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身份
赵敏大怒：“姓江的，你什么意思？！”
小鱼儿直起身子，嘿嘿笑道：“我说我把人还给你，可没说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说罢，小鱼儿又飞快的在阿大身上点了两下，阿大顿时瘫倒在地上哀嚎，他果然能动了。
赵敏知道自己被小鱼儿戏耍了，偏偏自己还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脸色黑到了极点。
赵敏的两个属下去抬阿大，小鱼儿笑着看那两人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表示他信守诺言还人给她。
可就在这时，原本还瘫在地上的阿大突然起身，在众人反应不及之下，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向小鱼儿劈空而去。
小鱼儿下意识拿手中的倚天剑挥了过去，哪知阿大忽然变换了方向，他以一直腿为支点，直直的扑到小鱼儿的手臂上去，那只没受伤的手，却是捏着小鱼儿的手腕，然后往前一抱，把倚天剑抱在了怀里。
其实这时候只要小鱼儿手上用力一些，阿大必死无疑，但他或许是没有料到阿大会有如此以命夺剑的决心，又或许，他本无杀人之意，是以愣神之际，剑已经脱手。
阿大一跳一跳走到赵敏身边，把倚天剑呈上去，道：“主人，属下罪该万死。”
赵敏拿过倚天剑，让人把阿大扶着，然后道：“走！”
她再不想多留，因为多留一刻，她对江小鱼的恼恨便加深一分。
说罢，赵敏转身便要离去，张无忌心中着急要黑玉断续膏医治三师伯六师叔的伤，看见赵敏要走，连忙追上去喊道：“留下黑玉断续膏再走！”
赵敏已无耐心，眼神动了动，忽然玄冥二老从她左右跳出，同时攻击张无忌。
张无忌猝不及防，与玄冥二老对了一掌，四掌同时相碰，只觉来劲奇强，掌力中竟挟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
这股寒气自己熟悉之至，正是幼时缠得他死去活来的“玄冥神掌”掌力。
张无忌此刻才看出这两人的身份，方才赵敏让他们帮忙，他只以为是两个高手，没往玄冥二老身上想，如今看来，这个赵敏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连玄冥二老都甘愿为她驱使。
张无忌一惊之下，九阳神功随念而生，片刻之后，张无忌一声闷哼，向后摔出。
原来玄冥二老两人各出一掌和张无忌双掌比拼，余下一掌却无影无踪的拍到了他身上。
原来玄冥二老两人各出一掌和张无忌双掌比拼，余下一掌却无影无踪的拍到了他身上。
杨逍和韦一笑齐声怒喝，扑上前去，玄冥二老又是挥出一掌，转瞬之间，杨逍和韦一笑腾腾退出数步，二人感觉胸口气血翻涌，寒冷彻骨。而玄冥二老身子也都晃了一晃，其中一人冷笑道：“明教好大的名头，却也不过如此！”说完转过身子，护着赵敏走了。
众人担心张无忌的伤势，便也无暇去追。
但九阳神功已成的张无忌此刻已经自行逼出体内玄冥神掌的阴毒，杨逍和韦一笑却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得以逼出。
此后，张无忌同张三丰和武当诸位叙话家常，竟是让人有些羡慕。
张三丰让人摆了席招待明教诸位，席间谈笑风生，好不欢乐，然后张无忌和张三丰说起当年同玄冥二老的渊源，众人尽皆惊叹。
小鱼儿侧耳听着他们说话，手却不停在席间游走。
奔波多日，总算能好好吃上一顿，虽说是素席，但厨子手艺不错，比得上那些山珍海味啦。
张三丰道：“那一年也是在这三清殿上，我和这老人对过一掌，只是当年他假扮蒙古军官，不知到底是二老中的哪一老。说来惭愧，直到今日，咱们还是摸不清对头的底细。”
殷天正道：“那姓赵的少女不知是什么来历，连玄冥二老如此高手，竟也甘心供她驱使。”
“是啊。”杨逍道，“不止玄冥二老，就连那‘八臂神剑’方东白也心甘情愿跟随她。”
“八臂神剑？”韦一笑道，“丐帮的那个八臂神剑？”
杨逍点点头。
周颠瞪大眼睛，张嘴道：“你们说的不会是那个阿大吧？”
杨逍道：“正是他。”
江湖中老一辈的人都知八臂神剑方东白是丐帮四大长老之首，剑术之精，名动江湖，只因他出剑奇快，有如生了七八条手臂一般，因此上得了“八臂神剑”这个外号，只是十多年前听说他身染重病身亡，当时人人都感惋惜，不觉他竟尚在人世。
彭莹玉道：“连‘八臂神剑’都被她称作奴仆，那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韦一笑思索道：“看她让我们归顺朝廷，该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说不定还是个蒙古人。”
说起这赵敏的身份，小鱼儿自然是知道的，他夹了一块肉，边吃边道：“你说的也差不多了，她呀，是朝廷的郡主，不过是朝廷的哪个郡主我就不知道了。”
朝廷？
郡主？
众人吃惊不小，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杨逍道：“江小兄弟何时知道了她的身份？”
小鱼儿把筷子一放，擦了擦嘴，道：“你们上少林的时候我便在城里转了一圈，想着元兵突然封城必有缘故，果然就让我找到了赵敏的住处。”小鱼儿把他在庄子里听到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众人听得连连称赞。
小鱼儿嘻嘻笑了笑，又道：“你们只想到伤殷梨亭的或许是少林派，但我小鱼儿可比你们聪明多了，早就猜到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引起武当和少林的恩怨，甚至还牵扯到了明教，现在看来我的猜想果然不假，那赵敏代表了朝廷，她就是想要武林大乱，然后趁机削弱武林实力，能收服的收服，不能收服的，下场便如同少林派了。”
“这也太狠毒了！”韦一笑拍桌道，“朝廷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啊！”周颠附和道，“那我们不是被人家当成棋子了，人家指哪儿我们就屁颠屁颠跑哪儿去？”
杨逍道：“现在醒悟，为时不晚。”
韦一笑和周颠闭了嘴。
张无忌道：“眼下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去抢夺黑玉断续膏，好治疗俞三伯和殷六叔的伤。第二件是打听宋大师伯他们还有芷……峨眉派众人的下落……这两件大事，都要着落在那姓赵的姑娘身上。”
062 师承
张无忌虽然将到了嘴边的“芷若”临时改了口，但在场的哪个又不是人精，一听便听出了端倪，此刻他们眼神在张无忌和小鱼儿身上来来回回，似乎是想从他们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俞岱岩苦笑道：“我残废了二十年，便真有仙丹神药，那也是治不好的了，倒是救大哥、六弟他们要紧。”
杨逍道：“那女子既然是朝廷郡主，两方对立，这两件事怕都不是那么好办的。”
小鱼儿点点头。
那赵敏心机深沉，绝不会轻易就把黑玉断续膏给他们，更别说放了周芷若他们了。
不过好在，现在他已经确定周芷若就在赵敏手中，且之后一个月内她都会安然无恙，而黑玉断续膏嘛……他还需再看看。
张无忌面色凝重，道：“今日休整一日，明日请杨左使、韦蝠王、说不得大师三位，和我一同下山追踪敌人。五行旗各派掌旗副使分赴峨嵋、华山、昆仑、崆峒、及福建南少林五处，和各派联络，打探消息。请外公和舅舅前赴江南，整顿天鹰旗下教众。铁冠道长、周先生、彭大师及五行旗掌旗使暂驻武当，禀承我太师父张真人之命，居中策应。”
他在席上随口吩咐。殷天正、杨逍、韦一笑等逐一站起，躬身接令。
张三丰初时还疑心张无忌小小年纪如何能统率群豪，此刻见他发号施令，殷天正等武林大豪居然一一凛遵，心下甚喜。
张无忌能学会太极拳，只不过是内功底子好、悟性强，虽属难能，却还不算是如何可贵。可他能管束明教、天鹰教这些大魔头，引得他们走上正途，那才是了不起的大事。
想到这里，忍不住捋须微笑，心中暗道：嘿，翠山有后，翠山有后。
席间，俞岱岩笑着看向小鱼儿，道：“这位小兄弟机智过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啊？”
小鱼儿道：“我叫江小鱼，就是水里游的鱼，你吃过没？”
俞岱岩愣了一下，说吃过或者没吃过好像都不太对呀。
小鱼儿哈哈大笑，道：“逗你的，叫我小鱼儿就行。”
俞岱岩也跟着笑，叫了声：“江小侠。”
张三丰笑着看向小鱼儿，道：“这位小友活泼可爱，甚是有趣啊。”
小鱼儿笑道：“张真人才是有趣，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却叫我小友，那我这辈分岂不是比张兄他们要高出许多，你那几个徒弟看见我，岂非要叫我一声叔叔？”
张三丰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了起来，俞岱岩他们看着小鱼儿，既想笑，又不想笑，神情十分别扭。
张三丰笑过之后，又看向小鱼儿，问道：“方才同那赵姓女子对峙，不知小友是用的什么功夫让她属下跪下的？”
这下换小鱼儿愣住了。
说真话还是假话？
“老友觉得呢？”
老友……
周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道：“江兄弟，你这占便宜占到张真人身上啦？张真人叫你小友是看的起你，你倒真是不客气啊！”
“那有什么？张真人看得起我，我也看得起他，交个朋友不过分吧，哦？”小鱼儿说着看向张三丰，张三丰点点头，笑着道：“不过分不过分，小友方才使的可是‘弹指神通’？”
小鱼儿见张三丰果然识得“弹指神通”，便大方承认道：“正是，老友年纪虽大，眼睛却还不错。”
韦一笑看向杨逍，疑惑道：“杨左使，这‘弹指神通’你什么时候教给江兄弟了？”
此话一出，江小鱼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眼睛看向杨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周芷若说过，“弹指神通”是桃花岛黄药师的绝技，杨逍竟然也会，以他的年纪绝不可能是黄药师，那他和桃花岛黄药师到底有什么关系？
张三丰也看向杨逍，他早就听说杨逍武功超群，只是并不十分了解，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弹指神通”。
“我并没教过他武功。”说着，杨逍看了眼小鱼儿，见他眼中闪过好奇之色，又道，“我年少时曾偶遇在外游历的程英前辈，程英前辈是桃花岛黄药师的最后一位传人，我得她相授，学会了‘弹指神通’，不过我并未正式拜师，算不得桃花岛门下。”
听了杨逍所言经历，小鱼儿疑惑顿消。
杨逍看着小鱼儿道：“不过，程英前辈多年前便已故去，不知江兄弟的‘弹指神通’是何人所教？”
听杨逍所说，黄药师最后的传人也不在了，大家都有些好奇，小鱼儿又是怎么学得这门武功的。
小鱼儿犹豫了一下，道：“杨左使刚才有句话错了，程英虽是黄药师的最后一位传人，但程英可不是没有传人的。”
小鱼儿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他说程英有传人，并没有说她的传人是谁，但一般人听了都会觉得小鱼儿就是程英一脉的桃花岛传人。
周颠道：“原来你还真是桃花岛门下的啊。”
小鱼儿不做声的笑了笑。
张三丰哈哈笑了两声，道：“桃花岛武功博大精深，小友能入桃花岛门下，日后成就必定非凡。”
张三丰话语间对桃花岛推崇备至，在座众人皆有些惊讶。
诚然，做为江湖中人他们自然听说过五绝，只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且五绝的时代已经过去接近百年，在这些小辈心中便少了些敬畏，更多的是好奇。
张三丰看在座的小辈们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不禁叹惋。
小鱼儿笑道：“老友客气了，我桃花岛一派隐匿江湖多年，今次我初出江湖，却学艺不精，实在有辱师门。”
“小友谦虚了。”张三丰道，“其实说起来我同桃花岛也有些许渊源，只是物是人非啊。”
“哦？”小鱼儿来了兴趣，问道，“不知老友同桃花岛有何渊源啊？”
张三丰捋着胡须，眼睛微眯，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说道：“峨嵋派的郭襄女侠是桃花岛黄药师的外孙女，早年我曾有幸见过她。”
小鱼儿不知峨嵋派同桃花岛还有这层渊源，心道：我刚才骗他们说自己是桃花岛传人，如今看来，也并不全是假话嘛。
063 续骨
吃过饭后，张无忌又去祭拜了他的父母，然后便去为张三丰疗伤了。
明教教众来得武当，武当自然以礼相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明教众人的住宿问题，并一一带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
武当山上都是道士，房间也尽是些禅房，清幽肃静的很，小鱼儿哪里受的住这番安静，刚得了房间就让一个武当弟子带路去了唐洋颜垣的住处。
唐洋颜垣是住在一处的，他们隔壁是辛然和闻苍松。
“江兄弟？”唐洋打开门，见门前站着小鱼儿，高兴的请他进门，“来来来，快进来。”
小鱼儿进得门去，颜垣也迎了上来引他到桌边坐下。
小鱼儿笑着坐了下来，道：“这武当山太清静，要是没有你们啊，估计我得闷死在这儿了。”
“江兄说这话岂不谦虚？”唐洋道，“在我看来，江兄弟可不是个轻易委屈自己的人，你要是无聊了，那这武当山可是要热闹了！”
颜垣道：“不错，江兄弟呀可是个厉害人呢！”
“什么厉害人啊？”
“哟！辛兄！”颜垣看向门口。
辛然走了进来，对三人道：“在隔壁就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来凑个热闹。”
唐洋道：“辛兄来的正好，咱们哥儿几个久别重逢，正该是好好喝上几杯才对。”
辛然颜垣小鱼儿哈哈笑了两声，俱是表示同意。
“不过我看这武当山上尽是清修之人，能搞到酒吗？”忽然，唐洋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小鱼儿笑道：“谁说道士就不喝酒了？”
颜垣道：“就是，谁说道士不喝酒？一个道士能守得戒律，一百个道士未必守得，况且这里可不止一百个道士。”
“说的是。”辛然道，“想要喝酒，总是有办法的。”
几人笑了笑，心中都是有了主意，他们出去了一趟，没过一会儿就抱了几坛子好酒回来，喝酒谈天，醉的一塌糊涂。
月上柳梢，唐洋和颜垣的屋里，四人或躺或卧，姿势一言难尽，闻苍松进来看过一回，最终只是摇摇头回去睡觉了。
烛火通明的房间，小鱼儿抱着酒壶趴在长凳上，许是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小鱼儿翻了个身，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咚”的一声，小鱼儿揉了揉肩膀，摇摇晃晃的起了身，头晕晕沉沉，眼前似清晰似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唐洋正趴在地上，辛然和颜垣互相抱着躺在床上。
小鱼儿嘻嘻笑了笑，抱着酒坛子边喝边出了房间。
武当山上正是月明星稀，清风徐来，吹散了些酒气，让小鱼儿清醒不少，他随着性子慢悠悠的走着。
曲径通幽，小鱼儿走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路，路两边藤蔓蜿蜒，颇有些宁谧的味道，路的尽头点着两盏油灯，照着一座朴素却雅致的院子。
“这是谁的院子？”
小鱼儿朝院子走去，穿过花园，他来到院子里唯一一个亮着光的房间。
“不悔姑娘，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房间里传出一声男声，声音有些低沉隐忍，但不难听出是殷梨亭的声音。
“殷六侠，照顾你是我自愿的，就算你不让我来，我也还是会来照顾你。”杨不悔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罢了。
殷梨亭道：“在武当山我自有人照顾，你是女子，总归还是要注意名声，你我总是孤男寡女在一起，被别人看见容易说闲话。”
杨不悔似乎不以为意，道：“别人要说就让别人说去，我不在意的。”
殷梨亭道：“可我在意。”
杨不悔道：“殷六侠，我知道我父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如今你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我就想着能好好照顾你，等到无忌哥哥拿到‘黑玉断续膏’治好了你的腿，我才能安心。”
殷梨亭道：“你安心了，可想过我是否安心？不悔姑娘，你还是早点同你爹一起下山去吧。”
“我说了，在你腿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下山的！”杨不悔声音大了些，听起来有些生气。
小鱼儿撇撇嘴，这殷梨亭一直赶杨不悔下山，这杨不悔傻没看出来，他小鱼儿可是听出来了，分明是殷梨亭心里喜欢人家，可又觉得自己双腿残废，年纪还大，心里自卑了，觉得配不上人家。
这种儿女情长最是烦人了，小鱼儿砸巴砸巴嘴，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杨不悔打开了门，看见正转身喝酒离去的小鱼儿。
小鱼儿听到开门声，知道自己偷听的事暴露，回身睁大眼睛笑了笑缓解尴尬。
杨不悔此时正在气头上，看见小鱼儿笑，心里更是不快，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了。
看着杨不悔匆匆离去的背影，小鱼儿又摇头笑了笑，这个女孩子敢爱敢恨，通情达理，是个好姑娘，只是可惜了，他不想和女人扯上什么关系，否则娶回去当个小媳妇也挺好。
……
第二天一大早，张无忌和杨逍、殷天正、韦一笑、周颠一起下了山去寻找赵敏的下落，以求能找到黑玉断续膏并打听出峨嵋派等人和宋远桥一行人的消息，同时，殷野王也因天鹰教教务而离开，可时间仅仅过去了一天，张无忌便独自回来了，且还带回了黑玉断续膏。
他让人去找杨逍他们，又让人去把殷梨亭带到俞岱岩的房间，说是要赶紧替他们医治。
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武当山，小鱼儿听到后连忙去找张无忌。
此时张无忌和张三丰都在武当三侠俞岱岩的屋子里，他到的时候，有道童正将殷梨亭背了过去，杨不悔随侍在一旁。
“张兄，听说你找到了黑玉断续膏，在哪儿呢？”小鱼儿走到张无忌面前，眼里充满了好奇。
张无忌将怀里的两个瓶子拿了出来，其中一个瓶子通体乌黑，另一个就是常见的白瓷瓶。
小鱼儿接过白瓷瓶打开看了眼，只见膏药膏体黑亮通透，他凑近闻了闻，疑惑道：“这闻起来怎么有股子辛辣味儿？”
张无忌打开黑色瓶子，挑了些药膏来详加比较，两瓶里的膏药确是一样无异。那黑瓶乃是一块大玉雕成，深黑如漆，触手生温，盎有古意，单是这个瓶子，便是一件极珍贵的宝物。当下便无怀疑道：“应该没错的，这两瓶就是真的黑玉断续膏了。”
张三丰欣慰的点点头，岱岩和梨亭的腿总算是有的救了。
“开始吧。”张三丰道。
064 假药
这么多年，俞岱岩的旧伤早已经愈合，想要医治，必须得将他的手脚骨骼重新折断，然后再加接续。
这种断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只是俞岱岩实在不相信自己二十年的残废能重新痊愈，但想最坏也不过是治疗无望，二十年来，早已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一时之痛，又算得什么？
他也不多说，只微微一笑，让张无忌放胆干便是。
张无忌点点头，然后让杨不悔先出去，他解开俞岱岩全身衣服，将他的断骨处尽数摸了清楚，然后点了他的昏睡穴，十指运劲，喀喀喀声响不绝，将他断骨已合之处重行一一折断。
俞岱岩虽然穴道被点，仍是痛得醒了过来。
张无忌手法如风，大骨小骨一加折断，立即拼到准确部位，敷上黑玉断续膏，缠了绷带，夹上木板，然后再施金针减痛。
他做这一切都十分迅速，只是为了能让俞岱岩少痛些时候。
医治殷梨亭那便容易得多，他的断骨部位早就在西域时就已经扶正，这时只须敷上黑玉断续膏便成。
治完殷梨亭后，张无忌派五行旗正副旗使轮流守卫，以防敌人前来扰乱。
安排好这些事，张无忌才回房睡去，这一夜疲惫，他需要好好恢复恢复。
小鱼儿也回了房间，他将周芷若给他的木盒打开。
木盒有两层，第一层放的便是周芷若给他的信，信里有内功心法，有黑玉断续膏的药方以及一张有关七虫七花的药方，写了毒药和解药两种配制方法，同时里面还有一个碧色的小瓷瓶，小瓷瓶里装的是一颗颗细小的白色药丸，应该是她信中所说的要拿去万安寺的解药，打开第一层的隔板，第二层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的膏药，同今天他在张无忌那里看见的十分相似，膏体黑亮，只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气味，周芷若给他的这药膏，气味芬芳清凉，而张无忌拿回来的，却有一股辛辣味。
这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现在很肯定周芷若所说的黑玉续骨就是黑玉断续膏，可她的黑玉断续膏和张无忌带回来的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不好！”
小鱼儿突然起身，他得去问问张无忌。
到得张无忌房间，张无忌睡得正酣，小鱼儿拍了他一下，道：“张兄，别睡了，快起来，我有事问你。”
张无忌揉了揉眼睛，道：“小鱼儿？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鱼儿也不废话，直接道：“我问你，你的黑玉断续膏是怎么来的？”
见小鱼儿问起黑玉断续膏，张无忌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他得到药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他追着赵敏一行人的踪迹到了黄龙镇，却没遇见赵敏，反而让他看见阿大他们三人在客栈中医治，在他们房间里的桌子上，有一个黑色玉瓶，里面装着膏药，张无忌怕是那赵敏故意放了假药在桌上引他去拿，又见阿大他们手脚上抹了一层黑膏，便想着用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必不会有错，于是就把阿大他们身上的膏药刮了下来用一个白瓷瓶装了，又将那黑瓶也带走了。
“你说你是直接从那什么阿大阿三的身上直接刮下来的？”小鱼儿听罢，问道。
“嗯。”张无忌道，“她应该不会给自己的手下用假药，在给三师伯他们用药的时候我仔细对比过，两瓶膏药并无差别，应该都是真的，所以我才给三师伯六师叔敷上了。”
“张兄。”小鱼儿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给自己的属下用假药？你既知道她有心骗你，也有心防备，却还是上了她的当。她要骗你，又怎么只会在桌上留下假药？自然是要你能看到的都是假药，只有这样，不管你取走哪个，你拿到的都只能是假的。”
听了小鱼儿的话，张无忌心里发慌：“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或许，赵敏根本没想过要骗我……”
小鱼儿摇摇头，道：“你忘了前天你向赵敏求药时赵敏是怎么说的？她要你答应她三件事，最后却没能如愿，以她的性子，不达目的她能罢休？或许她就是要用这次机会逼你答应她的三件事。”
此时张无忌额头已是冷汗涔涔，来不及多说，立刻翻身奔出，快步来到俞岱岩房中，小鱼儿紧随其后。
照看俞岱岩殷梨亭的颜垣正要去找张无忌，就见张无忌和小鱼儿来了，忙上前道：“教主，殷六侠已经痛的晕了三次，您看……”
张无忌连忙去看殷梨亭，只见他双眼翻白，已晕了过去，杨不悔正在屋里急得满脸都是眼泪，不知如何是好。而另一边俞岱岩咬得牙齿格格直响，明显是在硬忍痛楚，只是他性子坚强，不肯发出一下呻吟之声。
张无忌见了这情景，大是惊异，在殷梨亭“承泣”“太阳”“膻中”等穴上推拿数下，将他救醒了过来，又问俞岱岩道：“三师伯，你怎么样？是断骨处疼得厉害吗？”
俞岱岩道：“断骨处疼痛也就罢了，我……只觉得五脏六腑中到处麻痒难当……好像，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在乱钻乱爬。”
张无忌神色已然惊慌，听俞岱岩所说，明明是身中剧毒之象，小鱼儿所说果然没错，只是身中何毒还不清楚。
他又忙问殷梨亭道：“六叔，你觉得怎样？”
殷梨亭迷迷糊糊的道：“红的、紫的、青的、绿的、黄的、白的、蓝的……小虫子，好多小虫子在飞来飞去……七彩斑斓……”
张无忌脸色大变，按照三师伯六师叔所描述的，他们所中之毒应该是七虫七花膏，他此刻又恨又悔，那赵敏为了引他上当，不惜这般折磨自己手下的三名高手，将他们的性命视作无物，这等毒辣心肠，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大悔大恨之下，立即行动如风，拆除两人身上的夹板绷带，用烧酒洗净两人四肢所敷的剧毒药膏，小鱼儿也上前帮忙。
杨不悔和小昭见他二人脸色郑重，心知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嫌忌，帮着用酒洗涤殷梨亭四肢。
只是洗了方才知道，黑色已经透入肌理，犹如染匠漆匠手上所染颜色，根本洗不掉。
065 上门
张无忌不敢乱用药物，只取了些镇痛安神的丹药给二人服下，待走到外室，他又惊惧又惭愧，不由得掩面哭了起来。
杨不悔心中又惊又慌，看张无忌这模样，分明是俞三侠和殷六侠不好了。
“无忌哥哥，无忌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无忌只呜咽道：“是我杀了三伯六叔。”
小昭问道：“当真无药可救了么？”
张无忌摇了摇头，道：“他们中的是七虫七花膏，可七虫七花膏至少也有一百多种配制之法，谁又知道赵敏用的哪七种毒虫，哪七种毒花？化解此种剧毒，全仗以毒攻毒之法，只要看不准一种毒虫毒花，用药稍误，立时便送了三伯六叔的性命。”
突然之间，张无忌有些明白了父亲自刎时心情，大错已然铸成，除了自刎以谢之外，确是再无别的道路。
杨不悔应道：“那这可怎么办？”她神色惊慌，有些不知所措。
“张兄。”
小鱼儿走到张无忌面前，问道：“那如果知道了是那几种毒花毒虫，张兄可能配制出解药？”
张无忌站起身来，哽咽道：“能又有何用？就算我能一一试验配出解药，可三伯六叔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也难说。”
“唉。”小鱼儿叹气一声，而后拍着张无忌笑道，“如果我说，我能看出他中的是哪几种毒花毒虫，张兄待如何？”
“真的？”张无忌立刻收住自己哀痛的情绪，道，“小鱼儿，你真的知道他们所中的是那几种毒虫毒花？”
小鱼儿点点头。
张无忌大喜，虽泪眼盈盈，却也忍不住笑逐颜开，忙道：“那你快说给我听。”
小鱼儿便将周芷若在信中所写的七虫七花说了一遍，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说的几种毒物一字不差。
“多谢江兄！”张无忌又惊又喜，知道了是哪几种毒物，他就能配制解药，二话不说就连忙去了药房，两个道童跟过去帮忙，小昭留下来帮杨不悔照顾俞三侠和殷六侠。
“江公子。”杨不悔走向小鱼儿，道，“江公子见多识广，这次不悔欠您一个人情，若公子日后有所需要，不悔定当竭尽全力。”
杨不悔忽然对小鱼儿说这话，让小鱼儿有些意外，笑道：“我帮的又不是你，你谢我做什么？”
杨不悔道：“若非江公子，殷六侠此番必死无疑，照顾殷六侠是我的责任，你救了他，我自然感激。”
这丫头倒是恩怨分明，小鱼儿摆摆手笑道：“行啦，我救人又不是要图什么回报，以后你好好照顾他就行了。”
话音刚落，只见吴劲草走到门外，禀道：“教主，那个赵姑娘在观门外求见。”
杨不悔一听，愤怒不已，走出去道：“无忌哥哥此刻正在药房，打扰不得，才没空见她！”
“这……”吴劲草不知该做何决断，小鱼儿笑了笑道：“走，我们先去会会她。”
小鱼儿要去见赵敏，吴劲草自然不会阻拦，只是他没通知到教主，始终觉得不太好。
小鱼儿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道：“知道你忠心，只是你家教主现在正在救人性命，你若去打扰他，恐怕惹得他不高兴。”
吴劲草知道俞三侠和殷六侠都是教主的亲人，为了救治他二人，教主定是心急如焚，那他还是不要打扰了。
“那请江公子跟我来吧。”说着，吴劲草在前引小鱼儿去见赵敏，却被小昭叫住。
“江公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小昭连忙跑出门去，小鱼儿耸耸肩，坐了下来。
吴劲草道：“江少侠，让人家在外面等着不好吧。”
小鱼儿不以为意道：“是她自己要来的，等一等又怎么样？”
杨不悔气愤道：“就是，她有本事给俞三侠殷六侠下毒，还怕等这一会儿吗？”
吴劲草：“……”好吧，他说不过面前的这两个小祖宗，他不说就是。
不一会儿，小昭回来了，她将一个鎏金盒子交到小鱼儿手上，道：“江公子，这是那位赵姑娘送来的，你帮我去还给她。”
小鱼儿看了那鎏金盒子一眼，没接。
小昭道：“公子受她毒计所骗，定然恨她的紧，她的东西，还是不要留下来的好。”
“你果然是你家公子的好丫头，他的心思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小鱼儿接过盒子，道，“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还给她。”
“多谢江公子。”
走到观门之外，只见赵敏站在当地，脸带微笑，其时夕阳如血，斜映双颊，艳丽不可方物，她身后十多丈处站着玄冥二老，两人牵着三匹骏马，眼光却瞧着别处。
看到来人是小鱼儿，赵敏脸上的笑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悦道：“我要见的是明教的张教主，你来干什么？”
小鱼儿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鎏金盒子朝她掷了出去，赵敏接住一看，竟是她送给张无忌的那个，打开里面，躺着的也正是她送的那个珠花。
“赵敏，你这东西人家一点儿不稀罕，让我来还给你。”小鱼儿脸上带笑，双手抱胸，看起来好不得意。
赵敏脸色不悦，隐隐有股怒气，她道：“他当真不肯要？”
小鱼儿笑道：“怎么？人家不要，你还要强送不成？女孩子家做到你这样不要脸的，也实在是少见。”
“哼！”赵敏道，“本小姐今日是来见张教主的，不想跟你吵架，你赶紧叫张无忌出来，否则耽误了时辰，可就晚了。”
小鱼儿失笑道：“你指的‘晚了’该不会是说俞岱岩和殷梨亭的毒吧？”
赵敏微微笑道：“看来你们已经发现那膏药有问题了，怎么？看着自己的叔叔伯伯痛苦，张无忌是不是很担心呀？”
“担心？”小鱼儿笑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这般害人，还敢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难道明教的人都是摆设？”
小鱼儿话音刚落，得知消息的杨逍等人已经拥出观门，见赵敏和江小鱼在说话，玄冥二老站在远处，似乎漠不关心，又似是有恃无恐，于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那又如何？”赵敏不屑道，“你问问他们，敢不敢对我动手。”
066 离山
“那又如何？”赵敏不屑道，“你问问他们，敢不敢对我动手。”
“哦？”小鱼儿微微笑道，“为何不敢？”
赵敏冷笑道：“若你们还想救的俞三侠和殷六侠的性命，便最好对我客客气气的，否则我不高兴了，他们的命可也就难说了。”
小鱼儿也冷笑道：“有时候自信过了头便是愚蠢，你想用人家叔伯的性命‘协恩以报’，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亮，可惜，可惜啊……”
赵敏怔了怔，凝目瞧着他：“可惜什么？”
小鱼儿勾起嘴角，笑道：“可惜，你就算再机关算尽，也万万想不到有人能先你一步帮张无忌解毒。”
“这不可能！”赵敏变了脸色，知道她用的是哪七虫哪七花的人少之又少，还都是她的心腹，外人绝不可能知道如何解毒。
“没什么不可能的。”小鱼儿嗤笑道，“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我告诉你，在我天下第一聪明人江小鱼的面前，你那点小聪明还不够看的。”
赵敏目光闪闪，这个江小鱼实在让人忌惮，自己的计划屡次因他受阻，让人不得不提防。
“喂！你看什么看？”小鱼儿大声道，“难不成是瞧我生的好看，想给我做媳妇儿？哎呀，这可不成，你虽然长的美，可我小鱼儿这般聪明，怎么也得配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子才行啊，你嘛，还是太笨了。”
杨逍等人听到这话，忍俊不禁，这江小鱼的嘴确实天下无敌，谁都说不过他。
赵敏脸上一红，啐道：“呸，谁要嫁给你！”
小鱼儿笑道：“别害羞嘛，虽然我不会娶你，可你若真的喜欢我，我还是很乐意收你做我的丫头的。”
“不要脸。”赵敏目光沉沉，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咬牙切齿。
小鱼儿失笑：“那也比不上某些人不要脸，千方百计死皮赖脸的要见人家。”
赵敏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怒气，道：“小子，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小鱼儿道：“再说一遍又如何？人家一样没空搭理你。”说完，他还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衬的赵敏更加像他话中所说的“千方百计死皮赖脸”。
周颠忍不住笑出了声，同彭莹玉道：“哎，你说这江兄弟怎么有那么多损人的话可以说，我怎么就没有呢？”
彭莹玉笑道：“你跟江兄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可比性。”
“哎，你……”周颠想要反驳彭莹玉，杨逍和殷天正盯了他一眼，他瞬间短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道，“是没什么可比性。”
“臭小子，休要猖狂！”赵敏喝道，“你们有七虫七花膏的解药那又如何，没有黑玉断续膏，俞三侠和殷六侠便永远都是残废！”
小鱼儿掏了掏耳朵，看着赵敏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他笑道：“喂，你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既然我能有七虫七花膏的解药，为什么就不能有黑玉断续膏呢？”
赵敏正色道：“你能有七虫七花膏的解药，却绝不会有黑玉断续膏。”
“哦？”小鱼儿挑了挑眉，问，“这是为何？”
赵敏笑道：“你不知道吗？黑玉断续膏是西域金刚门的独门秘药，西域金刚门已归顺于我，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有黑玉断续膏。”
听了赵敏这话，小鱼儿眼睛转了转。
按照赵敏的意思，除了她和西域金刚门的人，其他人绝不可能弄到黑玉断续膏，可周芷若不止有黑玉断续膏，还有其制作药方，这可奇怪了，她从哪儿弄来的？
韦一笑耐心用尽，上前一步大声道：“姓赵的，若是识相就赶快交出黑玉断续膏，否则今日，我等让你们有来无回！”
赵敏面带冷笑，道：“好啊，你们要黑玉断续膏，我可以给，不过我必须要先见到张无忌，倘若你们用强威逼，我也不惧你们，只是想要得到秘药就难上加难喽。”
“你……”
“喂，韦一笑，我说我有黑玉断续膏，你不信我？”韦一笑刚说了一个“你”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鱼儿截断，他那模样，凶神恶煞，韦一笑讪笑道：“江兄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行了！”小鱼儿大声道，“你一说谎就喜欢假笑，一眼就被我看穿啦！”
韦一笑：“……”刚才他假笑了吗？
“赵敏其人诡计多端，我们还是少与之打交道的好。”杨逍适时出来说道，“依我看，江小鱼身上说不定真有黑玉断续膏，我们先打发了这位赵姑娘，然后再问江小鱼也可。”
殷天正也道：“是啊，江兄弟总不会故意害教主得不到药来医治俞三侠和殷六侠。”
听了杨逍和殷天正的话，众人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当下也不再多言，都闭了嘴站在一旁，只要对方有所冒犯就立时出手。
赵敏是有些气闷的，好不容易明教的人有些松动了，竟又被江小鱼这小子给搅和了，每次遇见他，她似乎总是不顺。
“江小鱼，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赵敏生起气来时脸色微红，像极了天边的云霞，也实在活色生香，小鱼儿见她这模样，心也有些软了，笑着说道：“我也不想与你作对，只是张无忌和周姑娘都是我朋友，有人要打我朋友主意，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啊，你还是赶紧走吧，留在这里不过自取其辱，你的如意算盘反正是打不响了。”
赵敏气急，今日一行，她竟毫无收获，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小鱼儿仿佛看穿了她，道：“不甘心也给我忍着，本少爷不伺候了。”说罢，小鱼儿撇撇嘴转身走了，明教众人看戏已经散场，也说说笑笑进了观门，然后让武当山的道童关好门，别放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
道童连连点头，关好门后又加了几道门阀，亲自坐在门口守着。
看着紧紧关闭的观门，赵敏气的蹬了一下马，但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和玄冥二老下山去。
067 疑心
这边张无忌七虫七花膏的解药已经配制好，但经得赵敏一事，心眼已经多了起来，张无忌抓了一只狗，先给它喝了解药，见狗无什么异状，这才给俞岱岩殷梨亭服下，只一个多时辰，二人毒势便大为减轻，体内麻痒渐止，眼前彩晕消失。
而这时，张无忌也听周颠他们说了小鱼儿手中有黑玉断续膏的事情，大喜过望，正想去找他讨要，就见他拿了一个小木盒走了进来。
“张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小鱼儿看着站在门口的张无忌，问道。
张无忌神色有些激动，语气恳切道：“我听闻江兄有黑玉断续膏，不知可否赐药？”
小鱼儿把手中小木盒递了过去：“呐，这儿呢。”
见小鱼儿真有黑玉断续膏，又二话不说直接把药给了自己，张无忌惊喜万分，他打开小木盒，见里面装着满满的黑亮的膏药，气味芬芳清凉，心中对小鱼儿更是感激，只是仍有些犹豫。
小鱼儿见此，不由得笑道：“怎么？怕我害你呀？”
“当然不是。”张无忌连忙摆手，解释到，“江兄侠义心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好奇……江兄的黑玉断续膏从何而来。”
小鱼儿知道，他手上的黑玉断续膏来历成谜，实在惹人疑惑，便模棱两可道：“此药乃我师父所赠。”
“原来如此。”张无忌恍然大悟，虽然他对小鱼儿的师父知之甚少，但感觉应该是一个世外高人，有黑玉断续膏也不奇怪，“江兄，今日赠药之恩张无忌没齿难忘，他日必当报答。”
小鱼儿道：“真要报答，何须他日？张兄这是欺我年纪小？”
“当然没有！”张无忌连忙道，“江兄有什么事吩咐就是，张无忌一定照办。”
“逗你的！”小鱼儿笑了笑：“现在医治你三伯六叔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呗。”
张无忌道：“三伯六叔体内毒性未去完全，还不宜用药，再等两天吧。”
过了三日，俞岱岩和殷梨亭二人体内的毒性尽去，于是张无忌将小鱼儿赠的黑玉断续膏敷涂在两人四肢上。
这一次全无意外，那黑玉断续膏果然功效如神，只涂上不过七八天，殷梨亭的双手已经能有些许知觉，小鱼儿得知此消息后，又去找了张无忌，其时，杨逍周颠等人也在张无忌的房间。
“江兄弟来了。”殷天正看到小鱼儿，笑着同他打招呼。
小鱼儿走了进来，看大家都在，不由得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大事啊？”
韦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教中有些事需要教主拿主意。”
明教的事，小鱼儿并不感兴趣，他今天来，是来向张无忌辞行的，既然大家都在，倒也方便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张无忌道：“黑玉断续膏的药方，张兄，你好好保管啊。”
张无忌拿着药方，又惊讶又感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周颠眉毛撇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忍了下来。
张无忌道：“小鱼儿，你这是……”
小鱼儿笑着说道：“张兄，我已经决定明日就走，这张药方留给你，方便你日后为你三伯六叔治伤啊。”
“你明日就走？”张无忌惊讶道，“怎么这么快？”
小鱼儿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总是要分开的。”
韦一笑道：“江兄弟，你下山要去哪儿？”
小鱼儿道：“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去处。”
杨逍道：“可是为了上次你说的那个人？”
小鱼儿笑道：“你可真是好记性。”
上回在光明顶，小鱼儿就说过他要找个人，看来这段时间他虽然和他们在一起，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殷天正道：“那江兄弟知道那人在哪儿？”
小鱼儿道：“只要用心，总能找到的。”
小鱼儿去意已决，众人都有些不舍。
张无忌道：“话虽如此，但突然离别，总觉得有些遗憾。”
周颠道：“哎呀教主，不如这样，今晚我们下山去好吃好喝一顿，也算是为江兄弟送行，怎么样？”
殷天正道：“这个主意不错，江兄弟，临别在即，就趁这个机会，大家好好道个别如何？”
小鱼儿笑道：“好啊，这次大家好好喝个痛快。”
“好。”
“好！”
“……”
众人纷纷答应，小鱼儿笑了笑。
傍晚时分，小鱼儿跟随张无忌一起下了山，去到武当山下的一处酒肆。
酒肆不算大，但通火通明，明教杨左使，白眉鹰王，青翼蝠王，五散人，五行旗掌旗使都到了。
小鱼儿笑着和张无忌过去，同杨逍、殷天正、韦一笑、坐在一桌，五散人坐了一桌，五行旗掌旗使又坐了一桌。
众人推杯换盏，肆意高歌，好不欢乐，五行旗掌旗使和五散人更是不停地给小鱼儿敬酒，小鱼儿都笑着接过，待到月上柳梢，小鱼儿已经醉的七倒八歪，几个掌旗使也少有清醒的。
周颠喝的满脸通红，但其实头脑还算清醒，他坐在小鱼儿边上，嘿嘿笑道：“江兄弟，再来喝两杯啊！”
小鱼儿双眼迷离，摆摆手倒在了桌上，嘴里嚷嚷着：“不……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我……呃！喝不下了……”
周颠推了推小鱼儿，见他却是醉了，凑到小鱼儿面前，道：“江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小鱼儿嗡声道：“嗯……十六……”
周颠笑了笑，又道：“江兄弟，你的‘黑玉断续膏’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鱼儿道：“师父……给的……”
周颠对小鱼儿的这两句盘问，让尚未喝醉的杨逍、殷天正、韦一笑还有张无忌都纷纷看了过去。
杨逍笑道：“我说今天怎么五散人一直给江小鱼敬酒，原来是你出的主意，好灌醉他。”
刚才喝酒，五行旗感念小鱼儿的恩情，颜垣几人同小鱼儿又一向走的近，离别之际，劝酒大喝实在正常不过，可五散人也在一旁不停劝酒，甚至比颜垣他们还要积极，这就奇怪了。
心思败露，周颠也不遮掩，看着几人说道：“哎，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江兄弟他明明就有‘黑玉断续膏’，为何不早点拿出来，非要等到俞三侠和殷六侠中毒之后？”
殷天正皱了皱眉，道：“周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兄弟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该算计怀疑他！”
068 失望
张无忌也道：“外公说的是，小鱼儿对我们明教有恩，我们应该时刻谨记才是，‘黑玉断续膏’本就是江兄的东西，他愿意给我，我已经是感激万分，哪里还能去责怪他没有早点拿出来？即便他不拿出来，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周颠被殷天正张无忌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但他就是那个性子，直来直往，什么话都要说出来才舒服，他道：“教主，这件事我是有错，但江小鱼也实在是奇怪，反正他也喝醉了，我们就趁此机会好好问一问，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殷天正闻言哼了一声，有些不赞同。
韦一笑倒是觉得周颠说的在理，这个江小鱼半路杀出来，又来历不明，身上揣着‘黑玉断续膏’那么长时间，却在俞三侠殷六侠中了‘七虫七花膏’之后才肯拿出来，这实在是让人有些疑惑。
他道：“教主，属下觉得周兄说的对，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放过吧？”
“可是……”张无忌仍不愿意，杨逍打断他道：“教主，如果江兄弟没什么问题，让周颠他们问一问又何妨？有些事情大家虽然不说，但心里总是会想，若是不问问清楚，大家难免会有其它想法。”
张无忌看了眼醉酒的小鱼儿，杨逍的意思他明白，虽然他相信小鱼儿，但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
“小鱼儿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这般对待他？”就算真的问出了什么，证明了小鱼儿有问题，但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他心里也是会不安的。
“教主。”杨逍道，“其实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如果问出来江兄弟没有问题，那也算是帮他证明了清白，以后大家对江兄弟再无怀疑，不是很好吗？”
“我……”
“教主，别犹豫了。”韦一笑道，“属下先来问。”说着，韦一笑不等张无忌表态就走到小鱼儿面前，推了推他道，“江兄弟，当今世上，谁的轻功最好？”
小鱼儿感觉有人推自己，不舒服的晃了晃身子，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说道：“当然是……我……师父……”
周颠连忙接着问：“你师父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小鱼儿嘿嘿笑了声，道：“不告诉你……”
周颠气结了一瞬，又问：“你为何不早早把‘黑玉断续膏’拿出来，反而要等到俞三侠和殷六侠都中毒以后才说自己有‘黑玉断续膏’？”
小鱼儿道：“我的东西，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拿出来，用……你管？”
周颠又被气了一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惹得几人忍俊不禁。
“好了。”杨逍道，“周兄，你问问他来明教有没有其他目的。”
周颠点点头，又问：“江兄弟，你为什么要来救援我们明教？你有什么目的？”
这回，小鱼儿没有回答。
周颠奇怪，就连殷天正也转回了头看向小鱼儿。
“江兄弟？江兄弟？”周颠又推了推小鱼儿，“你听见我说话了没？你来我们明教是不是有其它的目的啊？”
“目的？”小鱼儿忽然直起身来，声音有力，两眼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他冷笑道，“周兄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目的？”
几人大惊，均盯着小鱼儿看。
“你……你没醉？”周颠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鱼儿微微一笑，道：“我没醉，你很失望？”
“这，这这……”周颠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
“哼。”小鱼儿道，“没想到我小鱼儿好心帮你们，却被你们怀疑，果然这善心是不能随意发的。”
张无忌面露愧色，对小鱼儿道：“小鱼儿，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对不起。”
小鱼儿道：“张兄，你也不用给我赔罪，我来历不明，你这些属下为了明教自然是要小心万分的。”说着，小鱼儿站起了身，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喝尽，“好了，我也该走了，今日多谢各位送行，江湖再会。”
张无忌忙道：“你这就要走？”
小鱼儿笑道：“不走难道留下来被你的手下算计？”
听了这话，周颠几人皆面露尴尬，眼睛都不敢直视小鱼儿。
小鱼儿又是一笑，拿了壶酒转身而去，慢慢消失在灯火尽头。
周颠已是有些后悔，盯着小鱼儿离去的方向，忽然大叫一声：“哎呀，江兄弟没有盘缠呀！”
杨逍拍了拍周颠的肩膀，道：“周兄，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的伎俩早在武当山上就被他看穿了，他来同我们喝酒，该带上的东西，也早都带上了。”
韦一笑道：“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来？”
杨逍道：“不说出来，是给我们留面子，只是今晚喝的这场酒……”
杨逍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今天的这场酒，伤人心呐！
小鱼儿这人，看似玩世不恭嘴皮子不饶人，但其实也是个柔善之人。
殷天正大叹一声：“江兄弟将我等当成朋友，此刻想来定是对我等失望了。”
周颠此时也真心觉得自己是做错了，有心悔过，当下就朝张无忌道：“教主，这事儿是属下做的不对，还请教主责罚。”
张无忌道：“周大哥也是为了明教，责罚就免了，只是周大哥该道歉的人，是小鱼儿。”
“是。”周颠道，“若能有机会再见到江兄弟，属下一定好好赔礼道歉，取得他的原谅。”
张无忌点点头：“如此甚好。”
小鱼儿连夜离去的消息，在第二日便传遍了整座武当山，杨不悔听闻此消息时，正在殷梨亭房中喂他喝药，当时药碗坠地，药汁洒了一地，她却来不及收拾。
张无忌刚好进来查看殷梨亭伤势，杨不悔连忙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问：“无忌哥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江公子真的走了？”
这么长时间，张无忌多少也知道一些杨不悔的心思，此刻面对杨不悔，心里自然歉疚。
他轻轻点了点头。
杨不悔怔了一下，她松开张无忌，无意识的后退一步，神情苦涩，嘴里喃喃道：“他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话也不肯给我留……”
070 黑店
小鱼儿离开武当后，便一路往北，渡过淮河，又行了两三日，到了新野县。
其时，各地的农民起义还未全面爆发，新野虽常有官兵骚扰，但也还算是个繁华之处，小鱼儿一路走马观花，看了个大概，等到天色渐暗，小鱼儿找了家客栈投宿。
第二日，小鱼儿买了一匹马，一路往北策马狂奔，不知行了多久，只是看天色，大约是晌午时分，小鱼儿感觉口渴难耐，又见前面大路旁边有家客栈，此时霞光满天，客栈里正升起袅袅炊烟。
灰白色的炊烟，在橘红色的苍穹下缓缓飘散，这样鲜明的对比，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宁静与美好。
客栈外面有一个露棚，露棚里有个身穿灰衣短褂的大娘，她站在露棚下，正一下一下搅动着坛子里的酒。
小鱼儿翻身下马，走过去笑道：“大娘，把你店里好吃好喝的都拿上来，再帮我把马喂一喂。”
那大娘闻声抬头，看了小鱼儿一眼后愣住了。
小鱼儿眼睛明亮，笑着说道：“怎么了？”
“哦！没！”大娘回过神来，一张上了年纪的脸上竟有丝丝潮红，她走到小鱼儿面前一边牵他的马一边说道，“小伙子，你快进去坐，好吃的好喝的马上就好。”然后又转头对着客栈里面道，“阿俏，快来招呼客人呐！”
“哎！来啦！”
小鱼儿笑着走进客栈里，迎面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身穿粗布麻衣，但难掩眉目间的清秀。
那姑娘看见小鱼儿，俏脸猝不及防红了红，低着头，细声细气道：“这位公子，你坐这儿吧。”她擦干净了一张桌子，摆了一副碗筷，引着小鱼儿坐下，自己却不敢再瞧小鱼儿一眼。
小鱼儿觉得这姑娘甚是单纯可爱，一时间忍不住笑出了声，更是惹得那姑娘羞恼，头都没抬起来过，但端茶递水的时候速度却飞快。
他才坐没一会儿，饭香就一阵阵传了出来，小鱼儿早就饿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在叫唤，闻到香味，不自觉的多吸了两口。
“真香。”
话音刚落，那姑娘就端了饭菜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配上色香味俱全的炒肉和烧鸡，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小鱼儿笑了笑，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才吃没两口，那姑娘去而又返，小鱼儿的桌上多了一壶酒。
“这是我娘送的，不要钱。”
那姑娘红着脸，悄悄抬头看了小鱼儿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你叫阿俏么？”小鱼儿停下动作看着那姑娘，只见那姑娘猛然抬头，神色惊喜道：“公子知道我的名字？！”
小鱼儿笑道：“刚才那个是你娘吧！我听她是这样叫你的。阿俏，阿俏……俏丽动人，这个名字很配你啊。”
阿俏羞怯道：“公子说笑了，我一个乡下丫头，哪有那么好。”说罢，她眼含期待的望着小鱼儿笑。
小鱼儿也笑，只道：“多谢你们的酒。”说完，小鱼儿不再看阿俏，只一个人吃饭喝酒。
阿俏愣了愣，随后就咬着嘴唇离开了。
小鱼儿耸耸肩，继续吃吃喝喝，但吃到一半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头有些晕，身子也有些无力。
小鱼儿突然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推扫了去，然后跌跌撞撞的起身，就看见那大娘和阿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对他笑。
“你，你们竟然下毒……”
小鱼儿浑身无力跪倒在地上，阿俏笑道：“这只是迷药，不会要你的命的。”
迷药……
他果然还是大意了，以为乡野中的妇人和小姑娘心思单纯不会害人，却没想到纯朴与善良只是她们骗人的假象罢了。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竟然进了一家黑店……”
“你的确看走了眼。”阿俏道，“你还是好好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尘埃落定了。”
阿俏话音刚落，小鱼儿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
马车有些大，除了他，这里还有三个男子，俱是容貌俊俏的小郎君，他们手脚都被捆绑，此刻正在马车里昏睡。
车外马蹄急踏，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偶尔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声。
“阿俏，这次的货色都还不错，等把他们卖了，咱们娘俩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语声有些粗，正是客栈大娘的声音。
阿俏道：“娘，那个公子真的也要卖了吗？”她语声清脆稚嫩，单听声音是绝不会有人想到她竟是心思歹毒之人。
“阿俏，你又忘记娘说过什么了？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色忘义，花心薄情，他们的那张嘴最会哄骗人，你千万不要被迷了去。”
“我知道，我就是可惜嘛，他长的那么好看，就这么便宜了别人，想想就觉得吃亏。”
“吃亏什么？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钱，什么东西得不到？你呀，不要总盯着眼前。”
“哦。”
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安静，除了马车里那三个男子的呼吸声，就只剩下马车外的马蹄声。
小鱼儿体内的迷药已经散了七七八八，只是手脚都被绑的结结实实，实难动弹，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肚子还没饿，而且马车里的光线并不昏暗，想来应该距离他中迷药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这两母女开黑店，是专门掳劫俊俏男子的么？
她们要把他们几个卖到何处？
卖去做什么？
小鱼儿想到这些，便不急着逃走。
又过了一段时间，马车里光线渐暗，应该是到傍晚了，没多久，马车里的光线全都没了，而这时除了马蹄声，还有野外的虫鸣声，马车也停了下来。
小鱼儿听见外面的母女两人在叽叽咕咕说话，然后又听见她们搭柴火的声音，看来今夜是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了。
小鱼儿此刻肚子也饿了，但那两人迟迟不来马车里看，就好像是把他们给遗忘了一样。
069 归还
光明顶一战后，灭绝师太虽未说些什么，但周芷若知道，师父对她其实是很不满意的，她们撤离光明顶的那天，师父只是让人扶着她，一句关心的话都没同她说过，丁敏君也看出师父的不顺心，路上几番言语讥讽，幸得有静虚和静玄两位师姐解围，才让她不至于拖着重伤的身子同丁敏君理论。
离开光明顶后，她们又行了一日，只是这样的情况仍未得到缓解，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恐怕这段时间都有的她受了。
到了晚上，周芷若去找了灭绝师太。
其时，灭绝的帐篷里烛火通明，她闭着眼睛打坐，对于周芷若的到来没什么反应。
“师父。”
周芷若跪在地上。
灭绝师太一动未动。
帐篷外的风从门帘缝隙中轻轻吹入，烛火悄然随着风向偏移。
周芷若呼吸又轻又缓，她静静的等在原地。
时间流逝，不知是过了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周芷若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好似已经过了百年。
“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做什么？”
打坐完，灭绝师太慢慢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冷。
周芷若低着头，恭敬道：“徒儿是来认错的。”
灭绝师太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周芷若继续道：“光明顶上徒儿有违师命，芷若知道，师父是怜惜芷若受伤所以才没有责罚，但师父慈爱，徒儿却无法心安。”
灭绝师太淡声道：“既然如此，你当时又为何不听师父的话？”
“师父一生光明磊落，嫉恶如仇，恩怨分明，芷若跟在师父身边多年，又怎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那张无忌不知何故，当时打斗并未出手伤徒儿，徒儿违背师命没有伤他正是为了还他这一恩情，以此才好两清，不再有牵扯。”周芷若语气不卑不亢，细声细气的声音像是清泉在缓缓流淌，但明澈之下又有卵石的坚硬。
听得周芷若如此解释，灭绝师太的神色总算有了些许暖色。
她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周芷若点头：“是。”
到了这里，灭绝其实已经相信了周芷若，只是不肯轻易表露，只道：“你虽想两清，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你与他二人情意绵绵，平白惹人非议。”
周芷若道：“徒儿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求问心问愧，只是徒儿违背师命，还请师父责罚。”
周芷若态度诚恳，一心认错，灭绝师太心里最后的一点不满也散了去。
“行了。”灭绝师太道，“光明顶上你那一掌不轻，也算是你违背我命令的惩罚了。”
灭绝没有责罚，是周芷若意料之中的事，但她并未表现的多高兴，反而面露为难之色。
灭绝师太见她如此，语气温和道：“为师知道你有心，恩怨分明是好事，你与那张无忌已经人情两清，以后便不要再提。”
话已说到此处，周芷若也知道过犹不及，于是正色道：“是，徒儿明白。”
“嗯，你回去吧。”灭绝师太抬手挥了挥，复又闭眼打坐，过了会儿，并未听见周芷若起来出去的声音，才又睁开眼睛。
周芷若还跪在原地，低垂着眼睛。
“你还有什么事？”
周芷若从身后拿了一个木盒，道：“师父，这是徒儿救那江小鱼后，他放在徒儿这里的，徒儿想着，这东西在徒儿这里总归不妥当，不如早早归还了的好。”
灭绝看着那个木盒，眼睛紧了紧，那个叫江小鱼的小子，确实够胆魄，只是他把这东西放在芷若这里，其心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里面是什么？”灭绝问。
周芷若摇摇头，道：“这是别人的东西，徒儿从未打开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听到周芷若称呼江小鱼为别人，又说她没有打开看过，这般有分寸，心里对周芷若的满意不禁又多了几分。
“既是别人的东西，尽早还了吧。”灭绝师太道，“为师估计，这会儿江小鱼应该还在光明顶，你受了伤，就把它放在为师这儿，明日我会派一个弟子帮你去送。”
“是。”
周芷若恭敬的将盒子放在帐篷里一侧的桌子上，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她并不担心灭绝师太会去打开盒子，因为里面除了一层黑漆漆的药膏，便是一瓶药丸，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其他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放进去。
把解药给小鱼儿，是周芷若深思熟虑后决定，她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中赵敏的毒计，无法保证她们中毒后解药不会被人搜走，更无法保证自己能带着峨嵋派弟子脱离险境，所以，小鱼儿就是她给自己的一条退路。
而对于灭绝会让人将盒子送到光明顶的事情，她早就料到了，只要是她想和明教有瓜葛的人断，灭绝师太都会帮她断的干干净净。
等到第二日，灭绝师太遣了苏梦清去光明顶送盒子，周芷若偷偷将人拦下，言语感谢时，趁她没注意，将剩下的东西都放进了盒子，然后才道：“苏师姐，你到了光明顶，就说这是江小鱼的师父留下来的东西，如此江小鱼就知道是我将东西还给了他，否则他若是当成了寻常东西忘在一边，日后铁定还要寻我要。”
苏梦清心思不如周芷若深，只是师父吩咐，所以想竭力完成，听周芷若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故而答应了下来，只是她并不知道，她这一去并不是归还东西，而是送东西的。
此事一了，周芷若便开始专心疗伤，她受的是内伤，虽用了五成功力，但她本身底子好，所以只是看起来凶险，其实并未真正伤到根本，只要好好休息，再运功疗养几日便能好了。
只是现实却并非如此。
她运功疗伤了好几日，内伤却丝毫不见起色，甚至体内的三种内力正在失衡，内伤也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后来她发现，只要她运功，体内真气便会紊乱，从而加重伤势，这让她不得不停下运功疗伤。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后来她被赵敏手下下了十香软筋散后毫无还手能力的局面。
其实自离开光明顶后，周芷若一直都很小心避免再次被赵敏算计，又因为她发现自己不能动用内力，所以时刻都警惕着，但人算不如天算，峨眉终归还是着了赵敏的道。
因为人不可能永远都不吃饭不喝水。
事情朝着周芷若的最坏的预想在发展。
峨嵋派一行人，无一例外都中了十香软筋散，皆手脚无力，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她们被一群和尚打扮的人押着，一路往北，朝着大都的方向行进。
倚天剑被人收走，她身上的玉箫也被那些人发现拿了去。
一切都在按着以前的脉络在继续。
071 受饿
小鱼儿在马车里饿了一天，阿俏母女一眼都没来看过，而那三个男子也始终都没有醒来。
有时候小鱼儿不禁会想，这母女两人到底是什么变的，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们逃走？
可是一看到那三个昏迷不醒的人，小鱼儿自己都会想笑，是啊，昏睡的这么死，谁会担心他们跑了呢？也只有他了，竟然提前那么久就醒了过来。
到第二天的时候，那三个人才慢慢转醒。
“这是怎么回事？”第一个醒来的男的挣扎着想要解开绳索，但很快就发现是徒劳无功，连忙将视线转向车里唯一一个清醒的人，“这位兄台，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男的穿了一身灰色长衫，说话还算斯文客气，像是个书生，只是他昏迷了两天，气有些虚。
在他问话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也醒了，他们一个穿着蓝色的锦缎，看起来家境不错，一个穿着粗布长衫，庄稼汉打扮，面容黝黑，身材魁梧，看着也算高大硬朗。
他们面露迷茫的盯着小鱼儿看，似乎也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事情的始末。
小鱼儿饿了快两天，有气无力道：“我们遇上人贩子了。”
“什么？”三个男的突然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一定是那家黑店！”像书生的那人道。
三人惊慌，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扯着嗓子喊：“喂！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喊什么？再吵就把你们的舌头给割下来！”阿俏拿着食物和水走进马车，眼神狠毒，吓得那三人一个激灵。
“喂！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你们这样为非作歹，迟早会有报应的！”穿蓝色锦缎的那个男的说道。
阿俏瞪了他一眼，把食物和水放到他们面前一一喂过去，但那三个男的宁死不肯吃，尤其像书生的和穿蓝色锦缎的那两个人，嘴里不停骂着她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小鱼儿是没怎么见过男人骂人的，这会儿不禁看起戏来。
“不吃就别吃了！”阿俏见那三人不吃，一点好脸色也没给，“饿死了可别怪我！”
阿俏面容发冷，拿着食物和水就要转身，却被小鱼儿叫住：“等等，他们不吃我要吃啊，阿俏姑娘，你该不会舍得我跟他们一起饿死吧？”
其实阿俏一上马车，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小鱼儿，只是故意没理会他，这会儿小鱼儿主动跟她说话，她才正眼瞧他。
“你怎知我舍不得？”阿俏回身走到小鱼儿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小鱼儿笑道：“你当然舍不得啦，因为你早就喜欢上我啦。”
阿俏脸上一红，语气却是冰冷：“谁说我喜欢你了？简直不要脸。”
小鱼儿道：“如果不要脸能换一顿饱饭，那也值得啊。再说你长的这么俊俏，心肠也一定坏不到哪里去，你说是吧？”
“你这张嘴果然会骗人，不过我就算知道你是在哄我，心里也是开心的。”阿俏拿出一个馒头递到小鱼儿嘴边，道，“喏，吃吧。”
小鱼儿粲然一笑：“阿俏姑娘，你真好。”说完，小鱼儿张嘴咬了上去，馒头虽是冷的，但总比没有好，他还得靠这些来恢复体力呢，这般想着，小鱼儿很快就吃完了一个馒头，然后就着阿俏的手将水都喝了个干净。
那三个男的看小鱼儿这般没骨气，面露不屑，如果他们能动，估计早就甩手走人了。
“怎么？看不惯啊？看不惯你们可以把眼睛闭上啊！”小鱼儿吃饱喝足后，整个人都缓了过来，靠在车壁上笑容越发慵懒了。
“哼！”像书生的那个男的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一边。
小鱼儿懒得理他，只对阿俏笑道：“好姑娘，你再行行好，我这会儿实在憋的厉害想去方便方便，你看不如先把我的绳子解了？”
“这可不行！”阿俏警惕道，“解了绳子你跑了怎么办？”
小鱼儿面上一阵失落，又道：“那这样吧，你只把我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陪我一起去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阿俏脸上又是一红，道：“小混蛋！”
她话虽这么说，手却还是伸向了小鱼儿的脚帮他把绳子解开，然后又将绳子绑到小鱼儿手上，自己手里还拽了一头，拉着小鱼儿下车去了。
小鱼儿一下车，眼睛就快速的往四处看，只是这里是一片山林，没有什么人烟，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儿吧，快点！”阿俏把小鱼儿带到一处灌木丛，目光直盯着小鱼儿。
小鱼儿瞪大眼睛，大声道：“你这么看着我，怪难为情的，你能不能转过去？”
“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阿俏嘀咕了一句，转过身去。
小鱼儿嘿嘿笑了声，待方便完回到马车上，那三个男的便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了。
此后两天，阿俏对小鱼儿总是特殊照顾，不仅亲自喂饭喂水，有时心情好些，还会允许他下车舒展舒展筋骨。
而对那三个人，阿俏就真的不管不问，一滴水米都不给，书生装扮的那人最先受不住，早没了之前的傲气，开口求阿俏给点吃的，阿俏没有理他。
后来是那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的求阿俏，阿俏仍是没理。
最能忍的是那个庄稼汉模样的人，他体格强壮，平时吃的应该挺多，饿起来也比常人更为快一些，但他始终没吭一声，硬是撑着，直到另外两人都饿晕了，他还在咬牙坚持，小鱼儿都不禁有些佩服。
“喂。”小鱼儿踢了踢庄稼汉模样的人的腿，见他神智稍微清醒后道，“你这么坚持干什么？难道真想饿死在这儿啊？”
那人瞥了小鱼儿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不理人？
够骨气啊。
小鱼儿又踢了踢他，庄稼汉模样的男的有些动怒的看向小鱼儿。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真的甘心就这么饿死？你就一点都不想逃？一点都不想活下去？”
他眼睛动了一下，没说话。
072 买卖
他眼睛动了一下，没说话。
小鱼儿继续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你不逃，只是因为你知道那两个人指望不上，而你一个人绝不可能逃的了，不过你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天下第一大蠢蛋。”
他眼睛忽然睁大，一瞬后又恢复原状，只是眼中眼中的波动始终不停。
小鱼儿知道这人的心已经活了，扯着嗓子对车外面大声喊道：“有鬼啊！救命啊！有鬼啊……”
话音还未落下，阿俏的娘就掀开了车帘：“鬼叫什么？哪里来的鬼？”她瞪了小鱼儿一眼，“我看是你这小子心里有鬼！”
小鱼儿看着马车里已经饿的昏死过去的两个人道：“我又没做亏心事，自然心里没鬼，不过有些鬼是不用做亏心事的，比如……饿死鬼。哎，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会是谁的损失。”
阿俏的娘面容一窒，她可没想把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货物给弄死了，毕竟这些可都是钱呐，她之所以没管阿俏，完全是因为想要这些男人听话。
“阿俏。”阿俏娘下了马车，将人拉远了道，“一会儿你去给那几个人一点吃的，别给多了，吊着就行。”
“哎，知道了，娘。”
说完话，阿俏转身拿了几个馒头和一袋水进了马车。
马车里除了小鱼儿还生龙活虎，就剩下庄稼汉打扮的男子醒着，其他两个，早就饿的不省人事了。
“还有力气就吃点东西。”阿俏掰了半个馒头给庄稼汉模样的男子，原以为他至少会犹豫一下，却没想到那人直接抢了过来就往嘴里塞，馒头难咽，他才吃了几口，就被噎住了。
小鱼儿笑道：“别吃那么急，噎死就不划算了。”
那人看了小鱼儿一眼，果然放慢了速度，阿俏顺势把水袋递过去，他接过来慢慢喝了两口，待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后才重新开始啃馒头。
只半个馒头，他硬是吃了一盏茶的时间。
“肯听话就好。”阿俏冷声道，“我告诉你，你的命在我手里，如果还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说完她又看向小鱼儿，“还有你，你要是敢背着我耍花样，等着挨收拾吧！”
小鱼儿笑嘻嘻道：“不会不会，你对我这么好，我又这么乖，哪里会耍花样呢？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看着他们的。”
“嗯。”阿俏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饿晕的那两人，嫌弃的表情十分明显。
“哗——”
她朝那两人都泼了水，水的凉意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醒转过来。
“你……你还想做什么……”富家公子模样的人面露警惕，但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你说我想做什么？”阿俏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还没吃到教训，要是还想饿肚子，你最好再多说两句。”
听到这话，富家公子眼睛骤然缩紧，然后不自然的撇开头，眼睛看着车底板，一言不发。
总算是识时务了。
阿俏又看向那个书生打扮的人，那人在接触到阿俏的眼神后，身体不住的战栗，没了一点之前的“文人风骨”。
哼！
看这两人顺从的模样，阿俏心里有些得意，但仍是面无表情的喂两人吃了东西，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喂！”小鱼儿看向那个庄稼汉模样的男子，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人面无表情道：“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
小鱼儿心中虽不喜欢庄稼汉的态度，但他也不计较，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反而靠着车壁睡起了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阿俏每天定时定量的给吃的喝的，那三个人活了过来，却也越来越沉默，只是庄稼汉模样的男子时常会偷偷打量小鱼儿。
马车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最终停在了洛阳。
小鱼儿他们下马车时，是在一个狭长的小巷子里，巷子很长很旧，到处都长满了青苔，来往更是没有什么人烟。
阿俏母女拖着小鱼儿他们四个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门前，那儿站了两男两女，除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年纪大些，剩下三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穿着讲究，模样都还算周正。
“丽娘，今儿又有什么好货色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手拿罗帕，扭着腰走到阿悄母女跟前，眼睛轻浮的打量着她们身后拖着的四个人，在看到小鱼时眼睛亮的厉害，“哟！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长得如此俊俏迷人，就连我都有些心动呢......”她朝小鱼儿走去，身子轻轻一歪往小鱼儿身上倒去，小鱼儿微微一笑并不闪躲。
“干什么？你身上的骨头没长不是？”阿悄一把拉开那女人，脸色铁青道，“见着男人就往上扑，这么放荡，怎么不去青楼跟那些姑娘抢生意啊？”
那女人哼了一声，甩了甩帕子没好气道：“老娘愿意，有你什么事儿？既然是来做生意，最好对老娘客气点儿，否则就带着你这四个宝贝男人哪儿来回哪儿去！”
“好啦！”阿悄娘道，“阿悄，少说两句。钱姐，阿悄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四个男人可是花了我们娘儿俩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钱姐不如先带进去好好看看再谈价钱？”
“还是丽娘你懂事，来人啊，把人带进去。”钱姐轻蔑的看了眼阿悄，随后扭着腰转身从小门走了进去，她身后的那三个人过来将小鱼儿等四人也拖了进去。
原先小鱼儿还有些不确定，等他进了小门后听见前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那些声音便是十分肯定了。
这里就是俗称小倌楼的狎妓之地，和青楼差不了多少，只是青楼里的都是些姑娘，而这里都是些长相俊俏的男人。
他们这是要被卖去做......
小鱼儿不由得恶心了一下，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他们最后被带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蜡烛，密不透风，让人心生寒意。
“他......他们到底要把我们......把我们怎么样？”富家公子模样的男子浑身颤抖，眼神中透着股惊惧。
073 逃走
“看看这里，你不会还没明白吧？”小鱼儿笑道，“这可是天下难得的好事，风流快活不用花钱，还能赚钱，想想就激动。”
“你......你怎么能说的这般轻松？实在是......实在是可耻！”那书生模样的男子脸色通红，眼里明明都是被现实压倒的顺从与屈辱，嘴里却偏偏要说出一些能挽回自己颜面的话，可悲可叹呐！
小鱼儿耸耸肩，眼神嘲讽，嘴角带笑道：“总比某些人明明怕的要死，却总是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好吧！”
“你！”书生模样的男子被气得脸上越来越红，手指指着小鱼儿，半天也说不上来一句话。
小鱼儿笑了笑，不再理会书生男，自己在昏暗中找了个舒适地儿坐了下去，庄稼汉模样的男子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小鱼儿知道，这人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在路上的这些天他虽一句话都没说过，但小鱼儿就是知道，他绝对会是自己的好帮手。
“你有什么打算？”低沉浑厚的声音低低传到小鱼儿耳中，倒让小鱼儿有些意外，他意外的不是这人突然跟自己说话，而是他说话的声音跟他庄稼汉的形象相差甚大。
或许，这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庄稼汉。
“你怎么想的？”小鱼儿不答反问。
庄稼汉模样的男子道：“我刚才粗略计算了一下，这里大约有四十个人，看守我们的不足十个，其中会武功的只有四个，以我现在的体力，勉强能对付两三个，如果你刚好也能对付几个的话，我们走出这个屋子不是难事，只是......”
“只是如此一来，肯定会惊动其他人，等他们帮手一到，我们便插翅难逃。”小鱼儿接着说了下去。
“是。”他道，“所以，想要闯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鱼儿笑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他诧异的看了小鱼儿一眼，然后道：“的确有。”
小鱼儿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说来听听。”
“如果整体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转为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
“若是我们这里有人出事，外面那些人必定紧张，待有人进来，我们就……”他看着小鱼儿，话虽没说完，但眼睛里的杀意却是很明显。
小鱼儿点了点头，这庄稼汉模样的男子看来果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就算有心想逃也绝不会沉的下心来想出这样好的一个脱身之计，这人若是真的离开了这里，待他日有机会，必定能干一番大事。
两人眼睛一转，已然确定了这“出事”的人选。
便是那位书生模样的人了。
小鱼儿最烦的就是他了。
打定主意，小鱼儿与庄稼汉两人立马分开，一个悄悄溜到门口躲在一边，一个若无其事走到那书生模样的人面前。
“你……你干嘛？”书生模样的人对小鱼儿一直都很排斥不屑，此刻见小鱼儿过来，虽没有底气再嫌弃，却也仍旧不待见。
小鱼儿笑了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就是想请你帮个忙，很小的忙。”
“不管什么忙我都不会帮你的，你离我远点儿！”
“这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小鱼儿快走两步，在富家公子的震惊的眼神中将书生给打晕了。
“你，你你，你这是做，做什么？”
富家公子完全没办法理解现在发生在他面前的这一切，这人为何要把书生打晕，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心，他没事。”小鱼儿侧头看了眼富家公子，而后扯着嗓子朝门外的方向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这里有人晕倒了，来人啊……救命啊！”
小鱼儿不间断的喊着，没过一会儿，果然黑屋的大门被人从外打开，然后陆续进来了三个人。
“怎么回事？”三人中最前面那个看向小鱼儿的方向，见真有人躺在地上像是出了事的模样，心下一急，立刻就朝小鱼儿他们走去。
庄稼汉就躲在门后，趁着那三个人注意力都在小鱼儿那边时突然跳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将人劈晕在地。
小鱼儿笑呵呵的走上前去在三人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然后和庄稼汉十分默契的上手脱他们的衣服。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小鱼儿朝富家公子招了下手，富家公子忽然恍然大悟，连忙上前帮忙。
三人手脚麻利的脱了衣服换上，而后又都围着被脱了衣服的那三个人蹲在地上。
富家公子虽隐约明白小鱼儿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逃出去，可他实在是弄不懂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只能跟在一边，尽量不拖后腿。
“果真出事了！”小鱼儿模仿着方才进来时说话那人的声音对外面道，“快来人帮忙，他们看起来快不行了！”
外面的人听见小鱼儿的声音犹豫了片刻，但架不住对“货物”的担心，还是进来了三个人，剩下两个人看门，另外有一人去向钱姐汇报。
这三个人也被庄稼汉给解决了。
现在门外就只有两个守门人，以庄稼汉的身手，想要逃出去绝对不是问题。
小鱼儿看着庄稼汉解决了门外的两个守门人，手在书生身上点了两下，然后将人往富家公子怀里一推，道：“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赶紧带上人跟他出去。”
“你不走？”庄稼汉听到小鱼儿的话忍不住问他。
小鱼儿笑了笑，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跟你们一路啦！”
“可是……”富家公子有些犹豫。
“怎么这么啰嗦？再不走你们就走不了了，快走！”
小鱼儿推推搡搡将三人推出门，庄稼汉看了小鱼儿一眼，带着书生和富家公子往进来时的那个小门跑去。
“笨蛋，往那里跑，找死吗？”小鱼儿“哼”了一句，然后便朝大堂里跑去。
“喂！你们主事的呢？赶紧给小爷出来！”
小鱼儿脸上带笑双手抱胸往大堂中央一站，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明明额上一道刀疤，却有着说不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欢喜。
074 动手
自峨嵋派被赵敏手下所擒，已经过了三月。
此时已是寒冬，她们一路向北，所行之处，常常伴有素雪。
这日大雪纷飞，距离洛阳城还有五十里。
虽有车队，但她们峨嵋派的人不少身上有伤，押解她们的人虽凶神恶煞，却也不敢真的对她们动手，所以她们的行程速度很慢，五十里，差不多也要走两日。
车队停了下来，押解他们的人在驿站补给粮食。
周芷若扶着灭绝师太下了马车，与众师姐一起打坐参禅。
但她的心，不静。
她的内力本就紊乱，没曾想被这冬日的寒气一侵扰竟日渐严重起来，这让周芷若不得不再次重视起自己的内伤来，但她已经冥思苦想了好些时日，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难道，只能去找黄衫女才能解疑？
此念头一出，周芷若立刻给否定了。
对黄衫女，她是绝不可能低头相问的。
“芷若，静心。”
灭绝师太的声音响起，周芷若恍惚的心神立刻收了起来。
寒风刮过。
“快点吃，吃饱了赶紧上路。”那群人换了干粮过来，动作粗鲁的分给峨眉弟子，灭绝师太充耳不闻，只双腿盘地，不接干粮。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清高？”一个说了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汉话的人对着灭绝师太便是一通嘲讽，惹得峨眉众人个个义愤填膺。
“怎么？我说错了？有本事你们起来打我呀！来呀！还以为自己是武功高强的峨眉掌门人呢！在我们手上，谁还管你是谁？如果不是主人吩咐，你以为你们还能有这么好的东西吃？”
那人言语中全是讥讽与嘲笑，丁敏君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大声道：“凶什么凶！只会偷鸡摸狗背地伤人，还不是怕了我们峨眉派？有本事把解药拿出来，你若是能赢我一根手指头，我丁敏君跟你信！”
“哟！小娘子性子烈呀！”丁敏君和那人的争执引来另一个额上有刀疤的男人，他眼睛有些小，看人的时候好像一只鬣狗。
“哼！”丁敏君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那刀疤脸却笑嘻嘻地伸手往丁敏君脸上摸去，被丁敏君嫌恶的拂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本姑娘！本姑娘嫌恶心！”
“呸！”刀疤脸吐了口唾沫，道，“你恶心？碰你大爷我还嫌骚呢！”
周芷若皱了皱眉头，同样是额上有疤，为什么小鱼儿就那么讨人喜欢，这人就让人无比厌恶？
丁敏君道：“嘴巴臭就赶紧闭上，免得恶心人！”
“你！”刀疤脸被丁敏君的话刺激的倒吸了两口气，然后眼神阴狠的盯着她看，须臾之后猛然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臭婊子，大爷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得罪本大爷的下场！”
话音刚落，刀疤脸就从身上拔出佩刀一把架在了丁敏君脖子上，峨嵋众弟子纷纷起身站在丁敏君身侧，赵敏的那些手下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
“就凭你们？”刀疤脸“噗嗤”一笑，讥讽道，“你们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有什么本事能使出来？还是赶紧认个错，说不定本大爷心情好了还能放过你们！”
“好大的口气！”
忽而一声清洌如霜雪的声音划过，打破了两方的对峙。
峨嵋派的人和赵敏的那些手下纷纷转头，只见一青衣女子目光淡然的看着他们，绝美的容貌在风雪中更显得出尘脱俗。
刀疤脸瞬间看直了眼睛。
从俘虏峨眉派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峨眉派里有一个人绝色佳人，只是主人吩咐，不得对峨嵋派的人无礼，故而他忍了许久，可今天这美人儿却自己站了出来，自古送到面前的好肉，谁不想吃呢？此刻即便是有主人的吩咐，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也已经按捺不住了。
“小娘子～”刀疤脸色咪咪的盯着周芷若，双手不停的互相搓着，“你长的可真漂亮！”
看着刀疤脸那垂涎的表情，周芷若心里只觉恶心。
“芷若。”灭绝师太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我们峨嵋乃是名门正派，不需要跟畜牲一般见识。”
“老贼尼！”刀疤脸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
说罢，刀疤脸朝自己的同班使了个眼色，那些人还有些犹豫，刀疤脸便立刻道：“怎么？她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还不行教训教训她们？这事儿就算闹到主人面前，那也是站的住脚的，再说了，看着这些大美人儿，你们就一点不心动？”
美人儿当前当然心动！
可是……
“还犹豫什么？你们还真以为主人会将她们放在眼里？就算出事，只要我们咬死不认，谁也没有证据不是？”
许是刀疤脸的劝说起了些作用，那些人互相看了看，下定了决心。
刀疤脸一群人同峨眉弟子打斗起来，半数的峨眉弟子皆被制服。
而周芷若因有灭绝师太护着，所以并无人靠近。
周芷若看着赵敏的这群手下，心中冷笑。
“不自量力。”
她眼锋骤然凌厉，吹过她周围的风雪忽然像静止了一般。
冷意，比风雪更甚。
灭绝师太虽中十香软筋散失了内力，但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她瞬间便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她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动作稍显停滞。
刀疤脸无所察觉，见灭绝师太动作停滞，心下一喜，拿刀的手更为用力的向灭绝师太砍去。
“铮～”
刀在即将碰到人时被一股气流弹了出去。
刀疤脸极速后退，握刀的那只手虎口发麻，手腕止不住的颤抖。
这样的内力，绝对是个绝世高手，刀疤脸不由得害怕起来。
“什么人？”刀疤脸咽了咽口水，眼睛不停的往四周看，他紧张的态度感染了他的那些同伴，此刻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周芷若看着刀疤脸一群人害怕的神情，面色平静，眉眼中却隐隐有着嘲弄。
“啊！”
他们中忽然有一人大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手腕上鲜血淋漓，浸入雪里，红白相间。
可是没有一人看见他是如何受伤的。
075 高手
“谁？到底是谁？”
这下不止是刀疤脸一群人了，就连峨嵋派的人也有些发怵。
“出来！”丁敏君道，“是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你出来啊！”
“敏君！”
灭绝师太呵斥了一声，丁敏君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啊！我的手！我的手……”
又是一个人手腕流着鲜血，痛呼不止。
刀疤脸有些站不住，神情惊恐地看着四周，大喊大叫道：“来啊！出来啊！藏头露尾不敢出来，是不是怕了本大爷？出来！出来！”
刀疤脸拿着刀到处乱砍，那疯癫的模样更让人觉得恐惧。
“……谁，谁在装神弄鬼？快，快出来！”有人壮着胆子小声附和，但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实在没什么作用。
周芷若全身内力外溢，周围的风雪受其影响，久久不落。
灭绝师太何等聪明人物，看见眼前的一切，直觉地回身一看，便知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徒弟所做。
只是这么强劲的内力，芷若从何处学来？
内力化刃，夹杂在风雪中，伤人于无形，不过瞬息的时间，剩下的所有人全都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哀嚎不已。
灭绝师太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芷若，只见她青衣飘飘，乌丝如瀑，眼神平静又轻蔑。
她的弟子，何时露出过这种模样？
这般恐怖的内力，当世又有谁能及得上？
峨嵋派众弟子不知对方因何全都受伤，害怕的情绪一阵比一阵强，哪里还能去注意到周芷若的不同？只想着这位高人是敌是友？是好是坏？
她们胆战心惊的等了好一会儿，现场却再无动静，峨嵋派众弟子那颗害怕恐惧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看来这人是朋友。
峨眉弟子们都松了一口气，身体直直地就瘫倒在地上，刚才打斗她们已经是撑起十二分的精神了，现在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然丁敏君又怎能服气？
她身子没力气，可她的嘴巴还有力气，一时间气愤的骂了起来：“我看你们也都是些酒囊饭袋，不是想要教训我吗？你倒是起来呀！看看到底是谁教训谁！”
刀疤脸右手手腕虽然受了伤，但比起没有内力的丁敏君来，实力还是要强一些，只是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位高人现在走没走。
丁敏君也深知这一点，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说尽了狠话，虽然这话有些有气无力。
灭绝师太没有阻止丁敏君，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如今只是骂两句，算是便宜他们了。
只是芷若……
灭绝师太皱了皱眉，芷若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看她的模样，怕是内伤更重了。
周芷若收回内力，体内顿时血气翻涌。
“芷若。”
在其他人还没注意到周芷若时，灭绝师太连忙过去扶住她。
周芷若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但转念之间便已无所谓，虽然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可当时情况紧急，若是她再不出手，怕是峨嵋派众弟子的清白都将不保。
故而她必须动手。
不过既然已经在师父面前暴露，那么她也无需再隐藏自己，这样她也能轻松一点。
靠在灭绝师太身上，周芷若缓缓的呼吸着，感受着体内内力的撕扯。
“芷若，你怎么样？”灭绝师太看周芷若身子越来越虚弱，也来不及去计较她身上隐藏的那些秘密，只想着自己这个徒弟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她峨眉派真的危矣。
周芷若轻轻摇了摇头，方才调动全身内力时她明明有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比起没受伤时更加深厚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内伤反而却更加严重了？
“师父，我......”周芷若勉力抬头望向灭绝师太，显然是有话想说，被灭绝师太制止：“芷若，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内伤。”
周芷若点点头，这时丁敏君还在骂刀疤脸那群人，说话口不择言，刀疤脸脸色渐渐转青，明显是快忍到了极致，这是要出事的。
“丁师姐！咳咳！”
周芷若朝丁敏君喊了一句，丁敏君没听见，嘴里还一直说道：“呵！你脸上的刀疤还真丑，顶着这样一张脸，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晃悠，真让人恶心！我看你以后也不用娶媳妇儿了，最好是挑断了你手筋脚筋，把你扔到乞丐堆里去，保准你每天赚的盆满钵满！也不对，乞丐或许还嫌弃你丑呢！”
丁敏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尖涩得意，听着让人平白生出厌烦之心，更何况是刀疤脸？
周芷若知道，今日这事儿没完，可她已经无能为力，想要再次出手现在于她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内力的撕扯让她自顾不暇。
“丁师姐……”周芷若盯着不远处的丁敏君等人，气息微弱。灭绝师太眉头皱了皱，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丁敏君如此容易招惹事端，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刀疤脸脸色顿变，丁敏君毫无察觉，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却不想想，她没有内力，若是暗中帮峨嵋派的那个人走了又该如何？
“找死！”刀疤脸忽然腾起身子，快走两步到丁敏君跟前，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掐住丁敏君的脖子，这时候愤怒完全侵蚀了理智，他根本不管会不会再有高人出来帮忙，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死。
丁敏君猝不及防被掐住喉咙，拼命反抗，周围峨眉弟子也连忙想要上前帮忙，但只是动一动都觉得身体好似千斤重，根本起不了身。
“放开丁师姐！”有弟子出声喊道。
刀疤脸不为所动，脸上五官扭曲，刀疤交错，看起来凶神恶煞，恶心又阴狠。
赵敏那群手下看这么会儿了，那位隐在暗处的高手都没现身帮忙，想着或许已经走了，一颗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灭绝师太当然不愿意自己徒弟被人伤害，可是芷若现在这虚弱的就剩一口气的样子，她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周芷若眼皮越来越重，丁敏君纵然不喜欢她，可在她看来，只要是峨眉弟子，都容不得他人欺负，而如今，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慢慢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