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瘟疫到底从何而何,为什么会给一个人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这仍然旧一个谜。然而,此刻因为瘟疫与愤怒双重的影响,宛然如今已然六亲不认,就连自己一直百般示好的杜勋,也不屑一顾。
“混蛋,都是无情无义的家伙,我……”
话音未落,一记掌劲忽然打在宛然的脖颈之上。随着人瘫软倒地,一个脸带黑纱的人影随即出现在杜勋眼前。
“陆媛,怎么是你!”
被杜勋这么一问,陆媛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吞吐道:“这个……其实只是巧合而已。放心,我没有跟着你们,只是碰巧路过。”
“可是你之前明明是朝东面走去的,怎么现在又……”
“哎呀,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宛然姑娘放到水里,为他运功输气,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在陆媛的提醒之下,二人这才将宛然放到水缸之中。眼下有了陆媛,为宛然解衣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杜勋背过身去,随即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前面的情况如何?”
“前面?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不少官兵聚集在门口。我是翻墙进来的,并没有从正门经过,对那里的情况更不知晓。”
“呃……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这样,你为宛然姑娘导气,我去前面看看。”
“哎,让我一个人应付此事,你就这么放心么,就不怕我不把你的相好治成傻子?”
杜勋倏尔转身,余光瞥见水缸之中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赶紧又将目光向移,看着地面,面露微嗔道:“你别误会,我和宛然姑娘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只将她当成是我妹妹,仅此而已。”
见杜勋一脸委屈纠结的样子,陆媛顿了一顿,随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继续道:“我又是你妻子,你干甚要与我解释?”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杜勋虽算不上什么英雄豪杰,但总归不是一个男子汉,敢作敢当是最起码的,做过就是做过,没有就是没有。是我的我认,不是我的,打死我我不会接受。”
陆媛看着杜勋那张阴睛不定的脸庞,忽然开口道:“好,我明白了。你去前厅吧,这里交给我。”
杜勋转过身来,刚要快步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那个……你能不能别和我们分开了。”
陆媛笑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人多……人多热闹一些嘛。”
“呵呵,你这说法可真牵强。嗯……我会考虑的,去吧!”
杜勋急步踏矢,噌噌噌便来到了前面的药铺之中,本以为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却不想门口前虽然聚集了诸多士兵,却并没有大打出手。
“哈哈哈,巧了,真是太巧了。打死我我也想不到,居然可以在这里遇到你孙无忧!”
孙无忧上前将那带头之人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力抱了对方一下,而后将其从身上扶起来,拍拍对方的肩膀,笑容满面道:“两年不见,你比原先结实多了,周老师看到一定会高兴的。”
“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你怎么跑到这种偏远地方来了,难道是新苑有任务交给你?时间过得真快,我在军中这一待都两年了。”
孙无忧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异乡之地见到曾经的友人。来,说说看这两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好事。”
随着那名官爷进入药铺,其实在此围合的众士兵纷纷离去,就连之前在门前戍守的护卫也都撤了回去。杜勋一脸茫然地走到二人跟前,孙无忧赶紧说道:“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蓬莱大陆认得的新朋友,他叫杜勋,上面还有几位,待会再向你引荐。”
杜勋僵硬地笑了笑,口中轻声道:“这位是……”
“哈哈,你也不敢相信吧!这位是我曾经的师兄,外号小五,伍锋。”
“哦哦,伍官爷好。”
原来,此刻出现在药铺之中这位神秘官兵,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在苍北新苑之中,与孙无忧一起在周瑶手下,修行练功的小五,也就是伍锋。只是后来,家中变故,伍锋不得已半途而废,回家处理事情,师兄弟二人这才不得已而分别。然而,有缘千里来相会,孙无忧今日这在这种僻静之地与故人重逢,无疑是事事一桩,之前心中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两人准备在此停下,好好叙旧。
杜勋上楼将楼下的事情说了一遍,霍重跟他一起下来,而罗通则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并不骨露面。接着,他又去到后院,见陆媛仍在耐心为宛然袚毒驱瘟,导气过血,且过程较为顺利,也不不再打扰,转身又回到了前面的大堂之上。
不久之后,几位官兵拿着好酒好菜来到药铺,撂下之后就赶紧退去,不敢有丝毫逗留。孙无忧看到这一幕,不禁挑侃道:“看来你在军中的生活是相当风光啊!这些人见了你比见了鬼都怕,你还真有两下子,再也不是从前的瘦猴小五了。”
伍锋喝了口杯中的酒水,叹气道:“唉,都见我人前显赫,却不知这背后我为此付出多少心血。你也知道,当初我因家中事故,不得已中断了修行学业。在那之后,我回到家中,得知我爹因为奸人陷害,被囚困在大牢之中,待我去看望之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还没有来得及想办法救人,我爹便不幸身故了。”
“啊!还有这等事情!”
见伍锋眼中有泪光闪动,孙无忧赶紧道:“那之后呢,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嗯……我爹过世之后,我便去往了官府,希望能替我爹平冤昭雪。可是对面的势力太过庞大,我家几次尝试,都被挡了回来,甚至还被人上门威胁,再敢上告,要让我们家不得好死。”
伍锋将酒水一钦而尽之后,接着道:“半年时间,我家因为我爹的事情,已经几近崩溃,一贫如洗,差点就要上街要饭。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自然不会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所以有一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便偷偷离开了家,准备去往皇城告御状。”
“皇城?那可是相当不容易啊!再说,就算去到了那里,你又怎能确信自己能够面见人皇呢?”
伍锋苦笑道:“当时的我哪里还有精力想那么多,只觉得那是我当时可以想到的唯一办法,就算前面刀山火海,油锅铜镬,我也必须咬牙挺下去。可能是上天眷顾吧!去往皇城的路上还算顺利,本来进入皇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阴差阳错,被我偷偷上了一辆往城内送炭的马车,我趁机溜入到皇城之中,并在一番奇遇之后,真的见到了人皇。”
孙无忧一脸崇拜道:“哇,你居然真的见到人皇了,快说说看,你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
伍锋微笑道:“还能有什么,就是把我爹的冤屈说了一遍呗。人皇见我千里昭昭,去到皇城,体会到了其中的艰难与不容易,所以便派人与我一同回到家乡,调查此事。不负皇恩,短短两天时间,特使便已经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抓了真正的始作俑者,连同负责此案的官员一概全部严惩。在那之后,特使返城赴命,我以为此事就要到此为止了。谁成想,半月之后,特使再次来到,原来是人皇见我孝悌至情,孤勇有胆,所以钦赐了我仙羽军预备队光荣资格,并在军中担任了小队队长的职务。你瞧瞧,在新苑的时候,我的学业最差,连你这个后来的都比我强。可谁能料到,两年之后,我居然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在是上苍恩赐啊!”
孙无忧拿起杯子,一本正经道:“要我说,你有今天的这般成就,完全都是你应得的。来,我祝你今后仕途坦荡,步步高升!”
“哈哈,多谢兄弟的吉言,我再接再厉!”
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之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杜勋与霍重去到后院,将治疗完毕,并穿戴整齐的宛然,安置到了后院之中的一间民房之中,这里之前有下人在此居住,如今因为瘟疫的影响,也早已不知所踪。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熟识的人。哎,你们说有了这位官爷的帮助,咱们是不是就可以顺利离开此地了?原来在太一门待着的时候,整天都觉得自己在坐牢,混身都不自在。但与现在咱们的境遇相比起来,那时的自己简直太幸福了。可以的话,我宁愿回到从前。”
霍重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杜勋,笑容阴险道:“回到从前?那要的话你既遇不到孙无忧孙兄弟,也见不到这两位红颜知己了。”
说着,霍重将目光移向坐在不远处的陆媛,幸灾乐祸地问道:“是吧?”
“你们两个聊吧,我先走了。”
眼见陆媛就要开门而去,在这关键时刻,杜勋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叫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