足球关注了一些，他很清楚日本足球中的各个级别的含义。
日本足球的职业联赛其实只有j1，j2两个主要级别，而下面的jfl联赛，就是业余联赛了。而再往下，则是九个地区联赛，对应日本的九个地区，地区联赛以下是都府道县联赛，虽然日本有46个都府道县，可是现在有联赛的只有九个。而再往下则是市区町村联赛，这就已经是最为低级的联赛级别了。
这些层层密布的联赛和培养人才的双轨制同时存在，保证了足球的发展和人员有球可踢，而在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小联赛作为补充。比如留学生们曾经想要让自己的球队去踢的ffl联赛，就是这样的一种补充的小联赛，如果球队搞得好，说不定能够一点点升级上去。
可是这层层的联赛相互交织，有些时候也会让人忘记一些东西。比如说，李泽刚才看着高顺耀郁闷的时候，他就忘记了，日本的大学足球队，有一些是不踢大学联赛的。他们有些会去踢地方联赛，而还有一支球队是去踢第三级别的jfl联赛的。
这支球队就是流通经济大学。他本来以为高顺耀会去的是某一个大学联赛，在那里踢大学足球，可是他却忘记了流经大这个学校。
而那偏偏就是高顺耀要去的地方。
高顺耀也有些愣了：他一直都以为自己要去踢的是大学联赛的比赛，可是谁知道经济交通大学的足球队竟然是jfl级别的球队。据他所知这不是一个什么好学校，甚至可以说是给钱就能进的学校，这样的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球队？
“这真是王八窝里爬出来老龙王了，就这破学校，还他妈jfl级别的球队？”猛然发现似乎事情比自己想的要难得多，高顺耀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第三级别联赛里面，还有大学队伍，这日本球队，也未免太不正规了吧。”
李泽的话，高顺耀听的也是心里打鼓，以他的惊人的身体素质，踢大学足球自然不会有问题，可是踢职业足球，真的可能吗？
“jfl里面本来就是什么球队都有。虽然说它是作为j2联赛的下级联赛的，按理说应该正规，可是日本的足球发展时间没有那么强，资金也没有那么雄厚，建立不起来太多的正规球队。这个联赛里面，有大学球队，有地区球队，还有企业球队。踢得好的球队，指望着自己进入j2，可也有些球队，就是长年混jfl的。他们本来就是业余性质的联赛，你指望他们有多正规？”
“那要是这么乱，是不实力也不算很强？”
“这里面肯定有这差距啊——jfl联赛的球员们，一般都是各个大学毕业后进入不了j2的，或者是j1j2淘汰下来的人。实力上不一定强，可经验和身体逗比大学联赛强很多。再怎么说jfl的球队是日本的第三级别的联赛，这个联赛的难度比起来大学联赛那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流经大的实力不弱，球队里面日本的青年队成员都一大堆，号称日本第一大学球队，可是在这个联赛里面，依然还是保级球队。”
李泽的神色郁郁，心不在焉的开口解释着。
“这么说来，想在这个球队里面踢上主力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流经大的毕业球员，基本上都加入了职业联赛了，这几年他们培养出了好几十个职业球员，甚至日本国脚——今年入选日本国家队的林彰洋，那就是他们球队的主力门将。在这样的大学踢主力，难度非常大。你就不能考虑，报考别的大学？”
对高顺耀的问题，李泽马上就回答了。
参加一支日本大学的校队，和参加全日本最好的大学校队，唯一参加jfl联赛的校队，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李泽相信，以高顺耀的身体素质，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有自己的指导和针对性增强，在一般的大学里混混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如果是流经大这样的学校，那么他也不敢保证了。
“这是我爸安排的……再说了，考别的大学，我也得考得上才行。我学习成绩怎么样你也知道，考试哪有那么容易过？”
高顺耀的反驳理直气壮，也让李泽无语至极。
差劲的学习成绩，让两个人再度相对无言了。李泽看着高顺耀一句话也不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让高顺耀的心情变好些。
“这可怎么办才好？”
想要在这个学校打上比赛实在太难了，别说高顺耀去，就是李泽自己没有病症，自己去流经大踢球，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踢上主力球员。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他一时间毫无头绪，坐在那里，他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大腿，半天都不说话。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高顺耀在心里说了一句。不过在脸上，他可没有任何反应。虽然事情有些困难了，可是他却越发的神色平静了。朋友帮自己办事，自己要是再冲着他着急那就太不应该了，对方越是着急自己就越得轻松些，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现在需要的是问清楚了。
“别那么着急，再怎么说，不过是第三级别联赛而已”高顺耀想了想之后，还是先开口让李泽稳定情绪了。
“日本的第三级别联赛实力不弱，如果比较的话，jfl的实力和中甲应该相若，我记得jfl的琉球fc在友谊赛中曾经打败过大连和深圳，实力还是不错的。当然流经大没有那么强，不过比起来北理工这样的球队至少人员储备更好，阵容更厚实。”
“擦……”李泽的答案，让高顺耀骂了一声，但是还是再次开了口，“那么这个球队的选材，和一般的大学联赛是不是也不一样？我记得听说过，北理工那样的球队，必须是体育特长生才能去。”
李泽再次摇了摇头，“这个没有什么区别。日本的大学足球选材都是从高中足球选人。日本足球和国内足球不一样，国内的北理工是捡来职业培训下不成器的球员来用，国内缺乏校园足球体系，自然没法子选人。
而日本这边是为了培养人才进行二次培训，本来也是更加注重校园足球的。他们的选人都是从高中足球走的，只不过有些人因为早早的表现好，会被提前给予关注而已——比如说流经大的附属柏高中，今年拿了高圆宫杯，他们的球员们就都被人盯着了。”
虽然流经大实力很强，但是他们踢jfl也不过时两三年而已，在选材问题上，他们也依然还是和别的大学球队一样。
“看高中联赛……那么说，留学生有机会入队么？”听完了李泽的话，高顺耀反问道。
“当然有机会，日本足球从高中到大学这一步肯定不会拒绝外国人加入的——亚洲足球在世界范围内比较弱，很多外国人的实力比日本本土球员强得多他们当然不拒绝外国人入队。日本这边韩国人，巴西人都有不少，别的国家的都有，只是咱们国家的人少了一点。”
虽然日本主要的选材确实是高中联赛，但是对留学生，他们并不排斥。毕竟很多南美人，欧洲人的实力比日本强得多，就是韩国人也能够补上一些日本足球的短板。在这方面，日本还是很务实的。
“玛德，想不到比想象中的还要难……那行，老李，这次真的得拜托你了。去这球队怎么踢上主力，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这下子，要是你不帮忙，就真的是看着兄弟去死了。”
“你还想去踢？”听到高顺耀的话，李泽惊讶的抬起了头。本来他以为，听到了这样的消息，高顺耀会绝望，会愤怒，会暴跳如雷的大骂，甚至会没事找事跟人打一架——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反应，竟然是如此平静的接受了。
这个家伙，还没有放弃！
“老高，你弄清楚了，你现在要去踢得，可不是大学联赛，是jfl——他们踢球的时候训练的强度，比赛的难度，对球员的要求，都是要上升很多倍的。jfl的水平是和中甲差不多的，你以前没有踢过球，训练3个就要去踢这种水平的联赛，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李泽苦口婆心的话，没有让高顺耀有什么变化，他只是无聊的用脚踢着鞋子，慢悠悠的开了口，“试试看呗。”
高顺耀言语中的自信和洒脱，让李泽终于无法再反对了。他发现，现在的高顺耀比他都要坚定的多了。
看着高顺耀的神色，李泽在心里也叹了一声。他也不知道，高顺耀这种性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你想好了，你真的这么想追陈思柔？”
“你说的我全都知道，不必再说了。”高顺耀抬起了手，放在李泽肩头，把李泽按在了座位上，他看着李泽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拱起手，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哥们儿，全当我是傻种，帮我当一回傻子行吗？”
李泽不说话了，兄弟都已经说了这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擦。”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上外面去，让我看看，你丫的该怎么训练才好。”
第十四节 基本功
高顺耀和李泽上的语言学校，在日本也是一所比较大的语言学校，这所学校有自己的足球场，虽然草皮烂的几乎处处露着泥土，可是总归也还是有个地方让他们踢球的。
而李泽和高顺耀也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他们并不算科学的足球训练。两人没有器具，也没有经验，凭借的东西除了一腔热血，就是高顺耀良好的身体素质了。
既然决定了训练，那么剩下的事情自然就是如何展开训练机会。高顺耀从网上抄来的训练机会，被李泽随手扔到了一边：他自己踢了那么多年的足球，他父亲又是体育老师，足球类的书籍他也看了不知道多少，做个训练表，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根本用不到去网上抄袭别人的计划。
“现在是11月份，大学开学是4月份。不过咱们入学考试都是1月份和2月份，而且据我所知，jfl联赛开赛也是3月份，所以我估计你真的想要加入成为流经大的主力，那么也就使得在2月份去接受球队的考核。因此上说，你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三个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面，让你成为一个jfl级别的球员，这就是计划目标。”
既然是做计划，那么首先得把时间弄清楚了。弄清楚了时间，然后就是训练强度，把这些都调整好了，才能够完成机会。
“时间比较紧促，因此你最好也是做好了需要加大训练力度的准备。个人身体训练方面，我基本上就不教你了，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健身房你也不是没去过，而且你也比我有耐心，这方面你自己来。技术方面，你现在的动作不正确的，我会告诉你怎么发力，怎么做动作——我体力跟不上，不过给你做个示范应该用不了30分钟。然后配合训练方面，找不到别人，咱们就找刘颂他们帮忙就行，这也是唯一的出路。再有就是理疗恢复，按摩我不会，咱也找不起人，不过好在日本温泉钱汤多，你就凑合着拿温泉做理疗吧。”
定下来时间，然后就是个大体的计划安排，这一方面，高顺耀也没有丝毫的意见。可是在这一方面完成了之后，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时间敲定，这个就比较麻烦了。
“这个你放心，计划你尽管定，你怎么定的我就怎么来，你的计划就是再难，我也都能够做到。一个几个小时，全是你说了算。”
对训练，高顺耀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很快就表明了态度。
“训练没有必要天天做，天天训练，你的身体也撑不住。要是我说的话，你一周训练四天，每次训练四个小时，这就差不多可以了。你要是愿意的话，除此之外你再去健身房健身，或者是想要没事磨练一下球感都可以，但是没有必要做的太累。任何需要学习的东西，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重点在于不能一曝十寒，而要持之以恒。”
“一周四天，一次四个小时，那不就是十六个小时了？”
十六个小时的这个数字，让高顺耀有些没想到。他在网上抄来的训练计划，也不过是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训练量，而且一周只有两次。高顺耀自己给自己定的是要天天练习，可就算是天天练，一周下来也不过是14个小时而已。他本来以为自己训练的已经够勤快的了，谁知道现在看来，竟然还算是少的。
“怎么了，嫌多？”李泽看出来了他的表情，也在此时开口。
“没有的事，这有什么多的。你就是一天八个小时，我也能够顶下来。”
听到李泽问话，高顺耀马上摇头否认了。李泽轻笑了一声，这个家明明不是对训练没有概念，可总说些傻话，“一天八个小时高强度训练，到不了二月份你就累死了，也不必踢球了。我说的训练是高强度训练，不是玩耍，别以为自己能轻易承受。”
“那我自己看着来吧，反正我自己觉得还可以再加加。”高顺耀想了想之后，才再次开了口，“这个标准，是你当初训练时候的标准？”
“不是，我训练是按职业的标准来的，你这是半职业。半职业其实也可以了，大学足球的训练是每周两次，一次两个小时，你这已经不少了。”李泽回答道，“职业足球的训练强度你现在最好别想。一来是太耗费时间了，二来也是条件达不到。这破草地你铲一脚就有可能受伤，很多训练没有器材也没法做。咱们别拿着身体开玩笑，职业级的训练咱们做不来。”
原来，这是半职业足球的标准。一周十六个小时吗……
高顺耀没有想到，就是半职业足球，竟然都是这么劳累了。在他看来，自己平时周末也会踢一场球，甚至有些时候一周会踢上两场，这就已经是踢足球了，可谁知道，就连业余足球的训练强度都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自己未来要去踢的足球，就是这种强度的训练吗？想象之下，高顺耀道是也有些兴奋。
“技术的方面，发力技巧你需要学习，这两天我一一教给你，然后你自己练，这方面其实没有什么难的，就是一个用劲的问题，有你这个运动天赋在，再怎么也不至于学不会。”
论身体素质，高顺耀比李泽强出来不少，可是说到了各个技术动作的掌握，高顺耀这野路子出来的比起来李泽就要差了。如何充分调动自己的每块肌肉发力，如何充分的使用好了自己的身体踢球，高顺耀需要学习。这个过程不简单，他已经18岁了，技术动作不少都已经定型了，那些明显错误的发力姿势还好改变，可是那些不算错误但是也不能说正确的姿势，就要耗费李泽不少的时间来纠正了。
“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动作也不是特别标准，不过既然教你，那我也是严要求了。我教给你的都是标准动作，按照我说的练准没错。”
这个问题，李泽也是有话直说。他的动作训练是国内学的，其实也算不得多么出色，只是比起来高顺耀，他是懂得更多的。他直白的话语，也让高顺耀颇为郁闷：你自己都做不到的，竟然也好意思教人。
“而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全都不是重点。我跟你一起练的，主要是你的其他基本功。基本功掌握好了，你才能够踢好球。”
说着话，李泽突然把手里的足球砸向了高顺耀。高顺耀脚下一动，想要把球停住，可是不妨足球过来的力气不小，他竟然没有挺稳。
“卸高空球，停地面球，传球，带球，射门，基本的判断，跑位，配合，战术意识，这些东西才是你现在要学习的东西。”
看着跑开追求的高顺耀，李泽也在身后说着话，而对于这些，高顺耀则是有些惊讶，“练这些？有用么？我是前锋，不是说巴蒂都颠球颠不了几下吗？难道我的联系，不应该更多的是练射门什么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也不是没有运动过。就凭巴蒂的身体平衡性，你觉得他颠球可能颠不了几下吗？”李泽有些无奈，这个家伙的脑子真够可以，还真是什么都信，一边接过来高顺耀传来的球，他再次开了口“练射门什么的，才是没有必要。你现在踢球是一个突击集训，是补充弱点而不是增强能力。你所谓的强项，也就适当练练就行，听我的把你的基本功练好，对你好处最大。”
“可停球卸球什么的，我都会啊。”
高顺耀嘴上说着话，李泽受伤的球也飞了过来。高顺耀看着飞来的方向跑过去，停在了正确的位置上。足球砸在他的胸口上，弹起了老高，飞向了一旁，看着足球的落点，高顺耀微微有些脸红——足球的落点距离自己足有三米远，这样的水准看电视的时候他会笑话人家是糙哥，但是他做的却也差不多。
“就踢成这样，你真的确定，你会接球停球？”站在远处的李泽，带着些嘲弄说道。
“这不怪我，你这球力气太大了吧？”高顺耀摸摸脑袋，有些微微不满。
足球扔的太狠了，而且球速太快，也不够准——高顺耀接触到了皮球之后，也是抱怨不已。李泽扔的这球，可足够让人恼火的。
“力气大就对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想踢球不是那么容易的。正规比赛传的球，只会比我更快，力气更大。而且这我还没有算计球会更硬，草坪更加光滑造成的球速的增加。你现在连我的扔球都接不好，到时候怎么踢球？”他的抱怨，李泽在远处却似乎全都猜到了，“就你这水平也敢自称会停球，国足好歹还是点球打飞机呢，你这停球都得在禁飞区才行吧？还会停球，我这还没有要求你必须得不同部位接球呢。内脚背外脚背正脚背，头部胸部腿部，我要是给你展开训练，你确定你能接得住？”
高顺耀要踢的是日本足球，日本足球最为注重的，本来也就是基本功的训练。李泽很清楚日本足球的优势所在，也很清楚高顺耀的特点是什么，他知道，想要让高顺耀成长，填平基本功差距是第一步的。
突然间，高顺耀想了起来，昨天的比赛中，李泽的那一脚传球。别的传球自己都接的很好，可是只有那一次，自己停出去很远。
自己和他的踢法，确实是不在一个平面上——而现在时间有三个月，自己要填平这个巨大的鸿沟。
看到他的表情，李泽也知道他想明白了，“知道自己的差距多大，就好好听我的吧。努力练习吧，你的天资很好，能够把多少天资转化成实力，就看你自己这三个月的努力了！”
第十五节 活跃的心
“老李，我去健身房了，你去不去？”
当高顺耀向着李泽提出来问题的时候，李泽一如既往的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看着高顺耀自己走出门，在屋子里的李泽脸上，露出来了一些微笑。
在给高顺耀的训练计划中，李泽首先提到的，就是他的身体素质。
高顺耀的身体素质很好，却并不完美。李泽给他的第一个建议，就是继续增强锻炼。这段时间里面他几乎天天都坚持着身体锻炼。他的坚持锻炼李泽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毕竟所有的训练中，身体训练最为疲劳，高顺耀能够坚持锻炼很不容易。
高顺耀身体很出色，这也是他可以利用的最大的资本，从第一次看到高顺耀的体测数据时起，李泽也就打定了主意，别的都可以暂时先放过，首先要做的，是把他的身体打造成为顶级的球员水准。因此，虽然高顺耀的身体已经很强了，可是李泽却没有放弃对他的训练要求。
他首先要求高顺耀做的，就是增加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
高顺耀很壮，可他的身体素质并不是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体前屈数据较差，已经很说明他身体的问题了：没有系统的锻炼过的强壮，更多是僵硬的肌肉，看起来粗壮但是速度慢，柔韧性和协调性都差——人们常说的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块，就是这样的肌肉。而运动员需要的肌肉，是不一样的，他们需要在力量和速度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因此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锻炼自己的肌肉的柔韧性协调性。运动员的训练和健美者的训练在组数，次数，重量，速度等训练条件上都是相反的，通过这些训练把自己的肌肉变得更好，这是第一步要求。
而与此同时，李泽也提出来了进一步强化他身体的建议——如果增强腿部肌肉训练，他的起跳高度还可以更高。如果减少上半身的肌肉量，他的速度可以更快。而且更别说核心肌肉群的提升，对于任何运动员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这些方面，都需要他的努力去做。
现代的科学锻炼是可以让一个人的天赋变成更强的实力，这是不容置疑的，如果有正确的训练方式，高顺耀的身体素质还可以更进一步，李泽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身体锻炼是最为枯燥无味，而且相当劳累的，这个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东西他告诉高顺耀的时候，也怀疑过高顺耀会不会觉得太过无趣。可高顺耀当时答应的很爽快，不仅答应的爽快，而且在答应之后，他也很快提出来了问题。
“这些都没有问题，就是再难点也无所谓。比如，体脂比用降么？”
“别，你这体脂比再降容易受伤。咱们现在这个阶段训练量大，别再给你练坏了。”
体脂比低了固然好，但是体脂比太低，缺少了脂肪层保护，对身体也是有着很大的伤害作用的。李泽和高顺耀虽然说是做训练可是毕竟两个人都是业余，一没经验二没设备，李泽可不想看到高顺耀练出来毛病，他能够做到这些李泽就很满意了。
而这些天来，高顺耀真的完全按照他说的去练习了，这也让李泽收起来了自己以前的轻视。高顺耀说他想踢球，果然不是只是说说罢了，看着高顺耀的努力，李泽也有些无话可说了。
李泽在国内踢过很久的球，他也见过不少的踢球者。国内的那帮哥们儿一旦说起来身体锻炼，总喜欢说泡力量房的都是傻种，练身体没有用，足球是靠技术吃饭的——他们的技术也不怎么好这一点另说，光是他们的态度，就和高顺耀截然不同。
他们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国内就算是中超球员，好多都是一整块的腹肌。
当时李泽也和他们一样秉承这个论调，也一样不喜欢苦熬身体。可是现在自己不踢球了，李泽却也有了一种别的看法：技术不好练，身体好练，那么先吃苦练身体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比起来他们，高顺耀的态度很好。
有了这个身体素质，就不必担心太多了：别说是讲求技术，闹的连个以上的后卫都难找的日本，就是回到国内放到那些职业队里，高顺耀的身体也绝对是顶尖的。身体素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像是有人能够扛住赫斯基，回追欧文，自然可以去英国踢球，而有些身体素质太差，那就只能够在国内瞎混。
这个身体素质就是他成功的本钱。
只是，身体练好，技术也不能忽略——而相比于身体训练可以教给他自己来，技术训练李泽是必须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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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的事情，你自己练习就可以。球性方面，除了我给你安排的传接球，你练习颠球就可了——最好是颠小球，不过3号球不好找，你就拿两双袜子捆在一起练习就行，反正业余练习，也不需要特别大的强度。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技术了。”
在高顺耀练习身体之外，李泽也在对他展开着技术上的训练。毕竟，他要做的不是一个健美运动员，而是一个足球运动员，那么足球技术也得是练习的。
李泽和高顺耀说过，他首先要学的，是停传控的基本技工，可这些训练是水磨工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练成的，所以那就慢慢去磨好了。在此之外，李泽更注意的，是其他技术的训练，他的发力动作如何，这才是训练的重点。
可是也就是这些训练，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在李泽要教给高顺耀发力技巧的时候，高顺耀就很难接受了。
“老李，别的东西你交给我也就罢了，可是这头球技术，你教给我？你真的觉得我需要跟你学头球？这个你不教我也会啊。”高顺耀忍不住开了口。
要说别的锻炼，高顺耀还是愿意听听李泽的话的。毕竟李泽是职业队出来的，确实比他强。可头球这种训练，自己哪里用得着李泽教给自己？
他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八，踢中场出身的家伙，还教给自己头球？这么听都觉得滑稽。这可是自己踢球的长项。
看到高顺耀的目光，李泽也知道他又是不服气。这个问题，也在他的预料中。
足球这项运动要求的起点非常低，很多人都玩过，而且因为对手水平低，可能会发挥很好，因此就总有人觉得自己的水平很高。李泽见过不少人，都认为自己的水平远高于国家队，认为自己丝毫不逊职业球员——这种想法，并不少见。
很少有人愿意正视一点：运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一门发展了几十年的运动。而想要掌握一门运动的技巧，总是需要很多的学习的。
他一直说高顺耀很难学习会足球，这就是一个重点：他根本不理解标准动作的重要性。一个没有任何根底的人想要半路出家学习踢球实在太难了，因为教导他们，完全就像是在对牛弹琴。教导小孩的话，小孩至少不会那么多问题，可是高顺耀却没那么听话
要是他不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有什么东西都不会教给他的。不过，现在算是他小子捡便宜好了。
“你说你懂得，那么你告诉我，头球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高顺耀的自信，李泽才去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发问——他发现，高顺耀对回答问题，真的很不擅长。
这个问题让高顺耀愣住了。他想过很多可能遇到的麻烦，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头一个问题，就让他回答不上来。
“头球重要的……个头？”想了半天，高顺耀才开口反问。
“哦？那要是姚明去顶头球，能顶的不错了？”
高顺耀没有见过姚明踢球，也许姚明踢得很好也说不定。不过从李泽的语气和自己的想象中，他知道那不太可能。
“那是弹跳……也不对吧？”
高顺耀又说了一半，可马上就自己否定了自己。nba那帮人都是弹跳高手，可是谁也不是踢足球的材料。这样的想法，肯定不对，“你说吧，到底什么重要？”
李泽看着他，手指在腿上轻快的打着拍子，却不肯说话。
“好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行了吧？”高顺耀终于没脾气了，只是他还是略微有些不甘心，“不过你一个中场，能教给我练出来高中锋的技术？”
“那要不然呢？我教给你马拉多纳的技术，你倒是也得能长出来上帝之手才行。”
李泽讽刺了一句，才继续开口。他知道，扭转高顺耀的错误思想，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工作。
好在，高顺耀知道认错，要是他执拗到底，死不认错，那也别指望进步了。可他能认错，那就能进步。
在的面前，高顺耀郁闷的低了头，不再和他争辩。他算是看出来了，一提到了足球的问题，李泽原本非常和善的脾气，就会变得相当刻薄。
不过想想，高顺耀也能理解他的不满：高顺耀对足球的知识了解的太少了，可是却偏偏有能力去踢足球。而李泽基本上什么都知道，可是却偏偏踢不了球了。所谓命运弄人，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他的一肚子的火气，只怕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自己的命的。
想到这些，高顺耀也就由着他骂了：他总觉得，李泽很多时候都是无精打采的，只有提到足球时，他的心才是活跃的，既然自己的朋友能够活跃起来，那自己挨几句骂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朋友是要远比面子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