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成婚.下
宫中规矩森严,公主出嫁的流程也与民间不同。
闲杂人等进不得宫门,作为兄长的薄煜要将她从明光殿背往南大门送至宋家的轿中。
薄煜双眼通红的迈进内殿,一进来就握住薄宁的手哀嚎不止“我的宁儿要嫁人了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宋译那个小子当我伴读就是没安好心,就是存心接近你的……”
盖头下的薄宁一脸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宋译认识时他还没当薄煜的伴读吧。
这都能扯?
“宁儿你放心,以后宋家要是对你不好了,我定帮你教训他们。”
虽说薄宁还是不能很理解自己这个兄长,但此时此刻毫无疑问还是感动的。
其实原身有赵婧和薄煜这两个亲人,真的很幸运了。
就在薄煜絮絮叨叨的时候,御书房来人了,小太监手里端的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公主薄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今日出嫁,着即封号温宪,赐温宪公主府,钦此!”
薄宁被彩星虚扶着站起来,点头示意“多谢公公。”
公主出嫁时赐封封号以及府邸,是古往今来一贯的规矩。
彩星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那太监,满面笑意“一点点心意,辛苦公公了。”
“谢温宪公主赏。”小太监收下红包,眉开眼笑的说着吉祥话“陛下最宠您了呢,给您的那府邸可是几位公主中独一份的,祝您和宋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儿臣感激不尽,也希望父皇的身体能早日康健。”
体面话谁不会说啊,薄帝宠她?讲笑呢。
“殿下,吉时到了,还请出宫吧。”旁边的裕亲王妃笑着提点道。
薄煜弓下身子,稳稳的将薄宁背起来,走路一向迈很大步子的他罕见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动,走出了明光殿。
“太子殿下,劳烦您步子快一点,这样耽搁下去恐误了吉时。”
直到跟在后面的裕亲王妃催促,薄煜才不情不愿的走快了些。
“出了南大门,日后宁儿就不仅仅是我的妹妹了。”
薄煜闷闷开口,从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的兄妹,从今往后就要有比他更亲密的男人了,让他心酸且嫉妒。
薄宁环住他脖颈的手臂紧了一些,声音有些喑哑“我们一直都是亲人。”
临近南大门,她听见了很多人的动静,心中有些纠结的期待,悄声问薄煜。
“母亲和五皇兄来了吗?”
薄煜环视一圈,在不显眼的人群中看到了赵婧,她眼含热泪的望着他们,眸中尽是不舍和欣慰,他对她点点头给她了一个宽心的眼神。
又向别处望去,却始终并没有看见薄殷的身影。
“母亲来了,薄殷没来。”
薄宁心里沉了沉,他连她大婚都不来,难道真的恼了她了不成?
但为什么呢,就因为她嫁给了宋译吗?
……
就在谁也看不见之处,南大门侧面极为偏僻的地方,站着薄殷和陆襄两个人。
她全身大红的喜服以及宋译从薄煜背上接过她抱着她坐进喜轿的一幕幕,都刺痛着他的双眼,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想上去把她抢入自己怀中的冲动,慢慢平复着心尖的剧痛。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通知他们,可以行动了。”
“是,殿下。”陆襄拱手,眸中跳动着兴奋的火花,十几年来的血海深仇,都将在今日清算得报!
薄殷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只余下平静的狂热。
今晚过后,他将完成一切,永远和阿宁在一起,永不分离。
122.地狱催命的恶鬼
曹贵妃置办的婚礼,自然不会给薄宁准备多丰厚的嫁妆,与她的二公主兴元、四公主纯禧出嫁时嫁妆一样还是看在了太子殿下的面上呢。
但饶是如此,也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随着花轿出了南大门,整整绕京城一圈有余。
赵婧虽说被废,但这么些年来手里也攒的不少东西,私底下暗戳戳给了她一大沓千两银票还有京城的各种商铺地契。
虽说薄宁对成婚这件事没有什么期待,但手里有钱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她坐在轿子上,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心情也慢慢开阔起来。
薄宁有一个一直埋在心底的想法,打算等晚上只有她和宋译两人的时候,就向他提出来——分居,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仔细说说想来也会同意。
她住她的公主府,又有大笔钱在手,日子岂不快活?
“阿宁,到了。”
直到轿外面响起来一个清朗含笑的声音,薄宁才回过来神,伸出手臂被他扶下轿子。
……
天色渐渐暗沉,京城城墙上守岗的士兵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
“啧啧,瞧这公主出嫁的排面,果然就是不一样。”
“这宋公子真是好福气,中了探花封了官,还能娶到这么一个貌美卓绝的公主媳妇。”这士兵不由泛酸“就是说这同人不同命啊。”
“得了吧,就温宪公主那性子,也不知道宋公子能不能受住。”另一侧的伍长听到后切了一声“娶妻还是要娶贤,公主那种女子不适合娶回家。”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谄媚道“那是那是,您前几天不是又纳了一位?还是您夫人贤惠大度。”
那伍长被恭维的得意,笑得合不拢嘴“那确实。”
就在几个人插科打诨时,几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起刀落只不过一刹那间。
几颗人头滚落在地,眼神错愕,嘴角还带着没有收起的笑容。
一眼望不过去、乌泱泱一大群训练有素的人悄无声息的逼进城墙,而城中竟无一人察觉,都沉浸在公主出嫁的热闹里。
紫禁城,养心殿。
薄帝面色惨白卧在榻上,捂住帕子撕心裂肺的咳,洁白的帕子被呕出的血染红。
“你们实话告诉朕,朕的病究竟如何了,朕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活?!”
下面跪着的几个太医将头埋得更低,竟无一人敢抬头回话。
薄帝额上崩出青筋,怒到极点,抬手将床上的玉枕砸下去“该死,你们都该死!”
但他瘦弱的身体连这样的动作都承受不住,力竭的大口喘着气,表情哀厉。
玉枕砸到了为首那太医,头上顷刻流出鲜血,但即使如此也不敢冒然出声——陛下这身子,已是日暮途穷,怕熬不了多久了。
“你们都是群庸医,来人,将灵兆仙尊给朕请进宫!”
薄帝用尽力气声嘶力竭道,他现在只信仙尊!
他连声高唤了几句,可他一向信任的心腹太监竟在这时没了踪影,甚至连外面守着的若干禁军也无一人应答。
外面一片死寂,漆黑沉静。
薄帝心头一跳,直觉不妙,眸中染上深深的惶恐。
“嗒、嗒、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几只轻稳的脚步声,他怖惧万分,整个人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瞪大着眼睛看向内殿门口——
两个人影从黑暗处缓缓走来,像是地狱来向他催命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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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是迟殷才对
那几个太医看见这场面,不断往后缩去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薄殷陆襄!是你们!”薄帝目眦欲裂,在榻上的身躯却不自禁的颤抖“你们胆敢闯入养心殿,是要做什么?”
薄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不达眼底“错了,是迟殷才对。”
“你…你……”薄帝骇极,惊恐的看着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但却始终在看不见的地方鲠在他喉头的名义上的儿子。
当初嗷嗷待哺的婴儿现在挺拔的站在他面前,模样与当年的迟瑾一般无二。
他竟然知道!
“说不出话来了?”薄殷、哦不,迟殷挑了挑眉头,一步步靠近他。
“宫中上下都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数十万大军也在京城外驻扎着,薄延,时至今日,你也该将这么多年来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了。”
“朕真后悔当初你出生时顾及着姣儿,没将你给摔死。”薄延愤愤道,不仅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后悔没有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你是在说我母亲吗?”迟殷觉着好笑“你不会是以为她还活着吧?”
薄延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沉默不语。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他嗤了一声,戏谑的打量着薄延。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灵兆也是我的人,我母亲她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被你所宠爱的那江妃害死了,江妃嫁祸给赵婧,没想到你也信。”
迟殷心中盘算着时间,看到薄延涕泗横流的样子没了兴趣。
“总之,不属于你的一切将被全部收回,你终会众叛亲离,遗臭万年。”
说完后,迟殷和陆襄对视一眼,抬脚转身离开。
接下来,就该陆襄好好清算和薄延之间的恩怨了。
“你不杀我吗?”薄延朝迟殷的背影扬声问了一句,眸中带着点点希冀,即使已病入膏肓,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他终究舍不得死。
迟殷冷笑一声“我不亲手杀你,自会有人取你性命。”
这双抱阿宁的手,他不想沾上她生父的血,很脏。
……
薄宁周围是红绸漫天,鼓乐齐鸣。
她牵着递过来的红绸一步步跨过宋府的门,迈进内室,宋丞相笑眯眯的坐在上首,旁边位置上摆着故去多年的宋夫人牌位。
随着司礼的两声指令,她和宋译对着天地和高堂各拜了三次。
周遭宾客喜气洋洋的在小声絮叨着吉祥话,一个个笑逐颜开的看着这对小夫妻。
“夫妻对拜——”
就在司礼拖着长音喊出这礼成的最后一句的同时,外面响起了女人尖锐的高呼声,紧接着就是孩童的啼哭以及碰撞的响动。
宋丞相当场脸色就变了,吩咐道“怎么了,快去看看!”
薄宁察觉到不对劲,心中慌乱,奈何这盖头实在是挡人视线,烦乱间伸手将它拽下来,视线顿时清明。
宋译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薄宁入眼间是一片混乱的宾客。
这是怎么了?
她正焦灼间,就见两队黑衣人马从门口涌入,在人群中分出了一条容人通过的小道,恭敬的半跪下去垂头,迎着一玄衣男子。
他身量颀长、皮肤极白,卓绝的剑眉星目间却布满了冰霜。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皇……皇兄?”薄宁不敢置信的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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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版·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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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得以窥见的天光
薄宁一身大红如火的华丽喜服,面上是精细描画的妆容,将艳丽明媚渲染至极,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身前的那个男人所准备的!
宋译惊惧的看着迟殷,将薄宁呈保护姿态揽在身后。
他冰冷的扫视着前面的两人,那一双登对的红色喜服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向他心脏剐去,一瞬间鲜血淋漓。
“阿宁,过来。”迟殷将神情放柔了些,朝她伸出手。
薄宁咬了咬唇,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在黑与红的交织下,那个之前敏感瘦弱的少年不知何时变了一副模样,如此陌生。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身前的宋译就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愤怒道“五皇子,这是我和阿宁的婚宴!您若是再肆意妄为下去,臣就要在陛下那里参您一本了!”
迟殷缓缓落下那只伸出去的手,黑眸鹰隼般锐利,直直的盯着他们二人交握的手。
窒息的感觉如同蔓草般在心头肆虐生长着,犹如锥心之痛。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冰冷淡漠,不等他吩咐,身旁的人就极有眼色的上前暴力分开薄宁和宋译,将在场的所有人按压在地,动弹不得。
“薄殷,你这是要造反吗?!”
宋丞相满脸通红,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是第一次以这种屈辱的姿势被人按在地上,跪的对象还是他一向看不起的五皇子!
迟殷面无表情,伸手去拉唯一一个站在那里的薄宁。
她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两步,眸中浮起淡淡的惧色。
迟殷眸色更深沉了些,浑身都添了几分暴戾的气息,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剩下的,你来处置。”这是最后留给探风的一句话。
屋内屋外的众人无不心中惶惶,还有些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温宪公主与宋丞相公子的婚礼被五皇子抢婚了?
这可是众目睽睽天子脚下啊!五皇子竟能如此大胆!
莫不是……这京城变天了?
……
迟殷的不仅步速很快,手劲也极大,薄宁一路上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下来了。
“皇兄,你轻些,我手腕疼……”
她小声的唤着,可正处在盛怒之下的迟殷压根听不见她的话,若不是他努力克制着,怕是早就已经失了理智了。
迟殷带着她去的是早已安排好一切的承乾宫。
一进承乾宫的内殿,薄宁便被他按在了榻上。
失重的感觉使她眼前一黑,还有些恍惚着的时候,下一秒她的唇间就覆上了一个灼热的温度,她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迟殷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冷冽极了,一只手锁住她纤瘦的手腕,一只手锁着她的腰,一个绝对不容许躲逃的姿势将她禁锢在其中。
他肆意攫取她口中的甘甜,薄宁被迫着和他唇齿交缠。
过了片刻,迟殷只觉着她身上这大红的喜服实在刺眼,伸手就要扯去。
薄宁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整个人都陷入了惊惶,极力抗拒着他,但她的力气又怎么能推得动迟殷,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直到她被亲的双颊通红,就要喘不上来气的时候,迟殷才慢慢停了下来。
得了一刻自由,薄宁立刻向床上角落处缩去,一双眸子中溢满了水雾,轻轻一眨就带出一道银珠。
她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薄殷可是她的皇兄!怎能做出这……这种事情?
“皇兄,你在干什么?你清醒一点!”她一张口,泪珠就又涌了出来。
迟殷覆上去,轻轻舐去她脸颊上的水珠,在她耳边厮磨着道“我很清醒,不过你说错了,我不是薄延的儿子,才不是你什么皇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薄宁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在原书中并没有看到写他不是薄帝的亲生儿子啊。
在她愣神的时候,迟殷就又重新在她唇齿间落下一个吻。
他不想顾及那么多,只想让这双无助哭着流泪的美丽眼眸,从此只留下他的倒影。
迟殷赏着眼前的美景,脑中却在自虐的想着,若是今晚他不曾扰了这场婚事,那如今和她做尽这些事的是不是就是宋译了?
妒火和怒火一同冲上脑海,又瞧着她的闪躲,顿时恼极。
当初赵婧让钦天监算过,二月十九是个极好的日子,万里无云晴朗明媚,谁知到了晚间竟悉悉索索滴起了雨点,没过多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承乾宫外种着些牡丹,娇嫩易折,在狂风骤雨的击打下显得格外脆弱。
过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在反反复复好多次后,她嗓子都哑了,不知何时沦陷得溃不成军,同他一道沉醉了去。
就在结束,她昏昏欲睡时,听见迟殷在她耳畔温柔的低语了一句话。
“阿宁,我想娶的女孩儿,我所爱的女孩儿,一直都是你啊。”
他在黑暗中得以窥见的天光,他卑贱生命中的救赎,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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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昨天就发了,结果今天一看被屏蔽了,修改好多次,希望这次可以过求求了!!!
125.真的变了吗?
暴雨在半夜时就停了,早晨空气清晰,云彩消散,太阳露了出来,将和煦温柔的光芒洒在承乾宫上。
昨日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江山易主改朝换代,还有的是乱七八糟的要去忙。
迟殷早早就醒来了,望着身旁薄宁恬静的睡颜,心中溢满了柔情和满足。
“以后你就贴身服侍着阿宁。”他唤来映秋对她吩咐道“去将膳食准备着,等你主子醒了之后呈上来,好生照顾着她。”
映秋了然,向迟殷弯腰颔首。
临近晌午,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薄宁不施粉黛却依旧明艳的脸颊上。
她睁了睁惺忪的睡眼,遍绣洒珠金线牡丹花的鲛绡宝罗帐映入眼帘,并不是明光殿里她熟悉的纱帐。
薄宁愣了片刻,昨夜发生的种种慢慢涌入脑海,她还是恍恍惚惚,始终觉得那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天翻地覆。
她动了动,想支着身子起来,却觉得整个人都酥软酸痛的厉害,尤其是腰身和双腿,压根使不上一点劲。
“彩星。”她向殿外唤着,嗓子喑哑极了。
外面走进来的却不是彩星,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态度恭敬恳切“奴婢映红,见过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薄宁上来就被这一声‘娘娘’给喊懵了。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她脑中全是这一首bgm无限循环着。
映红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向她解释着发生的一切“昨日薄帝恶疾突发,驾崩了,陛下带兵入主皇宫,应是再过几日就会正式登基。”
这一日她是有所预料的,并不是很意外,可映红朝她称呼娘娘?
映红对她淡淡一笑“至于娘娘和陛下的事,还是等陛下为您一一解答吧。”
陛下对薄宁的感情自然轮不上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越俎代庖。
薄宁想起了昨夜他对她说的话‘我不是薄延的儿子,才不是你什么皇兄’,心中是一片乱麻,索性摇了摇头先将这事搁到一旁,打算等见到他了再向他问个究竟。
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就觉着一阵头痛、无措极了。
就算他不是她的亲兄长,她也始终没有想到他竟然对她抱有那种想法。
“那我母妃和皇兄呢,他们怎么样?还有宋公子如何了?”
“您母亲和兄长都很好。”映红不卑不亢的回道,却是只字不提宋译“娘娘应是饿了,奴婢去给您摆膳。”
看着映红转身的背影,薄宁脑中忽有一道灵光划过“映红,你之前是不是在明光殿当过差?”
“娘娘好眼力。”映红这句话就是承认了。
薄宁心中发凉,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在她宫中安插人了。
她有些寒心、难过和迷茫,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啊?
从前那个被人欺辱、敏感脆弱,但对她依赖、处处顺从的小可怜五皇子难道都是他装的不成?
他若不是薄帝的亲生儿子,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满腹的质疑堵在她胸间,食欲不振,饭菜都没用多少。
薄宁知道映红是他的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都是事实,于是迫切的想去找另外的人询问,还想去永巷亲自看赵婧一眼才算安心。
“我有样东西落明光殿了,想去找找,你就不用跟着了。”薄宁轻描淡写的吩咐。
“宫中现在乱的不行,娘娘是想找什么东西,奴婢让人去给您找。”映红寸步不离,脸上挂着一丝不苟的淡笑。
薄宁不做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这是什么意思?连宫门都不让她踏出去了吗?
她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真的不是当初的那个薄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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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吾皇万岁!
那夜的事发生的匆忙,第二日大臣们上早朝,一个个都惶恐不安。
而薄帝迟迟未到,他们的主心骨宋丞相,还有他那刚封翰林院侍读与公主结亲的儿子也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让朝臣们更加慌乱、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您可知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啊?”有人向为首的薄煜试探道。
薄煜眼睛周围泛着淡淡的乌青,垂着头看向地面,与往日相比眼见的稳重了许多。
他抬头瞥了那人一眼,并未答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探风蕴含内力的高呼,足以让殿内的众人都清晰的听到。
“新—帝—到!”
众人纷纷侧目,就见迟殷一身隐隐可见绣着龙纹的淡黄色衣袍,头发绾在头顶,被一根雕饰着玉龙的簪子固定着,浑身散发着贵气。
见了此情此景,就有人按捺不住的跳出来质疑了。
“五皇子,你这是何意?”
这一声就像是根导火索,几乎大半的朝臣都跳出来附和,用质疑的眼光打量着迟殷。
迟殷扫视了他们一圈,果不其然,全是太子和三皇子一脉的朝臣。
探风收到了自家主子给的示意,站出来高声向他们宣布。
“十八年前,薄延谋害太祖皇帝迟瑾,谋朝篡位,大逆不道,所幸林皇后孕有太祖皇帝的遗腹子,如今殷皇子已成人,为父报仇重掌江山,合情合理。”
“一派胡言!”刑部尚书、也就是薄煜的岳父立刻站出来反驳,横眉冷对“迟氏……”
却就在他张口欲要斥责,话说一半的时候,前方站着的薄煜轻轻撩开衣袍跪了下来,眉眼间并无愤愤不服之色,弓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刹那,是不是薄煜这一阵营的所有朝臣都惊了,满室死寂。
薄煜抬起头,语气平和“父亲当年做错了事罪有应得,如今自当重回正规,臣薄煜,卸下太子之封号,恭祝吾皇万代千秋。”
探风昨夜闯入他的府邸,告知了他所有的一切,利弊是非。
他辗转反侧、心中五谷杂陈,整整一宿未眠,今日太阳刚刚升起,他就进宫见了赵婧。
赵婧知道这一天要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就在她女儿出嫁的那一晚,她心中对女儿万般担忧,但却始终没有收到阿宁的消息,愁上眉头。
见儿子青着眼眶来她这里,只好先放下思虑,细细对薄煜劝解分析着。
“薄朝内忧外患、民心不稳,本就是枯木罢了,而迟殷手中至少有数十万的军队,天命所归,你与他硬碰硬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不如安抚让出你阵营的朝臣、卖他一个面子,届时有这个情分在,获封个王爷的名头,也是潇洒自在一辈子。”
其实薄煜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压根不是做皇帝的料,听了赵婧的话后,就彻底放下了执念,于是就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刑部尚书满脸郁结,恨铁不成钢全写在了脸上,重重‘哼’了一声,还是退回了行列中。
没办法啊,正主不努力,他再愤愤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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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大邺王朝
薄煜一脉不吭声了,可三皇子薄怀一脉却没有消停的打算,咄咄逼人。
迟殷冷冽的目光扫向那几个骂的最凶官职也最高的大臣,直接吩咐人将他们拉出去,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砍了脑袋。
这下他们虽然还有不服之色,但还是彻底噤声了。
“诸位大人没有异议了吧?”迟殷转身落在了金光灿灿的龙椅上,俯视着下面神态各异的朝臣们。
吏部尚书、也就是许佳音的父亲和陆襄率先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他们其后,朝臣们看了看外面的血迹,惊惧之下一个个也都跪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传旨吧,自今日起,窃来十八年的薄朝亡,定新国国号为邺,年号正德,登基大典由钦天监推算的吉日进行。”
“一概王侯臣子暂且不变,补嘉靖侯世子陆襄为内阁首辅,皇子煜和怀分别尊封为雍亲王和菱郡王,大赦天下,具体事宜另行下达。”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一向低调、在内书堂念书的陆襄竟然早早就投奔了迟殷!
这话一出,接着就又有臣子蠢蠢欲动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暂且不变’这四个又包含了怎样的深意呢?
有想向迟殷投诚的,也有不服想搏一搏的。
迟殷看穿他们的小心思,淡淡又补充了一句“等城外三十万人马进京,朕再对各个将军及将士另行封赏。”
那些有异心的臣子一听这话瞬间就蔫了,与此同时,心里也在暗骂薄帝,迟殷私下暗中养了三十万的军队他竟然一概不知,他不亡国谁亡国?
“陛下圣明。”陆襄恭敬的高声回道。
下一刻,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不管甘不甘愿,应和道“陛下圣明。”
“陆襄留下,其余人退朝吧。”迟殷淡声吩咐。
等大臣们都走出宣政殿,只剩陆襄和迟殷两人时,陆襄暗含微怒,不解的询问。
“先用五皇子的身份登基阻力会小一些,陛下,我们之前不是商议好的吗?等站稳了脚步之后再来公布当年之事,依次渐进才会稳啊。”
“今日虽说是用武力和鲜血震慑住了他们,可薄朝建立了十八年,许多年轻固执的士子已然认为薄朝才是正统,暗里指不定会谋划着什么。”
迟殷听了陆襄的质询并不生气,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句。
“可是只要朕身份上还是五皇子一日,朕就无法与阿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一日。”
陆襄听了这个理由,默了片刻“罢了,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只是棘手了些,反正届时劳费心力的是你,……那你现在打算对她怎么办?”
“竭尽所能的对她好,等阿宁愿意,朕就封她为皇后。”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约莫半个时辰后,陆襄起身告辞,理由是要照顾他那已经怀胎六月的娇妻。
一时之间,大殿上只余迟殷一人。
他翻看着禀上来的各种公文,却心不在焉,他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心头就一片火热,迫不及待的想去承乾宫看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
可同时却又万般纠结,她会不会恨上了他,不想见他?若是这样的话他又该如何?
两种想法在他心间如同水火一般来回碰撞,直叫人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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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坦白、表述心意
一直等到夜色渐深,迟殷才动了动身子,朝承乾宫走去。
到了殿外后他看见映红守在门口,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为何在外面站着?怎么不在你家主子身边伺候?”
“娘娘她等了您好久,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娘娘入睡后不喜身边有人,就让我出了内殿。”映红弯腰,恭敬的回道。
迟殷透过并未完全掩住的门缝看向里面,床上确实躺了个人,眉头这才稍稍松了些。
“记得看顾好阿宁,切不可让她出了你的视线范围。”
自看到薄宁和宋译二人身着喜服成双成对的站在他对面的那时起,迟殷心中就筑起了层层壁垒,心结难却,能做的只有让她在他所及之下,才觉心安。
迟殷推开房门,放轻步子来到薄宁榻边,在她身旁坐下。
薄宁在隐隐之间感觉有人进来坐在了她身侧,可睡意实在太过浓重,醒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依稀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了她的唇畔,像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翼翼,那动作极为轻微,仿佛怕惊扰到她,极为珍惜地一点点从唇角蹭过去。
是细微的厮磨,柔软温热的触感停留在唇珠上,一股陌生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冲破了沉睡,她在半梦半醒间微微动了动,下一秒就感到那抹温热一僵,消失在她唇间。
迟殷见她并没有醒来,稍稍放松了些紧绷着的身体。
可薄宁慢慢在梦中潜意识却觉得不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睁开了一双眸子。
四目相对之间,殿内悄悄浮起一抹微妙的气氛。
沉寂了片刻之后,薄宁坐直了身子,面色难看,率先发声道“你最好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
饶是迟殷经历过再大的场面,却在这时心中绷紧了弦。
“太祖皇帝迟瑾是我的亲生父亲,十八年前薄延逼宫、谋朝篡位,强娶了当时已怀有身孕的我的母亲,我母亲在去世前让他不要杀害我,于是就……就成了现在这样。”
薄宁虽然诧异,但是听了之后也接受了,可她真正关注的却并不是这个。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抱有那样的心思的?”
她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就觉得万分离谱,直到现在浑身上下都还是臊的,但除此之外,藏在内心深处的还有些惧怖。
他的盛怒、冷冽和疯狂无不在她心中埋下了阴影。
作为心理医生的她,自然知道迟殷的状态是不对的,按理说她应当去了解他安抚他治愈他,可她的本能却只想远离他。
迟殷垂下了脑袋,将心中的忐忑和紧张一展无余。
“大……大抵是从你对我好的那时起,以及你对我的音容笑貌,都让我觉着无比欢喜。”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有些酸涩和惶恐,她知晓了他的心思,会不会觉得恶心不悦?
可就在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他视线凝固了片刻,另一股火在心里越烧越旺,就算她觉得恶心不悦,不接受他那又如何?她始终是要待在他身边的,再也不离开他。
薄宁不知他心思的流转,见他垂着头的模样,心底的那一处柔软被触动了些。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引导他,治疗他心理的创伤和扭曲?就像是她前世治疗的那些病人一般无二。
她拿自己身为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掩盖住了听他表达完对她的喜爱后,心里升起的某种异样的欢喜。
迟殷许久得不到她的回应,双眸渐渐染上红色,抬头的动作带了些颤抖。
已然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的他,却意外看见的是她脸上的平和,并无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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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扭曲且复杂的殷啊!没错就是病娇偏执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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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没有自由
薄宁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随口问道“我父皇他死了吗?”
迟殷心中刚刚落地的大石因她这一句话又瞬间提了起来,目光不自在的躲避着,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下一秒就匆忙解释道为自己开脱。
“不过不是我杀的,他身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然后陆襄和他之间有血海深仇,就动了手。”
这话说的极为巧妙,若说是真的话那这字里行间每一句都是真的。
可实际上薄延的身体是他手底下的灵兆做的,陆襄也是跟随他的,其实处处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薄宁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与薄延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她还记得当初薄延为了曷狄出兵帮扶雍州,想将她嫁给西日阿洪的事。
不管是她或者是原身,父不慈,子又何来的孝。
虽说是担了父女的名头,其实也不过像是过客一般、无足轻重罢了。
薄宁点点头,看着他不安的模样心头微动,轻轻将自己的手搁在他的大掌上安抚的拍了拍。
迟殷有些错愕,紧接着就反过来包握住她的手,内心满是充实。
——直到他看到了她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红痕。
她的手腕白皙纤柔,那一道红痕被衬得格外触目惊心,迟殷想起了昨夜他昨夜气愤之下拉着她的力气,悔不当初。
“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敷点药膏。”
迟殷的掌心轻轻摩梭着那处红痕,心中尽是自责和愧疚,他不应该伤到她的。
薄宁现在其实不觉着疼,反而他摸的她手腕痒痒的,她不自在的收回了手臂“不用了,映红给我涂的有药,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日后我定不会再伤害到你了。”迟殷一字一句的认真对薄宁道。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她的心脏,令人心魂微动。
“我母亲、皇兄还有后宫里的其他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封了你皇兄雍亲王,允他出宫建府,打算再封你母亲为太妃,留在宫里或者和你皇兄一起住雍亲王府都可以。”
“江妃当年害死了我母亲,三皇子又野心极大,这母子二人是留不得的,其余人就按规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好了。”
薄宁听后微微颔首,这样处理也倒妥帖。
她抬头望向迟殷的侧颜,有些恍惚,他的面孔在烛火缱绻的照映下,显得柔和极了,两人上一次像这样亲近说话,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虽说现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和从前一样,可薄宁知道,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就比如她此刻虽然看起来心平气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经过了昨夜的事,她在心底无形之间对他就有了些闪躲和抵触。
若不是她实在是有满肚子的疑惑要问,现下压根不想见他。
一想到他昨夜的凶狠,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再看着他现下的柔和温顺,她心中就像藏着一窝火,烦躁的静不下来。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压下了心头的躁动,就着温和的气氛,薄宁趁机道“还是让锦书和彩星过来伺候我吧,其他人我不太习惯。”
迟殷脸色沉了一瞬,不过马上就轻声细哄着“映红做事妥善,你慢慢就会习惯了。”
薄宁垂下眼睑不说话,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浑身都写满了不开心。
迟殷犹疑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应了下来“阿宁既然习惯她们,那我让她们二人过来承乾宫就是了,何至于生气呢。”
“将映红撤走。”薄宁继续道。
“映红稳重又会武功,有她在你身边我才放心。”迟殷语气柔和,却带着些不容拒绝“她若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满意,尽管惩处就是了。”
薄宁不吭声,心中发凉,所以她就是要永远在他的监管下吗?
这样没有一点自由,她不愿意。
迟殷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感受到她一瞬绷直僵硬的脊背后,目光微微黯了黯。
“陆襄他们都说让我用五皇子的身份登基,阻力会小些,可我不愿,那样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同你在一起……阿宁,我会让你做皇后,余生独你一人。”
见她并无反应,迟殷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话若是在平常,薄宁说不定会很感动,毕竟能在这个时代说出余生独一人这种话。
可放到了这时,她只觉得浑身寒毛竖立。
她不敢想象被困在皇宫这个偌大的牢笼、在他的监视之下没有自由的活一辈子是什么样子,她恐怕会被逼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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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现在就处于对迟殷有一点点动心但完全抵不过对自由的向往这种情况哈,两个人会有冲突的。
还有还有,别忘了我们的西日阿洪和菜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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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宋家被带走
迟殷应过她的事做的还是很快的,第二日一大早锦书和彩星就被调来了承乾宫。
“奴婢在宋府时看着您被带走都快担心死了,近些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好您无恙。”两人扑在薄宁面前,眼泪汪汪的朝她倾诉着。
“那宋公子……”彩星正欲继续往下说去,不免提到宋公子三个字。
薄宁抬头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映红,即刻清清嗓子,不动声色的打断彩星的话,转开了话题“母亲还有兄长如今怎么样了,可还安好?”
若是让迟殷知道彩星在她面前说了宋译的情况,凭他多疑又偏执的性格,保不准还会不会让彩星继续留在她身边。
“太妃娘娘随着雍亲王住进了王府,一切都好。”
薄宁乍然听见这两个称呼还有些愣神,慢慢才反应过来这是迟殷给他们的新封号,心中莫名生了些感叹。
“他们好就行,只是不知我那嫂嫂相貌性情如何,就自兄长大婚那一日隔着盖头远远的只瞧了一眼,还真有些好奇呢。”
就在主仆三人打趣的笑作一团时,一个乍一听不太和谐的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
“娘娘若是好奇,请了雍亲王妃入宫来见您就是了。”
这话虽说没有错处,映红的语气和神情也算正常,可听在薄宁的耳里却觉得有些厌烦,尤其是在锦书和彩星听到‘娘娘’两个字惊诧的看向她的时候。
“我们三人叙话,便请映红姑娘去御膳房帮忙看看午膳吧。”薄宁冷淡道。
映红知道自己冒然插话引起了薄宁的不悦,垂着眉眼出了内殿。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都是奴婢们的错,不想殿下金尊玉贵,如今竟在宫中委曲求全……”彩星呜咽的说着,两人泪珠滚滚,心疼又愤愤。
薄宁提起了一颗心,透过窗户瞧见映红走远的身影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种话,你们以后切不可再提。”她小声对两人警告道“宫中处处是耳,映红又是新帝的人,你们可万万要防着,言多必失。”
锦书和彩星点点头,泪水却越流越凶。
“你们且告诉我,宋家人现在如何了?”薄宁放低了声音悄声问她们。
她成婚前就想好了婚后自己去住公主府,其实本来就不打算与宋译作一对真正的夫妻,如今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牵连了他们,实在叫她心中不好受。
“那夜新帝带走您后,宋公子悲愤欲绝,痛骂出声,之后宋府的一大家子就都被新帝的人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薄宁点点头,心中复杂,看来还是得去问迟殷啊。
锦书和彩星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与薄宁听完之后,开始不约而同按照之前在明光殿时午膳前的规矩,锦书燃上香炉,彩星修剪花枝,与之前一般无二。
薄宁瞧着她们的动作,有些恍惚,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在明光殿的那时候。
可周遭不一样的陈设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中发愁。
结合迟殷所做过的一切,经过这两日的反复思衬,薄宁隐隐有一种感觉,迟殷似乎就是患上了偏执型人格,程度极深且擅长隐藏。
而偏执最为明显的表现特征就是易产生病态嫉妒。
先暂且不论向他这样心理强大的偏执型患者容不容易治疗,现在她毫不怀疑若是在迟殷的面前替宋译说话求情,他会更加恼怒的直接杀掉宋家也不一定。
薄宁捏了捏眉心,不得不承认,她遇到了自她从业生涯以来最棘手的心理病人。
位高权重、心理强大、伪装极强……可最要命的是,她自己在其中,牵扯极大。
131.母子筹谋
雍王府。
“母妃,如今宁儿被扣在了宫里,宋家人还生死未卜,我们该如何做啊?”薄煜焦急的希望赵婧可以在这时候拿个主意。
赵婧脸上也带着愁绪“迟殷对宁儿早就起了心思,此时怕是不肯放人的。”
她当初以为等薄宁嫁了人之后,就算迟殷登基了也不好强抢臣妻,可没想到迟殷竟然在大婚的当天晚上动手了,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若是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将手里迟殷的证据交给薄帝。
在后宫这么多年,她比谁都要清楚这宫中的残酷,帝王无情后宫佳丽,宁儿那么明丽的孩子,下半辈子不该受这样的磋磨。
赵婧思索了片刻,想出来了一个主意。
“你这样,去告诉迟殷,登基大典在即,立后之事也刻不容缓,若是想让宁儿留在后宫中,就该封她为皇后。”
“母妃?”薄煜诧异的看向她,满脸不赞同。
“语气要稍微嚣张跋扈一点,迟殷对宁儿爱意深重,听了这话后定然不会责罚你,反而说不定会高兴。”
“然后你就顺理成章的提出要接宁儿回来备嫁,恭候册封圣旨。”赵婧眼中闪烁着光芒“就算他不情愿,但我估摸,约有大半的概率能成。”
“宁儿回来之后就好办了,策划一出戏,先送宁儿出了京城再说。”
薄煜思衬了片刻,觉得此法可行“也不知道宁儿这段时日在宫里受了多少苦,我明日就去拜见他,接宁儿回来。”
母子两人在屋内说着谋划,外面却突然响起了管家孙嬷嬷的声音。
“王妃娘娘,您怎的站在屋外不进去呢?”
赵婧和薄煜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是蔷儿来了吗?还不快进来。”
“儿媳给王爷、婆母请安了。”阮蔷袅袅的迈入了屋中,眉眼含笑,举止大方“儿媳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碰见了孙嬷嬷。”
赵婧心中清楚,阮蔷这话是在含蓄的解释她并没有偷听他们的话。
“快坐下吧。”赵婧一边慈笑一边暗暗打量着她,发现并无异色后才收回了视线。
“儿媳这次过来,是想请您收回这管家权。”阮蔷态度恭敬“儿媳刚嫁进来什么都不懂,将府中弄得一团糟,现今还好您回了王府,这管家的事……”
“蔷儿,我知晓你的心意,只不过我如今实在不想沾染庶务,不懂的话就让孙嬷嬷指点着你,这王府始终是要交到你这个女主人手上的。”
赵婧目光慈蔼,拍了拍她的手“蔷儿出身名门,想必学的也快。”
阮蔷张口还想推拒,却被赵婧雷厉风行的打断了“孙嬷嬷,现下无事的话就去带着王妃到账房走上一圈儿,多熟悉熟悉。”
阮蔷推拒不得,无奈的刚来就又被孙嬷嬷领了出去。
待她们走了之后,赵婧这才转头看着神色怪异的薄煜。
“你莫非是对你这王妃不满意?作何这般姿态,人家过来你连句话都不说?”
“儿臣……”薄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婧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我也管不着,只是千万要记得明日宁儿之事,务必让迟殷松口。”
薄煜颔首“母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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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立后一事
第二日一早,一向上朝时磨磨唧唧的薄煜罕见的早早就穿戴收拾好,意气风发的站在宣政殿上,惹得大臣们都频频侧目。
薄煜昂头挺胸的站在殿上看起来神气极了,实则内心正在惶恐忐忑的一遍遍过着要对迟殷说的词儿。
“回禀陛下,钦天监择出三月十七乃是大吉之日,宜将登基大典定于此日。”
礼部尚书颜坤恭敬的站了出列,弓身禀道。
迟殷点了点头“那就定下三月十七这一日,还劳烦颜爱卿操劳此事了。”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罢了,”颜坤连忙作了一揖,接着语气十分诚恳道“还有一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爱卿有话直说就是。”
“登基大典之后立后选妃之事也应当提上日程了,从各地层层直到中央层层选拔,少说也得两三个月,不若臣现今就开始着手此事?”
看着高处坐着的迟殷面无表情,颜坤内心不由有些忐忑。
他自入官场以来一直都不惹事怕事,谨小慎微的混到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目前新帝性情尚且不知,若不是为了家中小女他才不会主动提起此事。
幼女颜云云自嘉靖侯世子成婚那一日见到迟殷之后,就日日挂怀久久难忘。
可自家夫人嫌迟殷当时不受宠爱没有权力,硬压着颜云云作罢,如今迟殷身居高位,颜云云和夫人自是不甘心,逼着他向圣上提议选秀之事。
站在一旁的薄煜心头微动,这时机简直是为他此行量身定做的吧。
“此事暂且不急,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议。”
迟殷依旧不动声色,让人难以窥见帝意,可心中已经是万般不耐。
他们这提议的目的他清楚的很,无非就是新帝登基,想急迫的在后宫安排后妃来保障他们的地位罢了,可他们却都打错了算盘。
虽说薄宁违背了和他的约定想要嫁给旁人,可他却一直牢记着,此生唯她一人。
颜坤诺诺应一声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迟殷淡漠的视线扫视着下面神色各异的群臣“若没有别的事,就散朝吧。”
所有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宽阔的大殿上就只剩下薄煜和迟殷两个人。
“雍亲王是有什么事吗?”正在批复着奏章的迟殷垂下藏着暗色的双眸,沉声问道。
迟殷身上发出的强大气压使薄煜的心脏颤了颤,同样都是帝王,可他在薄帝面前却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深的威压。
他浅浅呼出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已经在心底复述了很多遍的话。
“陛下,宁儿一直这样没名没份的留在宫中是否不太妥当?”
迟殷早料到薄煜留下来就是要和他说阿宁的事情,他挑了挑眉,否决的话就在嘴边跌宕之时,却听薄煜继续说了后半句。
“今日礼部尚书也说了,您登基大典在即,立后自然也刻不容缓,既然您想让宁儿留在宫中,那又为何不给她一个位分?”
这话完全出乎迟殷的预料,在他内心惊诧之余还多了些喜意,但脸色却依旧平淡着“那雍王是什么意思呢?”
薄煜心底漏风,怂的一批,嘴上却强硬“宁儿是世界上最好嘴珍贵的女子,即使要入宫也需得是最尊贵的位置!”
这话一出,薄煜竟然觉得落在他身上的威压轻了许多,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133.心甘情愿做你的皇后
“朕知道了。”
薄煜一听这模棱两可的话就有些着急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敷衍吗?
“陛下,若是您有这个打算的话,还请让宁儿出宫备嫁,否则这样留在宫中的话实在不合规矩。”薄煜这次直接了当的点出了自己的目的。
迟殷将手中的毛笔往砚台上一搁,凉凉的眼神向他扫去。
薄煜被吓得一个激灵,顿觉遍体生寒,赶紧垂下了头。
“退下吧。”
他没说同没同意,薄煜纠结之下只能听令退了下去,而在走出宣政殿之后恐惧逐渐消散,心中的那些愤愤都一齐涌了上来。
若不是处在宫中他真想呸上一口,迟殷是什么意思啊?
怕宁儿前朝公主的身份影响他的大邺王朝,不愿给她一个名分?
这边的迟殷翻着手中的奏折,却没能再静下心去,满脑子都是薄煜的那些话。
他并非是像薄煜以为的那样不愿意或是怎样,恰恰与之相反,他乐意之至,只是忧虑薄宁是否会应许他。
就这样过了大半天,迟殷终于按捺不住的回了承乾宫。
这时正值晚膳,薄宁听见推门的动静,抬起眸子波澜不惊的瞥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就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碗碟中的饭菜。
倒是映红殷勤的给他端来净盆,呈上碗碟,面面俱到。
一套动作下来的时间薄宁碗中的粥已经见了底,她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留下一句平平的“我吃饱了。”转身想要离去。
“阿宁,”迟殷忙叫住了她“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薄宁顿住脚步,回过头看他“什么事?”
“今日薄煜来找我,说你这样留在宫中于理不合,我觉得有理……”迟殷抬眸小心观察着薄宁的表情“你觉得呢?”
“所以你要让我出宫了吗?”薄宁挑起一只斜长的眉毛看他。
迟殷抿了抿唇“我想让你做皇后,当然这也是你兄长和母亲的意思。”
薄宁眼睛对上他的眸子,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诱导“然后呢?”
“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迟殷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不自然的移开,话到最后心中又窜出来一股无名火,陷入了自我否定。
她定然不愿意做他的皇后,心中或许还在念着宋译,他就知道……
“阿殷,看着我。”这一声轻唤顿时让迟殷浑身一麻,抬起眸子望过去,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我告诉过你,我并不喜欢宋译,你不信吗?”
迟殷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她。
“那我再认真的和你说一遍,我不喜欢宋译,当初和他订婚只是听从母亲的话,就算成婚的当日我想的也只是做一对表面夫妻,我住我的公主府,他住他的宋府。”
薄宁目光柔和的循循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商议,凡事去往好处想,不要总对别人抱有怀疑、一味的否定好吗?”
迟殷渐渐平静下来,心中溢满了欢喜,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当真不喜欢宋译?”
“当真。”薄宁坚定的点头。
“那你是愿意做我的皇后了?”迟殷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因为我现在也没有对你生出男女的欢喜。”薄宁摇摇头拒绝道,看着他一瞬阴沉的脸色,紧接着眨眨眼补充道“所以你要努力让我喜欢上你哦。”
“等到那时,我便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皇后。”
迟殷从承乾宫出去的时候有些恍惚,脑海中全是这句话,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升起了些怡悦。
薄宁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神情之间也尽是松快。
没错,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调整、一点点改变他的认知,慢慢让他从偏执中走出来。
至于后面该怎么做——薄宁想了想,若是他能爱护她尊重她、给予她一定的自由,后宫中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那这皇后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刚想到这儿,她就摇了摇脑袋自嘲的笑了笑,想什么呢这是。
自古后宫佳丽三千,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大的魅力能让迟殷非她不可,只是她在他困境的时候帮了他一把,所以才成了执念而已。
等到他从偏执中走出来,又纳了一个比一个貌美的妃嫔将她慢慢淡忘的时候,就是她功成身退离开皇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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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逃不过物是人非
承乾宫偏殿中,迟殷在榻上翻来覆去,脑中一片清明,久久不能入睡。
他本来以为前面是一片黑暗,可今日薄宁的话却给了他一线曙光,她并不喜欢宋译,也并不厌恶他,他或许……和阿宁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想到这儿,迟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翻身下榻“来人。”
刚被调来承乾宫的汪公公就在外面守夜,正昏昏欲睡时听到了迟殷的声音,拍拍凌乱的衣服,忙不迭的进去“陛下,有何吩咐?”
“明天一早,就将映红从阿宁的身边调走吧。”
她说过,不习惯映红的伺候。
宫中现在已经被他的人完全接手了,固若金汤,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还有,派人将宫中的马场收拾出来,让探风带禁军在周围严格防守,禁止让一切不明身份的闲杂人等靠近。”
阿宁很喜欢骑马,可在雍州带她骑马的那次却被潘蓉蓉给毁了,这次就当补给她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这一夜承乾宫偏殿里的灯火整夜未灭。
第二日薄宁醒来时就见着锦书和彩星一人托了一整个托盘的衣裳,喜气洋洋的“殿下,这些都是尚衣局送来的新花样,您来拣件骑装吧。”
“骑装?”
“是啊,刚刚汪公公过来了,说用罢午膳后陛下邀您一同去马场骑马呢。”
薄宁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心中愉悦,看来她昨晚说的那些话他是有听进去的。
洗漱收拾完,宫人呈上一道道精美的膳食,瞧着是与平日里的一般无二,可当薄宁夹了一块乳酪小包入口后却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个熟悉的味道,分明和她明光殿小厨房里做出来的一样!
锦书在一旁为她布膳笑着解释道“今日一大早明光殿里伺候的那群老人就都过来了,您一会儿去院里转转,定都是熟面孔呢。”
话说到这里,薄宁才想起来直到现在还一直没见着平日里与她寸步不离的映红呢。
“映红……难不成被调走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猜测的向锦书问道。
“调走啦!”锦书笑眯眯的感叹“眼下除了陈设摆放之外,都与明光殿差不多了。”
薄宁心情大好,连粥都多喝了一碗。
用完膳后,薄宁踏出了几日都不曾出去过的承乾宫,在锦书和彩星的伴随下从最南边的南大门一直逛到北边荒凉的北三所。
六宫之中与之前相比十分冷清,除了忙着活计的宫人之外并无他人,更没有之前几乎随处可见的宫妃。
明光殿、坤宁宫、太和殿、内书堂,走过每一个地方,薄宁都不禁回想起之前在这些地方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薄煜、宋译、许佳音、陆襄、还有她和当时还是薄殷的他,一起坐在月朗风清的夜晚中边吃古董羹边聊的热火朝天……
赵婧板着脸让她好好学学中馈之术的样子……
曷狄来访,太和殿中暗流涌动……
薄煜为了能在最后一排摸鱼,小心翼翼地越过在中间正睡觉的她和迟殷打着商量能不能换个位置……
她心中生出无限感慨,果然逝者如斯夫、万事万物都逃不过物是人非啊。
135.阿殷心悦阿宁
春日午时的太阳还不是十分灼热,和煦温暖的光芒透过抽条而出的树枝,落在已经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绚丽美好。
前方少年一身青衫,唇角勾起,轻轻扶着白马的鬓毛。
暖风袭过,撩起了他散落在身后的发丝,也迷醉了一瞬少女的心魂。
“阿宁,这里!”迟殷眉目温柔,朝远方的少女招手。
暖洋洋、万物勃发的春天总是容易让人心情舒畅愉悦,薄宁这几日心中压着的愁绪和苦闷一扫而光,笑着高高应了一声。
“它是我今日下朝之后在马厩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虽是汗血宝马之后,但性情却十分温顺,我想着你应当会喜欢。”
薄宁低头看去,这马确实漂亮极了。
毛发顺滑,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在感受到她的抚摸后还兴奋的打了个响鼻。
“我喜欢!”薄宁高兴的抬头回道,霎时两双灿若星河的眸子对在了一起。
她这才突然发现,迟殷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从前她还能够得到他的肩膀,现在却只能到他的胸膛了。
迟殷低低笑了一声,翻身上马,朝薄宁伸出手“阿宁,上来。”
她心尖仿佛有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抚过,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拽到了马上。
男子温热的身躯在她身后紧紧将她环住,使得她鼻尖处尽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沉香。
薄宁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明艳的小脸上也隐隐泛起了些薄红。
“坐稳了。”
低沉含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秒就驱着马儿策马狂奔了起来。
宫中的马场建的极为阔大,尽是绿色的嫩草,一眼望不到边际。
薄宁头顶是湛蓝湛蓝的天空,身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和快速移动的春景,心中升起的旖旎心思瞬间被自由如风的感觉取代。
“阿殷,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在去雍州之前说回京后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薄宁眸中略过一抹狡黠,娇笑着问道“是什么呀?”
迟殷拉紧缰绳,让马儿慢慢停稳,四周全是青绿的草地,除了二人之外空无一物。
他俯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薄唇离她的脸颊仅仅只有一指的距离,气息灼热“你不知道吗?”
薄宁拉远了些和他的距离,转过头眼睛睁的很无辜看他,装糊涂道“你又没有说,我怎么会知道?”
迟殷轻笑了一下,双臂重新将她拉回了自己怀中,轻轻地极为珍重地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现在知道了吗?”
薄宁心跳骤停了一瞬,接着嘴硬道“不知道。”
迟殷挑了挑眉毛,眼看着动作就要继续往下的时候,薄宁赶紧推开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晚了。”他低低一声笑,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接着就俯身贴上了她丰润微翘的唇瓣。
薄宁如玉的耳根处逐渐漫上一层绯红,良久之后头脑中才清明过来,伸手推开了身前的炽热,浅浅喘着气。
迟殷心中蓄满了柔软,凑近她耳边,声音稍显喑哑。
“秘密就是……阿殷心悦阿宁,想和阿宁永远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