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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唐当秀男全文阅读

作者:干越箫声     我在大唐当秀男txt下载     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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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到女皇

    瞅着自身所处的宏伟壮丽的大殿,以及环立在大殿上的身穿古色服装的宫女太监,又看到穿在自己身上的华丽的宽袖长袍服饰,张麟心中有一万句mmp飘过,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到了一个不同的时空。

    只是不知这里是异世界,还是古代什么朝代?

    张麟所处的这座大殿极其华丽,白玉铺地,黄金饰壁,雕梁刻柱,描龙画凤,美仑美奂,流光溢彩,气势恢宏。

    在大殿正北面,在雕着双龙戏珠的殿壁前方,在镶着龙首吞云的黄金交椅之上,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她身穿绣着日月龙蛇之类图案的黄色袍衫,头戴束发金冠,面容端庄,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仪,可谓宝相庄严,从外貌上看,其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虽然上了一点年纪,但是她的容颜依旧端丽,身姿也依旧绰约,可以想见,年轻时她一定是一位绝世淑丽。

    看起来这地方是皇宫,那么这位上坐者应该是一位皇妃?如果是古代的话,不知皇上是哪位?

    英姿挺立在大殿之中,张麟一双俊秀的眼睛滴溜溜转动着,目光从那位贵妇身上快速扫过,环顾左右,审视四周的环境。

    在那贵妇的背后,侍立着两名梳着圆锥抛髻的宫女,交叉对撑着一对明晃晃的大团扇,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在她前方的御阶上,两边都站了好几个太监;她的右前侧,站立着一名身穿紫色窄袖袍衫,头戴黑色无脚幞头帽,手持拂尘的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名老太监;张麟明白,宫女加太监,这是皇宫的标配。

    在贵妇的左前侧,亭亭玉立地站着一名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这女子头戴乌纱帽,两个弧形幞头脚弯弯下垂,身穿浅绯色宽袖官服,腰带上佩着银饰龟袋,貌似一位女官。她身材高挑,容长脸面,相貌出众,表情严肃而庄重,目光平静地俯视着整个大殿。

    从皇妃,到宫女,到太监,都是华人的肤色和样子,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外国,很有可能是中国古代,张麟心里如此猜测。

    “臣女拜见陛下!”一声婉啭的声音从左边传来,这话张麟能够听得懂。

    张麟循声扭头顾视身旁左侧,只见一位身穿华丽宫装服饰梳着堕马髻的老妇人弓身站在铺着如镜子一般的大理石地面上,望阙行礼,整个身体弯成了九十度,如同一只大弯虾似的,肩背高度没有超过张麟的腰部,可见其态度之谦卑与恭顺。

    这老妇人张麟认识。他苏醒后就发现自己落在这老妇人的马车车厢里,当时脑子里昏昏沉沉,一片混沌,还没有弄清情况,就稀里糊涂被老妇人送入皇宫之中,出现在这座大殿之中。

    陛下?

    张麟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贵妇人!

    原来这位不是皇妃,而是皇帝!---女皇帝?!

    此时,再看对方,龙袍金冠,的确是皇帝的装扮。看来自己太眼拙了!

    怪不得她身上笼罩着一种无形的赫赫威仪,使得整个宫殿都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原来她就是一位女皇!

    女皇帝在国外数不胜数,在中国自古至今只有一位,就是唐朝的武则天!莫非龙椅上这位女皇是武则天?如果这不是异世界的话。

    但是,张麟记得,武则天称帝时已经年近七十,没有这么年轻。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这儿可能是异世界了。如果是异世界,那这儿是在哪个星球上呢?

    在很短的时间内,张麟想了很多很多,念头从地球飞到了太空。

    瞥见张麟兀自挺立在那里,目光在大殿上好奇地瞟来瞟去,丝毫没有向皇上跪拜行礼之意,那老妇人紧张得伸出一只白皙肥胖的手拉了拉张麟的衣服下摆,悄声提醒道:“快快拜见陛下。”

    听了老妇人的提示,张麟猛然惊醒,立即整肃面容,双手抱拳,弯腰躬身,深施一礼,口内念叨:“草民拜见陛下!”

    张麟所行的鞠躬礼,并不熟练,是模仿着从电视剧中所看到的样子做的,以前没有怎么操练过,临时模仿,显得很蹩脚,让侍立在武则天右侧御街上的头发斑白的的老太监看了很不满,让那位俊俏美丽的女官看了直皱眉。

    老妇人看向张麟的目光中露出狐疑之色,心里说,进宫之前不是教过他宫中礼节吗,怎么这么快就全忘了?

    “安定公主,这位就是你进献的秀男?”女皇并没有计较张麟的蹩脚礼仪,而是抬起宽大袖子,用纤长红润的玉手遥指张麟,和颜悦色问道,一口纯正的汉话,让张麟听起来一点障碍也没有。

    不过,这话内之言词却打破了河蟹气氛,张麟的心像是被冰刺重重地戳了一下。

    秀男?这么说,我现在的身份是秀男?

    秀男这个词,从字面上看,很优美而且很有语境,但是说白了,不就是选入宫中服侍女皇帝的男妃吗。

    要是女皇没有结婚,那当秀男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旦与女皇成了亲,那不就成了跟菲利普亲王一样的皇夫吗?而皇夫放在古代,不就是男皇后吗?能做史上第一位男皇后,那也是一种光宗耀祖的事业。张麟很喜欢幻想,一瞬间就想到很多。

    可是,他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女皇,看起来四十多岁,还可能是保持单身吗?不可能吧,一个平民女子到了四十多岁,都不可能不成婚,更何况是一个女皇。

    如果女皇还是单身,哪怕她年龄大一点,做她的秀男乃至皇夫,也还勉强过得去。如果她不是单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她的秀男,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与众多的男子共侍一妇,那就不是带绿头巾的事情,而是不折不扣的面首啊。

    面首?这词语也太难听了一点!!!

    不过,张麟心里还是怀着一线希望,希望这儿是异世界,希望女皇是单身的,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一次绝世难逢的跨时空之旅行。

第二章 当今皇上姓武?

    “回陛下!这正是臣女进献的秀男----张麟。”依旧弓着身子的安定公主眉开眼笑回答道。

    张麟?---想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张麟。

    张麟闭上双眼,进入冥想状态,意图与原主人的意识进行沟通,但是整个大脑里面,全是自己的意识,并没有丝毫原主人的意识留存。

    原主人的意识消失殆尽,其人大概是在被送进皇宫的途中猝死的吧,自己就是这时候从原来的时空漂到这里,夺舍附体,成了新的张麟。

    龙椅之上的女皇身体前倾,微眯着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麟端详,似乎在审视一件什么难得的宝物。

    此时,张麟内穿白色圆领袍衫,外罩浅青色的宽袖斜襟半臂罩衫,腰间围着一根丝帛腰带,头戴褐色软布幞头,脚蹬黑色翘头长靴,英姿挺立,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公主有心了!”女皇心里满意,脸上浮现起浓浓的笑意,当即凤颜大悦,对安定公主赞赏有加。

    “臣女理当为陛下效劳!”安定公主胁肩谄笑道,露出一副马尾精的脸孔,眼角的鱼尾纹都皱成了太阳花。

    女皇满面春风,抬起宽大的袖子,向空中一甩,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来人,将秀男送入萃阳宫,好生服侍!”

    “是!”登即上来两名太监,从左右两侧抓着张麟的胳膊,推推搡搡地往萃阳宫方向而去。

    安定公主脸上带着胜意的表情,向张麟抛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好好的侍奉皇上,会有天大的好处。

    张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不认识安定公主,而他的未来是福是祸,他还不得而知,不便作什么表示。

    被两个阉人推扯着,让张麟心里不喜,他甩了甩胳膊,不高兴地说:“我自己会走!”

    萃阳宫位于后宫之内,是一幢精致典雅的单殿建筑,青瓦碧墙,斗拱飞檐,屋脊装饰着简单而粗狂的鸱吻,四周有高大的朱墙围合,院里青砖铺地,花树簇拥,景色甚佳。

    到了萃阳宫内后,早有两名身穿碧青色袍衫的内侍和两名绿色宫装的宫女在此等候,面带期待之色。

    一见张麟到来,他们欢天喜地地把后者按在正堂主位上坐好,然后环跪在堂下,向张麟行见面大礼,并作自我介绍。

    “秀男,我们是被派来服侍你的奴婢。我叫小五子。是这几个奴婢的头。秀男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一位身材略显肥胖的年轻内侍率先说道,脸上一直挂在乐呵呵的表情,貌似弥勒佛,逢人就笑。

    “我叫小六子。”另一位身材略显消瘦的内侍接口道,他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他的脸部表情有点僵硬,好像不苟言笑。

    “我叫红儿。”这位宫女年龄二十出头,鹅蛋脸面,皮肤白皙,五官清秀,面貌和善可亲。

    “我叫翠儿。”另外一位宫女年龄略小,长着瓜子脸,柳叶眉,桃花眼,比红儿更加俊秀,更加伶俐可爱,而且还拥有惹眼身材,算得上一个标致的美女。

    张麟不明白,女皇怎么会安排如此俊俏的两位宫女在自己跟前贴身服侍,既然我的身份是秀男或候补面首,那么应该安排矮矬丑的宫女服侍才对,让白白美美的宫女贴身服侍,这不是引诱我犯错吗?这女皇是几个意思?

    “行了行了。”张麟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随后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现在是哪一年来着?”

    当务之急,他要弄清楚,这里是不是异世界,如果是异世界,还要弄清楚女皇是不是单身。

    “现在是大周如意元年。”小五子回答。

    大周如意元年?

    张麟听了,心猛然下沉。他记得武则天所建立的王朝也是大周。

    “当今皇上姓武?”张麟又问了一句,以便最终确定。

    “当然。”小五子下巴一抬,自豪地说道。

    这么说,这儿不是异世界,而是武周朝,在大殿内碰到的女皇是武则天。而我现在已经成了武则天的秀男,也即候补面首?

    张麟当即脑补了一下唐朝的历史,武则天在称帝时,年近七十,因为她贵为皇上,什么天材地宝灵芝雪莲都能享用,所以保养得好,看起来没那么老!但是,实际上,她就是一个可以做奶奶级别的老妪!

    既然女皇是武则天,那么单身的问题不用问就已经很清楚了,她拥有许多面首!据史书记载,她的后宫是开挂的,拥有很多面首,轶史甚至传称,连三千御林军都是她的面首!

    我特意从千年之后,翻越千山万海,跨时空过来,就是为做一个七十老妪的面首?

    此时此刻,超过十万句mmp从张麟心里飘过,他差点要骂出声来。

    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玉皇大帝,所以才会遭到如此不堪的恶劣果报?

    张麟本是一个诚实正直的工科男,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大学毕业之后,他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工作,他觉得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可他在底层打拼很多年,依然没有做出什么拿得出的事业,成功跟他一点都不沾边。因此,他偶尔会开点思想方面的小差,幻想被六合彩的头奖砸中,天降横财于其身,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哪怕再喜欢幻想,张麟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跨穿时空,因为,就他看来,跨穿时空的概率为亿万之一,比中六合彩还要更加稀罕更加难得,倘能跨穿时空,那绝对是一件大美大喜之事!

    但是没承想,我张麟的运气这样衰,在坠崖之后以亿万之一的概率获得了一个跨穿时空的好机会,却即将变成自己所嫌恶的面首!这是什么事啊!

     回顾自身的一生,张麟从来没有不良嗜好,也从来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就感情和兴取向来说,他是妥妥的钢铁直男,绝对不是伪娘,也不是娘炮,甚至连姐弟恋那种都不喜欢。

    怎么会遭受到如此恶劣不堪的果报?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此时此刻,张麟神情颓丧,意志低靡,连再看美丽宫女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免得遭受更重大的刺激。

第三章 寻找密道

    大殿上的女皇是武则天吗?没错,正是一代女皇武则天!

    武则天本名武珝,先为太宗李二的才人,获赐号“武媚”;李二驾崩后,又被高宗李治纳为妃子,深得李治的宠爱,被封为昭仪;她不但貌美如花,仪态万方,而且才高智广,又工于心计,心狠手辣,权力欲极强,先后打败萧淑妃和王皇后,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由于李治身患风疾,经常不能处理国事,时不时地让武皇后代为料理朝政,而后者都处理得整整有条,甚至可以说明察善断,雷厉风行,措置有方,治政能力比李治有过之而不及,被后者所倚重,逐渐发展成二圣临朝的格局。

    高宗李治驾崩之后,他们的儿子李显和李旦先后继位为皇上,是为中宗和睿宗,但是太后武珝一直临朝称制,掌握着朝政大权。

    当腻了太后的武珝,先后把她那两个心无大志懦弱无能的儿子李显和李旦从皇位上扒拉下来,干脆自己登基做了皇帝,更名为武曌,改国号为大周,改元天授,尊号为圣神皇帝,成了开天辟地第一位女皇帝,她薨后被谥为则天大圣皇帝,所以被后人延称为武则天。

    本书也就顺其自然,称其为武则天。

    既然弄清楚了女皇是武则天,张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只能逃跑,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做她的面首!

    但是,要从这禁卫森严的后宫逃出去,谈何容易?

    在被两名太监送来萃阳宫的路上,张麟曾经用心观察过皇宫的地形和路径。他发现,在每座宫殿的门口,乃至墙角转弯处,甚至甬道的岔路口,都有身穿红色甲袍手持戈铤的高大彪悍面容肃杀的侍卫站岗把守,整个皇宫被保护的严严实实,连一只鸟儿从空中飞过,都逃不过那些禁卫的犀利而警惕的眼睛。大有一种倘若发现任何不对之人,这些分布在各个节点的禁卫就会同时扑向事发地点,将其乱刀斩杀之势。

    这让他怎么逃啊?恐怕还没有逃出一道宫门,就会被剁成肉泥!

     除非自己能使出定身法,将那些禁卫全部定住!而这样的本领,张麟只在做梦时掌握过!现实之中,他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凡人,没有任何异能。

    看来眼下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的话,非但逃不出去,甚至连小命都不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寻找机会。

    张麟一向珍惜自己的小命,小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倘若因为毫无把握的逃跑,而把小命丢了,这太不划算了。

    没有办法,张麟只得把逃跑的念头暂时压下,容后再图。

    见张麟在愣怔,两名内侍和两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甚至还有鄙夷之色。

    秀男,也即候补面首,是令阉人都看不起的角色,只是他们是被指派服侍秀男的,这种轻视的情绪是丝毫不能表达出来。

    “秀男请沐渝。”两名宫女斜对着张麟,弯腰屈身,伸手划了一个弧形,指向侧面一扇垂着珠帘的门,恭声开口。

    “嗯。”张麟的确累了,需要沐漱休整一番,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两名宫女将珠帘对着掀开了一半,他抬步进入珠帘后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极其精美的房间,靠墙壁陈列着几个插着花的釉彩花瓶,还有各种精美的摆设,天花板上饰着彩色的飞天壁画,房间地面的正中位置摆着一个楠木做的木桶,大小可容两个成人同时坐渝,里面已经放好了水,水上冒着热气,水面飘着玫红色的花朵。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张麟见宫女和内侍都要跟进来,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制止,在洗沐的时候被人看着,他浑身不舒服。

    “奴婢们就是服侍秀男的!”内侍和宫女嘻嘻笑道。

    “我不喜欢这样子,你们都出去吧。”张麟强行把内侍和宫女都轰了出去。

    他们出去是出去了,可两名宫女依然侍候在浴室门口,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精美的衣裳和饰品,时不时地把眼睛隔着珠帘瞟向渝室里面,似乎对于张麟的一举一动都不想漏掉。

    “我说,你们能不能离的远一点,我不习惯沐渝时被人看着。”张麟隔着珠帘向宫女挥了挥手,直接了当地下达了驱逐令。

    “秀男,我们保证不看你就是了。”两名宫女笑嘻嘻道,一点没有挪开地方的意思。

    “你们不走开,我就不洗了。”张麟黑着脸说。

    “这。。。”两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向外挪动了一丈距离,视线被门墙所隔,只能看到珠帘后面的一小片地方。

    张麟心里明白,这样已经够可以的,这些人不仅是被派来服侍自己的,更可能是受命监视自己的。要让她们离得再远一点,恐怕不实现,眼下只能顺其自然。

    暂时脱离了内侍宫女的视线,张麟展开行动,在渝室中寻找另外的出口。可他想多了,渝室只有一扇门,就是那扇被两名内侍和两名宫女严格把手着的门。

    这里是浴室,应该有下水道,而下水道往往通向皇宫外面。倘若找到下水道,他就可以钻进去,随着洗渝水而前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皇宫。。。那样的的话,不是万事大吉了!

    张麟这样想着,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在木桶下面仔细找寻。他发现木桶旁边的地上有一条宽深各五寸的沟槽,沟槽上贴着陶砖,一直延伸到墙边,在墙根开了一个小孔,赫然通到墙外。

    下水沟!张麟眼睛顿时一亮,似乎看到了出路。

    但是,张麟很快就失望了,因为这开在墙根的下水孔只有七寸大小,连一只小狗都钻不出去,更何况他这个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

    张麟没有灰心,继续寻找新的出路,他半蹲半趴在地面上,用指节在地砖上轻轻而有力地敲打着,想要瞧瞧地板下面有没有空层。他幻想着从地砖下面发现空层,搬开地砖后奇迹般地出现地下密道的入口,且这地下密道通向皇宫之外。

    电视剧中的皇宫都有密道,从皇宫直通宫外甚至城外,当发生宫廷政变使得皇帝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时,方便皇上迅速逃跑。照此推理,真正的皇宫肯定也筑有类似的地下密道。

    但是他再次失望了,他几乎将整个渝室的地面全部敲打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孔洞。

    但是地下密道属于顶级机密,倘若有的话,一般人肯定不会知道,而且入口会设置在乾清宫或坤宁宫等极其关键的处所,不会开在萃阳宫这种无足轻重的地方。

    张麟明白,在萃阳宫发现地下密道入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身处绝境的他,并没有想当然的放弃找寻地下密道入口的努力,他不会放弃任何可能逃出生天的机会。

    恭候在渝室外面的宫女,耳中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怪异的敲打之声,不禁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狐疑之色。

    “秀男,你在干什么?”红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在做热身运动。这水太冷了。”张麟脱口说道。

     “水冷吗?这水可是我们刚烧的。”翠儿奇怪地说。

     “现在好了。”张麟嘟哝一句,暂时放弃了寻找地下密道的行动,走近渝桶,脱下了外衣,准备洗渝。

    在取下衣服的时候,一根乌黑透亮的金属棒子,长约七寸,啪地一声从衣服里掉落地上。

     见到这棒子,张麟眼睛里闪过一丝欢欣鼓舞之光芒。。。

第四章 七星神棒

     这不是普通的金属棒子,而是蕴含高压电流的便携式电棒,是之前张麟的防身器材,没想到也跟这着跨了时空而来,棒身的材质变得比在原时空时更加致密更加结实。

     张麟逐一揿下电棒的开关,检查这东西是否还有用。

     “呲呲呲~”电棒发出高压脉冲,电弧闪烁,火星乱蹦,里面的电格满满的,威力似乎比之前更为强大。张麟大喜过望。看来我的人品还行啊!

     “里面又是什么声音?”翠儿耳尖,听到呲呲的声响,目光古怪地看向渝室里面,开口向红儿询问道。

     “不知道。”红儿茫然摇头。

     有了电棒,张麟那惴惴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他现在不是手无寸铁。电棒能够产生高压脉冲,一瞬间致人休克,虽然没有特别强大的杀伤力,但是在面对一两个歹人时,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还是足以制服对方的。

     跨时空到了古代,再叫电棒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到了古代就应该有适合古代的名字,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七星神棒吧---因为棒头镶有七颗仿钻电珠,如同七颗星星,开启之后,脉冲电压就是从这七颗电珠中发射出去的。

     张麟脸上难得的浮现微笑,把七星神棒藏好,然后抬脚跨入了木桶,靠桶壁坐了下来,水温刚好,不热不冷。可见这些内侍宫女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刚才说水冷只是为他的古怪行为做掩饰。

     张麟仰靠着桶壁而坐,目光痴痴地望着饰有长袖女子踏云飞天图案的天花板,但脑子里在极速转动,筹划着可行的出宫方法,比如说从天花板上面的隔层中爬出去,比如翻墙出去,比如打扮成内侍或宫女从宫门出去,比如说藏在谁的马车底下逃匿出去。。。

     半个时辰后,张麟湿漉漉地离开了木桶,拿起毛巾胡乱擦干身体,然后将自己之前的衣服,披在身上,而后眼睛转动,四处环顾,他在寻找。。。这次不是寻找密道。。。而是镜子。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身体的模样是怎样的。

     对于自己的长相,张麟颇有自知之明,中上之姿而已,并无特异之处,怎么会被选为秀男呢。莫非唐朝男子的颜值普遍偏低?或者说,这身体的原主人有倾国倾城之貌?

     此时此刻,他对于这具身体样貌的期待之心,颇为急切。

     在靠墙的梳妆台上,立着一面圆形带脚的铜镜,看起来相当沉实。张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梳妆台前,双手抄起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起来。

     在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有些模糊扭曲的脸,张麟瞪睁大眼睛,对于那张脸上的五官仔细辨认,发现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每一样分开来看,都跟穿越前的自己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头上多了一头乌黑蓬松的长发,使得整个五官的组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此刻,哪怕在张麟自己眼里,他都觉得原身的五官比之前的自己更英气更俊朗,更何况原身蓄有长发,比穿越之前的短发的自己要好看得多的多!因为长发是一个人最好的美颜利器!为什么女子看起来美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女子拥有长发,可以梳理出各种美好的发髻和花样,一方面可以遮掩她们脸上的缺陷和不足,另一方面,可以为她们的美貌增光添彩,锦上添花!

     倘若天下的女子都剃成光头,恐怕这世界就鲜有美女了。。。当然,光头素颜美女绝对是真正的美女。

     穿越之前张麟的脸型就适合留长发,是那种戴上假发就可以男扮女装的类型。。。在公司的新年晚会上,他曾经男扮女装跳过黑色芭蕾舞。。。想起这事,张麟悚然疑惧,莫非就因为这事,他才跨时空过来变成秀男?真是细思恐极啊!

     “秀男,奴婢服侍你梳头化妆。”红儿娇声开口,还没等张麟开口,两名宫女就掀起帘子,轻步走了进来。

     “不用,我自己来。”张麟连忙摆手,他不习惯被女子贴身服侍。

    “哪有秀男自己梳妆的道理?这不合宫里的规矩,被上头知晓,我们是要挨板子的。”翠儿嫣然一笑道,她笑的样子很美,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晃人眼目。

     “那么就让小五子和小六子来吧。”张麟说,抬手指了指珠帘外的内侍。

     “秀男,我们很乐意效劳,但这是细活,我们不会做啊。”小五子笑着推辞道。

     “罢了。”张麟叹息一声,只能同意,为了梳不梳头,让两名俊俏宫女挨板子,也犯不着。再说,这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自己也不会打理。总不能披头散发地出去吧,就算是逃跑,也会被这一头乱发遮住了视线,找不到路径。

     “这就对了。”翠儿夸奖道。

     张麟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听任两名宫女在他身旁站着,用篦子一下一下梳理他的头发。

     被两名绣色可餐的宫女近身服侍,时不时地被她们成熟的清香所侵袭,让张麟觉得浑身不自在,万一没有控制好分寸,酿成大错怎么办,恐怕惹来杀头之罪!可这理由又不能说出口,说出来岂不是笑死人?只好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尽可能地收敛一切感官。。。

       没多时,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被梳理得柔柔顺顺,服服帖帖,头顶部分的头发高高盘了起来,用一顶青铜发冠固定,中间插了一根铜质发纂,脑后部分保持长发垂在脑后,耳朵旁边的头发则被编成两条小辫子---整个就是不男不女的发型,甚至可以说这发型更接近女子的造型,尤其是那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子,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随后,两名宫女又拿起画笔和刷子,在张麟脸上描画着;他感觉脸上一阵痒痒的,睁眼一看,原来她们在给他描眉画眼润唇抹脸,这还了得!

     “不要不要。”张麟紧张起来,赶紧抗议。给我一个大男人描眉画眼,化成粉妆,这成何体统?

     

     

第五章 学规矩

    “秀男,这并非奴婢的意思,入宫的秀男都是要这样的。要是不给你这样做,奴婢就会遭到责罚。”红儿嘟着朱唇,娇嗔道。“轻则罚月俸,重则挨板子。你总不希望我们两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吧?”翠儿不无夸张地补充道,说的很凄苦的样子。

     张麟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一套粉妆而已,自己不喜欢,大可以等下再洗掉,犯不着让两名宫女挨罚。这两人长的如此俊秀,若是因他的不配合而被打的皮开肉绽,实在有些大煞风景,暴殄天物。

     为了不让两名俏丽宫女受罚,张麟重新闭上双眼,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很配合地让她们继续化妆。

     没多时一张堪称美艳的脸孔出现在铜镜之中,让两名宫女的眼睛一亮。

     本来张麟的眉毛就是剑眉那种形状,经过描画,显得更加锋利,斜飞入鬓角;他的眼睛本来也好看,经过化妆之后,眼睛显得更大更明亮;

    他的嘴唇本来就不厚不薄,涂上丹砂之后,显得更有肉感;他的脸庞被涂上薄薄的一层脂粉之后,显得更加白皙,更加滑嫩。。。

     “秀男真是漂亮!”

    “我看比七郎八郎还要漂亮三分!”

    “甚至可以说,五郎六郎也不过如此。”

     两名宫女对于张麟品头论足,啧啧称叹。

     漂亮?这是什么词啊!张麟听了额头直冒黑线,嘴里嘟哝,莫不成你们把我当女子看待,真是岂有此理!

     张麟睁眼注视镜子,一看到镜中人的样子,他差点跌倒。镜子中的自己,彻彻底底一个油头粉面俏眉朱唇的样子,尤其那发型那辫子。。。完全是一副伪娘的行头,怪不得被宫女誉为“漂亮”。

    倘若让这伪娘出演某个女角,绝对够格,垫上一个假汹,就可以上镜了,但此刻张麟的身份是秀男---候补面首,越漂亮越让他自己觉得恶心。

     哎,我那光辉灿烂的形象啊,被毁得荡然无存了! 

    在张麟的惊愕之中,两名宫女为他穿上了衣裳并佩戴了饰品。里面是一套质地轻软的白色衣裳,外面再套上一件浅青色的绣花长袍,腰间围了一条蓝色绸缎腰带,额头上戴上一个镶玉的抹额,一个完美的秀男形象新鲜出炉了。

     “天哪,我怎么成了这。。。这。。。这么一副鬼样子?”张麟眼睛发黑,差点晕倒。

     “秀男,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太监和宫女嬉笑着安慰他。。。

    张麟心里有一种打人的冲动,他可是百分百的钢铁直男,被打扮成这么一副鬼模样,让他自己都不忍直视,这让他怎么见人?

    随后,内侍小五子面现肃然之色,对装扮一新的张麟,郑重告知:按照宫中定制,秀男入宫当天,是要去控鹤监参见监正大人的,否则属于大不敬。

     “控鹤监是什么地方?监正大人又是什么官?”张麟不无诧异地问道。

     “控鹤监是掌管秀男和供奉的地方。刚选进宫的男子叫秀男,侍奉过陛下的秀男叫供奉,相当于以前的嫔妃。监正大人是供奉之首,相当于以前的皇后,被陛下御封为恒国公。”说话之时,小五子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

     张麟脑补了一下古代乃至唐朝的历史,国公几乎是异姓人士能得到并能持守的最高的爵位,因为异姓被封为王爵的极为罕见,哪怕被封了,也是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唐朝的开国功臣,李靖、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从龙之臣,百战功勋,也不过被封为国公之爵。

     一个面首被封为国公,实在是匪夷所思,不知道他到底何德何能,有何突出贡献?

     这种心思,张麟当然不会对别人表达出来。

    他只是觉得头皮发麻,做秀男已经是一种伤害,现在还要去参见秀男首领,受他的指手画脚和冷言风语,这不是双重伤害吗?

     旋即,内侍小五子表情严肃地提出要教张麟宫内的规矩和礼仪,张麟不大乐意学习那些繁文缛节,他觉得他这礼仪在皇上面前都通过了,没有什么不好的,用不着大费周章。

     “秀男,你不知道,监正大人非常严厉,若是礼节上有什么差池,动不动就要打板子的。这板子可不仅仅打在奴婢身上,连秀男也是要受责罚的。”

     “监正大人可没有陛下那么怜相惜羽的,说打就打,打的皮开肉绽都是有的事!”

     二名太监啰里啰嗦虚张声势地说了一大通,目的就是劝说张麟心甘情愿地学习规矩礼仪。

     在人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张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同意,他可不想无缘无故挨板子,那等于三重伤害。

     “宫中的跪拜礼仪包括稽首、顿首、空首等几种,今天先重点教你行稽首和顿首之礼。”小五子郑重说道,“稽首是臣下对皇上行的礼节。宫中秀男和供奉对监正大人则要行顿首之礼。”

     小六子双膝跪在地上,进行示范:左手按住右手手背,抱拳相握,头先俯垂至手,然后弯腰,拱手至地,手并不松开,放于膝盖前,头俯伏于手前,触地,并在地上停留一会儿。。。这就是稽首礼。

     亲眼观摩了小六子演示的稽首礼,回想自己对皇上所行的叩拜礼,的确太拙劣太滑稽了,与正式礼节之间的偏差实在太大了,若不是皇上宽宏大量,恐怕自己难逃大不敬之罪。张麟心想,要在唐朝呆下去,并且混的好,学习规矩和礼节还是很有必要的。

     心念转过来之后,张麟的心里对于学礼仪之事不再抗拒了,他跪在一旁,依样画葫芦,稽首如仪。

     随后小六子示范了顿首礼。顿首与稽首的动作类似,只是额头触地之后就立即抬起,不必在地上停留。

    张麟的学习能力很强,重复练习了几次,就把稽首和顿首之礼掌握得堪称熟络,不过也累得腰酸背疼膝头发肿。

     在练习礼仪的时候,张麟也没有闲着,更换了好几个跪拜地点,趁着稽首或顿首时用额头敲打地砖,试图发现地下密道的端倪,他的行为让太监和宫女觉得很是奇怪,甚至很困惑,这秀男磕头时怎么这么用力,他莫非是发羊癫疯,或者说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第六章 控鹤监

    张麟忙活了半天,劳而无功,毫无收获,反而把额头磕得青肿,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反倒标示着他学习礼仪时的用功之深,让人感动并放心。

    一个时辰后,两名内侍看张麟的跪拜礼节学的差不多了,就停止了练习,领着后者,出发去控鹤监,因为他们知晓,若是去晚了,对于监正大人来说也是一种大不敬。

    控鹤监位于后宫西面,介于后宫与前殿之间,离萃阳宫的距离并不远,中间相隔着几座小宫殿和一座小御花园。

    两名宫女在前引路,两名内侍殿后,张麟居中,出了萃阳宫,沿着宫殿之间的甬道,向控鹤监方向步行而去。

    每进出一道宫门,都需要把令牌拿出来给守门的禁卫验看。若不是因为小五子手持通行令牌,他们很难畅通无阻地自萃阳宫到达控鹤监。

    一路上,张麟游目四顾,寻找可能的偷逃机会。可是目光所及之处,至少见到十名彪悍凶猛的禁卫,一脸的肃杀之气,手里握定利剑,分布在各个重要节点,目光炯炯地扫视各个方向,连一只飞鸟都不漏过,似乎想从过往行人之中乃至墙角树丛之后,发现什么端倪。

    一路上所见的严密的警戒场面,让张麟触目惊心,不敢造次。

    一行人终于到了控鹤监的门口,被两名高大威武的禁卫抬手拦住了。小五子说明了情况,禁卫听后,放他一人进去通报,过了不多时,小五子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身穿绯色袍衫的内侍,引张麟进入府中。

    控鹤监为一座独立的三进宫殿,恢宏气派,美奂美轮,比萃阳宫大无数倍,里面的陈设也奢华好多倍。

    武则天当了皇帝之后,自然要充实三宫六院。只是此时充实后宫的不是红粉美女,而是蓝粉俊男,充当面首。

    张易之张昌宗等秀男先后被送入皇宫,得到武则天的宠幸,那些举荐者也得到赏赐、提拔和重用。于是,向武则天进献秀男成为了朝中大臣和贵戚们夤缘巴结武则天、升官进爵的终南捷径。

    面首多了自然需要管理,不然的话容易产生混乱,出现丑闻。为此,武则天专门创设了控鹤监,封张易之为监正,张昌宗为监丞,管理宫内的那些面首。

    作为第一个女皇帝,武则天虽然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事实上也拥有无数面首,但是在行动上还是有所顾忌和遮掩的,对外并没有公开,免得引来物议,毕竟这世界还是以男子为主的世界。

    控鹤监对外的名义是研究儒释道三教之哲理的场所。但是,几乎整个神都甚至半个天下的人都心知肚明,监正张易之相当于皇后,监丞张昌宗相当于贵妃,府里的供奉相当于嫔妃。

    从府门口到正殿,铺了一条长长的朱红色地毯,地毯两边,由外至里,一边排列着一排身穿绯红色服装的内侍,一个个不苟言笑;另一边排列着一排身穿绿色宫装梳着高髻的宫女,大部分的颜值跟翠儿差不多,也有几个颜值更高的。

    “秀男张麟觐见监正大人恒国公。”那引路内侍拉长声音喊了一嗓子,而后迈着四方步,领着张麟向府内走去。

    “进来。”

    从大殿内传来一声低沉而而略显嘶哑的声音,说是带着磁性或者更为贴切。

    张麟目不斜视,跟随在引路太监之后,从由太监和宫女围成的走道之间穿行,进入控鹤监正殿,而跟他而来的太监和宫女则被指令在外面某个区域等候。

    跨进正殿大门,张麟抬眼快速扫视了一圈殿内的情况。

    在正殿的高大殿壁上,雕刻着一只单足据地引颈长唳的白羽仙鹤,羽翎清晰,鹤目发亮,栩栩如生。

    在殿壁前方摆有一张黄金打造的宽大椅子,上面铺着鹤羽做的坐垫,一位极其俊美的男子懒洋洋的斜坐在椅子上,目光如水,平静地望着大殿门口。他衣着华美,头顶金冠,耳边垂着辫子,也是伪娘发型;面如傅粉,唇如涂脂,眉如墨画,看起来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让张麟第一时间想到泰国的人妖。说他是人妖可能不准确,因为他没有做假汹,说是伪娘更加合适。

    张麟猜测,这位首座伪娘应该就是控鹤监监正、恒国公、当今“男皇后”、张易之本男。

    在张麟看去,张易之也不过比一般男子俊俏少许而已,这样的人都被封为国公之高爵,他到底有何异于常人的德能?倘若他没有异能,岂不是让很多男子产生“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在张易之的下手左侧首位,坐着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粉郎,头顶金冠,脸庞边上垂下麻花辫,身材颀长,面白似玉,目如桃花,唇如点朱,相貌比张易之更加俊俏,更加迷人,可谓赛宋玉,压潘安。

    根据太监小五子的描述,张麟猜测,此人应该是小五子提过的大名鼎鼎的的莲花六郎, 位任控鹤监监丞、春官侍郎、邺国公,同时也是“男皇后”张易之的弟弟—张昌宗。在小五子的介绍中,六郎张昌宗最得皇上崇瑷,本来控鹤监的监正非他莫属,甚至于控鹤监的名字也是为张昌宗而取的,因为他喜欢仙鹤,但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最后他只当了监丞。

    在张昌宗之下左右两侧,还坐着十来位粉面郎君,一个个肤如凝脂,唇赛点朱,容貌秀丽,顾盼便妍,都是伪娘发型和穿着,莺莺燕燕一大堆,自张麟进宫之后,他们的眼睛都盯着张麟乱瞧,让后者浑身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

    说这里是宋玉子都潘安卫玠等美男聚会,可谓恰如其分,一点不为过。

    皇上有这么多面首,到时候生了龙子算谁的?张麟为皇上操碎了心,不过他很快就豁然开朗了,因为皇上年龄那么高,早已没有生育能力,可以放一百个心。

    这种想法张麟深藏在心里,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否则,必然会被乱拳打死。

    “张麟拜见监正大人。”张麟跨过门槛,趋行几步,跪在地上,对着首座的张易之规规矩矩地行了顿首之礼。

    可能是因为张麟跟他同姓,张易之对前者的礼仪并没有做任何挑剔或刁难。

    “平身!”张易之挥了挥袖子,让张麟起身,态度严肃中透着亲切,可谓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并没有同小五子说的那么严厉,他的嗓音还是浑厚的男声,带有低沉的磁性,并没有随妆形的改变而变成女声。

    “既然进宫了,就是我等同道之人,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对陛下必须一心一意,必须笑脸相迎,必须温柔恭顺,必须竭尽全力;不得私自出宫;不得拉帮结派;不得交接外臣;每隔三天必须参见本公。。。”张易之面色一肃,将宫里的规矩告谕张麟。

    对于这些规矩,张麟觉得是一个秀男或面首的应有之义,合乎逻辑。

    同时他又认为这些规矩是针对那些面首的,而不是针对他的,因为他不会在皇宫呆太久,他一定会想办法尽快逃离这可怕的地方的,他不是他们的同道之人。

    因此,张麟一一答应,并无赘言,免得惹出额外的事端。

    “我补充一点,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碰任何别的女人。。。若是碰了,后果极其严重,你那惹祸的汹具会被收缴。。。”坐于张易之左侧首位的伪娘张昌宗笑嘻嘻道。

    张麟听了头皮发麻,下体发虚,差点都站不稳了。。。

第七章 鹤印

    “说白了,你那汹具只属于陛下一人,甚至连你自己都不属于。”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你那汹具一旦被皇上用了,就会成为无价之宝,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立等可取!”

    “说实在的,咱们能有今天的富贵荣华,一靠脸,二靠汹具,哈哈。。。”

    另外几位伪娘嘻嘻哈哈阴阳怪气地打趣张麟,张麟觉得这些话语太污耳朵了,实在不想再听下去。

    “咳咳。。。监正大人,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告退了。”张麟干咳一声,向张易之拱手一礼,准备告辞。

    “当然还有事!”张易之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抬手指向侍立在门口的内侍,高声吩咐道:“来人,将火印拿来。”

    “是!”两名内侍答应一声,抬步跨进殿来。

    火印是什么东东?张麟满腹狐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之感,眼睛跟着太监的移动而转动。

    只见那两名内侍从一个角落里抬出一台早已准备好的火炉和一根烧的通红的火钳,搬到张麟的身边。

    “监正大人,这是何意?”张麟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虽然你进了宫,但还没有资格侍奉陛下。要侍奉陛下,必须烙上控鹤监的鹤印,在控鹤监挂了牌,陛下才能翻到你的牌子。。。”张易之表情严肃地说道。

    张易之的话说的如此轻松,可听在张麟耳朵中,如同听到屠户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响声,让他惊惧不安,背生虚汗。

    “我可以不要烙印么?”张麟吓傻了,弱弱的问道,并且步步倒退,眼睛瞄向殿门之外,寻思着该如何从这里逃脱出去,可是门口站立着许多太监,再外面一点还有许多凶神恶煞般的侍卫,要从这儿逃出去也难。

    “放肆!”张易之抬起手来,用力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下,盛气凌人地大喝一声。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宛如伪娘,可是那一声暴喝,如同狮吼,声震屋瓦,具有振聋发聩之效,把张麟吓了一大跳。

    “既然进了宫,就只有两条路:一是烙鹤印,侍奉陛下;另一是阉割,以另一种方式侍奉陛下。你自己选吧。”张易之见一声吼把张麟镇住了,他的脸上又恢复了轻松自然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

    张麟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不打烙印就要阉割,这简直是太不讲道理啊,不过,他也晓得,皇宫不是讲道理的地方,皇宫若是讲道理,就没有太监这一职业。

    听了张易之的话,一名太监拿着烧红的火钳在张麟面前晃动,怪吓人的;另外一名太监则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剪刀,在张麟的下体前面咔嚓咔嚓的开合着,更是可怖。

    这场面让张麟更加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下体,那可是命根所在之处啊,哪怕小命不要了,也不能丢了命根,必须誓死保护之!

    “太监也不是不好!你看陛下面前的武安公公,那也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么风光啊。莫非秀男想向公公看齐?”张昌宗用嘲弄的语气揶揄道。

    “太监虽然风光,也有荣华富贵,可是却没有能力享受啊!是不是啊,各位太监兄弟?”另外一名伪娘接口道。

    “哈哈。。。”现成所有的伪娘都哈哈大笑,笑得花枝招展,香风四溢。

    听了这笑声,在现场的太监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提出抗议,不是他们不想抗议,而是在这些人面前,他们连抗议的资格都没有。

    “宫内不是还有侍卫吗?”张麟嘟哝着争辩道。

    张麟的一句话,立即引来伪娘们的七嘴八舌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抢白。

    “呦呵,你还想做侍卫?看不出来,你志向蛮远大的!”

    “侍卫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吗?一等侍卫,由王侯子弟担任;二等侍卫,从功臣子弟中遴选;三等侍卫,出身也是饶有资财的良家子弟。请问你是什么出身?”

    “哪怕家有资财,想做三等侍卫,也要通过比武,层层选拔,只有武功高强出类拔萃的人才有资格胜任!”

    “像你这样一个无拳无勇,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想做侍卫,真是不自量力!”

    “我看你也就是面相长的好一点,除了吃软饭,还能做什么?”

    这一顿抢白把张麟说的无地置容。说宫内有侍卫,他只是随口一说。以他那本事,怎么当得了侍卫?他只是不想被烙鹤印,更不想做太监而已。

    张麟珍惜小命,更珍惜命根。比起被阉割成太监,烙鹤印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倘若不同意,那真有可能丢掉命根。没了命根,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看起来,要想安然无恙地逃出皇宫,暂时是不大可能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找机会。身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

    不过被这么多伪娘当场抢白,张麟心里很不爽,他眼睛扫视着那些讥刺他的伪娘,反唇相讥道:“这么说来,你们也不够做侍卫的格了?”

    那些人顿时语屈,无话可说。因为彼此彼此,大家都那样。

    “不够格又如何?侍卫还不是为我们服务?”人群里有人很阿Q地说了一句。

    看来这人很享受做面首的待遇,让张麟很是鄙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张易之面露不悦之色,把手一摆,制止了大家的争论,随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张麟,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你是选择剪刀,还是烙印?”

    “我还有得选吗?。。。”张麟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这还算识相!”张易之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移步到张麟面前,从太监手中接过火钳,在张麟的脸孔前面晃了几晃,把后者吓得魂飞魄散,紧退几步,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衣兜之中,抓住七星神棒。倘要将烙印烙在脸上,那么,哪怕拼了这条命,也是要反抗一下。

    见到张麟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现场的伪娘再度爆发哄堂大笑,冷嘲热讽:

    “傻子,你又不是罪犯,怎么可能烙你脸上?”

    “烙了脸,就变丑男了,陛下还会要你吗?”

    “胆子这么小,我都怀疑你能不能侍奉陛下?”

    “你这种表现,侍奉陛下能让陛下满意吗?”

    “据此推断,你的下场将会很悲惨。”

第八章 突厥使团

    张麟被大家说的面红耳赤,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不过,对于被烙铁毁容的本能恐惧,让他刚才不得不如此反应。

    张麟珍惜命根,也珍惜他那可圈可点的容貌。倘若被毁容了,成为一个残次之人,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请便。”张麟豁出去了,闭上了眼睛,无可奈何道。

    在他那个时代,纹身是相当流行的,跟他年纪相仿的人,有很多人都在身上纹上了各种图案。这烙印,和纹身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张麟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两名太监上前,将张麟的上衣扒下一半,露出皮肤白皙肌肉结实的凶背。

    张麟龇牙咧嘴的忍着,表现出一种上刑场一般的视死如归。在他自己看来,他这勇气和毅力可歌可泣,但是却让现场所有伪娘和太监都摇头。他们觉得张麟这厮的胆子太小了。尤其是太监,他们更看不起张麟,因为比起阉割命根的那种痛苦来,打个烙印算得了什么?

    张易之摇了摇头,抬起火钳,面无表情地将被烧的滚烫赤红的烙铁用力抵在张麟的右边凶口。

    “呲呲呲~”灼热无比的烙铁触碰血肉之躯,如同烧红的油锅内进了水似的,立即发出一阵呲响,升腾出一股青烟,并且传出一阵烤肉的焦味。

    “哎呦~”张麟痛得大叫一声,眼前发黑,休克了过去。。。

    。。。。

    太极殿,威仪赫赫,巍峨壮丽。

    武则天身穿冕服,一脸庄重肃穆之色,等待突厥使团觐见。文武百官各举着笏板,排列两班,神色肃然。

    武则天双眸眺视着宫门之外,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上一次在这里接见突厥使臣的情景,如在眼前。

    那是一个半月之前。

    当时,突厥使臣,一正二副三人,来到大殿正中,向武则天行了叩拜大礼,而后由正使郑重提出:

    “突厥国大可汗颉跌利施仰慕天朝威仪,意欲与天朝结为秦晋之好。特派使臣,赍献良弓十张,良马十匹,夜明珠十颗,多宝珠一颗,作为聘礼,请求陛下以天朝太平公主赐婚,永结盟好。”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么女,也是她的掌上明珠,更是她的左膀右臂,武则天岂能同意太平公主远嫁突厥,那不等于剜了她的肉?听了突厥使臣的赐婚请求,她面露不悦之色,当场拒绝了突厥使臣的请求,可谓不假辞色:“贵国的聘礼请原物奉回,对于贵国结好的心意,朕心甚慰,然公主玉体不虞,无法远行。特赐绢帛百段,良马五十匹,牛羊各两百蹄,以表歉意。”

    突厥正使听了,连忙退让一步,正色说道:“陛下,我国大可汗一心想与天朝结好。倘若太平公主玉体不虞,大可汗也不会强陛下所难。肯请陛下选派一位血脉高贵、美丽大方且愿意远嫁突厥的皇室公主,我们可汗也是乐意接受的。”突厥正使的说辞属于退寸进尺之策略。

    对于突厥使臣的策略武则天颇为了然,不过她还是当场应允,因为皇室公主是别人的女儿,她就不会心疼了。

    突厥使臣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愉快地回去了,并约定于一个月后派使团赴神都迎接赐婚公主。

    突厥使臣离开后,魏王武承嗣向武则天推荐了南平郡王武攸德之女武元敏为赐婚人选。

    对于武承嗣所推荐的人选,武则天慨然允准,只要赐婚的人不是太平公主,管她是谁,她都无所谓。再说,武元敏出自武家,她更是喜欢。

    武则天册封武元敏为迎阳郡主,并且赏赐了大量金银珍宝于武攸德。

    对于武元敏没有被册封为公主,让武家人稍稍感到失望,不过,郡主与公主的名义相差不大,毕竟武元敏是要赴突厥的。她的爵位是郡主还是公主,对于武家并没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她将是颉跌利施大可汗的可敦---王后,这个身份是武家更为看重的。

    一旦武家女儿成了突厥的可敦,那么武家的根基将会更加深厚,有突厥为强大外援,那虚位以待的东宫之位,落在武家子弟特别是武承嗣身上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强。

    武家早就备好了丰厚的陪嫁之物,只等着突厥使团来神都迎接,立即护送去突厥。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可突厥使团却还迟迟没有到来,让武家人等的甚是焦虑,每天都派斥候去几百里之外打听,可谓谆谆悬望,望眼欲穿。

    前几天,从甘凉道传来六百里加急塘报,说突厥使团到已进入玉门关,不日将抵达神都,让所有武家人都欣喜振奋乃至激动,差不多要放鞭炮了。

    此刻,由五十名使臣组成的突厥使团,在衣着华丽、头带花翎帽饰的正使始毕可汗的带领之下,排成两列,依照官秩大小,穿过两仪门,依次进入太极殿,到了御阶之下,齐齐起舞下拜,嵩呼万岁。

    “平身!”武则天抬手一摆,面露愉悦微笑,高声说道。

    始毕可汗拜毕起身,面色恭敬地询问:“陛下,不知赐婚公主是谁?能否让我使臣一睹芳颜?”

    武则天含笑告谕始毕可汗:“天朝为颉跌利施大可汗选定的赐婚之人为南阳郡主武元敏。”

    听到武则天的宣谕,突厥使臣都变了脸色,交头接耳:“这么说天朝给我们可汗选的不是皇室公主?”“这怎么行?”“我们无法交差啊。”

    前一刻还是言笑晏晏的始毕可汗,一下子变得严厉肃杀,甚至还带有一股怒气,向着武则天高声抗议道:“陛下,我要抗议!我国仰慕天朝的威仪,所以才有赐婚之提议。赐婚的一方是我国的大可汗,另一方则需要贵国的皇室公主,这是不言而喻的。可贵国却以他姓女子滥竽充数,搪塞我等,其实就是糊弄我国大可汗!真是欺人太甚!”

    “抗议!抗议!”其他使臣也振臂高呼。

    “贵使请知晓,当今天朝皇上姓武,皇室宗亲自然属于武家。我国以武姓郡主赐婚,有何不可?”武承嗣用鹰隼一样的目光的看向始毕可汗,振振有词地争辩道。

    “我不管你国皇上姓什么,我只知道,我国颉跌利施大可汗,只求天可汗太宗陛下族系的公主赐婚,其余免谈!”始毕可汗态度强硬,说话肆无忌惮,几乎没有把武则天和诸武放在眼里。。。

     

     

第九章 臣等无能

    被始毕可汗如此埋汰,端坐于龙椅上的武则天的脸色很难看,眸光中浮现着一丝愠意,搁在龙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用力之大,把手指关节都握得发白,龙躯微微发颤,她的城府极深,平常喜怒不形于色,而此刻的怒意相当明显,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

    在列的武姓大臣,一个个都面色漆黑,如同涂了墨汁,愤怒之色溢于表面,瞋目怒视着始毕可汗。假如眸光能杀人,此刻,始毕可汗不知死了几回!

    听了始毕可汗的一番话,除诸武之外的朝臣,有一部分人听得暗爽,暗中都觉得这话说得在理,恨不得为始毕可汗鼓掌喝彩!当然,这种情绪是没有人敢于公开表达出来的,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唯有众人的呼吸之声,或悠长,或短促,或清冽,或浑浊,在大殿之中混合在一起。。。

    侍立在武则天御前的上官婉儿,她的头脑最为清晰,觉得自己有责任打破这种僵局。

    “贵使,在陛下面前不可无状!”上官婉儿抬手向始毕可汗一摇,正颜厉色说道:“和亲郡主,并无完全敲定,既然贵使有此要求,我天朝将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再次商讨赐婚人选,让双方都满意。”

    “七天之后,本使团将启程回国。希望在我们启程之时,能够带着令我国满意的和亲公主同行,如若不然。。。这就无需我多言了吧!”始毕可汗目光灼灼,盯着御前的上官婉儿,外强中干地声明。其实他之前的强悍都是表演出来,并没有太多底气。

    武则天面沉似水,没有回答,她的眉毛皱成了川字,表现出极度的隐忍。

    “告辞!”始毕可汗向御阶之上抱拳一礼,而后倏然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他手下的使臣也跟着鱼贯而出。

    目送着突厥使臣纷杂的背影消失在宫殿门外,武则天抬手拍打龙椅扶手,大发雷霆:“这突厥使臣太放肆了!”

    “蛮夷之国,他突厥算个球,大不了打一仗!”

    “对,我堂堂天朝,何惧突厥跳梁小丑!”

    “灭了他!”

    武家好战分子心情愤慨,声音激扬,情绪高涨,朝堂上似乎如同一堆即将被点燃的干柴一般。

    听到打仗,武则天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朝与突厥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赢来和平,这十年间,我朝战死的军兵数十万,耗费粮饷无数。倘若再开战端,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我天朝接连遭遇水旱之灾,粮饷不足,兵源不继,打仗还是能免就免吧。”

    武则天的话自然是一锤定音,诸武那高涨的情绪,如同霜打的茄叶,迅速蔫了下去。

    “陛下圣明!”鸾台纳言张柬之恭声赞道。

    武则天摇头,面色很难看,长吁短叹道,“唉,要是狄仁杰在这里,就不会让朕在蛮使面前受这种窝囊气。”

    “臣等无能!臣等有罪!”

    唰地一下,朝臣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请罪。因为皇上那样说话,等于在埋怨所有朝臣无能。

    “都起来吧。”武则天一挥袖子,淡淡地说道。

    “谢陛下!”鸾台纳言张柬之趁热打铁道,“朝中事务繁多,更有很多积压的案件,亟需干练之臣办理。老臣年迈,实在不胜其力啊。陛下不如让狄仁杰回朝复位。”

    武则天颇为耐人寻味地看了张柬之一眼,没有作任何表示,只是抬手指着张柬之和武三思,就赐婚之事有气无力地交代道:“从皇室亲王中遴选赐婚人选之事,由鸾台纳言张柬之主办,文昌右相武三思协办。”说完,起身一甩袖子,退朝进入后宫去了。

    武则天称帝后,对于官制名称做了很大的更改,这一点,跟酷好改名的王莽有的一比。

    中书省改名为凤阁,最高长官中书令改为内史;门下省改名为鸾台,最高长官侍中改为纳言;尚书省改名为文昌台,最高长官左右仆射改为左右相;尚书省下属吏户礼兵刑工等六部分别改名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

    张柬之的职位为鸾台纳言,即门下省侍中,相当于宰相;武三思兼任文昌右相,即为尚书省右仆射。两人都是武朝重要高官。

    “是。陛下!”张柬之和武三思立即答应。

    众大臣当然明白,此刻武则天所说的皇室亲王,自然是指老李家。他们心里暗喜,这始毕可汗虽然态度蛮横,可是却无意中帮了李唐的大忙啊!

    。。。

    萃阳宫。

    此时,黎明之前,外面的天空一片昏黑。

    张麟所在的寝宫,足有两百平米,宏大而奢华,四周陈设着各种珍奇摆设,在中间位置放置了一张龙床,一张粉色的纱罗帐幔,从一丈多高的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罩在龙床的周围,气派非凡。

    在离龙床较远的地方点着两盏蜡烛,灯光摇曳,不是太亮,却也不太暗,用光线迷离形容比较合适。

    在龙床上酣睡了半天一夜,张麟终于苏醒了。他感觉凶口隐隐作痛,触碰到更会引起剧烈的疼痛。他低头审视,发现那儿多了一个两寸大小的鹤形烙印,烙红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在烛光映照之下,呈现殷红的肉色。

    在他身旁的床上,还放着一个玉制的方形腰牌,正面刻着控鹤监的鹤形图案,反面刻着“张麟,年龄二十岁,籍贯幽州”。

    有了鹤形烙印和腰牌,张麟算是正式成了正牌秀男。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秀男的身份。

    “哎。。。”张麟唉声叹气,觉得自己的前途实在太迷茫太坎坷了。

    不过,哪怕身处如此愁惨的环境中,性格坚毅、忧郁之中带着一些乐观的张麟还不忘调侃自己:“穿越之前我二十九岁,标准的90后,穿越后变成二十岁,年轻了九岁,一跃而成了00后,这倒是赚着了。穿越之前我是上海人,穿越后变成北京人,居住于神都洛阳,从地域上来说,也没有吃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赚头。”

    忽然他感觉一种胀痛感从膀胱那儿传来,没有办法,只好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但是下一刻,他的脑袋撞在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东西上,睁开眼睛一看,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薄而透的丝绸睡衣,睡衣里面包藏着雪白高耸的凶峰,如同诱人的奶油冰淇淋。

    “你是谁?”张麟使劲眨了眼睛,以使自己看得更加清晰,以确定眼前所看到的不是鬼。。。

第十章 步步杀机

    “对不起,秀男,翠儿不是有意的。”凶峰的主人突然被一颗脑袋撞着,也吓了一跳,连续倒退了好几步,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麟终于看清,凶峰的主人是宫女翠儿,不过他很不理解,翠儿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床边?莫非她意图对自己行那不轨之事?

    “我值夜。”翠儿怯怯地一笑,身上的肌肤在烛光的辉映之下,显出了真正的肤色,还有玲珑的弧线,很是辣眼睛。

    “值夜怎么会在我床边?”张麟风中凌乱。

    “我的铺位就在这里。”翠儿楚楚可怜地说,抬手一指地上,张麟抬头向下俯看,果真,在离床边不远的地上,打着一床地铺,上面红色的绣花被子极其扎眼。

    啊,这也太扯了一点吧?

    他可是个阳刚之气十足的男子,翠儿又是个青春妙龄少女,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跟干草烈焰摆在一起有何区别?这不是明摆着引惑我做坏事吗!

    一种失去青白一般的恐慌在张麟心里升腾而起,想到可能发生的不良后果,他恼火地大声申斥翠儿道:“你这么能这样!授受不亲的道理,你难道不晓得?”

    虽然惶惧,虽然恼火,虽然话说得大义凛然,可是张麟一双贼亮的眼睛却被翠儿的惑人凶峰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怎么样都移不开。

    翠儿被张麟看得脸色通红,一颗芳心紧张得扑通扑通乱跳,她低垂着头发凌乱的脑袋,手捏着睡衣下摆,娇躯扭捏不定,嘴里嗫嚅道:“我。。。”

    “秀男,你别怪翠儿,宫里都是这样的规矩。”从门外传来太监小五子的懒洋洋的声音。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张麟气愤地骂道,躺回床上,把被子盖在脸上,不敢再下床。

    将成熟漂亮的宫女安排在床边,让狡猾奸诈的太监守在门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用翠儿这个人形毒药当诱饵引惑我犯罪,然后小五子撞门而入当场捉证?这不是钓鱼之举吗?古代的宫廷竟然是这样险恶,真可谓步步杀机啊!

    张麟一直忍到不能再忍,还继续忍着,直忍到天光大亮,翠儿把铺盖撤走了,他才爬起床,飞也似地冲进了东厕之中。

    吃过早餐后,在两名太监的指点之下,学习和练习各种规矩和礼仪:稽首礼,顿首礼,空首礼,以及各种揖礼。

    张麟一一照办,很是配合,装出一副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的样子。

    而事实上,他并没有认命,他的内心焦灼不已,觉得在宫内一刻也呆不下去,一直在找寻逃跑的机会。这要是留下去,绝对会坐实面首之实!倘若抗旨不侍奉武则天,就有可能变成太监,这张麟哪里受的了?

    在跪拜以及休息之时,张麟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几乎敲遍了整个萃阳宫的地砖,不要说没有找到地下密道,甚至连一个蚂蚁洞都没有发现。

    看来要离开皇宫,只有从大门走出去一条途径。

    练习礼仪时的积极配合,使得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对张麟逐渐放松了警惕,而且他一有机会就找事务将他们支开,终于逮到一个机会,没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他就哧溜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宫门口,意图溜出萃阳宫。

    可是张麟刚走到宫院门口,只见寒光一闪,一股寒气袭面而来,他大骇之间噶然止步,只见两柄锋利的宝剑,交叉这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秀男这是要去哪里?”一名长着八字眉的禁卫态度严厉地问。

    “哥出去散散步,不会走远的。”张麟把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真的要散步似的。

    “就在院内散吧。”另一名长着死鱼眼的禁卫漠无表情地说。

    “院里太窄了,伸不开手脚。”张麟说,煞有介事地抬手指了指院子里面。

    两名禁卫诧异的目光顺着张麟的指向,扫向院子里面,这院子宽约七丈,进深五丈,还不够他伸开手脚,他那手脚该有多么长大?

    两人又把眼睛瞄向张麟的手和脚上下打量,也就是平常人的手脚,并无特别之处,不由得都嗤笑了一声,面露嘲讽之色。

    张麟也觉得这理由不够充分,于是换了一种说法:“哥散步有一个特点,要在繁花似锦鸟语花香的花园里散步,才能心情舒畅,才能尽兴快意。久闻御花园栽种着无数奇花异树,可谓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又有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瑰丽异常,哥想到御花园散歩,开开眼界。”

    “御花园是你去的地方吗?”死鱼眼不假辞色道。

    “按照你的身份,没有资格进入御花园!”八字眉直言不讳道。

    “那我就在附近走走,不就是散个步吗,哪里非得到御花园那么高大上的地方去?”张麟脸上露出温厚的笑容,似乎他是一个言必信,行必果,绝不打诳语的忠厚坦荡之君子。

    “没有五公公或六公公的伴随,我们不能放你出去。”死鱼眼慢条斯理道。

    这两名禁卫被安排在这里,说的好听一点,是保护秀男张麟,而事实上,则是看管他,不让他乱跑。

    连萃阳宫都出不去,遑谈离开皇宫?

    “怎么,你们敢挡我的路?小五子小六子还不得听我的吗?!”张麟把眼一瞪,摆出一种做主子的强大气势,色厉内荏道。

    “怎么啦?”太监小五子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吵嚷之声,跑了出来,见张麟在宫门口与禁卫发生争执,似乎明白了什么。

    “秀男想私自出宫。”死鱼眼向小五子揭发张麟的意图,可谓一针见血。

    “什么私自出宫?我不过想出去散散歩而已。”张麟知道已经走不了,装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

    “在正式侍奉陛下之前,你是不能离开萃阳宫半步的,这是宫里的规矩。”小五子正言直告,语气生硬。

    “这不是等于软禁吗?”张麟瞪着小五子,恼火地说道。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小五子皮笑肉不笑道。

    “哎~”张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情颓然地退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两尺高的殿门槛之上,斜靠着朱漆门框,眼睛透过五丈前的宫院之门眺望着远处,此时,太阳已经接近西山,天空中霞光万道,景色甚是壮丽。

    张麟无心观赏景致,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注意到满天霞光,他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神采,所见到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在某一个时刻,虚空中恍惚出现了一个大英雄大救世主,踏空而来,把他从皇宫大内之中拯救出去。。。

第十一章 女皇驾到

    神都洛阳。

    从皇室亲王之中遴选县主充当赐婚郡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幸存的李姓亲王,人心惶惶,纷纷将待字闺中的县主许配人家,提前送出阁。武则天从李家抢夺了江山,杀了很多李家王爷,已经让幸存的李姓王公恨之入骨,现在竟然要让李家的女儿为了武周江山去突厥赐婚,谁会乐意?

    因此,当张柬之武三思派人上各亲王之府作县主人数调查的时候,那些亲王,纷纷关门闭户,谢绝调查。

    “大人,我带人去了东昌郡王家,可郡王不让我们登门,直接说没有合适人选。”一位身穿朱色官服的中年办事人员,进入鸾台大书房,向张柬之汇报。

    “知道了,下去吧。”张柬之抬手一挥,让那名手下官员退下,他一只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在鸾台大书房来回踱步,心里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

    “大人,我们事先摸清情况,获悉南安郡王有一女儿待字闺中,可我们登门拜访时,南安郡王却当场将女儿许配给他的外侄。唉,这位王爷实在是太不配合了。”另一位办事官员进来,面带不平之色,唉声叹气道。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张柬之惊异,在办公厅踱了数圈。

    本来,他觉得让李姓县主赐婚,是对李唐皇室宗亲的认可,说明突厥没有忘记李唐,也说明李唐的人心还在,没想到却遭到李唐亲王的集体抵制。

    突厥使臣给的时间只有七天。七天之后,突厥使团将离开神都,那时若是选出没有合适的赐婚郡主,那么,皇上在给突厥使团送行时,将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两国之间,很可能发生难以调和的冲突。

    目前整个大周朝,姓李的王,除了皇嗣李旦和庐陵王李显之外,其余的李姓王爷,人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在武周之朝,这些亲王侥幸活命,已经没有什么权力,不过,他们爵位高,封地广,日子过得富足而悠闲,谁愿意把女儿嫁到蛮夷之地去?

    这下该怎么办呢?张柬之一着急,差点将胡子拔下来好几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武三思倒是淡定无比,似乎臻入了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高深境界。。。

     。。。

    萃阳宫。

    在不让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张麟在门槛上呆坐了一个多时辰,谁要是靠近他,他就发脾气,不留情面地呵斥。

    只要张麟不私自出宫,他做任何事,小五子等人都无法奈何他,毕竟在宫内,张麟还算是主子,这身份摆在那里,一时半会不会改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秀男,该沐浴更衣了。”翠儿出现在痴痴呆呆的张麟面前,用有些怜惜的语气说道。

    “沐就沐吧。”张麟无精打采地说,反正他出不去,在宫内也无事可做,至少,沐浴比跪拜要舒服得多吧。

    到了浴室,小五子的态度大有改善,殷勤至极,面带讨好的笑容,帮张麟脱衣试水,上下忙活着,小心翼翼地搀扶他进入装满热水漂着红色花瓣的浴桶之中。

    待张麟在浴桶中坐好,小五子居然拿起一柄鬃毛刷,帮他擦背搓澡,忙得不亦乐乎。

    小六子则在浴桶的另一侧,拿着刷子和毛巾帮张麟擦脚底和趾缝,伺候得甚是周到。

    张麟不喜欢这样,让他们不必如此,但小五子说,这也是宫里的规矩,让他坦然受之。

    张麟没再反对,听之任之,乐得享受享受,等离开皇宫后,到了落后的民间,恐怕再也享受不到这样高级的服务了。

    出水之后,在两名宫女的伺候下,梳妆、穿衣,重复了昨日的功课。翠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还有些扭捏,因为跟张麟同房宿眠了一晚,对于后者身上的很多特点都有所了解,因为了解,回想起来,常常会脸红。

    入夜,整个皇宫都掌起了灯,看起来流光溢彩,氤氲煌煌,宛如瑶池仙境。

    萃阳宫更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宛如办喜事似的。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公鸭似的太监吆喝,女皇陛下武则天在许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驾临萃阳宫,把张麟吓得魂飞九天之外。。。 

     “恭迎陛下!”服侍张麟的宫女太监以及宫门外的禁卫纷纷跪地迎接圣驾,整个萃阳宫发出一阵撩衣跪地之声,好不热闹。

    没有等来救世主,等来的却是他最不愿见到的武则天,让张麟深感失望和紧张,站在那里局促不安,不知所措。

    “秀男,快跪迎陛下。”小五子见张麟兀自站立不动,吓得额头冒汗,赶紧小声提醒。

    听到小五子的提醒,张麟膝头一弯,跪在地上,学以致用,稽首如仪,有板有眼,俗话说,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情势比人强,他又能怎么样?

    “平身!”武则天抬袖一摆,让大家起来。当她看到张麟也在人群之中行稽首之礼时,心里十分高兴,令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亲切更加柔和。

    “谢陛下!”所有人异口同声说,而后起身,各归各位,伺候武则天。

    在起身的时候,张麟注意到,伴随武则天而来的宫女有十几个,莺莺燕燕,花枝招展,颜值均不输于翠儿,最为抢眼的是时刻不离她身后左右的两位女官。

    一位身穿宝蓝色抹胸宫装,头顶云髻,身高约五尺二寸,颜值比翠儿高出两分,叫春香;另一位身穿绯红色女官袍服,头戴幞头乌纱帽,身高约五尺四寸,颜值比春香又高出两筹,就是美丽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虽然正面朝着张麟,但是她的目光却斜视着其它方向,似乎后者在她眼里是一个似有若无之人,与空气无异。

    虽然没有接触到上官婉儿的眼光,或者只接触到对方的眼白,但是从她的神情气色之中,从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之中,张麟感受到后者对他不加掩饰的浓郁的鄙视和嘲讽,甚至还有赤果果的嫌弃。

    “哎~”张麟暗中叹了一口气,不禁自卑地低下了他那曾经高傲的头颅,不敢再瞅对方一眼,并下意识地拉了拉胸前的衣襟,虽然他的身体早已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没有丝毫怨恨上官婉儿之意,甚至于他自己心里也有同感。

    被烙上鹤印的他,在年轻貌美的女子眼中,肯定是一个讽刺,甚至是一个怪胎,只要他一天没有离开皇宫,只要他身上还保留着鹤印,就跟美女无缘,任何美女的出现,都是让他遭罪的孽缘。这是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都退下吧!”武则天抬起宽大的袖子,向空中一甩,声音极其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是!”太监宫女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退下,他们非常明白,陛下这是要正式让张秀男侍寝了!

第十二章 不亵渎就是抗旨啊

    武则天拖着曳地长袍,缓缓步入寝宫内,经过张麟身边时,一阵香风袭入他的鼻子,让他怀疑,古代是不是也薰衣草之类的香水。

    武则天步态雍容,一直走到龙床旁才停下,悠然转过龙躯,见张麟伫立于原地不动,如同脚下生了根似的,她眸光眨动,脸上浮现出和风拂过麦浪般的怡人神色,抬手向后者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进去。

    这是什么动作呀?怎么跟前排女生勾迷后排男生的动作一模一样?俏皮,妩媚,魅惑。。。陛下可是九五至尊,怎么能做出这样小女子气的动作?这不符合帝王风范啊。

    张麟心里叽里咕噜乱想,甚至有一种学名相魏征犯颜直谏的想法。。。

    不过他哪有那个胆?若是有那个胆,在穿越之前,以他的年龄、资历、能力还有勤奋刻苦的精神,有可能上富豪榜了。

    无奈之下,张麟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挪,慢腾腾地进了寝宫里。他隐隐有一种担忧,一进这寝宫,恐怕很难再保持青白之身出来,紧张得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对于做面首,张麟心里是一千个不乐意。

    他可是一个钢铁直男,怎么能以青春之身侍奉一个年近七十的古稀老奶奶!哪怕武则天的年纪倒回到风华正茂的二十岁,他也不能同意做其面首,这跟他所追求的两情相悦比翼双飞的那种爱情简直是背道而驰。

    但武则天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拥有生杀予夺之权,他不可能做出忤逆之举,否则恐怕难逃被砍头处死的下场;他也不能像受气的泼妇一样,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举动,那样不但于事无补,也会让武则天看轻。

    那该怎么办呢?

    看来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跟武则天假意周旋,斗智斗勇,先把她稳住,然后伺机逃出皇宫。。。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哐~”沉重的宫门被身后的太监们重重地关上了。

    在宫门合拢之前的一瞬间,张麟回眸从门缝中看到萃阳宫太监宫女眼中所浮现的殷殷期待之色,也看到跟随武则天而来的其它宫女太监眼中的不怀好意的神色,甚至还看到上官婉儿眼中所蕴含的极度轻视之意。

    “轰~”张麟感觉头皮发炸,眼前一黑,看来我马上要完蛋了,不但清白不保,在美女上官婉儿心目中的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形象,这下更是被摧毁得七零八落,荡然无存了。

    “麟郎,替朕宽衣。”武则天双臂抬起,宽大的袖子自然张开下垂,几乎垂到地上,声音柔和但是不失威仪,让人无法抗拒。

    麟郎?张麟听了,额头冒黑线,脸皮抽搐,浑身起了跟刺猬的刺一样的鸡皮疙瘩,极其难受。这什么称呼啊,简直有点不堪入耳呀。。。

    但是张麟又不能公然忤旨,只能小声答应着,战战兢兢移步到她的身后,隔着差不多三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帮她脱去外面的龙袍。

    帮老人脱衣,应该算不上什么丑事吧。从孟子的角度看,为老人折枝还是一种美德呢。张麟如此劝慰自己。

    在脱衣的时候,张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武则天。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脸是一个女人身体中最重要的部位,所以也最注重保养,什么灵芝雪莲人参首乌的服用,都是为了使脸面显得年轻,武则天贵为皇上,举全国之力保养一张脸,能不好吗?加上涂抹了最好的脂粉,所以看上去四十岁出头,如同半老徐娘。但这是远看。

    近观则不然,那层厚厚的脂粉就看的很明显,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上的抬头眼,哪怕涂抹再厚的脂粉也无法掩饰。

    她的眉毛看起来如同匕首,仔细审视,才知道这是用墨画出来的,本身的眉毛恐怕都掉的差不多了,所以干脆拔了。人们常用眉如墨画形容美女的眉毛好看,现在武则天的眉毛完全是画出来的,能不好看吗,可那是假的!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有些年轻女子就因为嫌弃自己的眉毛不好看,干脆拔光,而以墨画。所以不能以这点说她老。

    近观时从脸面判断,四十六七岁的样子,还算不很老。

    透过衣领瞥见到她脖颈以下的皮肤,那里起了一层涟漪般的细小褶皱,还有数颗雀斑,远比脸上的皮肤粗燥。当然比起普通的七十老妪的肤质还是好太多。毕竟她是皇上,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比普通女人的身体年轻一二十岁,也是应该的,不然的话谁要做皇上?

    唯有一点好处,武则天虽年近古稀,身上并未衰朽之气,反而有一种成熟妇女的体香,或许是服用了很多天材地宝的原因吧。

    褪去龙袍的武则天,身穿一套紧身的杏黄色罗衫,脚踏绣花丝履,除了衣服的颜色之外,和邻居家的中老年妇人没有差别。

    假如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从旁观者的角度综合以上所有的部位看去,还以为只有五十几岁呢,因为脸上四十几岁,身上六十不到,综合起来看不就是五十来岁吗,如果隔壁老王在这儿,说不定还会发生一些旖旎事件呢。一个五十来岁的贵妇,对隔壁老王的吸引力应该不小的吧?

    张麟心里这样胡思乱想。

    “鞋子也脱掉吧。”武则天掀开帐幔,姿态优雅地在床沿坐下,向张麟翘起了一只颇为修长的腿,脚上穿着一只前端上翘的高头履,上面饰有精美的梅花纹路。

    “什么,还要脱鞋?”张麟顿时紧张起来,脱衣又脱鞋,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他手捧龙袍,没有答话,非但没有答话,反而向后倒退。。。退到床脚边的一副青铜打造的衣架边,顺势将龙袍挂了上去,假装没有听到。

    “嗯,没听到朕的话是吗?”武则天眉头一蹙,沉声问道,那声音带着不悦,带着愠恼,不怒自威,把张麟吓得心肝儿发颤。

    “臣不敢亵渎陛下的龙体。”张麟连忙解释,不过这话说完,他就察觉这理由完全站不住脚,陛下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主动将龙体送给他亵渎的,不亵渎就是抗旨啊。

    武则天闻言,向张麟摆手,乐呵呵道:“闺房之中,何罪之有。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谢陛下。”张麟没有办法,只好半蹲半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为武则天拆解鞋带。

    在解鞋带之时,张麟心里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为老人脱鞋也算不了什么,为老人脱鞋表示你态度谦卑,尊崇老人。我的祖宗张良不是也为老人脱过鞋吗?当时就是因为脱鞋这一举动,感动了高人隐士黄石公,后者送了他一本韬略奇书,才成就了他汉家三杰之首的地位。

    说不定皇上欣赏我的谦卑态度,大手一挥,也送我一本奇书什么的。

    但是武则天这老人却调皮地把脚歪来歪去,宛如神龙摆尾一般,使得张麟无法顺利拆绳,陷入手忙脚乱之中,这就引得她咯咯大笑,眼中露出旖旎风光。。。这老人,有些为老不尊啊。

     

     

第十三章 替女皇脱鞋

    张麟明白,皇上这是在跟他调青,为后面的亵渎行为培养融洽气氛,以便到时候收到水濡交融的效果,这样才会让她满心胜意,龙颜大悦。

    可你哪儿知道,我压根没有这种心情。张麟悲苦地想。

    但转念一想,一旦把鞋子脱下了,武则天很有可能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张麟倒宁愿这解鞋带的动作一直保持下去。于是他放慢了动作,很默契地与武则天进行躲歪歪的游戏,始终没有将鞋带解开,而他的心里则在飞速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办。

    聪明睿智的武则天虽然心情处于漾荡之中,但头脑还是清楚的,显然看出张麟不是在跟她吊青,而是在迁延时间,她的脚便不再躲闪,让后者很顺利地把鞋带给解开了。

    在解开鞋带的下一个一瞬间,张麟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天方夜谭里的丞相之女,以讲故事之方式,避免了被暴君杀戮的情节。或许处在同样险境的我,可以借此方法搪塞迁延一下?

    “咯咯。。。”张麟突然笑了两声,立即用手捂住嘴巴,似乎发觉在陛下面前发笑是很不妥的。

    “麟郎,你笑什么?”武则天疑惑地问。

    “陛下,是这样的,在给你脱鞋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被狮子追赶时把鞋子脱掉的故事,觉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请陛下恕罪。”张麟连忙向武则天躬身施礼,并且装出一副又想笑又忍俊不禁的模样,样子古里古怪,令人起疑。

    “被狮子追赶还脱鞋?这不是死的更快吗?”武则天好奇地问道。

    “陛下的洞察力真好!”张麟对武则天赞了一句,然后绘声绘色地讲述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被狮子追的落荒而逃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在奔跑的途中,其中一个人停下来脱鞋。另外一个人就嘲笑说,你就算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能跑的过狮子吗?脱鞋那人说,我只要跑的过你就行!”

    “等等,不应该是穿鞋子的跑的更快吗?怎么成了赤脚的跑的更快?”武则天听糊涂了,不无困惑地问道。

    “陛下问的好!”张麟向武则天挑起大拇指表示赞许,然后笑呵呵说,“这是因为,他们身处的地方是沙漠,在沙漠中自然是赤脚的人跑的更快!因为鞋子中会灌进沙子,影响奔跑的速度。”

    “我明白了。”武则天恍然大悟,向张麟伸伸手,示意后者接着讲下去。张麟发现她的手还是蛮润泽的,从这手上无法判断真实年龄。

    脱鞋不能算故事,只能算话题,因给武则天脱鞋而起,这样才不突兀,但是讲不了多长时间,无法达到迁延时间的目的。此刻,张麟尽量把这个故事引向一个武则天会比较感兴趣的故事。

    在极短的时间里,张麟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考虑了好多。虽然他口袋中的故事很多,但是从哪一个故事开始,必须挑选好,倘若不对武则天的味口,让她提不起兴致,那么拖延时间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也不能选太长的故事,否则,让她听上瘾了,一直要他讲下去,那也是个麻烦事。

    最后张麟决定引向跟女王相关的故事,这样或许会对武则天的味口,能让后者听的下去,倘若能平复她心中的蠢咚心情,才有可能放我一马。

    “被狮子追赶的那两人是奉不列颠国女王之命到沙漠中寻找黄金的,没想到黄金没有找到,却遇到彪猛的狮子。”张麟话题一转,从脱鞋转到不列颠女王。

    “不列颠国是什么地方,那里也有女王?”武则天的好奇心上来了,身体前倾,频频提问。

    成了!张麟暗中欢呼。他激动地拉了一把青铜打造的椅子,在离龙床两米远处正襟危坐,声情并茂地开讲:“不列颠国是一个岛国,国土大小跟倭国差不多,但是地处此地西方三万里之外。”

    “三万里之外还有国家?”武则天凝眉思索,似乎不太相信。

    “是的!”张麟点头。他没有向武则天普及地球是圆的、围绕太阳公转之类的科普知识,而是沿着女王的脉络继续讲道,“不列颠国国王的继承法则是按照子嗣的出生顺序排列继承次序,不论男女。如果最先出生的子嗣是女儿,那么,该长女就是第一继承人,国王驾崩后,王位将毫无悬念地传给这位长女,成为女王。”

    “还有这样的事?”武则天眸光大亮,觉得难以置信。这故事太对她的味口了,目前她正在为立谁为皇嗣而烦恼呢。在外国连女儿都可以继承大统,这事可谓闻所未闻,振聋发聩,对于她颇有借鉴意义。

    “千真万确!”张麟红口白牙,灿烂一笑,“很多国家都是这样的,所以在这世界上,女王是很多的,陛下你并不孤独啊。。。”

    这话说到武则天心坎里去了,她这个皇上做的可并不自在,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唾骂,被多少人惦记,如同坐在火山口上一般,此刻听闻这天下存在同道者,岂有不开心愉悦之理。

    “甚好甚好!”武则天老怀畅慰,笑逐颜开,随后冷不丁地追问了一句,“这地方你去过吗?”

    这话顿时让张麟紧张起来,觉得这话很不好回答,很费思量。他使劲地揉着太阳穴,实在没有办法直接回答啊。

    说去过,那好,你什么时候去的,原身既然是由安定公主送进宫的,自然有出处,且很多事情是可以查的出来,胡乱说一气肯定会穿帮。还有怎么去的,那可是三万里路啊,而且这个时候,有没有路还不知道,怎么说的圆?

    说是从爷爷那儿听来的,这事也可查。再说,自己都不知道原身有哪些家人,经不起查问啊。

    倘若说从书上看来的,那好,是那一本书?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一千年后的书啊。。。找不到,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倘若说是自己瞎编的,恐怕武则天马上就没有兴致听下去。。。她的兴致立马又会回到让他亵渎龙体的正事上来,那就白忙活了。

    早知道她会这么问,不如一开始就说是传说。可已经说过“不列颠国离此地三万里”,搞的跟真的似的,临时再改口,就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了。

    我已经做的够审慎了,没想到还是被她抓住破绽。哎,这武则天实在太难糊弄了,怪不得能把老李家玩的团团转,使得满朝那么多能臣酷吏,都乖乖地听她的!她太精明,太智慧,太厉害了!

    “怎么,你连自己去没去过都说不上来?”武则天沉声说道,脸上浮现一抹不悦之色,犀利的目光带着浓郁的猜疑谛视着张麟的眼睛,让张麟心里产生了一种被当场逮住的入室小偷才有的心虚,别扭,和不自在。。。

第十四章 一个毒誓

    张麟知晓,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能在武则天面前露出心虚胆怯之意,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比谁的眼珠子的定力更强。

    在武则天的谛视之下,张麟没敢移开视线,硬撑着眼睑与她的目光对视,口内镇定自若地说道:

    “陛下,其实这问题不难回答,我不用考虑就可以告诉你的。我之所以有所迟疑,是因为这答案将会牵涉到我的一位忘年交老友以及一个毒誓。”

    “你还有忘年交老友?还有毒誓?”武则天眸中充满了疑惑,盯着张麟重新打量,好像后者变得不认识似的。

    “是啊。很小的时候,我认识一个老者,来自极西的地方,云游四方,来到神都,我碰巧帮过他一些小忙,刚开始,我们以忘年交的方式交往。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或许他觉得我人品还行,还可造就吧,就教了我一些知识和技能。不过他让我发过毒誓,不得对他人说出他的名字和来历,否则天打五雷轰,所以我向忘年交老友学艺之事谁都不知道。”

    张麟眼睛眨动,开始瞎编胡诌,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跟真的似的。说起来,他还是有些小机智的,不然的话,怎么在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宫廷之中混下去呢?

    对于张麟的话武则天半信半疑,但是因为牵涉到毒誓,使得她不好继续盘问下去。在古代,誓言是极其庄重的,武则天虽然贵为皇上,也不能强迫他人违背誓言,除非对方犯了特别严重的罪行,那时才可以采取邢询逼攻的方式,让对方吐露实情。

    再说,天下如此之大,高人奇士多的很,让张麟碰到个把也不足为怪。

    “这么说,这事是你那忘年交老友讲给你听的了。”武则天和蔼地笑了笑,不再追问下去。

    “陛下圣明!”张麟使劲拍武则天马屁,然后比划着手势,夸夸其谈道,“三万里路我怎么过的去呢,一来一去,岂不是三四年的光阴就没了?我若是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读些书。俗话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三万里路,那可以读三万卷书啊!我要是读了这么多书,说不定可以考中状元呢。”

    “呵呵,你还想中状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地位,不会比状元差!”武则天笑容可掬,并且换了一个坐姿,显得更加亲切随和。

    “这全赖陛下洪恩。”张麟没心没肺地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至于背上的冷汗,只能任它自干。

    一场雷霆风暴从头顶上滑了过去,整个天地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经过这一次正面交锋,武则天心中对于张麟的看法得到改变,甚至还有一些改善。

    之前,在武则天的心目中,张麟就是个候补面首,与宫里其他面首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面相略有不同而已,这也是武则天接纳他进宫的原因:调剂口味!

    宫里那些面首,年龄都在二十岁出头,之所以自愿进宫服侍她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并不是因为他们怜老恤寡,而是因为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走终南捷径,希图以最快的速度获取他人需要奋斗一辈子还不一定能得到的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

    进宫之后,那些面首竭尽所能甚至不择手段地希图得到她的临寝和恩崇,并且以之自豪,互相夸耀。

    武则天对于那些面首并无偏见,甚至还屡有恩崇,但这不代表她会如尊重朝廷重臣一样尊重那些面首。说得直白一点,那些面首只是她的玩什而已。

    而眼前这个张麟,似乎并不稀罕她的恩崇,甚至还对她的寝幸竭力抵触、迁延乃至逃避。

    看来,这个张麟与其他面首不一样,他不仅仅拥有俊朗的相貌,还有独立的个性、渊博的知识,和不同寻常的见解。

    因此武则天不急于马上寝幸张麟,想瞧瞧后者到底掌握着多少奇闻逸事,能够说出什么样的惊世骇俗的大道理。她眼中露出一抹鼓励之色,展颜一笑道:“那你跟朕说说女王的故事吧。”

    “是,陛下。”张麟忙不迭地答应,得到武则天的首肯之后,他信心大增,开始向武则天娓娓动听地讲述了“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故事。

    伊丽莎白一世的王位继承自她的姐姐玛丽一世。。。由于她姐姐没有子嗣,便指定她为继承人。。。玛丽一世驾崩后,伊丽莎白继承大位,治统整个不列颠国。。。伊丽莎白一世在位四十五年,终生未嫁,成为一代童贞女王。。。

    在讲述过程中,张麟字正腔圆,声音铿锵,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煞是好听。

    倘若听者是普通人,根本不会对女王这种故事感兴趣,这哪儿是故事,简直是流水帐,一点趣味性都没有。但现在的听者是武则天,是一位在任女皇,她对于女王的故事自然感兴趣,想从对方的事迹中得到借鉴,得到启发,得到开悟。

    “伊丽莎白一世贵为一国之王,居然终身不嫁?莫非国中没有一个她心仪之人?”武则天问道,言下之意,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伊丽莎白一世终生未嫁,或许因为国中没有她心仪之人,或许因为她有另外的更加宏远的谋划。

    “当时在不列颠周围存在另外两大强国,这两国的王子都向伊丽莎白一世表示了缔结良缘之意愿。伊丽莎白一世倘若选择了一国,就得罪了另一国,反之亦然。

    “她没有选择任何一国,这样可以用自己为筹码,在两国之间进行折冲平衡,为本朝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麟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妙语连珠。

    “伊丽莎白一世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武则天挑起大拇指,对伊丽莎白一世赞不绝口,目光中闪烁着晶莹亮光,似乎为故事中的事迹感动了。

    “是的,她是一个伟大的女王!”张麟附和道,心里说,看来善良忠诚正义是所有人追求和赞美的,武则天也不例外呀。

    “麟郎,刚才那两人,最后哪个被狮子吃了?”武则天问道,看样子她的好奇心始终被那只鞋子吊着。。。。

第十五章 朕乏了

    “脱鞋的被狮子吃了!”张麟不假思索道。

    “什么?你不是说脱鞋的跑的更快吗?”武则天听糊涂了。

    “因为穿鞋那人心地不良,拾起一块石头,将脱鞋的打晕在地,自己逃之夭夭了。”张麟信口开河道。因为脱鞋与狮子赛跑只是一个话题,没有结局,所以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思路去说圆。

    “那人太倒霉了!”武则天摇头叹息道。

    “是啊。”张麟遗憾地说,“女王更倒霉,空费许多饷银,却没有得到黄金,劳而无功。”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武则天赞同,这对她来说属于有感而发,旋即,她凝眉思索了一会,若有所思地问道,“麟郎,在你所说的国度,有没有皇帝派公主去他国联姻的事例?”

    听了武则天的问话,张麟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心里进行思索,以便更妥善的言辞进行对答。他觉得武则天并非随便问问,一个帝王询问联姻的话题,或许有其深意。

    皇帝口中的赐婚,自然是指两个朝廷的联姻,这涉及到朝廷大事,并非家长里短,武则天把重要的朝廷大事提出来跟他商讨,这在某种程度上说,等于让他参与了共商朝事,这就不得有所不慎重。

    只要武则天不让他侍寝,张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完全可以展露自己的学识。他有一种幻想,希望武则天赏识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才华。虽然他的才华跟同时代的人比起来,并不高明多少,但是比起唐朝的人,毕竟多知道一千多年的历史,历史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前人智慧的结晶!

    对于联姻,张麟并无好感,所谓联姻,其实质不就是和亲吗,只是联姻说的好听一点而已。

    在中国古代,和亲的事例史不绝载,大部分都是当中原王朝实力薄弱时,或者在被打败求和时,为了求得边境安宁,求得关河完整,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向周边蛮夷所采取的安抚妥协求饶策略。当然,也有中原王朝处于盛世的情形下,主动向蛮夷赐婚和亲,这就更不像话了。

    虽然史书上宣称和亲能够向周边输出中原文化,同化了蛮夷民族,而实际上,和亲的公主到了蛮夷之国,并不能输出多少中原的文明,相反还要被迫接受蛮夷的漏俗,比如收继婚制:夫死,嫁其子或其兄弟。

    最出名的和亲公主是王昭君。昭君出塞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可是,谁知道王昭君的心酸血泪?昭君最初嫁的是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去世后,她又依游牧民族的风俗,复嫁韩邪单于的长子复株累单于。她和两位单于都育有子女。

    最可怜的和亲公主,则是隋朝的义成公主,连嫁四任可汗,从父亲到儿子,从哥哥到弟弟,说得好听一点,是从胡俗,而实际上,完全成了蛮夷君主的玩物,和联姻的工具。

    对于有血性的人来说,这样的和亲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

    虽然史书称颂强汉盛唐,可是张麟更喜欢明朝。整个明朝没有一例和亲,可以算得上最有血性的朝代。

    考虑了半晌,不喜欢和亲这种妥协策略的张麟,向武则天所表达的自然是不赞同的看法,不过,他说得比较含蓄,毕竟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拥有生杀大权的君主,一句话说错,就有可能遭遇到不测之祸害:

    “陛下,联姻是为了消弭兵争,缔结平宁。这事古今中外皆然,因为平和宁定是所有朝代所有君王所致力追求的。不过,联姻一般都是弱国向强国送出公主。像我们大周,乃是天朝大国,与周围蛮夷的联姻,应该由蛮夷送来公主才对。”

    张麟的话,虽然表达得委婉含蓄,甚至还称扬了大周,但是,在武则天听了,却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听了这番话,她面现愧赧之色,在她的潜意识中自然是赞同张麟的说法,因为涉及到她的女儿,她自己也不同意由女儿赐婚,但是现实不由人,虽然她是至尊无上的皇帝,可是很多事情,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张麟说的虽然好听,但是却行不通。首先,突厥可汗提出要天朝公主赐婚,她却提出要突厥送来公主,这完全是两个议题,突厥能答应吗。其次,她是一位女皇帝,她要突厥送公主过来做什么?

    “麟郎,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可是,我朝与突厥刚刚结束十余年的兵争,人心思和,再说,我朝接连遭遇水旱灾害,兵源不足,粮草难继,战争是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的。”武则天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而无奈地将现实情况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本来武则天不习惯在后宫面首之前谈论朝庭大事,可能是因为她听了张麟所讲的不列颠女王的故事,深有感触,觉得后者或许有些真知灼见,故有垂询之意。

    了解了武则天的现实烦恼,张麟站了起来,在寝殿内缓缓踱步,抬手摸着挺拔的鼻子,一双剑眉几乎凝结在一起,作沉思冥想之状。

    要是赐婚是由我方主动提出的,倒可以采取其他策略进行弥补,但现在赐婚是由突厥方面提出的,而我们的皇帝不想要战争,且大周的状况不适合再开战端,那就说明联姻不可避免,既然不可避免,那么张麟就不能再信口开河了,必须针对现实进行相应的谋划,不然的话,他只能成为夸夸其谈之辈,让人讨厌甚至唾弃。

    反对赐婚只是一句话,不怕战争也只是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只是一句话,说话只是上嘴唇碰一下下嘴唇,轻巧容易,可是轮到具体实施,则牵涉太多,最主要还是要看实力。

    实力为王,这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最大的真理,在没有实力的时候,该吃的亏还得吃,不该忍的辱也得忍。

    将公主赐婚于突厥可汗,虽然会让大周臣民甚至后世觉得耻辱,但是,说穿了,受辱最大的还是当事人,也即皇帝,臣民所感到的耻辱,只是感同身受而已。

    张麟不是战争狂热分子。皇帝不希望打仗,而他非要灌输战争理念。他认为,眼下他能做的,是拿出一种可靠的办法,把皇帝要丢的面子,尽量降到最低。要是他的办法被武则天采纳了,那么他在武则天眼里,就是个人才,或许就不用侍寝,也未可知。

    张麟分析,武则天目前所遇到的问题,敲黑板划粗线的重点有三处:突厥提出太平公主赐婚,武则天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太平公主远嫁突厥,却也不想引起战争;其它李姓王爷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外嫁,因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武家人倒是很热衷,但是突厥却不卖武家的账,只认太宗之裔女。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张麟也头疼,没有人选,如何赐婚,如何联姻?不过他的思路是开放式的,没有条条框框,没有局限性。

    思索了片刻,张麟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初步的主意:倘若将赐婚人选的遴选范围扩大到李姓的公、侯、伯,甚至所有太宗及高祖名下的女子。那么合适的人选就多了,那些地位不是很高的李姓宗亲,或许会为了郡主的名号,同意将女儿远嫁,也未可知。

    反正亲王的女儿也只是县主,不是郡主,郡主的名号需要靠皇上额外加封的。

    思索已定,张麟向武则天郑重提出自己的建议,他只管阐述自己的思路,至于可不可行,只有皇上才能定夺。

    “陛下,既然亲王不乐意,那咱们不妨把遴选范围扩大到李姓公府,侯府,反正亲王的女儿也不是郡主,要通过册封才能成为郡主,那么从亲王家选择与从公侯家选择,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亲王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但是那些爵位较低的宗亲,保不定就会踊跃参与。毕竟家里出了一个赐婚郡主,那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候选的人数多,那么最后选出来的将会是优中之优。赐婚的郡主,不但要身份高贵,更重要的是美丽大方,知书达礼,聪明智慧,才能得到突厥可汗的垂青,这样才能更容易达到赐婚联姻的目的,使得两朝休兵,永结盟好,换来一个太平盛世。”

    在听张麟阐述建议时,武则天的目光不时地闪烁光芒,似乎很是赞许,不过到了该做决定的是,她还是很犹豫很担心,毫不含糊地指出:

    “麟郎,虽然你的建议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眼下,突厥使臣强调要李姓郡主,倘若被他们获悉,我们选出来的赐婚郡主连县主都不是,来自民女,他们能同意吗,那时该怎么办?”

    原来那些公侯小姐,在武则天眼里,与普通民女并没有太大差别。

    张麟觉得武则天的担忧不无道理,仔细想了想,很快又有了主意,淡淡一笑道:“陛下拥有赏罚大权,既然能将选中的宗室女子封为郡主,那又为什么不能将她的父亲封为郡王呢?”

    武则天听了眸光一亮,觉得张麟的见解实在太新奇太独特了,她敢打保票,朝中大臣绝对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出这样的建议!

    没等武则天回答,张麟用力一挥手,掷地有声道:“赐婚郡主为了社稷的安宁,把自己的韶光年华奉献了出去,算是立有大功,这功劳也她父母的一半,因此,就算封郡主的父亲为王,也不为过。只要将赐婚郡主的父亲封了王,那么,哪怕被突厥使臣知晓了,我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因为我们选择赐婚的可是亲王之女,身份和血脉一样高贵!”

    这样的主意,可谓高屋建瓴,目光宏远,振聋发聩,唐朝之人绝对想不出来。

    “好主意!想不到麟郎还有这样的见解,实在难能可贵!”武则天笑逐颜开,拍案叫绝。

    “陛下过奖了!”张麟憨厚地笑道,露出红口白牙,脸上的酒窝一颤一颤的,甚是迷人。

    武则天的双眸顿时被张麟的帅气所吸引住了,一时间移不开。

    眼下的张麟,比她初见时,更加俊逸,更加帅气,加上拥有如此卓绝的见解,让她的一颗依然年轻的芳心,噗通通乱跳,有些漾荡起来,一股热气往下而流,整个人又不好了。

    “朕乏了,我们休息吧。”武则天打了一个哈欠,装出一副困乏无力的样子,脉脉含青注视着张麟,一脸的娇憨迷朦之态,让张麟有些招架不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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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唐当秀男介绍:
崛起于后宫,弄权于朝廷。
驱蛇灵,斗权臣,辅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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