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忧几人还未来到跟前,隐约发现刚刚进入到树木之中的宛然一个人在原地大喊大叫,仔细一看,一根伸出来的树杈刚好挂在她的衣角之上,误以为有野兽袭击自己的她,这才拼命呼叫起来。
上前将他把衣服收拾利落,见自己是被区区一根树枝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自觉没趣的她如今也没有继续独行的意思了,索性又并回到队伍之中。孙无忧与杜勋相视一眼,笑而不语。又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一众终于告别了这片山林,并朝北方一路挺进。
见杜勋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蒙着面纱的陆媛不禁出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杜勋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刚才回忆起昨夜在庄园之中的经历,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后悔而已。话说,这位实力雄厚,甚至可以称得上呼风唤雨的张云,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么凶险可怕的蛊巢都被他搞到了手,他拿这东西又有什么目的?”
此话一出,陆媛眼中泛起光芒,随即道:“其实,关于张云的事情,我也曾经多方打听过。据我所知,张云看上去不学无术,恶行累累,但实际上乃是曾经落寞皇族的后裔。”
“落寞皇族,你指的是前任人皇?”罗通忽然搭话问道。
“没错,就是上一任人皇。这家伙好像是她的一位远房侄子,自小便开始在偏远地域,甚至很少前往皇城。之扣,人皇败亡,并被如今的新人皇取而代之。而老人皇的亲属们便因此流散各地,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近二十年来都鲜有活动迹象。不过,这个张云倒是例外。”
“哦?他张云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六条手臂,为什么只有他不一样?”
陆媛想了一下,随后道:“我听得也可能是谣传,不足为信。但人说传说,其实张云和现在的人皇也有一些关系,还有人说他是人皇的私生子。”
杜勋惊声道:“私生子?你在开玩笑吧?那家伙看起来都一把年纪了,人皇不过五十上下,怎么可能有他这么大的儿子?”
“这个……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你们有所不知。别看张云看上去年龄不小,实际上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年。只是他自小就身染怪疾,长得比别人快,老得自然也要比正常人提前一些。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他拥有一身与其年纪极为不相符的浓厚修为,哪怕是那些老家伙来了,也未必是他的敌手。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生命比别人要短,所以他极于寻找女子传宗接代。但也有可能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这么多年过来,他的膝下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有人提议让他请郎中看看身上的病,但他却性格执拗,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还因此大动肝火,杀了一位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敢提及此事,生儿育女一事也就此被搁置起来。”
听完这些,宛然恶狠狠道:“活该!谁让他绑了那么多黄花大闺女过来,到头来还不是孤苦伶仃?百年之后,连给他打幡抱罐的嫡亲都没有,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嗯……反正,他因为和人皇的这层隐秘关系,意外得到了恩典,不只可以向其它人那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占山为王,在先前的山林之中开辟了一处庄园,并雇佣了大量的护卫下人,为自己所用。至于他的钱财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皇城那边分拨过来的,也有可能是他祖上的遗产,直接被他拿来用了。重要的是,近几年来,他仗着自己的势力,与初升大陆上的数方势力有过接触,并与他们形成了异常牢固的联系。之前我们在庄园之中看到的那些人,不过是他众多‘朋党‘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据说连曾经的天幕尊府残留下来的旧部,都已经被他收于旗下。好在昨晚没有碰到那些家伙,否则想要脱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天幕尊府,好熟悉的名字,这个门派现在还存在于世么?”罗通再次询问道。
“哦,没有了,天幕尊府在二十年前,便被苍北仙苑连根拔起。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天尊,后来死在了飘渺云巅的山脚之下。从那以后,天幕尊府彻底消失,幸存下来的门人们了也因此作鸟兽散,只有一小部分围合起来,形成了所谓的天幕尊府残部,也就是现在身处张云府上的那一批。”
罗通拍了拍脑袋,语重心长道:“一晃这么多年,没想到天下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在我们那个时代,天幕尊府可是两片大陆之上,响当当的超级势力,就连红极一时的太一门与它相比起略显黯淡。”
这话一经出口,一旁的霍重面露不屑道:“哎,不是我们太一门不如别人,而是我们门主向来为人低调,不愿意经常在江湖上露面而已。否则,一个被人灭了门的天幕尊府,如何能与太一门相提并论!”
罗通没有理会霍重的话,旋即再次隐入到静默之中。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已经走出了一二十里,两旁的环境开始有了人类生活的痕迹,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路过的行人。而就在这时,陆媛忽然停下脚步,对大家抱拳拱手道:“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既然已经离开了那片山林,咱们就此别过吧!”
罗通笑道:“小妮子就这要走了么,你离开之后,恐怕有人要偷偷掉泪喽!”
说着,他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杜勋,后者泯了下嘴唇,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道:“要不,你再跟我们走一段吧!这里虽然已经有了人烟,但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还是太过困难,万一露宿郊外,还是有几个人陪伴比较安全。”
黑纱之下,陆媛的面部肌肉忽然抽动了一下,平复了片刻之后这才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正如我之前所讲,既然是我的路,就应该由我自己亲自完成,不管前路又多艰难,多坎坷,我都会义无反顾,绝不回头。”
见杜勋一时间哑口,孙无忧继续道:“既然陆姑娘去竟已决,我们也就不再强留了。有缘再见!”
“嗯……既然如此,我就先行了一步了,就此别过,勿念。”
陆媛最后看了杜勋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向一条旁边的岔路。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杜勋一度看出了神,直至师兄霍重一巴掌拍在后背上,将人打醒。
“喂,别磨磨蹭蹭的了,该起程了。你要不舍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身后,宛然看到杜勋那副失神相,一时间心中乱成一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片刻之后,杜勋这才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心不在焉道:“有缘再见吧!”
陆媛离开之后,队伍立即变得冷清起来。期间,宛然尝试性地逗杜勋开心,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时不时还会眉头紧锁,显出一副嗔怪的样子。
“哦对了,罗通前辈,还有杜勋兄,你们二位昨夜不是去往庄园准备盗点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换些盘缠么,不知得手了没有?”
杜勋悄然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昨天我就拿了那几个锦盒还有一把栖霜剑,其它的什么都没碰。只可惜,前面两个锦盒的东西连看都没有看到,否则拿到当铺之中,一定能卖不少钱。”
“啊……这样啊!如此说来,待会住店还真是一个磊问题。更关键的是,咱们之中有男有女,若是同性还能住在一起将就一下,但若像昨晚那样挤在一起过夜,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等!”
罗通说完之后,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两下,紧跟着从内侧掏出来一个黑底金线的袋子,呈在掌心之中。
“这是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嘿嘿,昨夜和那群蠢货周旋玩耍的时候,无意间从一个人的身上顺过来的,快打开看看。”
罗通将袋子丢到孙无忧手里,后者松开了面的绳子,顺势向里面一望,只见袋中装满了金条玉珠,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四五十件。看到这么多钱财摆在面前,就连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的孙无忧,都不禁看得两眼发直。
“这下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哎,一会儿找个地方喝酒,自打在潜龙渊里的时候,我肚子里面的酒虫子就发作过,再不喝几口的话非得叫它们折磨死我。”
霍重瞥了一眼罗通,并以挑侃的口吻说道:“喝酒?就凭你现在的这副骷髅身体,能尝出味道么?”
“能不能尝出来不关你的事,这酒我今天喝定了。孙无忧,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哎,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过去看看!”
一名青年忽然从旁边狂奔而过,紧接着又有几人跟了过去。孙无忧见状心生疑惑,欲要上前瞧个真切。谁知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之上忽然跑来一匹高头骏马,马背之上,一个身着整齐盔甲的男子举起手中大刀,怒啸道:“听我命令,把这条街给我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