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我在大唐当秀男TXT下载我在大唐当秀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在大唐当秀男全文阅读

作者:干越箫声     我在大唐当秀男txt下载     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都是顶尖高手

    “有点舒服的感觉了!”

    过了会儿,武则天惬意叫道。

    其实张麟并没有什么技法,此刻为武则天按捏,全靠走心,他知道只要让后者感到舒服了,才有可能避免以肉身侍寝,上次不就是这样么?

    虽然他极其用心,但是近凭那朴素而粗糙的按摩手法,要让武则天获得七星神棒的同等感受,那是很难做到的。

    武则天所讲的舒服,照着上次的情况而言,那是要酣睡五六个时辰的,光靠捏按怎么能做到呢?

    当然,若是能令她逐渐沉入睡眠之中,不管睡上多少时间,应该也算是舒服的一种。现在张麟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让武则天达到后一种境界。

    张麟发现,武则天的雪峰在耸起,腰肢在扭动,双腿在下意识地夹紧,他猜测,那是一股暗火在蠢动,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达到极致,若是等武则天翻过身来,那就是爆发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张麟还敢抗旨不成!到那个时候,他不说没有那个胆,甚至可能没有那个自制力,因为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旦被武则天得手,张麟本身不会少任何零件,但是他自己心里那一障碍之关可能过不去,相当长时间恐怕都会对女人没有胃口。

    要是武则天用强,张麟自然没有什么办法,也不致于拼死抵抗,毕竟他是男人,属于沾便宜者,但要让他毫无心理障碍心甘情愿地跟武则天啪啪啪,真的还需要一段时间。

    哎,怎样才能让身上暗火涌动的武则天恢复平静,得到安宁,达到入睡境地呢,看来只能试一下从来没有用过的大招。。。

    “皇上,现在请你闭上眼睛,听着臣的声音。”张麟一边轮流捏着武则天的前额、太阳穴、耳窝和眉根,一边温声说道。

    “嗯~”武则天把头靠在张麟肚子前,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与张麟肌肤相接,能感受到后者的心跳和血涌,她在等待后者的主动,主动对她进行征伐。

    张麟低下头,在她耳边缓缓念诵了一遍清心诀,让后者驿动的心稍稍平息了一些。

    “现在,你将经验到一种美妙放松的境界。你会发现你全身乃至四肢都将完全的放松,你感到很平静,平静到只剩下呼吸。。。”

    没有停止,他继续念诵,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仿佛午夜节目里的男主持人的声音,极其穿透力和感染力。

    这话词是他以前参加培训时听来的,催眠效果相当生猛,当时他听了几分钟睡着了,只是当下没有背景音乐,不知道还能不能管用。但是,此时此刻,除此之外别无善法,他只能姑且一试,他不求立竿见影,但求略微有所成效。

    她的身体真的放松了,这张麟能明显的感觉到,因为她就躺在他的腿上,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渐渐地变得柔软。

    “你每次缓缓呼吸之后,你的眼皮感到舒服的沉重,你不想再打开了。。。你的全身感受到平静、安宁和祥和。。。你越来越放松,你的身体在下沉,越沉越深。。。”

    张麟的声音如同海浪冲刷沙滩一遍,冲刷着武则天的耳膜和心神,她完全放松了,身体似乎变得柔软,没有重量,并且于呼吸之间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睡着了,这一法子真的很管用!看来真是大招!

    张麟几乎要欢呼出声了。

    不过,他不敢欢呼,生怕将武则天惊醒,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让后者一直躺在他的腿间,头枕靠在他的肚腹之前。他伸手慢慢扯过一条被子,轻轻盖在武则天的身上,免得后者着凉。

    皇上着凉,天下感冒,那将是张麟之过,能避免尽量避免。

    实际上,武则天的沉睡,并非全然是催眠的功劳,还有她自身的因素,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女皇,还要理十几鸭,其疲累程度可想而知。昨晚,她难得的去临幸了久疏的薛怀义,毕竟是第一个面首,虽然两人心面都不和,但是义务还是要尽一下的。

    薛怀义虽然廉颇老矣,但尚有余勇,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让武则天没有睡好,今天她又处理了大半天的朝政,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的疲倦之中,刚才又喝了几杯葡萄酒,因此在张麟的按捏和催眠之下,便酣然入睡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张麟还继续保持着那种姿势,说实话他相当疲累,觉得腿脚麻木,身体僵硬,可他还是那样撑持着,不敢稍有懈怠,连手脚都不敢挪动一下。。。

    武则天稍有动静,张麟立即在她身上进行轻柔的抚摸,使得她不至于过早苏醒。可以说,这一次张麟做到了尽心竭力侍奉女皇,没有丝毫懈怠。

    武则天躺在张麟的腿上,呼呼大睡,脸上浮现恬静香甜的笑意,似乎很是满足,偶尔会侧转身子,不过始终压在张麟身上,一直睡到东风熹微,天色大亮,春香隔着宫门叫早“皇上,该起床上早朝了”,才睁开凤目。

    “好舒服~”武则天很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只手从张麟的下巴上扫过。

    “皇上,你醒了。”张麟嘶哑着嗓子道,他一整夜没有合眼,眼皮如有千斤重,不过他始终撑着没有睡,连一个盹都没有打,精神极度疲惫萎顿,又被武则天压了近四个时辰,他的腰臀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四肢僵硬,活动一下都相当困难,跟僵尸相差无几。

    “麟郎,你?”武则天翻过身来,见到这一情景,虽然明知张麟没有对她进行肉身侍寝,但是回想到他通宵为她按捏,为她陪伴,为她守护,这种忠诚刻苦的奉献精神,这种竭尽全力侍奉的劲头,她心里既体谅,又感动,还心疼,一边亲手给张麟揉胳膊捏腿,一边柔声责怪:“你好傻,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呢?朕睡着后你也可以睡啊。”

    “谢皇上关怀,臣没什么,过一会儿就会缓过来。皇上上早朝要紧,耽误不得,群臣还等着你呢,快去吧。”张麟连忙咧嘴一笑,虽然表情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变调,不过感激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张麟的话提醒了武则天,对于她这位勤政亲为的皇上来说,上早朝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很少为了私事耽误上早朝。

    武则天慈和地看着张麟,笑着摇头,他这个样子是无法伺候她穿衣的,只好扭头叫春香进入寝宫。

    春香开门进入寝宫,一眼看到武则天身上仅穿肚兜,春光明媚,而张麟则是四肢僵硬,如同僵尸,她心里立刻猜测,张麟这是侍寝时用力过度所致。当然,她嘴上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于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地伺候武则天穿衣戴帽。

    在穿戴整齐之后,武则天恢复了天子的威严和气概,开金口,启玉言:

    “骁骑尉公忠体君,侍朕有功,赏银五百两。”

    “速传御医,为骁骑尉进行诊治调理,不得有误。”

    “谢皇上隆恩!”张麟喜出望外,虽然四肢活动不得,不过口头谢恩并不会受影响。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个吃软饭的

    在皇宫外面的西北方向,离皇宫外墙不到三百丈的地方,有一座四进的院落。这院落里的建筑体量不大,一点都不显眼,但是却极其重要,这儿是只为武则天一个人服务的梅花内卫所在地。

    内卫府的任务是暗中监视和调查所有王公大臣的言行举止,哪个王爷在哪天宠幸了哪个妾,哪个大臣在哪天见了哪个人,说了哪些妄议皇上的话,这儿都有记录在案。

    至于哪些消息需要上报给皇上,哪些自动忽略,则完全由内卫府大阁领肖清芳凭自己的心情决定。而皇上收到这些消息,要不要对那些大臣定案,也全凭她的喜怒裁决,有些当即惩罚,而有些则会放在一边,留待以后再收拾。

    内卫府正堂的后壁上,雕刻着一朵硕大的梅花。在梅花壁下面,放着一张黑色的桌案,桌案后面,坐着一个年龄三十出头的女子,一只手托着香腮,在凝眉思索,至于想些什么,无人知晓。

    她的颜值不是很高,却极具富态,她身穿棕色甲胄,头戴武弁大冠,背后披着黑色披风,呈现出一种飒爽英姿。

    她就是内卫大阁领肖清芳。

    “启禀大阁领,宫中无头案,已经被破获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年轻女子进来,在桌案前面弯腰一礼,恭声向肖清芳禀告。

    肖清芳从沉思中抬起头,听了汇报,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神色。

    “这么快就被破获了,真真是了不得。张麟不是一个面首吗,怎么会这么神的断案能力?莫非狄仁杰潜回了神都?”

    “回大阁领,狄仁杰并没有回来!此案的的确确是张麟所破。”

    “张麟到底是何方神圣?”肖清芳皱眉问道。

    “回大阁领,属下只知道张麟是由安定公主送进宫的。最初被封为校书郎,现在因为破案有功,被封为骁骑尉。”

    “这我知道,说他的详细来历!”肖清芳颇为粗暴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当张麟进宫获得皇上临幸后,她就安排人去调查他的情况了,那时她所获得的信息不多,但后者是由安定公主送进宫的,这事谁都知道,用不着调查。现在她想了解更多。

    “大阁领要知道张麟的底细,不妨召灵儿过来问话。”那名姿色平常的女子连忙建议道,当张麟在盛典上讲突厥话遇刺后不久,她们就安排灵儿去彻底调查张麟的底细了,现在应该有结果了。

    “速传我钧令,让灵儿过来说话!”肖清芳立即下令道。

    “是。”这女子答应着下去安排了。。。

    入夜,一位身穿紫色衣装的蒙面女子从屋顶飘然而下,进入内卫府的议事正厅,拜见肖清芳。她整张脸都被紫纱蒙着,看不清颜值如何,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灵动有神,顾盼生辉,光凭这双眼睛判断,这女子绝对丑不了,只要她的五官端正,没有缺陷,那就是一个超乎标准的美女。

    “灵儿,你告诉我,让你调查张麟的底细,调查得怎样?”肖清芳迫不及待地问道。

    “回大阁领,张麟其人乃是一名街头泼皮无赖,仗着有些姿色,专门色侍良家妇女,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靠吃软饭为生的不良子弟!”紫衣女子恭声回禀,说到吃软饭,语气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一个吃软饭的泼皮无赖,怎么会拥有这么厉害的能力?”肖清芳不相信。

    “他吃软饭的手段相当厉害,短短一年之中,竟然一步步吃到安定公主府上。安定公主养了他一年之后,将他举荐入宫,献给了皇上。其中之原因不明,属下尚在调查之中。”

    紫衣女子继续说道,对于张麟的调查极为详尽,几乎禀报了半个时辰,才说完。

    “说说他入宫之后的表现。”肖清芳眸中带着疑惑,更有好奇。

    “是。”紫衣女子声音柔和,娓娓道来,“在入宫几日后,他曾持帝令,试图离宫,属下猜测这帝令是偷的。到了应天门与张阁老发生过龃龉,后来在盛典上说突厥话遭刺,与鄂国公发生过冲突,后来又献糖,又印经书,还给皇上画过圣容,在皇上面前颇为得宠,这些事体属下都曾向大阁领禀报过。”

    “哦~”肖清芳记起来了,这事紫衣女子的确向她禀报过,当时她听了这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张麟要逃宫也好,与张阁老发生龃龉也好,与鄂国公发生冲突也好,甚至献唐印经书,在她看来都算不了什么大事,因此没有加以重视。

    没想到短短数天时间而已,这张麟竟然成了气候,连内卫都觉得破不了的案子,他于几日之内破获了,这对于内卫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压力。这么说来,张麟要成为第二个狄仁杰?这事想起来不妙,特别是对于有着神秘任务的内卫来说!

    “一个吃软饭的,竟然会突厥话,还会破案,这能力是怎么来的?”肖清芳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追问道。

    “这属下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奇遇吧。大阁领需要知道的话,属下将会尽力去调查。”紫衣女子如实说道。

    肖清芳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抬头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别的情况,皇上隔三差五就要临幸他,自他进宫之后,皇上到萃阳宫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去少阳宫。而他的精力似乎特别强盛,一下床就龙精虎猛。”

    “还有呢?”

    “他有一个黑色小棒子,威力强大,普通高手近不了他的身。”

    “还有呢?”

    “还有,他似乎与上官婉儿特别要好。”紫衣女子思索了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条消息听起来似乎不错~”肖清芳眼睛一亮,露出振奋之色。

    “不过,近些日子,他跟上官婉儿之间不常见面,倒是跟秋霜更好了。他忙于查案,经书都是秋霜帮他刊印的。”

    “他跟上官婉儿或秋霜之间的关系,有没有不纯之处,比如花前月下话私情之类的?”肖清芳循循善诱。

    “这属下倒不清楚。”紫衣女子摇头,忽然似乎想到什么,眸光一亮,声音略微带着好奇之声调,“属下发现,春香似乎在这方面很在意。”

    “你做得很好。要是春香很在意的话,他们之间必然有事情。”肖清芳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之光芒,而后起身在厅内踱步,思考了半晌,一脸严肃地向紫衣女子吩咐道:

    “从现在开始,监视张麟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立即向我禀报。同时监视上官婉儿、秋霜,获得一切可能的物证。另外,对春香的举动也多加留意。必要的时候,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是!”紫衣女子娇声答应。

    “记住,此事要做的隐秘,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肖清芳正色说道。因为皇上曾下令,内卫可以监视任何人,但是不得监视后宫供奉,供奉之事自有控鹤监进行治理。现在她要做的事有违皇命,自然得小心在意。还有,监视上官婉儿和春香等于监视皇上,这一点也是大忌,但是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她也是豁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这是何意?

    公主府。

    女子科考的告谕印好后,颁发至全天下,闺中才女一个个踊跃报名,并且积极准备县考。

    “姑姑,我想参加县考,你就帮我报名嘛。”裹儿手挽着太平公主道胳膊,撒娇道,她一袭翠绿色长裙,头上顶着灵蛇髻,美艳绝伦。

    “你别给我捣乱,你一个郡主,参加什么考试。”太平公主笑着说道。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要是能当女状元,我宁愿不要做这个郡主。”裹儿噘嘴道。

    “状元是那么好当的?”太平公主伸手拍了拍裹儿的香肩,谆谆善诱地问道,“你自问一下,你的才能跟上官婉儿比,孰高孰低?”

    “婉儿姐属于天才,谁比得过她,可她又不去参加考试!”

    “婉儿虽然不参加考试,可天下才女千千万万,比她能力强或者差不多的肯定不在少数,以前因为没有机会,她们的能力没有显现出来,现在皇上开了恩典,这些才女都会参考,到时候肯定是强者如云。”

    “我不管,反正我要参加,哪怕考不到状元,榜眼探花也可以。”

    “郡主参考,这要让天下才女笑掉大牙。。。”

    “我可以化名参考。”

    “化名?你以为朝廷那么好糊弄?每个参考的才女,都需要填写真实家庭背景,地方官员需要进行核实。”

    “。。。”听到这里,裹儿没词了,只是坚称:“反正我要参加考试。”

    正在这时,华漾夫人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禀公主,婢妇娘家一侄女,符合才女要求,可是身患重疾,无法参考,或许可以把她的身份让给郡主使用。”

    “太好了太好了!”裹儿喜笑颜开,抱着华漾夫人亲热地叫道,“华漾姑姑,你才是我的亲姑姑!”

    “华漾,我正在劝说郡主呢,你出来捣什么乱!”太平公主不满地笑着摇头道。

    ~~~

    幽州刺史府。

    “下官幽州刺史方谦见过黜置使大人!”

    “方大人免礼。”

    狄仁杰向方谦摆了摆手,圆溜溜的眼睛微眯着,对后者进行审视,意欲以他的犀利目光,辨别真假。

    眼前这人年龄四十出头,长的倒也方正,身上眼中都没有什么邪气,头戴乌纱帽,身穿红色的官服,看起来堂堂正正,一点看不出假冒的迹象。看来张麟所言纯属妄言。

    “狄大人钧驾降临,下官愿将刺史府让出,作为黜置使行辕。”方谦满面春风道。

    “不用不用。你把我安置在驿馆即可。”狄仁杰温声拒绝。

    “狄大人代天巡狩,岂可屈身驿馆。那是对天子的不敬。”方谦坚持己见,一定要狄仁杰住在刺史府。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方大人了!”狄仁杰推托了一番之后,只能同意。

    其后,方谦于刺史府大摆筵宴,为狄仁杰一行洗尘接风。

    与方谦详细交谈了一番之后,狄仁杰发现前者对于许多话题纯属虚应,且所说的有些经历跟年份对不上,幽州刺史是假的这一疑问重新飘进了狄仁杰的脑海,他暗中吩咐狄春,快马加鞭赶回神都,持他的钧函,向吏部调阅方谦的官档。。。

    ~~~

    武则天离开不久,御医就拧着药箱赶到萃阳宫,为张麟进行全方位的诊疗和推拿,弄了大半个时辰,才让张麟缓过劲来,腿脚恢复了正常,能够活动自如。

    早膳之后,张麟恢复了龙精虎猛,率领萃阳宫一班太监和宫女,准时来到震字营。

    此时,夜玉和桓斌已然到了,昨天的禁卫主要是震字营的禁卫,大都在场,来自其它营的人仅有七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高力士按照名单点名唱诺,一个都没有少。

    实际上张麟只需将对上手印的三人单独叫出就可以,但是他担心打草惊蛇,让奸细提前逃走了,那样的话,案子等于没有破,而且可能永远破不了!

    “下一步做什么?”桓斌乐呵呵地询问张麟,因为他看到萃阳宫的太监挑着钱过来。看来张麟就是个散财童子!

    “下面做一个游戏。”张麟不动声色道。

    “做游戏?”夜玉不解地问道。

    “每两个人一组,背对背绑在一起,大家立在同一条线上,然后同时开始向同一个方向移动,最快到达终点者,两人分赏金二十贯!”张麟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哇塞,赏金二十贯!一人十贯!”

    “跑个步而已,就能得十贯,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所有人都眉开眼笑,觉得跟张麟在一起做事,准有好事!

    虽然现场所有人都按了手印,但是张麟只让那些禁卫参与游戏,因为刺客嫌疑人就在这些禁卫之中,犯不着让其它人参与。

    昨日按过手印的禁卫总共七十四人,两两一组,分成三十七组。每一组分到一条极粗的麻绳,背靠背站着,背中间夹着的一根近六尺长的木棒,两人的双手均伸直,与木棒绑在一起,整个就成了一个十字架,或者羊排串。

    萃阳宫的六人,加上夜玉手下四名侍卫,以及桓斌手下两名亲兵,负责绑绳子。

    有些人觉得好玩,有些人觉得刺激,而有些人则皱眉,不知道张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大家都被捆绑完毕,张麟心里雀跃,恨不得立即将那三名嫌犯揪出来,因为现在他们被绳捆索绑,已经是他笼中的鸟,网中的鱼!他之所以出重赏,让大家参与捆绑游戏,是因为他知道,那奸细武功高强,万一被他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恐怕很难再抓住,或者又发生了挟持的事件,那就更麻烦了。

    张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欣喜,假模假样地喊着预备开始地命令,而后所有人都如同螃蟹一样,在场地上乱蹦乱跳,哇啦啦叫唤着,向终点方向横着移动而去。

    对于谁最快到达终点,张麟并不在乎,他心里在思考,等胜者产生后,立即将那三名嫌疑人拘拿。

    不过,若是单挑这三人拘拿,目的太明显了,此时张麟倒不担心真正的刺客会逃跑,他是担心惊动奸细的同伙,比如说桓斌,横架加阻拦,或者做出别的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不但功亏一篑,还会让自己暴露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因此张麟随机抽了另外七个人,与这三个嫌疑人混在一起,以迷惑桓斌以及另外的奸细同伙。

    “在宫中有牢房吗?”张麟突然问道。

    “骁骑尉,你这是何意?”桓斌不解地问道,游戏还在进行,嫌疑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居然问有没有牢房,是不是太儿戏了?

    “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牢房就行!”张麟语气坚决道。

    “牢房没有,禁闭室有。但是随便将人羁押禁闭,恐怕不妥!”

    “当然不会随便羁押好人,但是羁押嫌疑人总是允许的。”张麟拿出名单,分别给夜玉和桓斌看了看。

    “莫非骁骑尉认为奸细就在这几人中间,你有何证据?”桓斌皱眉问道,脸上浮现明显的不悦和抵触情绪。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张麟很肉痛!

    “说实在的,目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完全肯定,只是一批一批地进行排查。”张麟含糊其辞道,他之所以扩大嫌疑人的范围,就是不想让桓斌知道他已经掌握了奸细的底细。

    “有这么排查的吗?”桓斌不满地说,到现在为止张麟只排查禁卫,对于御前侍卫却一点排查的意思都没有,这明显不公平。

    “你知道,刺客武功高强,能够于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而不为人所觉察!为了各位的安全,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张麟耐心解释道。

    “骁骑尉,你这样做是不是有失草率?”夜玉扭头向张麟,语气颇为冷峻。上一次,他至少使用了吃豆子和潜水的方式进行甄别,这一次,只是随口一说,就要将人关押,简直有些儿戏。虽然此次排查只针对禁卫,她有意见还是要说。

    这次也有游戏,但这游戏显然与排查嫌疑人无关,要是张麟说把最先跳到终点的一组人留下,她或许会觉的还有些道理。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张麟挥了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对于张麟到命令,夜玉和桓斌虽然心里颇为抵触,但也不敢明着抗拒。

    “行!若是他们中间没有嫌疑人,那么恐怕他们会到皇上面前告你!那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桓斌不假辞色地威胁道。

    游戏结束后,二十贯铜钱有主,获胜者欢天喜地,其它人虽然没有获的赏金,但是也都兴高采烈,因为这游戏颇为刺激,可谓乐在其中。

    包括钱非,卢大白,和惠中三人在内的十人被单独留了下来,依然是两人一起被绳索和木棒绑在一起。

    到了这时候,若是不知道张麟的意图,他们就是傻瓜。

    “怎么回事?为什么其它人都被放了,而我们几个依然被绳索捆绑?”

    “各位,对不住!”张麟淡淡一笑,绕着这十人转了好几圈,仔细检查他们的手掌,看虎口,拇指和食指关节。虽然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但是暗中,却重点关照卢飞白,钱非,和惠中!

    看完之后,对于奸细是谁,张麟心里有数!不过他没有声张,因为此时还不是声张的时候。要是让奸细察觉,这普通的绳子根本捆不住他!

    为了不暴露真实的意图,这十人被关入震字营的禁闭室。说实在的,张麟对于把嫌犯关于震字营很不放心,不过眼下也只能如此,因为另外的营房离得比较远,若是把嫌犯押送过去在路上逃脱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所谓禁闭室,一个房间被分隔两排十个小间,每个小间三尺见方,门上开着铁窗,里面只能站和坐,不能横躺。十个人,刚好一人一间。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奸细投入禁闭室,张麟心里非常高兴,不过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免得引起奸细的警觉,越狱逃走,也免得惊动桓斌,暗中把奸细买放。

    “好好的,怎么把我们关起禁闭来了?”

    “我们犯什么事了?”

    这十人露在铁窗中的脸上都显露出惊恐乃至愤怒的表情,大叫大嚷道。

    “骁骑尉怀疑杀死陈十的刺客就在你们几个中间!大家就委屈一下吧。”桓斌怪声怪气地说道。

    “凭什么怀疑我们?”

    “你这是诬告!”

    “我不服!”

    “你以为你是供奉就可以乱来!”

    这些人听了更是恼火,大声抗议、指责、甚至谩骂,无端被怀疑为杀人凶手,谁受得了?

    “并没有谁怀疑你们,只是怀疑刺客在你们中间,请你们配合一下。”张麟脸上陪笑解释道。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意图,至少不能让真正的奸细看出自己掌握了第一手证据。

    大家听了,立即表示不满,表示抗议。

    “那还不是一样!”

    “不行!

    “我们凭什么配合你!”

    “把你关禁闭室试试!”

    “你们怎么说话的,把骁骑尉关禁闭,你们有几个脑袋。”桓斌上前一步,脸色严肃地训了一通,随后呵呵笑道,“不就是蹲禁闭吧,算的了什么?再说,骁骑尉答应过,事后会给你们每人补偿二十贯钱的,你们就当在这里出操吧!”

    “还有钱发?”

    “那倒蛮不错!”

    大家听了立即停止了抗议,甚至还有人欢呼雀跃。连外面的禁卫都很羡慕,恨不得钻入禁闭室。

    “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这样的话?”张麟皱眉看了看桓斌,不满地说。

    “你有钱嘛,让人出个操就发钱,把人关禁闭还不得多发一些?”桓斌呵呵一笑道。

    “那用得着这么多?”

    “你要是舍不得,那就不要发,不过这话你自己跟他们说!!”桓斌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在张麟看来相当阴险的笑容。

    二十贯桓斌已经说出去了,临时改口减少或者改成不发,肯定会引发这些人的强烈抗议和不满,甚至不必要的骚乱。

    这可不是比赛,按比赛的规则,胜者得赏。那赏金再多,也只需给一个人。而现在,关在禁闭室的共有十人。

    一人二十贯,十人就是二百贯!那就是二百两!当然真犯不用发,那也是一百八十两!

    张麟后悔了,早知如此,应该只挑那三人关禁闭,反正都被捆绑了,能跑到哪里去?

    “我说,二位,我好像听到你们打过赌,输的一方自降一品,罚俸一年。”张麟忽然若有所思问道。

    “是啊,看来某人要降品罚俸了。”夜玉幸灾乐祸道。

    “还没有到最后,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吧?”桓斌色厉内荏道。

    “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嫌犯在哪个阵营昭然若揭,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夜玉不假辞色嘲讽道。

    “这样就看得出谁是嫌犯,除了傻子还真没人有谁了。”桓斌针锋相对。

    夜玉嘴唇一抿,开始磨牙了。

    “二位,用不着争吵。目前案情才进行第一步,对御前侍卫的排查还没有开始呢,现在判断谁是嫌犯还太早。”等两人吵的差不多了,张麟才乐呵呵地劝架,劝架并非重点,重点是下面这番话:

    “这个案子也不是什么大案子,用不着搞的太严重。我有个建议,输家不必降品也不必罚俸,只要负担此次破案对所有费用就行。你们看如何?”

    “我无所谓,这要问输家。”夜玉精致的下巴一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又没有输,有什么所谓?!”桓斌外强中干道。

    “那就这么定了!”张麟一锤定音。将破案费用转移到了桓斌头上,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行!”桓斌马上答应。他的年俸超过百两,更何况降一品,那是千两银子也买不来的,而破案所费,今天的加上昨天按手印的,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两。孰轻孰重,他心里有数的很。

    夜玉嘴角一撇,露出一个轻视的笑意。

    将嫌犯关押妥当之后,三人联袂赶赴上阳宫,觐见皇上,将破案进展进行禀告。

第一百四十章 你的命不长了

    “这么快就将奸细抓了起来?”武则天听了禀报,激动地站了起来。

    “是的。由于那奸细武功极其高强,臣不敢当场将他揪出,免得横生枝节,故而抓了十名嫌犯,以作疑兵。”

    张麟声音平静地禀报。在说话之时,他偷速扫视周遭,没有看到上官婉儿的身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婉儿,不知她近况如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抓的好!宁愿错抓,也不可使奸细漏网!”武则天笑着赞许道。

    “臣恳请皇上加派高手,与臣一同审案,臣定会将真正的奸细从十名嫌犯中间甄别出来!”张麟胸有成竹道。

    “武常,你带一批御前侍卫,同骁骑尉一道去,查出真正的奸细!”武则天扭头温声吩咐侍立于身侧的御前太监武常。

    “是,陛下!”武常恭声答应。

    “凤凰,你负责保护骁骑尉安全。”武则天又一脸严肃地吩咐侍立于宫门里侧的御前侍卫凤凰。

    “是,陛下。”凤凰迈步而出,向武则天抱拳施礼。

    凤凰出面,点了十名御前侍卫,加上夜玉及其手下四名侍卫,一共十六位御前侍卫,个个都是武功高手,这种实力,堪比一支铁甲大军。

    对于御前侍卫,张麟还是蛮放心的,因为这些人是保卫皇上的,这些人若是有问题,那么皇上早就被刺杀了!

    “骁骑尉,你真的确定真正的奸细就在这十人之中吗?”在去震字营的途中,桓斌忍不住询问张麟,语气之中隐隐带着责问之意味。之前张麟说是不确定,要一批一批排查,还要排查御前侍卫,现在听他的口气,真凶已经很明了,只等武常带御前侍卫到了之后,就可以一把揪出,这不是在欺骗他吗!

    听了桓斌的话外之意,张麟可以百分百判断出桓斌知晓奸细的底细,甚至和奸细是一伙的!他那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要是你早告诉我你已知道真正的奸细是谁,我就可以提前让他逃走。可你却弄十个疑兵,让我上当了!

    “桓将军,我虽然不能确定奸细是谁,但是武公公一出马,定然能够见分晓。”张麟伸手拍了拍桓斌的肩膀,和煦一笑道。

    到了震字营,进入关押嫌犯的禁闭室,武常和声开口:“骁骑尉,你提犯人开审吧,咱家在旁边看着。”

    “这奸细武功极其高强,公公要多加小心。”张麟小声提示道。

    “放心,有咱家和凤凰在,谅他翻不了天!”武常拂尘一摆,气定神闲道。

    “公公威武!”张麟笑着赞了一句,他知道,皇上的贴身太监一般都是顶尖的高手,这武常敢如此说话,应该是有底气的。

    张麟向高力士示意,高力士点头,按照名单喊道:“马丕!”

    “在。”

    “出来领赏钱!”高力士道。

    “真的有赏钱领?”被叫到名字的马丕大喜过望,被关在里面的人,更是喜气洋洋。

    马丕被释放出来,比对手印之后,领了十贯赏钱,千恩万谢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

    七名禁卫先后被释放了,每个人都比对了手印,都领了十贯赏钱,然后离开了。

    见到此番情景,武常暗中摇头,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没有看到像这样审案的,这哪儿是审案,简直是败家!看来皇上给他的赏赐实在太多了,多得没处花,以至于如此浪费!

    只剩下三个禁闭室内还有关着人:卢大白,钱非和惠中,很快真凶就要揭晓了。他们三人无形之中都有些紧张。

    张麟瞟了桓斌一眼,后者的脸上虽然始终呈现出一脸淡定的神色,但是他的手始终抓着剑柄!看起来比谁都紧张。

    从桓斌身边挪开了几步,站到了武常和凤凰的中间,背后靠着墙,张麟觉得这样应该万无一失。因为他看过神狄,知道凤凰是好人,不可能突然变坏。

    “下一个。”张麟沉声吩咐高力士。

    “卢大白。”高力士叫道。

    卢大白被放出来了,验过手印之后,领了十贯钱离开。

    “等一下。”张麟突然喊住卢大白。

    “还有什么事?”卢大白问道。

    “你愿不愿意到萃阳宫当差?”张麟笑着问道。

    “我本人当然愿意,可是我说了不算数,需要桓将军派遣的。”卢大白听了眉开眼笑,到萃阳宫当差,跟着这位财神,他当然愿意。

    “桓将军,你同不同意?”张麟看向桓斌,温声问道。

    “跨营调动,此事关系甚大,我也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大将军。”桓斌摇摇头,皮笑肉不笑道。

    “那没关系。”张麟微微一笑道,实际上他对于卢大白的底细一点都不知道,虽然后者不是杀死陈十的凶手,但是并未排除他是另外奸细的可能。他之所以说这番话,目的就是调剂调剂气氛,特别是想让桓斌放松紧张的心情,免得他真凶揭露之时,破罐子破摔,陡起杀心。

    接着钱非被放了出来。禁闭室内只剩下惠中一人。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固了。

    一直保持淡定风格的武常,淡定不下去了,在他看来,张麟又是放入,又是发钱,这哪儿是查案,这是儿戏!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责问,语气相当不善:

    “骁骑尉,皇上让咱家过来,不是看你分钱放人的!”

    “公公稍安勿躁。这位震字营的惠中,就是刺杀陈十的刺客,也是隐藏在禁卫之中的奸细。”张麟言之凿凿。

    “何以见得?”武常语气不快地问道,眼睛浮现出一抹犀利的光芒,而后微眯着看向禁闭室里的惠中,似乎想要一眼看清对方的底细。

    “公公请看。”张麟拿出飞镖,以及从飞镖上拓印出来的手印,还有惠中按在白纸上的手印,“刺客使用飞镖杀死陈十,他的手印留在飞镖上。从这手印可以看出,凶手手型瘦长,虎口有厚茧,食指有伤痕。我检查过惠中的手,和拓印的手印吻合,应该是刺客无疑。”

    “凭手印断案,我从来没听说过。”桓斌冷冷地说,“再说你这手印是从飞镖上拓下的,难免会变形,用变形的手印作为物证,指控他人为刺客,似乎不怎么妥当,也不具有说服力。”

    “桓将军,每个人的手印都不一样,用手印最能分辨真假。”张麟当即反驳,有条有理,“再说,此人既然善于使用飞镖,那么他的身上必然携带着飞镖,搜一搜身,案子就会水落石出!”

    禁闭室里的惠中,在卢大白钱非先后离开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听到张麟直截了当地指认他为刺客,且说出了他的手型和厚茧伤疤,他的眼中隐隐浮现凶光,当后者说他携带飞镖要搜身时,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你很厉害,可是你的命不长了!”惠中凶形暴露,恶狠狠地说,说话之时,他的手隔着禁闭室的铁窗一扬,顿时寒光骤闪,四支飞镖先后从铁窗的空隙中飞射而出,如同电光石火一般,直奔张麟、武常、凤凰以及夜玉袭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看你的动作?

    “啊~”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奸细真够蛮横的,刚翻脸就动手!按照一般人的做法,他肯定会抵赖一下,至少得从禁闭室内出来再动手吧!

    “当当当~”刺客的身上非常厉害,这飞镖也非常迅捷,但是要在如此之多大内高手的虎视眈眈之下杀人,还是比较困难。

    凤凰迅速出剑,在面前划了两个漂亮的弧线,将袭向张麟和她自己的飞镖于半空中格开。而夜玉则用剑拨开了另外两支。

    “哗啦啦~”下一刻,惠中从禁闭室里冲天而起,撞破了顶棚,碎瓦和砖块四射飞窜。

    这惠中太厉害了,简直可以徒手拆房子!张麟震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保护骁骑尉!”高力士叫嚷着飞奔到张麟的身旁,摆出了一个白鹤亮翅的架势,张麟暗中点头,心里说,孺子可教也。上一次,他们在他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将他团护在中间,做作的成分居多,这一次的确危险,高力士应该是出于自动自发。

    “我走了,你们能奈我何!”惠中从棚顶破洞中飞到了半空,狂笑一声,飘然落在屋顶上,然后轻捷如猿猴,从一幢屋顶跳到另一幢屋顶,兔起凫落,身形起伏,一瞬间远去。

    破瓦碎石纵横乱飞,留守在牢房之中的御前侍卫纷纷挥舞刀剑,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圈,将飞落下来的瓦石粉尘挡在外面。

    “哪里走~“凤凰娇斥一声,身形一纵,腾空而起,哗啦啦,撞破顶棚,向外窜射而出,追了上去。

    也是一个能徒手拆屋的高手!简直是女汉子中的女汉子。

    这房子就这么不结实么,莫非是豆腐渣建筑?张麟暗中用拳头在墙壁上砸了一下,疼得他骨头呲牙咧嘴。

    众人退出牢房,来到一块空地上仰头寻觅惠中的踪迹。

    此时,惠中已经出现在营房的尽头,即将要离开震字营;凤凰身形如电,在后紧紧追赶,一瞬间赶上,惠中没有办法,只好回身与凤凰激战起来。

    张麟猜测的不错,惠中的武功果然不凡,竟然与大内武功第三的凤凰战成了平手,而且是空手对剑!哪怕不懂武功的人,凭此就能看出,惠中比凤凰还要略胜一筹。

    当然,惠中属于亡命之徒,每一招都属拼命,而凤凰还想生擒前者,使得她无法显露优势。

    “夜玉,上!”武常拂尘一摆,语气平静地说道。

    “是!”夜玉答应一声,手持利剑,身形一展,跳上了屋顶,向着那两人交战之处疾速奔去,迅若惊雷。

    “惠中,还不束手就擒!”夜玉大喝一声。

    “就凭你们两个,想我束手就擒,做梦去吧。”惠中嘿嘿冷笑,抬脚一踢,一块瓦片飞射而起,向这夜玉的面门袭来。

    夜玉用剑将瓦片打碎,然后挺剑加入了战斗之中。

    惠中以一敌二,略战下风,虚晃一招,拔腿就跑,不过跑的方向有些不对头,不是跑出外面去,而是冲着张麟这方向。

    这厮意欲何为?张麟顿时紧张起来,他有过前车之鉴,这次可千万不能落入刺客的手中。

    “杀!”十几名御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见刺客突近张麟和武常,岂能让他得逞,一个身形狂窜,挥舞着刀剑,上前抵挡惠中。

    惠中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敌住十几名御前侍卫!

    他左冲右突,身形飘忽,轻若飞鸿,展眼间冲破了御前侍卫的防线,悍然直扑桓斌。

    “去死吧。”桓斌怒喝一声,挥刀砍劈。

    桓斌哪是惠中的对手,也就两个回合,就被后者夺去手中刀,生擒活捉了!

    这惠中也太厉害了一点,竟然于十几名御前侍卫和几十名禁卫的面前,徒手夺刀,将羽林军郎将桓斌生擒活捉!

    “放我离开,不然的话,我就一刀宰了此人!”惠中把刀架在桓斌的脖子上,凶狠恶煞一般威胁道。

    “别乱来!”张麟伸手指着惠中,大叫一声道。实际上,张麟明白桓斌和惠中在演戏,目的是帮助惠中安全离开,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出现莫测难料的后果。

    “别管我,大家动手,把这奸细抓起来!”桓斌大叫大嚷道,显出一种从容赴死的凛然风范。

    “公公,现在怎么办?”凤凰和夜玉回到武常身边,焦急地问道。

    “这个。。。”武常皱眉沉吟片刻,抬起拂尘一摆,指着惠中,淡定地说,“把桓将军放了,咱家可以放你走!”

    “我现在还需要你放吗?”惠中轻蔑地哼了一声,用刀架着桓斌的脖子,向着无人的地方缓缓移动。

    “放了桓将军,让我做人质!”张麟挺身而出,英武不凡地说道。

    “让你做人质,我呸!”听了张麟的话,惠中冷笑出声,他亲眼看到陈十被张麟用小棒子制服,他还冒这个险,岂不是人间大傻瓜?

    “骁骑尉,你对我的恩情,我桓斌铭感五内!你是千金之躯,怎可轻易犯险!我料这奸细也只是为了逃出去,不会对我怎样的。”桓斌向张麟表示感谢。

    “休要嗦!”惠中用脚踢了桓斌一下,而后推着后者,继续向营门口移动。

    武常并没有说话,只是手提拂尘,步步逼进,凤凰夜玉以及所有御前侍卫也步步跟上。

    张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惠中肯定会逃走,那样的话,虽然他的功劳还在,但是遗憾颇多。要是能将惠中拿下,从后者口内套出其他奸细的底细,而后分批地一个一个抓起来,那才是天大的功劳。

    “看我的动作,等下立即动手!”张麟走到凤凰的身边,悄声说道。说实在的,他对夜玉都不太放心,只是对凤凰比较信任,至于武常,后者到现在还没有动过手,不知后者究竟有没有武功,或者武功如何。

    “看你的动作?”凤凰撇了撇嘴,心里说,你又没有什么很强的武功,看你的动作干什么?

    张麟豁出去了,拿出七星神榜,对着惠中,慢慢走近,装腔作势威胁道:“你现在放了桓将军,我们可以放你离去,等下,你就没有机会了。”

    “你拿话吓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惠中用刀指着张麟,嗤笑一声,说道。

    张麟不再废话,在走到离惠中一丈远的地方,陡然揿下了七星神榜的强光功能,一束极其刺眼的强光,如同一束炽烈的太阳光,直射在惠中的双眼上。

    惠中顿时双目迷蒙,什么都看不到,嘴里大叫着:“你他吗的~”然后拔腿就跑,由于他的眼睛看不到,跑起来跌跌撞撞,但是速度还是飞快。

    “轰~”御前太监武常出动了,他的身形快若闪电,激起地上的灰尘,形成一条灰色长虹,向着惠中逃窜的方向,疾射而去,很快追上惠中,手中拂尘一展,扫在后者的腿上,将他打翻在地。

    “簇簇~”武常伸出两根手指,在惠中的身上点了几下,后者立即动弹不得。

    “拿下!”武常伸手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淡然说道。

    哇塞,这看似老迈孱弱的武常彪悍得让张麟吃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肖清芳 总蛇首

    凤凰与夜玉如影随形而至,用剑指着惠中的咽喉,另外的御前侍卫一拥而上,拿出绳索,将惠中绑得扎扎实实,如同粽子。

    从惠中身上搜出另外六枝飞镖,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张麟心中很庆幸,之前自己搞了九个疑兵,以迷惑惠中和桓斌,要是当时贸然下令抓捕惠中,以夜玉一人之力,恐怕对付不了,后果难测。看来小心不一定能行得万年船,至少可以避免出大错。

    “感谢骁骑尉的搭救!”桓斌有口无心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张麟随口说道,赶紧离桓斌远远的,生怕后者打击报复,杀他解恨,因为他察觉后者的脸色有些发黑,手始终握着剑柄。

    “骁骑尉,这次你立了大功一件!咱家佩服!”武常和颜悦色道。之前在武常眼里,张麟就是一个伺候皇上的面首,除了有些姿色,没有什么特长。通过这一次合作,他对张麟的态度有所改观。

    “哪里哪里,抓捕惠中,都是公公的功劳。”张麟口内谦虚道,心里却很得意,看来这七星神棒还真是个好东西。

    “好说好说!”武常笑容可掬,对他来说,立不立功都无所谓,因为他已经位极人臣。

    抓住了惠中,接下来就是审讯了,不过张麟不急,他觉得此时不能操之过急,操之过急,很容易引起其他奸细的警觉,甚至暴动。对于宫里有多少蛇灵的奸细,张麟真的一点底数都没有。

    往小里说,还有桓斌和虎敬晖两条大鱼,这已经够可怕的了,往大里说,很有可能一半禁卫尽属蛇灵!

    “将奸细抓出来了,太好了!这下朕可以高枕无忧矣!”武则天听了禀报,龙颜大悦,喜出望外,哈哈大笑。

    张麟一出手,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先后把无头尸案和奸细案查获了,真可谓破案奇才。

    而天下第一神断狄仁杰所经手的假使团案,到现在为止,还一点音信都没有!相比之下,高低立判。

    “这全赖陛下洪福!”武常恭声说道。

    “陛下洪福齐天,百神护佑,这些屑小之徒,翻不起什么风浪!”张麟接口说道,恭维话也是一套一套。

    实际上他心里认为武则天高兴得太早了。所清除的奸细只是虾米,大鱼还在皇宫里自由自在地游弋,甚至可以自如地游到武则天身边。不过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也不能说。一旦说出来,蛇灵很有可能狗急跳墙,疯狂乱咬。

    “骁骑尉张麟破获奸细案有功,进封蓟县男,食邑三百户,赐永业田五百亩。”武则天高兴之余,当即向张麟封官加爵。

    骁骑尉这位置,张麟还没有坐两天,就升迁了,可谓一日数迁,官运亨通。

    蓟县男就是男爵,在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之中排最后,不过,这可是爵位,可以世袭的,比散官或勋位强多了。

    从品秩上说,蓟县男为从五品上,比之前的正六品上的骁骑尉,高了一个大品,三个小品。从进宫到今日,不过短短的十几日而已,张麟便从一个从九品上的校书郎,一跃而升到从五品的蓟县男,中间跃升四个大品,十七个小品,升官的速度,比雕翎箭的速度还快。这要是一步一个台阶地升迁,一辈子也升不到这么高的位置。

    这次皇上封赏给张麟的不是金银而是田地。食邑三百户,也就是说,他可以向三百户人家收租了,永业田五十顷,等于是不动产,可以永久传承下去。当然他的封地和永业田在幽州蓟县境内,除非他告假还乡,要不然,这租庸暂时是收不到的。

    对于张麟被加官封爵,无论是武常,还是凤凰,还是夜玉,或是桓斌,都没有什么异议。

    首先,他们几人的品秩已然很高,无需再封。

    武常是从二品的御前太监,品位比朝廷宰相都还要略高半品,几乎与三公同等,到了这种地位,要往上提一级很难很难,除非立了天大的功劳,或者死了,才能获得一品诰封!

    凤凰是正四品上御前带刀侍卫,这在侍卫中已经是顶高的位置,比所有后宫女官的品秩都要高,短期内是不大可能升上去的,除非调到某个卫,成为掌兵大将军。

    其次,在甄别和抓获奸细惠中的行动,首要之功确确实实属于张麟,另外的人的确都出过一些力,但无一例外出的都是体力,而勘案甄奸是精细活,靠的是推理,拼的是脑子,这一点他们心里都有数。不然的话,当皇上将宫中无头案交给大将军李多祚和大阁领肖清芳查察时,他们为什么不敢接呢?为什么要冒着忤逆皇上的风险将案子推托出去呢?就是这个原因。

    “皇上,此次破案并非臣一个人的功劳,跟武常公公,凤侍卫,夜侍卫,桓将军等人的鼎力襄助分不开。”张麟慷慨陈词道,并且双手托起一份他亲手拟定的立功劳单。

    张麟的他这一番话以及实际行动,让参与查案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看向他的目光与之前大不一样。

    武常脸上带着怡然笑意,缓缓步下台阶,伸手接过功劳单,在接功劳单时,眼中浮现一抹对张麟对欣赏之色,而后转身恭敬地呈递给武则天。

    武则天拿起功劳单稍微看了一眼,而后颔首微笑,沉声说:“此次破获奸细案,众卿皆有功,朕心甚慰。武常凤凰各赏黄金百两。夜玉进正五品侍卫。桓斌迁任千牛卫中郎将。”

    “谢陛下隆恩。”被封到的人无不喜出望外,同声恭谢皇上隆恩,心中对于张麟的好感骤然上升。这小子会做人!

    听了封赏结果,张麟既惊奇又高兴。

    惊奇的是,桓斌去千牛卫任职中郎将竟然是因我的破案而促成,要是我没有穿越过来呢?日后他还能当上千牛卫大将军吗?

    高兴的是,桓斌是他颇为忌惮的蛇灵奸细,现在被迁任为千牛卫中郎将,顶替了虎敬晖的职位,以后不好随意进宫了;宫中的奸细惠中被抓捕;而最忌惮的奸细虎敬晖则跟狄仁杰去了幽州,据他所知,去了之后不可能活着回神都。

    看来他的处境已经变得比较安全了。

    “传旨,将逆贼惠中打入天牢!”武则天下严旨,她没有将审讯罪犯的事情交给张麟,因为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夜玉,你让肖清芳对这逆贼严加审讯,务必审出他背后的主使人!”

    “是,陛下!”夜玉抱拳躬身答应。

    肖清芳?

    听到肖清芳这名字,张麟觉得很耳熟!他用手挠着太阳穴,仔细回想,最后终于想出来了。

    肖清芳是蛇灵总舵主,也就是总蛇首!

    总蛇首兼任武则天的私家机构之大阁领,武则天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地稳坐帝位,真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张麟暗中为武则天捏了一把汗。

    幸好蛇灵所图甚大,是窃取武周的天下,而不是夺取武则天的性命,不然的话,武则天死了几回都不知道!

    当然,现在不是为武则天捏汗的时候,而是为自己叫苦的时候。

    肖清芳出现了,另外六大蛇首还会远了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情况不妙

    六大蛇首,均是武功盖世之人,最厉害的闪灵,与武功第一的李元芳不相上下。

    自己不是武则天,在蛇灵眼里无足轻重,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才会遭到无情刺杀,现在又接连揭穿两名蛇灵奸细,大大地得罪了蛇灵,恐怕会遭到蛇灵的疯狂报复,看来离死期不远了!

    千牛卫中有虎敬晖,羽林卫中有桓斌,内卫中有肖清芳!

    对张麟来说,皇宫是全天下最不安全的地方!

    还有,费尽心机抓捕的奸细惠中,交给内卫审讯,审讯个鬼,等于放虎归山!

    看来这几天所做的一切都属于白忙活!唯一的好处是,张麟受封了爵位,这爵位等于捡来的,但也是烫手的,张麟宁愿不要这个爵位,也不要得罪蛇灵。要是人没了,要爵位有个鬼用?

    尚工局之中,秋霜正在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刻写字模。

    张麟没有打搅她,而是轻轻地在旁边坐下,拿起刻刀,在胶模上一下一下刻写起来。

    秋霜受到惊动,抬起眼,看到张麟,脸上立即浮现怡人笑容:“你来了。”

    “来了!”张麟点头,并没有把自己升迁为蓟县男的事情告知她。

    两人寒暄过之后,各自投入到手中的活计之中。

    张麟无法集中精力,脑子被内卫和肖清芳所占领,脸色变得相当凝重。

    “你好像有心事?”秋霜比较敏感,发现张麟脸色不好,刚开始她还忍着没问,最后忍不住了,笑着开口问道。

    “你知道内卫和肖清芳吗?”张麟压低声音问道,他知道内卫无孔不入,说不定尚工局就有内卫的暗卫也未可知。

    “知道啊。”秋霜眉毛一扬。

    “在皇宫里面还是外面?”

    “在皇宫外面。”

    听了这话,张麟稍微松了一口气。

    “与御花园一墙之隔。”秋霜笑着补充。

    听到这话,张麟不能淡定了。一面墙而已,隔得住普通人,哪能隔得住蛇灵那些高手!

    虽然心里惶惧,但是张麟强作镇定,把刻写字模的工作暂时推到一边,拿出一块磁石进行打磨。蛇灵近在咫尺,他的七星神棒就显得尤为重要。但神棒里面的蓄电所剩不多,制作发电装置给神棒充电迫在眉睫。

    收工时,张麟打磨了三块磁石,浇铸了五卷铜丝,之后,向秋霜告辞,在一班奴婢的簇拥之下回到萃阳宫。

    刚来到殿门口,张麟发现里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桓斌大马金刀地坐在客位上,在他身后站立着四名禁卫。

    平时桓斌一般都带两名亲随禁卫,今天却带来四名禁卫,可见情况不妙!桓斌这是来向他进行清算了!因为他将蛇灵安排在宫中的奸细给清除了!

    一看这架势,张麟汗毛倒竖,头皮发炸,立刻止步不前,甚至有夺路而逃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在桓斌面前,他不能表现出太过忌惮的神色,不然,会让后者觉察他知晓秘密,那样的话,他会死的更快!

    “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桓将军!”张麟强自镇定,脸上挤出一副很难看的笑容。

    “蓟县男,你进官加爵,末将怎么可以不来给你庆贺呢!”桓斌起身,郎声大笑,声音甚是洪亮,让张麟听来,有些心惊肉跳。说话间,他抬手一指旁边的一张桌案,上面摆满了他带来的酒菜。

    “我这蓟县男,跟中郎将比起来,不过是一个芝麻官,哪里值得庆贺?”张麟憨厚一笑,迈步进入大殿,表面上假装对于桓斌毫无戒备,而实际上,他内心的警惕,已经提到最巅峰,同时示意高力士等人跟进大殿。

    “哪里哪里,我这中郎将,还要多谢你的提携呢!”桓斌感激道。

    “这是你自己的功劳,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进入大殿时,张麟的目光扫过侍立于桓斌身后四名禁卫,发现卢大白赫然在列,不禁多看了一眼。

    见了张麟的反应,桓斌连忙笑着解释:“蓟县男,皇上命我选拔两名禁卫贴身保护你,我特意给带来了。这卢大白是你亲自挑选的,另外这位叫秦胆,武功不会输于卢大白。有他俩的保护,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皇上命桓斌给自己挑选贴身禁卫的话,张麟也听到,当时他也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桓斌这么快就执行了!

    桓斌送来的人,哪有可靠的!

    一直以来,在张麟心中,卢大白都是第一嫌疑人,虽然经过数次的检验,后者杀人的嫌疑被洗清了,但是作为蛇灵奸细的嫌疑仍然还在。

    当时我怎么会头脑发热到点名要卢大白到萃阳宫当值呢?张麟连肠子都悔青了。

    至于另外这位从未谋面的秦胆,张麟更是没有一点信任。

    对于这两人被挑选为自己的贴身禁卫,张麟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口头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接收,甚至还虚情假意地向前者抱拳道谢。但是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会让卢大白和秦胆随意进入内殿。

    “你们要形影不离地保护蓟县男的安全,若是蓟县男有任何闪失,本将拿你们是问!听到了没有!”桓斌脸色浮现将军的威严,大声训诫卢大白和秦胆。

    “是!”卢大白和秦胆叉手施礼,毕恭毕敬地回答。

    还形影不离地保护自己的安全?张麟听了这话,嘴角抽搐,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对这二位贴身禁卫笑纳了!

    接下来,两人在桌案旁边相对而坐,把酒言“欢”,那两名新来的亲随禁卫,紧紧地侍立在张麟的身后,此刻这情景,对他来说,等于是痛苦煎熬。

    “小梅,小六子,你不要跑来跑去,有客人在家里,你们就站在这里伺候!”张麟一脸严肃地批评小梅和高力士。

    这两人面面相觑,心里说,平时上官大人来了,他们都被主子轰的远远的,因此他们已经习惯了,一旦有客人来了,就站的远远的,今天主子这是怎么了?不过主子的话,他们不敢反驳,答应着走到张麟身后伺候。

    “蓟县男,你破案的能力,末将非常佩服!敬你!”桓斌双手端起一盅酒,以极其佩服的语气向张麟道。

    “哪里哪里,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碰巧而已。”张麟谦虚道。

    喝下一盅酒后,桓斌道脸色立即变得红润起来,话也更多起来:“你是怎么想到用水桶甄别陈十的人皮面具的呢?你又是怎么想到以手印揪出奸细惠中的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喜大普奔

    对于桓斌的话,张麟不能不回答,也不能如实回答,只能含糊其辞道:“我这也是被逼的,逼到无计可施之际,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蹦出这样的想法,纯属运气。”

    “说实话,我很喜欢跟你合作,跟你一起查案这几天,我学到很多东西。只可惜明天我就要到千牛卫去当值,不能再跟你一起查案了。”桓斌喝下一杯酒,显得颇为动情地说。

    “哪里还有案子可查?”张麟呵呵一笑,心里想,你演技厉害啊!说什么喜欢跟我一起查案,恐怕你心里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我把蛇灵奸细揪出来吧。

    “你说的也是。”桓斌点头,举杯向张麟敬酒,“托你的福,现在宫里面可谓河清海晏,安全宁定。”

    宫里可能安全宁定了,可是我的萃阳宫开始变得不宁定了!这要托桓斌的福了!张麟心里颓然叹气。

    “这也要托你的福!”张麟呲牙一笑,呈现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酒足饭饱之后,桓斌打着酒嗝,告辞离去,离去之时,很是兴奋,喋喋不休道:“蓟县男,跟你喝酒聊天真他娘的爽快,下次末将要与你多喝酒。”

    听到这话,张麟的脸色都变了,心里说,你不是明天就到千牛卫去当值吗,以后怎么还可以进宫?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口。

    桓斌终于离开了,可卢大白和秦胆留了下来,这两人与守宫门的禁卫不一样,他们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张麟安全,也就是说张麟走到哪,他们便要走到哪,形影不离!

    真是要命啊。

    “感谢爵爷提携!以后若有任何差遣,属下卢大白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卢大白向张麟叉手施礼,毕恭毕敬地说。

    “属下秦胆,愿意为爵爷出生入死!”秦胆附和道。

    “行了行了。你们就在殿门口值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内殿,更不得进入寝宫!”张麟非常严肃地交代卢大白和秦胆,对于桓斌照皇上之命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贴身禁卫,张麟不能赶走,只能让他们尽量离自己远一点。

    “是!”这两人新来乍到,对于张麟的命令不能不听,虽然觉得这命令有些莫名其妙。。。

    旋即,张麟将小梅和高力士等一班旧人叫入寝宫,关起来门,搞得神秘兮兮的。

    “奴婢感谢爵爷提携!”扑通一声所有奴婢都在张麟面前跪下,口内感激地说。

    萃阳宫的宫女太监都被张麟列入呈交给皇上的功劳簿,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封赏。

    小梅晋升为正七品上,依然是萃阳宫主事女官。

    高力士从一个普通太监一跃而被提升为从七品上太监,地位仅次于小梅。

    岑三升了一个小品,从八品上。

    小五子也升了一个小品,正九品上。

    红儿和翠儿都从普通宫女晋升为从九品上。

    萃阳宫每个人都升官了,可以说喜大普奔,鸡犬升天,虽然还没有升到天顶,但最起码都到了浮云之上。

    “不谢!”张麟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地跟着我,我发达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升官少不了提拔你们!”

    “我们对爵爷忠心不二,誓死效随!”大家都隆重地发誓道。

    “挺好!”张麟赞许点头,而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几个,谁的武功最高?”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萃阳宫里没有贴身禁卫,主子都没有问过这样的话,现在皇上给他派来了贴身禁卫保护,他还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对景啊。

    “嗯,没听到我问话吗?”张麟一脸严肃问道,还提高了嗓门。

    想必是主子有了爵位,比以前更加惜命了!应该是这样,想通这一点,他们就明白了。

    “咱们这几个,应该是奴婢武功最高。”高力士抬起头回答,说得很自然,一点骄傲的神色都没有。

    “你觉得,你的武功跟卢大白比起来,孰高孰低?”张麟点点头,继续问。

    “这个嘛,没有比过,不过奴婢看过卢大白与谭小黑比武,觉得他不会比奴婢强多少。”高力士下巴一抬,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

    听了这话,张麟比较满意,据他判断,卢大白的武功算是比较高的,可以抵得上御前侍卫,高力士能有这个自信,说明武功应该不低。他满意地伸手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温和笑道:“挺好!你以后什么事都不用做,形影不离地跟着我,保护我,听明白了吗?”

    “这?”高力士听了这话,有些费解,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这不是有贴身禁卫吗,还用得着我高力士贴身跟随和保护吗?

    “这什么这,就这么办!”张麟以不用质疑的口气说道。

    “是!”高力士只能乖乖答应,保护就保护,反正就算张麟不指定他保护,碰到事情,他也得出手。

    “你们谁武功排第二?”张麟又问另外五人,因为他想起桓斌给他派来的贴身禁卫有两人,光靠高力士一人,估计对付不了。

    其实大家都没有比过,谁的武功第二真不知道,最后大家公推小梅为第二,毕竟后者属于萃阳宫的首席女官。高力士被张麟指定为贴身亲随后,地位无形之中超越了小梅,谁要是再成为第二,那么就等于把小梅变成了无关紧要之人,这肯定不好。

    随后张麟对小梅说了同样一番话,让她形影不离地跟随自己。指定了两名有武功的贴身亲随之后,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不然的话,他恐怕会寝食难安!因为他的卧榻之侧,已有猛虎侵入。。。

    ~~~

    魏王府。

    “唉,当初那刺客怎么没把张麟那王八端给刺死呢。”武承嗣手捻胡须,嘴里不时地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心情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一位年轻英气的公子,站在一侧,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武承嗣,心里这样怀疑:莫非在宴会上刺杀张麟的刺客是义父安排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这么重大的事情,义父竟然绕过我找他人经办,看来义父对我的信任到头了。。。

    或许感受到公子目光的热度,武承嗣眸子一抬,瞪了他一眼,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子虚,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本王?难不成你怀疑在宴会上当众行刺张麟的是本王?”

    “子虚不敢。”子虚连忙躬身说道。

    “当着皇上的面行刺后宫供奉,本王有那么傻吗?”

    “子虚没有这样认为。”

    “虽然这刺客不是本王也不是本王安排的,但本王还是希望张麟被刺死才好。”

    “这是他命大,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也算天幸,咱们准对张麟的行动还没有开始,不然的话,落在皇上眼里,很容易引起皇上对咱们的怀疑。”

    “义父英明。”子虚谄笑着赞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蝮蛇

    数天之后。

    子虚声音平静地向武承嗣禀道:“启禀义父,那张麟已经受封蓟县男。”

    “啊,他升迁的速度竟有这么快?本王记得七天之前才是个小小的校书郎。”武承嗣吃惊道。

    “子虚得到宫中密报,这张麟深得皇上恩宠。自进宫后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得到皇上的四次临幸。特别是在刺客事件发生后,皇上将价值连城的金蚕软甲赐予他防身。”

    “竟有这样的事?”武承嗣手捋胡须,紧皱着眉头,在殿堂内缓缓踱步。

    他脑子里浮现安乐郡主和临淄王为张麟伴奏的情景,看来皇嗣李旦和庐陵王李显都在暗中与张麟勾结,而皇上竟然将金蚕软甲赐予后者,说明后者已经得宠,此人不能等闲视之啊。

    倘若张麟是别的人,武承嗣会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不择手段将他铲除。可是涉及到得宠的供奉,他就不怎么敢胡来了!因为一个处理不当,就会惹怒皇上,一旦皇上追查起来,很快就会发现他是主谋,皇上若是震怒,不要说储君之外不要指望,他现在的王位都难保住。

    “子虚觉得,对于得宠的供奉,义父还是以拉拢为好。”子虚略微思考了一下,郑重提议道。

    “你说的有理,只是本王已经已经抱了恒国公的大腿,再拉拢别的供奉,似乎不大好,若是被恒国公晓得,反为不美。这样做得不偿失。”武承嗣手摸着鼻子,面显为难之色。

    “对于张麟,义父不必自己出面拉拢,不妨让你手下那些小兄弟去交好,这样做不着痕迹,既能与张麟搞好关系,又不会得罪恒国公。”子虚上近一步,压低声音说。

    “妙!妙!”武承嗣眉开眼笑,赞不绝口。

    ~~~

    张麟连破两案,受封蓟县男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入朝中王公大臣府中。

    来送礼的人一波又一波,萃阳宫的门槛几乎被人踏平了。

    除了上次送过礼的安定公主,千乘郡王,河内郡王,建昌王,这次还多了建安王,恒安郡王以及南平郡王。

    所有的礼金加总在一起,超过一万两银子,比皇上赏赐的还要多。

    送礼的都是武家子弟,其他外人就算有心送礼,也无法进宫,只能遗憾作罢。如果他们能够入宫,估计给张麟送礼的人会压断金水桥。

    对于那些武家子弟送来的礼,张麟没有推却,照单全收。正如小五子所说,这些人都是武家的晚辈,他们的礼属于孝敬长辈,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

    他们能要我帮什么忙?我又能帮上他们什么忙?难不成他们要我帮忙破案?要是跟踪小三,倒是我的擅长,不过,这个时代有小三吗?

    ~~~

    神都。

    一夜之间,《赤壁赋》在神都洛阳悄然传播开来,士子才女勾栏井曲争相传颂,以致于有井水的地方,就有念诵赤壁赋之人。

    在士子眼里,该词作者张麟才高九斗,把王杨卢骆甩出好几条街。

    “一个面首竟然有如此高妙的才具!如此旷达的胸襟!令我等所谓士子都喟叹不如!”

    “谁要再说面首无才,我第一个不同意!”

    可以说张麟现在诗名远扬。

    不过,在皇宫大内,张麟的诗名倒是一点都没有传出,依然默默无闻,这就是典型的墙内开花,墙外香。。。

    太平公主没有给张麟送贺礼,她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

    她既然打算与张麟建立攻守同盟,自然会想尽办法改善张麟的声誉。面首的名声无法改变,但是才名总是可以宣扬一下的。。。

    ~~~

    在幽州附近的一座山洞里,一位身穿黑色斗篷,头戴牛角面具,身材高大的人,出现在一座山洞里,声音里面带着明显的责备。

    “木兰,在盛典上出手行刺的人是你吗。”

    在山洞的最里面,摆设各种兵器,靠墙壁放着一张虎头交椅,交椅上端坐一人,身穿红色盔甲,英姿飒爽,面容俏丽,她就是翌阳郡主李青霞,外号金木兰。她的眼眸之中蕴含着不满之色,声音激越地说道:

    “是的!我若是不断然出手,我们恐怕无法安全离开神都!不过,我并无意取他性命,只是想暂时封住他哑门穴,让他不能胡言乱语。谁知道,上官婉儿那小蹄子横插一杠,几乎坏了我的大事!”

    “正是因为你的行刺才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戴着牛角面具的人声音不快地说,“你可知道,狄仁杰已经到幽州查案了。”

    “我早就知道狄仁杰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来干什么,莫非他察觉什么端倪?”金木兰听了,俏丽的眉毛蹙了起来,很显然,她对于狄仁杰有所忌惮。

    “他察觉的何止端倪!他察觉的实在太多了!他不但知道你们藏身于幽州,甚至还知道,方谦这幽州刺史是假冒的。”

    “什么?”金木兰霍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震骇和惊恐的神色,“我听说过狄仁杰断事如神,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神到如此境地!”

    “神什么呀!据说这些信息都是张麟告知给狄仁杰的。我就奇怪,张麟怎么知道幽州刺史是假的?莫非是你透露给他的?”戴着牛角面具的男子冷哼一声道。

    “蝮蛇,你不要多想。我跟张麟只是曾经在公主府见过几面而已,并非至交密友,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他?倘若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又怎么会忍心刺杀他呢?”金木兰抗声分辨道。

    “但愿不是你!现在该怎么办?”蝮蛇听了觉得颇有道理,不过他的语气还是相当生涩。

    “怎么办?”金木兰在山洞里急烦躁地踱步,半晌后,她停在蝮蛇的侧面,明亮的眼睛盯着蝮蛇的侧面,声音寒意十足:“让方谦与狄仁杰周旋,必要的时候,可以断然出手,将他除去!至于张麟,你派人盯紧,若他不为我所用,且妄言妄语,坏我大事,那就。。。”

    “那就什么?”蝮蛇追问道。

    金木兰背过身去,似乎在做一个颇为艰难的决定,良久后,语气沉重道:“你看着办吧!”

    蝮蛇听了,黑色面具后面的眼睛闪过一道欣慰的光芒,他走到金木兰旁边,声音温和道:“还有,李二也落在狄仁杰手里!”

    “什么,李二落在狄仁杰手里?”金木兰听到这个消息,站立不宁,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已。李二是她的一张大牌,要是让狄仁杰知道李二的身份,那就麻烦了,她的宏图大计恐怕会功亏一篑!

    思忖半晌后,金木兰霍然转身,对着蝮蛇,杀气毕露:“必须要对李二灭口。”

    “狄仁杰似乎知道什么,对李二的保护相当严密,且又有李元芳保护,很难下手。”蝮蛇喟然一叹道。

    “那就先把李元芳除掉!”金木兰语气森然,这种语气,跟她那娇媚的容貌实在不怎么协调。

    “说句实话,李元芳武功实在太高强了,他真要使出全力,我不是他的对手!”蝮蛇如实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婉儿,你可知罪!

    内卫府。

    “一群废物!”

    肖清芳正在大发雷霆。

    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进来,向肖清芳恭声禀报:“大阁领,收到幽州方面的飞鸽传书。”

    “拿来。”肖清芳伸手接过鸽信,背着那女子,展开一览:“张麟知道秘密太多,或除或留,酌情定夺。”

    肖清芳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精芒,霍然转身,森然开口道:

    “速传魔灵见我!”

    ~~~

    上阳宫某个角落。

    “为了弄到上官婉儿的罪证,婢子曾托尚宫局的宫女,暗中监视上官婉儿,终于有了回报,偷出一首张麟写给上官婉儿的诗。”杏儿拿出一张纸,交给春香,眉花眼笑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上青天。”春香接过诗一看,更是喜形于色,在她看来这就是一首情诗,两人约好在月明之夜到某个亭台楼阁幽会!

    实际上,杏儿所言不实。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自称尚宫局宫女,暗中把这诗交到她手中的。天上掉馅饼这么好的事情,杏儿当然不会往外推,自然是顺水推舟接了过来,冒认为自己的功劳。

    一个赠手帕,一个赠情诗,私通罪证确凿!把这如山铁证交到皇上手里,皇上必然震怒,虽然不至于将上官婉儿处死,但是把她打入冷宫还是有可能的!上官婉儿倒了之后,谁会是后宫女官之首呢,这应该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春香大喜过望,又无比慷慨地赏了春香十两银子。

    此前,春香拿到手帕,并没有急于到皇上面前告发上官婉儿,因为那时张麟刚刚办成了一件案子,升了官,且又接了新案在手。那时要是告上官婉儿,必然牵涉张麟,而皇上为了让张麟一心一意查案肯定会有所顾忌。

    现在不同了,张麟虽然升了官,但是并没有接新的案子,是可以搞搞事情的时候。

    ~~~

    上阳宫御书房。

    武则天正在伏案写字,春香端上了来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龙案旁边,放完之后,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事。

    “皇上,婢子有重要情况,不知当奏不当奏?”

    “奏来。”武则天淡淡地说,头也没抬,依然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

    “皇上,你可认得这是谁的手帕?”春香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白色的丝帕,双手托起,隔着龙案伸向武则天。

    “谁的?”武则天稍微扫了眼。

    “上官婉儿的。”

    “哦。”

    “皇上,可知道这手帕是从哪里找到的?”春香见武则天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问道。

    “讲。”

    “据宫女杏儿讲,是从蓟县男衣服里掉出来的。”春香和盘托出。

    从蓟县男衣服里掉出的,婉儿的手帕怎么会在蓟县男衣服里呢?武则天面露狐疑之色,接过手帕,稍微看了看,然后语气生涩地说:“传杏儿进来问话。”

    杏儿已经候在宫门外,一传即到。

    “回皇上,这手帕是萃阳宫的宫女翠儿交给我的。她说是从蓟县男衣服里找到的。”杏儿供出了翠儿。

    “传翠儿。”武则天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目光之中隐隐有厉芒闪烁。

    春香早已让人把翠儿提前叫到御书房外面等候,传话的声音刚出去不久,翠儿就到了,战战兢兢跪在春香另一侧的后面,瑟瑟发抖地说:“回皇上,这手帕是从蓟县男衣兜里掉出来的。至于是谁的,奴婢不知道。”

    翠儿本来在主子面前很受宠,后来小梅来了,她的地位一落千丈,被主子疏远,因此心里难免有醋意,还有怨气,被杏儿的唆使和收买之下,便把张麟藏在衣兜里的手帕偷拿了出来,交给了杏儿。交出之后,她心里颇为后悔,但是事已发生,已无法挽回。当然,她只承认这手帕是从张麟衣服里找到的,并没有说是谁的,因为她确实不知道是谁的。

    杏儿曾经教她说出是上官婉儿的,这一点她打死都没有答应。

    翠儿知道,若是咬定是上官婉儿的,那么蓟县男和上官婉儿都要出大事情。她对张麟还没有恨到想害死他的地步。

    “这手帕奴婢认识,是上官婉儿的。她最喜欢梅花,额头上衣服上都有梅花图案,一看便知。”见翠儿不愿攀咬上官婉儿,杏儿便勇以任事,自己出面,指认上官婉儿,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有了物证人证,武则天自然深信不疑,脸色陡然变色,心中怒意恣肆,一抬手将毛笔投掷在龙案上,将装茶的杯子震落地上,摔得粉碎,茶汤死溅,弄的地上湿漉漉的。

    “皇上息怒,这手帕虽然是婉儿的,虽然是从蓟县男衣服里流出来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婉儿和蓟县男之间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春香假装好言劝说,在说到“见不得人的勾当”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目的自然是推波助澜,把事情搞大。

    武则天听了,更是火上浇油,怒意盛烈,姣好的脸形几乎扭曲了,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

    “传旨,让上官婉儿即刻来见朕!”

    “是!”春香答应一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面露喜色,吩咐手下宫女去尚宫局传上官婉儿。

    近日上官婉儿心情郁闷,在伴随皇上之余,大多时间都呆在尚宫局,酒杯不离手,每日都喝得醉醺醺的。

    “皇上有旨:着上官婉儿即刻进上阳宫御书房见驾。”从上阳宫来的宫女来到尚宫局,一脸严肃地向喝得微熏的上官婉儿宣读皇上口谕。

    听到皇上有旨召见,上官婉儿立即清醒了,立即带上烟儿,跟着那宣旨的宫女,赶赴上阳宫。

    到了御书房门口,见春香站立宫门之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上官婉儿心里一突,不过也没有多想,提步进入宫门之内。

    烟儿没有资格入内,只能俟侯在宫门之外,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之前,皇上紧急召见过上官婉儿,但是,来宣旨的宫女,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

    上官婉儿一脚踏入御书房,就感觉气氛不对。地上散落着许多茶杯的碎片,茶汤流的到处都是。武则天站在龙案之后,背对着殿门,背影隐隐带着一种杀伐之气。杏儿和翠儿匍匐在走道的两侧,一个平静自然,一个却瑟瑟发抖。

    “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紧急召见微臣,有何要事吩咐。”上官婉儿弯腰施礼,恭声问道。

    “婉儿,你可知罪!”武则天声音冰寒无比,却没有回过身,依然用背影对着上官婉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从实招来

    听了武则天的质问话语,上官婉儿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的脑子迅速转动,搜寻近期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何不妥的,不过她一无所获,只能用低低的声音回答:“臣不知有何罪!请陛下明示!”

    武则天霍然转身,脸色的怒意没有之前摔瓷器之时那么明显,但是神情非常冷峻,这样的神情,上官只在两年之前才见过,那时她行刺武则天被擒,要杀要剐全在后者一言之间,此时此刻,皇上的表情,让上官婉儿心里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似乎皇上对她有杀刮剐之意。

    见到武则天这种吓人的表情,上官婉儿赶紧倒身下跪,声音柔柔地说道:“皇上息怒,臣有什么差错,请皇上责罚。”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武则天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手冲上官婉儿一扬,一条白色的手帕被甩了出来,越过龙案,飞向上官婉儿。

    按说,手帕质地轻软,是无法控制投射方向的,但愤怒之中的武则天用力太猛,竟然将手帕投在离上官婉儿仅仅几尺的面前。

    上官婉儿向前膝行几步,拾起手帕一看,立即认出来了,这是烟儿的手帕,却不知道烟儿的手帕怎么会在皇上手里。

    “陛下,这是我的侍女烟儿的手帕。”上官婉儿说道,语气从容不迫。她心里认为,皇上肯定有什么误会。

    “烟儿的手帕?”武则天听了眉头皱了起来,差一点相信麟上官婉儿的话,不过她马上想到上官婉儿聪明绝顶,肯定是见情况不妙,拿话来搪塞她,因此她怒气更浓,用手一指后者,声色俱厉道,“那你跟朕说说,烟儿的手帕是怎样到了蓟县男手里的!”

    烟儿的手帕怎么到了张麟手里?

    听到这话,上官婉儿的脑海中立即浮想起来了,那日张麟硬闯应天门,与张柬之发生冲突,被后者打了一巴掌,嘴角出血,她让烟儿拿了一副手帕给张麟拭脸,后来这手帕有没有归还,她就不记得了,说实话,上官婉儿经手的事情繁多,哪里会记得一条手帕?如果没有归还,这手帕应该留在张麟那儿,怎么会到了皇上这里?莫非是张麟主动交给皇上的,那不应该啊,张麟不会傻到自己找不自在,或许是皇上到临幸萃阳宫时无意之中发觉的?或许有这种可能。

    看样子皇上很生气!为了这么一条手帕,至于吗?或许皇上由手帕联想到手帕的主人跟张麟有私情,一定是这样。

    上官婉儿马上想明白了,觉得必须对皇上解释,手帕是给张麟揩血用的,跟私情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怎么解释呢?跟皇上实话实说,那么张麟偷帝令出宫的事情就暴露了,这于张麟不利,可不解释,皇上这一关就过不去。

    还有,皇上为什么冲我发怒呢?莫非皇上认为这手帕是我的?一定是这样。但皇上并没有说这手帕是我的,我急于撇清,恐怕更会加重她的猜疑,不如等会再解释。

    见上官婉儿低头不语,武则天更来气了,吼道:“怎么,你没话说了吧?”

    “皇上,这是烟儿的手帕,应该问烟儿才对。”上官婉儿面色如常,连忙说。

    “烟儿的手帕,烟儿的手帕!你这个贱婢,还想糊弄朕不成!”武则天气得嘴角抽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武则天可是宫斗的高手,这么一点伎俩哪里糊弄得了她!

    一般情况下,皇上对上官婉儿很客气,贱婢这个词几乎没有用在后者身上过。看来这一次,皇上很生气。上官婉儿从武则天的话语之中感觉到深深的寒意,甚至杀意。

    上官婉儿吓得一哆嗦,赶紧从怀中拿出自己的手帕,与烟儿的手帕叠放在一起,双手托起,诚惶诚恐道:“皇上,臣的手帕虽然跟烟儿的手帕同样颜色也有同样图案,但是臣的手帕角上有一个金绣的’毋忘’。”

    武则天怒冲冲走到上官婉儿面前,伸手将两块手帕攫取过去,比对着一看,上官婉儿说的不假,两块手帕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在手帕角上,一块用金丝绣着一个隶书的毋忘字,另一块绣着一条袅袅的烟雾。

    “这毋忘是何意?”

    “这是臣提醒自己,毋忘陛下对臣的浩荡天恩。”

    “哼哼~”听了上官婉儿的解释,武则天冷笑了两声,她心知肚明,这”毋忘“定然是上官婉儿对仇恨的毋忘,不过她没有纠缠于此事,因为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武则天之所以生气发怒,还是因为手帕!就算是烟儿的手帕,怎么会到了张麟身上?这事也不可容忍!她冲门外喊道:“将烟儿那贱婢给拖进来!”

    这手帕是烟儿的?杏儿听了,起先认为上官婉儿在说谎,后来,听到后者说出两块手帕的差别,她相信了,因为这手帕的角上的确绣着袅袅烟气,当时她太兴奋了,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相信之后,她开始害怕了,因为诬告上官婉儿,她的罪责也不轻。好在还有另外的罪证,她才能够保持镇定,不至于发抖。

    翠儿听了,则暗自庆幸,要是攀咬妄诬了上官婉儿,她肯定是死罪难逃。

    “是!”侍立于殿门外的侍卫答应一声,没多久,两名侍卫拖着烟儿进入殿门,如同一个麻袋一样,扔在上官婉儿旁边的地上。

    “你这该死的婢子,将你做的丑事从实招来!”武则天脸上浮现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如同一尊准备大开杀戒的魔神一般,怒视着烟儿。

    被拖进来的时候,烟儿早已吓得半死,被两名侍卫一摔,更是险些摔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看到匍伏在地上的上官婉儿,看到一地的瓷器碎片,看到跪立于殿内的杏儿和翠儿,又看到一脸杀气站在御阶之上的皇上,她的心如同战鼓一样咚咚响,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奴婢该死,实在不知道做了什么丑事,惹得皇上发怒。”烟儿瘫软在地上,颤颤抖抖说道。

    “你告诉朕,这手帕是谁的?”武则天将那条绣着袅袅烟气的手帕扔了下来。

    烟儿爬过去,捡起手帕,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天她跟着上官婉儿一路来到应天门,就隐隐觉得日后会出事,后来事情始终没有发作,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始终没有放回肚子,现在见皇上拿出这块手帕,知道事情爆发了,纸始终包不住火。

    烟儿趴在地上,没有去想这手帕是怎么来到皇上手里,而是在想对答之词。扭头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后者跪伏于地,一言不发,根本没有看她。烟儿知道,她们主仆的命运就悬挂在她的回答当中。一个回答不对,上官婉儿难免会遭到皇上的严惩,而她则会跟着遭殃,甚至后果比她的主子更悲惨。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速传蓟县男

    “回皇上,这手帕是奴婢的。”

    “你的手帕怎么会在蓟县男身上?”

    烟儿眼珠子连续转了好几转,有了一个主意,哆哆嗦嗦地说:“回禀皇上,当日蓟县男在盛典上唱歌后遭遇到刺客行刺,婢子见蓟县男满头大汗,因此拿出手帕给蓟县男拭汗,后来由于匆忙离开,因此就没有将手帕取回。”

    “你说的可是实情?要是你敢欺蒙朕,下场非常悲惨!”武则天极其严厉地喝道,目光炯炯地盯着烟儿进行审视,意图洞穿她的心思,不过这是徒劳的,烟儿不是普通宫女,她自小就跟着上官婉儿,经过了多次生死历练,不是一两句话恐吓之词就能让她说实话的。

    到了这个时候,烟儿不可能再改口,只能一口咬死,忍着强烈的恐惧,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婢子甘愿受死!”

    杏儿明知道烟儿在瞎编,但是皇上没有问她,她也不好开口,再说,她已经涉嫌诬告上官婉儿,肩上已经担了罪则,此刻她心里的想法是,最好皇上忘了她。

    翠儿也知道烟儿在说谎,因为这手帕早在盛典之前,就在张麟身上出没过。她当然更不会揭穿烟儿,她也抱着一种想法,最好皇上忽略她的存在。

    武则天没有再问什么,向殿门口喝了一声:“来人,将烟儿拖出去,杖责五十!”

    “是~”刚才把烟儿拖进来的两名侍卫,刚刚出去不久,答应着从殿外大步走了进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凶神恶煞地拧着烟儿的胳膊往外拖。

    “皇上~”上官婉儿听了,脸色大变,急忙叫道,她觉得她应该向皇上说实话了,这样至少烟儿就不会遭到杖责。五十板子,肯定会要了烟儿的半条命。

    “奴婢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小姐你不用给我求情。”此刻烟儿的躯体都在筛糠,因为她没少挨过板子,每次挨板子都是锥心痛骨,这种记忆太恐怖了,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恐惧,嘶声裂肺地叫喊着,制止上官婉儿吐露实情,因为那日的实情一旦暴露出来,上官婉儿固然会遭到皇上的惩罚,而她这五十板子却免不了,甚至会更多。

    “你不必为她求情,你自己的板子也免不了。你看看这是什么?!”武则天声音阴寒刺骨,如同寒冰划过冷铁,说着,她转身从御案上拿起一张纸,粗暴地一甩手,向上官婉儿面前扔去。

    这张纸飞飞扬扬,轻飘飘地落在御阶之前的地上。

    上官婉儿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这又是什么罪证,膝行几步,捡起地上的纸张,双手捧着,垂眼扫视了一遍,立即看清,这是张麟刊印的《明月几时有》。

    这也算是罪证?!

    上官婉儿顿时明白了,有人陷害她!又是手帕,又是诗词!可谓双重罪证!这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看到跪在旁边的杏儿,回想起春香的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似乎明白了害她的人是谁。

    “皇上,这是蓟县男所刊印的《明月几时有》。”上官婉儿强自镇定,一边在脑子飞快地思索对答之词,一边缓缓说道,“当日婢子去尚工局见蓟县男询问假使团事件时,见桌上摆着刚刚印好的书,有《金刚经》《心经》《清心诀》,还有这《明月几时有》,婢子觉得《清心诀》和《明月几时有》挺有意思,因此,厚着脸皮向蓟县男各讨要了一本,进行拜读。”

    “狡辩!”武则天眸带凶光,抬手一拍龙案,在她心目之中上官婉儿很聪明,但是也很狡猾!后者虽然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但是指鹿为马的口才还是有的!

    “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尚宫局搜查,婢子的书案上还摆着蓟县男所印的《清心诀》。这《明月几时有》本来是放在一起,不知道被谁拿到皇上面前生事。”虽然面对皇上的震怒,难免战战惶惶,但是上官婉儿的思维并没有紊乱,口齿尚还清楚。

    武则天哪里会听这个,就算有《清心诀》又如何?有《明月几时有》就足够了,这首诗,在她看来,特别盛怒之下看来,是浓情艳诗无疑。不然的话,张麟送了那么多书给她,唯独没有《明月几时有》,这事该如何解释!

    唯有一种解释,就是,《明月几时有》是张麟专门送给上官婉儿的!

    这时,她的脑子里回想到每次临幸张麟时,后者对她的一次次敷衍,当时她还认为后者属于腼腆和羞涩,假以时日,自己对他施加天海深恩,必然可以感化他的心,没想到他的心竟然在上官婉儿那里!再假以时日,他就和婉儿睡到一块了!

    武则天脸色铁青,醋意恨意和怒意在心里恣意翻腾,牙齿咬得咔咔响,歇斯底里道:“来人,速去将蓟县男传来问话!”

    ~~~

    张麟带着大部队去尚工局,现在他八名手下。作为贴身禁卫,卢大白和秦胆自然得跟随。

    秋霜竟然带着一班女官和讲女在门口迎候,远远地见到张麟一行人临近,她脸色浮现着春风般的笑意,娇声道贺:“恭贺骁骑尉喜迁蓟县男!”

    尚工局一班女官和匠女纷纷万福,同声道贺。

    “哎呀,秋大人太客气了,我现在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不值得如此大张旗鼓道贺的。”张麟连忙摆手,哈哈一笑道。

    “你破获了宫中奸细案,保证了我们的安全,我们不仅仅是道贺,也是向你表达敬意。”秋霜亲热地笑道。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张麟憨厚一笑,伸手挠头。

    在进入内堂之前,张麟让卢大白和秦胆守在堂门之外,不得进入堂内。这两人觉得怪怪的,互相嘀咕:

    “我们可是贴身禁卫,蓟县男把我们疏得远远的,这是啥意思?”

    “不知道,估计蓟县男对我们不了解,不放心。”

    “疏远我也就罢了,你可是蓟县男自己指定的,疏远你就不好理解了。”

    “我想蓟县男这是一视同仁!他总不能亲我疏你,那样不是显得他不公平吗!”

    “你这话也有道理。”

    到了尚工局不久,翠儿就被人偷偷摸摸地叫了出去,不过大家都在忙,谁也没有注意到。

    张麟刚刚刻了不到两版字,就见两名御前侍卫风风火火闯入尚工局,大声喊道:“皇上口谕,传蓟县男速速进宫!”

    “不知皇上传我进宫,所为何事?”张麟皱眉问道。

    “你进宫见了皇上,自然知道。”其中一名侍卫不耐烦地说。

    “秋大人,这里就麻烦了!”张麟向秋霜交待了一句,然后起身同着两名御前侍卫,赶往上阳宫。

    小梅、高力士和卢大白等人本想跟着一起去,被御前侍卫面无表情地制止了:“不必!”

    小梅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御前侍卫发话,谁敢继续跟着。

    一言不发,心里惴惴不安,张麟跟着御前侍卫来到上阳宫。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打入冷宫

    烟儿已经挨了五十板子,像一堆烂泥一样趴在正殿外面的地上,死活不知。

    侍立于门外的御前侍卫,一个个面带肃然甚至凛然的神色,好像随时都会将他抓起来进行杖责似的。

    看到这张情景,张麟立即觉得肯定出大事了,他的心更加不安了,如同笼子里的小白鼠一样,在胸腔里急速跳动。

    “搜身~”御前太监武常出现,拂尘一摆,面无表情地说道。

    立即上来两名侍卫,准备搜查张麟的身体。

    “还要搜身?”张麟退后了两步,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蓟县男,对不住,咱家要为圣上安全负责。”武常铁面无私道。他已经见识过张麟身上携带的威力无比之七星神棒,连绝顶高手都能制服,要是对皇上来那么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这种时候,张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他搜查,谁叫他的七星神棒的威力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呢。

    两名侍卫在张麟身上摸索了一阵,把七星神棒给搜了出来,交给武常。

    “进去吧。”武常用拂尘指了指正殿门口,冷声说道。

    此刻的上阳宫,对张麟来说,如同龙潭虎穴,充满了未知,充满了凶险。他真心不想进去,但是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深吸一口气,抬步进入正殿。

    地上散落着许多瓷器碎片,上官婉儿背对着殿门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垂着,几乎垂到胸口,两个宫女匍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其中一女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到底是谁,张麟没有刻意去探究;武则天背对着殿门站在龙案旁边,一言不发,背影带着无上的威严,甚至还有一股杀伐之气。

    目光在殿内一扫,张麟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何事,肯定是那日闯皇宫南门的事发了!莫非是张柬之向皇上告了状?这老天才,为啥揪住我这么件小事不放?!张麟心里对张柬之的看法一下子变得不好了。

    “臣拜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过来,有什么要事吩咐。”张麟面不改色,强作镇定,装作一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样子,在殿门口躬身一礼,语气平和地问道。

    “你可知罪?”武则天依然背对着张麟,声音冷冰冰。

    “臣不知犯了什么罪,请皇上明示。”张麟听了,心里突突乱跳,赶紧撩衣服跪了下来,假装糊涂,斗胆说道。

    “跟朕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做了哪些好事!”武则天声音如同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充满了阴冷之意。

    “回禀皇上,这些日子,臣做的事情似乎不少,制糖,查案,印经书。。。经过臣等日夜努力,首本全页《大云经》已经印了出来,请皇上过目。”张麟一五一十叙说,且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本《大云经》双手托起,态度极其恭敬地呈献给武则天。虽然他说话时面色庄重,但他内心紧张得如同被猎人追赶的兔子,因为他心知肚明,皇上问的肯定不是这几件琐事,而是可以治他重罪的大事端。但是他再傻,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罪行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都要皇上先说,他再根据情形,相应进行承认、否认,或者辩解。

    “够了!”武则天抬手一拍龙案之角,霍然转身,怒气如同老式火车上的蒸汽,轰轰升腾,“朕问你,给婉儿的这首诗,可是你赠送给她的。”

    给婉儿的诗?张麟有些茫然,他什么时候写过诗给婉儿?

    上官婉儿没有转头看张麟,只是向后者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张印了字的纸。

    张麟放下《大云经》,伸手接过纸,垂眼扫了一下,立即弄明白了武则天发怒的缘由,她拿《明月几时有》发难了!

    《明月几时有》会有什么问题?

    张麟个人觉得,这首诗本身没有什任何问题,因为这诗是苏东坡于月明之夜思念其弟弟苏澈时所做,所寄托的是人间悲欢离合之情。

    可在武则天看来,肯定有问题,要不然,她不会如此怒气冲冲。她都已经说了给婉儿的诗,说明她心里已经有定论。

    张麟斜视了一眼一声不响垂体跪着的上官婉儿和匍匐在地上的两名宫女,又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陶瓷碎片和茶迹,心里大概明白了武则天震怒的缘由。她吃醋了,误以为这诗是他写给上官婉儿的情诗!

    哎,怎么会这样?真是喝冷水塞牙!

    “陛下,这诗确系臣所作。”

    张麟没有否认,要是他否认,武则天必然追问这诗的来历,恐怕他怎么也解释不清楚,那样的话,他的欺君之罪责估计会更大。他眸子转动,一边思索对答之词,一边缓声说道。

    “这是臣于明月之夜思念那忘年交老友时偶作。臣素闻上官大人才气纵横,因此刊印了出来,向她请教。”

    “好一个请教!好一个千里共婵娟!看来朕对你们太过放纵了!”武则天咬牙切齿道,看张麟的目光如同看隐伏在宫中的奸细一般,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残忍的杀意。

    千里共婵娟?看来问题的症结就出在千里共婵娟这几个字中。

    张麟无语,脑子里快速思考应对之辞,现在想来,千里共婵娟确实有些暧昧,此刻他心里后悔没有把原诗之中的序词“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一起刻印出来,要是印了出来,就没有什么事了。或者,如果当时他把这诗刊印了十几份,那又好解释了。可事实却是,只印了一页,却在上官婉儿手中,现在哪怕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张麟想了半晌,没有什么合适的言辞,能够洗脱《明月几时有》之情诗嫌疑!武则天误以为我想跟上官婉儿千里共婵娟,故而如此震怒,在后者盛怒之下,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越描越黑,让后者火上浇油。

    武则天的脑子闪过无数个将张麟“杀了喂狼”的念头,但是在最后关头,她的目光触及张麟面前地上的设计精美的《大云经》封页,理智稍微恢复了一点,想到张麟的许多才能,对她还有大用,便把翻腾的杀意压制住了,面容扭曲,嘴角抽搐,声音冷酷下旨:

    “来人,将蓟县男打入冷宫,省躬思过!”

    在说旨意时,武则天浑身发抖,摇摇欲坠,伸手撑住龙案一角,才没有倒下,最后一屁股斜瘫在龙椅上,眼眸中失去了神采。

第一百五十章 只有冷,没有宫

    听到武则天把他打入冷宫,张麟心里拔凉拔凉的!

    据他所了解的,冷宫里虽然没有刑具,可是那悲凉凄惨的滋味很不好受,会让人发疯的。

    “上官婉儿役仆不察,修身不检,降为九品女官,罚抄《大云经》百遍。无朕之命,不得离开尚宫局半步!”武则天又有气无力道。

    见武则天对上官婉儿的惩罚并不大,虽然降为九品,罚抄《大云经》百遍,但依然在尚宫局听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张麟,就不再分辨什么。冷宫就冷宫,就算换一个地方住住,既然来到古代皇宫,不体验一下冷宫的滋味,岂不是少了一种人生阅历?

    “蓟县男,跟咱家走吧!”武常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向张麟摆了摆拂尘,语气平淡如水。

    张麟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看上官婉儿,这个时候要是看上官婉儿,更会引起武则天的醋意和怒意,他起身跟着武常,步履轻轻地走出殿门,经过瘫软在地上的烟儿身旁,心情沉重地离开了上阳宫,在几名太监和禁卫的簇拥之下,向西北方向逶迤而去。

    在路上张麟心里想,我还送了一首《赤壁赋》给太平公主,若是给武则天知晓,她会不会更加震怒?

    一行人穿过繁花锦绣瑰奇壮丽的御花园,来到一座颓败破落凄凉萧瑟的宫殿门前。

    宫门的字牌都斜了下来,上面布满灰尘,隐约可见“兰苑”二字。

    “蓟县男,只能委屈你一下,在这里安心呆几日。等皇上气消了,她老人家自然会让你重回萃阳宫的。”武常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张麟,语气平和地说道。

    “谢公公!”

    “咱家可以派一名太监一名宫女伺候你的饮食起居,你说派谁吧,咱家这就去安排。”武常道,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被打入冷宫,他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随便派两个奴婢了事,但是,张麟这小子,昨天办事办的漂亮,让他心里存有欣赏之意。

    “那就高力士和小梅。”张麟不假思索道。

    “好,咱家这就去安排。”武常拂尘一摆,带着手下太监转身离开。

    张麟突然想起自己那宝贝疙瘩七星神棒还在武常手里,这东西不可须臾离身,岂能不要。

    “公公,我那棒子。”张麟紧走几步,追上武常,脸上陪着笑道。

    “哦,这玩意不错,咱家原璧奉还。”武常听了略微迟疑一下,便从兜里拿出七星神棒,伸手交给张麟。

    张麟头上的爵位还没扒掉,就有复出之日,老谋深算的武常自然不会做出落井下石夺人之美的蠢事。

    “多谢公公!”

    “好说好说。”武常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

    两名禁卫留在兰苑之外,很明显,他们留下来的使命就是看管张麟。

    张麟抬步进入兰苑之内,游目四顾。

    兰苑规模比萃阳宫大,可能因为有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院子里堆满落叶枯草,里面的枯枝乱七八糟,廊院下蜘网纵横,门墙上颜色剥落,可以说狼藉不堪,萧条破败,满目疮痍。

    这哪里是冷宫,只有冷,没有宫!

    张麟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通路,来到殿门口,抬眼打量殿内背景,殿壁颜色同样脱落,里面的桌椅布满灰尘,殿顶存在许多破漏之处,阳光从漏缝直射殿内,束束光圈之中,灰尘蒙蒙,蚊蝇乱飞,恍若进入一座杳无人迹的原始古堡,极具悲凉境况。

    目睹此情此景,张麟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几天办事顺风顺水,连破两个大案,几乎隔一天就要升一次官,当时他憧憬着美好辉煌的未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放逐到如此荒凉的地方!

    哎,真是应了那句话:盛极而衰,喜极而悲!

    看来盗用苏东坡的诗,没有什么好下场。东坡本人多次被贬谪,被流放。以后再也不引用他的诗了。

    也就郁闷了一刻钟,张麟不再乱想,因为他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多少英雄豪杰,都在功成名就之际,一落千丈,跌入灾难的深渊。

    他只是被打入冷宫,还有这么大的房子住,还有太监和宫女伏侍,遭遇不算太差。至少他名头上的蓟县男爵位还没有被褫夺,至少皇上赏赐给他的金银和金蚕软甲没有被收回。

    冷宫就冷宫吧!冷宫至少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皇上的临幸,也不用因要不要给皇上侍寝而心生矛盾和纠结!

    到今天为止,皇上对他太好了,让懂得感恩且无以报恩的他,最后估计只能说服自己以身相许!虽然现在张麟对于武则天的年龄没有抵触,但是让他与其他人共用一个通道,他心里还是存有不弱的障碍,这下好了,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尴尬恶心,也不用背负着对皇上的内疚!

    张麟很有自我说服力,很快将自己说服了,悲观的思想一扫而空,脸上浮现一抹乐观之色,将外衣脱下,开始整理庭院和殿内,因为这儿将是他的新住所,必须得洒扫干净,不然的话,看着这乱糟糟的景象,他的心情定然会更加糟糕。

    等高力士和小梅各捧着一个大包裹到来之时,张麟几乎将半个院子打扫干净了,弄得满身灰尘滚滚,活脱脱成了一个泥工。

    小梅和高力士的衣着服色都跟以前不一样。

    小梅头上用一条浅青色发带简单地扎着一条马尾辫,衣服是白色襦裙,外罩一件青色的半袖褙子,活脱脱一个村姑的模样。以前她虽然是一个宫女,可穿戴也是绫罗绸缎,打扮也是花枝招展。对比起来,落差非常大,好像遭了难的千金小姐一样。

    不过,现在这身打扮的小梅比之前更加秀气,更加俏丽,也更加令人怜惜。

    至于高力士,他身上穿着更加简单,就是一套米白色的土布短打衣服,外罩一条深青色褙子。这种服饰,就是最普通的街头民人装束,哪里看得出半点玄宗朝大太监的风采?

    “奴婢见过爵爷!”小梅和高力士放下包裹,在张麟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声音都略微颤抖,隐隐带着感激之情。

    “免了免了!从今日开始,你们不要再行如此大礼。”张麟摆了摆手,让两人起来。

    “蓟县男,你这么大的贵人,还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奴婢罪该万死!”小梅动情地说,一双俏丽的眸中浮现晶莹泪珠。

    “这些脏事就让奴婢做吧。”高力士从张麟手里抢过扫帚,转身扫地,眼中也含着悲愤的泪水。

    “你们怎么了?我是不是不该叫你们过来?你们是不是不愿来这儿?”张麟诧异问道,他刚刚才想到,自己指名要高力士和小梅两人伺候自己,要是放在从前,是对他们重视,可现在自己落难了,被打入冷宫,再让他们伺候自己,岂不是害了他们?

    “愿意愿意,奴婢非常愿意。”小梅忙不迭地说,用袖子拭去眼中泪水,破涕为笑道。

    “跟着爵爷是奴婢的福气!”高力士声音哽咽,但是语气颇为煽情。

    小梅和高力士的忠诚表态让处于凄凉沉郁之中的张麟颇受感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857/ 第一时间欣赏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 作者:干越箫声所写的《我在大唐当秀男》为转载作品,我在大唐当秀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在大唐当秀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在大唐当秀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在大唐当秀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在大唐当秀男介绍:
崛起于后宫,弄权于朝廷。
驱蛇灵,斗权臣,辅女帝。
我在大唐当秀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大唐当秀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