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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特殊沟通技巧全文阅读

作者:青青绿萝裙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txt下载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章 炸弹

    readx;旅行一开始,杨绵绵就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兴奋,他们坐的是动车,二等座,丛骏一上车就不见了,临开车才晃悠回来:“妈蛋那群混蛋坐的商务舱!”

    “那个贵!”杨绵绵特别淡定地回了一句。

    丛骏瞪眼:“哥有钱,就是车厢太小容易碰见不划算,要不然谁坐二等!十几个小时脚都肿了!”

    “那个贵。”杨绵绵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能和荆楚一起出门玩她就很高兴了。

    荆楚拿了拖鞋给杨绵绵换,又拿了靠枕出来给她垫着,丛骏都看呆了:“喂喂喂,不是吧?”

    “坐着累了就靠着我,想睡一会儿也可以。”荆楚摸摸她的脸,觉得车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没忘记拿一条薄披肩给她盖上。

    丛骏想刺戳双目:“兄弟,以前咱们出门也没见你那么讲究啊。”

    “这是我女朋友。”荆楚反而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她。”

    “你这也忒细致了吧。”丛骏的观察力不弱,随手一指车厢里的其他小情侣,“看看那个,男的一上车就开始玩ipad,行李都不帮女生放,啧,太渣了,不过你看看那个,帮女朋友买了饮料,不错,但你再看看自己,你肉麻不肉麻?”

    这回荆楚还没说话,杨绵绵先抢白了:“你嫉妒。”她巴着荆楚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洋洋得意,“你嫉妒我抢了你的好基友。”

    丛骏:“滚!哥的魅力还需要嫉妒吗?”

    “呵呵哒。”

    丛骏睨着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搭讪能力,刚开车就和隔了一个过道的美女聊得火热,很快打听到对方是个记者,正打算去敦煌做一个采访,他能说会侃,敦煌的地理风貌和人文典故张嘴就来,把人家美女哄得一愣一愣的。

    杨绵绵没了电灯泡,正好可以和荆楚说点悄悄话,她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让他猜,相当无聊的游戏,她却玩得非常投入,荆楚也很配合,只可惜杨绵绵玩这个没有天分,不是“小羊最乖”就是“最喜欢小羊”,毫无新意,荆楚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她有点挫败:“不玩了。”这种游戏根本找不到高智商的优越感!

    荆楚摸摸她的脑袋:“那看书吧。”

    杨绵绵闷闷不乐地拿出kindle开始看书,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的,但是她看书看得一入神就忘乎所以,直到一本书看完才回过神,刚觉得嘴巴有点干就看见荆楚已经倒了热水在保温杯里,看到她醒神还问:“要不要吃零食,还是想吃水果?”

    “有水果吃吗?”杨绵绵茫然地一转头,看到有乘务员在卖果盘,一听价格,三十块一盘小西红柿她就跪了,“不要,好贵〒▽〒”

    荆楚忍俊不禁,从包里拿出饭盒,里面是他切好的苹果、梨、荔枝和西柚,他还带了一盒酸奶:“要给你拌着吃吗?”

    杨绵绵用力点点头,口水都出来了:“你早上起来就是弄这个啊?”

    荆楚把酸奶倒进饭盒里,用叉子拌了拌给她:“绵绵。”

    “嗯?”

    “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了。”

    不管多少次,杨绵绵都会被他这样的细心照顾所感动,仿佛在他身边,她只需要做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就好了,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不需要操心任何的事情,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过。

    习惯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想,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别人把东西捧到面前的感觉。

    她用叉子拨着饭盒里的水果丁,突然就吃起醋来:“好嫉妒你以前的女朋友。”

    荆楚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来那么一句,还以为可以得到一个香吻呢。但是杨绵绵这句话还真的不好接,荆楚斟酌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杨绵绵心里越想越嫉妒了,拿着叉子就戳那个苹果片,叉子咚咚咚敲着饭盒,假装自己是木鱼:“阿弥陀佛,施主为何看不破……”

    饭盒:“女人不吃醋还能叫女人嘛?”

    “嫉妒什么?”荆楚问她。

    “你不是对我一个人那么好。”她有点沮丧,“你是不是也对别人那么好过,我为什么比你晚生那么久,早知道刚刚遇到你的时候就……不对,那个时候你和罗裴裴在一起呢。”

    她越想越不开心了,古人说患得患失,没得到的时候她才不会去在意这些呢,现在得到了,就开始想有的没的了。

    荆楚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点高兴:“这话说的可没良心,你见过我对别人那么好过吗?”

    “我没看见的时候谁知道你们有多好啊。”她没精打采的。

    荆楚就哄她:“真没有。”

    “在我之前,你还不知道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呢。”她更沮丧了,“我晚生太多了,不然哪有她们的份儿。”

    荆楚听见这话就觉得哭笑不得,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是不能笑出来的,还得好声好气和她讲,讲道理是没用的,得讲甜言蜜语哄着:“没几个,最喜欢你。”

    “没几个还是有几个的。”

    杨绵绵不懂事儿的时候少,吃醋什么的就告白那一回闹得凶,在一起之后她就从来没提过前女友这事儿,他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看来只是没爆发而已。

    但是看到杨绵绵吃醋,荆楚心里竟然觉得挺高兴的,看她沮丧的表情,垮下来的小脸,慢吞吞地说:“你动动脑子啊,我要真喜欢她们,还有你什么事儿?”

    有点道理。杨绵绵稍微高兴了那么一眯眯。

    “纠结这种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只要记得我现在最喜欢你,以后也只喜欢你就好了。”

    在荆楚做了无数个保证之后,杨绵绵终于开心了起来,一边吃水果一边和他打探以前的情敌:“你以前有几个女朋友啊?怎么分手的?”

    反正迟早也是要交代的,荆楚倒是没有反对:“三个吧,第一个是我大学里的同学,后来我参军她出国,就很自然地分开了,第二个是我刚到南城的时候同事的妹妹,小学老师,尝试在一起了半个月,她觉得我们性格不合就分开了,第三个就是裴裴,我们在一起的目的非常明确,如果彼此合适就考虑结婚,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真要说起来,从前那么多的过去也不过就是三两句话可以讲完的。

    杨绵绵:“完了?”

    “完了。”

    她一脸嫌弃:“乏善可陈,平淡得三流言情小说都懒得写,我还以为你总该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过去呢,白浪费我感情了。”

    亏她还吃醋了一把,但这听起来什么生死相许都没有,果然还是最喜欢她。就是可惜初恋没霸占住,不过没关系,她相信自己的美貌和智商完全可以秒杀那个初恋女友。

    不吃醋。她不吃醋。

    “不行,越想越在意〒▽〒”杨绵绵张开手臂要他抱,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想你是我一个人的。”

    “现在就是你一个人的。”荆楚咬着她的耳朵,亲了亲她的耳垂。

    杨绵绵刷一下就脸红了,连忙把披肩拉起来挡住自己的脸,眼珠子一转,发现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了心。

    当然,在那里说肉麻的椅子可以忽略不计。

    “那你要保证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她也贴着他的耳朵说。

    “我保证。”

    她终于满意了,但也不想看书,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的手,没一会儿就犯起困来,眼一闭就睡熟了。

    荆楚把窗上的帘子拉下来挡住阳光,把披肩给她盖盖好免得她冻着。

    丛骏这才扭过头,小声说:“睡着了?”

    “嗯。”

    他就揶揄荆楚:“有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朋友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和养了个祖宗似的?”

    “哪那么夸张,”荆楚拉着她的手捏着,“就是想多疼她。”

    “老夫少妻多恩爱。”丛骏挑了挑眉毛,做了一个一切都懂的表情,“只是吧,年纪差不多大什么事儿都可以有商有量的,年纪比你小那么多,你就得让着,以后可别嫌累。”

    “她不胡闹的。”荆楚轻声说,“特别乖。”

    丛骏呵呵两声:“我和她不算熟,也见过几次面,瞧那小祖宗上次的动静,你到底是怎么说出不胡闹三个字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是你这样指鹿为马的吧?”

    “她就是胆子大点,好奇心强点。”虽然荆楚心里知道杨绵绵胆大妄为,但忍不住就是为她说好话,“她年纪小不懂事儿。”

    丛骏都快翻白眼了:“兄弟,你知道不,新闻里那些熊孩子的爹妈每次就拿这句话当万能的借口,得得得,你当宝贝就宝贝吧,唉,恋爱中的人啊——”他拿了份杂志盖在脸上,准备睡觉。

    荆楚不睡,就拉着杨绵绵的手,捏着她软软的手心,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直到杨绵绵活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还捂着耳朵,脑袋直往他怀里钻。

    荆楚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杨绵绵在他怀里趴了好一会儿,默默抬起头:“我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见什么了?”

    “死神来了。”杨绵绵面无表情地说。

    这当然不会是她做梦的内容了,事实上她正梦到和荆楚恩恩爱爱亲亲呢,结果就被这辆车给吵醒了,声音大得要命,在那里尖叫:“快停下,有炸弹,救命啊,怎么办,快来人!”

    荆楚失笑,摸着她的脑袋说:“乖,不怕,只是个梦。”

    杨绵绵靠在他怀里,深深叹了口气,她现在面临两个问题,第一,怎么让他相信这里有个炸弹,第二,那炸弹可该咋办呢?

    这就是她不喜欢把事情和人说反倒是喜欢自己做的原因了,你说这好端端的,她要怎么和荆楚说?

    那几分钟里杨绵绵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又一个个被自己打了x:

    1、说她自己有预知的能力——屁咧,预知什么,炸弹都已经放在那里了!

    2、说她自己可以通灵——通灵个毛线啊,又没有死人!

    3、说实话——她脑袋又没有被驴踢了!

    综上,靠玄学来忽悠明显是不可靠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杨绵绵决定换一个思路:

    1、打匿名电话——匿名个屁啦,在车上用手机打她分分钟被曝光,到时候没法解释

    2、抓住炸弹犯——那么久车才知道放在自己厕所里的袋子里装的是炸弹,当时谁也没留心是谁落下的,如果犯人戴着口罩帽子,根本认都认不出来,况且那群小笨蛋迷迷糊糊的,谁会留心这个呀

    3、她直接找到炸弹丢出去一了百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万一一碰就爆炸呢,万一要拆弹呢,她的拆弹水平还停留在剪红蓝线上呢

    结论:完全没辙。

第95章 咋办

    readx;思来想去,杨绵绵决定用最粗暴简单的办法,就算是被发现了不对劲也没法挑出错来的办法。

    “我饿了,我们去餐车上看看好不好?”

    炸弹被安放在6号车厢的厕所里,具体什么地方它们描述不清楚,还得她自己去看,而他们所坐的是2号车厢,这无缘无故跑去6号车厢的厕所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人先到5号车厢的餐车上去。

    想的很好很顺利,就是万万没有想到餐车卖的东西居然那么贵……一杯咖啡巨难喝也要十五块,简直想哭。

    “我已经哭晕在厕所了。”杨绵绵喝了一口五块钱一瓶的可乐,默默站起来准备去厕所。

    谁也没有怀疑。

    杨绵绵把门反锁,进而开始找那个被藏起来的炸弹,顺便小声自言自语:“上车前不是安检过了么……不过也对,安检又不是上车前,候车那么长时间,想做什么太容易了,还真是容易给人钻空子啊。”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把下面的柜子给打开了,动车上的厕所都特别小,就一个小角落,里面是一个蹲坑一个洗手台,洗手台下面是个柜子,塞着纸巾和垃圾袋。

    哪里能藏个炸弹简直想都不用想。

    真为那个炸弹犯的智商……等等,他装个炸弹而已,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呗,说不定还正是他所希望的呢。

    杨绵绵把嘲讽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炸弹就绑在洗手台下面的水管上,在背面又被垃圾袋挡着,不用手去摸还真的摸不到,除非是特地来打扫的地勤。

    她扭头去看门背后的表格,上面应该有记载打扫厕所的时间,然而因为南城是首发站,表格上空白一片。

    “你们知道是谁放进来的吗?”她戳了戳洗手台,又拍了拍镜子。

    “没看清!”

    “好像是个男人?”

    “不对,我记得是个女的,就是扫厕所的,我还没见过她!”

    “我没看见,我就看见了一只手啊。”

    呱唧呱唧,叽里咕噜。

    杨绵绵烦死了,直接问炸弹:“谁把你做出来的?”

    炸弹都已经懵掉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炸弹大家会那么紧张,也那么不欢迎它,杨绵绵口气也不大好听,它委屈地都快哭了:“我不知道啊,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其他小伙伴证实了它的说法:“它是在这里被装好的。”

    “我们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要不是问了它我们都不知道那是炸弹!”

    总之,没有有效的证据。

    杨绵绵蹲在那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蹲坑里,她以前到底是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的,看看这群不靠谱的!

    怎么办呢。杨绵绵愁眉苦脸地想了几分钟,决定还是不管了,这种事情交给警察蜀黍去做!

    她作为一个守法的好公民,只要告诉他就好了嘛。

    荆楚的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杨绵绵发过来的,是忘了带纸还是突然来了例假?

    “有奖竞猜,如果你在厕所里里摸到了一个藏得很好还有计时的盒子,你觉得那是什么呢?”

    她顺便附上了一张照片,她的手机像素不行,开了闪光灯拍出来还是模糊一片,但这也够不容易的了,还是她拼命把手够进去才拍出来的。

    倒计时还没有开始,但依旧看得出来有个计时器。

    荆楚本来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推理题,结果一看图脸色就变了,飞快站起来走向卫生间。

    “绵绵?”

    杨绵绵把门打开放他进去:“你好没有礼貌,我裤子还没穿好呢。”

    荆楚帮她把衣服拉拉好:“照片哪里来的?”

    杨绵绵洗手,给他指了指洗手台下面:“那儿。”

    荆楚比她有经验的多,不用听炸弹说自己是炸弹就能认出炸弹是炸弹,他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杨绵绵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感觉有他在身边,不用她自己一个人再苦苦思索要怎么办还要避人耳目,跟着警察蜀黍混饭吃好像会更容易!

    “小羊,我去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我。”

    话音刚落,手机就说:“绵绵放心,我会给你通风报信的!”

    杨绵绵决定收回自己之前吐槽的话,还是有很多小伙伴很给力的嘛。

    她慢悠悠洗了手,回到餐桌上喝可乐,丛骏问她:“你们俩刚刚在厕所干嘛呢,就那么迫不及待要来一发啊,那也太快了吧,看不出来啊……”

    杨绵绵瞪他,丛骏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做了一个嘴巴拉了拉链的手势,闭嘴了,但是看她的表情还是很难看,他咳嗽了一声:“快中午了,吃饭不,给你买个饭?”

    “我要吃糖醋排骨。”

    “么有,只有宫保鸡丁,吃不吃?”

    “吃。”

    荆楚很快就回来了,他和丛骏低声交谈了几句,丛骏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夸张道:“不是吧?真的假的?”

    “真的,我现在去找列车长。”荆楚和丛骏说完,又看了看杨绵绵,“绵绵。”

    杨绵绵思想觉悟特别高:“我呆这儿吃中饭。”她说着还拆了筷子,一本正经地打算吃饭,“对了,你能把手机借我玩一会儿游戏吗?”

    她的手机太过山寨,玩游戏基本不可能,只能玩荆楚的肾系列了(好像哪里不对)。

    荆楚一点怀疑都没有,很爽快地把手机给她了。

    杨绵绵一边吃饭一边听荆楚的手机叽叽呱呱讲明情况:首先,虽然确认了列车上有炸弹,但是最好不要紧急停车,因为如果嫌犯就在车上,很有可能因为任何异常而提前引爆,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为什么嫌疑犯会在车上?

    手机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是常雁说的,她说了好长一串,我没记清(>﹏<)绵绵,人家只是一部手机啦!又不是录音笔!”

    所以,它只记住了爆炸犯通常喜欢观看自己的爆炸成果,不会距离爆炸地点太远,列车是在不断行驶中的,通过电视观看爆炸后的惨象显然是不能满足他的,所以他一定在车上。

    但这前提又是炸弹犯是想爆炸而不是想用炸弹来威胁人,如果他想用这个炸弹来达到什么目的,那么也依然不能打草惊蛇,要悄悄把人制住。

    当然,那个炸弹也不能放着不管,在下一个车站,会派一名拆弹组的成员假扮成乘客进行拆弹,只是拆弹的时间不少,如果犯人随时关注着厕所,那就很容易露出破绽。

    手机颠三倒四把荆楚的通话内容说了,要不是杨绵绵的理解能力不错,很容易被绕晕。

    总之,常雁的结论是不管炸弹犯的目的是什么,他有极高的可能性就在这辆车上,并且应该处于一个非常安全但又能随时观察到厕所的位置。

    虽然杨绵绵不清楚常雁是基于什么样的理论得到的这个结论,但是她想,既然荆楚会相信,那我也相信。

    相信常雁的判断,相信她的专业。

    那么现在,她能做什么呢?不能像之前那样自作主张去挑衅别人了,要乖一点。杨绵绵在心里对自己说。

    先把饭吃了吧,那么贵,虽然那么难吃。

    就在她埋头苦吃的时候,一个腼腆的男孩子背着包,左顾右盼地找空位,丛骏早就不见了,杨绵绵对面正好空了一个位置:“我能坐下吗?”

    “坐吧。”

    杨绵绵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他的背包在那里说:“午饭看起来好难吃哦,所以我最讨厌出门了!”

    鞋子在那里嘀咕:“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觉得我都要被磨破了。”

    巴拉巴拉。杨绵绵顿时就失去了兴趣,因为这样的对话她每天都要听上无数遍,如果每一句话她都要认真去听,迟早要被烦死。

    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如果没有一个能告诉运转的大脑,她觉得自己每天都会因为得到的信息量过大而精神错乱,就好像电脑会因为处理的消息过多而死机一样。

    想象一下吧,如果二十四小时都处于闹哄哄的菜市场,耳边不停有五百只鸭子在说话,不被烦死才怪。

    所以杨绵绵的大脑虽然把所有的信息输入储藏,但也为她过滤掉了许多无用的消息,麻烦的事情在于,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运用自己的大脑,如果说原本她的大脑是一间空房间,之后获得的信息是她不断得到的东西,那从一开始她就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

    她没有系统地梳理过自己的大脑,并没有掌握如何高效利用自己大脑的方式。从她的大脑里调出某一条信息,就好比在这个已经乱糟糟的房间里找到一条胖次一样,要靠翻的。

    有可能在抽屉里,也有可能在柜子里,说不定在椅背上,也有可能在床角。

    因为十多年来的庞大信息量,杨绵绵就算是有心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想起来这庞大的工程量都实在是懒得动。

    毕竟,动脑子也是挺累的。

    幸好最近看的书都被整齐地放到书柜里了,算是唯一一个被好好整理的地方,算是大脑里的一方净土。

    另一方净土是一个粉红色的,非常漂亮的柜子,里面每一段画面都是她和荆楚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每一句话都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有的时候两个人分开了,她会选择他们最甜蜜的片段回放,每怀念一次,她的心里都说不出的甜蜜与欢喜。

    这时也不例外,她马上就想起来昨天她拿到kindle回来找他,又想起来那个盒子,她又给找出来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了一个,扑到他怀里问:“我可以试试这个吗,上面写的是草莓味的。”

    哎呀接下来的事情想一想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面那个男人的相关信息,也被杨绵绵的大脑过滤了一遍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塞了进去。

第96章 搭话

    readx;杨绵绵吃完饭又玩了会儿手机,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炸弹犯。

    现在,荆楚他们应该在十万火急地想办法处理吧,距离下一站停车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如果炸弹犯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里引爆,大家都得玩完。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炸弹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杨绵绵脑袋里跳出来几个关键词:报复,寻仇,恶作剧,勒索,开心?

    妈蛋果然不是专业的根本想不出来哪个最有可能性〒▽〒

    高智商并不是万能的,她需要学更多的东西,需要更多的知识,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厉害。

    还是换一个思路吧,比如,怎么样把犯人给找出来?这总归是没错的,让荆楚他们去解决炸弹的问题,她来好好想一想,犯人可能会是哪个呢?

    按照常雁的分析,犯人很有可能处在一个能随时监控到这个卫生间的地方,那他有可能会是乘务、地勤、乘客。

    前两个生人太容易露馅了,也不好查,交给荆楚他们排查好了。

    最容易混进来的肯定是乘客,虽然现在都是实名制了,但是要做点手脚也并不难。

    说起来,肯定是现在5号车厢的餐车里和6号车厢里的人最有嫌疑,毕竟厕所就在这两个之间。

    只是……杨绵绵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餐车和对面几乎坐满的6号车厢干笑起来——请告诉她,在没有福尔摩斯的洞察力的情况下,她要怎么样把凶手认出来。

    就算把柯南丢在这儿也不一定能认出凶手吧?何况她的推理能力只局限在解题上,图形分析推理没问题,这……快把之前垃圾堆里的消息拖出来过滤一遍。

    先从餐车里的人开始分析好了。

    第一排坐的应该是一个出差的男士,虽然是外出依旧是西装革履,不停地在讲电话,他的苹果电脑摊在桌上,这会儿正叽叽喳喳在吐槽:“哎呀,股票又跌了,在这样下去只能天台见了啊!”

    不像是炸弹犯。

    第二排坐的是一对母子,母亲在吃饭,小儿子才三四岁,咚咚咚在车厢里跑来跑去,排除,因为熊孩子的破坏力不逊于一个炸弹(╯‵□′)╯

    第三排是……

    “那个,”杨绵绵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突然插话的男孩子。

    他被杨绵绵一看,顿时耳朵都红了:“那个,你是去哪里啊?”

    “兰州。”

    “这么巧,我也是。”大概是能和她搭上话,男孩兴奋极了,但又因为害羞而脸通红通红的,“那个,我叫金鑫,四个金的金鑫。”

    杨绵绵:“……”所以说,这是有人来和她搭讪吗?

    虽然女神没有反应,但是金鑫却红着脸继续往下说:“那个,我是兰州大学的,我是去南城看我朋友的,现在要回学校了。”

    杨绵绵可有可无地噢了一声。

    但是很显然,对方已经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开腔:“我今年大三了,你是要去兰州吗,不然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在那里待了三年了。”

    杨绵绵并不在乎多一个人和她说话,反正她也可以一心多用:“好啊。”

    金鑫看起来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白塔山你知道吗,这个是以前的军事要塞……还有水车园……”

    他越讲越兴奋,从风景名胜到地道小吃都没有放过:“兰州拉面可有名了,你一定要尝尝,灰豆子名字听起来不好听,夏天吃起来可好了,是麻色豌豆煮的,加点红枣和白糖,再冰镇一下,你一定要吃!”

    杨绵绵本来还听得心不在焉的,但是他一说吃的,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真的那么好吃吗?”

    “当然了!还有百合桃,浆水面……”能和女神搭上话,金鑫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吃过的小吃都讲一遍,越详细越好,否则这个话题一结束他都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

    他刚讲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金鑫的话戛然而止,他尴尬地掏出手机:“我接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那边有个女生在骂:“癞□□想吃天鹅肉!还想我们梦蝶给你□□!呸!你也就请得起几块钱的麻辣烫!”

    金鑫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我没有!”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我只是、只是看她喝醉了想送她回去!”

    “呸!王八蛋!穷鬼!”那边的女孩子说完以后啪一下挂了电话。

    金鑫的表情突然就沮丧了起来,把脸埋在双手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不是这样的……不是……”

    杨绵绵本来也不怎么看得上他,但是看他这样反倒是有点于心不忍,递了张纸巾过去:“别哭了。”

    “我没哭。”他拿了纸巾擦擦脸,好像觉得在女神面前丢脸了,可却怎么都没办法笑得出来,“对不起。”

    杨绵绵还没问怎么了,他的手机就嚷嚷地大家都知道了:“谁要睡她啊,那个女人粉扑得都要掉下来了,和女鬼一样,明明是看她喝醉了好心扶她去休息,居然被说是什么癞□□想吃天鹅肉,枉费大老远得跑去看那个女人,我就说网恋不可靠吧,企鹅上说那么好听有用吗?”

    她还没听手机吐槽完,金鑫自己就低声开始说了:“我是三年前认识梦蝶的,在一个贴吧里认识,她写一些散文,很美,我就被她的文采深深吸引了,后来我们开始在企鹅上聊天,她很温柔,人和她的诗一样美,你看。”他从背包里掏了一本硬皮本子给她。

    杨绵绵好奇地翻开来一看,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作一个安静的女子

    静静看花开和花落

    把你和我的往事收藏

    在黑夜里独自品味

    做一个淡然的女子

    荣辱不惊,不再想念

    不再流泪,因为

    我早已把你忘记

    做一个明媚的女子

    阳光、茶花和爱

    春风吹过海岸,

    你,我永远不忘

    她深深地感觉到了蛋疼,这前后逻辑不通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玩意儿是诗吗?她读书少不要骗她!

    “你看,她多么有文采,她是学校里的才女,我本来也没想奢望能够配得上她。”金鑫爱惜地抚摸着笔记本,“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告诉她我真的很喜欢她。”

    杨绵绵:原来是个网恋失败的少年,真可怜。

    “然后呢?”

    “本来梦蝶是很高兴和我见面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我又很失望。”金鑫脸上是说不出的沮丧。

    杨绵绵心里想,当然了,你长成这样当然失望了,如果是荆楚,立马倒贴!她在此时也没忘记给自家男朋友脸上贴金。

    真不要脸。

    “但是我们还是一起去吃饭,梦蝶和她的朋友一起来的,她们提议喝酒,然后我们酒喝多了,梦蝶喝醉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就想先把她带回我住的地方休息,结果——结果我不小心睡着了,早上被梦蝶扇了一个巴掌,非说我把她、把她……”金鑫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把她睡了?”

    “嗯——我没有!”金鑫反驳,“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但是她们非说我是,还说要去报警,要么就给钱赔偿梦蝶。”

    “所以,你是赔钱咯?”杨绵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了。

    金鑫果然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说:“幸好车票是我早就买好的。”不然他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

    这么一想,杨绵绵都同情起他来,千里迢迢过来找女神,结果被女神骗了钱还骗了感情,现在身无分文回家,多惨啊。

    “其实我想过不活了。”金鑫闷闷道,“可是在楼上怎么都不敢跳下去,我害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孬种。”

    杨绵绵不忍心,还安慰他:“没有,是个人都是怕死的,而且被骗了就被骗了,以后别轻易相信别人了。”她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你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吗?”

    “其实我原本想着多留几天,但是发生了那样的事……”金鑫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在附近找了份零工打。”

    杨绵绵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很快也就失去了兴趣。

    这个故事只能暂时吸引一会儿她的注意力,她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分析餐车内的人上了,可惜每个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却始终没法认出谁是嫌疑人。

    感觉每个人都很正常啊。

    为什么以前分分钟能找到凶手,现在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呢?难道是因为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吗?

    杨绵绵挫败地想着,决定先去看看荆楚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或许可以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看到她要走,金鑫有点失望:“你要走了吗?”

    “我吃完了啊。”杨绵绵看着他,突然起疑,“你来这里不是吃饭的吗?”

    金鑫尴尬地低下了头:“我、我买的是站票,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

    “噢。”杨绵绵眨眨眼,“可你不是很早就买了吗,怎么会没票呢?”

    动车的站票和坐票价格都是一样的,丛骏的票是昨天买的还有座位,没有道理很久之前买的票居然已经没位置了。

    “噢,因为那个比较贵,所以我改签了。”金鑫好像更尴尬了,头都要埋到手臂里去了。

    杨绵绵也觉得这样咄咄逼人不大好,太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也就没有多问下去,将信将疑地去找荆楚了。

    荆楚已经和列车长说明情况,并且了解了一下今天乘务员的出勤,看最近是否有新人替代,答案是除了一个地勤生病请假了之外,并没有其他生面孔,都是在这条线上做了一段时间的。

    没有临时工,也就是说要么人不在车上,要么就是几百位乘客里的一个。

    而此时,没有任何人接收到来自炸弹犯的任何信息。

    也就是说,非常有可能炸弹犯的目的,就是引爆炸弹,而不是凭借炸弹勒索。

    此时,距离下一站停车还有二十分钟。

第97章 帮助

    readx;杨绵绵在去找荆楚前又去了一趟厕所,虽然有着列车行驶的声音作为遮挡,但是杨绵绵还是很快听见了嘀嘀嘀的声音。

    原本倒计时根本没有开始!她吓了一跳,生怕还有十分钟就爆炸,她把手机伸进去拍了张照,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倒计时两个小时。

    她想给荆楚打电话,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都在她手上,只能去找他,还得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不能着急让人起疑。

    荆楚在列车长的车厢里,旁边还有几个乘务员,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其中一个甜美的乘务员就说:“这里不允许乘客进来——”

    杨绵绵来不及和她废话,跑过去把手机递给荆楚:“倒计时开始了。”

    荆楚一惊,仔细一看,可不是么,照片上的倒计时已经是01:58:02,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拿起手机给常雁打电话,接通的第一声就是:“倒计时开始了。”

    常雁等人在办公室里也在密切关注着事件的发展,一听到他的话,马上就道:“白平,你按照时间来计算,爆炸的时候列车处于哪个位置?”

    白平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行驶中,地点应该在郊外农村,距离前后两个车站分别是十分钟和四十分钟行驶时间。”

    常雁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这不对,如果犯人提前一站下车,按照动车的行驶速度,他没有办法观察到爆炸的情况,这与一般的爆炸犯大有不同,可如果他就在车上,那他能逃生的几率极小。”

    一时间,办公室里极为安静,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常雁的思路。

    荆楚在车上听毕,问了一个问题:“白平,根据你现在所得到的资料,满足侧写的人有多少。”

    虽然人物的性格没有办法筛选,但是可以在警方的庞大数据库里筛选这几个条件:

    1、有过在爆炸案中受伤的前例

    2、从事技能型的工作或有化学等相关专业就读的经历

    3、有条件接触到制作炸弹相关的材料

    这虽然不够完全,却可以率先筛选出一批具有犯罪条件的嫌疑人。

    常雁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后很快回到了电话面前:“现在有几个可能的方向,第一,对方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或者恐怖袭击者,因为迄今没有收到炸弹犯的威胁,基本可以排除政治动机,第二,爆炸犯的目标非常明确,炸弹只是手段,他想要杀害车里的某个人,为了掩人耳目,干脆把所有人都杀掉。”

    顿了片刻,她提出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也有可能他就在车上,他想要自杀,让所有人给他陪葬。现在时间不多了,线索太少,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只能用作参考,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

    荆楚的声音依然非常沉稳:“好,我知道了,拆弹组怎么样了?”

    柳玉探过头来插嘴:“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就能赶到车站。”

    “好。”

    荆楚挂掉了电话,看见杨绵绵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把她拉到安静的角落里:“绵绵。”

    “你不下车我也不下车。”杨绵绵在他还没把话说出口之前就非常痛快地驳回了他的建议。

    荆楚没奈何得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很危险。”

    “我陪你。”顿了顿,她又说,“我帮你。”

    “现在你帮不上什么忙。”

    杨绵绵抿了抿嘴:“那我去吃个冰激凌冷静一下。”

    “去吧。”荆楚把钱包给她,“想吃什么就买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他把手机拿回去了。

    但是作为一个间谍中的战斗机,他的手机非常坚定地向杨绵绵投诚了:“绵绵放心,随时给你汇报消息。”

    她这才遗憾地走了。

    回到餐车,她选了一盒草莓味的冰淇淋,想找个地方坐下,看来看去,竟然只有金鑫那边空着,就依然在那里坐了下来。

    奇怪的是,这次金鑫居然没有试图和她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杨绵绵听见他的背包在小声说:“小鑫又变成金鑫了啊,刚刚好像又受刺激了呢。”

    “刚刚梦蝶又发了短信过来,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手机有点担心,“他每次变成这样的时候我都觉得害怕,感觉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鞋子又说:“感觉那种甘油的味道一直散不掉,好难闻,现在还粘在我身上呢。”

    衣服奇怪:“咦,你怎么会沾上那种东西?”

    “前几天小鑫,不,是金鑫去了一家化工厂,拿了好多东西回来,大概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吧。”鞋子回忆了一下,有点记不清了。

    衣服就说:“是不是上次在实验室里沾上的啊,小鑫毕竟是化学专业的嘛。”

    杨绵绵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冰淇淋堵在喉咙口,死活都咽不下去了。

    化学专业,化工厂,现在这个情况下怎么都觉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金鑫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问:“怎么了?”

    “你……”杨绵绵清了清嗓子,大脑迅速运转起来,“你别伤心了。”

    金鑫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为了那种女人伤心?她,不值得。”他冷漠的表情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想明白就好。”作为一个小美女,通常只有别人和杨绵绵搭讪的份儿,绝没有她自己主动找话题的,但是这个时候却容不得她不做,“你说你是兰州大学的,你学什么专业啊?”

    “和你没有关系。”金鑫的态度显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杨绵绵愈发觉得奇怪:“你怎么了,刚才你不是这样的呀?”

    “愚蠢。”金鑫冷哼一声,竟然闭上眼睛,不愿意和她继续说下去了。

    杨绵绵低头吃着盒子里的冰淇淋,只觉得疑窦丛生,刚刚金鑫看见她还和看见梦中情人一样搭讪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吊炸天的态度了。

    变得也太快了,和人格分裂似的。

    正想着,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到站了。

    之前常雁的分析杨绵绵也听见了,她把目光转向金鑫,锲而不舍地问:“你吃过饭了吗,兰州还好远呢。”

    这一次转过头来的金鑫突然变成了之前那局促不安的模样:“诶,没、不是,我吃了,我吃饼干。”

    变回来了。杨绵绵纳闷着,就听见手机偷笑一声:“小鑫回来了,果然还是这个蠢蠢的看见漂亮女孩子就说不出话来的小鑫最可爱啦,金鑫最讨厌了,最好他永远别出现!”

    越来越像是人格分裂了好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绵绵苦逼地想着,招手让乘务员送了份饭给他:“我请你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金鑫的脸都红了。

    她故作大方:“吃吧,别客气,我还想你和我说说兰州的事儿呢,反正我也很无聊。”

    美女突如其来的青睐让金鑫愈发不知所措,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金鑫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三言两语就被套出了老底,相比于他从前的经历,被女网友骗钱简直就是毛毛雨。

    首先,他有一个非常不幸的童年,父亲有暴力倾向,母亲不堪受辱,和别的男人跑了,他父亲所有的怒气与不甘都发泄到了他身上。

    幸好他很快就因为醉酒掉进河里死掉了。

    之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点,金鑫得到了亲戚们或多或少的援助,平平安安读到了大学,除了他的生活有一点小小的困扰。

    “什么小困扰?”杨绵绵问。

    “我的记性不大好……”金鑫羞愧得说,“有的时候说着说着我就会走神,忘记之前说了什么。”

    杨绵绵眉毛一挑,但说的话却不当回事儿:“是不是你学习太辛苦了,我有的时候也这样,会忘记自己看了什么。”

    金鑫稍稍放松了下来,杨绵绵又问他化学专业有没有意思,好不好玩,谁知道金鑫摸摸脑袋:“我的成绩不大好,就混混日子而已,每次考试都是擦着及格线过去的……对化学也没什么兴趣。”

    他的手机在那里一个劲儿点头:“虽然小鑫比较萌萌哒,但是说念书还是金鑫比较厉害啦,要不是高考金鑫突然出现,估计连二本都上不了,唉!”

    这种自带解说的效果真是……格外得爽。

    杨绵绵换了一个姿势,托着腮,突然迸出来那么一句:“那你会做炸弹吗?”

    “理论上是……”金鑫有点迷茫她为什么要那么问,但话还没说完表情就变得十分凶恶,“你想说什么?”这句话一说完,表情立刻变回了之前茫然疑惑的样子,接着上一句说完了,“会的,但我没有试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绵绵目睹了他几秒钟之内的两次变脸,心里的想法是:居然真的有人格分裂,这变脸的速度简直绝了啊!

    “我说,你真的没发现吗?”杨绵绵清了清嗓子,“你刚刚突然……”

    金鑫迷茫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闭嘴!”很显然,另一个人格已经出来了。

    杨绵绵略带好奇地看着他,她是第一次见到人格分裂的现实情况,难免多打量几眼:“你怎么又变了。”

    “不准告诉他!”金鑫特别冷淡地看着她,“不然我就杀了你。”

    他那凶狠的表情让人绝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杨绵绵在心里一时摸不准该怎么做,她眼珠一转,直接拿了手机发短信给常雁,她的电话号码她早就在荆楚手机里看到过了。

    常雁收到的是一连串的点和划,开篇就是相当吸引她注意力的:...---...,不用破译也知道就是sos。

    她正不解,第二条短信马上就来了,老长一串,但有了前面的经验,常雁马上就知道这就是摩斯密码,立即叫过白平来分析。

    “她说,炸弹犯可能就坐在她对面,名字是jinxin。”白平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谁?”

    柳玉过来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顿时惊呆:“这是绵绵的电话!她碰上炸弹犯了?那么巧?今天出来两?”

    常雁扭头看着她,实在是不忍心她被蒙在鼓里了:“荆楚是和女朋友去的。”

    “对啊……啊?!”柳玉到底不是真的笨,被常雁一点就明白了,顿时觉得三观都裂了。

    常雁不再理她,让白平立即发短讯回去:

    不要刺激嫌犯,进一步套取信息。

    杨绵绵收到信息之后琢磨了一下,大概是不让她现在就把事情挑破,然后旁敲侧击?

第98章 分裂

    readx;常雁一边让白平给杨绵绵发注意事项,另一方面给荆楚打电话。

    荆楚接到电话的时候着实无语了:“她说嫌疑犯就坐在她对面和她聊天?”这是什么运道,他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排查,但她坐着吃个饭都能碰见嫌疑人?

    “对,她还要我转告你,叫你暂时别回去,那个嫌犯好像喜欢她。”

    荆楚:“……”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行了,我知道了,那我去盯着拆弹那边的事情吧。”

    “我会和她保持联络。”常雁非常果断地挂了电话,也不理他了。

    那一头,杨绵绵还在继续和金鑫对话。

    “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变得那么快?”

    金鑫锐利的眼神扫过她:“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儿。”

    “……他是谁,为什么,你怎么了?”杨绵绵无辜地眨着眼睛,她如果真的要扮可怜扮无辜来迷惑一个人,那张脸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金鑫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狰狞:“你不用想着能骗到我,我不是他那个蠢货!”

    杨绵绵想把通话打开,但想想这太过危险,容易暴露,而经常发短信也容易引起他的警觉,因此只能把自己的小黄机抛来抛去玩儿。

    “我骗你什么?”杨绵绵指了指他面前的饭盒,“我还请你吃饭了!”

    金鑫冷冷道:“那又怎么样,你心里还是会看不起我,嘲笑我,呵,你们这些漂亮的女人,一个都不可靠。”

    “但是你刚刚一直在看我,难道你不是喜欢我吗?”她微微垂下眼睑,像是觉得有点委屈伤心。

    小黄机害怕泄露消息,只能在心里默默表示:绵绵,你的演技又有进步了。

    对面金鑫的手机毫不知情,还在试图搭讪聊天:“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就说金鑫很讨厌吧,他每次出来都好像明天要毁灭世界一样。”

    知道真相的小黄机憋不住了:“他就是要毁灭世界吧,不然为什么要放炸弹?”

    “炸弹?”那个手机迷惑不解,“是和烟花那样的玩具吗?金鑫总是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明明看烟花买就可以了,他非要自己做,以前还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呢。”

    “厕所里那个是不是他放的?”小黄机单刀直入,直接问。

    手机愣愣点点头:“好像是吧,可能是吧。”

    “什么叫好像可能,到底是不是?!”小黄机怒了。

    手机呐呐道:“我不知道啊……其实我也不懂他在干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他在我身上装了一个软件,刚刚他摁了一下好像把什么启动了。”

    小黄机简直想扶额:“你是有多蠢!绵绵,快,那个开关就在手机上。”

    但现在手机在金鑫手边,如果硬抢的话他就会知道暴露了,到时候一了百了引爆了怎么办?

    杨绵绵不敢把眼神递过去,只能看着金鑫,他的脸微微扭曲:“你以为你装可怜就能瞒得过我吗,只有他这样的蠢货才会被你们所迷惑。”

    “我不知道你说的他和你是什么,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金鑫痛苦地皱了皱眉:“离他远点儿!”他恶狠狠地盯着他,“不准破坏我们的计划!”

    如果不是知道对面的人大概是人格分裂了,杨绵绵觉得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对方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而原来那个金鑫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回来了,抓了抓脑袋:“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我又走神了。”

    “你刚刚突然对我好凶。”杨绵绵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泪顿时就飙出来了。

    金鑫顿时愧疚起来:“对不起,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让我离你远一点儿。”杨绵绵心疼得看着自己的冰淇淋慢慢融化,那可都是钱啊!

    金鑫坐立难安,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杨绵绵故意红着眼说:“那我不和你讲话了。”

    说完,急步走到厕所里,关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松了口气,给荆楚发了好长一串短信:“对着一个丑逼说那么多话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需要洗洗眼睛我简直是在为人民群众做贡献啊!”

    荆楚还没来得及回复,她的下一条短信就来了:“引爆器是他的手机,这个人人格分裂,一个腼腆害羞看见女生讲话会脸红而且容易被骗,另一个酷炫狂霸吊炸天自以为了不起感觉明天就要毁灭全世界。”

    字数到了换下一条:

    “化学专业,童年不幸,爹家暴已经挂了妈跑了一个人住,但是我不确定就是他噢,我猜的。”

    吃一堑长一智的杨绵绵非常谨慎地在后面多添了一句,虽然大部分的间接证据都把凶手指向他,但万一不是呢,万一人家只是分裂两个人格玩玩而且有妄想症呢。

    荆楚回了一句:“知道了。”

    杨绵绵托着腮在厕所里呆了会儿,看了看时间,直接问炸弹:“你晓得你自己是什么吗?”

    炸弹刚刚清醒没多久,对这个世界还懵懵懂懂的:”我是炸弹,我要爆炸。”

    “你爆炸的话,会死很多人的哦。”

    炸弹很茫然:“为什么啊?”

    “因为把你做出来的人想要把我们都杀掉。”

    洗手台突然想明白了:“对哦,如果爆炸的话,我们也会死诶。”

    镜子吐槽:“废话!你是有多迟钝!”

    垃圾袋都快吓哭了:“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装满!”

    炸弹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弄懵了:“啊?我不可以爆炸吗?可是我不爆炸就不会出生了啊!”

    “真是个小可怜。”

    杨绵绵每次都特别同情它们,造出它们的人不怀好意,可它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身不由己。

    这样如何让人不叹息呢。

    “好啦,大家别说了,”杨绵绵问炸弹,“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哪根线可以不爆炸吗?”

    “红线啊。”

    这么容易就说出了自己的致命缺点,真是太天然呆了。

    “因为我们都不想死,所以不能让你爆炸。”杨绵绵很认真地对它说。

    炸弹:“(>﹏﹏<)求求你了。”

    “以后可以,现在不可以的。”杨绵绵蹲下来,特别温柔地说,“不然我们大家都要死了,等到没人的地方,你就可以爆炸了,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炸弹抽抽搭搭地问:“真的吗?我只是想爆炸而已,我也不想伤害别人的。”

    “真的,我保证。”

    在厕所里和炸弹当了一回知心姐姐,杨绵绵现在想的却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谁想到丛骏想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引爆器是手机?那我把它偷过来就好了啊,多简单的事儿。”说完他就问,“不过,绵绵是怎么知道是手机的?”

    荆楚特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丛骏耸了耸肩:“美色误人,ok,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个孩子。”

    显然,他认为是因为金鑫喜欢杨绵绵所以才露出了破绽,再加上杨绵绵极高的智商,发现并不奇怪,但这也只能骗骗别人,却无法瞒过枕边人。

    杨绵绵是怎么知道列车里有炸弹的,她发现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开始计时,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去翻垃圾桶吗?

    杨绵绵又是怎么推断出金鑫就是炸弹犯的?他并不认为金鑫真的愚蠢到了这个份上,用这些事情去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以及,她是怎么知道手机就是引爆器的呢?这太奇怪了。

    然而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露出破绽,从周大志开始到胡逸霖,再到曹家兄弟的拐卖案,她的直觉是不是太过敏锐了。

    不,那真的是因为直觉吗?

    恐怕不是吧。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妥,何况是荆楚,何况是她那么信任那么靠近的枕边人。

    他只是沉默而已。

    丛骏的计划非常成功,他不过是轻轻一撞就把手机从金鑫的口袋里掏了出来,而他还傻傻站在厕所门口,像是在等杨绵绵出来,好给她一个解释。

    丛骏吹了声口哨,暗暗发笑:小朋友,你想和荆楚抢女朋友,那还太嫩了一点儿。

    “可以出来了。”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杨绵绵。

    与此同时,列车到站了。

    杨绵绵看着一个拆弹专家假装是一个出差的商务人士,一上车就急急忙忙提着包霸占了厕所。

    她站在饮水器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金鑫说话,他笨拙地和她解释着什么,但越说越着急,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而那边拆弹专家拿了手机仔细研究了一番,很快停止了倒计时,这也确定了金鑫的确就是嫌疑人无疑。

    荆楚朝杨绵绵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都搞定了,杨绵绵松了口气,立刻翻脸不认人:“为什么要放炸弹?”

    “什么?”金鑫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一句话问懵了,幸好另一个很快就出现了,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你做了什么?”

    两名便衣警察已经一人控制了金鑫一边,立即把他拖下了车,临走时杨绵绵还听见他在那里自己和自己吵架:

    “我都说了漂亮的女人不能信任,你为什么还傻乎乎上当!”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你忘记了吗,是你说不想活了,活着是没有任何意义,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

    “从小的时候开始,你不是每次都是那么想的吗,如果爸爸死了就好了,就不会打你了,你忘记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爸是喝醉酒死的!”

    “不,是我杀了他,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你看,那不是没事了吗?这次也是,如果你不出来干扰,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骗你了!”

    杨绵绵:“……那个人有病吧?”

    “应该会做精神鉴定。”荆楚抚摸着杨绵绵的头发,心里微微叹息,许多在长大后变成穷凶极恶之辈的人,其实都是因为童年有过不幸的遭遇,他们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但同样的,那些人也有另外一个极端,他们会成为抓捕这些加害者的人。

    他的小羊那么乖那么难得,一定一定,不会走和胡逸霖金鑫一样的老路。

第99章 小偷

    readx;列车紧急停车三十分钟后终于再次启程,这次事件总算是有惊无险得度过了,除了杨绵绵在厕所里洗了十分钟的手。

    “居然要来拉我的手,那个变态!”她嫌弃死了,觉得怎么洗手上都残留着那个神经病的细菌。

    “别弄了,都要皱了。”荆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不让她再搓。

    杨绵绵挣脱了两下挣脱不掉,哼了一声就乖了,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一分钟后,她又坐起来,捂着胸口:“为了套话我请他吃饭了,好贵啊,三十块钱呢。”

    荆楚哭笑不得,把她脑袋按进怀里:“好了,快睡一会儿,昨天晚上就睡得晚,你还不困?”

    “困。”

    列车飞快行驶在轨道上,杨绵绵睡睡醒醒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是睡不着了,丛骏在那里和人打牌,她凑过去看了一眼:“赌钱吗?”

    “赌钱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啊!”丛骏白了她一眼,“不过我们可以赌别的。”

    “赌什么?”

    “吃的吧。”这车上也就只有零食卖卖了。

    杨绵绵眼睛一亮:“噢,那加我一个。”

    半个小时后,丛骏扭头喊荆楚:“快把你女朋友带回去,这太特么的凶残了!”

    荆楚装作没有听见,拿了电话站到过道上去打,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已经开始录口供了吗?”“没呢,这家伙精神不稳定,我们得先送医院去,妈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人格分裂的案子。”

    “想拜托你一件事。”“尽管说。”“这家伙录了口供给我看一眼。”“这算什么事儿啊,没问题!”

    而那一边,杨绵绵手边已经把车上所有的零食饮料都赢了一遍,引得无数人往这里张望,她在那里笑得灿烂极了:“愿赌服输!”

    “服输服输〒▽〒”那些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有个熊孩子一直趴在旁边看,口水不停流出来,还看着杨绵绵拆开的一袋薯片,他的家长还对她笑了笑:“孩子嘴馋,就给他尝尝吧。”

    “哦哟,这孩子是我生的呀?”杨绵绵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他想吃你不会给他买啊,和人讨东西吃丢不丢脸啊?”

    “你怎么说话呢?”杨绵绵拉的仇恨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那家长一下子就炸了,“你家没小孩啊,你爹妈怎么教你的,懂不懂尊老爱幼啊,孩子嘴馋吃点怎么了?”

    杨绵绵怪声怪气地呛她:“你家的孩子要我喂,你是死的吗?”

    有人憋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杨绵绵往那一瞄,那是一个挺年轻的少妇,怀里也抱了个孩子,特别漂亮的一个小男孩,在那里乖乖地坐着,杨绵绵回忆了一下,他们好像是前一站上车的,孩子特别乖,一直都没制造噪音,哪里像那个熊孩子,又哭又跑,烦死人了。

    她翻了翻自己的零食堆,找了酸奶出来给他:“给你。”

    那少妇有点惊讶:“给我?”

    “给宝宝!”杨绵绵故意气那对母子似的,“因为你家宝宝不哭不闹听话懂事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吃!”

    那少妇也有趣,接了过来,还哄着宝宝说:“叫姐姐。”

    “姐姐。”

    “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杨绵绵被那么一个乖巧的孩子萌得心都化了,她以前见到的孩子都特别皮,丢猫打狗的,东奔西跑吵死人的,就没有见过那么可爱的小孩子,顿时牌也不打了,拿零食去逗他玩儿。

    丛骏也不玩了,坐到荆楚身边,压低声音问:“孩子挺可爱的啊。”

    “嗯。”

    “想生一个不?”

    荆楚啼笑皆非:“你想说什么?”

    “有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朋友知道有什么坏处吗?”丛骏慢悠悠地说,“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她年纪小又漂亮,定不下性来,你几岁了,奔三了,等得起吗,我不是说绵绵坏话,可等她长大要几年,愿意和你结婚要几年,给你生孩子要几年,等你结婚的时候,指不定我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和你说,我这不是骗你,我之前去看老唐的时候,他儿子都三岁了。”

    “你还没有女朋友呢。”荆楚淡淡插了他一刀。

    丛骏面不改色:“那是我没定下来,我要是定下来了,结婚不就是一张证的事儿么,况且想嫁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对荆楚挤挤眼,“说起来我也挺奇怪的,你以前找女朋友都是找成熟独立范儿的,怎么这次换口味了,真爱啊?”

    “你看她千不好万不好,我看起来都是好的。”荆楚看着那边杨绵绵的笑容,轻声说,“多久我都等,不后悔。”

    丛骏在他肩上打了一拳:“你要是坚持,兄弟当然是支持你的,年纪小也有好处嘛,对了对了,”他压低声音,特别坏心的问,“你下过手了吧,看得出来,素了那么久我可以理解,不过哥们提醒你,年纪小对这种事儿不大懂,食髓知味了才懂,你要好好哄哄,要不要哥们教你两招。”

    荆楚瞥他一眼,特别淡定地来了句:“不劳你操心。”

    “(ˉ▽ ̄~)切~~没趣儿。”

    才不是没趣儿呢,有趣儿得很。

    当天到达兰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丛骏早就定了一家不错的酒店,定了两间房,他还笑眯眯地拿着钥匙逗杨绵绵:“绵绵,你自己住一间啊。”

    杨绵绵吓了一跳:“你有病啊,两个男人睡一张大床你是基佬吗?”

    “喂,我们当年可是上下铺的关系,你懂吗?”丛骏勾着荆楚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杨绵绵阴森森瞪着他:“你知道吗,我现在想了十种可以伪装成意外把你杀掉的办法。”

    丛骏:“真的假的?”

    “你要试试吗?”

    他嗖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哥们,你这样以后敢出轨么,太特么的凶残了!”

    荆楚特别淡定地看他们俩斗嘴,完了提起行李对杨绵绵招手:“很晚了,快点去洗澡睡觉了。”

    丛骏喊了一嗓子:“吃不吃夜宵啊?”

    “不吃!”杨绵绵扭头瞪了他一眼,回答得格外爽快。

    到了房间,荆楚转了圈四处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烧水整理床铺,还和杨绵绵说:“肚子饿不饿,我带了饼干和牛奶,你要不要先吃一点。”

    “我可以吃香肠和牛奶吗?”

    “没带火腿肠蛋卷行不行……”荆楚回过味来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绵绵,你从哪儿学的?”

    杨绵绵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他收拾床铺:“今天在车上听到两个人在讲笑话,一开始不是很理解,我在我脑袋里翻了翻才想明白,然后顺便就想明白那天的红豆棒冰了。”她捂着脸,“你太坏了。”

    “……”荆楚有一种被人看破的尴尬,他咳嗽了一声,“不早了,你先洗澡睡觉吧。”

    他从行李箱里拿了睡衣和胖次给她,杨绵绵抱着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荆楚已经铺完床了,她蹬掉拖鞋扑进床里。

    荆楚去洗澡前还叮嘱她:“早点睡觉。”

    “好——”她乖乖躺好。

    荆楚洗完澡出来还以为她睡着了,关了灯小心上床,没想到刚躺下就被骚扰了。

    “警察蜀黍,我今天受到了惊吓,炸弹犯真的太可怕了〒▽〒”

    “小羊,我很想相信你的,你能装的像一点儿吗?”

    杨绵绵被戳穿了,哼一声躺了回去。

    荆楚决定赶紧抓紧时间睡着,不然要被她骚扰死了。

    过了五分钟。

    “警察蜀黍,我要报警!”

    “怎么了?”

    “我丢东西了。”

    荆楚这下睁开了眼睛,顺便把灯也开了,看着她:“丢什么了?”

    “有个小偷偷了我的东西。”杨绵绵一脸严肃。

    被丢在沙发上的双肩包:“绵绵有丢东西吗?我们怎么没发现,谁丢了不出声啊?”

    衣服也很困惑:“我也没印象啊。”

    鞋子同样:“应该没有吧,不然我们不可能没听见啊,谁不见了吗?”

    杨绵绵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脸上却万分认真:“我真的丢东西了。”

    “没关系,丢了什么再买就是了。”荆楚揉了揉她的头发,怕她觉得肉疼还好心安慰。

    “买不到的。”

    “丢了什么?”

    “我的心。”她看着他,“有人把我的心偷走了。”

    双肩包:“不要脸!”

    衣服:“太不要脸!”

    鞋子:“简直不要脸!”

    荆楚没绷住,一下子就笑出来,想说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搂过她:“那怎么办。”

    “我没有了心就会死的。”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蹭蹭,“怎么办,你能帮我把小偷抓回来吗?”

    荆楚拍着她的背:“那没办法了,小偷已经跑了,不然打个商量吧。”

    “啊?”

    “把我的心给你,你就不会死了。”

    杨绵绵脸皮再厚,这时也觉得耳朵发烫,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这样的话,觉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荆楚还一本正经和她商量:“好不好?”

    “那……”她咬着嘴唇,“那好吧。”

    这下总该消停了吧?不不,怎么可能呢。

    五分钟后,在上衣里捉住了一只手,荆楚当做没看见,拉着她的手继续睡,两分钟后,又在裤子里抓住了另一只手。

    然并卵。

    十分钟以后,荆楚翻个身,特别认真地问她:“绵绵,你明天还想不想出去玩儿了?”

    “想啊。”

    “那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我对你的吸引力都没有兰州拉面那么大吗?”她大概是今天装可怜装上了瘾,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的心要碎了,碎成渣渣了。”

    “服了你了。”荆楚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拿她没辙,警告她,“你自己闹的,一会儿你可别赖我欺负你。”

    “干什么呀,我就想提醒你一下晚上还没有亲过,你干嘛呢?”她警觉地看着他,顿时一滚滚到床边,还抢走了被子抱怀里。

    荆楚骗她过来:“那我们现在好好睡觉?”

    杨绵绵马上撒手蹭过去:“先亲一下……你干嘛?”

    荆楚咬着她的耳朵:“亲一下啊,你说的。”

    杨绵绵:“……”我好像又作死了_(:3∠)_

第100章 骆驼

    第二天九点钟的时候,丛骏来荆楚房间敲门,好一会儿才开,他探头一看:“你们俩起来了么?”

    “她还在睡。”荆楚压低了声音,和丛骏走到门外去说话。

    丛骏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不是吧兄弟,昨天都那么晚了。”

    荆楚心里想,这能怪我吗?

    丛骏嘴角一牵,笑得乐不可支,拍拍他的肩:“行吧,我也不笑你了,都是男人,我理解,那你们还出不出去玩儿?”

    “等她睡醒再说吧。”荆楚看了看时间,“能赶上吃午饭就不错了。”

    “中午太阳大,你们可以先附近随便逛逛,一会儿再去景点,我就不陪你们了,我有事儿要打听,还是你和我去,放她一个人在这儿睡觉?”

    荆楚无奈道:“她醒了看不见人要不开心的,我陪她,你去吧。”

    丛骏一摊手:“我就是多问一句,反正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就是人之常情,我也懂的,那我先走,你们俩继续玩儿。”

    他走得利索,荆楚想了想,跟着下楼吃了个早饭又给杨绵绵带了点儿,但她恐怕是吃不上,昨儿闹腾得太晚,估计得中午再起来。

    结果杨绵绵睡到中午也不想起床,荆楚看她有点醒了却闭着眼睛窝在被子里不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床上那些事儿他不喜欢吗,他当然喜欢,男人好色本来就是天性,何况他又是这个年纪,一点点的撩拨都禁不起,否则一晚上就睡不好,醒过来就是汗湿满身。

    但杨绵绵年纪小,他只能多克制,免得弄疼她弄伤她,谁知道这丫头完全不领情,三天两头闲着没事儿都要来点点火,让人又爱又恨。

    爱的时候想把她搂在怀里多亲亲,恨的时候恨不得脱裤子打她屁股。

    真是,有个不省心的女朋友简直操碎了心。

    荆楚站在床头感慨了半天,伸手拍拍被子:“绵绵?”

    她脑袋往被子里一缩,显然是不肯起来。

    荆楚刮刮她的脸颊逗她:“起来了,再不起来后果自负啊。”

    杨绵绵往被子里再缩了一寸,显然一副你奈我何的赖皮样子。

    荆楚默默拿了手机,放录音:“嗯~我知道错了,不了……”杨绵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起来劈手夺过手机删掉录音,恼羞成怒:“你怎么可以录这个?!”

    他憋着笑,看到她的脸竟然慢慢红了,其实那也不是他故意录下来的,昨天晚上半路接到信息,看完随手放一边的时候没发现碰到了录音,结果就给录了一段,后来他发现就给关了,本来想删掉的,但忍不住就想知道她听后的反应。

    果然还是值得的。

    “多好用啊,专门治你。”荆楚开始还故意逗她,看她真的生气了,连忙抱进怀里哄哄,“乖,起床了,再不起来肚子要饿了,你看你的胃最经不起饿了,今天早饭已经没有吃了。”

    杨绵绵睡得脸颊通红,发丝蓬松,坐在他腿上发脾气:“你怎么可以录那个啊!”

    “因为那个时候小羊声音好甜啊。”昨晚上刚结束他一听这个都差点把持不住,那声音有多甜就可想而知了。

    “去你的。”杨绵绵气着了,一把推开他,跳下床进卫生间里洗漱。

    手机:“活该,我一点也不同情你╮(╯▽╰)╭”

    杨绵绵洗完脸出来还没消气,荆楚拿了梳子给她梳头发:“还生气呢?”

    她抱着手臂不吭声。

    “嘴巴都要挂油瓶了。”荆楚怕她真的生气,赶紧哄,“不生气了啊,再生气就不漂亮了。”

    他好话说尽,反复强调“就是逗逗你呢不喜欢以后不会了”,心里想的是,下次要听就直接听现场直播好了,自家女朋友嘛。

    最后荆楚使出撒手锏,温温柔柔亲了她一会儿,把这位太后娘娘伺候舒服了,这才算是给哄过来了,开开心心和他出去吃午饭。

    杨绵绵吃东西是不挑的,兰州牛肉面头一回吃,倒也津津有味,荆楚就觉得他养了那么久,这丫头还是那么好养活。

    这可是件喜忧参半的事儿,喜的是不操心,忧的是这样好糊弄,换了别人家一样养得住,这样想想,以后还得多下几分功夫,养的别人家的饭都不吃了才好。

    兰州的景点不多,好玩的地方少,最新奇的是沙漠,可以骑骆驼,杨绵绵打小在南方长大,从没见过沙漠,突然一见,整个人都被震慑了。

    和钢筋水泥丛林的大都市不同,沙漠放眼望去,茫茫无边,乍然一见,没有不被震慑的,荆楚看杨绵绵那瞪大眼睛小嘴微张的惊讶模样也不意外,摸摸她的头:“骑不骑骆驼?”

    “要!”她头一次答得那么爽快。

    骆驼骑着骑着也就厌了,下了骆驼就往沙子里一扑,仰面就躺倒了,荆楚看她难得小孩心性,自然任由她去,虽然这时太阳不烈,沙漠的温度也不低,过了一会儿就把她拉起来了:“走了。”

    杨绵绵也觉得热,可她有点舍不得走,原因无他,她觉得这片沙漠是活的,这和石头那种懵懵懂懂的样子又不同,虽然沙漠不会和她说话,但是她感觉到了它活着,不紧不慢,但自有灵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能听见物品的声音,可沙漠并不是人工制造的产物,并没有人为赋予的使命,可她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一些,却无法交流。

    这其中的缘故她却还没有想明白。

    荆楚看她头发眉毛里都是沙子,没带梳子,只能用手替她筛筛头发,看到她眼皮子上还有砂砾就说:“闭眼。”

    杨绵绵乖乖闭了眼睛,他轻轻替她吹掉脸上的沙子,杨绵绵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温柔耐心的表情。

    而且,好帅啊……杨绵绵严肃地盯了他一会儿,踮起脚尖,啵一下亲在了他脸上。

    荆楚被她偷袭有点吃惊,看她微红的脸却觉得温柔,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再用湿巾替她细细擦拭干净。

    旁边还有一对出来玩的小情侣,那个男孩子自己先玩疯了,把女朋友丢在一边,那个女孩子一看这边恩恩爱爱浓情蜜意,自己被男友丢在一边晒太阳,脾气马上就上来了,脚一跺,冲过去一拧他耳朵:“你看看人家!你有点男人的责任感行不行?”

    那男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嘴贱就回了句:“你看看人家!我要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当二十四孝老公!”

    一句话气得那个女孩子眼睛都红了,杨绵绵也嘴巴不饶人,立刻一句话补刀:“我这样的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呀。”

    这么一句话让那个女孩子包括导游都笑喷了。

    骑了骆驼去看白塔山,纵然北方太阳下山晚,他们逛完的时候天也擦黑了,荆楚还记得昨天晚上她费了力气,问她:“还走不走得动?”

    杨绵绵很想说自己当然走得动,她的体力一贯是不错的,可惜昨天晚上作死,今天一整天都觉得腿软腰疼,那小表情一犹豫,荆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此等福利,杨绵绵当然不会拒绝,果断跳上他的背,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代步,完了才想起来多问一句:“你不累吧?”

    荆楚一拍她的小屁屁:“现在才关心我,晚了。”

    “我没有关心你,我就是意思意思,我知道你不累。”荆楚体力多好,她最有发言权了,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心虚。

    头一扭,那边小情侣又在闹矛盾了,女孩子走太久觉得腿酸想歇一歇,坐在台阶上不起来了,男孩子却嫌弃她能作,不停嘀咕:“你怎么又累了啊,不是刚歇过么,你们女孩子就是娇气。”

    这话杨绵绵都听不下去了,和荆楚说:“我要有这样的男朋友,立马把他脑袋摁马桶里去,不带一点儿犹豫。”

    荆楚特别冷静:“我相信你做得出来。”

    相比之下,荆楚知冷知热温柔体贴还真的没说错,杨绵绵想起当初他卧室里床的评价,真的是字字珠玑,句句到位,有点神棍潜质:“家里那张床哪里买的?”

    这话题跳跃太快,荆楚一时没跟上思路:“怎么?”

    “质量不错。”有眼光,很难得,越是在外面接触多了,越是发现世界上不管是人还是物,有的时候蠢起来真的能把人给蠢哭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培养一个忠实的小伙伴,比如海盗就是神助攻,可是它不能讲话,到底是缺了一环,小伙伴不能是容易被淘汰的,还能是每天带着不让人奇怪的,比如她的小黄机,聪明伶俐举一反三,可惜因为功能特殊,很多时候会第一个被当成炮灰。

    小黄机:“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作为一只山寨机,我容易吗?”

    她在想正经事,荆楚从床这个点出发,完全没法想到正经的地方去:“你是嫌酒店里的床不结实?”

    杨绵绵回过神来,特别疑惑地说:“没啊,很结实。”

    两个人没能对上频率,幸好丛骏很快打电话过来:“我定了饭店请你们吃饭,顺便和你们说说我今天的收获。”

    按理说丛骏也不是没钱的主儿,他是按单子接生意的,有的时候是为了赚钱,比如帮个富商找女儿,有的时候纯粹是为了朋友义气,比如这回蹚浑水就是因为有个哥们管文物走私的案子,这个人荆楚也认识,也是从前的老战友,军人退役后回老家当警察的不在少数。

    而丛骏的生意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他朋友多,门路广,做什么都方便,帮老婆去抓老公出轨啦,帮神秘富豪找初恋情人啦,什么都有,总之钱是不缺的。

    但是吧,也许是习惯使然,虽然有钱了,他们一般吃饭就不爱去高大上的馆子,就爱去市井街坊的小餐馆,觉得吃着那里的小炒喝着啤酒比在什么五星级酒店里喝红酒吃法国菜带感多了。

    综上所述,今天丛骏请客吃饭的地方也不高档,但胜在非常有地方特色。

    丛骏已经点好了菜:“绵绵吃不惯饼面的吧,我点了米饭,来先做,老唐今儿没空来不了,他现在来了也扎眼,之前破了个大案子,人人都认得他,打草惊蛇就坏了。”

    荆楚倒是并不觉得失望,这次他肯被丛骏忽悠过来帮忙,主要是为了带杨绵绵出来玩,见见世面,免得她老在南城坐井观天,有些事是城市里看不到的,只有出门在外才能琢磨出滋味来。

    丛骏也不含糊,菜上来酒一开,喝了一口就开始说正题。

    这所有事情,都要从那失窃了的佛像开始说起。

第101章 秘密

    佛像从材料来说,并不是很值钱,因为是木制的,但它之所以非同一般当然是因为有巨大的价值。

    那是敦煌莫高窟里的佛像。众所周知,敦煌的文物在上个世纪就被骗走过一大批,后来又因为保护不利等种种原因,到如今已经十分珍贵,有不少洞窟从来不向游人开放。

    而在文物市场上,敦煌艺术品的价值也是相当之高,碰上一个专门收藏的,更是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虽然谁都知道文物值钱,但是盗窃走私文物并不是一个省力的活儿,警方这些年查得严,因此走私贩更是难过,但毕竟暴利啊,再危险也得拼一拼。

    这个盗窃走私团伙的首领人称二爷,很有点江湖范儿,实际上老大离奇失踪以后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胆大心细,因为有人透露了风声,说有位财神爷想买个有来历的佛像,这一琢磨,他就觉得有赚头,回头就把一位高人请出来了。

    这位高人人称贺老太爷,听着牛逼哄哄,其实就是一个有点本事的贼,寻常的东西不偷,要偷就偷有来历的,和二爷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交情了,双方早就合作过不少次,倒了不少文物卖给“心慕东方文化”的外国人。

    这次也不例外,可贺老太爷年事已高,听见二爷的请求,答应是答应下来,却也提了一个要求:“我年事已高,早该金盆洗手,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出手。”

    二爷面上恭敬,心里骂这个老王八蛋:“那您的意思是?”

    “钱暂且不去提,”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照旧分,五五开,你甭想贪我那一份,“今年,我也有七十岁了,人老了,就想热闹热闹。”

    话不必说满,二爷就心领神会,这老不死的是想退了,但也想退得风风光光,最后做一笔赚个养老钱。

    杨绵绵虽然聪明,但是对于这些弯弯道道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这件事儿要大办,虽然我也想不通都要金盆洗手了折腾啥,但是他们就那么办了我也没办法。”丛骏抿了口酒也和他们吐槽,“这姓贺的吧,别看他混了个学位,内里是个地地道道的老派人,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还讲究原来那一套,还想着做寿靠面子把人都请来呢,请来干嘛,看他那张老脸啊,好在那个冀二是个有脑子的,改成拍卖会了,妈蛋神经病啊真的是做寿老外能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

    杨绵绵哈哈笑得肚子都疼了。

    “总而言之,这次请了不少有来头的人,我打听好了,明天在飞天馆,请柬我都弄到手了。”丛骏啪一下甩下一份请柬,古色古香,翻开一看,里头还是宣纸的。

    杨绵绵拿过来看:“飞天馆?吃饭吗?”

    “亲,那是拍卖的,不管饭。”

    杨绵绵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丛骏就对荆楚说:“我那点家底呢,你是知道的,明儿我是陪你和你小女朋友去的,知道了不?”

    杨绵绵不明白:“不是我们陪你去看热闹嘛?”

    “亲,我这张脸在这一带该认识的都认识,不认识的也听过,我有多少家底他们不清楚,买得起有鬼啊!”丛骏爹妈早死,参军的时候就是个光棍,现在家里几百万的家底都是自己挣出来的,说薄比起寻常人家也不差了,但要说厚,那点钱还不够有钱少爷们玩儿的。

    他之所以要拖荆楚过来,纯粹是因为他压得住场子!再带个小美女,保管有人鞍前马后殷勤伺候,这样他打探起来也方便。

    杨绵绵倒是没有怀疑,只是挺疑惑地说了句:“我们也买不起啊。”

    丛骏喝酒的手一顿,朝荆楚递了个眼色,多少年的默契在,荆楚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一摇头,也递了个眼色过去,丛骏就明白了,哼哼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呗。”

    等她去上厕所的空隙,丛骏赶紧问:“你没和她说你家的事儿啊?”

    “没说呢。”荆楚想起来就头痛,“我都没敢和我妈提,她让我照顾人,结果……咳。”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丛骏也想到了,猛地笑喷了:“对啊,我记得你说过是你妈同学的女儿,啧啧,叫你照顾人家小妹妹你给照顾到床上去了,有种,我服你。”

    荆楚白他一眼,“你别看绵绵聪明,这些事上她就笨笨的,从来没想过问我。”

    “那你怎么不主动提?”

    “我怕跑了。”

    丛骏乐不可支,笑得肚子痛:“艾玛,逗死我了,哈哈哈哈,我就说讨老婆烦吧,女人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荆楚看着他冷笑:“那你敢说说你这帖子哪里来的吗?我没忘记那群老外里有个洋妞,你没下手?”

    丛骏为什么要特地千里迢迢从南城开始跟,一天到晚打听消息是怎么打听的,荆楚不用想都能猜到。

    他恨恨道:“你老不把女人当回事儿,迟早吃亏。”

    丛骏被踩住痛脚,立马就不吱声了。杨绵绵推门进来,他正好转移了话题:“我说绵绵,你明儿穿这一身可不行,哥哥没钱,给你买套新衣服还是行的。”

    杨绵绵低头看看自己的t恤中裤,觉得挺好的:“不用,挺好的。”

    “用得着你操心?”荆楚抬手给杨绵绵夹了一片百合,“我早就准备好了。”

    荆楚给她准备的是连衣裙和高跟鞋,晚上回去让她试穿的时候发现问题了,要死,没首饰,一看就不像,他家里几个表姐妹平时的穿戴他就算是没注意过也知道没那么简单的。

    他一个大男人在那里发愁怎么办,杨绵绵完全没想到这些,她第一次穿小裙子高跟鞋,简直被自己美呆了,站在镜子面前转圈:“我漂亮吗……啊!”

    作为一个从小穷苦的姑娘,杨绵绵的衣柜里除了新校服是裙子,其他时候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连衣裙,更别提高跟鞋了,一直都是球鞋走四方,荆楚给她挑的鞋子虽然跟不高,但是没穿习惯的杨绵绵一时得意的结果就是不慎差点崴到脚,幸好被荆楚一把搂住才没跌倒。

    “好不好看?”杨绵绵简直要被自己美哭了〒▽〒

    小伙伴们纷纷表示赞叹,连天性挑剔的镜子也给了相当高的评价:“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啦。”

    大家的恭维赞美美得她不要不要的。

    在荆楚眼里,她不管怎么样都是漂亮的,这会儿更漂亮了而已:“忘记给你买首饰了。”

    杨绵绵信心爆棚:“就算没有我也比她们漂亮!”

    荆楚奇迹般地被她说服了,大概在他心里,自家小羊就算是穿校服都能秒杀一干庸脂俗粉。

    夜深人静,杨绵绵今天终于不作就自己乖乖睡了,大概是累着了,没一会儿就熟睡,荆楚轻手轻脚把灯关了,正打算睡觉,却发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一看,是一条短信:

    口供发你邮箱了。

    荆楚连上无线网,登录自己的邮箱,只拧开一盏小小的壁灯看那份发过来的口供。

    金鑫只是人格分裂,并没有精神错乱,但因为隐藏在内的人格迟迟不愿意出来,因此面对警方的一直都是那个怯懦腼腆的男孩子,他的叙述断断续续的,很多地方出现了断裂,因为另一个人格不愿意出现,所以整个口供支零破碎。

    据精神科医生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和金鑫相处了解,才能挖掘到那天的真相,那有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两年,都是说不准的。

    不得不说,荆楚看到这份口供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但松完这口气他就觉得可悲又可笑。

    杨绵绵不可能一辈子不露出破绽,不是他发现也有别人,而警察原本就是多疑的一类人,一点小小的疑惑都有可能让他们追根究底,不知道有多少案子就是靠这些不经意的小事找到的突破口。

    而人的联想是很可怕的,杨绵绵的所作所为虽然不足以让人怀疑她的立场,却也能让人产生不小的疑惑。

    他也是。且不说周大志和胡逸霖的案子,之前对于福利院的调查中,杨绵绵有隐秘的消息来源,他之前还以为她有什么朋友,但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多久了,杨绵绵的朋友圈他一清二楚。

    她哪里来的这样神通广大的朋友?她甚至都没有几个好朋友。

    当时她没有钱,消息从哪里来?连丛骏这样吃得开的也没能找到那个电话,她却随随便便拿出来了。

    有些问题细思恐极,他都不敢去深想到底有多少破绽。

    这……怎么办呢?荆楚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难得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杨绵绵的这个秘密显然不小,他如果贸贸然问出口,也许会让她害怕得离开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如果不说,那些问题怎么办?他能替她掩饰到什么时候去呢。

    天底下聪明的人那么多,就算不聪明,任何一个老刑警只要有心,也能发现其中的端倪,而这一次是杨绵绵运气好,金鑫的精神有问题,口供里的空白不会令人起疑。

    那么,下一次呢?他那么希望她以后可以远离是非,可以好好学习,单纯地生活,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案件要发生总会发生的,以杨绵绵的性格,发生在身边,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荆楚越想越叹息,然而这一切的担忧他都不能说给她听,他知道她已经努力在成长,他不能给她压力。

    “小羊乖。”最终,他只能把所有的隐忧咽下,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睡梦中的杨绵绵一无所知,而没有入睡的小伙伴看见了,也最多嘀咕一句“肉麻”而已。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那就是在人的心里。

第102章 飞天

    飞天馆是有名的私人会所,坐落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耗资之高难以想象,然而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这里特别适合做一些隐秘的事儿。

    按照丛骏的说法就是“老板很神秘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但是如果有什么特别隐蔽的事比如偷情什么的飞天馆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杨绵绵的评价则是“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真的到了那里,她就不那么想了。

    因为飞天馆从哪里都散发着“我很高档我很牛逼我很叼”的高大上气息,连来迎接的迎宾都穿着飞天画像里的服饰,一进去就觉得特别穿越。

    杨绵绵一进去就被震慑了一下,不是因为地方太牛,而是这栋建筑物在那里冷哼不屑:“愚蠢的凡人,永不懂吾王之志。”

    她当时就懵了一下,感觉遇见的是街边五岁小妹妹手里两块钱的仙女棒,总是在那里念叨“我是仙女的魔棒,变身”,或者也像六岁小正太非要买的长得很奇怪的武器,耍起来的时候总是在那里呼喊“与我合体吧少年,世界需要我们来拯救”。

    总而言之,满满的中二感。

    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这个飞天馆的主人肯定脑子有点问题,然后包厢里上来的零食充分证明了她的想法。

    “瓜子是潮的,糖果是大街上十块钱一斤的,这个茶是用茶包泡的……”杨绵绵扭头看着丛骏,“老板有病吗?”

    有没有这样做生意的呀?!

    丛骏点头:“对,咖啡是速溶的,花生是真空包装,这把椅子我看也是网购的,我也没见过那么不走心的老板,不过说真的,人家就是这么任性,爱吃不吃。”

    杨绵绵绝倒:“那他到底为什么会那么贵啊?”

    “因为,这里是飞天馆啊,就是那么叼。”丛骏把花生一颗颗抛进嘴里,“怎么样,服不服?”

    杨绵绵服了:“他有种。”

    这样不把顾客当一回事儿的老板还是头一回见,但是哪怕这里的东西又贵又难吃,照样有人趋之若鹜。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是飞天馆。

    老板的性格怎么样就由此可见一斑了。

    因为拍卖还没有开始,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有人在到处说话联络感情,见面三句话就是兄弟,也有人独坐在包厢里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我自巍然不动。

    丛骏吃了一盘花生,拍拍手:“好了,你们在这儿打掩护,我到处转转,说实话,我每次都要用上厕所找不到地方做借口也真是满满的羞耻感。”

    “……知道你还用?”

    “人有三急,谁能怪我不成?”丛骏一点儿也不要脸,“办法是笨,但好用就成,有的时候脸不重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你信我。”

    杨绵绵不给他面子:“那是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没脸?”

    荆楚再也撑不住笑场了,把杨绵绵搂进怀里亲一口:“你太聪明了。”

    丛骏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不屑和他们继续纠缠,摇摇摆摆走了,过了一会儿回来:“妈的,打听不出来那几个臭老外在哪儿,这里对客人的隐私保护真的没话说,怪不得会选这儿,等会儿东西一到手就走,追都追不上,艹!”

    “你没找到那谁?”荆楚是指丛骏出卖色相勾搭的那个外国女人。

    丛骏摇摇头:“我艹,你真以为这个请帖是我找她拿来的啊,我不能就这么出卖我的肉体啊!这是我拍了照片找人仿制的,vip啊,真要谢谢老贺非要用这种老法子,不然用芯片我就歇菜了!这就是不与时俱进的后果!”

    “那么简单?”杨绵绵奇怪了。

    丛骏哼哼一声:“刚刚进门的时候不是刷了刷卡吗?十万块保证金。”

    杨绵绵倒吸一口冷气。

    说了一堆废话,拍卖会终于开始,这次的拍卖不仅仅是佛像,还有贺老太爷以前的得意之作,林林总总有十件左右。

    丛骏过一会儿就卧槽一声:“这不是那个佛经吗,我就说怎么没了,原来也被偷了!”

    再一会儿又是一句卧槽“他娘的,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杨绵绵一开始还看得有趣,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扭头问荆楚:“好慢啊,我还以为会很激烈呢。”

    丛骏笑了:“每一次出价都是一次博弈,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价格值不值得,在和谁较量,后面说不定还有好的,你看要想那么多,和下棋一样,斗智斗勇,哪有那么容易,用的时间久是很正常的。”

    杨绵绵又喝了一杯茶,还是觉得无聊:“我要去厕所。”

    “出门右拐下楼梯就是了。”

    杨绵绵一蹦三跳下了楼,下面是一个小院子,一边是厕所,另一边却是个狭长的通道,也没人说不能去,她就准备去散散。

    出人预料的是没多久就走到了头,那是一个挺穿越的小院子,看起来和北京的四合院似的,也不知道金碧辉煌的飞天馆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朴素的院子。

    院子里有个年轻男人,穿了件对襟的唐装,和打太极拳的老头似的,躺在摇椅里一边晃悠一边从一个箩筐里拿出一个碗来,掂了掂,啪一下一甩,瓷片四溅。

    “……你有病啊?”杨绵绵忍不住出声了,这也怪不了她,别人最多看到一地碎瓷片,她看见的是一地尸体。

    太触目惊心了,尤其是刚刚那个碗还在哭“不要砸我我真的是古董”,话还没说完就挂了。

    那冲击力太强,杨绵绵怎么也憋不住了:“你砸碗干嘛?”

    “一堆赝品,留着有什么用?”那男人懒洋洋地抬起一只眼睛扫了她一眼,大约是因为她的美貌大发慈悲地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

    杨绵绵冷笑:“那就要问人造赝品来干什么,不就是以假乱真么,是人自己心怀不轨,你还怪碗?真没天理。”

    “我摔个碗关你屁事?”那男人躺在摇椅里摇啊摇,夹着二郎腿抖着,“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能来教训我了?”

    杨绵绵瞪他:“你还不准人说了啊,我偏要说。”

    “我不欺负女人,你赶紧滚。”

    在别人的地方骂人,而且她也的确不好管别人家的闲事儿,这事儿她不怎么占理,杨绵绵忍了忍,忍住了,深吸口气,露了个笑脸:“你干嘛摔碗呢?”

    “关你什么事儿啊?”

    杨绵绵撑着笑脸,实在不忍心那半箩筐的碗都死于非命:“这多浪费啊,你看就算是赝品,好歹也做得挺漂亮的,很好的一个碗,可以拿来吃饭啊。”

    “你有病吧?”那个男人这次把杨绵绵打量了一番,“我头一次看见有人替一个碗出头的,妈蛋比言情脑残剧里还要不科学啊,你当你偶像剧女主角呢我该对你一见钟情啊。”

    杨绵绵呵呵一声,特别冷静:“没什么不科学的,我好看对我一见钟情不丢人。”

    “不要脸。”那个男人大概真的是无聊了,一翻白眼居然和她说了,“砸碗么也没什么原因,这里有一个是宋代的真品,其他都是假货,可惜我拿了那么多,每一个是真的,假的我懒得放回去就砸了呗。”

    “……”这真的是太拉仇恨了!杨绵绵问:“如果没有呢?”

    “有,我放进去的。”那男人翘着腿,懒懒的晒着太阳,那么大的太阳也不怕晒死他。

    杨绵绵奇道:“你就不怕把真的摔了?”

    “那就摔了呗,当我走眼了。”他说得漫不经心,杨绵绵也不懂行,不知道其实那么一个碗上一次拍卖是卖掉了八百多万。

    她就翻了翻白眼:“找出来你就不砸了是吧?”

    “找出来这些碗都归你了!”那个男人也干脆,“省得你老烦我。”

    杨绵绵一撇嘴:“我要一堆碗干嘛,你别砸了,烦死了。”

    “行啊,你能找出来就听你的。”

    杨绵绵就蹲在箩筐旁边一个个把碗拎出来,那些碗长得都一模一样,釉色青白,青中带白、白中闪青,瓷胎极薄,花纹迎光照隐隐可见,是宋代非常有名的影青釉。

    然而长得一模一样啊!至少以她有限的知识来说根本不可能鉴赏出来。

    她只能挨个听过去。

    “别砸我了我真的是古董!”

    “为什么我是古董还要被砸(>﹏<)”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碗啊!”

    “作为一只古董碗,心好累。”

    分辨不出来……杨绵绵蹲在大太阳下面一晒,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恨不得摇着箩筐问一句“别吵了快告诉我谁不是古董”。

    那个男人看她急了,反倒是浮现出一丝笑容,嘲笑她:“多管闲事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能力,赶紧回去吧。”

    杨绵绵现在虽然改了点臭毛病,但倔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她也不声不响,一个个慢慢翻着。

    直到最后有个声音出现了:“他要找的是我。”那声音平静,从容,和那些急上火的碗完全不同。

    它一说话,其他碗不服:“他是要找古董,我们才是古董!”

    “不是,古董不是指你们,是指有了年头,有了价值的东西,你们都不是。”它耐心地和它们解释。

    可其他碗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个古董碗,叽叽喳喳反驳它:“不,我们是宋代影青釉的古董碗!”

    “就是,我们就是古董!”

    真正的宋代影青釉碗:“……”

    杨绵绵忍着笑把那个碗拿出来:“我找到了。”

    那个男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错了,你没机会了,滚吧。”

    杨绵绵一脸你不识货的表情:“这是真的!你仔细看看!”

    “你烦不烦,你觉得是真的你就自己拿去吧,别来烦我。”那个男人不耐烦,看到杨绵绵还想说什么,冷冷道,“你再说一句我把这些碗全砸了。”

    杨绵绵顿时噤声,在原地站了会儿,把碗小心地放在一边,还没走出一步,就看见那个男人脚一抬,一脚把那个碗给踢飞了,杨绵绵吓了一跳,连忙扑身去接,好险把碗救了下来。

    “别把那个赝品放在我面前,看一次烦一次。”

    杨绵绵也来了火气:“那你想怎么样啊?”

    “和你一起滚!”

    “滚就滚,你别后悔!”杨绵绵也气着了,拿着碗转头就走,嘀咕道,“不识货的神经病!”

    她就捧着碗回去了,丛骏一看就笑喷了:“绵绵,你是去尿尿还是去讨饭啊,拿个碗回来?”

    “有个神经病非要给我的。”杨绵绵气呼呼地把碗塞进了包里,心里记了一笔,等那家伙发现东西是真的来讨的时候她非狠狠嘲笑他不可。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没多久,那个男人就拿到了今天的签名簿:“这次的请柬是不记名的?”

    “是的。”旁边一个经理恭敬地回答,“是二爷散出去的,在黑市上的价格不低呢。”

    “我就知道是跟人来的。”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敲着摇椅扶手,“去查查是和谁来的。”

    没一会儿经理就回来了:“他们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丛骏。”

    “丛骏?”萧天对他显然也有耳闻,微微皱眉,“他的立场可不好判定,指不定是谁派来的呢,这样吧,你替我留意留意,看过段时间市面上有没有流出那个碗,再顺着线查一查,替我把人查出来。”

    “好的少爷。”

    那个男人微微眯着眼睛,看手法就是完全不懂鉴别古董的人,居然能在那么多一模一样的碗里挑到真货,难道纯粹是凭运气?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种小概率的偶然。

    虽然不知道她和丛骏是什么关系,但只要那个碗出现了,不管是从哪条线流出来的,只要出现了,他就能把人找出来,况且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身上的衣服鞋子虽然是新的,但谁家小姐会那么寒酸的出来了?

    多半是会为了钱把碗出手的。

    (看起来女主角天生丽质艳压群芳的技能没发动,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不过仔细想想,大概“很好,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的光环起效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绵绵充分尊重了一个碗的使命与需求,根本没有想到去卖,而是搁在卫生间里放肥皂了。

    为什么不是吃饭?宋代的,太脏了,实在下不了这个嘴。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103章 真假

    拍卖会结束,佛像被22号拍卖者以高价拍得。

    丛骏怕人丢了,急忙要追,在后门正好看到那群老外拿了一个手提箱出来,杨绵绵刚拧开一瓶水想喝就听见手提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劳资的兄弟姐妹都是用来装军事武器的,为什么劳资要装块破木头。”

    “屁,谁是破木头!我是古董,古董你晓得伐!很贵的!”

    杨绵绵噗一口水全喷出来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拍卖的时候那尊佛像被端上来,面对一群贪婪的人类,佛像依然慈眉善目,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妈蛋这会儿怎么变成假货了?!

    丛骏刚要掏出手机打电话,被杨绵绵一把拉住:“等等?”

    “妹子,哥要尽快把消息传出去,等这群老外上了飞机,那就追不回来了!”丛骏想把手机拿回来。

    杨绵绵脱口就说:“那是假的!”

    丛骏震惊地看着她:“什么?你怎么知道?”

    杨绵绵脑袋里就一句话“完了”,她不能犹豫太长时间,必须马上想出一个理由来,她的大脑顿时紧急开动起来,堆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里什么信息都往她脸上飞,第一张纸拿起来一看,避孕药的多种用法与注意事项。

    要死,这是以前做的功课,不对。

    第二张纸:恐龙图鉴,上面全是花花绿绿的恐龙和它们各自的特性。

    图书管理拿的书,也不对!

    关键时候怎么找不到要的东西呢真是太捉急了!杨绵绵都快抓瞎了,但她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那也不过是三秒钟的事情,丛骏完全没有发觉,只有荆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握住了她的手:“别急,慢慢说。”

    杨绵绵的思路顿时就通了,种种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在她大脑里勾出一个真相:“飞天馆的老板是不是很年轻?”

    这问题跳跃得太快,丛骏眨了下眼睛才回答:“是听说挺年轻的。”

    “很多这种,嗯,古董在这儿拍卖?”

    “是挺多的。”丛骏摸不着头脑,“老板有能耐,东西收了不问来历。”

    杨绵绵说:“调头,我们先回酒店去,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丛骏看了荆楚一眼,有点儿犹豫,但是荆楚对他点头:“回。”丛骏一听,牙一咬,打了方向盘往回走:“绵绵,我这可是冒了风险的啊,如果弄错了损失就大了。”

    “那你就先打电话把人拦下来呗,反正不也是买么。”

    “呸,那群混蛋精着呢,你当我为什么一路跟过来,捉奸捉双还要在床,如果是假的,人家说是个工艺品你能咋办?功亏一篑!”

    杨绵绵噢了一声:“那个不是工艺品。”

    工艺品和赝品是不一样的,工艺品不会说自己是古董,做的人没有那假冒的心思。

    飞天馆距离兰州有一段路,因此这会儿他们就不回兰州,直接去敦煌,负责这次案子的警察老唐也在那儿,正好碰个面。

    丛骏在开车,杨绵绵就在那里整理思路,她先从那个喜欢砸碗的年轻人开始说起:“……一箩筐的碗,一模一样,挨个砸过去,我当时以为他有毛病,但是我现在想想这挺奇怪的。”

    “是挺奇怪的,好端端的谁在飞天馆砸碗玩儿啊。”

    “不是啊,关键是,一模一样的。”杨绵绵和荆楚坐在后面,这会儿说得激动了就爬到前面副驾驶的椅背上去了,“懂吗,一模一样!”

    丛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卧槽,你是说造假?”他顿时头皮发麻,觉得这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不能啊,那东西是贺老太爷亲自带过来的。”

    “放拍卖桌上的时候是真的,但是卖出去就被掉包了,那佛像还在飞天馆里。”

    “这事儿得好好查查。”

    事情并不难查,有一位与警方熟悉的老收藏家前年曾经在飞天馆拍过一副张大千的画,警方出面请了专家进行鉴定,结果是这是一副和真迹没有什么区别的赝品。

    听到这个消息,丛骏都惊呆了:“卧槽,真的假的,据说是十来个顶级专家反复讨论才给出的结论,说是和真品也不差什么了。”

    杨绵绵没理他,拿了一张面膜问荆楚:“面膜怎么弄,那么弄脸上就行了吗?”北方天气太干燥,她在外面一整天脸都要裂了,荆楚就给她买了面膜来敷脸。

    荆楚拿过面膜,撕开包装,示意她抬起头,把面膜覆在她脸上,稍微调了调:“不能笑,十五分钟就可以拿下来了。”

    “噢,好。”杨绵绵怕它掉下来,一直保持抬着头的姿势挪到床上去,荆楚忍俊不禁,觉得她实在是忒可爱了。

    丛骏坐在沙发里和人发微信说今天的事情,理都懒得理这两个秀恩爱的家伙,过了一会儿他拿到了飞天馆老板的信息:“没有照片,但是老板的确很年轻,今年二十二岁,名字叫萧天,飞天馆这两年拍卖的古董不在少数,如果都是赝品,那恐怕事情就棘手了。”

    “为什么?”

    “在那么多行家面前都能掉包,还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查起来要麻烦很多。”丛骏揉了揉太阳穴,“我先回去了,明天老唐过来。”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留下杨绵绵敷着面膜若有所思。

    荆楚洗完澡出来:“十五分钟过了吧,快拿下来。”

    杨绵绵揭了面膜,突然说:“我好像惹麻烦了。”

    “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他干嘛要我拿那个碗。”杨绵绵觉得很奇怪,当时她是被气着了,可现在如果把事情串起来想一想,萧天的态度就非常诡异了。

    他要她拿走这个碗,为什么呢?

    “而且,如果他专门造假瞒天过海,我从那么多碗里找到了真的,他心里会怎么想?”杨绵绵脑子清楚的时候还是很清楚的,她回想起了见萧天时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她还没有说话的时候,那把摇椅感慨了一句:“又开始了,作孽噢。”

    而箩筐说:“他总是这样,这些不合格,太可怜了。”

    当时她没当回事儿,以为这是个爱砸碗的神经病,但现在想一想,这句话的意思也许是说萧天总是在砸赝品。

    为什么砸赝品,因为不合格,之前以为不合格的是它们不是真品,但真正的意思说不定是说那是不合格的赝品。

    杨绵绵爬到他腿上坐着,把脸埋在他胸膛里:“我觉得,是个大麻烦。”

    荆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没事儿,兵来将挡,况且说不定人家只是看你漂亮才送你呢。”

    “这是真的,我确定。”杨绵绵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当时她就不该那么贸然地去阻止,可要她眼睁睁看着那些碗被砸碎,她又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想着这件事,完全没有想到要怎么和荆楚解释她是怎么把真的挑出来的,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和古董鉴定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谁知道荆楚不但没问,还一句话替她圆了:“好了,这只是我家小羊运气那么好猜对了,能有什么问题,别担心,就算有什么麻烦,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杨绵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圆谎,立即抬头看着荆楚,但她却无法从他温柔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只能呐呐道:“好的……”

    他无条件的信任让她觉得又心虚又愧疚,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和他说点什么,但只动了动嘴皮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荆楚看到她那做错事的表情就笑了,以前在他面前还挺能演的,骗人不在话下,现在技能退化了,什么心事都在脸上,藏都藏不住,但他也知道,正是因为她太信任他了,所以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隐藏。

    真是又傻又可爱的小羊。

    同时,飞天馆。

    萧天在听属下的汇报:“刚刚得到消息,模仿张大千的那幅画暴露了。”

    “毕竟是前两年的作品了,有瑕疵也是可以接受的。”萧天漫不经心地回答,“安排点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真画已经流到国外去了,总之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明白。”

    萧天微垂着眼:“重点是,为什么会暴露?”

    “属下得到的消息是警方派的人,这里好像有丛骏的手笔,那个姓唐的和丛骏是朋友。”

    “丛骏?”萧天眉毛一挑,“他在给条子办事儿?”

    “这个人做事向来没有规律,这次也不好说。”

    萧天略一沉吟,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的事儿,脸色一变:“去,给我查查丛骏在哪儿,身边是不是有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查到了以后立刻把人给我带过来!”

    原本他还在想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来历,也许顺藤摸瓜可以找到几个有用的人,毕竟现在飞天馆所有的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不仅对古董鉴定有很深的造诣,更是擅长临摹造假,而他觉得不满意的作品是绝对不会被留下的,全部都是像那些碗一样的下场。

    而虽然今天那批被销毁的赝品并不算是顶尖,可他也自信可以瞒过百分之八十的人。

    那个女孩子是用什么办法辨认出来的?这件事弄不清楚,就是对飞天馆的一个大威胁。

    他并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想法太过强烈,对于赝品的要求太挑剔,目的也太明确,所以每一个赝品的性格就特别突出,特别好认。

    几乎不可能认错。

    可这些事情,他虽然不知道,杨绵绵的麻烦却是实实在在的来了。

第104章 帅醒

    杨绵绵是在半夜被惊醒的,就在门被撞开的那一刹那她茫然地睁开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荆楚已经清醒,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他趁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借着门板一撞,趁对方懵了的时候揪着他的领口直接把人给摔地上了,其他人也没有闲着,趁机会一个去攻击荆楚的背部,另一个直奔杨绵绵。

    杨绵绵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开机,眼看着有人要来抓她,一脚踹开想扑到床前来的第二个人,谁知道这一脚出去,力气没够,反而被人抓住了脚脖子。

    “要死!”杨绵绵虽然已经跟着老师学了一段时间的咏春拳,但是直接这么干架还是觉得有点吃亏,只能拿了旁边的枕头当武器,一下打过去,根本没用。

    荆楚解决掉偷袭他背后的第二个人,直接一拳往第三个人的要害打去,拖住了他的脚步,杨绵绵对付一个人还可以挣扎一下,两个人就别想了。

    她虽然被人拽住脚踝,但是还有一条腿是自由的,也不和人客气,一脚就往人家裤裆里踹,借着这个喘息的机会,抓到了放在床边削水果的水果刀,捅人是捅不死的,但是往动脉上割一割还是可以的。

    现在在她眼里,对手不是人,而是一个透视的人体图,她看准要害就往上面扎,血一下子就溅出来,在雪白的被单上洒出一连串的血点。

    相比于她的血腥暴力,荆楚那边就要好多了,他出手快而准,专挑咽喉关节这样的要害,动作绝对没有武打片里那么眼花缭乱,事实上他的动作简单却有效,分分钟撂倒了三个人,转而去救杨绵绵,把缠着她的那个男人也给掀翻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地上躺了四个□□的男人,而荆楚一点事都没有。

    说来惭愧,这居然是杨绵绵第一次正面了解到荆楚的武力值,她站在床上一只脚还踩在枕头上,水果刀上还滴滴答答流着血迹,地板上躺着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人,可她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好帅啊~”

    她那一瞬间有心被击中的感觉,像是她这个年纪所有的女孩子,偶然在走廊里遇到一个白衬衫的少年,那一刹那的心悸,一见钟情,就那么简单。

    杨绵绵一向比其他女孩子早熟很多,因此对于同龄的男孩从来都看不上眼,也谈不上什么一见倾心,但是就现在,就刚刚那一秒,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快,整个人都被他吸引了。

    完全是和以前不同的魅力。

    荆楚看到杨绵绵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赶紧上前安抚:“没事了,别怕。”

    杨绵绵用特别梦幻的眼神看着他:“你好帅啊,你有女朋友了吗,我好喜欢你啊,你考虑我一下。”

    荆楚:“……”他摸摸她的额头,“撞到脑袋了?”

    杨绵绵扑到他怀里:“做我男朋友吧。”

    荆楚抱着她,有点哭笑不得,声音却很温柔:“干嘛呢,撒娇啊?”

    “就是觉得你好帅啊。”杨绵绵也说不清自己刚才是发什么神经了,但是现在想想,咦,我居然再一次喜欢上了我的男朋友,这种感觉还真的好微妙。

    被隔壁的动静吵醒赶过来的丛骏就只听见她的这句话,顿时一个趔趄:“喂喂喂,不是吧。”

    荆楚把她从床上抱下来:“不怕,没事了,乖啊。”

    丛骏认命地找出了绳索,把这几个不速之客都给绑了起来,准备挨个开审:“来,老实交代,谁派你们来的,有什么目的?”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啧啧,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报警吧。”丛骏听干脆的,有些事儿他们来做就是动用私刑,报警了让警察去审吧。

    杨绵绵听见其中一个人的衣服说了句:“艾玛要遭,进局子里老板要发飙了。”

    老板?她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是飞天馆的,来找我要东西?”她以为是来要那个宋代的碗的。

    没想到那件衣服实在太率真了,顿时把萧天给卖了:“艾玛妹子你好天真,我们老板要的人是你啊!”

    我擦ヾ(`Д)。

    “是冲我们来的?”杨绵绵瞄了丛骏一眼,“为什么?”

    但萧天的属下虽然武力值未必拔尖,可嘴巴够紧,不管是他们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透露风声,直到唐季过来把人带走。

    唐季就是荆楚和丛骏以前的战友,现在专门负责追查文物走私的案子,原本想着明天一起吃饭叙旧,没想到却是提前了。

    “这些人看起来不是入室盗窃,恐怕是冲着你们来得。”他虽然说是你们,但一直瞧着丛骏,显然是觉得他才是主要目标,“你走漏风声了吗?”

    丛骏摸摸下巴:“我也没干什么啊,又没动手,怎么惹到人家了?”他眼珠一转,看向杨绵绵,“妹子,你确定不是人家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强取豪夺了吗?”

    杨绵绵托着腮:“我觉得是他知道造假的事情暴露了,以及,我觉得是我的可能性挺大的,房间都是登记身份证的,找你就去隔壁了。”

    唐季第一次见她:“你是……”

    “我叫杨绵绵,绵羊的那个绵。”

    其实唐季根本不是想问她姓名,而是想问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在这里等等,可杨绵绵没能理解,只自报了家门。

    幸好荆楚get到了关键:“她是我的女朋友,这次本来我是带她来玩的。”

    唐季的眼神一下子就诡异了起来,他和荆楚同龄,但是他老婆今年二十五岁,儿子三岁了……这小妹妹是特别显小呢还是真的就小呢?

    这次杨绵绵看懂了他的眼神,强调说:“我成年了!”

    “嗯,杨小姐,”唐季清了清喉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能从头到尾和我讲一遍吗?”

    丛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和他说了一遍,唐季之前只知道萧天可能牵扯到作假,却还不知道杨绵绵看见那些碗的事情,现在联系起来一想,飞天馆的确透着古怪。

    “那他这次是想杀你灭口?”唐季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想不通,“可杀了你也没有用啊。”

    杨绵绵腹诽,他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真品挑出来的,可我能说吗?我现在说是家学渊源旁边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在说谎啊!

    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给解释:“大概是因为我撞见了他仿了那么多赝品,他怕事情泄露?”

    这个借口太拙劣,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是人工测谎专家,一看就知道她可能在说谎,唐季和她不熟,一听心里虽说没有怀疑,却也一个字都不信的。

    幸好杨绵绵慢吞吞又说了句:“或者,他发现那个碗是真的了,想要抢回去?”

    这个还有点可能。唐季暂时转移了注意力,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还分了丛骏和荆楚一根,丛骏接过来就点着了抽,荆楚却是接过来放到了一边。

    唐季唇里含着烟,眉头一挑:“戒烟了?”

    “你别看他当初和我们偷偷抽烟被连长训,这小子从来不在女人面前抽烟。”丛骏更了解荆楚一点。

    杨绵绵拉着荆楚的手坐远一点儿,荆楚怕她觉得烟味难闻,把窗细开了一点点,夜风吹进来,带走了香烟的味道。

    唐季喜欢抽烟的时候思考问题,所以一时没有说话,丛骏则靠在墙上,缓缓吐着烟圈,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绵绵就拉拉荆楚的手:“说起来,我好像很久很久没看见你抽烟了。”记得在最早的时候,她还是能隐约闻到荆楚身上淡淡的烟味,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闻到过。

    荆楚揉揉她的头发:“嗯,不抽了。”他以前抽烟抽得比较厉害,后来慢慢就好得多,只在工作烦心或者有心事的时候抽一根,而且从来不会在女性面前抽烟。

    至于彻底戒烟,还是在和杨绵绵在一起以后,他担心她不喜欢烟味,就下意识地少抽了,后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忘记了这件事,有什么事想一想她就够了,要烟干什么?

    丛骏耳朵尖,朝荆楚挑了挑眉毛,吐了个烟圈,意味深长地笑:“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啊?”这是茫然的杨绵绵。

    “滚!”这是荆楚。

    杨绵绵:总感觉有很多事情虽然有智商也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唐季在抽完一根烟之后终于回过神,开了口:“飞天馆如果真的一直在搞这种狸猫换太子却那么长时间没有被人发现的话,那么事情比我们想的要严重很多,至少他们已经有了非常熟练的运作模式。”

    “我也没有想到萧天胆子那么大,想想看,那么多人,那么多次拍卖,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丛骏先是啧啧感慨了两声,转而却说起了坊间旧闻,“不过我刚刚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以前我也不知道是听谁说过,萧天是个天才,过目不忘的那种。”

    杨绵绵心里不屑地哼哼两声:我也行。

    “只要他看过一次的作品,就能原模原样复制出来。”

    这下杨绵绵萎了:她不行。

    天才的方向也不是一样的……莫扎特是天才吧,那也不不会写“鹅鹅鹅”啊。她心里自我安慰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萧天是有这个条件做这样的事情的咯?”

    “相当有可能,我记得没错的话,飞天馆是五年前造的,当时名气还没那么大,就是个特别有地方特色的酒店,吸引了一票旅客去住,也就贵点儿,变成现在这样是在三年前吧,有一段时间停业改建过了,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做游客生意,反倒是干起了拍卖。”丛骏也没白在这一带混了那么久,该知道的消息他都知道。

    唐季摁灭了烟头:“这件事儿查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我得回局里汇报去,那个碗……”

    杨绵绵打断了他的话:“碗不能给你。”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他可以要求对方配合一下调查,又不是不还给她了,可这是荆楚的女朋友,兄弟的女友如果不给面子,太容易闹僵了。

    唐季看了一眼荆楚,希望他表个态。

    荆楚的态度十分明确:“我从来不管绵绵的东西。”

    丛骏笑呵呵和杨绵绵打商量:“借用一下呗,又不是不还你了。”

    “第一,你们要来也没用,证明不了什么,第二,万一人家真的是冲着这个来的,到时候要我还我拿不出来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人千里追杀,第三,这碗挺好看的,我要拿回家里去摆着。”

    唐季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这个碗来的,那你把东西交给我们,麻烦就不在你们身上了。”

    “我拒绝。”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丛骏摸着下巴想说什么,但却还是没开口,荆楚握着她的手:“真想要啊?”

    “对。”杨绵绵非常坚决,她知道萧天感兴趣的不是这个碗,而是她这个人,碗在哪里其实无所谓,反正麻烦是已经来了。

    如果是别的,看在荆楚的面子上给了唐季也无所谓。

    可关键是,那个宋碗在哀求它:“我不想被它们拿走,我就想当一个碗!我不想被人拿去照什么光,也不想被人摸来摸去当戏看,更不想被放在柜子里,我不想去博物馆!我就想当一个碗!你把我带回家里去喝水吃饭行吗,我求求你了,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碗啊,不就是生的早了么,因为我,死了那么多碗,我不想被他们拿走,你把我藏回家里去吧,我求求你了。”

    这个碗被她拿回来以后一直很少说话,今天睡觉前倒是和背包它们熟了,在说它以前的故事,它的第一个主人是个大户人家,老爷是个六品官,家里有一个太太两个姨奶奶,小姐们都裹着小脚,拿它吃红枣银耳羹。

    有的时候,杨绵绵觉得古董们真是悲哀的存在,当普通的物品在战战兢兢履行它们职责的同时,它们却什么都不能做,纸巾的寿命很短,但是只要被使用,哪怕是死掉也是义无反顾,甚至为之高兴的事情。

    但古董们不行,书画之类的物品犹且可以被人欣赏,不至于太过抑郁,可碗筷花瓶这些本应该只是寻常器皿的古董们却很惨,它们无论是被谁收藏,都逃不过一个束之高阁的下场。

    所以她不爱去博物馆,有些物品是已经死了,展出的不过是尸体,有些心态好,会和每个人唠唠叨叨讲它们的故事,但还有些却得了轻重不一的忧郁症。

    毕竟,对于它们来说,不让它们履行自己的职责,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第105章 志气

    杨绵绵那么坚持,荆楚当然不会硬要她把碗交出去,他只是对唐季说:“那就放她这里吧,毕竟是别人送给她的,如果你查到来源违法,我们再把碗交出来也不迟,绵绵,你看这样行不行?”

    “好。”荆楚疼她,她也不想让他难做,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唐季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为了安全起见,这件事你们就不用再管了,我要等上面的安排,你们也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免得被人报复。”

    说完就带着那几个半夜闯进来的歹徒走了,留下杨绵绵瞪大了眼睛看着丛骏:“他这是卸磨杀驴吗?”

    荆楚怕丛骏听了难过,连忙说:“也是为了我们好。”

    丛骏倒是不在意:“我也不是那么纯粹就为了兄弟义气,和老唐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何况大家都退那么久了,也不是部队那个单纯的环境,我自己有数呢,别瞎操心啊绵绵。”

    “谁操心你了。”杨绵绵吓了一跳,“别自作多情啊。”

    丛骏哼哼两声,摆摆手:“都三点多了,我回去再睡会儿,明儿带你去看莫高窟,别怕,哥在这地头还有三分脸面,不看看就走多掉价啊,是吧?”

    这句话很对,杨绵绵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主,就是最近稍微懂得多考虑了一点儿而已,现在她一看荆楚,他也点点头,她就立马说:“当然!那个王八蛋再敢来试试!”

    她一激动的结果就是睡意全无,荆楚抱着她听她骂了萧天的祖宗十八代,哭笑不得:“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明天出去玩就没力气了啊,眯一眯,养神也是好的。”

    杨绵绵消停了,但还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她一双杏眼大而有神,在黑暗里那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荆楚都有点招架不住,把手盖在她脸上:“快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杨绵绵撅了撅嘴巴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从他指缝间看到他无奈好笑的表情,咬着嘴唇说:“荆楚。”

    “嗯?”

    “你会不会怪我惹了麻烦啊?”她只要一想起当时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害得他受伤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

    这次也是,好像又不留神惹到麻烦了。

    荆楚失笑:“这算什么麻烦,是他们有害人之心,和你没关系,别多想,乖,睡吧。”

    “嗯。”她放了心,终于有了睡意。

    第二天八点钟,荆楚试图叫杨绵绵起床,她把被子卷在身上:“再睡十分钟。”

    “就十分钟啊。”

    十分钟后。

    “起来了绵绵。”

    “我不去了,我要睡觉!”

    荆楚:这是逼我呢。他走到床边,俯身,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打横抱起,杨绵绵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哪是羊是猪吧。”荆楚把她搂到怀里拍拍,“醒醒,很晚了,今天还要去莫高窟呢。”

    杨绵绵挺尸装死。

    荆楚把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开,亲下去,五分钟后,杨绵绵终于不情不愿地清醒了:“你居然趁我睡觉偷亲我,太坏了。”

    “不亲你你能醒?”他挤干了毛巾给她擦脸,洗过脸凑近了仔细看,她脸上也是一点毛孔都没有,像是刚剥壳的鸡蛋,还透着一点点的粉,荆楚看了她一会儿,抬起她的下巴又重重亲了口,“漂亮的小姑娘。”

    “你把小去掉我就给你亲别的。”杨绵绵脱掉睡衣准备换t恤,“你看,我胸围又涨了,等我长到d就闷死你。”

    荆楚:“……真有志气,那我等着。”

    此时的杨绵绵还没有领悟到“胸大爽得不是自己”的真理,等到那一天她才真的发现,其实小红帽也不错,至少不累赘〒▽〒

    可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等他们出发的时候丛骏都吃完早饭闲着没事儿抽烟了,看到他们下来露出一副得救了的庆幸表情:“快来,这里的浆水面不错。”

    等他们坐下他又用无比蛋疼的语气说:“你们再不来,老板就要把他闺女介绍给我了,劳资还不想那么早成家立业呢。”

    双肩包说:“绵绵,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比你更不要脸的!”

    杨绵绵:“……”

    双肩包万分沉痛地说:“我是十二万分得同情警察蜀黍,女朋友和基友都这样不靠谱!”

    杨绵绵:真是够了啊→_→

    他们坐车去看莫高窟的壁画,这算是杨绵绵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旅游,前一次毕业旅行什么都没干就进医院了,这一次总算得偿所愿。

    就是门票有点贵,可现在是旺季,排队的人都排了老长,杨绵绵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就觉得快热晕了。

    荆楚把她拉到身后,让她站在自己的影子里,他个子高,往那儿一挡就把她全罩住了,还给她抽了湿巾擦脸,杨绵绵也拿了湿巾,但是可惜身高不够,只能翻白眼:“你能低个头么?”

    湿巾窃笑:“身高是硬伤,允悲点蜡噢!”

    杨绵绵决定不和这马上就要进垃圾桶里的玩意儿斤斤计较,踮起脚尖给荆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热不热?”

    “我还好,你要不要去那边阴凉的地方坐会儿,我在这里买票。”

    杨绵绵当然拒绝了。

    想自戳双目的丛骏为了不瞎了双眼,找隔壁两个结伴来旅行的女大学生搭讪去了:“我是不想管你们了。”

    等到买到了票,荆楚一转身就发现丛骏不见了,给他打电话他说:“这破玩意儿哥看了多少遍了,不去了,你们玩儿,我和美女在冰淇淋店里呢。”

    杨绵绵听罢,忍不住一拉他的袖子:“他怎么那么多艳遇啊?”

    虽然丛骏长得也挺帅的,但荆楚身边就从来没有来搭讪的妹子,大部分都是敬而远之连上来问个路都要忐忑一下。

    杨绵绵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丛骏具备这种随时随地可以招蜂引蝶的特质:“他长得也不是很帅,她们为什么老和他搭话,你看刚刚那个来问路的女孩子,明明你离得近她都选择去问丛骏不问你,为什么?”

    荆楚认真想了想,回答说:“人格魅力不一样吧。”说来也是杨绵绵的眼光与众不同,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看见他的大多数情况都是离远点儿_(:3∠)_

    但丛骏又不一样了,他就是那种天生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在女人眼里他就特别有魅力,什么话都不知不觉讲出来了。

    他不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荆楚牵着杨绵绵软软的手进景点去参观,人群熙熙攘攘,有导游在那里讲解壁画的来历典故,杨绵绵紧紧跟着她,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也就导致了她听见那句话的一秒钟之内都没有反应过来:“……老板是看上那个女孩子了吗,还真的挺漂亮的,但打闷棍太没品了吧?”

    这句话从她的耳朵里穿进去一直到大脑,大脑分析以后她才察觉出不对来,可等杨绵绵猛地一回头去寻找那个说话的人或物时,却只看到了同样聚精会神看着壁画的游客。

    一时之间,她无法从那么多人里辨认出里面是否有萧天的人。

    “怎么了?”荆楚问。

    杨绵绵犹豫着问:“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话?”

    荆楚微微有点惊讶地摇了摇头。

    杨绵绵不觉得自己是听错了,那估计就是说话的不是人,她扭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洞窟:“我觉得有点闷,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这个洞窟里乌漆墨黑的,被人突然袭击都不知道可以往哪里跑,还是趁早出去比较好。

    刚刚走到外面,还没走到另外一个洞窟,对面就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孩:“对不起让一让……”看起来很是焦急的样子。

    杨绵绵侧身想让她走过去,扭过头的一刹那看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白光,她一愣,随后身体快于大脑反应,迅速往旁边躲开,荆楚知道不好,想出手把人拦下,却感觉到自己背后有冰冷的刀片贴了上来:“别动。”

    电光火石间,他挥起手肘撞向身后人的面门,另一只手握住他拿刀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几下肘击就把人撞得鼻血横流,他侧身揪住对方的衣服,直接过肩摔把人摔在了地上。

    可再要去救杨绵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她想避开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针头,可后面是荆楚前面是袭击,旁边还有不断涌出来的游客,真的是躲都没法躲,情急之下,她扑身翻出栏杆,下面是一层的屋瓦,她直接就跳了下去,就地一滚,顺利降落,屁事儿都没有。

    双肩包惊了:“绵绵,你这本事不错啊。”

    “公园里也不止是练太极的大爷大妈啊。”杨绵绵真的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小时候没人管,她就逃课跑出来玩儿,当时就在这个老公园里,有一群老外,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身强力壮的,大冬天也只穿了条短裤,露出满是金毛的胳膊胸脯,就在公园里玩儿跑酷,一个大男孩从高高的房顶上跳下来,对她吹了声口哨。

    杨绵绵瞪大了眼,好像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好玩的事,所以她一点也不怕生,走过去说:“我要学。”

    那群外国男孩哈哈大笑,用不熟练的中文说“你还太小了”,她不服气:“我学得会。”

    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天天过去蹲点,最后那个对她吹口哨的男孩觉得好玩,真的就教她怎么玩儿,先从倒立开始,苦练半个月才能勉强坚持五分钟,一米高的石台上让她跳上跳下,只用前脚掌,难得不得了。

    想当初,杨绵绵的体育成绩只有六十分。

    不过到小学毕业考的时候,她已经努力藏拙,跳远都跳了两米多。

    还要学猫爬,她才一米多高,但要在两米高的双杠上练习爬行,她很快就学会了,但还是要在单杠上练习侧抓,从里翻到外,从外翻到里,抓着单杠像是个钟摆,手心一会儿就红了,她吊在那里,脚尖都没法着地。

    爬墙是学得最久的,从矮墙到高墙,学会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想爬墙而不是正常走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骨头软,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拜师学艺,然后整个城市都成了她的游乐场,后来生活压力慢慢大了,要打工,每天为吃饭发愁,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过了。

    幸好底子还在没有荒废,这种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第106章 追杀

    荆楚在上面看到她没事,悬着的心才落下,下去的楼梯挤满了人,他干脆也翻过栏杆直接从二楼跳下去,他是长年累月受训练的,这样的高度一点儿也不难搞定。

    (↑危险动作,小朋友们不要模仿噢)

    但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慢,等荆楚拉着杨绵绵上了车,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别克立即就跟了上来,紧紧咬住他们的车尾。

    杨绵绵一脸卧槽:“ヾ(`Д)搞什么鬼,拍电影吗?”

    “坐好,系好安全带。”荆楚一打方向盘,车子就猛地一拐弯,杨绵绵听见丛骏的这辆车居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来吧臭小子们,让你们看看大爷的厉害!”

    她一点儿也不怀疑这就是丛骏常说的话。

    荆楚的车虽然开得很快,但是开得很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稳稳当当,一点儿都不乱:“绵绵,打电话给丛骏,和他说出事了。”

    杨绵绵一边拨电话一边还好奇地扭头去往后看,那辆车的驾驶者水平也不赖,紧紧咬在后面甩不开。

    荆楚也不心急,慢慢把油门踩下去,等到下一个弯道的时候速度已经到了极为可怕的地步,随时随地有可能造成翻车,但是荆楚表情平静,并不减速,直接以高速拐弯。

    杨绵绵虽然不怎么懂开车但是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了,她听见这辆丰田车激动得嗷嗷直叫:“丛骏说你开车稳我看他是走眼了嘛!哈哈哈好爽!”

    连续过了两个弯道以后,跟在后面的车已经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这个开车更危险没开金手指的小朋友千万不要尝试噢)

    杨绵绵扭头往后看:“甩掉了吗?”

    “坐好。”荆楚沉声道,“没那么容易,他们对这里的路熟,很容易就跟上来。”

    “不然我们去打个商量?”杨绵绵怀抱着背包,那个碗就在她包里,“我把东西还给人家算了。”

    话是那么说,她自己其实并不抱希望。

    而荆楚虽然不知道个中原委,但也能判别出情况:“他们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杨绵绵抿着嘴不说话了。

    等到车开进一条稍窄的路时,突然从对面拐过来一辆保时捷,立刻就把他们的车给堵在了中间。

    “绵绵,我们从旁边走。”荆楚也不慌乱,知道开车硬闯是闯不过去的,干脆弃车直接走。

    他的车直接靠边一停,杨绵绵火速解开安全带,但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幸好有荆楚,他拉着她的手腕飞快窜进了旁边的一家小食店里,两个人直接进了人家的院子从后门出去。

    对方紧追不舍。

    杨绵绵是第一次被人那么在屁股后面追杀,有点紧张又觉得有点刺激,但因为和荆楚在一起,竟然没有半分害怕。

    后门出去是一条小巷子,荆楚看了一眼就笑:“绵绵,敢不敢上来?”

    “我自己就可以上去。”杨绵绵把背包背好,往后退几步,起跳,右脚脚尖往墙上一踩,整个人就轻松地翻了上去,站在大约两米高的墙头洋洋得意,“怎么样?”

    一只猫正好窜上来,看到这边多了个人,喵了一声,整只猫就弓了起来,毛都炸了。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里,荆楚没忍住,笑了。

    杨绵绵瞪他一眼,跳到了隔壁的院子里,荆楚随她下来,发现这是一家老夫妇的小院子,养了一群鸡,被杨绵绵吓得咯咯咯乱跑。

    荆楚:“……”他看看已经恼羞成怒的杨绵绵,咳嗽了一声,“快走,我们这算是擅闯民宅了。”

    杨绵绵这才忍住了给那几只鸡拔毛的冲动,愤愤不平地出了门。

    结果没走几步人家就追上来了,杨绵绵也烦了:“他们怎么阴魂不散啊。”

    “这几个人比昨天的水平高多了。”这样都没能把人甩掉,那些人绝对不是昨天空有武力的草包。

    荆楚虽然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对这件事并不乐观。

    运气更差的是,这条路上有一户人家在装修,外面停了辆大车,直接就把路给堵死了。

    后面的人就直接把他们给堵住了。

    荆楚把杨绵绵拉到身后,脸色冷下来:“你们跟了我们那么久,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其中一个人的鞋子踩了一坨鸡屎,简直要崩溃,在那里咆哮:“我也想知道是为了什么,老板一向很英明但是这次为什么要抓一个小姑娘难道是霸道总裁附体了吗?”

    杨绵绵:“……”她才是真的冤枉!

    “我们老板想请这位小姐走一趟。”为首的那个男人大概是估计到荆楚并不好对付,选择了商量而不是硬来。

    杨绵绵抓着荆楚的衣服,探出半个脑袋:“我有男朋友了,我有男朋友了,我有男朋友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协商失败。

    那个男人就说:“那就对不起了。”他从后腰摸出了一把枪来。

    荆楚微微皱眉:“你们私藏枪支?”原本造假仿冒古董的事儿还没查清,现在又冒出来私自持有枪械,看来萧天的本事真不小。

    杨绵绵拉了拉他的衣角:“你是不是重点不对?”为什么这种时候还在考虑人家是不是犯法,你女朋友都要被人抢走了好吗?

    “如果你们老板有事,就请他自己来。”荆楚的态度也摆明了。

    显然两边谈不拢,那个男人也不再多废话,拿枪指着他们:“上车。”

    杨绵绵看了看荆楚,他拉着她往那边走,她的脚步就顿了:“我自己……”话还没说完,荆楚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就噤声不敢说话了。

    荆楚拉着她的手走到车边,那个领队的男人只接到了带走杨绵绵的命令,看到荆楚也一块儿要去,难得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好对付,昨天他的几个手下都吃了亏。

    “我们老板只请那位小姐。”他开口,伸手去拦荆楚,而荆楚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扭,直接把人给摁在车上,那人要去摸枪,但枪到手了也用不好,想要扣动扳机却被荆楚扭了方向,子弹直接就被打在了车身上。

    荆楚劈手从他手里夺下了他的枪:“你真的会用枪吗?”他一看枪的型号,还有点意外,“贝雷塔?好枪。”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叫那个人顿时无地自容起来,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叫人轻易夺了武器,但荆楚却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国内对枪支的管控十分严格,以不正当的途径得来的毕竟不多,有些就算是拿到手了学会了开枪又如何?他们并不是真的会用枪。

    因此萧天的这个手下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到底是不能和他这样从特种部队里退下来的人相比,他们是受过极为严苛专业的训练的。

    而像他这样的再退役后有些转业,有些另谋出路,给人做保镖并不是罕见的事,可萧天的地位显然不够,还不足以请到真正有本事的人给他卖命。

    不过,像他这样出身都有傲气,以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给国家卖命,没道理退役以后就跑去做这种不入流的事儿,干的活危险可以,难度高可以,但是要他们去做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事儿,没人会干。

    丛骏算是当年他们那些人里最桀骜不驯的一个了,现在做生意也未必全都干净,可也一向问心无愧,更多的却是和他、唐季一样,转业了继续为国效力。

    荆楚夺了枪,开保险,专挑肩膀这样关键又不会死人的地方打,杨绵绵就看到这几个人哐当哐当倒下了。

    有一种跟在满级号后面刷经验的感觉。杨绵绵从车上下来,蹭到他身边去看那把枪,对方非常高冷:“哼!反抗老板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感觉比上次邓曼玲姐姐遇到的传销还要洗脑,一个个怎么都是萧天的脑残粉?

    荆楚看到她一直盯着看,拍拍她的头,语重心长:“这个不能教你。”国内还是比较安全的,枪支管控,她可以多学一点儿防身的本事,但是枪么,还是算了。

    杨绵绵的失望溢于言表,她觉得他刚刚开枪的那几下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好酷。

    #每天都会被男朋友帅出新高度#

    一阵发动机声音传来,杨绵绵扭头看去,只见丛骏单手骑着一辆摩托车,另一只手拉着另一样摩托,以一种堪比杂技的姿势开过来了。

    杨绵绵惊呆了:“这样不会出车祸吗?”

    丛骏:“危险动作,小朋友们不要模仿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停下来,丢了一个头盔给荆楚,“你们真行,我就离开一会儿,剧情发展太快啊!”

    荆楚看到他只拿了一个头盔过来:“就这一个?”

    “我哪儿去买第三个啊。”丛骏把自己的头盔摘下来,捋了捋头发,从挂钩上取下一个安全帽,“这个绵绵凑合下吧。”

    杨绵绵捧了一个骑小电驴的那种小头盔,还是粉红色的……她看着荆楚,他替她把头盔戴上扣好,跨腿坐上了摩托车,示意杨绵绵坐到他后面去,杨绵绵还没坐过摩托车,有点新奇,坐上去就搂着他的腰,突然有点可惜居然不是自行车。

    “这些人怎么办?”她问。

    荆楚漫不经心道:“他们是不会去医院的,只能回去自己包扎了。”

    丛骏也看到了他们的伤口,一拧把手发动车子,顺便吹了声口哨:“走啦亲们。”

    杨绵绵觉得丛骏拉仇恨的本事比她高太多了。

    丛骏还说:“哟,准头不错,那么多年看来没生疏啊。”

    荆楚不置可否,只是对杨绵绵说:“抓紧了。”

    车子绝尘而去,风从两边刮过,杨绵绵的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的,双肩包在那里紧张得哇哇大叫:“要死了啊好可怕啊好快啊我觉得我要掉下去了!”尖叫还不忘记吐槽,“绵绵你看起来好像梅超风啊!”

    杨绵绵:闭嘴!她的形象!摩托车什么的太讨厌了!

    摩托车:怪我咯╮(╯▽╰)╭

第107章 时过

    摩托车比汽车方便许多,丛骏问:“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萧天也就在这里有点花招了,你们要是现在回南城去他也就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荆楚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平日里遇到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但他却问杨绵绵:“绵绵呢?”

    杨绵绵是想着把事儿查清楚再走,她天生这样的性格,现在是知道不能乱来,但就是心里痒痒,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看了看荆楚,想起之前吴志华的案子来,眼神一暗:“我们回去吧,我想家了。”

    荆楚:“……”绵绵,你演戏走点心行吗,你脸上那满满的失望和遗憾是当我看不到吗?

    “好了,那就留下来吧。”荆楚“无情”地为她做了决定。

    杨绵绵:“哎……”怎么我回答了你不按照我说得来呢?

    飞天馆,萧天坐在红木椅子里听属下的汇报:“属下无能,让他们跑了。”

    萧天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安慰他:“阿龙,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想到这小丫头有这样的来历。”

    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一开始派人出去拦截杨绵绵,纯粹是因为他谨慎的天性使然,想要知道假画暴露和她有没有关系,但现在他接连两次动作都被人给阻拦,他却不得不重新评判这次行动的价值了。

    他说到底是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脑子发昏的霸道总裁,利益至上才是他的原则,阿龙是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他手下在武力方面最得用的一个人,从前是一个小混混,被他救了之后就一直忠心耿耿。

    但一个从底层挣扎上来的小混混固然了不起,他可以够狠,但和更厉害的人相比,缺点也是很明显的,可虽然如此,萧天依旧不打算放弃阿龙。

    人越长大越会发现,值得信任的人越来越少,阿龙的难能可贵不在于他多能打,而在与他有多忠心。

    这种事情,不适合再让阿龙冒险了。只是是否还需要对那个丫头下手,萧天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

    为了她折兵损将是否值得?萧天曲着手指敲着椅子扶手,陷入了沉思。

    阿龙见此,悄悄退了下去,刚走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匆匆走来:“龙哥,出事了。”

    阿龙听他说完,一惊:“真的?”

    “千真万确!”

    阿龙立即折返,敲门:“老板。”

    “进来。”

    “出事了。”阿龙凝重道,“上次拍出去的青花五彩鸳鸯葫芦瓶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意思是说被人发觉是假货了。

    萧天十分意外:“怎么会?”这是他极为得意的一件作品,和早年那技术不成熟的假画不同,这件仿品倾注了他极大的心血,他自己都无法辨认真假。

    “也有可能是在诈我们。”阿龙分析道,“毕竟假画的事情已经流出去了,有人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是知道萧天的本事的,也不相信那个瓷器会被人发现是造假。

    萧天眉关紧锁:“都快一年了都太太平平的,我不相信那老头买回去自己没找人鉴定过,在这个时候曝出来……”那就意味着麻烦大了。

    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萧天一想到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分辨出他所仿冒的假货,整个人就如坐针毡,根本一刻也坐不住了。

    这威胁的可是他立家之本,而他内心也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作品能被人看破。

    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

    “阿龙,你去找个人,把那个女孩子给我带过来,顺便查查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是不是有人眼红我们的生意要和我们作对,还是……”萧天的表情从来没有这样难看过,“你不用亲自去,出点钱,有的是人会给我们卖命。”

    阿龙脸色并没有流露出异样:“老板,那是活捉还是?”

    “如果不能活捉,”萧天脸上闪过一丝戾色,然而很快被他压了下去,那句话没有说出口,,“尽量要活的,我有话问,闹出人命来毕竟不好收拾。”

    阿龙点头:“明白了。”

    同一时间,杨绵绵一个人在房间里泡脚,荆楚出门在外都给她带了折叠的泡脚桶,撒了药粉,据说每天泡脚对治痛经有奇效,杨绵绵自己从来不记得,荆楚走之前给她倒好热水撒好药粉看着她把脚浸进去才走。

    “总觉得被当成三岁的小孩子了。”杨绵绵躺在床上,摊开手臂装死。

    小伙伴们齐齐嘲讽:

    “我要吃饭,你喂我。”

    “我不想走路,你抱我。”

    “我不想动,你背我吧。”

    “杨绵绵,你有三岁吗,你是三个月吧?”

    杨绵绵:“……喂,你们这么嘲讽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我的东西却向着别人?”

    “绵绵,人心啊,你不得人心。”双肩包摇头晃脑,越来越胆大了。

    其他小伙伴们也纷纷附和,笑声一片,唯有那个碗一直没吭声。

    杨绵绵晃着腿踢水花:“怎么啦,你心情不好啊,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碗沉默了一会儿说:“是因为我吗?对不起。”

    “不是。”

    它虽然价值贵重,但是对于萧天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辨认出它代表的涵义。

    但碗却想不到这一点,它只是自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碗就好了,我以前也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碗,有很多和我在一起的朋友,以前我是给一个太太用的,她最喜欢的是定窑来的白瓷茶壶,经常用它泡茶,用我喝汤,我从来没有出过那个大宅子,但是有时候会听见它们说外面的世界,我有时候也想跟着外面货郎的扁担一样可以到处看看……”

    杨绵绵静静地听着,大家都不说话了。

    碗喃喃说:“可后来我出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太太死了,经常捧着我的那个丫头也死了,世道就突然变了,它们说换皇帝了,皇帝总是在换的,我都不记得换过多少个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对我就不一样了,我本来只是一个碗,可是它们叫我古董,说我有价值,我卖得很贵,他们把我买回去却从来不用,把我放在架子上,很少用我,我觉得很寂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碗了。

    后来又打仗了,人总是喜欢打仗,不知道为什么,打仗就会有人死,我也会换地方,我已经换过很多个地方了,也很久很久没有人用过我吃饭喝汤,我很羡慕其他那些碗,它们就很开心,每天放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个白碗很好玩,它说它的目标是把所有的东西都盛一遍,但是他们只拿它放白米饭,一次两次的,它总是很失望。

    但是我很羡慕它,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用过了,都是碗,但有些碗命短,有些命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觉得命长好一点,后来觉得命短更好,我以前有过很多朋友,但是它们都死了,我以前是一个很开心的碗,但是现在它们都说我是古董,人类真是很奇怪,因为我活得久就是有价值吗,是不是因为人类自己活得太短了才会那么想呢?

    更奇怪的是,明明有很多很多比我们活得更久的啊,我曾经去过寺庙,我去那里的时候它已经一千多岁了,我才四五百岁,可它们把我当宝贝,却不看那个寺庙,可我好羡慕它,它活了那么久,还是寺庙,大家还是进去烧香拜佛,我不是,我是被送给别人的。

    你们人类真的好奇怪,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人更奇怪,他弄了和我一模一样的碗却不用,而是一个个砸掉了,他是我遇见过的最残忍的人,如果不想用,为什么要毁掉呢?

    是因为它们不够像我吗?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如果想要我去死的话,我愿意的,我活得太久了,我已经很久不像是一个碗来,那我至少可以像所有的碗一样去死。”

    这番话听得其他小伙伴都快哭了:“不要那么说(>﹏<)我们都很喜欢你啊,和我们回家吧,家里还有很多可爱的朋友啊,绵绵不会把你丢着不管的,对不对?”

    “对……”杨绵绵腹诽,我也不会用你来吃饭,但是可以给你装点东西,“好了,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乖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碗苦涩地反问:“真的吗?”

    “真的,你遇见了我啊,你看看,那么多年来,你遇见过其他能听见你声音的人吗?”

    “没有。”

    “那就对了。”杨绵绵擦擦脚,端了水去倒,“别哭了,会没事的。”

    她很乐观,但荆楚和丛骏显然并不那么觉得,这两个人躲了杨绵绵出来,在一间小房间里喝酒。

    开始荆楚还惦记着杨绵绵,丛骏给他倒了杯酒:“别这样好不好,有了女朋友也要有私人时间啊,她房间就在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们都能听见,而且这丫头鬼灵鬼灵的,一般人能把她咋样?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

    荆楚这才端起酒杯抿了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顿了顿,“但一走了之后患无穷,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他们走。”

    “是我我也窝火,咽不下这口气,但你和我一样吗,我一个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还带着绵绵呢。”丛骏也挺矛盾的,“老实说,以前听说你谈了几个女朋友都不成功,我一点儿也不意外,难找啊,虽然说是公务员,但是危险,现在的女人都聪明。”

    荆楚挑了挑眉毛:“你担心绵绵也会放弃我?”他有点哭笑不得,“她不会的。”

    “我们是兄弟,我当然觉得你值得,但是我是真担心,你看绵绵是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呢,所以才不介意,可你看看成熟的女人,哪个不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如果这一次她真的出了事,以后会不会怕?一天到晚担惊受怕,能受得了吗?我知道你稀罕她,所以更不想你们出什么事儿,老老实实太太平平回去,窝囊是窝囊,但省事儿啊,你也不想绵绵受伤吧?”丛骏简直是掏心掏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做坏人了,荆楚这次对杨绵绵多上心他都看在眼里,更不希望他们有事。

    等到把他们俩哄走了,他也可以放心去找萧天的麻烦了。

第108章 考验

    可这话他没有说,荆楚也能猜到:“绵绵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以前和你想的一样,我希望她过平凡的生活,可能会无聊一点儿,但是安全,很早以前,我一直一厢情愿得那么想,但是她老不当回事儿,胆子大,狂妄,骄傲,一天到晚老子天下第一。”

    丛骏点头:“深有同感。”

    “后来我想着,算了吧,吃了亏就知道了,不跌个跟头不知道疼,那次她毕业旅行,本来开开心心的,结果跑去一个逃犯,炸了煤气瓶,她没事,我住院了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候她一下子就变了,她以为我不知道呢,本来她填志愿的时候填的是物理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那个,但是我觉得挺好的,然后她和我说她不想读这个了,想去读犯罪心理,我能不知道为什么吗?”荆楚无奈地笑着。

    丛骏摸摸下巴:“为你啊,啧,小妹妹挺痴情啊。”

    “今天我问她怎么想,她说想回家,我知道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那次事情以后她就特别小心了,怕连累我,但我现在真的不那么想了。”荆楚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们家绵绵那么聪明,那么有本事,我为什么要让她过普通的日子,我觉得对她好的她就真的喜欢吗?我希望她不要为了我湮灭自己的天性,她有才能,就应该走到她的天分能抵达的最高点,我要支持她。

    我想她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想走,我们就不走,有麻烦又怎么样呢,我们一起解决。”

    丛骏不接话了,半晌才说:“你是真纵容她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还有你吗?”荆楚笑着给他满了酒,“我是不和你客气的。”

    丛骏拿起一只鸡爪啃:“行,我也不劝你了,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们又说起唐季来,丛骏也有点唏嘘:“大家都变了,再也不是以前了。”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纵然有点矛盾,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单纯很热血的,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为国效力,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当时的感情。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荆楚因为家里的缘故退役,他因为和人有了矛盾,也过腻了军旅生活,加上荆楚也走了,他也就干脆离开了,唐季也有自己的原因,一转眼大家各奔东西,如今已经多少年过去。

    都不再是年少热血的样子了。

    他和唐季离得近,有时候还会联系联系,这次唐季有事拜托他,他也毫不推拒一口应下,但心里也知道,唐季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有了家室,有了想法,那都是正常的。

    一个男人总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孩子跟着自己吃苦。

    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荆楚这样单纯只是因为想做而做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这话题徒然沉重起来,两个人对酌几杯,荆楚就说不喝了:“我去陪陪绵绵。”

    丛骏:“……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去吧。”鸡爪才吃了一半呢,他是打算吃完再说的。

    荆楚回去找杨绵绵,可门一开,她人却不在,荆楚四处一转就觉得心里不妙,但房间里丝毫不乱,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他紧皱着眉头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框旁边的墙壁上有几道痕迹,一看就是用指甲抓住来的。

    每进一个酒店,他都会在房间里检查一下,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并没有这道痕迹。

    荆楚微微皱眉,突然脑海里闪过那个推着清洗车离开的服务员,他的脚步与普通人相比更加轻盈从容,显然是个练家子。

    而且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把杨绵绵制服,没有让她呼救,看来是碰上专业的了。

    想明白这件事也不过是短短几秒,荆楚想起来那个服务员刚才像是要等电梯下去,他不再犹豫,直接夺门而出,直奔安全出口,他们的酒店住在六楼,他一定要快才行。

    等到荆楚一路狂奔下楼到底,大门人员众多,出去太容易引人瞩目,最大的可能性是借着推车直接把人带到后门离开。

    前门还是后门,他只有一次机会。

    关键时刻,荆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直奔后门,果然看到有个人正关上车门打算离开。

    荆楚看到旁边有辆停着的摩托车,直接撬锁把钥匙门拔下来,电线相触点着了火,一边开车跟上去还一边给丛骏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丛骏一根鸡骨头差点把自己噎死:“什么?”

    “借了别人一辆摩托车,你帮我赔一下。”荆楚挂了电话,不再分心,专心致志骑车跟着前面的那辆看似普通的帕萨特。

    杨绵绵是被丢上了车才慢慢清醒过来的,她当时一开门就被人捂住了口鼻,马上就闻到了□□的特殊气味,她也不挣扎,立刻屏气装死,只挣扎着在墙上划了一道就瘫倒在地,那人看她轻易昏迷也就松开了帕子,把她塞到了推车里面。

    她忍耐着不动,直到人把她丢到了车里才仔细听情况,为了保险期间,暂时不敢随便乱动,只能辛苦得保持一个姿势躺着。

    她虽然反应及时,吸入的□□并不多,但是也让她非常难受,只能忍着。

    那个男人在给人打电话:“人已经到手了,哪里交易,不,我要现金,20万,一分都不能少,好,就这样。”

    杨绵绵想想就知道是谁派人来抓她的,萧天简直就是和她杠上了!

    杨绵绵恨他恨得磨牙,但一时半会儿又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只能祈祷着荆楚早点发现她不见了。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后面有一辆摩托车死咬着不放,他踩了油门,想尽快把人甩掉,人跟得紧,他也不能现在就赶去交易的地点,只能绕路。

    车越开越快,趁着几个急转弯,杨绵绵扑通一声把自己摔到了地上,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她一动不动,也就转过头去专心对付荆楚。

    杨绵绵这才松了口气,在后面的座位上总是能被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到地上就安全多了。

    就是手还被反绑着,她得努力挣脱一下。

    关键时候,小伙伴们都非常给力:“快给绵绵解开!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都会用成语了,没浪费它们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

    绳子很无辜:“我怎么了我?”

    “你干嘛绑我们绵绵?”

    “是他绑的啊,我是绳子,不就是该捆绑吗?”

    “解开,然后你想绑什么我们就让绵绵给你绑什么。”

    “我不想绑什么啊,他们让我绑什么就绑什么啊。”

    绳子如此单纯无邪,大家都没了辙,指责都不知道说什么。

    杨绵绵翻翻白眼,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就在钥匙扣上,扳开来割断了绳子。

    绳子惊呆了:“为什么要割我(>﹏<)我好疼,我变短了,你好坏,你是坏人!”

    杨绵绵揉了揉手腕,还是不敢擅动,只觉得车子突然就不对劲起来,杨绵绵听见它在说:“讨厌沙漠,沙子都要进来了,讨厌!”

    开到沙漠里了?杨绵绵十分吃惊。

    接着她听见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整辆车顿时被撞到了车头,车子打滑瞬间就翻了,杨绵绵猝不及防被砸到了脑袋。

    但是她很快抓住了机会,爬了起来,那个男人正好准备踹开车门下去,她飞快扑过去,用手里的绳索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男人猝不及防被她袭击却也不慌乱,手去掰她。

    杨绵绵是咬紧牙关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但还是觉得手被一点点掰开。

    千钧一发,荆楚几步走过来敲碎车门,直接一拳揍在他的太阳穴上,人顿时昏迷过去,杨绵绵这才松了口气,一脚踹开车门爬出去。

    荆楚把她拎起来一把抱在怀里:“没事吧?”

    杨绵绵摇摇头,紧紧抱住他。

    荆楚这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一手搂着她一手看周围的情况,刚才一路跟来倒是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们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迷路了。

    幸好还有车,荆楚把昏迷的人拖出车外,试图把翻到的车子倒正,可轮胎已经陷进了沙子里,怎么都不行。

    杨绵绵摸了摸身上,发现口袋里还有一颗糖,对包装纸小声说:“给我看着点啊。”她自己则跑去轮胎旁边看情况。

    然而不到三分钟,她就听见糖纸说:“绵绵!”

    杨绵绵一惊抬起头来,却看见那个男人飞驰而起,跳上摩托车发动,从后腰拔出一把枪来就往车上打,杨绵绵不得不趴倒躲避,荆楚也是。

    等到枪声消失,他们一看,好嘛,人已经骑着车跑了。

    荆楚下了车检查了一下,心里一沉,轮胎有两个被打爆,这辆车就算是废掉了。

    杨绵绵也听见了车的哭诉:“我就带了一个备胎啊,这可怎么办呢?”

    她看着荆楚,荆楚也看看她,看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想了想说:“摩托车已经没油了。”不然他也不会来弄这辆车,摩托车里的油早就见底,估计撑不住离开沙漠。

    杨绵绵:“……”害人害己,何必呢。

    “车上还有水,我看看有没有别的能用的。”虽然情况已经极为恶劣,但荆楚依旧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话,免得她太过担心害怕,“你先进来,外面太阳太大了。”

    杨绵绵听话得上车,默默看着荆楚鼓捣。

    她心里其实十分清楚,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是沙漠,迷路,没有车,只有两瓶水。

    与之前的事情相比,现在,真正的考验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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