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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沟通技巧全文阅读

作者:青青绿萝裙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txt下载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1章 抽丝

    新案件发生后,荆楚建议并案调查,后来这被称为红衣溺尸案。

    柳玉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杯热茶都觉得背后发凉:“这年头红衣服惹着谁了,一个两个的都瞄准了,我都不敢穿了。”

    卫寒把验尸报告丢在荆楚面前:“我就简单总结,和上一起案件一模一样的死因,机械性窒息,性~侵,死后被沉尸。”

    白平瘦小的身体窝在宽大的电脑椅里,声音平板无起伏:“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费馨,二十五岁,广告公司经理,两天前公司聚会后独自回家,第二天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她的室友说她晚上没有回家,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刚刚看到新闻才给我们打电话。”

    常雁秀眉紧蹙:“周大志的案子明明已经结束了,这难道是模仿杀人?”

    “周大志的案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荆楚把抽屉里泽山县的卷宗拿出来,“你们先看看这个。”

    趁着他们翻看卷宗,荆楚去外面透透气,顺便拿出电话来翻微信,杨绵绵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微博地址,他点进去一看就笑喷了,她大概是觉得特意和他说话不大好意思,干脆转换阵地发微博了。

    羊咩咩:

    人生赢家。

    [图片]

    图片上是她左手搂着一只大肥猫,右手搂着一只耍酷狗,俨然是左拥右抱。

    他没有微博号,默默注册了一个马甲跑过去给她点赞。

    点完赞再一看,已经看不见他了……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堆留言

    1l:女神看我看我看我!

    2l:女神你是真·人生赢家

    3l:女神你突然改变画风真的好嘛?

    4l:我以为素心只会高冷没有想到卖萌也萌萌哒

    ……

    他翻了翻杨绵绵的粉丝量,居然有三万多,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一下子就超过了一百多。

    这真是一个看脸的年代。

    他想了想,还是微信上回她:“让海盗跟着你,不要一个人走路。”

    羊咩咩:

    我现在带了一狗一猫,又成为了本校头条_(:3∠)_

    荆楚:

    猫是怎么回事?

    羊咩咩:

    不知道……大概都是学霸所以它挺喜欢我?

    杨绵绵发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坐在情人桥边,准备再问问那天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的场景,湖畔没有什么物品,全都是乔木,唯一一个见证物是警告牌,写着不准下河游泳的标语。

    为了防止被人看见自己在自言自语,她坐在指示牌边的草坪上,拿了本英语书竖着,海盗趴在她腿边闭目养神,学霸猫却霸占了她的腿,舒舒服服得晒太阳。

    “那天你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她问。

    指示牌说:“没有,那天太黑了,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就一把拖住了她,把她拖到了草丛里,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他把她推进了水里。”

    “有没有谁看到那个男人往哪去了?”

    “大家都没注意,事情发生以后我们都讨论过了,都不记得了。”指示牌有点难过,“还是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呢。”

    “那他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就是很普通的那种人啊,个子不高不矮,体型不瘦不胖。”

    杨小羊说:“他们很像,周大志是这样的人,他也是,而且周大志还嫌弃你太漂亮了。”

    “周大志说比试,如果输了我就会死,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和那个人的比试,但是现在他要死了,他选了你当替补,但是比试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杨绵绵冷笑:“总不可能是比谁能把谁抓住吧,警察抓小偷呢?我看是比谁杀的人更多吧。”

    杨小羊提醒她:“别老主观臆测,变态的想法我们是猜不到的,不然我们就变态了啊。”

    “我们玩精分的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杨绵绵自我吐槽了一句,“不过应该不是比谁杀的人多,不然他怎么说我会死呢,我觉得他们俩是王不见王,其中有一个要死,他在银行里等我来就是确信我是周大志选中的人,所以他要杀了我,或者我抓住他。”

    杨小羊赞同:“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我觉得还有另一个可能不能忽视。”

    “什么?”

    “泽山县、周大志、溺尸这三起案件里,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有几个凶手。假设泽山县案子的凶手是x,溺尸案的凶手是y,那可能性就很多了,1、凶手是两个人,周大志和x相爱相杀,他把你当继承者那就是你们相爱相杀,2、三起案子三个凶手,那个和你比试的男人是x还是y,还是这其实是三个人大乱炖?3、比赛只有两个人,x或者y有一个是裁判一个是选手。”

    杨绵绵补充:“还有4、凶手有三个人以上,那就更乱了,不过我觉得以己度人,三起案件最多是三个凶手,他们都不像是会和别人合作的。”

    “你问问荆楚。”杨小羊提醒,“在这些你不确定的领域,你要学会请教。”

    杨绵绵从善如流,打电话去问荆楚x和y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荆楚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是:“我认为不是同一个人,这三起案件的杀人手法却有非常明确的不同:

    1、泽山县案:刀伤、性侵、部分器官被带走、红衣年轻女性

    2、周大志案:雨夜、奇异捆绑、性侵、红衣年轻女性

    3、溺尸案:勒死、性侵、溺尸、红衣年轻女性

    虽然他们同样选择了红衣年轻女性为目标,并且都实施了性侵,但三起案子有各自明确的特点,像这样会把杀人手法贯彻到底的人一般是不会改变自己的特点的,他们特意弄成这样,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在给自己贴上独属于个人的标签。”

    “但是他们都选择同样的目标下手,你觉得他们之间有关系吗?”杨绵绵问。

    荆楚道:“这个还没有办法确定,可能是模仿杀人,但从周大志的态度来看,我觉得更像是在挑选继承者。”

    杨小羊说:“周大志变成施学兵的时候是十四岁,变成施学兵的时候是十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改变身份?”

    “六年前,泽山县案发生的时候,周大志二十六岁,太晚了,他和x不会是继任者的关系,他当施学兵的时候曾经在泽山县待过,那个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让他不得不再次改变身份,换身份也好,换脸也好,代价都是巨大的。”杨绵绵摸着腿上猫咪的猫,自言自语,“所以说,和周大志比试的那个人应该是x,他们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说不定就是相爱相杀,所以两个人必须死一个?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那天出现在心安银行的是x还是y?”

    杨小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你觉得x和y之间是什么关系?”

    “求解的关系。”

    “认真点!”

    “好吧,周大志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所以和他有仇的是x,而x在六年前就消失不见,收手了,接着是周大志犯案,而周大志和x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才导致他们俩都对红衣女下手,y要么是他们俩其中之一的模仿者,要么是x的继承者,但是仔细一想,x在六年前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继续杀人了,所以他要找个继承人,就好像周大志找了我一样。”杨绵绵越想越有可能。

    杨小羊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问:“那么问题来了,这有个卵用?能帮我们找到凶手吗?他现在说不定正准备要杀我们呢。”

    “呃……”杨绵绵卡壳了。

    杨小羊叹了口气:“敌在暗我在明,现在我们只有几块拼图,没有办法把线索完整地串联起来,但我觉得最重要的症结在于,x为什么要和周大志相爱相杀?又不是那种什么命中注定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我听说两个长得一样的人不能见面,否则肯定会死掉其中一个。”

    “……请相信科学。”

    “我也觉得这会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杨绵绵托着腮想,“红衣女也是贯穿始终的一条线索,但是这个好像不是我们擅长的。”

    杨小羊淡定极了:“这就是警察的工作了啊,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要上课了。”

    杨绵绵坐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对海盗和学霸说:“走吧,我们上课去了。”

    同一时间,警察局。

    武涛从泽山县打来电话,为特案组带来了新的线索:“施学兵的父亲是个街头混混,没什么钱还爱赌,整天不回家,在施学兵的外婆死后才接他回家,不工作,靠领低保过日子,有钱了就去赌,施学兵常年不敢回家,就怕他爸喝醉了打他,有一天他就离家出走了,隔壁家的邻居好心看见了,让他来家里吃了一碗面,他说他要回去找他妈妈那边的亲戚,所以大家也没放心上,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是他爸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大哥,活活被人打死了,他回来办后事。”

    “回来的那个人,还是施学兵吗?”

    “没人见过他,好像就是去把他爸的尸体领回来就走了。”

    常雁说:“周大志很有可能是借这个机会取代了施学兵的身份,我们应该查一查那个时间段里有没有无名孩童的尸体,年龄大概在□□岁左右。”

    白平应了一声,马上坐回电脑面前查找资料,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队长,找到了,93年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具八岁孩童的尸体,好像是废弃工厂失火,当时警方怀疑是周边的孩子玩火引起的,但是一直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听说是个讨饭的。”

    柳玉插了句嘴:“又是失火,看起来是一回生两回熟啊。”

    1993年,周大志只有9岁,却不得不想办法改换身份,那他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第142章 凶器

    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警方也不是只盯着周大志那一条线索,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依然是放在两起溺尸案上,按照惯例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查看监控是否有可疑人员。

    虽说已经并案调查,但并不能否认别的可能性,万一有人看到了南大溺尸案后想要模仿杀人嫁祸给凶手也说不定。

    调查结果令人丧气,两个凶手的社会关系都很简单,均无男友,与周围人相处融洽,并没有值得注意的突破口。

    “难道凶手杀她们就是因为穿了红衣服?”柳玉真心觉得无法理解,“这也太神经病了吧?是吧常姐。”

    常雁却在翻看周大志一案的卷宗,回忆道:“我记得当时我们审问周大志的时候,他对动机是这么说的,‘我想杀她们,就是因为红衣服,我没有办法抵抗这样的冲动’,我问他‘为什么执着于红衣’,他却没有回答。”

    “这种变态的想法我们是不能理解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直到了周大志临刑前夕,案情却依旧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调查陷入了僵局。

    然而就在此时,周大志让人递出消息来,在临死前,他想见一见杨绵绵。

    杨小羊是这么感慨的:“虽然知道他就是挖了个坑给我们,但现在不跳不行啊,太奸诈了!”

    “这才是真的老奸巨猾啊。”杨绵绵也惭愧了,“我真是太纯良了。”

    周大志来见她的时候理过头发剃过胡须,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和其他死刑犯动辄痛哭或者痛骂截然不同,他平静得像是准备出一趟远门而已。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没有再强势地想要主导这次谈话,整个人显得平和而放松,“我会把最关键的线索告诉你,然后这件事就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如果你见到他,你替我传达一句话,我赢了。”

    杨绵绵忍不住嗤之以鼻:“你比他先死,你赢了?”

    “输赢并不在于谁先死,而在于死在谁的手上。”周大志微微垂着眼,像是回想起了某件愉快的事情,嘴角上翘,“他想的事,这辈子都不能如愿以偿,难道不是我赢了吗?”

    杨绵绵打蛇随棍上,急忙问:“他想的事是要杀了你吗?”

    大约是真的要死了,周大志也没有卖关子,心情舒畅:“没错。”

    杨绵绵冷笑,故作不屑:“看起来你很怕他,真是没想到,这算是什么比试呢,比试是公平的,而你这样,最多算是猫捉老鼠。”

    周大志的表情微妙得变化了一下,杨绵绵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就微笑起来:“看起来我说对了,你真可怜,比赛是两个人一决胜负,而你呢,你只是以自己不死在他手上为目标,这和输有什么两样?”

    “激将法是没用的。”周大志冷淡道,“触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我又没有把柄在你手上,怎么不行了?你都快要死了却还要这样给我挖坑,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他逍遥法外,想借我报仇,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你事到临头反悔不告诉我线索。”杨绵绵看起来很光棍。

    没有想到周大志听了她这番话,居然没有再生气,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没错,我一直走不出他的阴影。”他还能想起在泽山县看到他之后,几乎是吓得肝胆碎裂,用尽办法换了学校离开了泽山县,可饶是如此依旧没有办法摆脱心中的恐惧,只能对自己的同学下手,取而代之,彻底改头换面。

    到今天他还能想起自己那天仓皇离开,犹如丧家之犬。

    杨绵绵问:“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取代施学兵又取代周大志的时候,看过他们的眼睛吗?”

    “你是想问我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愧疚,是吗?”周大志淡淡说,“杀人偿命,这是你受到的教育,而我们不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杨绵绵感觉到,这应该就是最关键的那个地方了,她还想多问两句,却没有想到时间已经到了,狱警过来准备接走周大志,他站了起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突然靠近她:“103号,我亲爱的妈妈。”

    她一愣,周大志已经走出了这个房间,她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迷惘,那么久以来,她已经遇到过许多形形□□的犯人,好比胡逸霖,好比金鑫,他们固然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但是好像很多事从一开始,就不容他们自己选择。

    走出监狱,她重重吐了口气,周大志给的提示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他们自己去查了。

    荆楚因为局里要开会,并没有陪她一起来,她先给他打了电话,然后立马打车去心安银行,虽然周大志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但是她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脑内图书馆,杨绵绵和杨小羊对坐长桌两方,你一言我一语梳理整件事情:

    “那天他不是去拿合照的,而是去拿着103号里的东西,因为荆楚也在那里,他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走,不舍得,不走,他又怕被抓住,所以就僵持在了那里一天一夜,他想等荆楚走,但是荆楚知道他有猫腻就守株待兔,要不是心安银行有保护客人的规矩,他早就被抓住了。”

    “我到了,他就走了,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我想相比于得到那样东西,继续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才是他更喜欢的?”

    “然而我们当时并没有拿到那样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这就是周大志高明的地方,他存了两件东西在心安银行,第一次是为了给我们挖坑,迷惑对方,让他们以为我们拿到了东西,成为了继承者,而这一次他才真正准备把那件关键性的东西交给我们。”

    “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但我有预感,这会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等到十点钟心安银行开门,杨绵绵冲进去,直接就问:“你们这边除了具象化的钥匙,是不是用口令也可以?”

    接待她的那位小姐一惊,然后才说:“是、是的……但是用口令的客人很少,所以……”她话还没有讲完,杨绵绵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我要打开103号保险箱。”

    依旧是和上一次一样的流程,只是接待她的不再是程心,接待小姐带她接受三重安检以后才把她带到了保险柜前:“这是我们最高级别的保险柜,语音内容可以是一句话也可以是一个单词甚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发音,所以没有口令几乎是不可能打开的。”

    杨绵绵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位接待小姐提醒她:“您的开锁时间是1分钟。”

    “还有时间限制?”

    “是的,在设定口令时我们就特别加了时间这一栏,几乎没有任何人设定的时间是超过1分钟的。”

    也对,要是设定五分钟,连《出师表》都要背完了。

    看杨绵绵已经知道了注意事项,她就离开了保险库,门一合上从里面就没法打开,必须摁铃才可以,而这扇门哪怕是拿炸弹来炸都是炸不开的。

    然而不到30秒,杨绵绵就摁铃要求她打开保险库大门,她只是说了一声“拿到了东西”就迅速离开了。

    一走出心安银行,她就招手打的,直奔警察局,荆楚还没有下班,显然是在等她。

    走进他办公室的一刹那,杨绵绵就再也憋不住,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全盘托出:“你想不到周大志给我留了什么。”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塑料袋来。

    里面密封着一把沾了血的水果刀。

    “凶器?”荆楚拿过来放在灯下仔细端详,发现刀柄上还存留着一枚蘸着血的指纹。

    杨绵绵又递过去一张报纸:“你看。”

    这二十多年前的一张旧报纸了,特意被人剪了下来,标题是【郊外别墅神秘起火,女富豪葬身火海】,里面说的是一个名叫乐红的女富豪在郊外别墅度假的时候因为别墅失火而意外身亡。

    “失火死亡,这招数真是用不烂啊。”杨绵绵弹了弹那张报纸,因为是剪报,所以意识模糊不清,没有办法对话,但水果刀却是从一开始就在问她“你是谁”了。

    荆楚坐回电脑面前,从警方的资料库里去找关于乐红死亡案件的卷宗,而杨绵绵拎着那把水果刀,准备开始三堂会审。

    因为对话太过冗长,时常出现偏离话题和吐槽,为了方便阅读,把水果刀所说的故事进行整理,大致是这样一个故事。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个时候国家政策刚刚开放,一小部分人先富裕了起来,其中就包括了著名的女富豪乐红,她做服装生意起家,没过多久就积累了一大笔财富。

    乐红结过一次婚,但是很快就离婚了,听说她是不孕不育,所以被婆家所不容,强行要求离婚,她也不在意,依旧大把地赚钱大把地花,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四十岁那年,乐红开始□□,而且都是男孩,那时还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占主导,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她□□的动机,甚至,因为收养的都是一些孤儿,她还屡次被称之为慈善家,多次登报表扬。

    乐红的名字里有一个红字,所以她酷爱穿红衣,旁人看起来热闹鲜艳,但唯有她的养子们知道,身穿红色曳地长裙的乐红把他们叫到房间里时。

    就意味着,噩梦的开始。

第143章 养子

    乐红究竟让养子们进她的卧室做了什么,水果刀语意不详,只是说:“应该是很恶心的事情吧,他们每天到了那个时候就特别害怕,而且……总是有人生病死了。”

    “我亲爱的妈妈。”杨小羊重复周大志说的那句话,“我怎么听着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呢?”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妈妈这个词不是母爱温情的代表,而意味着魔鬼的到来。

    在乐红的养子中,她最喜欢的两个孩子一个叫乐文,一个叫乐智,乐文十三岁,是所有孩子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而且嘴甜特别招人喜欢,乐智年纪最小,才八岁,内向懂事,所以乐红也很喜欢让他陪伴。

    后来,乐红遣散了其他的养子们,只留下了这两个孩子在自己身边,并且允诺如果死后,她的遗产由他们其中一个继承,“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继承我的财产”,那个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美丽的女人身着红裙,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两个孩子,笑容迷人却冷酷,“记住,只有一个人。”

    水果刀喃喃回忆:“他们总是身上有伤,虽然是女主人的孩子,但经常被处罚,有时是被关小黑屋,有时是不让吃饭,有时是毒打,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后来呢?”杨绵绵忍不住问。

    “后来?”水果刀平静地说,“乐文一时失手,把我捅进了她的肚子,血流了出来,他就像吓傻了一样一遍又一遍捅她,后来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她求他放过她,愿意把所有钱都给他,但是乐文不听,他杀死了她。”

    难以想象那天在别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一贯奉承她的男孩子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抓住水果刀,拼命捅进了养母的肚子里,一刀又一刀,如同着了魔似的,像是在发泄那么久以来所受的所有怨恨。

    杨绵绵听得喉咙发紧:“然后呢?”

    “乐文在地上坐了很久,一直到她完全没有呼吸了,才站起来想要毁灭证据,他走开了,然后我看见乐智进来,他站在她面前很久,好像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就跑,可没过一分钟就折了回来,把我带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别墅,直到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条新闻。”

    乐智为什么要把水果刀带走已经无从考察,也许……他知道乐文回来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平素沉默内向的孩子心里其实看得很清楚,乐文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嘴甜的乖孩子,间或一瞥,他能看懂他阴鸷偏激的眼神。

    所以他并不奇怪乐文会走到这一步,看到尸体的第一眼,乐智的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来是解脱开始恐惧,在短暂的呆愣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乐红已死,财产只能由一个人继承,乐文不会放过他。

    要趁这个机会逃跑,有多远跑多远,他成功了,他逃跑了,以为自己逃出生天,重回人间,可要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他和乐文两个人这一辈子都没能从乐红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们痛恨她,恐惧她,一次又一次杀掉和她一样身穿红衣的女人,仿佛想要向她证明,他们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

    杀戮使得他们暂时从那样的恐惧中解脱,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开始就不能停下,终其一生,噩梦永远萦绕不去,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听完了故事,杨绵绵忍不住啧啧感慨:“真是作孽哦。”她也有点好奇,“乐红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两个养子对他恨之入骨啊。”

    荆楚倒是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办案那么多年,什么奇葩的事情没有见过,猜都能猜出一点来,可他却不愿意说出来脏了她的耳朵,只是说:“看年纪,那个乐智大概就是周大志了,他为了躲避乐文,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得改头换面。”

    有了这一条明确的线索,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查多了,没过多久,白平就查到了乐文:“乐红死后,乐文继承了她的财产,早在十多年前就是有名的富商了,一直住在泽山县,按照时间来看,他投资泽山县食品工厂的时间正好是施学兵转学的时候。”

    “那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泽山县一案的凶手?”大家顿时就来了精神。

    白平拖动鼠标,突然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乐文在五年前出了车祸,这件事闹得很大还登过报纸,我看看,他的医疗记录里显示他截肢了。”

    “这个时间,和泽山县的案子突然终止相符合。”常雁说完,扭头看着荆楚。

    “看来,我们是不得不拜访这位富商了。”

    乐文车祸后一直居住在泽山县的郊区别墅里,他投资了泽山县的许多项目,是当地的大红人,当年多次登上电视台。

    黄旭坐在车里看着这熟悉的景色,难免生出感慨:“当年怎么都怀疑不到这个人身上去,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六年前那个连环杀手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乐文有个养子,”荆楚翻阅着文件夹,里面是收养文件的复印件,“从十多年前就收养了。”

    黄旭一惊:“他那个时候就开始培养继承人了?”

    “也许是和乐红学习吧,而且,乐文身有残疾,不能生育。”荆楚也是调查了乐文的医疗记录才得知的这个消息,“陈年旧伤。”

    黄旭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那么周大志……”

    “他也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孩子,别人一直都以为他是因为老实木讷的缘故,但真相或许是他和乐文一样身带残疾,不愿意被人知道。”荆楚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黄旭果然心领神会,他拿着乐红的照片:“看来这位女富豪也有不为人知的古怪癖好呢,有钱人家的龌龊事真多。”

    荆楚:“……”我们家可没有,不过我们家一样奇葩就对了。

    从南城城区开车到泽山区大约两个小时,泽山区虽然归到南城名下,但却与钢筋水泥丛林的南城大不相同,高楼大厦并不多,视野开阔,一路上依稀可见多家大型工厂,黄旭对照着资料说:“这些工厂有不少都是乐文投资的啊。”

    “所以这次去,我们只是拜访,如果没有证据,很难。”

    乐文的别墅在郊外,鸟语花香,大片的绿化将大型工厂的废气隔绝在外,可谓是难得一方净土。

    得知有人要来拜访,乐文家的管家早就等在一边,乐文也没有拿乔,很快出来与他们见面,他坐在轮椅上,却依旧西装革履,打扮得极为精神。

    据闻,这栋别墅就是在乐红原本的别墅之上推倒重建的,乐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向那个已经下了地狱的女人宣告,现在他才是主人,他已经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若是真的如此,他又何必去一次又一次杀掉和她相似的人呢?

    “乐先生你好,”荆楚伸手,非常客气,“这次来打扰你,是想向你询问一下你的母亲乐红的事。”

    乐文适时表现出疑惑:“家母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场火灾,葬送了她的生命。”他露出了伤感之色。

    “看起来乐先生和乐女士的感情一定很好。”荆楚微笑着看着他。

    乐文双目一红,顿时老泪纵横:“家母虽非我亲生母亲,但把我视如己出,如果没有她,我依旧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荆楚不动声色:“我记得当年乐女士一共收养了两名孩子,怎么始终不见另一位乐先生?”

    “你是说我弟弟啊,”乐文淡淡道,“母亲在世时他就总是不听话,母亲罚他不许吃饭,他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荆楚配合得恍然,将周大志的照片递过去:“那请乐先生看下这位……和你弟弟是不是有些相似?”

    周大志的样貌和当年的乐智早已完全不通,毕竟他不惜自毁容貌整容避过乐文的耳目,但乐文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仿佛有点不确定:“我弟弟从小就离开了我们,我已经认不出他的样子了,很抱歉警官,没能帮上你们的忙。”

    “不要紧。”荆楚显然不是为了让乐文认人来的,他仔细观察了乐文的表情,他看到照片的时候没有紧张,没有疑惑,而是相当冷静克制。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也许就意味着,他早就知道周大志就是乐智了,但因为人在监狱,反而成了周大志最好的保护所,乐文急于知道凶器的下落,所以才派人去心安银行。

    他不是杨绵绵,没有办法直接通过物品得知钥匙的信息,想必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钥匙。

    只是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直接拿走呢?是因为来不及,还是故意留下来想要引出杨绵绵。

    如果是前者,倒也说得通,物品们没有提起有人来过也说不定,毕竟它们就和孩子一样,当时杨绵绵问的是谁是钥匙,也许他们就没有告知有人来的事情也说不定。

    但如果是后者,是否他早已和周大志有过接触,从周大志口中得知了杨绵绵的事?

    荆楚怎么想,都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儿,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当时在心安银行,他得知杨绵绵来之后会主动放弃。

    或许,他希望的是杀掉周大志的继承人,然后名正言顺地把凶器重新找回来,让乐智逃跑是乐文一生中唯一的失败之处,而他必须亲自修正这个错误。

    “我听说乐先生也收养了一个孩子,今天不在吗?”荆楚仿若不在意似的问。

    乐文平静地微笑:“那孩子在南城读书,周末才回来。”

    “不知道是哪所大学?”

    “南城大学。”

第144章 出现

    杨绵绵这两天的生活很平静,一旦知道了乐红的事,所有的谜题好像都迎刃而解了,从前所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对她来说这就好像是解开了一道困扰已久的数学题,一旦得出答案,就对它丧失了兴趣。

    虽然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试悬在头上,指不定有人会随时随地来要她的小命,可她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每天都和海盗在一起,不去人少的地方,可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以前一直吐槽电影里的女主角花样作死,不和别人在一起非要一个人出去立flag,但轮到自己才知道,一天到晚被围观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去食堂吃个饭要被人围观拍照,在湖边看看书会有人来摸海盗,海盗不大喜欢被其他人碰就避开了,她还要锲而不舍去抱她,海盗不咬人,只是绕了个弯趴到另一边去,杨绵绵说:“不要乱摸我的狗,它不喜欢被人摸。”

    那个女生却有点生气:“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摸一下都不行?”

    人家好好说,杨绵绵兴许也客气一点,但对方不客气就别想让她对人笑脸相迎,她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我就不让你摸,怎么样,请你让开点。”

    那个女生就大声在那里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旁边她的朋友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了,但那个女生脸上挂不住,嘴上就不肯饶人:“不是说她是贫困生拿奖学金的吗,看身上这衣服哪里像了,不是骗人就是被人包养了,我上次还听人说有个老板开车来接她呢,丢我们学校的脸。”

    杨绵绵一翻白眼,看,这就是当名人的坏处了,一点隐私也没有,校园bbs上早就把她扒了个底朝天,说她被包养的传闻是从一开学就没断过,反正学校门口那些豪车都是来接她的。

    真是冤得连话都不想说。

    距离晚上的课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是整个校园最忙碌的时候,图书馆又因为带着海盗不好进去,杨绵绵想了想,拍拍裤子站起来,去食堂里买了面包和牛奶,决定去稍微安静一点的小树林里看会儿书。

    小树林相比于人流穿梭的校园安静得多,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有小情侣坐在长椅上聊天kiss,大家说话都不会大声,还有树林掩映,不至于遇到什么事没有人,也不会太吵。

    她简直太明智了。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吴乐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没有把他往那一方面去想,只是心里咆哮一声:艾玛这个学长怎么又来了,上次告白拒绝了以后不是一直都绕着她走吗?

    杨小羊突然蹦跶了出来,推了推眼镜:“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杨绵绵顿时后背发毛:“前两天的新闻还记得吗,男生告白被拒结果连捅女生七刀把人弄死了。”

    “不对。”杨小羊却否认,“哪里怪怪的。”

    可是哪里古怪,杨绵绵却一时想不出来,她只是暗自警惕:“你找我?”

    “我想和你说说话,那天……”他像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说那样的话。”

    杨绵绵没有吭声。

    吴乐自言自语:“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所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合适我的女生,你知道吗?我们很有缘分。”

    杨绵绵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恶桃花烂成这样也不容易。

    杨小羊却苦苦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他有点不一样,之前他不是鼻孔朝天就是笑得特别讨好的,今天这个表情怪怪的啊。”

    “他不会人格分裂吧?”杨绵绵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耽搁什么,站起来想走,正好一对情侣也打算从这里离开,可吴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特别诚恳地说:“我真的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说得大声,那对情侣还特地扭头看了两眼,笑着就走开了。

    而原本他不动的时候海盗也不动,他一拉杨绵绵的手腕海盗就站了起来,微微压低身体,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我要上课了,再见。”杨绵绵想挣脱他的手。

    可是没有想到上次轻轻松松把人搁到,这次却怎么都无法挣脱,吴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丝巾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不需要,你放手。”杨绵绵已经在考虑撩阴腿的可能性了。

    谁知表情一变,冷冰冰地微笑:“看起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手一抖,原本美丽的丝巾就变成了索命的利器,他勒住杨绵绵的喉咙,一脚把扑上来的海盗踢开,海盗落地折返,张开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脚踝上,吴乐哪怕吃痛,手也没有松一丝一毫的力气,反倒是直接抬起腿往旁边的石凳上踢,想把海盗踢下来。

    杨绵绵看见那块丝巾的时候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丝巾还在那里洋洋得意说自己身出名门价格不菲,可一转眼就变成了凶器,它自己都懵了:“你是不是把我勒太紧了呀,我不是这样用的……”

    杨绵绵想挣扎,可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觉得后颈一麻,顿时没有了知觉,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

    “幸好你上次露了那一手,让我有点防备。”吴乐松开丝巾,把□□收回了裤袋里。

    海盗发出了相当响亮的叫声,引得有些情侣好奇地看过来,吴乐一手搂住杨绵绵,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如同情人在拥抱。

    “碍事的狗。”吴乐骂了一声,没有想到这只看起来像是宠物狗的小家伙咬起人来那么狠。

    海盗不再犹豫,一跃而起,这次直接瞄准了他的胳膊,利齿一用力,直接咬破了吴乐的皮肉,他不得不松开杨绵绵,另一只手去拽海盗的皮毛。

    海盗立刻松口落地,虎视眈眈看着他。

    吴乐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解决掉杨绵绵,她活着,后患无穷,而且父亲也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发生这样的事。

    他有点可惜不能完美地结束她的生命,但杨绵绵最近小心谨慎,他实在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他也不是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庸无能,乐文并没有吝啬给他请好老师来叫她功夫,海盗对付一个普通成年男子尚可,对付吴乐就有点吃力了,何况吴乐手上还有武器,他看准机会,拿起□□就往它身上摁,海盗毕竟是血肉之躯,顿时瘫倒爬不起来了。

    有一对情侣正好路过,他就连忙背过身去搂着杨绵绵安慰:“不怕,就是一只狗而已,来,我拉你起来。”

    情侣没有任何怀疑地走开了,那个女孩子还窝在男生怀里娇嗔一声:“我也好怕狗呢。”

    解决掉了海盗这个碍事的麻烦,上课铃也响了,小树林边徘徊的情侣们也离开了大半,他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犯案有点冒险,那情侣虽然被蒙混了过去,但如果警方追问的话未必不会想起他来。

    还是有点太冒险了,不行,弃尸的地点不能选在这里。

    私心里,吴乐想让杨绵绵与其他女人有同样的归宿,甚至他会安排得更加完美,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

    “或许,爸爸也想见见老朋友。”他那么自言自语着,把人拖上了他早就藏在小树林里的垃圾车里,只有上面一层是落叶,下面则是隔开的空间,他迅速换上环卫工人的衣服,戴上帽子,借着夜色推着推车从校园的后门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脑内图书馆。

    杨绵绵和杨小羊大眼瞪小眼。

    “我好像昏过去了。”杨绵绵觉得眼前在晃,图书馆都快倒过来了,“你怎么晃来晃去的。”

    “你脑袋磕地上了,别忘了,你脑震荡过,”杨小羊却显得有点忧心忡忡,“你现在的情况不大妙啊。”

    杨绵绵点头:“我得想办法醒过来。”

    “我实话和你说,你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电击对你的中枢神经系统产生了影响。”

    杨绵绵一怔:“你的意思是,我可能醒不过来?”

    “有可能,如果没有人能及时发现你,哪怕吴乐不杀你,你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以后一辈子都要和我在这里打牌聊天了。”杨小羊严肃地说,“关键是,这是外部产生的伤害,我们没有办法调整。”

    “那我的心还在跳吗?”

    “放心,你还没死。”

    这一番对话以后,杨绵绵和杨小羊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意识里没有时间的流逝,她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可实际上早就翻天覆地。

    警方凭借周大志留下的物证,重新查证乐红死亡一案,荆楚在打杨绵绵的电话打不通后就知道不好,立刻叫柳玉和武涛赶到南城大学,幸运的是,海盗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追踪着周大志的气味追赶,不停狂吠,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海盗更是不顾自己皮毛烧焦,跳到了垃圾车里刨出了杨绵绵的衣角。

    吴乐丢下垃圾车逃亡,回到家中看到乐文已经被带走,立刻知道事情败露,他带走家中财务和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崭新身份证,偷渡出国,等到警方掌握线索准备逮捕的时候,吴乐已经不在国内了。

    幸好乐文杀害乐红的证据犹在,又在他家中搜出了泽山县一案中受害女性失去的器官,基本上可以断案了。

    而这些事杨绵绵都不知道,她被送往医院,医生并不建议她动手术,因为伤势并不严重,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醒来,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脑震荡对她的大脑产生了无法预知的影响。

    脑内世界里。

    杨绵绵突然听见杨小羊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

    杨绵绵有点疑惑:“你不是我自己闲着没事儿精分出来自己和自己聊天的吗?”

    杨小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大脑的秘密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你以为我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其实是你早有预料,所以才会有我的诞生,不然正常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一个出来玩儿呢?”

    杨绵绵慢慢坐直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大脑一共受过几次重创你还记得吗?”

    “两次啊,一次是被陈悦打了一板砖,第二次是被胡逸霖敲了一铁棒,我脑袋上现在还留着疤呢。”

    “不,是三次。”她一字一顿地说,“六岁那年,你的父亲深夜回来,你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带别人回来,你不想要新妈妈,他把你一把推开,你的脑袋撞上了桌角昏了过去,幸好,在短暂的昏迷后你就醒了过来,自己爬上床睡了,第二天,你听见了它们的声音。”

第145章 意识

    短暂的沉默过后,杨绵绵问:“你的意思是,我能听见它们的声音,是和我的大脑有关?”

    杨小羊在一排排的书架前穿梭来去:“这个图书馆其实就是你的大脑,每个人有不同利用自己大脑的方式,福尔摩斯也许是记忆宫殿,普通人也许是一个个小盒子,你喜欢图书馆就变成了图书馆,大脑开发程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脑内世界。人总是注重对外部世界的探索,地球外面有太阳系,太阳系外面有银河系,宇宙无限大,但是对于我们自身,依然知道的少之又少。”

    “讲重点。”

    “你为什么要把我任命为图书管理员?”杨小羊却问了那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杨绵绵认真想了想,回答说:“我就说着玩玩,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因为我就是图书管理员啊,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实际上这就是我诞生的原因。”

    “因为我缺少一个图书管理员?”杨绵绵想了想,“这不是逗比是什么?”

    “你的手指割开了为什么会愈合,你感冒了为什么白细胞可以杀掉病菌?”杨小羊跳到了长长的书桌上,一步步迈着自己的羊蹄子,“我觉得啊,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总有这样的自我保护,你看你自己不也选择性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嘛,明明都记得的,但你偏偏就是丢在地下室里,理都懒得理。”

    “不快乐的记忆,当然不想去想起来了。”

    “所以啊,你还没有想到我出现的理由吗?”

    “我的大脑受到了损伤,你就是那个白细胞?”

    “真失礼,其实我挺喜欢图书馆的比喻的,我是图书管理员,有些书坏了,我要修复一下,就是这样。”杨小羊蹦跶到她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你受的伤并不严重,但是之所以醒不过来就是因为图书馆有些地方坏了,你看,我们趁这个机会仔细研究一下你的脑子怎么样?”

    杨绵绵有点犹豫:“荆楚看到我醒不过来肯定会担心的。”

    “可是,修不好你醒了说不定也会失忆啊变痴呆啊,那多丢脸。”杨小羊顺利打出一万点伤害。

    杨绵绵:“我还是有精分的潜质的,不然怎么老自己吐槽自己呢。”她揉了揉脸,决定还是暂时留下来看看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比较好,“那么,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首先我们要先了解一下你的这个图书馆,你看到周围的大门了吗,这是你的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所有的信息都从那里进来,在这里汇聚,而我负责记忆这些信息,并且分门别类。”杨小羊手里出现了一盏气风灯,提着往前带路,“看,这排书架里都是和荆楚有关的记忆,我都按时间帮你整理好了。”

    杨绵绵拿了第一本书下来,这里就记载着她和荆楚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在家里打扫卫生,他敲门进来,两个人第一次对上了眼神,旁人都说历历在目,她是真的凭借过人的记忆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这些是之前的案子,说起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你遭遇过的事情还不少呢,你说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

    “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能惹事了?”杨绵绵没什么人讲心里话,只能自己问自己。

    杨小羊歪头看着她:“什么叫能惹事呢,我们从来不惹是生非,可有人欺负到家门口了,难不成为了不惹麻烦还退避三尺,你甘心不甘心,服气不服气?叫我说,周大志是死了,他要没死咱们就该指着他鼻子骂一句,敢给老娘挖坑,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小心挖坑把自己埋了。咱们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心虚的,犯罪的是那些人,还能怪到我们头上来不成?”

    “我总是在想,当年没去惹吴志华,他也不会为我受伤了,我不去惹萧天,我们也不会在沙漠里差点死了。”

    “凡事总有好坏,福祸相依,谁能百分之一百下定论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你不管周大志,哪能和荆楚认识。”

    这倒是,想一想这样的结果,就觉得其实什么都值得了。杨绵绵重新露出笑容来:“你说得对……这是哪儿?”

    原本图书馆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书架,但是杨小羊带她走到的房间里却一片混沌扭曲,“刚刚走过的是记忆,那扇门里是计算……大脑那么复杂,就好像是一个迷宫一样,这里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你看,人的脑子就在人体内,但是人体是有限的,意识却是无限的。”

    “这像是哲学命题。”杨绵绵想着想着,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哲学、宗教、物理、人脑……你不觉得其实是殊途同归的吗?”杨小羊说完这一句就赶紧转移话题,哲学命题是可以辩论一辈子都辩论不完的,自己和自己争论真的会精分的,“你看,这里就是你出问题的地方。”

    杨绵绵看着眼前的场景:“为什么是这样的?”

    “你知道这里代表着什么吗?”杨小羊严肃地看着她,“不是别的,就是你听见的声音。其实,我们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只有我们能听见它们的声音,你不正是为此去念了物理吗?”

    杨绵绵叹了口气:“对于这样一件非科学的事想要用科学的解释,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你看那么多小说里,哪个女主会去研究自己为什么有金手指啊。”

    “你又不是她们,而且,你不是一直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吗?”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杨小羊:“……”它无语,“这是你的大脑,也就是说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如果希望看到的是你和荆楚在啪啪啪也可以啊,我只是告诉你,你的大脑里有这么一块区域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存在,但是它导致了你听见了比别人更多的声音。”

    “你也不知道?”

    杨小羊跳脚了:“拜托,我是你的意识,你看过多少书知道多少知识我就知道多少,我只是替你梳理管理而已,你以为我是系统还是器灵啊!我是你的意识,每个人都有的意识,只是有些人强大有些人薄弱而已。

    有些人的大脑发达,就会像我们一样有广阔的空间,清楚的分类,我们接受的信息比普通人接受得更多,所以更加需要一个管理员不管有形无形在有序地运作我们的大脑,我们的cpu可以支持我们的大脑运作,但是普通人不行,大脑不够发达,所以一定会屏蔽掉一点信息,我们可以记得今天早上起来路过早点摊上的那个女人拎着什么包,ok,你看,信息就存在那本书里,你随时可以调用,普通人就只会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好像是个女的,就好像你要用苹果笔记本去运行大型网游就会死机啊,所以只能被屏蔽掉了。”

    “所以说,因为我对这里一知半解,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杨绵绵指着门问。

    杨小羊点头,有些黯然:“现在我只知道这里出了问题,但并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生活有影响。”

    “我觉得这很简单,只要我醒过来就知道答案了。”杨绵绵话是那么说,但心里隐隐不安,甚至有点害怕醒过来面对后果。

    杨小羊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是做饭都不会,都别提解决办法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杨小羊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生病了我们就看医生吃药,在这里祈祷它自己愈合又不一定有用。”

    “你觉得……”杨绵绵迟疑着问,“这里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杨小羊用蹄子推推眼镜:“老实说,我是有一点感觉的,就好像你身上疼是头疼腰疼腿疼总是可以感觉到一点的,但是我不敢保证。”

    “那你先说吧。”杨绵绵深吸一口气,“我先做个心理准备,话说,我应该不是变成了痴呆吧?”

    “你的大脑还是很活跃的,就是这块地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异常,我觉得……这边的扭曲会影响信号接收。”

    杨绵绵一怔,好半天才说:“这样啊……”她想强颜欢笑,但这里本来就只有她自己,难道自己还能骗自己吗?

    杨小羊比她更理智一些:“你该回去了,不然荆楚要担心的,你别怕,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分裂你出来了,”杨绵绵看着她,“也许是我意识到了我自己出了问题,但更可能是我知道我需要人陪着我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事。”

    杨小羊出现得突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时间她已经对她产生了依赖性,人要靠自己,她不就正是她自己吗?杨小羊说她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感觉到了故障,所以特地分出一部分来排查,但她更觉得是第六感告诉她,在她身上也许要发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很容易分裂,金鑫就是这样,在常年的殴打和恐惧中,他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为自己保驾护航。

    勇敢一点。杨绵绵对自己打气,慢慢闭上眼,从意识海里退了出来。

    身体的感觉很快就反馈到了大脑,所有感官都一一打开,图书馆原本紧闭的窗户一闪闪开启,外界的信息迅速涌入。

    大脑首先接收到的画面是荆楚关切的面容,看见她醒过来如释重负:“绵绵,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问话的时候不忘记倒杯温水喂她喝。

    杨绵绵眨巴了一下,突然心头一跳,她的反应速度太快,已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杨小羊说:“绵绵,有结果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绵绵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我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了。”

    刚才荆楚和她说话,她明明看到了他的嘴唇在动,但是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可那又不是完全的失去听觉,她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像是一台出了故障的老旧收音机。

    虽然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的心都慌了,一张嘴眼泪先留下来:“我听不见了。”

    荆楚一怔:“什么?”

    杨绵绵只能看见他在说话,但是没有办法辨认他在说什么:“我听不见了。”不知道为什呢,明明是听不见,但是她却伸手捂住了耳朵,似乎想要隔绝那嗡嗡嗡的声音,这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杨小羊当机立断,立刻关上了那扇代表听觉的大门。

    一片寂静。十多年来,杨绵绵是头一次感觉到这样绝对的寂静,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大脑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唯一说话能被“听见”的只有杨小羊:“你别怕,我们看医生,生病了就看医生。”

第146章 信件

    荆楚早前听医生说过她这次那么久没有醒来就是因为之前脑震荡的关系,倒也不算是非常意外,看见杨绵绵哭,他就心疼得不得了,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了……”

    话一出口才想起她听不见,他连忙补救,亲吻她的面颊,捏着她的手心,用肢体动作给予她安慰。

    等到她哭完情绪略略平静下来了,他才给她擦眼泪,杨绵绵哭音仍在:“我听不见了。”

    “我知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不要怕,我们叫医生来看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杨绵绵努力辨认着他的唇形,大概知道他在讲什么,点了点头。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耳朵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因为这次电击和从前的脑震荡导致了大脑异常,建议先做ct看看。

    荆楚立刻去安排医生,请他们尽快为杨绵绵诊断,但这一切都需要花费时间,他现在看见杨绵绵呆呆地坐在床上就觉得心疼,想了一想,让柳玉把在宠物医院的海盗接了回来。

    它这次立了大功,但也受了不小的伤,皮毛都焦了,毛被剃掉,露出一大片在生长的新肉,荆楚给它擦干净四肢,把它抱到杨绵绵身边。

    海盗不能理解杨绵绵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它可以感觉到她的不安与害怕,它以为她还在害怕那天吴乐的事,连忙靠近它,把一只爪子搭在她的手腕上,摆了摆尾巴,示意“你还有我”。

    杨绵绵把它抱到怀里,蹭蹭它的脑袋:“海盗,我听不见了。”

    海盗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没事,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有了海盗在她身边,杨绵绵的情绪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大脑内有杨小羊和她说话,让她不至于完全处于寂静的环境中,外面又有海盗寸步不离地陪伴,还有荆楚几乎二十四小时在她身边,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都在她身边,这极大地抚慰了她的不安。

    她甚至还问起案子的事。

    荆楚用微信和她说话,告诉她后续发生的事情,乐文已经被捕,吴乐原名乐午在逃,周大志则留了一封信给她,这封信他交给了刚出狱的狱友,请他在看到红衣溺尸案破获后寄出,杨绵绵刚刚才看到。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这次,我是彻底摆脱了她和他的阴影。我感觉到非常高兴,有些事如果我不说,肯定会被我带到棺材里去。施学兵并不是我杀的,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了,那个时候街上都是古惑仔,有个小混混打了他一顿,他想去医院,但是被人赶了出来,那个时候我在街上讨饭,和他抢饭吃,他躺在垃圾桶旁边,问我能不能去给他接点水,然后他就和我说了他的故事,他说他不想回家,他想外婆了。

    我和他说,其实我很羡慕他,因为他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而我没有,我没有户口,没有家庭,什么都没有,他说反正他都要死了,就把施学兵这个身份让给我。他死了以后,我把他的尸体搬到工厂里,偷了人家的油烧掉了,因为没有人认领,很快就被火化了,我把他接了出来,葬在南城的殡仪馆里,每年清明的时候我都会去看他。

    虽然我只认识了他一天,但是我很感激他,他给了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机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一辈子都是施学兵。

    看到乐文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尽快离开那里了,在别墅的时候,我就很怕他,他嘴上叫我弟弟,但是我知道他想把我赶走,其他的兄弟们都是被他用了手段送走的,他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所以他会去奉承那个老女人,他要她的财产,然后成为人上人,很可惜的是,我不能被赶走,被赶走就要回到我以前的孤儿院里,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毒打,我知道乐红是我的机会,我一定要留下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乐文杀乐红我并不奇怪,我也知道他会除掉我,我留了一个心眼,带走了他杀死乐红的凶器,也许我是怕他的,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产生正面冲突,所以我第二次逃跑了。

    周大志是我第二个机会,我不是一个好人,周大志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在他想要我拉她一起走的时候,掰开了他的手,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愧疚,我也不会给自己找借口说两个人走都不能活,我在那一刻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他是我的一个机会。

    我要活下去,所以他必须死。我丑恶吗,或许是的,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自私,轮到你的时候,也许你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唯一不在我们预料得是,我和乐文都没有想过,在乐红死后那么长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办法彻底摆脱她。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有预感会和他见面,原本想做一个了解,没有想到你会破坏了我的计划。

    既然是你破坏了这一切,那我只能把结尾交到你的手上,这是宿命。”

    杨绵绵看完后,心情十分复杂:“吴乐是逃跑了吗,我真没有想到他会是乐文的儿子。”

    “我们一开始也都从乐姓开始查,乐文并没有办理领养手续,收养文件上的领养人是一个根本不知情的残疾老人,他早就留了一手,防着我们查到他身上,如果吴乐没有对你动手,那他其实是安全的,可是他迫不及待了。”

    杨绵绵想说个笑话:“怎么和我表白的不是警察就杀人犯,这也太好笑了。”她想笑笑,但发现真的太难了,脸上的肌肉僵硬,根本动都动不了。

    荆楚就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没事的,乖啊。”

    杨绵绵听不见,她靠在他的怀里,却再也听不见他的心跳声,只能把手摁在他胸膛上,感受他的呼吸起伏:“我什么都听不见了,你说话的声音,它们说话的声音,我都听不见了。”

    她感觉到荆楚用力地抱紧了她,因为听不见,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出口了,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连说话都忘记了。

    荆楚在她手心里写字,这种猜字游戏以前他们经常玩,但从来没有今天那么伤感过:“小羊,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治好你。”

    “人的大脑是很神秘的,我们现在了解得太少,更不用说是治病了,我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杨绵绵难受极了,这两天她一直很害怕去想这件事,因为想要逃避,连杨小羊都不会再提起来,他说要看医生,她就乖乖配合,但是内心深处她却是觉得,也许再也治不好了。

    “我觉得这是因为我以前听见的太多了,把以后能听见的都透支了,上天还是很公平的。”

    荆楚弹了弹她的额头,又亲了一口,眼里表达着显而易见的不满意。

    杨绵绵把海盗搂到怀里,不说话了。

    这两天,邹奕和薛邵来看过他,但因为事务繁忙又要赶到国外去拍戏,只能通过微信交流,但现在文字的交流让她觉得更轻松一点。

    邱襄和其他班委也代表同学来探望过她,对她差点遭遇谋杀表示震惊和意外,校方也派人来过,这件事学校也要负责任,辅导员过来说赔钱的事,荆楚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希望校方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中断她的学业,她可以随时回去上课。

    “上课?我还能继续回去上课吗?”杨绵绵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刚刚从一个国内著名的脑科专家办公室走出来。

    那位专家表示,从数据看,她的大脑有异于常人,但是做过ct之后并没有发现存在什么血块肿瘤导致这样的病变。

    要知道,她除了ct、磁核共振之外,其他测血压、血常规、颈椎都测了一遍,除了稍微有点贫血之外压根看不出来有问题,五官科更是看过好多遍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荆楚拉着她的手,问她:“绵绵,我们出国看,好不好?”

    谁知道杨绵绵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想看了,我看不好了。”她的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了绝望。

    她不敢相信自己以后变成一个聋子会怎么样,可又忍不住去想这件事,她的情绪压过了理智,已经开始处于崩溃边缘。

    荆楚想起那位脑科专家曾经建议让杨绵绵去看心理医生,他认为听不见可能是因为她遭受了太大的刺激,这是心理疾病而不是生理,但荆楚拒绝了他的建议。

    他并不认为杨绵绵是心理有问题,他下意识地感觉得到,这一切可能和她特殊的能力有关,但这又是不可能和任何人明讲的。

    “我想回家,我不想住院了,我想回到我自己家里去。”她鲜少露出这样哀求的神色,荆楚立刻就答应了。

    他请了长假,陪她回家,家里的小伙伴都非常高兴,纷纷表示欢迎,可杨绵绵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平时,大门是第一个咋呼起来喊“绵绵回来了~(≧▽≦)/~”,然后电视机又会嘀咕说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微波炉会撒娇说“绵绵是不是要忘记我们了”,肯定是热热闹闹的,吵得她像是被三百只鸭子包围。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很多事要失去了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曾经嫌吵,现在却只剩下刻骨的悲凉,她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所遗弃了,比她当时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还要觉得荒凉。

    “我听不见了。”她一开始还是小声地呢喃,到后来一句比一句大声,几乎是在崩溃地哭喊,“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你们说话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海盗连忙跑过来,用后肢站立,把前腿搭在她腿上,仅剩的一支眼关切地看着她。

    荆楚连忙从阳台上走回来抱住她:“绵绵乖乖,没事,没事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说没事有什么意义,也知道她根本听不见,但是他还是那么说了。

    吧嗒。电视机突然自己开机了,飞快地转台,最后停在音乐台上,台上的歌手深情地唱着“宝贝,别哭,我永远在你身边”,台灯一亮一暗,一亮一暗,像是想努力传递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微波炉“叮叮叮”不停响着,也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在哭,其他物品没有办法这样具体表现自己,急得团团转,一个接一个都哭出来了。

    “绵绵不要哭(>﹏<)我们还在。”

    “就算听不见了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是会陪在你身边的(>﹏<)。”

    “(>﹏<)绵绵,你看我亮了,你看!我们都在!”

    “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你不要哭。”

    “绵绵,你回家了,知道吗,你回家了,就算听不见我们也还在(>﹏<)。”

    荆楚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了,简直要以为是闹鬼,可他觉得双目一热,喉头微涩:“小羊你看,没关系的,它们都在欢迎你,听不见也没有关系,我们都还在,谁也没有离开你。”

第147章 游玩

    深夜,荆楚走到阳台上开门,放海盗进来,之前他们亲热的时候它就避出去了,荆楚还以为它趴在垫子上睡着了,走过去才发现它很警觉。

    荆楚伸手在它脑袋上用力摸了两下:“进来睡吧,别扛着了,没事,有我呢。”

    海盗就跟着他进屋去,在自己的窝前徘徊了一下,咬着自己的狗窝拖到了床边,这才满意地趴了上去。

    杨绵绵靠在枕头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原本就那么黑了,现在还听不见,感觉十分不安,最后干脆一咕噜爬起来把床头灯给拧亮了。

    荆楚走过来,也不说话,就搂着她亲吻她的额头:“乖啊。”

    杨绵绵在他怀里才能感觉到安心,她不动了,勾着他的脖颈亲他的下巴,荆楚眼里就含着笑看着她,点点她的鼻尖:“调皮。”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重新躺了回去,荆楚就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这一招很有用,他不停拍着她,她就知道他在,不会因为看不见听不到就害怕,但他要是一停下来,她就下意识地要醒过来,荆楚不得不一直拍着她,直到她睡沉。

    第二天她一醒过来就看见荆楚在整理房间,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处,看什么都一目了然,不用去找。

    她揉了揉眼睛,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一阵秋雨一阵凉,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冷了,赖床的毛病又犯了。

    荆楚看见她醒了就洗手擦身,再过来抱她,杨绵绵抱着他的腰,送上香唇,这一大清早原本就血气方刚,没一会儿两个人就重新腻在了一起。

    荆楚试着问她愿不愿意出国治疗,但杨绵绵却摇摇头,不想说话,他叹了口气,也不逼她,但凡是人,遇到这样的事总是会经历这样一段情绪低落的时候,他现在只要多陪伴她就好,多说无益。

    “那你看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

    他们两个人很少约会,难得荆楚休息或者是杨绵绵放假,也更愿意腻歪在家里做饭看电视亲亲,出去约会的次数并不多。

    杨绵绵有点提不起精神:“现在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去游乐园。”

    游乐园?这种只出现在同学作文里的地方杨绵绵可从来都没有去过,她有点心动:“去游乐园啊……”

    “走吧。”荆楚已经给她找出外套,拿了木梳给她梳头发,“允许你吃冰淇淋。”

    可现在冰淇淋也没法诱惑她了,还是海盗在旁边看了半天,叼起她的鸭舌帽放到她脚边,示意她出去玩儿。

    “我们带海盗一起去,你是不是没有带它一起出去玩儿过?”

    杨绵绵被说服了,被他牵着手带去了游乐园,海盗紧紧跟在她的身边,如同贴身保镖,他们坐了云霄飞车,坐了海盗船,也玩了旋转木马,顺便吃掉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冰淇淋甜筒。

    旁边有小贩卖棉花糖,可以把糖做得像是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她扯了一花瓣给海盗吃,它显然不大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主人的好意不接受她会很没面子……海盗想了片刻,把爪子上的棉花糖糊在了一只小奶狗脸上,它被惊呆了,下意识舔了舔,顿时把什么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就一心一意和棉花糖玩儿。

    海盗淡定地回到杨绵绵身边。

    荆楚在给杨绵绵拍照片,她凑过去一张张看,忍不住就说:“这张拍的我最好看。”

    荆楚牢牢牵着她的手,心想这次带她出来玩儿是对了,在云霄飞车上尖叫,可以减压,暂时忘记所有的烦恼。

    一口气玩到五点多,正好赶上吃饭的时候,附近有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杨绵绵路过的时候说要吃这个,天冷了,火锅店的生意也好了起来,不到六点,店里就坐满了七八成。

    锅底、食物一一端上来,杨绵绵觉得安静地过头了,和以前一进门就要接受巨大的信息量不同,现在图书馆里的计算工作减少了起码一半,杨小羊已经不止一次说“闲的蛋疼”了,要知道,脑子是越用越聪明,越不用越笨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一边努力吃一边拿出手机刷微博,注意力一旦转移,她就没注意到荆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到她醒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店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个服务员端着一个空的盆在那里破口大骂,旁边有个女的在那里又哭又骂,旁边围了一圈人,有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是她态度先不好的,装什么x,你再装啊!”

    荆楚的右手的袖子湿了一大半,地上全是水,还冒着热气,杨绵绵顿时就愣了,一把推开碗碟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海盗原本趴在桌子下面看热闹,这会儿也跟着走了过去,一只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人,判断他们是否会对她产生威胁。

    “没事。”他低声安慰她,虽然有开水泼到他手臂上,但因为被他挡了一下,盆里绝大部分的开水都泼在了地上,旁边的人只溅到了一点,可那样也是够疼的,那个女人哭就全是因为烫的。

    那个服务员还在那里振振有词骂人,那女人实在憋不住,痛骂说:“你他妈的有病啊,神经病啊,我要报警!”

    “你再说一句试试。”那个服务生说着就要冲过来打她,被荆楚一把扣住手腕,反剪压制在桌上,巧的是,他的脸就正好贴在火锅锅子的边缘,烫的他脸上立刻就起了气泡。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报警!”服务生怂了,他一个大男人被制住居然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荆楚淡淡说:“报什么警啊,我现在就以故意伤人罪逮捕你。”

    早有围观的人报警,警察来了之后就把服务员带走了,杨绵绵完全不关心他,她拉着荆楚的手腕,把袖子解开来一看,果然都烫伤了。

    “没事啊绵绵,不疼。”他一边安慰她一边伸手到冷水下去冲洗,杨绵绵眼睛都红了:“去医院吧,这好严重的。”

    到了医院涂了药膏,杨绵绵全程一直抿着嘴巴不说话,满脸都写着阴郁,杨小羊最近变身话唠,算是她自言自语排遣寂寞:“当初说过以后会保护他的,结果每次都是他保护你╮(╯▽╰)╭”

    “别说了。”

    “不看医生,你就指望着它自己好?还是你已经放弃准备做一辈子的聋子了?”

    “你烦不烦啊。”

    “其实做聋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荆楚反正也会一直喜欢你啊,会的吧?就是呢以后你们出去玩儿,人家会说,咦这个小姑娘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个聋子啊!”

    “我不是聋子!”

    “那也听不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将法。”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杨绵绵决定拒绝和她交流,她知道这其实是自己在劝自己不要任性,好好去看病,理智上完全能够明白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说出那样的话来,忍不住就灰心丧气,情绪低落得没法挽回。

    回家路上,荆楚一直试图和她说话,可她就低着头,一副我就是不想理你的样子,看得他忍俊不禁,也忍着笑不说话了。

    杨绵绵听不见,不知道他有没有试图在讲话,就不停抬头去看他,看到他一本正经望着前面开车,就丧气地低下头。

    这种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气氛持续到了晚上睡觉前,她躲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荆楚洗漱完出来就看见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装作没看见,结果刚躺上床,杨绵绵就坐了起来,从他身上爬到了床外面,爬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干脆坐在了他身上,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点点她的嘴唇,“挂油瓶了。”

    杨绵绵琢磨了一下,觉得看唇形还是没办法分辨出他说了什么,干脆一仰头:“你知道我听不见,所以我说你听就可以了。”

    荆楚配合得点点头。

    “我决定了。”她抿着嘴说,“我们还是要看医生。”

    一辈子做个聋子,她怎么甘心?

    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荆楚拉着她的手:“我们会看好的。”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定会好的。”

    杨绵绵:“……”完全看不懂在讲什么,还是睡吧。

    她爬过去躺好,换了个位置,她就不会压到他受伤的胳膊了,当然,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当然要继续充当她的个人枕头。

    闭上眼却怎么都没有睡意,杨绵绵翻了两个身,凑到他耳边说:“如果我好了的话,你要每天都用那种很酥很酥的声音和我说话,我不能一辈子都听不见你的声音。”

    荆楚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他反手搂过她,轻咬着她的耳垂,杨绵绵就笑:“痒。”

    他在她的耳畔轻轻吹气,热热的痒痒的,让她顿时脸颊发烫,但是也不躲,反倒是翻个身,乖乖趴到他怀里蹭蹭,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星星一样。

    荆楚捏捏她的耳朵:“真乖。”

    过了好一会儿,杨绵绵才突然反应过来,大概他的意思是不用等到她可以听见的那天,也可以很酥很酥o(# ̄▽ ̄#)o

第148章 出国

    杨绵绵出国并没有什么波澜,荆楚给她去办了护照,同时他自己则请了长假。

    柳局长和他说:“那么长时间的假期,特案组不可能不接案子。”

    “我明白。”

    “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接替你的位置。”

    “好。”

    看荆楚真的是打定了主意,柳局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已经很明确地在仕途和爱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联系医生,安排行程,都是荆楚一手包办的,杨绵绵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依赖他。

    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他,她一个人真的能坚持下去吗,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连小伙伴们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的她……会怎么样呢?

    “生无可恋吧。”杨小羊的语气很寡淡,“只有它们是朋友,如果它们都失去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杨绵绵努力振奋精神:“所以,上天待我还不错,还有他会陪着我,我也要努力复原才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错,荆楚在忙,她就一个人捧着本书认认真真看,也不去打扰他。

    以前他们的娱乐是看电视聊天,现在改成了拼图,荆楚买了难度最高的拼图让她拼,1000块拼图,1000种颜色,这样的难度激起了杨绵绵的好奇心,一天中的绝大数时候她都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玩。

    此时,听不见声音反倒让她更能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而当人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其他负面的情绪也就很少出现了。

    一直到出国那天,她的拼图还有一部分没拼完,荆楚拉着她走:“坐飞机要提前到,如果堵车严重的话,我们就要迟到了。”

    “好吧。”杨绵绵很可惜自己没法带走那么多的拼图,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走之前,她习惯性地说,“我走了。”

    话一出口才想起来自己听不见,不禁心中黯然,可谁想到电视机吧嗒一下开了,里面在放:“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杨绵绵扭头:“我们还是走吧。”

    大门抹抹眼泪:“绵绵,别放弃啊,我们会好好看家的,你早点回来。”

    电视机唠唠叨叨的:“到外国去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幸好有荆楚照顾她,我们也能放心啦。”

    微波炉的脑回路大家不懂:“两个人去,会不会回来的时候是三个人了……”

    杨绵绵第一次坐飞机,但兴致不高,飞机平稳后就开始掏出kindle看书,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闭目养神,在意识海里和杨小羊两个人打牌。

    “自己和自己打牌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啊?”

    “开什么玩笑,那自己和自己下棋的人怎么办?”

    “有道理。”

    牌没打几局,杨绵绵就困了,眼睛一睁一闭,飞机都快要降落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波士顿,当地有一家很有名的研究院衣露申,这研究院专门研究脑科问题,后来就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医院之一,而荆楚的父亲荆秦是这家研究院的投资人之一。

    “这个名字……有点特别。”杨绵绵虽然满腹心事,但是在得知把一家脑科医院取名为衣露申之后也觉得很惊奇。

    衣露申,幻觉,大脑产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都是我们的幻觉呢?亦或者是,生命也只是一场幻觉而已。但是这么文艺内涵真的感觉怪怪的,一般情况下不是该取个稍微正常一点儿的名字么。

    荆楚握拳咳嗽了一声:“我父亲取的。”

    杨绵绵:“……”她正了正脸色,“叔叔真是一个有内涵的人。”

    “行了,我知道你在吐槽他。”荆楚从小也没少腹诽爹妈,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态,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不准议论长辈的规矩,一向父母与孩子一如朋友般平等,荆秦在离婚前曾经和荆楚长谈过一次,他和自己的儿子讲自己的心意,少时荆楚并不能理解,但却也对父亲的选择保持着尊重。

    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为人子,就天生有权利干涉父母的感情选择,白香雪和荆秦是他的父母,但在此之前,他们也是独立的人。

    只不过在某一个时间点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父亲的喜好是一样时,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父子天性什么的,还是真的存在的。

    正想着,有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身穿白大褂,黑头发蓝眼睛,白种人,态度很热情:“你们好,我是布朗。”

    这几句话他是用中文说的,看起来已经用过许多遍,相当流利,荆楚笑了一笑,和他握手,改换英文和他交流:“你好,dr.布朗。”

    “我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我们边走边说。”布朗是一个善谈却也极具效率的人,他没有多浪费时间,一边带他们参观实验室一边了解杨绵绵的病情。

    在此之前,荆楚已经把国内医生的诊断和检查报告翻译成英文传给了布朗,因此布朗对于杨绵绵的病情早有了解。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先做一个磁核共振,我们这边的设备将会比你们国内的更精确。”参观完后,布朗医生在办公室里和他们提出了一个建议。

    杨绵绵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荆楚也没有意见。

    报告要第二天才可以拿到,做完荆楚就先带着杨绵绵回酒店休息了,做完磁核共振人总是会不舒服一段时间,杨绵绵刚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荆楚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被子让她能睡得安稳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她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也是,这样的情况下,难道还能当是来旅游吗。

    荆楚轻轻叹了口气,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正巧电话响了,他起来接电话,哪怕知道她听不见,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喂,爸。”

    荆秦轻轻应了声:“你们到了吗?”

    “到了,已经看过了。”荆楚顿了顿,“情况并不乐观。”

    荆秦便说:“病情不乐观,你要乐观,不要太刻意地把她当病人。”

    “好。”

    “多陪伴在她身边,她会需要你。”

    “我明白的。”荆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熟睡的杨绵绵,“我都明白。”

    荆秦一向对他放心:“如果需要,不必客气。”

    “好。”

    和荆秦结束通话,荆楚心里不禁略微松了口气,在这种事情上可以得到家人无条件的支持,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他的父母并不因为杨绵绵家境贫困和她也许会失去听力就让他放弃她,相反,他们支持他这个时候放弃一切陪伴在她身边。

    杨绵绵睡醒时已经是晚上,她眨了眨眼睛,看见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床头灯,荆楚拿了本书在看,她偷偷瞄了一眼封皮——《人类的大脑》,她再偷偷瞄一眼荆楚,他微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努力理解书里晦涩的涵义,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英俊的面容格外具有魅力。

    荆楚不是时下小女生喜欢的那种男神款,不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白衬衫美少年,眉宇之间干净清澈,他是那种高大英俊、宽肩窄腰的那种身材,厚实的胸膛、宽阔的臂弯,躲在里面就觉得特别安稳,而且,白衬衫美少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荆楚就特别想让人下手。

    所以杨绵绵就真的下手了。

    荆楚看书看到一半就感觉到有只小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摸啊摸啊摸,他低头一看,她还装作睡熟的样子闭着眼睛。

    他失笑,捏住她的鼻子,杨绵绵果然不得不睁开眼睛,他松了手,在她鼻尖上啄了下:“又玩儿。”

    杨绵绵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你说什么,我现在听不见。

    荆楚刮了刮她的鼻尖:“想吃什么?”他把菜单找出来给她,这家酒店提供酒水和食物。

    杨绵绵点了鱼排和红酒,看到后面的价格吓得菜单都掉了:“那么贵!”和荆楚在一起之后的确生活质量变好了,但那一直都停留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好像最近她看病花掉的钱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说起来这家酒店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啊……杨绵绵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看个病估计得花上六位数的钞票。

    “不贵不贵,我有卡。”荆楚连忙安慰她这个小吝啬鬼,他不是仗着家里有钱就挥霍无度的人,但父母该给的也从来不少,只是年纪越大越不在意而已。

    杨绵绵趴在枕头上丧气:“我还想好好赚钱,结果先花了好多钱。”

    荆楚拿了一副牌过来,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来,打牌。”现在他不再刻意用手机或者写字和她说话,而是一边说话一边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动作,杨绵绵连蒙带猜就可以明白,也省得她老是介意自己已经听不见了。

    正好服务生送了食物进来,荆楚就和她打赌,谁输了谁喝酒,杨绵绵哼了一声:“我这样也能赢你。”

    “你试试啊。”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凌晨一点,荆楚收获小醉猫一只,杨绵绵坐在他大腿上使劲摸他:“你藏哪儿了,你肯定出千了,不然我怎么会输呢,我算得好好的,不可能错,你肯定出千了,你就欺负我现在不能听见了是不是。”

    “你能听见才是在作弊。”荆楚拍拍她的小屁屁,“愿赌服输啊杨绵绵。”

    杨绵绵脸颊发烫,头晕晕的,装作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歪着头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噢,那我们就来说点你能懂的。”

    套间外面,趴在巨大落地窗前的海盗淡定地看着外面的天空:国外的月亮,看起来也不比国内的圆嘛。

第149章 陨石

    杨绵绵的治疗很不顺利,布朗说:“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恐怕寻找她的病因就是一项艰难的工程。”

    布朗的态度是开诚布公的,没有任何夸大也没有任何隐瞒,也是当着杨绵绵的面直截了当地说着她的病情。

    杨绵绵是真的有点失望,杨小羊忍不住感慨:“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下周我会再安排一次检查。”布朗临走前,写了一张便条给杨绵绵,上书:“不要太过悲观,上帝对我们自有安排。

    之后附赠的是一张他们研究室搞的陨石展览门票。

    杨绵绵:“……”一个搞科学的和我讲上帝真的好嘛?她一边腹诽一边把门票装进了口袋。

    荆楚心里有准备,知道肯定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这必然是一场长期的抗战,但如果杨绵绵过多地把心神投入到这件事情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们去看看吧,就当是过个假期。”

    然而假期在他们准备出门时被破坏了,来者敲开了他们的酒店房门,出示了证件:“fbi。”

    杨绵绵:“……”她忍不住扶额,心里开始咆哮,“我都听不见了怎么这事故体质还是没变啊这不科学啊现在出了事我是跑都来不及绝壁不会插手的!”

    杨小羊推了推眼镜,一脸深沉:“命运的捉弄,上帝的安排……”

    幸好,fbi过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牵扯进了什么案子,甚至和杨绵绵也没多大关系,他们是为了萧天而来的。

    萧天潜逃出国后加入了一个国际走私组织,以他超高的造假能力成功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在美国多次作案后终于被fbi盯上了。

    在得知萧天曾在国内犯案后,他们联系了中国警方要求协助,柳局长就告诉了他们荆楚现在就在美国。

    对方的态度挺客气的,荆楚把他们请进了门,有问必答,杨绵绵看看他,又看看手表,展览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而早上为了多睡觉,现在都已经快一点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但很显然,严谨的fbi并没有打算在短时间内结束通话。

    “我自己去吧。”杨绵绵拉着荆楚的手,“你好了来找我好吗?”

    荆楚原本并不放心,但想起荆秦之前的劝告,他就把话收了回来,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路上要小心,好吗?”

    过了那么多年,杨绵绵辨认唇形的功夫见长,大致看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背起自己的背包:“好的。”

    今天来的两位fbi里有一位是擅长行为分析的专家,有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杨绵绵的不协调之处:“那位小姐是不是……”她点了点耳朵。

    荆楚点头:“是的。”

    那位女警明显露出了一丝同情:“那么让她一个人出门没有问题吗?”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荆楚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就落下了一块巨石,他想,杨绵绵有那么大的压力,何尝不是因为他太过关心了的缘故,她不希望他失望,不知不觉中也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

    杨绵绵也的确没有想的那么弱,虽然失去了听觉,但双眼敏锐地将看到的一切都传送给大脑,大脑尽职尽责地分析着所有的数据,判断是否有情况。

    杨小羊托着脸:“我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人话。”

    “对于一般人而言,对视觉的依赖高过听觉,但你则不同,或许对听觉的依赖性更大,现在当你不得不暂时失去它的时候,你的大脑比平时更加活跃,简单来说,平时你还是偷懒了。”杨小羊在图书馆里穿梭来去,忙得不亦乐乎,“脑袋不用会变笨的,老人说的话还是很在理的。”

    杨绵绵也不得不承认,为了避免火锅店的悲剧再次发生,她的确通过大脑计算来提高自己对外界事物的掌控程度,好比说她原本过个马路只要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就行了,但现在听不见汽笛声,为了防止被拐弯的车撞死,她就不得不计算更多的数据。

    比如行驶的车辆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按照她的步速是否赶得及在红灯之前过马路等等。

    一开始或许有些不习惯,但多试过几次以后她反倒有点享受这样大脑急速运转的时候了,这也大大减轻了她心中的不安。

    “瞧,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杨小羊轻松地说,“我们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好,可以的话唇语也要先学起来了,就算以后好了也是一门技能啊,该点亮技能的时候别可惜技能点。”

    杨绵绵点点头,绕路去书店买了一本学习唇语的书:“书好贵……”

    “听说国外的书都挺贵的……”杨小羊也有点肉痛,“幸好门票是免费的。”

    杨绵绵心有戚戚然:“你说得对。”

    她到达展览馆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一进门就被里面大大小小的陨石给吸引了,虽然它们长得都不好看……但这都是研究院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旁边的标签则详细的说明了它们从哪里来,基本的物质构成等。

    “如果我现在能听见多好啊。”杨绵绵趴在玻璃前全神贯注地看着,心里遗憾的不得了。

    杨小羊也是:“如果是这样就能知道外太空了……”她也羡慕坏了。

    等转到一块黑不溜秋的陨石前时,她却停下了脚步,再也移不开目光:“这个……有点眼熟啊。”她盯着旁边的磁感线使劲儿看。

    杨小羊也凑过来仔细观察,顺便把图形和图书馆里的库存做对比,然后一拍大腿(虽然并没有这个东西):“这个图形,好像和那个地方的扭曲程度……嗯,正好吻合。”

    杨绵绵暗自琢磨,正想多看两眼,谁知道闭馆的时间已经到了,有工作人员礼貌地提醒她要闭馆了,她依依不舍:“再让我看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旁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一副眼镜,非常严谨的三件套,背脊笔直,正在和她说话,但很抱歉,她读中文还不一定读得懂,英文就更不行了:“我听不见。”

    她说完才意识到中文人家也听不懂,改换了英文又说了一遍。

    那个老人微微露出惊奇的神色,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和她交流:

    “你对这些陨石很感兴趣?”

    “是的。”杨绵绵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画面,是展览的工作人员对这位老人说话时的场景,几乎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她就判断出来这位老人和这次展览有着密切的联系,“我能再看看那个吗?”

    “展览已经结束了。”这位老人给了她一张名片,“从明天开始,这些陨石会送到我的实验室,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参观。”

    杨绵绵接过名片,心里纳闷:“难道我也开启了女主光环,不然为什么他突然对我那么友好?”

    杨小羊也想不通,但是她对杨绵绵这种臭美的心理嗤之以鼻:“别以为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在西方人眼里,东方人长得都扁平没特色。”

    杨绵绵:“……”

    过了两天她才知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因为这位老人是布朗医生的恩师威尔逊教授,现在协助他们研发仪器,是麻省理工大学的物理学教授,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者。

    之所以知道杨绵绵,纯粹是因为布朗医生想要用最新研制的仪器来为杨绵绵诊治,但因为从来没有先例,两人早就对此进行过讨论,因此威尔逊教授看过杨绵绵的病例。

    杨小羊哈哈大笑:“自作多情。”

    布朗说:“教授对你的病情很感兴趣,而且我也认为你不适合贸然使用药物治疗,这也许会对你的大脑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

    大脑是十分精密的仪器,一点点的失误就可能使得它损坏,布朗在这段时间不仅了解了她的病情,也了解了一些其他的情况,得知她的智商高与常人的时候,这个念头就愈发清晰了。

    这样的天才,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失误就变成白痴,因此他倾向于物理治疗的方式。

    但是对于这个提议,荆楚没有贸然答应,他问杨绵绵怎么想,杨绵绵说:“我想去找那个教授。”

    她对那块陨石不是一般得感兴趣,而且隐隐约约,总觉得它可能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荆楚想陪她去,但是被她拒绝了:“不行,你在我旁边我脑子都不用了,而且,他们不是拜托了你帮忙萧天的事情吗?”

    “这就想把我抛弃了?”荆楚故作不悦地敲敲她的头,“没良心的小坏蛋。”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杨绵绵用特别纯真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荆楚:“……”这丫头是越来越坏了,但是看到她能拿这件事开玩笑,荆楚就知道她心里其实已经平静了很多。

    会好的吧。他心里想,上天既然从来都没有彻底把杨绵绵逼到过绝路,那么他相信,这一次也是如此。

第150章 病愈

    杨绵绵第一次去找威尔逊教授的时候,他并不在实验室,他的一名助手说他在剑道馆,她问明了地址,就和海盗赶去剑道馆。

    地方并不远,杨绵绵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作为西方人的威尔逊教授喜欢的不是击剑而是剑道,这倒是让杨绵绵有点好奇,坐到一边开始围观。

    全场就只听见竹剑击打时啪啪啪的声音,清脆得和打耳光似的。

    说起来,自从她拜的那个学咏春拳的师父怀孕以后就再也没有学过什么防身的本事了……而以她惹麻烦上身的速度,不然趁这个看病的时间拜师学艺吧。

    不知道学这个贵不贵……作为一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抠门鬼),杨绵绵的第一反应永远是钱钱钱。

    一局结束以后,威尔逊教授在她不远处坐下,保持着安全距离,拿出纸笔,写道:“凯文和你说过了?”

    凯文就是布朗医生的名字。

    杨绵绵仔细辨认了一下他潦草的英文,点点头。

    “你是否愿意参观一下仪器?”

    杨绵绵想想:“我想再看看那块陨石,编号531的那个。”

    陨石其实除了科研用途之外,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威尔逊教授没犹豫就同意了,带她去自己的实验室里看那块石头。

    杨绵绵把石头拿起来贴在脸上,觉得就好像是太阳穴上涂了风油精一样脑袋一轻:“它让我觉得很舒服。”

    威尔逊教授露出讶异的神色,杨绵绵不想暴露太多,她有选择性地问:“你的仪器和磁场有关系吗?”

    有关系。虽然威尔逊教授和布朗医生联合研究的这一台磁场治疗仪被许多科学家斥为歪门邪道,是伪科学,但威尔逊教授多年来专攻的就是磁学,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传闻比如佩戴什么水晶可以转运佩戴什么石头可以助眠这类说法早就泛滥成灾,他的这个研究一向被人们不看重。

    更不要说国内这个一向与风水相结合,很多人都对此嗤之以鼻。

    所以杨绵绵突然来的这个说法让他非常意外:“你为什么会那么说?”

    杨绵绵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我看到它的磁感线花纹和我脑子里的扭曲图纹相配,只能含糊地说:“我不是耳朵有毛病,我是觉得我的脑袋很不舒服,但是这个让我觉得舒服一点了。”

    威尔逊教授沉思片刻,让助手切了一块陨石给她,打磨成一个圆环:“那你拿着试试,如果觉得有好转,我可以尝试着把仪器的磁场调成和这块陨石相吻合,也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杨绵绵同意了。

    荆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一块黑不溜秋的圆环看:“这是什么?”

    杨绵绵把事情原委一说,荆楚觉得相当不可思议,这种说法已经超出了他平时能理解的科学范畴:“这么……神奇?”

    “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听起来像是骗子,但人家真的是物理学家啊。”杨绵绵抛着手里的石头,“反正试试也没有损失,我戴两天看看咯。”

    话虽如此,荆楚却还是十分担忧,杨绵绵保证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让杨小羊观察情况他才略略放心:“如果有不束缚,我们马上就去看医生。”

    但想想医生提了那么一个难以接受的建议,又让荆楚觉得十分微妙。

    “你想太多了,最多是没用而已,你看哪个人戴着水晶突然就变聪明了吗,石头上的磁场是很微弱的。”杨绵绵安慰他,“如果真的要冒险,那就试一试那台机器。”

    荆楚却十分保守:“再看看情况。”

    事关自己的身体,杨绵绵也不大意,所以也决定先观望观望。

    佩戴陨石一时半会儿当然是不会有效果的,她闲得没事,正好又是学物理的,碰上一个物理学家,于是三天两头跑去找威尔逊教授,威尔逊教授大半生都贡献给了磁学,这回遇到一个很有可能成功的案例,自然也非常上心,恨不得每天打电话让杨绵绵记录自己的感受,和做实验记录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多交流总是没错的,等到布朗医生去大学里找威尔逊教授的时候,发现他们一老一少在玩儿剑道。

    布朗:“……”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那么熟了。

    杨绵绵:“这是一个挺幽默的老头。”她本来以为威尔逊教授应该是个非常严谨古板的老人,没想到老头挺幽默还挺博学,虽然交流挺有障碍,但打起来还蛮爽的。

    而对于威尔逊教授来说,剑道是业余乐趣,可惜喜欢玩儿的人不多,布朗喜欢橄榄球、冲浪,学生们有喜欢赛车有喜欢拉提琴有喜欢拳击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和他一样喜欢剑道的,除了剑道馆的馆主和他的弟子们之外,威尔逊教授寂寞很久了。

    突然有个学物理的天才小姑娘还喜欢剑道的可以和他一起玩儿简直美呆,不仅可以谈论剑道还可以谈论物理,年轻四十年他肯定就去追了(开玩笑)。

    但一见如故是真。

    荆楚看着,就知道她现在已经把当年死活要学犯罪心理给忘到脑后去了,时间一长,果然就很容易证明谁才是真爱……想起这所全球知名的理工大学,他心里倒是微微一动。

    不过,这还太早了。荆楚想,如果事情没有安排好,杨绵绵是肯定不会同意的,当务之急,还是治好她的听力最重要。

    半个月后,一直在观察扭曲地带的杨小羊尖叫一声:“我可以确定,它对你的扭曲有缓和作用!虽然非常微小你别瞎想了还是听不见,但真的是有效果的,我建议你试一试。”

    杨绵绵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试一试,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荆楚却显得忧心忡忡,但在这一方面他的确不是专家,杨绵绵和布朗医生都认为可以试一试,他也就同意了这件事。

    最开始,当然调的是非常微弱的强度,一共分了四次,时间长达一个月,一个月后,治疗结束。

    杨小羊再一次打开那扇代表着听力的大门,顿时,脑海中就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可与之前相比,强度的确有所减弱。

    而且在这样的噪杂声里,她的大脑接收到了一个微弱但熟悉的声音信号:“小羊。”

    杨绵绵闭着的眼睛刷一下睁开了,她知道荆楚在和她说话,她能感觉到热气扑在耳边,但那真真切切的声音听到耳朵里,简直让她喜极而泣。

    “我能听见一点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她扑到他的怀里,明明是想笑的,谁知道脸一扯,哇一下哭出来了。

    荆楚的紧张程度不比她低,听到她这句话,简直浑身骨头轻了十斤,一口浊气吐出来,紧紧抱住她。

    布朗医生和威尔逊教授也难掩激动之色。

    而等到杨绵绵彻底恢复听力,已经是次年的二月份,她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乘坐飞机返回国内,感觉这一趟出行简直是由死而生,彻底涅槃。

    飞机上,杨绵绵把头埋在他怀里:“好吵……”

    世界重新恢复了嘈杂,该吵的一个没少,飞机的废话也不见得少:“︿( ̄︶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怎么飞却也飞不高︿( ̄︶ ̄)︿”

    一句话判定是个神曲党,但这不是外国的飞机吗,居然都能唱中文歌了,也是醉了。

    杨绵绵在和荆楚商量过年的事:“现在回学校也是放寒假,等开学了我再去销假吧。”

    “好,绵绵,我父亲回国了,我们应该去拜访他。”

    对于荆秦,杨绵绵还是很好奇的,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去哪儿?”

    荆秦回国并不住在南城或帝都的豪宅里,他每次回国几乎都是回到老家的旧宅,好在旧宅多次修缮,适宜居住。

    荆秦的老家叫清水塘,是一个江南的小镇,与南城的风物截然不同,杨绵绵一到那里就觉得安静。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合我……”杨绵绵囧囧地吐槽,她是天生生长在大都市的孩子,对于这种烟雨绵绵的江南水乡,总觉得气质不搭。

    荆楚撑着一把打伞,搂着她往家里走,地上积了落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杨绵绵就说:“这里的雪挺干净的,难得南方还能积得起来。”

    他们沿着河边走,两岸是白墙黑瓦的建筑,杨绵绵看了好几眼,觉得连这些房子的性格都比较温柔缠绵。

    走过一座石桥的时候荆楚停了下来,说:“那边就是我们家,这里是伤心桥,楚青青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桥说:“是的,我到今天还记得她。”

    杨绵绵看看左右无人,忍不住小声问:“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小镇就那么大,谁和谁都认识,这是一件大事,当时传得满城风雨,我怎么会忘记呢?”桥历经多年风霜,犹如一位老人感慨,“以前也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跳河,约了一起走,结果男人却没来,她的家人找过来,她就一头栽了进去,不过这些年跳河的就她一个,那天天还下着雨,她就从那边跑出来,站了几分钟,跳下去了,再也没能浮上来,幸好捞得早,不然晚了就肿了,不好看,青青还是很好看的。”

    连一座桥都如此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可见当年的事情闹得有多大了。

    一个那么小的小镇上,怎么瞒得住这些丑闻?再加上有心人的渲染利用,当时国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得的桃色新闻呢。

    荆楚没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自己家,门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荆宅。

    来应门的是老管家,也不兴什么少爷那一套,直接叫了荆楚的名字:“阿楚带小媳妇回来了。”

    “英叔,你别闹,我们家绵绵脸皮薄的。”荆楚也不让老人家拿伞,拉着杨绵绵进了屋,英叔就端了热茶过来:“外面冷吧,我今天煲了汤,你们要多喝点。”

    “一定。”荆楚替杨绵绵脱了外面的大衣挂好,“我爸呢。”

    “刚喝了药,先生这两年身体不好,可偏偏要来这里,这里的冬天冷啊。”英叔感慨。

    杨绵绵深有同感:“南方的冷是冻到骨子里的,湿冷湿冷的,还没有暖气。”

    “小姑娘冷吗,我给你空调调高几度。”

    “不冷。”杨绵绵的手一直被荆楚握在手里,暖得不要不要的。

    荆楚也随意:“那我们一会儿再去,绵绵累不累,我们休息一下。”

    “不累。”她摇头。

    英叔张望了一下天空:“一会儿还要下雪,去睡一会儿,起来就好吃饭了。”

    荆楚就拉着杨绵绵回房休息,虽然说这是老家,但是他来住的时候不多,以前大多数日子都陪白香雪住在京城,这里更像是荆秦的一个执念。

第151章 父子

    杨绵绵一个午觉睡醒,外面就飘起了雪花,但这里的雪下得不多,只能看看不能玩儿,荆楚在窗前搂了她:“下次我们去北京堆雪人。”

    “好。”杨绵绵吧唧亲他一口,视线瞟见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吓了一大跳。

    “吓着你了。”荆秦用力咳嗽了两声,脸色并不好,“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荆楚微微皱眉:“爸,你身体不好,没有必要坚持回国,要扫墓我来就行了。”

    “没事,我前两天没睡好。”荆秦又咳了两声,却摆了摆手,换了一个话题,“这是绵绵吧。”

    和白香雪那次相比,这次杨绵绵显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乖乖问好:“叔叔好。”

    “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就可以了。”荆秦细细打量她一回,笑了,“绵绵比电视上更漂亮。”

    杨绵绵一惊:“电视?”

    “是我在看。”英叔拎了个水壶晃悠进来,笑眯眯插嘴,“《大侠》又翻拍了,那个小道姑比其他两个女的都好看,我每天准时追的。”

    荆秦也笑:“对,那天我看到了还和他说你楚福气好。”

    这回轮到荆楚咳嗽两声了:“爸,英叔……”

    荆秦厚道,不再笑话儿子,站在那里温柔地看着他和杨绵绵,神情欣慰。

    他今年已年过半百,但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十分得宜,唯有两鬓却生着白发,他的模样与荆楚十分相像,但与荆楚的英俊相比,他更显得内敛儒雅些,父子两人的气质迥异。

    晚饭非常丰盛,英叔有一手好厨艺,今天大展身手,把杨绵绵吃得感动得眼泪汪汪,他得意非凡:“阿楚的手艺都是跟我学的,我说现在男人不好讨老婆,不会做饭哪个女人能看得上你?”

    杨绵绵认真想想,回答说:“他不会做饭我还是会喜欢他的。”

    这句话惹得他们都笑了起来,英叔就笑个不停:“真难得有个小姑娘那么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要好好对人家。”

    荆楚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无奈地说:“好了英叔,这句话你讲第三遍了。”

    “现在嫌我啰嗦了?”英叔气呼呼地说,“别忘了你小时候是谁教你打球追女同学。”

    杨绵绵本来津津有味地吃着虾,这个时候好奇地抬起头:“追女同学?”

    荆楚:“……我没有追过女同学。”

    “哈哈,是女同学追他,阿楚从小就有风度,追他的女同学每个周末都打电话到家里来问他功课,有天有两个女同学一路上追他回家,问他周末有没有空,我说我们家周末泳池都没有人用,欢迎她们来玩儿,结果周末来了好多小姑娘,一个赛一个漂亮。”英叔哈哈大笑,十分怀念那个时候每个周末都有女孩子上门的场景,热热闹闹。

    杨绵绵:“……”作为夏天躲在人家店里蹭空调的孩纸无法理解这样的生活,但她说,“我也会游泳。”

    荆楚感觉到了她的醋意,低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杨绵绵大概觉得有点难为情,又低着头假装自己在剥虾。

    英叔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了,慢悠悠加了一句:“可惜那么多女同学,他一个都没看上,让我把人都给挡外头了,多可惜啊。”

    杨绵绵这才高兴起来,表情变化太明显,惹得荆秦都忍不住笑了:“人和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别人认为是合适的时间,其实遇见的不是合适的人。”他原本只是想开解杨绵绵,没想到一说起来却感伤自身,“等到你觉得遇见的是合适的人,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合适。”

    荆楚不禁叹了口气:“爸,别人眼里是别人眼里,我和妈一直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阿雪性格单纯,但其实聪慧通透,你们能够这样理解我,是我的幸运。”荆秦顿了顿,看向杨绵绵,“绵绵,有些事说来荒唐,请你多包涵。”

    杨绵绵眨了眨眼:“不觉得荒唐,他再大十岁,我再小十岁,我还是会喜欢他的。”她指着荆楚打比方。

    荆楚忍俊不禁:“你再小十岁就只有八岁,你知道八岁是个什么概念吗?”

    “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不管你大几岁,我还是会喜欢你的。”杨绵绵安慰他,可却多嘴得加了一句,“但最多五十吧,再老你就不帅了,我下不去手。”

    荆楚又好气又好笑,拿她没辙。

    荆秦看他们打情骂俏,好笑地摇摇头,又问:“我准备了礼物给绵绵,希望你喜欢。”

    “礼物?”杨绵绵困惑了,她之前听说是按照风俗,应该她带着礼物去探望长辈,但荆楚说不需要,她也就什么都没有买,糊里糊涂就跟来了。

    英叔提了一个大盒子来:“还挺沉的。”

    杨绵绵好奇地看过去,看到标签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要送我望远镜,天文望远镜?”

    “是的,我听说你在读物理,希望你喜欢。”

    杨绵绵忍不住跳下椅子跑过去看,好奇地摸了摸,因为没有组装起来,它的意识并不清晰:“我喜欢,但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

    荆秦微笑着说:“因为希望你能早日和我的儿子组建新的家庭。”

    杨绵绵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难得忸怩了一下,小声地说:“那个,我还要过两年才能结婚呢。”

    英叔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荆秦也失笑,他看着荆楚把她搂到怀里的样子,不禁想道,考验对于感情而言是把双刃剑,要么不堪一击,要么愈发坚固。

    人生的路并不好走,风风雨雨那么多年,如果能有一个人一路同行,那将会是一件弥足幸运的事。

    希望他的孩子有比他更好的运气,将这段感情久久得维持下去。

    和白香雪的感情外露不同,荆秦内敛而克制,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包容着他们,他虽然不说,但杨绵绵觉得他真的是很看好她和荆楚在一起。

    看惯了电视剧的杨绵绵托着脸,觉得现实和故事差距太大了:“叔叔阿姨都不嫌弃我啊,他们都很喜欢我对不对,好奇怪啊,我从小就不受欢迎的。”

    荆楚扯着她的腮帮子就笑:“怎么,还指望有支票甩你一脸的剧情出现?”

    “是有点奇怪啦。”杨绵绵揉着脸,打心眼里不大自信,“我不是那种很出色的女孩子啊,我以为叔叔阿姨对我不会很满意的。”

    荆楚很淡定:“你想有那种待遇也不难,下次和我回北京,那边的亲戚就是你看得那种偶像剧里的拆散男女主角的父母。”

    “咦,真的吗?”杨绵绵顿时好奇起来,趴在他背上问,“是那种会嫌弃我家里穷我没有教养的人吗?”

    因为白香雪和荆秦给她的印象都太好了,她还以为荆楚所有的亲戚都是这样的呢。

    “你知道为什么我父母会结婚吗?”荆楚淡淡说,“当年白家的情况很不好,需要钱翻身,正好我父亲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们看中了他的潜力,两家联姻而已,所以当时对我母亲看得严,她怀孕之前都不让她轻易出门,怕她去找以前的男朋友。”

    杨绵绵:“……好惨。”

    “他们利用我的母亲,对他们而言,白家的仕途最重要,不是不爱女儿,只是在这个前提下,幸福是可以被牺牲的,所以我离开了北京。”荆楚把她从背上拉下来,“我不是很喜欢他们,虽然他们对我很不错,大概是想要弥补我们,但我妈并不需要,她现在也不大和他们联络了。”

    白香雪知道如今荆楚长大成人,白荆两家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她的作用再也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但离婚回娘家她却怎么都不甘心,当年白家可以说是把她给出卖了,她虽然嫁了但心有不甘,所以宁可靠着荆秦也不愿意回去靠兄嫂。

    荆秦也对这样的情况心知肚明,他今非昔比,想要袒护白香雪轻而易举,而白家人看见他们关系依旧,也乐得不插手,这才有白香雪如今的逍遥自在。

    而因为自身的特殊经历,白香雪和荆秦都对荆楚的婚姻幸福放得很开,并不看重女方的门第家世,只要他喜欢,那便尊重孩子的选择。

    白香雪放弃个人幸福成全了家族,可始终觉得不自由不幸福,因此不希望荆楚重蹈覆辙,荆秦因为这段婚姻失去过挚爱之人,折磨一生,也不希望荆楚再饱受他的痛苦。

    他们只希望他幸福。

    但这样的父母是少见的,白家的舅舅舅妈依旧如同每一个世俗的长辈,他们也关心荆楚的终身大事,但介绍的无一不是名门淑媛或是高官之女。

    杨绵绵在他们眼里,简直不仅是0分,应该是负分才对。要他们来说,是决计不会同意这桩事的。

    荆楚既然想过要和杨绵绵结婚,自然考虑过这些问题,幸好白香雪和荆秦都赞成他们在一起,那么即便是会有阻力,也不成问题。

    杨绵绵对于这些事敏锐度非常低,完全没有意识到真的很有可能会发生小说里的狗血剧情,她现在还在感慨:“感觉亲戚多好复杂啊,我就简单多了,结婚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个人结婚我同意就好。”

    荆楚却想起来她的继母和弟弟:“你父亲的续弦呢。”

    “你问我后妈?”杨绵绵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们有默契,她当我不存在我当她不存在,我们俩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爸死了,我们俩再也不会见面。”

    倒不是继母多好或者多坏,那个女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不好不坏,杨绵绵如果特别有钱,她说不定也会巴结上来想捞点好处,但杨绵绵和她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的时候,她也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不会刻意去买凶杀人好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丈夫的所有财产(虽然没有多少财产,买凶也不划算,以及把财产留给儿子只要遗嘱就行了),但如果杨绵绵横尸野外,她也不会去认领,只会漠然走开。

    可以说,杨绵绵和她的继母和名义上的弟弟,双方都不愿意和对方有任何交集。

第152章 来生

    荆楚敲开荆秦书房门的时候,果然就看到他坐在窗前:“爸。”

    “这么晚了还不睡?”荆秦合上书,温言问。

    荆楚叹了口气:“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不睡?”

    “人老了就觉少。”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老回国内来,这里空气不好,冬天尤其冷。”荆楚瞥见一旁的沙发上有毯子,拿过来给荆秦盖在腿上,“等扫完墓就早点回去吧。”

    荆秦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甚慰:“你放心,我会活到你和绵绵结婚,你能找到喜欢的人,我很高兴。”

    “我知道。”荆楚低声说,“爸,谢谢你。”谢谢你支持我的选择,无论是当初我义无反顾选择从军还是退役后去当了警察,你都无条件地支持我。

    “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荆秦慢慢说,“钱和权利,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尽头的东西,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东西,永远无法满足。”

    他看着荆楚,不禁微笑,“你放心,你是我的儿子,白家的人再不满,我也不会允许他们干涉你的生活。”

    “我不打算带绵绵去白家。”

    荆秦平静地点头:“不去也好。”他拍拍他的手臂,“好了,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好。”

    荆楚回到房里,杨绵绵还没睡,在那里听小伙伴们说荆秦和楚青青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感慨:“简直是作孽噢,我们从小看着荆秦长大,他结婚生小孩,可惜喽,夫妻两个人像朋友,荆楚出生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同房过。”

    “那他和楚青青……”杨绵绵还没问完,就听见荆楚咳嗽两声,看她一眼。

    杨绵绵乖乖闭了嘴,但没有想到墙已经回答了:“唉哟,哪里有别人想的那样,那两个人亲都没有亲过,就一回,荆秦睡午觉,楚青青去找他,推开门一看,他睡得正熟,就不吵他,蹑手蹑脚爬上床,靠在枕头上等他醒过来,把荆秦吓了一跳呢。”

    地板说:“有一天楚青青特别高兴,穿着一件上个世纪的圆点连衣裙,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倒着走路,结果下楼梯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跤,荆秦拉住她,两个人拉个手就站在那里好半天,我们都笑死了。”

    想必,曾经在这座老宅里,荆秦和楚青青也曾经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只是命运弄人,如今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想到这里,她就想起那时她从沙漠里回来荆楚把她当成鬼了的事情,突然就站起来拉开卫生间的门去抱他。

    荆楚正在刷牙,看到她进来有点惊讶,连忙漱口:“怎么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一个人偷偷死的,你也不要好不好?”杨绵绵蹭蹭他的背肌,“被留下的那个人太可怜了。”

    荆楚啼笑皆非:“我们小羊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嗯。”杨绵绵重重点头,勾着他的脖颈一蹬,把腿缠在他腰上,“背我回去。”

    荆楚反手拍拍她圆圆的臀:“重了。”

    “诶,真的吗?”杨绵绵很自豪,“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所以我肯定有进步了。”

    荆楚默然:这……平胸已经不是了,但矮么,就长高了2厘米,估计这辈子是没法超过1米65了。

    节哀啊绵绵。

    一夜无话,第二天杨绵绵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银装素裹,她左右一看没看见荆楚,在床头柜上看见他留的便签条,说是下雪他不放心荆秦一个人去扫墓,陪他一起出去了。

    “大雪天的扫墓啊。”杨绵绵拉开窗帘,看见外面还在不断飘着雪。

    窗户说:“因为楚青青死的时候是冬天啊,清明人太多,荆秦大概是想安安静静陪她一会儿吧,所以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

    “冬天跳河啊?”杨绵绵打了个哆嗦,“这是有多大的勇气。”

    “生无可恋,人往脖子上砍都行,何况是跳河呢。”

    墓地,荆秦把一束花放在楚青青的墓碑前,荆楚离得远些,把时间留给他们。

    “阿青,我来看你了。”雪下得慢慢大了起来,落在他的头发上,看起来竟然已经满头白发。

    他还记得那年冬天,他带她在雪天散步,她说“下雪不打伞,一起到白头”,可如今他鬓生华发,她却是香魂渺渺,不知归处了。

    “今天又下雪了,你在那边都还好吗?”他将手搭在冰冷的墓碑上,低声絮语,“有时候我觉得死亡才是平静,现在,你不会再有世俗的烦恼了。”

    “阿青,我不怪你先走一步,是我没能力保你无虞,倒要叫你来维护我。”

    “一晃过去好多年了,你总说你我差了二十多年又如何,等到你六十我八十,谁还在乎,但是阿青,你永远十六岁,我却是一年比一年老了,等到我下去见你的时候,也许你早就不认得我了。”

    十年生死就是尘满面鬓如霜,那等到他老得走不动路了,红颜依旧是红颜,到时候,黄泉阴司下,如何相见?

    “阿青,那时我该怎么与你相认?”他轻轻问,带着无尽的心酸与惘然。

    雪越下越大,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已经许久,肩头已经被融化的雪珠浸湿。

    荆楚看了看天气,打着伞走过去,低声问:“爸,回去吧,雪下大了。”他也不想打扰荆秦,他千里迢迢回到国内,就是想站在她坟前和她说一会儿话。

    差一点儿失去杨绵绵的时候,他就能够明白一点父亲的心情了,那种失去爱人的痛彻心扉,不是亲自尝过,永远无法明白。

    天那么冷,雪那么大,但也许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荆秦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楚青青的墓碑,她死后,楚家人以她为要挟,想要在他这里夺取更多的好处,他平静地答应了,用了极大的一笔财产换回了她的遗体,为她寻找坟地,入殓下葬。

    但刻碑的时候,只有简简单单的“楚青青之墓,荆秦立”。

    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心知肚明的一段关系,但从来没有一个世俗的名分,他希望有朝一日,他比她先走,她可以以妻子的名义为他立碑。

    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是他送她先走,立碑的人与她看似毫无干系,碑后是他写的悼词:

    昔年初逢,风吹绿柳,桃颜灼灼,湖边一双蝴蝶,一对鸳鸯。承蒙不弃,两心相许,定白头之约。相处有时,一年六月,我为木桐卿为琴,只知情深,奈何缘浅,未料茫茫浩劫,竟成殊途。他年阴司相逢,卿是红颜我白发,恐好梦难圆。只盼来生,我生卿亦生,青梅竹马,终成佳话。

    “爸,该走了,明年我再陪你来看他。”荆楚再劝了一声。

    荆秦如梦初醒,点了点头,他也许是站得久了,抬脚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幸好荆楚一把扶住他,再看时,只觉得父亲真的苍老了不少。

    人生在世,连一个寄托的对象都没有,谁能不心灰意冷呢。

    荆秦在清水塘待了三天,而后病情加重,不得不离开,临走前,带走了楚青青坟边所种的松树枝桠,种在盆栽里带去远方,年年如此。

    而荆楚则和杨绵绵返回南城,只不过现在过年大家都放假,所以很闲,很闲。

    闲到杨绵绵忍不住问:“待在家里好无聊,我们出去约会吧。”

    荆楚请了三个月的假,假期还没用完,也想多陪陪她:“你想去哪儿?”

    杨绵绵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朋友圈:“这个。”

    荆楚接过来一看,是罗裴裴发的,她说过年时有几个朋友准备自驾游去泡温泉露营,问有没有人愿意加入同行。

    “你连裴裴的微信都加了?”荆楚翻了翻,发现杨绵绵现在的好友真不少,以前可怜兮兮地就他和柳玉两个人,现在有了罗裴裴、邹奕、薛邵、邓曼玲、童欣、邱襄、孙教授……还有其他零零碎碎不少人,不要太热闹。

    “我给你设了标签,你看就你一个人。”杨绵绵凑过去给他看,他的标签赫然是“我男人”,霸气得没话说。

    荆楚哭笑不得,看了半天问:“你想去?”想去玩儿他可以理解,但没记错的话,罗裴裴是他的前女友,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想去。”杨绵绵点头,“露营好像很好玩,我想和你去山里看星星,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荆楚沉默一分钟,回答:“会很冷,我们可以去马尔代夫什么的。”

    “我们可以一起泡温泉,你不期待吗?”她眼睛亮亮的,“还可以看星星。”

    荆楚特别冷静:“说实话。”

    “这个可以带海盗一起去,出国好不方便,好多地方它都不能进去,去山里就不一样了啊。”

    荆楚不得不提醒她:“裴裴是我前女友。”

    “我知道啊。”杨绵绵看他一眼,“你介意?”

    “我是不介意的,但是你个小醋坛子这次怎么那么大方了?”

    杨绵绵诚实地说:“我其实不讨厌她,我挺喜欢她的,要说到嫉妒,也不是嫉妒她,更嫉妒你的初恋,她有什么好嫉妒的,你看她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我不觉得你喜欢她,但是初恋总是不一样的。”

    初恋总是被寄托了许许多多美好的记忆,很多感情只有一次,很多人永远没有办法忘记自己的初恋。

    但荆楚……“那只是发生在那么一个特定年纪的感情,说不上很喜欢,大家对于感情也没有很深刻的认识,只是因为时间正好,年纪正好,气氛正好,就在一起了。”

    “你不喜欢她?”杨绵绵突然有点好奇,缠着他问,“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

    对于前任,荆楚的态度一向都很坦然,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们一群人出去爬山看流星雨,她爬山爬不动,我就一路带着她,后来到了山顶看流星的时候大家许愿,有人问她许了什么愿,她和她朋友说了,结果她朋友就跑来和我说她想和我在一起,那个时候大家就一直起哄要我答应,我也不讨厌她,就在一起了。”

    杨绵绵:“……”感觉完全不吃醋了呢,这种好随便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有点不怎么负责任啊,不讨厌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如果不答应的话,她会下不来台的吧。”

    “噢,”杨绵绵点头,然后特别铿锵有力地下了结论,“那我也要爬山和你落单看星星许愿!”

    荆楚:“……好吧。”

第153章 露营

    冬天露营,最好的地方是没有虫子,但天气冷,防寒工作还是要做好的。荆楚问罗裴裴要了具体的行程方案,开始做准备。

    罗裴裴其实有点惊讶他会同意去,荆楚不像是会和前女友再有过多接触的人。

    然而……一看就知道是抱着什么目的的杨绵绵不说,荆楚也只能当做是“她真的想去爬山泡温泉看星星”。

    好在罗裴裴虽然心里奇怪,但她不是会追根究底的人,何况能和自己熟悉的人一起出门总好过和一些完全不熟的人一起出去,尤其是去的是山里这样人烟罕见的地方。

    是的,这一次的露营其实并不是罗裴裴组织的,她是被自己的好友许央拖去散心的,许央是一个驴友团的成员,大家经常一起出去旅游,算是熟人,但这次因为时间定在过年的时候,有很多驴友都是准备回家的,所以凑不满人才想着拉朋友一起来。

    加上杨绵绵和荆楚,人数正好差不多。

    临睡前,荆楚瞥了一眼在对着手机咬指甲发愁的杨绵绵,决定不去戳穿她,反正她的演技实在是惨不忍睹,该露陷的时候总会露陷的。

    那杨绵绵如此苦心孤诣非要去这次露营的目的是什么呢?其实很简单,是为了罗裴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了罗裴裴的新男友。

    她之前在罗裴裴的朋友圈里看到过她男朋友的照片,罗裴裴的眼光自然不差,那是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企业高管,然而……关键就出现在这个然而上面,杨绵绵记得没错的话,她当时拍《大侠》的时候,有个女明星就曾经和他在片场勾勾搭搭,暧昧不清。

    杨绵绵其实真的挺喜欢罗裴裴的,想和她说这件事,但她们之间素来没有交情,而且还是前任和现任的微妙关系,所以她思前想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看到罗裴裴要去露营的消息,顿时灵光一闪。

    罗裴裴肯定是会和男朋友一起去的,这样就可以在合适的时候不经意提起这件事,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简直太机智了!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天杨绵绵左顾右盼没看见那个男人,然后听许央说“所以说我让你出来散散心那种渣□□本不值得你惦记等我们回来我一定给你介绍几个汉纸”的时候……她囧了。

    感情已经分手了啊。分手了也不发个朋友圈告知一下她这样的好心路人,现在来都来了……肿么破。

    而荆楚一看她到了集合的地方就开始张望,看到罗裴裴的时候眼睛一亮,没看见目标的时候露出疑惑,等听完许央的话就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你啊,”他掐了掐她的脸颊,“操什么心呢。”

    罗裴裴那种女人早就修炼成精了,是不是真心她能看不出来?如果对方在背后和别人纠缠不清,不用三天就果断分。

    “我会有点不好意思啊。”杨绵绵揉了揉脸,小声嘀咕,“我抢了人家男朋友啊,当然不希望她碰上渣男。”

    荆楚真是哭笑不得了:“小羊,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合则聚,不合则分,很正常的事,我和她分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你没有必要心里过意不去,你也没有抢谁的男朋友,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她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吧。”

    “但我现在过得好,看到她遇见渣男,我还是会觉得很过意不去啊,她其实对我挺好的。”杨绵绵并不是特别心软的人,但是对于罗裴裴,她的感情有点复杂,尤其是她越来越感觉到荆楚是多么难得之后,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荆楚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杨绵绵会有这种想法,完全就是因为她觉得他太好了,但事实上是,就算没有杨绵绵,他和罗裴裴也可能不适合。

    人和人之间要讲缘分的。

    他们话还没有说完,许央就拉着罗裴裴过来打招呼:“你们来的好准时。”

    “人还没有来齐吗?”

    罗裴裴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她看向许央,许央就笑:“还有两个人说堵在路上了,我看是他们起晚了,现在是南城最空的时候了。”

    她伸出手去:“先认识一下吧,我是许央,是裴裴的大学同学,我们都是新闻系的,这次的出游计划是我制定的,去的是我以前采访过的一个山村,现在发展旅游,村长说给我们打折噢。”

    许央长相一般,但是化了妆还是美女一枚,和罗裴裴的精明干练不同,她看起来像是邻家妹妹一样亲切可爱。

    荆楚和她握了握手,许央侧头看了一眼躲在荆楚背后的杨绵绵,先笑了:“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好漂亮啊。”

    杨绵绵扫了许央一眼,特别冷淡地来了句:“你好。”

    许央有点尴尬,马上转移了话题,为他们介绍今天其他一起出游的人:尹月、博瀚是那对迟到的情侣,博瀚是许央的同事,两个人早就舒适,而尹月是他的女朋友。

    另外的两个都是很有经验的男性,高睿、丁海,高睿是个富二代,家里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实际上这一次许央也是为他而来,而丁海有点发福,胖胖的,是个酷爱户外运动的老板。

    所以加上他们,正好是四男四女。

    一共八个人,正好就分坐两辆车,原本许央想拉着罗裴裴和高睿坐一辆车,但是罗裴裴看了高睿一眼就委婉地拒绝了。

    许央一想,也对,罗裴裴那么漂亮,万一高睿没有看上她看上了罗裴裴怎么办,毕竟在路上是最有可能发展话题的嘛,顿时就非常满意地“投桃报李”:“丁老板家里很有钱啊,你可以考虑考虑。”

    说完就窜上了高睿的副驾驶,而尹月和博瀚则坐在后面。

    荆楚这辆车上则坐着杨绵绵,罗裴裴和丁海,打一上车,丁海就用尽浑身解数试图和罗裴裴搭讪,杨绵绵暗搓搓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

    和一看就知道出身优渥的高睿不同,被他们戏称为老板的丁海其实看起来并不像是暴发户,虽然胖,但肥而不腻,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地为了彰显身份的金项链啊名表啊,看起来并不讨人厌。

    但……这外形条件要去追罗裴裴还是有点悬。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绵绵打个盹儿醒过来,就发现罗裴裴和丁海聊上了,聊做菜,丁海的理论和英叔如出一辙:“这年头作为个男人,如果不是长得帅有钱那起码得会做饭啊,不然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你?”

    杨绵绵用力点头,这太有道理了,如果不是荆楚给她做糖醋排骨吃,他们估计还没有今天呢。

    丁海是一家连锁餐饮公司的老板,是从老一辈发的家,他父亲就是个有名的大厨,后来自己开了店,慢慢发展成现在这样,丁海是从父辈那里接手的事业,他也有点本事,发展得越来越好,只可惜家里的伙食太好,所以……“我也不是故意长那么胖的啊!但是真的忍不住!”丁海痛心疾首,“我就想着,好吧,吃我是戒不掉了,那就运动减肥吧,平时也去健身房里跑跑步什么的,但还是出来爬爬山露营更好玩。”

    罗裴裴被他逗笑了,两个人就从做菜开始聊起,丁海说他调查市场是这么调查的,听说哪家馆子的菜好吃就去吃一遍,中华美食博大精深,说到最后杨绵绵已经听饿了:“我饿了。”

    “我也饿了。”丁海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他尴尬极了,没想到会在女神面前出糗。

    罗裴裴笑个不停,也说:“我也听饿了。”

    杨绵绵眼巴巴地看着荆楚:“服务区好像要到了……”

    “好吧,我懂了。”荆楚也算是服了,他们这车人怎么能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说饿了呢。

    丁海你不是来追罗裴裴的吗?跑题是不是有点厉害?

    到了服务区一下车,杨绵绵就拉着荆楚直奔卖吃的的地方:“蛋黄肉粽!粽子一定要吃咸的!”

    “其实都好吃啦,老板都给我来一个。”丁海财大气粗,各色粽子都要了一种,然后提着袋子给罗裴裴:“罗小姐你喜欢吃哪个?”

    罗裴裴选了个豆沙粽,小小的一个,吃了还对丁海一笑:“挺好吃的。”

    丁海立刻笑开了花儿,提着袋子去给另一辆车的人发粽子,许央倒是笑盈盈地道了谢,高睿有点不耐烦说不吃这种路边卖的东西,尹月倒是拿了一个,剥好了递给博瀚,但博瀚皱了皱眉头:“我不吃。”

    尹月就讪讪地笑了笑,自己默默吃了起来。

    杨绵绵吃粽子的时候瞄了一眼,觉得那边的气氛真不是一般得微妙:“那个博瀚真不要脸,女朋友剥好了送到嘴边居然还甩脸色?”

    要知道,因为粽子太烫了,所以剥好以后都是荆楚拿着喂她吃的!

    只是人比人要扔啊!

    杨绵绵吃过早饭了,只能吃下半个粽子,剩下的推给荆楚了,他也不嫌弃她咬过,三两口吃了个干净,还去超市买了热奶茶给她,杨绵绵蹭了蹭他的胸膛:“好幸福。”

    等到荆楚去给其他人送奶茶的时候,丁海偷偷摸摸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哎,姑娘,我问你个事儿。”

    “干嘛?”杨绵绵不讨厌丁海,所以也没板着脸。

    丁海脸皮也厚,一个劲儿和她套近乎:“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啊。”

    杨绵绵瞅他一眼:“你是想问我怎么追罗裴裴?”

    “妹子你聪明!听说你们以前就认识?”丁海不耻下问,“你教教我呗。”

    杨绵绵一边喝奶茶一边说:“她想结婚,不是想谈恋爱,所以说外貌不是最重要的,你看她看也没看那个高睿啊,对吧。”

    “对对对!”

    杨绵绵继续忽悠他:“所以,你要让她有安全感,觉得和你结婚是值得的,感情嘛,慢慢就培养出来了,多做饭啊!我就是看到他做饭我就忍不住去抱了大腿了!”

    “妹子你真好骗。”丁海惊呆了,他看到杨绵绵长那么漂亮,还以为荆楚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的她呢,没想到是杨绵绵为了一道糖醋排骨自己表白了。

    这年头,把妹真是个技术活儿啊。

第154章 温泉

    而那一头,荆楚买了饮料去分,高睿很冷淡地接过了一瓶矿泉水,许央笑眯眯地说:“谢谢啊。”

    博瀚则挑了半天,看起来都不满意,尹月就抱歉地笑了笑,下车去给他买了可乐,博瀚接过来,还嫌弃她“买个东西都那么慢”。

    荆楚微微一皱眉头,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多开口评价。

    倒是丁海也听见了,相当不满地嘀咕了一下:“是博瀚那小子又在指使尹月了吧,妈蛋他这种人居然也能找到女朋友!我要有了媳妇儿啊才舍不得她干这种事儿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罗裴裴,惹得杨绵绵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连忙绷住脸,附和地点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太过分了!”

    丁海趁热打铁,准备适时在女神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和荆楚说:“兄弟,接下来换我开吧,你也休息一下。”

    荆楚没什么意见,就和杨绵绵挪到了后面,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居然还有一只狗。

    “我去!这狗怎么在这儿?”

    “我们家的狗。”杨绵绵招手让海盗换座位,“放心,它不咬人。”

    丁海也挺喜欢猫猫狗狗的,掏了根火腿肠给它:“吃不?”

    “它吃饱了就不吃零食了。”海盗吃得糙,很多对猫猫狗狗来说不是很好的东西它也照吃不误,只为了填饱肚子,但如果不饿,它就基本上不会贪嘴吃东西,特别克制。

    换到后面的位置,在毯子上趴好,海盗依旧淡定,杨绵绵把它抱起来看了一会儿窗外,它的兴致却不高。

    “世界那么大,我带你去看看。”早上出门的时候杨绵绵是那么和海盗说的,谁知道海盗一点儿都不激动。

    坐在后排比坐在前面随意得多,没一会儿杨绵绵就脱了鞋子把腿搭在了荆楚腿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取暖,一到冬天她就爱往他身上靠,像个火炉似的暖烘烘的。

    后头的座位吹不到太强的暖气,荆楚就拿了毯子裹着她的腿,杨绵绵蹭蹭他,忍不住在他脸颊边亲了口。

    荆楚扭头吻了她几下:“乖啊。”

    丁海羡慕坏了:“我要是有那么个媳妇儿,我肯定什么事都顺着她,不让她干一点活儿,我每天做饭洗碗,上天啊,赐我一个媳妇儿吧!”

    罗裴裴还是微笑着不接话,丁海也不灰心,女神要是花言巧语就能追上的,那还是女神吗?好在路上那么长时间,他有的是机会表现自己,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了。

    好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和他抢女神的注意力,简直是天赐良机,丁海心里简直笑开花了。

    下午时分,他们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名叫温泉乡的村子,处在大山深处,去年才刚刚通了公路,许央和他们介绍:“这里以前不叫温泉乡,但因为发现了优质温泉而改名了,当地的政府准备借这个机会发展旅游,提高一下经济,这里暂时还没有对外宣传,知名度不高,我和村长认识,他说会提前给我们留好房间。”

    杨绵绵到这地方就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感觉,这味道,活脱脱一个曹家沟啊!”

    不过,温泉乡看起来比曹家沟好多了,曹家沟里基本上都是土房,这里倒是建起了砖头房,村长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看见许央特别热情:“许记者来了!快进来,一路上辛苦了。”

    许央笑容满面地寒暄:“村长好,这次我来给娃娃们带了不少书和文具。”

    “谢谢许记者,如果没有你,哪有娃娃们的今天!”村长更热情了,招呼了两个青壮年去帮许央搬东西。

    许央半是卖弄半是炫耀地说:“我每次过来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就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说着,一群孩子在外面喊着“许老师、许老师”,许央连忙走出去和他们说话,把带来的书本、铅笔和本子发给大家。

    “谢谢许老师。”

    “许老师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如果不是许老师,我们都非常感谢您。”

    “许老师,如果不是你,我们就没有妈妈了。”

    看见这样和乐的一幕,高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松动,看向许央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杨绵绵摸了摸下巴,心里嘀咕:“奇怪,许央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是我太武断了吗?”

    “搜一搜她写的新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小羊说。

    不过山里的信号差,杨绵绵拿手机半天都打不开网页,正丧气着,就听村长在那里感动地说起许央曾经做过的事:“如果不是许小姐帮我们发文章,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给我们捐钱,现在村里铺了路,建了小学,还发现了温泉,我们以后的日子啊,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许央搂着一个孩子,也充满感情地说:“我本来是和朋友到这里采风,没想到孩子们把我当成了来支教的老师,我看着他们渴盼的眼睛,怎么都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唉,城市里的孩子想着逃学的时候,这里的孩子却连认字都是奢望。”

    杨绵绵夹了一块炒鸡蛋,没做声,鸡蛋还是蛮好吃的。

    吃过农家饭,村长就亲自带他们去温泉旅馆,旅馆就建在温泉旁边,不过因为条件实在不足,所以……“男女混住?”这下所有人都有点惊讶了。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旅馆只有一间房,十人的大通铺,更衣室倒是男女分开,请了一个憔悴的女人打扫卫生,干净倒是挺干净的。

    今天来的人也都不娇气,丁海还乐呵呵地说:“这挺原汁原味啊。”

    “条件不好,等政府拨款下来,我们会改建。”村长笑眯眯地说,“这两天我们也不接待外人,许记者就和朋友们好好玩,有什么需求和哑嫂说就行了。”

    哑嫂就是那个闷声不吭打扫卫生的女人。

    “好的,那真是麻烦村长了。”

    送走了村长,尹月忍不住说:“许央,你为那些孩子做了那么多……你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我家里也有一些不要的书本什么的。”

    许央微笑着说:“这次带来的东西是之前大家募捐的,下一次我肯定叫上你们。”

    丁海也忍不住夸她:“看不出来啊许央,你那么一个小姑娘,居然做了那么多事。”

    “我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许央回答得是十二万分的得体。

    杨绵绵懒得听:“我去遛狗。”

    “不要去太远。”荆楚关照一声就让她出去透气,海盗一抖毛,气定神闲地跟了出去。

    许央看她走了,踟蹰了会儿,磨蹭到荆楚身边,小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荆楚一挑眉,微笑着说:“我们家绵绵比较内向。”

    “噢,那就好。”许央做了一个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哪里得罪她了呢。”

    博瀚忍不住皱眉头:“她这样任性地跑出去,万一走丢了还要我们去找,太不懂事了。”

    荆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在那里勤勤恳恳铺睡袋,准备烧水,忙得脚不沾地的尹月,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只是声援许央的博瀚,唇角的笑容冷了下来:“我只知道,从来没有男人闲着,让女人干活的道理。”

    博瀚勃然大怒:“那是我女朋友,她乐意,你管得着吗?”

    “那绵绵是我女朋友,你管得着她去哪儿吗?”荆楚不咸不淡反驳回去。

    丁海不厚道地笑了一声,他也看不惯博瀚那大爷的模样,但尹月仿佛乐在其中,他也不好多说,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杨绵绵这会儿也没走远,就在附近遛狗,今天在车上憋了一天,海盗也得松松骨头,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这温泉旅馆建得距离村子有点距离,只有哑嫂一个人在厨房里整理东西,她凑过去问:“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村长家的菜一般,但耐不住抢菜的人战斗力太强,她都觉得饿了。

    哑嫂指了指灶台旁边的东西,鸡蛋、面条和村民自家腌的咸肉。

    “要自己做,你会做饭吗?”杨绵绵继续问。

    哑嫂冷淡地摇了摇头,拿出一本小本子给她看价目表:鸡蛋三块钱一个,番茄一块,面条五块。

    杨绵绵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这字写得不错,你不是村里人吧?”

    哑嫂冷冷看她一眼。

    “你是哪里人?”

    哑嫂不理她了,提着一桶水出去了。杨绵绵看了看本子上的字:“看这字,起码是初中生了,看见有外人来也不求救,是死心了吗?”

    “村长敢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就有把握她不会跑,估计是有孩子在,不敢跑了吧。”杨小羊唏嘘,“可怜啊。”

    杨绵绵眉毛微微一挑,看四下无人,拍拍灶台:“那个女人是被拐来的吧?”

    “你是问哑嫂啊(>﹏<)她好可怜的。”灶台的口音是带着浓烈的方言味儿的普通话,但勉强听得懂,“她长得好,好多人欺负她。”

    杨绵绵唬了一跳:“好多人欺负她是什么意思?”

    “村里的男人都欺负她,她的日子不好过,后来她想办法和村长在一块儿了,村长就安排她到这里干活,这里经常有人来住,所以他们也不敢胡来,就只有村长一个人来了。”灶台的话含糊不清,但杨绵绵瞬间领会了这其中的涵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绵绵问:“那个许央以前经常来这里吧,她为什么不帮她?”

    “就是许央把她找回来的呀。”灶台的一句话让杨绵绵狠狠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可灶台知道的也少,它毕竟是刚刚造好的,所知的一切都是从村长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的:“我知道的不多,如果你能去村里,村里肯定有小伙伴知道。”

    但显然现在不可能返回村里探听消息,不过杨绵绵觉得,以许央那种看似谦虚实则虚荣的性格,她早晚会自己把事情说出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泡温泉的时候,正事儿还没说,杨绵绵的三观就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第155章 争执

    readx;一群男男女女泡温泉,聊的事儿肯定和情情爱爱有关,许央作为此次活动的发起人,也承担着活跃气氛的工作。

    她一开头就提起了博瀚和尹月的婚事:“尹月,你家里松口没有啊?”

    尹月黯然地摇了摇头。

    博瀚就显得有点气愤:“你爸妈怎么就老想着拆散我们啊,我知道我现在是没有钱,但是我以后会有的,现在用物质来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太势利了!”

    许央则说:“世界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要你真的是决定和博瀚在一起,他们肯定会心软同意的,关键是你不能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觉得门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彼此相爱。”她说着,好像是不受控制地看了高睿一眼,看完后立刻回过神,马上转移目光,露出了微微黯然的神色。

    尹月被许央那么一说,更是坚定了信念:“我会和我爸妈抗争到底的。”

    这还不算完,博瀚安慰尹月是那么安慰的:“你放心,就算是叔叔阿姨不同意,我们也可以结婚,这是自由恋爱的年代了,只要你想和我结婚,我们就结婚。结婚以后,你住到我家里来,我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不过我妈年纪大了,你也要帮着她做家务,不要和她吵架,小月,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孝顺,如果做不到对我父母好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杨绵绵:“……”她拉了拉荆楚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这是有病吧。”

    荆楚的心情也只能用一排省略号来形容。

    倒是罗裴裴看不惯,出言道:“你要她孝顺你父母,那你也应该孝顺她的父母才对,怎么能让她和家里作对呢?”

    “嫁到我们家来,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了,我可以允许她以后孝顺娘家,但还是应该以我家为重。”博瀚解释。

    罗裴裴:“……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组成家庭,不是她嫁到你们家里去成为你们家的附属品。”

    “所以你才一直都嫁不出去啊,女人太好强了是没有男人会要的。”哪怕罗裴裴百万年薪,哪怕她自己可以在南城挣一套房子,哪怕她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在博瀚眼里,嫁不出去,依旧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许央笑着打圆场:“裴裴只是看起来像个女强人,实际上还是一个顾家的小女人啦,不过我也觉得裴裴该稍微温柔一点,之前那个男人要和你分手就是因为你太强硬了。”

    罗裴裴心里嗤笑一声,她和那个男人分手是因为他出轨,和她温不温柔可没有任何关系。

    谁晓得高睿一脸赞同的表情:“娶老婆别的都是次要的,首先是要贤惠顾家,回家可以吃上热饭热菜,外面的女人都是玩玩而已。”

    “我可羡慕小月了。”许央笑盈盈地说,“我最希望可以有个男人把我娶回家,给我一个家庭,不用我操心任何外面的事,我只要照顾好他和孩子就可以了,女人呐,最大的成功是嫁一个好老公,投好第二次胎。小月啊,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魄力的。”

    尹月幸福地笑着,和博瀚结婚,生一个孩子,每天做一桌好菜等他回来,这就是她最大的梦想了。

    话音刚落,杨绵绵就忍不住爬出温泉,拉住荆楚:“快出来,再多待下去要被传染直男癌了,太可怕了。”她抱着胸一副唯恐不及的样子跑了。

    荆楚非常淡定地跟了出去,罗裴裴也说:“我也泡够了,先休息了。”

    丁海本来就打定主意一切为了罗裴裴,这会儿也赶忙跟着出去了。

    许央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荆楚一出去就忍不住笑:“你啊。”

    “好可怕。”杨绵绵跺了跺脚,“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肚子都饿了。”

    “重点是后面那句吧。”荆楚笑话她,“饿了?”

    杨绵绵用力点头。

    “我带了吃的。”

    “我想吃面,厨房里可以做饭!”她拉着他的裤子(因为没穿上衣),荆楚摸摸她的头:“好,我去套件衣服。”

    杨绵绵恋恋不舍目送他离开,然后回女更衣室换衣服等吃的。

    丁海也凑了过去:“我也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裴裴你饿吗?”

    “你下面给她吃?”杨绵绵神回复了一把,让丁海顿时喷了:“你说啥?”

    “厨房里只有面条。”杨绵绵装无辜,“不然只有蛋了……诶,我要吃蛋不要吃面了。”她说着就速度开溜。

    灶台前,荆楚和她确认:“到底吃什么?”

    “我想吃两个糖蛋,要全熟的,不要流黄的。”杨绵绵认真地嘱咐。

    荆楚摸了摸她的肚子,发现真的是扁扁的,这才敲了两个蛋下去:“再加一袋牛奶?”

    “我去拿。”杨绵绵飞快跑回房间找牛奶去了。

    罗裴裴不由感慨一声:“你把她照顾得很好,”她这是今天头一次和荆楚聊天,“我看得出来。”

    她第一次见到杨绵绵,就知道她是那种出身贫苦但性格高傲的女孩子,对待这样的孩子,不能过分同情怜悯,要适度,给她足够的尊重,但也不要太过分照顾,否则绝对会适得其反。

    她做得很好,一切有度而不逾越,所以杨绵绵对她的印象的确不赖。

    但今天再见到她,杨绵绵却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脆弱又倔强的少女了,她开朗了很多,会开玩笑了,虽然对许央也好博瀚也好,态度依旧不怎么样,和与从前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想必,荆楚是花了大心血在照顾她,所以她才会有那么明显的改变。

    谁晓得荆楚先叹了口气:“我太宠她了,真没办法拒绝她任何要求。”想想看还真的是蛮心酸的呢,杨绵绵只要撒娇威胁生气,只要其中一样他就招架不住,最开始还能说她几句,从沙漠里回来以后就把她当宝贝一样,自从经历过失聪的事情,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原则了。

    杨绵绵拎着牛奶回来了,荆楚给她煮了两个糖蛋,又怕她烫着,就给她端着碗,杨绵绵想自己去接都被他拍了拍手背:“当心烫,你吃。”

    杨绵绵就吃了一个,另一个让给荆楚了:“我吃饱了。”荆楚就二话没说吃了她的剩饭。

    丁海也煮好了一晚色香味俱全的番茄鸡蛋面:“来,裴裴你尝尝我的手艺。”

    罗裴裴挺给面子的吃了一口,然后十分欣喜:“很好吃。”

    “是吧,毕竟我也是餐饮公司的老板啊!”丁海终于显摆了一回自己的老板身份,但奇迹般的一点儿也不讨人厌了。

    杨绵绵闻了闻面条的香味,拉着荆楚走:“不能多待,再多待要饿了。”她嘴上那么说着,飞快给丁海和罗裴裴制造二人相处的机会。

    而她则拉着荆楚去外面散步:“陪我去找海盗回来吧,它不能泡温泉,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一点也不担心海盗。”一整天了,荆楚也是很珍惜这样难得的两人世界,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它比你有危机意识多了。”

    杨绵绵和他撒娇:“不要这样说我,我这事故体质也不是我自己想的啊,要真的说起来,明明是在和你认识以后好不好!”想她以前十八年都过得太太平平,认识荆楚以后才遇到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凶杀案。

    说她是柯南体制,简直是哭晕在厕所。

    “好吧,是我的错,那怎么办?”月色那么好,他低头看着她的面容,没有等她回到就在她的双唇上吻了一下,“这样好不好?”

    杨绵绵咬着嘴唇,笑意已经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还不够有诚意。”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缠绵的长吻,唇齿交缠,缱绻温柔。

    海盗默默蹲在石头旁边,简直想叹口气:每次回来都撞到这种事情肿么破,你们能看到我吗看到我吗看到我吗?

    亲完回到房间,许央等人也都已经泡完回来了,看起来正准备打牌打发时间,博瀚看起来挺有一套,已经和许央联手虐了尹月和高睿,许央看了高睿一眼,暗自偷偷给他喂牌,果然,这一轮下来高睿就翻身了。

    “唷,打牌呢。”丁海搓了搓手,有点手痒。

    杨绵绵也凑过去,指导尹月:“你打这个。”

    尹月本来就不大擅长打牌,完全是没人硬凑的,一听杨绵绵那么说,主动让开了:“我让你吧。”

    这样正落杨绵绵下怀,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开虐。

    博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把牌一摔:“你出千!”

    “人笨还怪别人出千,你这种人就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对别人指指点点,不就多生了个器官么就看不起女人,好像你自己不是女人生出来一样。”杨绵绵一翻白眼,“直男癌晚期,你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博瀚被气得面红耳赤,站起来那手指着她。

    “怎么,要打架吗,脑子不够用,还想仗着体力欺负女人?”杨绵绵冷嘲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不过我怕你接受不了都输给我,回去自杀赖我头上就不好了。”

    话说到这里,许央终于沉下脸:“好了,大家一起出来玩,你这样吵架有什么意思,博瀚没有对不起你过吧。”

    “干嘛,就准他说女人这不行那不行,不准我鄙视一下他的智商吗,他多一个器官他骄傲,把女人当他附属品,那我智商比他高我就是鄙视他,不行吗?你做人真是两套原则。”杨绵绵对许央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这会儿也不大给她面子。

    倒是丁海打了个圆场:“大家是今天刚认识,有点摩擦很正常,过两天熟悉了就好了,博瀚啊,你一个大男人和人家小姑娘计较有意思?”

    这句话一下子让博瀚没法反驳,他只能对荆楚说:“你都不管管你女朋友,让她就这么埋汰人?”

    “那是我女朋友,又不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怎么管?”荆楚打了水,在给海盗洗爪子,看都没看这边一眼,海盗倒是看了博瀚一眼,然后露出了森森白牙,博瀚毫不怀疑,他要是敢对杨绵绵下手,这只狗立马就会扑过来给他一口。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但也有自知之明,别说海盗了,看荆楚那体型他就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处,只能沉着脸说了句“好男不跟女斗”。

    “呵。”杨绵绵嘲讽地看着他,把牌重重一丢,“输不起就别玩,真看不起你。”

    说完,跑回荆楚铺好的睡袋里准备睡觉。

    荆楚把她拉起来:“还没吃药。”他数了药片拿了水过去,杨绵绵已经躺好了,张嘴让他把药片丢进嘴里,就着他的手喝了水吞了下去:“海盗,睡我这儿来。”

    海盗蹦跶到床上,伏在了她的脚边,大概是一直觉得博瀚有威胁的关系,一只眼睛就死死盯着他。

    劳累了一天,大家很快就陆陆续续收拾好睡觉了,杨绵绵和荆楚睡的是双人睡袋,她就窝在荆楚怀里,翻来覆去愣是不睡觉。

    荆楚握着她的手:“冷?”

    “不冷。”她摇头,钻进他的怀里。

    荆楚把她挪出来:“别闷在里面,把头露出来。”

    “好吧。”杨绵绵蹭啊蹭,把自己挪到外面来一点,和他脸对着脸,笑容就不受控制地露出来了。

    荆楚看见她笑成那个样子,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快睡觉。”

    “睡~”杨绵绵拖长了声调,被他轻轻拍着,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直到深夜里,一声尖叫响起,惊醒了好梦的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过了那么久,绵绵对看不惯的人态度一如既往得糟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开始接纳别人作为朋友,但性格如此,这个毛病好像改不了了_(:3∠)_

    写博瀚许央尹月这样的人呢,也不是想批判什么,只是把几个观点不同的人聚集在了一起,用各自的嘴巴讲不同的观点,其实也是现实里不同的人抱有的完全不同的想法。

    蜀黍其实没对这件事表态,他唯一的态度是,我的女朋友轮不到你欺负……

    最后想说,一直有人觉得我短小,但是亲们,我每天保持更新3000的代价是我每天晚上写到12点多睡觉,几乎没有多少娱乐时间,最近游戏都没得玩儿了

    当然,写作是个人的选择,说不上觉得苦,但也不要老说我更的少好吧,挺郁闷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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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沟通技巧介绍:
杨绵绵:帮我看下这次数学期末考的压轴题
试卷:是练习册198页倒数第二题的几何,数字都没变!
杨绵绵:睡前帮我热杯牛奶
微波炉:叮——牛奶热好了快来喝,都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杨绵绵:刚刚在这里说话的人是谁啊?
垃圾桶:就是你们英语老师和他的婚外情对象啊!
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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