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我有特殊沟通技巧TXT下载我有特殊沟通技巧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全文阅读

作者:青青绿萝裙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txt下载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9章 无言

    人在没有水的环境下只能存活三天,但是在沙漠里呢?

    沙漠,烈日,徒步,迷路,巨大的昼夜温度差异,没有水,还有可能出现的沙漠杀手。

    是算逃难,还是算生存考验?杨绵绵这一次罕见地反省了一下,是不是因为从前自己太爱管闲事,所以命运才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可她明明都改正了啊!

    一开始还想吐槽,但是越是往沙漠里走,她的体力就被消耗得越厉害,到最后脑袋里就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妈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过一会儿又心里发狠“萧天你个王八蛋,我非要你好看”。

    这是他们在沙漠里的第二天,第一天晚上是在车里过的,比想象中要冷很多,荆楚就一直抱着她,他们拆了椅套盖着,勉强过了一夜。

    那时杨绵绵还是很乐观的,她觉得只要和荆楚在一起,什么都不要紧。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人力有穷时,人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过渺小了,沙漠并不是一个可以秀恩爱的地方。

    只是荆楚一直拉着她的手,杨绵绵一晚上就吃了一颗糖,唯一她放在口袋里的一颗奶糖,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她已经饿得很难受了,但她不说,也不哭不闹,就咬紧牙关跟着。

    荆楚始终拉着她,没有放开过,他看起来表情很平静,像是没有想过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但是杨绵绵知道他心里一定非常担忧焦急,只是不想说出来让她跟着焦虑而已。

    杨绵绵知道,所以也不说,学他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不想说任何丧气的话让他难受。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步都迈得格外困难,荆楚找了一个背风处让她坐下来休息,有坡挡着,日晒都好一点。

    水还剩一点,荆楚给她喝,杨绵绵也不矫情,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搂着他的脖颈和他接吻。

    水顺着两个人的喉咙咽下,润泽了火烧般的感觉。

    杨绵绵舔舔嘴唇,觉得自己想说什么,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省点力气和水分。

    但是她的眼神就已经传达了自己的心意,荆楚搂着她,心里弥漫上淡淡的苦涩,在没有食水的情况下,他把她带出这片沙漠的可能性太小了。

    方向可以通过太阳星辰判定,但在眼前的困难才更真实,每一步都是十二万分的艰难。

    身体的煎熬是一方面,而内心的折磨更是剧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沙漠里面临生死攸关时会显露人性的丑恶。

    这是对身体与心理双重的考验,任何一面崩溃就是死路一条。

    “绵绵,别怕。”

    “嗯。”

    奇迹般的,杨绵绵并不觉得害怕,她以前是很怕死的,死了怎么办,有人给她收尸吗,家里的小伙伴会流落到哪里去呢?她一点儿也不想死。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居然并不怕,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是孑然一身,能和荆楚在一起,她一点儿也不怕。

    可是想到他会死,她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了。

    都是她不好……如果当时她走点心,没贸贸然听见动静就跑过去看情况就好了,还以为自己长进了呢,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她想,我笨死了,我一直觉得自己聪明,但其实笨得要命。

    笨蛋,大笨蛋。

    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她就老老实实去读物理,以后多赚点钱,天天和荆楚在一起,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不好吗?

    干嘛要去追求刺激呢,干嘛要有好奇心呢,干嘛不认输呢,干嘛要当时多管闲事呢?

    都是你自己害的。她想。

    第三天,绝境。

    杨绵绵一开始是被他拖着走的,脸是裂的,嘴巴是干的,胃里空荡荡的和火烧一样,她觉得自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到现在还强撑着没有倒下已经是意志力坚持的结果了。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摔了一跤,怎么都爬不起来了,荆楚走回来把她背在背上,她没挣扎,只是小声说:“对不起。”

    “傻。”

    他们最近交谈的次数很少,但杨绵绵依旧是很安心,她有点担忧,有点害怕,有点茫然,但是在荆楚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

    所有的小伙伴们都在给她鼓劲:“加油绵绵!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对,出去了我们要吃冰淇淋!”

    “要好好睡觉!”

    “要买漂亮的衣服!”

    “绵绵,你要加油,不要放弃啊!”

    她没有放弃,她不会放弃,十八年来,她终于觉得对未来的生活有所期待,有所追求,她不会放弃的。

    如果死了,谁来有个人那么喜欢她呢?

    在荆楚背上,她迷迷糊糊那么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荆楚背着她,知道她也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了,情况比他预料得还要糟糕一点儿,虽然大致的方向不会有错,但总归是有所偏差,距离比他想象中的更远。

    杨绵绵还没有想过,但是他知道,两个人一起走出沙漠的可能性不大。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最多再走上一到两天,就算不能离开沙漠,也应该可以碰见旅人,那就得救了。

    等到杨绵绵知觉恢复的时候,她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舔舔嘴巴,居然不是干巴巴的,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唇齿之间。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嫣红的颜色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环顾四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慌了:“他去哪里了?”

    一个塑料瓶都快哭了:“绵绵……”它是那个绑架犯车上唯一的一瓶水,他们带在路上喝,昨天就已经喝完了,可现在,它里面装着慢慢一瓶血红色的液体。

    是血。

    她刚刚喝在嘴里的,也是血。

    荆楚的血。

    杨绵绵的脑袋嗡一声,顿时空白一片。她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的手机说:“绵绵,荆楚给你留了话。”

    她的小黄机虽然山寨,但待机能力不错,居然还有电量,杨绵绵急忙打开来,摁键的手指都在抖,她在心里恳求,说你只是出去找路了马上回来,我会等你回来的,我不怪你,我不生气,我不发脾气,你不要吓我。

    音频打开,荆楚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温柔很多很多。

    “小羊,往东走,活下去。”

    他只留了这一句话,然后人已经不见踪影。

    杨绵绵哇一声哭出来了:“骗人骗人!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去哪里了,你们说啊,他去哪里了,那么多血,他会死的。”

    没有人回答她。

    杨绵绵想哭,却发现连眼泪都没有办法留下来,只能干嚎:“说!他去哪里了!你们不说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我不走了!”

    她这样一威胁,小黄机立刻就投降了:“往那边去了,走了也没多久……”

    塑料瓶抽抽搭搭的,但是说的话很有道理:“绵绵,你先喝点吧,不然也没力气找他,血都放了也流不回去啊。”

    它说的有道理。杨绵绵想拧开瓶盖,但手有千斤重,根本做不到。

    “绵绵,血会凝固的,不然就浪费了,你们俩都得死。”

    杨绵绵一咬牙,拧开瓶盖就往嘴里倒,人的鲜血是咸的,就像是眼泪一样,她咕咚咕咚往下喝,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

    这一瓶血是他的生命,是他活着的希望,然而生死绝境,他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给舍弃了。

    明明认识才一年,明明交往才半年,干什么这样痴情?趁她昏迷把她杀掉好了啊,她也不会知道的,她也不会怪他。

    笨蛋,大笨蛋!杨绵绵抹抹嘴,把瓶盖拧好,站起来往他离开的方向走。

    喝了他的血,总觉得胃里一阵又一阵火烧似的难受,她咬紧牙关,不敢耽误一点点的时间。

    走了半个多小时,她找到他了。

    荆楚就昏迷在那里,脸色惨白,手腕上用椅套的布料匆匆缠了一圈,血迹已经干透。

    杨绵绵踉踉跄跄走过去,扑到他身边去试探他的呼吸,生怕就没气了。

    呼吸还在,但已经非常微弱,她顾不得许多,嘴对嘴把血喂回去,然而收效甚微,他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治疗,一定会死。

    她带着他不可能离开这里,什么都来不及了。

    杨绵绵呆呆地想着,坐在那里很久,突然就想通了,既然如此,就一起死吧,如果他在阴曹地府要怪她不听话,那就怪吧。

    她不后悔,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没有他活着,何必活着呢?

    她抽了抽鼻子,躺到他身边躺好,像每一天晚上入睡时那样枕在他的胸膛上,和他十指相扣。

    “对不起,小羊不乖,我就不乖这一次,以后都会乖乖的了。”她抓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鲜血犹如上好的口脂,在他掌心里落下一个唇印。

    一阵风吹来,扬起万千黄沙,落到她的身上,像是黄金般的细雨。

    杨绵绵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她听见了风的声音,沙子落下的声音,然后又重归安静,恍惚间,她在极致的静谧中听见一声悠悠的叹息。

    叹息……杨绵绵一刹那睁开了眼睛,她坐了起来,高喊:“是不是你,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我知道你是活着的,我感觉到了!”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

    但杨绵绵不死心,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听见了吗?我能听见你的声音,我知道你是活的,你送我们走啊,求求你了,我求求你,送我们走吧。”

    风卷起砂砾飘散在空中,原本在眼前的沙峦被风吹散,带向不知名的远方,唯有烈日高悬却无声旁观。

    杨绵绵哽咽道:“我求求你了,送我们走吧,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只要你能救我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不想救我,我求你把他送走吧,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

    从来没有人和你说过话对不对,我是第一个和你说话的人,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的,你留下他也没有用,我留在这里陪你,一直陪你,你把他送走吧,我求求你了。”

    狂风呼啸而来,夹杂着大片的沙砾,将她彻底掩埋。

    傍晚,冲沙区,一对小情侣在四处拍照摄像。

    突然,那个女孩子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她扭头一看,尖叫起来:“这里有个人!”

    三十分钟后,一个失血过多又脱水的昏迷男子被送上了救护车,他昏迷着,手心里却有干枯的血迹,是一枚唇印的模样。

    红日即将没入地平线,瑰丽的场景令旅客们欢呼雀跃,不断摄影留念,有风沙扬起,平地起了山峦,山峦成了山谷,沙漠亘古不变,却也无时无刻不发生着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它始终无言。

    第一卷,完

第110章 痛苦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飞天馆被查封,萧天在逃,荆楚在医院里躺了两天醒过来,一切都恍如隔世。

    只是杨绵绵失踪了,始终没有回来,丛骏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救援,直升机飞到了他们出事的地方,再往里追寻,只在景区几千米外找到了那个绑架犯,他已经因为脱水而死亡。

    可杨绵绵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沙漠瞬息万变,漠漠黄沙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尸骨,今人的,古人的,无论从前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而百年后被人发现的却只有一具脱了水的干尸而已。

    荆楚终于在三天前回到南城,一开门他的视线就模糊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个家里已经到处充满了另一个人的痕迹,沙发上她乱丢的抱枕,茶几上她爱吃的零食,橱柜里有她特别喜欢的绵羊图案的碗筷,屋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气息。

    物是人非,真的是物是人非。

    他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满了铅,每走一步都是步履蹒跚,好不容易走到沙发上坐下,只觉得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在沙发上枯坐许久,只觉得她随时会推开房门笑着扎进他怀里,然而没有。

    房间里空荡得可怕,比沙漠更荒芜。

    他从太阳当空一直坐到西沉日暮,直到电话铃响才把他从混沌中拉出来,荆楚按下接通:“喂,爸爸。”

    “我收到你送的礼物了,这可真让我吃惊。”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你现在对书画有兴趣了?”

    知子莫若父,荆秦是对儿子最了解的那一个,虽然他们父子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孩子,荆楚既没有继承他的喜好,也和他的母亲并不相似,无论是当时选择从军还是选择做警察,都是他们不曾想到的路。

    然而他和荆楚的母亲都选择尊重并支持自己的孩子,无条件的。

    那幅唐代的字画是之前为了调查萧天的飞天馆而去拍下的,荆楚本人并不喜欢,因此拿到以后就转赠了父亲:“我只是想着你会喜欢。”

    “我很喜欢。”即便是荆秦不喜欢字画,只要是孩子送的,又怎么会不欢喜呢。但他也从荆楚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端倪,“发生了什么事吗?”

    “爸。”荆楚的声音哽咽起来,“对不起。”

    荆秦心里微微一沉,声音顿时严肃起来:“出了什么事,你别担心,我们一起解决。”他实在是想不通荆楚会出什么事,这个儿子从小就成熟懂事,虽然长在富贵之家,却从来没有那些坏毛病,正直而稳重。

    “我当初劝你忘记她,说了那样的话,对不起。”荆楚想起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对父亲说过的话,他以为自己是在劝说,然而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绝不会明白那锥心之痛。

    他现在明白了。

    “我并没有怪过你,有些事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荆秦低声叹息,猛然间发觉了不对,“出了什么事?”

    “我失去了一个人。”荆楚强忍着声音的颤抖,“我失去她了,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有找到,爸——我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

    荆秦通过电话都能感觉到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痛楚,那样的痛彻心扉他在许多年前就经历过,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从今以后,流血不止,直到死亡都不能愈合。

    每一天,都是钝刀子割肉,漫漫人生,折磨一世。

    他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斟酌了字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像我,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没关系,孩子,没关系的。”

    “我不知道……”荆楚喃喃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爸,你怎么办?”

    “回忆,想念,人一旦死去,很容易从别人的记忆里消失,没有一个人再谈论她,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但是我要记得,我要继续活着,连同她的,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回忆,想念?难道我的人生从今以后只剩下了这样而已吗?荆楚一想起她来,就觉得心中酸涩难忍。

    荆秦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阿青死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办法承认现实,直到后来我想,死亡是很容易的,被留下的人才最痛苦,可后来我想,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痛苦吧。”

    是的,活着的人要承担一切,这比死亡难得多了。荆楚想起当时如果是他死了,杨绵绵活着,她会怎么样呢?

    怎么舍得让她备受折磨。

    荆秦温言道:“儿子,以后也许不会好起来了,但最坏也就是这样了,无论你以后选择忘记她重新开始,还是像我一样这一生都已经准备好不再接受,我和你的母亲都会支持你的选择,结婚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你也可以不那么做,没有人会责怪你。”

    婚姻只是绝大多数人选择的路,也可以不那么做,每一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结婚未必幸福,不结婚未必悲哀,只要是他最想要的选择,他就一定会尊重自己的孩子。

    “谢谢爸,这件事……”荆楚犹豫了一下,“不要告诉妈,她让我照顾她,可我没有做到。”

    “好,不告诉她。”荆秦还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前妻的,荆楚的母亲白香雪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在温室里,一生中唯一的波折就是嫁给了他,幸好两个人虽然并不相爱,却相敬如宾,始终是好朋友,他也没有让她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白香雪情感丰富,如果听说自己的儿子遭遇这样的痛苦,恐怕会比荆楚更伤心难过。

    他们父子心照不宣得一直在保护她,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事情上,荆楚会选择和父亲说,而不是和他平时更亲近的母亲。

    “妈还好吗?”荆楚强打起精神,转移了话题。

    荆秦也以一种轻松一点儿的语调回答:“很好,她今天又约会去了。”

    “对方可靠吗?”荆楚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妈妈是那种在古典名著里会在雨夜有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来敲门,和她说“和我走吧”她就会跟着他浪迹天涯的那种女人,她总是能够吸引男人的眼光,也极富有浪漫情怀。

    荆楚还小的时候她曾经爱上过一个油画家,才华横溢却一贫如洗,她偶然看到他的画作就被他吸引,两人迅速陷入爱河。

    那时她和荆秦说:“老秦,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们离婚吧。”

    荆秦欣然同意,并且祝贺她:“恭喜你,希望你幸福。”

    离婚手续还没有办完的时候,那个画家就爱上了另外一个模特,出生市井,粗俗,泼辣,但是才十八九岁,每一寸肌肤都是年轻的,画家爱慕她新鲜的肉体,把白香雪抛诸脑后。

    所以一个月后,她和荆秦说:“老秦,我失恋了。”

    荆秦就说:“没有关系,他没有眼光,你会遇见更值得你爱的人。”

    因此婚也没有离成,但她的恋爱仍在继续,因为一直在追寻爱情,白香雪看起来始终年轻,性格宛如少女。

    荆楚小时候也觉得非常奇怪,自己的家庭好像与众不同,但是无论是白香雪还是荆秦,都是非常合格的父母,他们疼爱他,教导他,他们并不相爱,但家庭的气氛始终和谐,父母宛如旧友,关系十分要好,荆秦始终支持妻子,无论她爱上的是什么人,他都祝福她,并且告诉她永远不必有后顾之忧。

    所以白香雪每次坠入爱河就第一时间喜气洋洋告诉他:“老秦,我恋爱了!”

    失恋了就跑回家和他哭诉:“老秦,我又失恋了。”

    三十年过去了,荆楚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淡定,长大以后就开始和荆秦一块儿操心这一次白香雪的恋爱对象靠不靠谱。

    白香雪的爱情磕磕碰碰,但始终有所爱,相比之下,荆秦的私生活寡淡得过分,除了工作,他的私人时间就是带孩子、看书、听白香雪讲自己的感情生活,害得白香雪经常抱怨:“老秦,你是性冷淡吗?”

    “老秦,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老秦,你的秘书居然是男的?”

    “老秦,你到底有没有感情生活啊!”

    荆秦任她吐槽,我自巍然不动,直到他四十一岁那一年,有一天的晚饭时间,他说:“阿雪,我想离婚了。”

    白香雪简直比他还激动,差点就喜极而泣了:“真的吗?太好了,我好高兴!恭喜你,不过是男的女的?”

    “阿青你认识吗?”

    白香雪的表情一下子就裂了:“楚青青?”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

    “咳咳,”荆秦咳嗽了一声,稍稍有点尴尬,“希望你不会笑话我。”

    白香雪摇头:“当然不会,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不过……这件事不会很顺利吧。”

    荆秦平静地说:“我知道,但我觉得既然决定开始,我应该先离婚,不然对你和她都不公平。”

    白香雪咬着筷子:“我是没有意见的,儿子你有意见吗?”

    那年荆楚十八岁,刚刚成年,他也摇摇头:“没有。”反正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一直以为是白香雪要结婚才离婚,没有想到是荆秦。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他的父母从最开始结婚时就已经有约定,如今他们联姻的目的已经达到,终于可以各自自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离婚随之而来的是财产的分配问题,荆秦提出愿意将大半财产分给白香雪,理由也很简单:“我可以赚钱,你不行,有大笔钱财傍身,以后也不用担心。”

    白香雪不止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对这种事情也是两眼一抹黑,她拒绝了:“给了我我就只能挥霍,我对钱没有概念,还是你每个月给我吧。”

    荆秦没说什么,但依旧把许多股份划到了她名下,签下合同每个月再给她大笔的赡养费,足够她挥霍生活。

    他们在金钱上并没有太大的分歧,他们彼此信任,并不争执,白香雪唯一问的问题是:“以后你们结婚,会生孩子吗?”

    荆秦没有隐瞒:“如果顺利,应该会。”顿了片刻,他说,“阿雪,你要信我。”

    “我信你。”

    然而,哪怕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一次他们也顺利离婚,却依旧没有人得到幸福。

    楚青青在荆秦离婚三个月后跳河自尽,留下一封遗书:

    人言可畏,我不欲你受罪。

    我心无憾,虽一死而不悔。

    那年,她十六岁。

第111章 选择

    少年时,荆楚并不能理解父亲的这段爱恋,楚青青的父亲曾经是荆秦的合作伙伴,两人是老乡,最开始的时候一起创业,在公司有难时,楚父卖掉股份走人,选择投资了另一家公司,结果那家公司破产,他重新回来求助荆秦,两人从微末时相识,仍有几分情意,因此荆秦借了一笔钱给楚父,令他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后没过多久,楚青青的生母得病去世,不到一年,楚父就娶了另一位富家小姐,很快生有一子。

    当时荆秦对楚父的评价是“气量狭小,自尊过高,不足以成大事”,是他自己离开又转过来求人,但在他眼里,却是荆秦明知他当初的投资不合适却只想着看他的笑话。

    等到娶了第二任妻子以后,两个人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交心的朋友了。这样的人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楚父起于微末,原本是家中的独子,对儿子有着所有老派人的执着,楚青青的出生,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荆秦原先对楚青青的印象并不深,她幼年时会跟着母亲过来荆家拜访,与白香雪熟识,后来楚父续弦以后,两家就基本上断了往来。

    等到那年楚青青忍无可忍,选择回老家念书时,他才重新见到她,那一年他正好因为生病在老家修养,两个人就这么遇见了。

    一切的起因非常简单,楚父对楚青青回老家不闻不问,她回到楚家旧宅一看,发现房屋破陋,还滴滴答答往下漏水,根本无法居住,正手足无措间,荆秦正好看见楚宅来人,派人过去询问,得知是楚青青后十分意外,彼时作为长辈,于情于理都是要多加关照的。

    哪怕到今日,他还能记得她推门进来的那模样,应怜屐齿映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她鼓起勇气推门进来,门扉掩映间露出洁白秀丽的脸庞,石板路上生了一些青苔,栀子花开得香气扑鼻。

    他坐在那里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楚青青是因为在家里没有立足之地才离家求学的,“她怀孕时我们去参加宴会,我的珍珠项链突然断了,她踩了上去,差点流产,她不说,可爸爸以为我是故意的”,“弟弟出生以后,她根本不让我靠近,生怕我害他”,“她给爸爸造谣,说看见我给他吃果糖要噎死他”,“爸爸不信我,不爱我,他眼里只有弟弟而已”,“我在家已无存身之处”。

    荆秦自然是了解楚父为人的,他怜惜她的遭遇,让她暂住家中,时间一长,就渐生情愫。

    爱上这样的小女孩儿,自然是在心中不耻的,但也并没有特别抗拒,他与白香雪结婚十余年,可双方对彼此却始终没有浓烈的爱情,他的前半生用来打拼事业,后半生也对情爱寥寥。

    谁知道并不是天生冷淡,只是喜欢的人迟了太久而已。

    荒诞吗?荒诞的。离奇吗?离奇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春雨绵绵的天气,楚青青午觉起来,还没有清醒,好像梦里不知身是客,她走过回廊,二楼的窗子开着,外头也是这样蒙蒙的细雨,而荆秦就在书房里看书,她好奇地走过去问他“你在看什么”,他便很温和地笑了,回答说“我在读和歌”。

    然后他就教她读《伊吕波歌》,“花虽芬芳终需落,人生无常岂奈何,俗世凡尘今朝脱,不恋醉梦免蹉跎”。

    不恋醉梦免蹉跎。她在心里咀嚼一番,很是怅惘。

    第二年的冬天,南方难得下了雪,外头一片莹白,细细绒绒的雪花飞着,漂亮极了,这样的天气里,他们在读《枕草子》,里头说,中宫问清少纳言“少纳言呀,香炉峰的雪怎么样了?”,而清少纳言就叫人把格子架上,将御帘高高卷起,中宫看见便笑了。大家都说,这事谁都知道,也都记得歌里吟咏着的事,但是一时总想不起来。充当这中宫的女官,也要算她是最适宜了。

    楚青青听完这一段就把手压在书上遮住,笑说:“我知道,遗爱寺钟欹枕听,香炉峰雪拨帘看,是白居易的诗,对不对?”她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这个压抑阴暗的雪天也明朗了起来。

    荆秦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凝视她,那样温柔而缱绻的目光令她沉醉,楚青青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静静对视,静谧中只能听见心跳,荆秦缓缓问:“阿青,你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楚青青伶牙俐齿,也反问他:“那你的心,为什么也跳得那么快?”

    荆秦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跟着楚青青也笑了,两人不必把话说明白,却在刹那间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意。

    甚至都不必说出口,而此时,也的确不是说出口的好时机,可他们的心里是甜蜜的,犹如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何等欢喜呢。

    也是那一年,荆秦与白香雪坦诚离婚,而楚青青在回家时,被精明的继母看出了端倪,三言两语的耳旁风一吹,楚父就大闹开来,指责荆秦诱拐他的女儿实在是猥琐不堪,令人不齿。

    要知道,已婚的中年男人与花季少女是怎样香艳的桃色传闻,无论今时往日都能在霎时间便传得满城风雨。

    楚父洋洋得意,只觉这一次扬眉吐气,狠狠羞辱了他,浑然忘记从前的情分,更是听从妻子的建议,与荆秦的生意伙伴大肆宣扬对方的人品道德皆有问题,不是合作的最佳选择,不如转而与他签单,必然不会使之失望云云。

    继母自觉这一招一石二鸟实在漂亮,素来有城府的她在楚青青面前露了端倪,楚青青被软禁家中,什么事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攻讦却沉默不言。

    但凡是这样的绯闻,必然有一方是过错方,有人是受害者,继母有用她联姻的打算,因此把她说成无知少女,被他所欺骗。

    人们也总是容易原谅小女孩儿的。

    但成人却总认为孩子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无法分辨,可他们心里其实一清二楚,她被欺骗被伤害?不不,世人并不想知道真相,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茶余饭后可以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已。

    真正的故事是怎么样的,他们并不在乎。

    流言愈演愈烈,一度成为娱乐报刊头条,荆秦沉默不语,便是他们认为的无话可说,默认了,他承担了所有的罪名。

    楚青青被关了一个多月,看似认命了,却在继母放松警惕的时候买通看守的佣人,离家出走,回到他们初识的那个地方,她想,人们总是觉得这不过只是少年无知的懵懂,但我知道是真的。

    你们都以为是垂涎青春少女肉体的猥琐男人和贪恋金钱出卖青春的少女勾搭成奸。

    可我知道不是的,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就被你们的流言给摧毁了。

    没有关系,我知道那不是意乱情迷,那不是一时冲动。

    世人笑我太愚蠢,我笑世人太精明。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愚蠢的人会去做一些愚蠢的事来证明爱情。

    当所有人都笑话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所有人都看不起梁山伯与祝英台,我还是会为他们的爱情所感动。

    人这一生,总归会有所选择,有些值得,有些不值得,有人为情生死相许,有人为情死而复生。

    她选择的是从桥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112章 埒娄

    时光荏苒,楚青青死了十年,荆秦始终不曾忘记过她,少年时荆楚并不能理解父亲,白香雪每次失恋都痛不欲生,过几个月却又可以再以满腔热情投入新的恋情。

    荆秦曾如此评价:“阿雪比我有勇气。”

    这一次,白香雪应他之邀到法国酒庄度假,不出一个月就再度陷入爱河。

    荆秦是那么和荆楚说的:“人很可靠,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植物学家,之前一直在亚马逊森林里做研究,因为深居简出,一直没有成家,这次来我这里和我研究葡萄的种植,你和妈妈一见面就和人家说了葡萄树的土壤要求,气候,历史,听说是我的前妻,拐弯抹角过来问我介不介意追求她。”

    他说到这里难掩笑意:“这两天天天约你妈妈出去摘葡萄,做标本,给她看以前收集的古树叶子,他最近在培育一颗古莲的种子,想种出一朵莲花来好和你妈妈求婚。”

    荆楚听到这里也不禁微笑起来:“是吗,那她一定很开心。”

    “她很快乐,也很幸福。”

    “不要告诉她。”

    “好。”

    荆楚挂了电话才发现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他枯坐了那么久,却不觉得口渴肚饿,原来有人说行尸走肉是真的,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再也不想去爱护去保重。

    他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还记得那次杨绵绵喝醉酒,两个人借着酒兴成了事,之后他老逗她喝一点,喝得半醉的时候最乖,让她过来就过来,颊生红晕,人软绵绵的,只有一双眼睛亮得要命。

    他的手一抖,半杯红酒洒出来,他犹自不觉。

    从今往后,所有的回忆都是一把刀,一寸一寸钻心剜骨,想一遍就痛一遍,可却不能忘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也许是喝醉的,也许是太累了,醒过来很长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手机提醒有很多个未接来电,他一翻,基本上都是丛骏的电话,他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通了。

    那头丛骏的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你醒了?”

    “嗯。”荆楚坐起来,去卫生间里洗脸,看到自己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布满了血丝,他擦了擦脸,强打起精神,“什么事?”

    “出来吃饭吧。”丛骏酝酿了半天,不敢直接劝,“我请客。”

    荆楚不想让他担心:“好。”

    吃饭的时候,丛骏几乎看不出来荆楚经历了什么,除了桌上的酒瓶都快要摆不下了,他心里更担心了。

    有心说什么,但想想还真的没法劝,谁遇见这种事能被人用几句话劝好的呢,没法子。

    只能等日子一天天过,一天天熬。

    谁也没法子。

    他只能陪他一杯杯喝酒,碰一杯抿一口,心里也忍不住愧疚,这算什么事儿呢!早知道就当初不开这个口,他们两个人好好呆在南城,哪里会有今天。

    酩酊大醉时,他听见荆楚说了句:“我他妈的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

    生离还有再见的希望,可死别怎么办?从今往后,茫茫人海,哪里还会有第二个杨绵绵?

    丛骏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吊灯,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句娘:草尼玛的命运!

    花开两朵,得各表一枝。

    杨绵绵这会儿正忙着赶飞机,飞机晚点,她急得要命:“怎么还没来,又晚,要晚到什么时候去,急死人了!”

    有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安慰她:“要不然多留两天,我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他话还没有说完,杨绵绵就打断他:“行了,照片给你们了,笔记也给你们了,我现在要回南城,谁拦着我我和谁急!”

    “可教授还想和你多说说那个遗址的事情啊……”那个男孩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吗?”

    杨绵绵呵呵两声:“你们看到的是发现,我看到的是我差点死在沙漠里头了,我拍的遗迹的照片,捡回来的木头啊,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可除了你,没有人见过这个遗迹了啊……你不是说还有石碑吗?”

    “你们到了就能看到了,但是现在,我想回家。”

    男孩子原本就是个埋头考古的木讷性子,和杨绵绵说话已经是鼓足勇气了,现在被她气急败坏那么一说,再也不敢开口了。

    倒是杨绵绵气了一会儿问:“你有钱吗,借我一百块,我会还你的。”

    男孩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给她:“给你。”

    杨绵绵就拿了一百块:“这个就行了,谢谢你啊。”

    “不、不客气。”

    飞机终于到了,杨绵绵登上飞机后就先叹了口气,她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现在还不能睡,怎么样都要撑到回家再说。

    荆楚肯定在等她回去呢,她一分钟都不想再多耽搁了。

    飞机起飞,遥见万家灯火,她支着头,回想起来这一个月发生的事,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她被沙尘突如其来得掩埋,幸好还露着脸没被闷死,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下面躺着的沙子在动,好像要把她推到什么地方去。

    路很远,中途她又饿又渴,忍不住问:“能把我先带到水源去么,我快要渴死了。”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水,非常小的一滩水坑,但在这种时候已经足够救命了,还活着一株仙人掌,她也顾不得了,掰了就吃,好歹是活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沙漠的变化本来就是瞬息万千,也许今天遇见的湖泊明天就在千里之外,这样的奇闻异事杨绵绵从前听人说过,没想到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回。

    她不知道沙漠打算把它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哪里,每天触目所及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没有人,也没有什么蜥蜴、蝎子和蛇,大概是被有意避开了,有时会把她送去水源边上,有时她会遇见其他在沙漠里死亡的旅人。

    有一天晚上她裹在椅套里睡觉,她所在的地方依旧在不断变化,她也没有在意,直到那天早晨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石碑上。

    一个苍老而模糊的声音在和她说话:“你来了……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她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见大片残破的沙石此起彼伏,有些已经辨认不清形状,有些还能看出城墙的形状,她站起来眺望,这残破古老的遗迹在鲜红的朝阳下格外壮丽,摄人心魄。

    “你是什么?”她问。

    “我是埒娄古城。”

    这两个生僻的字把杨绵绵弄懵了:“你是什么?”

    “我是一座城,埒娄是我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我学理科的,我只听过楼兰古城……”杨绵绵有点不好意思,她对历史的兴趣不大,对这种西域的古国完全没有研究。

    埒楼古城却并不在意:“是的,我离楼兰很近,很久以前,人们经过楼兰之后也会路过我这里。”它的声音有点模糊,有时听不清它在讲什么,幸好它的口音并不奇怪,她居然能听懂。

    “我能听懂你说话,你会说我们的话。”杨绵绵还记得深山里只会讲方言的那些小伙伴,真是急死人了。

    它说:“有很多人来过这里,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沙子底下,他们没有发现我,直到十多年前我们才重新出来,它说,楼兰已经被人找到了。”

    杨绵绵噢了一声,问:“它是指沙漠吗?”

    “是的……我听它说你能听见我们说话,我快要死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其实那也没什么关系,埒娄已经没有很久了,我也应该消失了……它还有话要说,可他们听不到。”

    “它?”

    “是我。”她踩着的那块石碑说,“他们把我刻上文字,就是有朝一日希望有人能知道,那些人在很远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来,我也已经等了很久,都要灰心了,谢谢你能来,我想把故事说给一个人听,这是我的责任。”

    杨绵绵跳了下来,盘腿坐在沙子上:“你要讲故事给我听?”

    “是的,它说你能听见,刻我的人想把埒娄的故事讲给其他人听,我们已经等很久了,快要等不下去了,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变成沙子,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石碑的声音里有点难过。

    “那……听完故事,能把我送回去吗?”

    静默了片刻,古城说:“它说能把你送回人在的地方。”

    杨绵绵狠狠松了口气:“那好吧。”

    她听它们讲了七天七夜的故事,先是石碑讲它身上刻的字,杨绵绵用手机最后的电量拍了一些照片,然后是古城讲,它经历的很多更详细,但是它的记忆却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埒娄的消失。

    它的消失也并不具有任何奇幻的色彩,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很多人生病了,会传染,然后很多人就死了,他们说没有办法了,只能离开这里,所以临走前刻了我,让我告诉以后的人,这里曾经是埒娄,希望不要被人忘记。”石碑说得很简单,它有意识的时候,瘟疫已经蔓延,仅剩的幸存者们决定弃城而去,临走前刻下石碑,证明这一切曾经存在过。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人们依旧记得大名鼎鼎的楼兰古城,为它的遗迹而欢呼雀跃,可埒娄这个名字却只存在在少数的文献记载里,千百年的时光飞逝,多少代的王朝更迭,现如今竟然没有多少人记得过这个名字。

    曾几何时,它也辉煌过,繁荣过,虽然当初的规模逊于楼兰,但依旧是在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池,一度也是人来人往,大批的丝绸茶叶与象牙珠宝在这里来来去去。

    只是连喜马拉雅山曾经都沉在海底,如今沧海桑田,东海也会扬起尘埃,又何况只是汉代的一座古城呢?

    古城喟叹:“那个时候多热闹啊,东方的商人千里迢迢带来了丝绸,它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布,那个时候城里只有城主才能穿,那个时候我以为会一直这个样子,我会一直存在……但是连楼兰都消失了,何况是我呢?”

    石碑闷闷不乐:“我听它说人们都还记得楼兰,但是没有人记得我们了。”

    古城就笑着安慰它:“这个世界上来来去去那么多城池,那么多人,能被历史记住的都是少数,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想被人知道,我想被人记得,他们把我刻下来,就是希望有人能够记得我们。”石碑却很执拗,它生来的目的就与古城不同,城池因为人而存在,可埒娄人早已消失千年,古城对自己的消亡并不具有执念。

    但石碑却始终记得,它希望有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杨绵绵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悲伤与怅惘,她说:“如果你希望,我愿意把你告诉我的事情告诉别人,但是他们并不会相信。”

    “为什么?”

    “人们通常都只相信自己曾经看见的,除非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但如果是这样,这里会很吵,你们可能不能安心睡觉了。”

    石碑不说话了,它活了几千岁,但生活的环境那么简单,心性一如幼童:“我不知道……”

    多少年来,它和古城相依为命,古城替它挡住了风沙,不让它在风中一点点被风化,是它和它讲埒娄的许多故事,那都是它所不知道的。

    古城说:“我觉得都可以,我因人而存在,如果人们需要我,我就在,如果不需要我,我也可以消失。”

    消失两个字大概触动了石碑的泪点,它突然就哭了:“那你不要消失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死,我们都不要死好不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石碑那哭音一出来,杨绵绵也跟着眼眶红了,偷偷抹了抹眼泪。

    良久,才听见古城说:“好。”

第113章 回家

    古城和石碑并不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只知道自己在楼兰的西北方,最后是沙漠扬起风,在古城残破的城垣上留下了一幅抽象的地图。

    真的很抽象,至少杨绵绵盯着看了很久都没有看懂。

    她带着照片和一些捡来的具有代表性的木头铜钱被沙漠送到了距离最近的有人的地方。

    那是一个在发掘注宾城的考古队,发现她的就是那个年轻的男孩,考古专业的硕士包宇,带领这支考古队的老教授非常有名,一看到她塞在椅套里的东西就激动坏了,给杨绵绵喂水把她弄醒,激动得问她是从哪里来的。

    杨绵绵基本上照实说了,但关于古城却说是自己迷路走到的那里,然后回来又迷路了,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却找不到破绽。

    之后这些人就被她说的拍的照片给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小黄机已经没电了,充了电看到了照片,把那几位教授激动得想立刻揪着她就去。

    杨绵绵就哭:“我要回家。”

    任他们怎么苦口婆心劝说,杨绵绵就是死咬着要回家:“我只想回家里去,我不想再去了,我差点死了。”

    她那么小一个女孩子哭得那么惨,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讪讪地放弃了,最后杨绵绵以画出地图作为交换,让考古队给她买了回去的飞机票。

    飞机在南城降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杨绵绵直接打车回荆楚的住所,在车里坐立不安,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

    在敦煌的时候她给手机充了电,他的号码早就熟记于心,随时可以拨出,但是好几次拿起电话却摁不下通话,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失踪那么久,话该从何说起,甚至还会想,他会不会狗血地被当地的土著救了,还失忆了,把她忘了?

    人生无处不狗血,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大脑极度活跃,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有,担心、害怕、迟疑、想念,那么多情绪占据了她的心神,大脑就像是中了毒,死机了,到最后只有一个想法顽固地存在着。

    回到他身边,和他团聚。所以她立刻启程,只盼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的身边,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但真的到了楼下反倒是近乡情怯,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但她又那么激动,体温仿佛都身高了,心要随时跳出胸腔,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她浑浑噩噩上了楼,没带钥匙,小声地叫锁开门。

    锁惊呆了:“绵绵?!”它傻兮兮地开了,杨绵绵推门进去,就觉得整个房间都要炸了。

    “是绵绵?!”

    “绵绵回来了?”

    “天啊,绵绵,是你!”

    “是绵绵回来了?!真的吗?!”

    “太好了,我就知道绵绵肯定没事的!”

    “绵绵,欢迎回家!”

    “绵绵,荆楚没了你,他都要死了。”

    “你吓死我们了。”

    杨绵绵只觉得耳边呱唧呱唧快要爆了,她只能说:“别说了太吵了我头疼。”

    大家总算按捺住了情绪,派了个代表问:“绵绵你没事吗?”

    “我没事。”她小声说着,脱了鞋问,“他还好吗,有没有趁我不在和别人好?”问这话的时候她有一点儿忐忑,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就是心里害怕。

    吊灯恨恨道:“你个没良心的,荆楚以为你死了,他快伤心死了。”

    杨绵绵扁了扁嘴:“又不是我想的,他没事吧?”她一边问着一边蹑手蹑脚走进卧室里。

    荆楚在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她咬着下唇,眼眶里顿时浸满了眼泪,她慢慢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千言万语在喉头,说出的话却根本不经脑子:“我回来了。”她的眼泪扑簌扑簌落下来,“我回来了。”

    荆楚慢慢睁开眼,看见在月光里的她,一时之间竟然恍惚:“绵绵?”

    “我回来了。”她哇一声就哭了,扑到他的怀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荆楚凝视她许久,伸出双臂缓缓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竟然不见激动,只是温柔地说:“你回来了,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嗯,我回来了。”她胡乱点点头,埋头在他怀里,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哭出来了,终于可以放心了,她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了。

    杨绵绵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居然不知道是几点钟,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而荆楚就坐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脸颊。

    杨绵绵揉了揉眼睛,伸手要他抱,荆楚把她抱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羊乖,你回家了。”说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痛痛快快睡了一觉就觉得肚子饿,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我想吃糖醋排骨。”

    “好。”

    “我好累,你抱我去。”

    “好。”

    吃了顿饭,杨绵绵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想着要怎么交待自己这段时间的事情,可荆楚居然一个字都不问。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

    “怎么了?”

    “呃……”杨绵绵突然就没有了交待的勇气,“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海盗。”和其他小伙伴。

    荆楚不动声色:“好啊,吃过晚饭去吧。”

    杨绵绵想想也对,现在外面温度太高了,于是欣然应允:“好啊,外面有太阳。”

    她没有注意到荆楚听见那句话后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

    杨绵绵吃了饭没事情做,也不想做事情,就想粘着他,看到他洗碗就从他背后抱住他,他去晒衣服也想跟着一起去,被荆楚一把抱回床上:“待着,我等等就来。”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托着腮等他来。

    一会儿又觉得房间里太暗了,想把窗帘拉开,荆楚正好进来,从她手里夺过了窗帘:“别动。”

    “房间里好暗。”她抱怨。

    荆楚把她抱回床上,顺便开了灯:“你知道你晒黑了多少吗,不准再晒太阳,不然就白不回来了。”

    杨绵绵大惊失色,立刻跑去镜子面前,果然发现自己黑了不知几个色号,她伤心欲绝:“我怎么会黑了那么多〒▽〒”

    “所以乖乖待在家里,不准再晒,你看,脸都干了。”

    杨绵绵心有戚戚然:“那好吧。”

    一整个下午他就搂着杨绵绵看电视,她没一会儿又睡着了,在沙漠里是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风吹日晒,本来养出来的一点肉都没了,现在看起来又黑又瘦,要不是五官好看,真的是会丑的。

    荆楚关了电视机,低头亲亲她的唇,把她抱得更紧了。

    等她一觉睡醒,海盗就趴在她的床边,看到她起来就摇了摇尾巴,杨绵绵高兴坏了:“你把海盗接过来了啊?”

    “嗯。”荆楚趁她睡着去接海盗就是怕如果有个万一,他还能找借口糊弄过去,幸好海盗一进来就闻到了杨绵绵的味道,直奔卧室,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那它睡在哪里啊?”

    “我买了一个窝,让它睡在阳台上吧,旁边就是公园,它会不会坐电梯?”

    “会啊,它还会坐公交呢!”杨绵绵的语气万分自豪。

    等到吃了晚饭,她跃跃欲试想带海盗去四周逛逛认路,还和它说:“晚上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散步哦,虽然我知道你有可可了,但是交交朋友嘛,也是可以的。”

    结果临出门被荆楚拎了回来:“去哪儿?”

    “遛狗啊。”杨绵绵也不想和他分开,拉着他的手说,“你和我一起去嘛。”

    “它自己去就好了,我给它按电梯。”

    “诶,为什么?”杨绵绵不明白了。

    荆楚看着她:“它出去了,我们是两个人。”

    “啊?”

    “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儿它不在的时间。”荆楚低头吻了吻她,这么问。

    杨绵绵被他吻得晕晕陶陶,糊里糊涂就嗯了一声,特别没良心的让海盗一个人溜达去了。

    荆楚看着它下了电梯,这才折回去把杨绵绵一路抱回卧室。

    杨绵绵有点害羞:“你是不是好想我啊?”

    荆楚不说话,凝视着她的面容,唇贴上她的唇,温柔地辗转,杨绵绵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她完全沉浸在和他重逢的喜悦里,一点儿都想不了。

    只想和他靠得紧些,再紧些。

    散步回来的海盗在楼下等到了一起坐电梯的人,按钮太高,它跳起来也摁不到,幸好这里的住户都非常有素质,其中有个女孩子把它抱起来让它摁了楼层,还夸它好聪明。

    可回到门外发现……它被锁在外面了。

    海盗叹了口气,认命地趴在门口,用爪子推推门。

    过了一会儿荆楚过来把门打开放它进去,摸摸它的头:“明天去给你做一个门卡。”

    海盗淡定地往阳台走去,荆楚给它的水盆里添了水,看它睡好才重新回到卧室里。

    杨绵绵躲在被子里不好意思:“海盗回来了吗?”

    “嗯,去睡了。”荆楚摸摸她的脸,“你困了吗?”

    “不困。”她下午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可好了,和他撒娇,“腰疼,腿疼,哪儿都疼。”

    荆楚去浴缸里给她放水,挑好水温抱她去洗澡,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给她洗头,她趴在浴缸边缘吹泡泡,又掬了水去泼他,他也不生气,总是用特别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这一下子就过去了好几天,每天她醒过来的时候荆楚已经买了菜回来了,海盗也已经出门溜达,它习惯在外面野,到了晚上才回来吃饭,楼下的保安已经认得它,看到它要坐电梯还会替它按楼层。

    荆楚喊她起来吃中饭,吃了中饭就陪她玩儿,看电视,打牌,看书都可以。

    杨绵绵惦记着埒娄的事情,特地找了书来看西域的历史,但荆楚似乎不希望她多看,每次她一打开相关的书他就来抱她亲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去看别的书他就去做家务,洗衣服拖地做饭。

    一天两天也没什么,但时间一长,杨绵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她和荆楚说想回家看看,荆楚答应是答应了,结果一转头把她折腾得没力气动弹,第二天听说外面将近有四十度,她蜷缩在空调房里就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是她在家闷着,皮肤慢慢白了回来,不像之前简直是从非洲逃难过来的一样。

    但荆楚老吓唬她,说她再晒下去就白不回来了,为了以后的漂亮,她还是多忍忍吧。

    一开始杨绵绵信了,直到她听见窗帘说:“我觉得我最近我很受宠啊,都一个多礼拜了,我居然都没有被拉开!”

    杨绵绵就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回来了一个多礼拜,荆楚竟然就没让她出过门,那也就算了,他一直没有去上班,问起来就说假期还没有结束。

    还有就是,他不让她拉窗帘,宁可大白天开灯也不让她晒太阳,连海盗的窝都被他移到了室内,就没让她去过阳台。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的晒伤有那么严重吗?

第114章 夕阳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怀疑,那就会发现越来越多的线索可以证明。

    在杨绵绵再一次试探自己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后,荆楚依旧是连哄带骗把她哄回屋里了,她不依不饶:“那我就晒晒太阳吧。”

    “太阳太大了。”

    “就一会儿!”

    “窗帘坏了,拉不起来。”荆楚家的窗帘是自动的,因此偶尔窗帘自己闲着没事儿动动也不怕没发现,可以栽赃给遥控说它坏了。

    背黑锅的遥控机:_(:3∠)_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而此时,窗帘万分愤慨:“骗人!绵绵他骗人!我好好的,我没坏!”它终于体会到了遥控机当时的心情了。

    杨绵绵一声不吭地瞅着他,过了会儿,勉勉强强答应了:“那我要看书。”

    荆楚明显松了口气:“好,你想看什么,我拿来给你。”

    “那本《西域古国》。”

    除了晒太阳以外,看和敦煌沙漠有关的书也在荆楚的禁止范围内,他一听,也不动身,就是抱着她问:“我们看一会儿电视好不好,总是看书眼睛会近视的。”

    杨绵绵已经确定了荆楚有古怪的地方,也就不再强求,他那么说她也就点点头:“好吧。”

    荆楚就放着洗了一半的衣服不洗,抱着她看电视。

    最近很火的一部电视剧里有个女配角还是杨绵绵的熟人,当初和她一起拍照的吴悠,当时她被邹奕签下来当了艺人,没过多久就出道了,以邹奕的人脉和资源,吴悠是坐着火箭往上窜,最近的发展势头很是不错。

    但是火的快是非也多,八卦新闻里总是少不了黑她的人。

    和当时拍照时相比,吴悠瘦了很多,网上总有人抨击她的脸型不够完美等等,但对于杨绵绵来说,评价就一句:“她没我漂亮。”

    荆楚摸摸她的头,什么也没说。

    看了会儿无聊的电视,杨绵绵以要睡午觉为借口把他赶了出去,自己躺着玩手机,输入关键词,为什么不能晒太阳,结果出来了五花八门的回复,最多的是皮肤敏感然后推荐一波儿护肤品防晒霜之类的。

    杨绵绵看信息看得快,随便就往后翻了很多页,从一条毫不起眼的消息里她瞄到了一个词:吸血鬼。

    吸血鬼不就是不能晒太阳的么。杨绵绵一撇嘴,心想我去一趟敦煌还能把自己变成吸血鬼啊……等等!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荆楚……该不会以为她是个鬼吧?鬼才不能晒太阳!

    而且听说有些人死了却并不知道自己死了,还以为自己是活着的,会回到自己的家里和以前一样生活,当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以后就不能再在人世停留,只能去阴曹地府了。

    所以荆楚才不愿意看到她看那些和敦煌有关的东西,他以为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看了之后万一想起来,她就会离开这里?

    杨绵绵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跳下床套上拖鞋,蹬蹬蹬跑去外面,荆楚洗好了衣服正准备晾起来,阳台的门窗都被窗帘严严实实拉了起来,一丝光都没透进来。

    谁家大白天的把窗帘拉那么严实啊……杨绵绵一个箭步冲过去,刷一下拉开窗帘,荆楚听见响动猛地一扭头,就看到她拉开窗帘准备走出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停止了,声音变调:“绵绵,你来干什么,回去!”

    杨绵绵拉开门走出去,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照到她身上,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掉下来了。

    荆楚立刻挡到她面前遮住阳光,一把抱住她想把她抱回屋里去,但杨绵绵死死拉住门不让他走,她仰起头,泪流满面:“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是不是他觉得她已经死了,所以那天看到她回家他一点儿也不惊讶。他是以为她死在沙漠里了,而幽魂却舍不得,不远万里回到了家乡,回到了他的身边。

    荆楚一听,突然就愣着了,他低头看着杨绵绵,她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你傻不傻啊,我如果真的死了,变成鬼了,你怎么还把我养在家里啊。”她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站到眼光下面,抽抽鼻子,“你看,我活着的啊,我在沙漠里迷路了,后来碰上了一个考古队,他们把我带回来的。”

    荆楚顿时眼眶就湿了,他走过去抱着她,手臂都是微微颤抖的:“真的吗?”

    “真的啊,我是活的。”她牵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脸,“谁家的鬼是这样的啊,不都是白的吗,我都黑成这样了。”

    荆楚的指腹划过她的脸,皮肤比去之前粗糙了一点,人也黑了,但是摸上去是暖的,真实的。

    他终于落下泪来:“绵绵,你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杨绵绵扎进他的怀里用力点头:“真的,活的,不骗你!”她现在一想到荆楚以为她死了,一直瞒着她养着她她就觉得虐得不行……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我的女友是个鬼……以为是在演聂小倩呢,可聂小倩和宁采臣的结局哪里好了,自古人鬼就算情未了也是从没有好结果的。

    “你好笨啊。”她擦了擦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整张脸都哭肿了,难得那么狼狈,“傻不傻啊。”

    荆楚收紧手臂,一语不发,只有眼泪落到她的脸上,还是滚烫滚烫的。

    杨绵绵后来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荆楚说,我找了你一个月,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可都没有你,一周以后,已经有人告诉我你不可能生还,我不信,我又找了半个多月,可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我死心了。

    那天我看见你,我就想没关系了,你回家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我养着你,一辈子养着你。

    当时她感动坏了,但感动完了就没能下得了床,从腿到臀到腰到小腹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又酸又疼,晚饭是荆楚端了粥过来一勺勺喂她吃的。

    杨绵绵都快哭了:“你干嘛这样,又不让我出门。”

    “谁让你不乖,让你走你回来干什么?”荆楚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丛骏在他旁边什么都不敢说,他茫然地张开手,就发现手心里一个干涸的血色唇印。

    那时他就知道她没走,她回来了。

    杨绵绵拉着他的手,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疤还那么明显,她闷闷不乐,把他的手塞到嘴里狠狠咬了口。

    荆楚眼睛都没眨一下,转而给丛骏打电话,丛骏还有点担心:“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我找到绵绵了。”

    丛骏那边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说:“那我陪你去接她?”他的意思大概是接尸体。

    杨绵绵憋不住笑了:“我回来了,我自己回来的,我没死,我遇见个考古队把我救回来了!”为了防止丛骏也以为她诈尸,杨绵绵这次把话给说明白了。

    哗啦。丛骏那边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他的嗓门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啥?绵绵?”

    “对,是我,我没死!怎么样,你怕了吧!”

    “呸,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丛骏赶紧抹了抹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可不能哭,擦了擦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人看见,他也就任凭自己红了眼睛,“你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

    杨绵绵哈哈一笑:“现在就死我可不甘心,萧天那个王八蛋呢?”

    “飞天馆被查封了,那个王八蛋跑了,你放心,哥一定给你逮回来!”丛骏现在也不消沉了,打算振作精神□□去,他娘的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绝对不能放过那个王八蛋!

    和丛骏打完电话,杨绵绵趴在枕头上问:“你还和谁说我死了吗,柳玉?”

    荆楚摇了摇头,他不是喜欢伸张的人,哪怕遇到那样的事情,他也不习惯和人哭诉,除了丛骏,他也只和父亲提起过:“我要给我父亲打个电话。”

    杨绵绵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她对这样的长辈也十分陌生,噢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

    荆楚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炖了蛋羹,你多少吃一点。”

    被折腾得手都抬不起来的杨绵绵:“我想吃冰淇淋。”

    荆楚不许她多吃冰饮,这会儿却罕见地大方:“我去给你拿。”

    杨绵绵感动得热泪盈眶:“一盒吗?”

    “一盒。”

    床:“绵绵,你觉得自己有出息吗?”

    窗帘:“都折腾成这样了还一盒冰淇淋就能哄好,我都替你害臊!”

    垃圾桶:“绵绵,你对得起刚刚身亡的几位仁兄吗?”

    奄奄一息的小雨伞们却心情出乎预料得好。

    “今天看了夕阳。”

    “嗯啊,好漂亮。”

    “天空都是紫色的呢。”

    “可惜不能看到星星,我想看北斗七星!真的是一个勺子吗?”

    “傻瓜,我们没有看到星星却看到了夕阳,看不到日出的却可以看到星星,人生总是有遗憾的,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曾经遇见过很多美丽的东西,那就足够了。”

    杨绵绵:下次想申请不要用它们了,好桑感,还一次死那么多,感觉自己好罪恶_(:3∠)_

    此时,荆楚则和父亲通了电话,对此,荆秦只说了那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是失而复得,你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

    曾经失去过才明白那锥心之痛,荆楚想,只要杨绵绵回来,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意,他不会再去想她为什么能在没有方向感的沙漠里找到他,不去想他是怎么突然到了景区附近,也不去想她到底是怎么在沙漠中生存下来,又是怎么恰好遇见考古队被救回。

    那都不重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她回来更重要的了。

    人的一生,难得糊涂。

第115章 八卦

    杨绵绵在家好好养了一段时间,荆楚带她去医院看过,晒伤有点严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要特别注意防晒,尽量待在室内,幸好高三的暑假本来就特别长,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才过去了两个月,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荆楚也把之前她的东西还给了她,包括那个宋碗,杨绵绵问它它想怎么办,它说:“我想当一个碗,普通的碗。”

    但谁也不想拿一个不知道多少人碰过的碗吃饭啊……杨绵绵纠结了,端着碗在家转了好几圈,最后荆楚看不过去,问她:“你干嘛呢?”

    “我在想哪里能用这个碗。”杨绵绵先排除了厨房,再排除了卧室,客厅里好像也摆着不大合适,兜兜转转,走到厕所里看到一包新买的香皂,都是手工皂特别可爱,味道还很香,荆楚买来给她洗手,但那香皂说它其实不是用来洗,是用来熏香的。

    杨绵绵想想,就把那袋香皂拆了,和附赠的干花一起放到碗里,放在洗手台上熏熏也好。

    碗很满意:“好香。”

    香皂做成爱心的形状,是玫瑰花味道的,和其他干花摆在一起,自我感觉也很良好:“这个碗好漂亮噢,真棒,我果然美美哒(づ ̄3 ̄)づ╭~”

    杨绵绵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皆大欢喜。

    等过两天,荆楚就准备回去上班,但每天还是变着花样给她补身体,觉得她在敦煌遭了罪,心疼得不得了,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大夏天的她爱吃冰淇淋,可外面的吃多了到底不好,还给她买了冰淇淋机,切了水果做了果酱,允许她每天在家吃一小碗。

    杨绵绵有一次趁他不注意换了一个大碗,结果被荆楚发现,她讨饶说:“做多了,总不能浪费,对吧?”

    荆楚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嗯,别浪费了。”

    杨绵绵松了口气,自以为小计得逞,结果被连人带冰淇淋碗一块儿丢到一张圆圆的小桌子上,她还捧着碗傻傻地问:“你也要吃吗,给你吃一口。”

    结果真的被吃了,就是抹在身上一口口被吃掉什么的太羞耻了。

    自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多偷吃了,代价太过惨重!

    而除了冰淇淋机这位新伙伴之外,又陆续添了豆浆机、酸奶机、榨汁机、烤箱等等。

    幸好家里的厨房够大,完全摆得下新来的伙伴。

    杨绵绵现在每天都流着口水跟在荆楚身后当小尾巴,觉得自己真的太傻了,出去旅游什么呢,夏天暑假就该宅在家里被男朋友投喂才对!

    等邹奕找上她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和遭罪之前没什么区别了。

    杨绵绵惊讶的是邹奕居然还会来找她,并且居然说是要给她介绍一个演戏的机会,弄得杨绵绵还以为他打错电话了。

    邹奕讲话的口气也不好听:“杨绵绵,就是你,我没搞错,你不是缺钱吗,我这里有个角色,人家开机了但是临时换角色,不需要演技,花瓶就行,原来那个就是个草包,你反正也就只有脸了,去混几天,片酬不高,但是对你来说很多了。”

    杨绵绵狐疑道:“你干嘛突然找我,你不是签了吴悠吗?”

    邹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第一,劳资上次欠了你人情,这次还你,我和你说,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第二,劳资和那家破公司解约了,现在我自己有工作室。”

    杨绵绵是不看娱乐新闻,否则她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已经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了。

    邹奕愤与原公司解除合约自己成立工作室不说,还把原来那公司的当家小生花旦都带走了一个,也是最开始就由邹奕带出来的两个人,薛邵和林鸢,薛邵曾两次荣登影帝宝座,而林鸢也是如今圈内的一线明星。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就可想而知了。

    而这次邹奕提供的机会就是薛邵参演的一部电视剧,小说翻拍,未播先火,演员在网上炒作过好几轮了,可以说是谁演谁火,原本那个女三的角色是一个赞助商的小情人,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突然就说不能演了,导演临时找人替换,大牌的人家也不屑做替身,而其他二三线的就各凭本事了。

    邹奕就让薛邵出面和导演推荐了人,因为并不是特别需要演技的角色,导演给面子,也就同意来看看,没啥问题就可以上了。

    杨绵绵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够漂亮,但是她又不傻,在娱乐圈里又不是全靠脸就能行的:“你干嘛找我,我什么名气也没有,人家能同意?”

    邹奕反而奇怪:“你不知道你是网红吗?”

    “那是什么鬼?”

    邹奕:“……你特么的最近没上网啊?”

    杨绵绵心想,我刚从沙漠里生死一线挣扎回来,哪有功夫上网啊。

    “你自己去搜一下吴悠和你你就知道了。”邹奕明显有点幸灾乐祸。

    杨绵绵一搜才知道原委,其实呢,她在高三没结束那会儿就在网上有点名气了,当时她就是一中的女神,运动会那会儿有人拍了她的照片传到了网上,就有不少人说她漂亮,民间美女什么的,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什么xx妹妹,xx西施从来也没少过,按理说过一段时间也就被大众给遗忘了。

    但是架不住她被殃及池鱼了。

    起因却是吴悠,吴悠最近发展的势头很是不错,公司为了炒作,把她和另一个挺有名的小鲜肉捆绑炒作,结果引起了那个男星粉丝的不满,原本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有个粉丝是罗裴裴所在的那家公司的后期。

    她见过当初杨绵绵和吴悠拍过的那一套照片,还保留了下来,就在那当口po到了网上,并且曝出了当时吴悠挤掉杨绵绵重新拍了照片的事情,这件事还是邹奕干的呢,但现在却黑到吴悠一个人身上去了。

    当时邹奕看到照片就知道吴悠和杨绵绵摆一起就逊人一筹,所以才重拍,他有眼睛,群众也有呀!大家一看,好嘛,那个姑娘比吴悠更漂亮,还被她挤掉打压,好惨呢。

    有心人扒出了杨绵绵被偷拍的照片,她的信息也就被一中的某些知情者给曝光了,重点高中学霸,南城今年的理科状元,长得美人高冷,妥妥女神。

    捧她的人有一部分是真觉得她好看,路人转粉,另一部分是为了黑吴悠而使劲口水,总之杨绵绵这个名字最近在微博上还是挺火的。

    邹奕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把杨绵绵想起来,正好欠她人情,干脆一次性还了,你好我也好,皆大欢喜。

    得知了事情始末的杨绵绵表示,这是她见到的最坑爹的事情。虽然她是因此出名了,但根本不想有这种名气好吗?

    但是赚钱和出去透透气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在家闷久了难免无聊,连海盗都最近打算开拓新地盘一天到晚不回家了,她老宅在家里也闲着无聊。

    等荆楚回来问了问他,他很淡定:“行啊,去体验一下,就当是去玩吧。”他没说的是,顺带磨练一下演技,不要以后再那么不走心了,他是不打算问了,但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啊!

    不求能拿奥斯卡,只求以后别到处露狐狸尾巴就行。

    荆楚说行,那杨绵绵也就很爽快:“干了!”

    邹奕也很干脆:“明天早上八点钟,影视城门口见!剧本我等会儿发你。”

    剧本挺长的,是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但架不住杨绵绵看得快,没一会儿就把故事看完了。

    故事简单说就是一个少年如何成长为一个知名大侠的故事,著名的一个武侠小说,翻拍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褒贬不一,这次号称要拍出最满意的作品,所以选角就是大事。

    薛邵的颜值演技咖位自然不必说,他演男主角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关键是那几个女性角色撕得比较厉害。

    男主角一共遇到过三个难以忘记的女人,女主是武林盟主的千金明珠,女二是魔教妖女,女三是个武功高强的道姑。

    杨绵绵要演的就是女三,素心道姑,武功高强,辈分极高,年纪却小,是峨眉派掌门的师妹,性格很冷淡单纯,不善于表达感情,除了最后死的时候对男主露了点感情以外基本上都是面瘫,所以才是花瓶角色。

    但相比女一女二繁多的感情戏,素心的戏份里打戏比较多,她是那种男主出了事她就拔剑上去砍人的角色,同一时刻,女一女二因为立场不同在嘴炮撕~逼。

    看完剧本,杨绵绵发现这还真是一个挺讨喜的角色,她死了,是男主不能忘记的朱砂痣,容易圈粉,给任何一个其他女星都是踏脚石,邹奕拿来还人情真的是有良心的。

    怪不得他嘴巴贱还人缘那么好,人品还是很关键的,邹奕对得起朋友。

    等第二天她到了片场一看,更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角色了,女一女二的服饰相当复杂,衣服有点穿越也就算了,头上那都是什么鬼,筷子帘子扇子羽毛,造型相当之……诡异。

    相比之下,一身道袍一顶玉冠只拿一把剑的小道姑简直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样珍贵。

    邹奕把换了衣服的杨绵绵拎去给导演看,直言不讳:“这丫头也没什么长处,但是能吃苦,吊威亚也不怕,而且长得漂亮,虽然没演技,但让薛邵带着也出不了大问题。”

    导演百忙之中过来看了几眼,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行吧,先拍一段试试。”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邹奕把她拎去找武指:“你可得给我挣点气。”

    杨绵绵:“……”这不是赶鸭子上架,这是赶羊进圈啊!

    邹奕对她很上心,特地看了今天的拍摄内容,正好是素心和男主初见面,她施展轻功从屋顶上飞下去,一剑刺过去干掉了敌人,武打部分比较重,他就有点担心,私底下唠叨了好几遍:“苦也给我忍着,疼也忍着,为了钱!”

    他是特地找罗裴裴打听过的,知道她家里穷,今年正好上大学,肯定缺钱用。

    结果杨绵绵一学他就给跪了,突然很想和她签约,理由很简单,杨绵绵就看着武指做了一遍,她闭着眼睛想想,点点头,武指和她说你先试试像我这样,她就把整一套动作都给重复了一遍。

    旁人都惊呆了:“你就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过目不忘的杨绵绵:“……呵呵哒。”荆楚说少说话多微笑省得开口拉仇恨。

    学完了动作邹奕拿了剧本让她记:“快把这一段给我背下来,就那么几句台词,你可别紧张忘词啊!”

    “我记住了。”杨绵绵推开剧本。

    邹奕气得跳脚:“你都记住什么了?”

    杨绵绵手里挽着那把软剑,认真说:“剧本我已经背下来了。”

    邹奕:“……”他完全不信,“我昨天才给你。”

    “我看一遍就能记住。”杨绵绵还是没忍住,在邹奕面前原形毕露了,“以你的智商当然不能理解了。”

    邹奕:“……我打死你个小屁孩!”

第116章 片场

    正说着话的时候,拍完的薛邵走过来,看到邹奕就先笑了:“你过来了?”

    “喏,这是我和你说的丫头。”邹奕一摁杨绵绵的脑袋,对薛邵说,“看我面子上,你多教教她,省得丢我的脸。”

    薛邵一口答应:“没问题。”顿了顿,他对走过来递毛巾的助理说,“去三杯买杯咖啡来,一杯加奶加糖,一杯加奶不加糖。”他看着杨绵绵问,“你喜欢喝什么样的?”

    “随便。”杨绵绵对着除了荆楚以外的人都不怎么撒娇,有什么吃什么。

    助手除了买了咖啡,还买了小点心,薛邵要保持身材,只吃了一点点,其他都是由邹奕和杨绵绵瓜分了,邹奕一边吃一边说:“我和你说,你以后不能吃这种高热量的啊,会胖的,到时候在镜头里就丑死了,要瘦,知道不?”

    “我在长身体,当然要吃饱。”杨绵绵一点没含糊,“而且我胖吗?”

    她本来就很瘦,下巴尖尖的,荆楚养了好久才把她养得好了些,但和同龄人相比却仍显瘦弱。

    “呵呵,再吃就死无葬身之地。”邹奕冷笑,“到时候你可别哭。”

    “开学我就要念书去了。”杨绵绵一点儿也不在意,“赚个生活费而已。”

    邹奕翻个白眼:“真不想出名,不然和我签约吧,你看看阿邵啊,我带出来的人哪个差过?”

    杨绵绵犹豫了一下:“我这次拿的钱是不是要给你一部分啊?”

    “……”邹奕斜眼看着她,“难得啊,你居然知道有这回事儿,不过我不收你钱,纯粹还你人情,下次就不一样了啊。”

    “你和你那个渣男分手了?”

    “呵呵,我甩他一脸!”邹奕现在想起那个王八蛋来还咬牙切齿的。

    薛邵一直喝着咖啡不说话,这时才开口道:“我以前提醒过你,可你没有听。”他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这样也不是坏事,总比人财两空的时候再后悔好。”

    杨绵绵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就听见薛邵的手表摇头晃脑来了句:“唉,太好了,终于等到小奕分手啦,我们阿邵有机会了!”

    邹奕的手表就来了句:“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小奕怎么就看上了那个渣男,是阿邵多好啊,那么多年,也算是有个圆满的结束。”

    薛邵的手表跟着叹气:“可不是么,我们俩都是阿邵特地去定制的,但小奕还以为是普通礼物呢……”

    邹奕的手表:“小奕是蛮迟钝的啊,可你们阿邵也不直接说,他不说,小奕怎么会知道嘛!”

    杨绵绵:“……”噗,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很可惜虽然她有心多听八卦,但导演在那边喊她和薛邵过去,准备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

    说来也没啥稀奇的,就是男女主角被魔教妖女围困快不行了的时候,素心道姑酷炫出场,单挑一众魔头,以十七芳龄干掉了那几个老怪物,把魔教妖女给气走了。

    这角色肯定是作者的真爱。杨绵绵那么想着,被薛邵拍了拍肩膀:“第一次演戏?”

    她点头。

    “在镜头面前不要害怕,自然一点儿就好,我会带你的。”薛邵是圈内公认的好人,时常会指点晚辈,带着他们入戏,因此口碑很好。

    但杨绵绵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他对她那么和善,有可能是因为她促成了邹奕和渣男的分手而给他提供了机会。

    杨绵绵毕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口没遮拦的小女孩,她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放到了一边去,点点头说:“好。”过了一秒钟,又加了一句,“谢谢你,我会认真学的。”

    薛邵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的,只可惜单纯如斯,不适合这个大染缸,希望她赚到钱就好好去念书吧。

    他又指点了她关于站位的一些技巧,免得到时候被人抢了连脸都没露。

    杨绵绵一脸严肃地看着那几台摄影机,迅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角度和光线,人家站位靠经验,她靠物理。

    计算完毕,她知道自己等会儿该往哪里站最合适了。

    吊威亚是个辛苦活儿,但杨绵绵也不觉得多难,她天生平衡好,跑酷那会儿也没少蹦跶,一切都很顺利。

    等薛邵说完台词,她咻一下施展轻功从屋顶飞下来,一剑刺出,剑身微微一颤,配合的几个龙套纷纷配合得露出脖子,剑尖内有机关,直接划出一道血线,也就是所谓的一剑封喉了。

    武指在旁边看得提心吊胆的,这套动作因为是素心第一次出场,所以设计得格外复杂,他还真怕人家小姑娘打到一半给忘了,那所有人都得配合着重来。

    但杨绵绵丝毫没有问题得全套打了下来。

    虽然她对自己的体力过于高估,等硬撑着导演说卡以后她就腿软了,邹奕蹬蹬蹬跑过去把她扶起来,这丫头连个助理都没有,他不看着点儿也说不过去:“表现不错啊,你都不怕镜头?”

    杨绵绵心想,我每天被那么多只眼睛围观都习惯了,几台摄像机根本可以无视!

    就是现在体力透支了,得喝口水歇一会儿,吊着威亚在半空中发大招比看起来难多了,她觉得她后腰肯定紫了,今天晚上回去肯定要荆楚好好安慰一下。

    “……总之,今天大家都夸我了。”杨绵绵晚上趁着睡觉之前的时间把所有事□□无巨细都和荆楚扒了一遍,没放过女一高冷当她不存在女二阴阳怪气女四冷嘲热讽。

    杨绵绵趴在枕头上哈哈大笑:“我就是托人情了,怎么了,我就是比她们长得漂亮还被导演夸了,我就是过目不忘一次台词都没忘,我就是打戏没有一次错的,有本事她们来咬我啊!”

    吃一堑长一智,她现在也只能在荆楚面前嘚瑟一下了,他是唯一一个不管她怎么乱来都不会怪她的人,而这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是在撒娇。

    荆楚老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就是摸摸她的头:“你最厉害。”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小羊,我为你而骄傲。”

    杨绵绵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情,每逢考试,别人挑灯夜读,紧张兮兮,她百无聊赖,闲得可以打瞌睡,考后学校开家长会,她早早就放学回去了,走了才发现笔袋忘记拿了,它早上被人泼了脏水,她洗干净以后晾在窗台外面了,估计是太阳太舒服它晒得睡着了,都忘记提醒她把它带回家。

    因此她只能折返回去,正好看到家长会散场,有个年轻妈妈搂着自己的女儿使劲儿夸奖:“宝贝你真棒,你是我们家的骄傲!”

    “儿子,干得不错,回去奖励你买电脑。”

    “老师说你这次发挥得不好,爸爸相信你只是一时大意,下次肯定会考得更好的。”

    杨绵绵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里拿了自己的笔袋,她的桌肚里还摆着批改好的试卷,除了语文和英语扣了几分,其他都是满分,她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但是考年级第一又有什么用,从来都没有人在乎。

    夕阳西下,热闹的校园,家长与孩子们的说话声,为家长答疑的老师们。

    孤单一个人的她。

    从来都没有人为她骄傲过,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考第一名除了自己,还有谁在乎,但是现在,有人为她感到骄傲了。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荆楚看到她突然哽咽了起来,有些讶异:“怎么了,不哭了。”

    杨绵绵伸手要他抱起来:“你真的为我骄傲吗?”

    荆楚就明白了,他微笑:“我当然为你骄傲,你很棒,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杨绵绵破涕为笑:“真的吗?就算我脾气坏又任性还喜欢闯祸,也一样吗?”

    “一样。”荆楚摸摸她的脑袋,在亲亲安抚一下,这才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不过,少惹是非。”

    “我知道,我不和她们说话。”杨绵绵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沉稳隐忍型的,她不和她们搭话不奉承最多被说成目中无人不尊前辈,但如果忍不住开了口,那仇恨是一拉一个准。

    到时候估计会被黑出翔,被脑残粉们泼粪就麻烦了_(:3∠)_杨绵绵很少怕什么人,但神经病绝对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还是高冷来得好。

    幸好因为薛邵对她表现得很和善,一副罩着她的样子,虽然难免也有风言风语,但至少没人当面来烦她,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随着拍摄的推进,她和薛邵也慢慢熟了,邹奕看了几次就放心得把她托付给了薛邵,自己忙去了。

    拍摄的间隙,薛邵在看剧本,杨绵绵在看书,薛邵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招手喊她过来:“过来和我练台词吧。”

    “好。”杨绵绵在一边看书一边背台词和给他面子别看书了选择了后者,合上书坐到他旁边去。

    薛邵看她:“你的剧本呢?”

    杨绵绵想了想,还是把剧本拿了过来,还是别那么猖狂了,她最近的仇恨值可不低。

    可薛邵怎么看不出来,就笑:“听说你把剧本都背下来了?”

    “看过一遍就会记住,没刻意去背过。”杨绵绵说完,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在炫耀。”

    薛邵失笑:“我知道。”他看着她放在旁边的书,慢慢说,“你很努力,但是演戏要靠热爱,你不爱,也不想出名。”

    杨绵绵托着腮:“我想赚钱,读书是要钱的。”

    “那么,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薛邵对她微笑,“别担心,在这里我还罩得住你。”

    杨绵绵觉得他的脾气的确是好,经鉴定,人也是真的好,她就一时忍不住问:“你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和邹奕说了真相让他和渣男分手了吗?”

    薛邵一怔,但很快就笑着回答:“是啊,我们是好朋友。”

    “……”杨绵绵回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岔开了话题,“那好吧,台词还练吗?”

    台词也挺重要的,会背不会说,那就是和背课文似的,台词的功底很考验人,薛邵与其说是让杨绵绵帮忙,不如说是在教她。

    “你学会了技巧,但是没有学会用感情。”薛邵耐心地和她讲解,“你要研究这个角色,体会她的感情,技巧是无法弥补感情的。”

    杨绵绵丢掉剧本好几天之后,终于又把它捡了回来,盯着素心说的那句“其实我都明白”看了很久,不明白她这句话到底是该有怎么样的感情。

    又发现了一件事,高智商和演戏木有任何关系_(:3∠)_

    除了薛邵以外,摄像机也是很好的教学老师,有些比较温柔,只是叹气:“表情太僵硬了,台词还是不对。”

    “薛邵的眼神还是不错的。”

    “女一的演技还需要磨练啊。”

    但有些却是:

    “nmb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啊!”

    “艹,你ng几次了长脑子了吗?”

    杨绵绵:“……”真是热闹啊。

第118章 早饭

    邹奕后来一路沉默得把她送回了家,杨绵绵看他那么难过,也有点不是滋味,可要她真的说点什么安慰,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她以前喜欢看bl小说的原因很简单,看腻了一男一女的感情模式,两个男的的感情让她眼前一亮,觉得很有意思,而且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和一男一女又有不同。

    而且男人消费女色那么久,终于有一天轮到女人来消费男~色了,多有意思。

    但故事终究是故事,就好像故事里的主角都很美型一样,美少年和美大叔自然讨人喜欢,然而现实里的gay却都是普通人。

    他们的样子普普通通,他们的感情平平淡淡,他们的故事……也并没有小说里那样总有一个he。

    杨绵绵知道与多数人作对是一件很难的事,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比如说她在班级里不合群就很容易被孤立,当时她会被那么多人怀疑作弊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同性恋也是一样的,当这个世界以异性恋为主时,这样的与众不同者总是会遭受偏见,各式各样的议论会随之而来,“同性恋不道德”“同性恋违背了人类繁殖的使命”“同性恋是一种病”等等。

    时代是在开放,现在同性恋这个话题也不再敏感,但选择出柜的人依旧很少很少,因为他们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杨绵绵想到这里,只觉自嘲。旁观者自以为一清二楚,其实并不懂得当事人的苦楚。

    娱乐圈已经是非常宽松没节操的一个圈层了,饶是如此,邹奕尚且慎之又慎,何况是平民百姓呢。

    这个念头让她一整晚都提不起精神来,荆楚又不在,洗了澡就躺床上就只能烙饼。

    凌晨两点,荆楚回来了,杨绵绵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了,她还没有睡着,想爬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和他说这件事,但想想又忍住了。

    他肯定已经很累了,可她如果醒过来,他还要问她饿不饿,再抱一抱,说上几句话,那又要费力气费精神。

    他已经很累了。杨绵绵那么想着,装作自己熟睡了,她感觉得到他洗了澡上床,临睡前在她脸上吻了吻,躺好不足一分钟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杨绵绵睁开眼,翻身看着他,他睡得很沉,眉宇间是浓浓的疲倦,那一刻她想,我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了。

    从前,无论荆楚回来得多晚,她醒了就会起来要他抱要他亲,被满足了以后才会乖乖回去睡觉,有时还要叽叽喳喳和他说话,她是解了相思之苦,可却没有想过那时的荆楚是不是只是想好好安静地睡一觉。

    她真的不知道,因为荆楚从来都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不管再累也会顺着她的意抱她,认真听她说话,拍着她哄她睡觉。

    不懂事的时候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弥足珍贵。她运气太好,从一开始就遇到了最好的男人,她没有像其他女孩儿一样遇到不耐烦伺候女友的男人,也没有遇到会因为意见分歧而吵架冷战的男人,他没有因为她的不懂事而觉得疲惫,他也没有因为她的任性而决定与她分手,他无条件地付出和纵容惯出了她的娇气和任性。

    多难得,这两个词会出现在杨绵绵身上,一年以前她都会以为这是天方夜谭。

    但这却是她现在生活的写照。

    杨绵绵想到这里,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心想,我一定要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儿,不可以那么自私,要多为他想想才对。

    任何感情只有双方面的付出与努力,才能够长久的,她希望他们的感情长长久久,永远不灭。

    第二天荆楚起来的时候就愕然地发现杨绵绵居然已经起床了,走到外面一看,她在笨手笨脚地煎蛋和香肠,面包则在烤面包机的帮助下被烤得香喷喷的摆在盘子里。

    荆楚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竟然没有那种感动和欣慰,他并不觉得早上看到小女友给自己辛辛苦苦做早饭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他只有隐约地担忧:“绵绵?”

    “看,我给你做了早饭。”她想表现得自然一点儿,但还是掩饰不住那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荆楚抱了抱她,拉开椅子坐下:“宝贝。”

    “嗯?”她还沉浸在付出的快乐里难以自拔。

    “怎么突然之间想起来做早饭了?”荆楚并不希望杨绵绵做这样的事,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给她定了位,吃好玩好睡好开心就好,而他会好好照顾她,事无巨细。

    现在,是他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了吗,为什么每天都恨不得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的杨绵绵会想要早起做饭?

    杨绵绵眨眨眼:“这样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觉得你好累了。”

    荆楚被她这句话击中,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她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宝贝,我很开心,但是小羊,你不用那么懂事,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杨绵绵:“……那不行,你比我老十岁,本来男人就比女人寿命短,等你老了,肯定是我照顾你。”

    荆楚大清早的被她这番话逗笑了:“既然是这样,那你那么早就开始努力干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也不行。”她依旧非常严肃,“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本来就比我大十岁了,现在不休息好老得更快,人家以后就觉得你是个糟老头子但我还是美女。”

    荆楚掐掐她的脸,故作不悦:“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你嫌弃试试,看看我老不老?”

    “你昨天回来得那么晚,沾上枕头三秒钟就睡着了。”杨绵绵叹口气,前三秒钟还是为了亲她一下,“感觉你都累坏了。”

    荆楚眉尖微微一蹙:“昨天你还没睡着,那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没良心的。”

    “我就是觉得你太累了,你和我说话又要费力气。”她小声嘟囔。

    荆楚这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了,哭笑不得:“傻不傻,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他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头发,“我每天回家最想做的事就是和你说说话,绵绵,我会很开心的,如果你昨天起来亲我一下,我会非常非常欣慰。”

    杨绵绵皱着眉头:“是这样的吗?”

    “当然。”荆楚拍拍她的屁屁,“现在快回去睡觉吧,你还可以睡一会儿。”

    杨绵绵为难地看着盘子里的煎蛋,“可我都做好了。”

    “我会吃掉的,你快回去补个觉吧。”荆楚连哄带骗把她哄回去睡回笼觉,回头就把她做的早饭给吃得精光。

    杨绵绵给自己盖上被子,叹了口气:“我总说不过他,算了。”

    “你真的好好骗。”围观了的小伙伴一致表示这和她的画风不符。

    杨绵绵嘟囔说:“我能不知道他是不想我累么,我知道啊,但是他疼我,我也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啊。”

    “你真的不是为自己厨艺不精找借口吗?”

    “我只是觉得我得帮他做他不能拒绝的事情。”

    然而,她还没有找到这件事,另一件事就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彻底把杨绵绵给惊呆了。

    邹奕被警方带走调查了,而案子则是和之前半夜里的一宗谋杀案有关。

    第一名死者是一个酒吧的dj,男性,29岁,被发现死于家中,根据现场的线索可以判定对方骗dj开门后一刀捅死,在玄关处有搏斗的痕迹,因为当天晚上下了阵雨,在房间里留下了一个42码的脚印,家中财产没有任何损失。

    警方在一开始就开始排查dj的社会关系,他的生活非常糜烂,感情债就不少,因为没什么钱,还有几个债主,有杀人动机的不在少数。

    可这个案子还没查完,又出来一个新案,同样是一个人在家里突然被人给捅死了,职业mb,年龄27岁,家里的财产没有损失。

    两个案子如此相似,警方并案调查,这就发现了一个受害者的共同点,他们都是gay。

    之所以找到邹奕,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见到mb的人,换言之,昨天他送杨绵绵回家以后跑去消费了。

    杨绵绵的表情是=口=

    值得庆幸的是,邹奕只是被协助调查而不是拘留,杨绵绵到警局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便秘的样子坐在审讯室里,荆楚和常雁在里面问话,柳玉坐在列满线索的黑板前思考。

    杨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柳玉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就气坏了:“绵绵,你真没良心,好歹我们是革命战友啊,你要对得起我发你的那么多小说啊!”

    “冷静点。”杨绵绵果断祸水东引,“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你们队长啊!”

    柳玉顿时就蔫了。

    那边荆楚已经带着邹奕走了出来,他看见杨绵绵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呃,路过。”杨绵绵发现旁边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看过来,她一头黑线,“去对面的面馆吃面。”

    荆楚“……”他掏出钱包给她,“去吧。”

    杨绵绵就揪着邹奕拖他出去,邹奕终于找到人喷洒毒液:“我和你说我真是[哔——]了狗了!”

    “你不能[哔——]狗,你是0。”杨绵绵非常冷静,“人要有自知之明。”

    柳玉哇了一声:“他和绵绵认识啊?”

    “朋友?”荆楚想了想觉得这个词不是很恰当,所以换了一个,“闺蜜?”

    柳玉:“……”队长,你这么吐槽真的好吗?

    面馆里,杨绵绵拿着荆楚的钱包请客叫了两碗牛肉面:“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进警局了啊。”

    “我他妈哪里知道怎么回事!”邹奕还觉得冤枉呢,他昨天觉得心情糟糕透了,就想找地方放松放松,所以去了一家有名的夜总会,找了一个以前有过那么几次的少爷,真名不知道,只知道他叫亚瑟。

    “外国人?”

    邹奕翻了个白眼:“傻啊你,你见过哪个叫伊丽莎白的公主真的是英国女王的女儿吗?这是艺名,谁当真啊。”

    杨绵绵:“……噢。”她又没去找过,她怎么会知道嘛。

    “昨天晚上酒店完事儿以后我就送他回去了,尼玛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邹奕呕得血都要出来了,这也实在是太倒霉了,“我最近是倒了血霉了!”

    杨绵绵刚才在办公室里那一会儿已经听广大热心的小伙伴们把事情都捋过一遍,两个凶手之间的共同点就是都是gay,同样也是社会关系比较混乱的那一类。

    以前只知道有专门针对妓~女的凶杀犯,现在……难不成与时俱进到矛头对准了基佬?这同性恋是招谁惹谁了,那凶手有病吧?还是以前受过同性恋的伤害,是被菊花残满地伤过?

    杨绵绵心里胡乱揣测着,而常雁对凶手的侧写要更精准更简单:

    “他痛恨男性同性恋。”常雁道,“但是受害者只是被一刀毙命,并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侮辱和伤害,因为我猜测,凶手曾经受到的伤害是精神上的而不是身体上的。”

    像这样专门针对同志的案件并不多,因此一时之间大家竟然有点找不到头绪,荆楚看了柳玉一眼,示意她说几句。

    柳玉磕磕巴巴说:“精、精神上的?我只知道s~m什么的,精神上除了相爱相杀还有什么吗?”

    妈蛋看了那么多耽美小说,关键时刻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借鉴的地方啊〒▽〒

第119章 受伤

    杨绵绵和邹奕的面吃到一半,薛邵就打电话来问邹奕怎么一整天都没开机,邹奕找了个理由:“手机没电了,我刚充好。”

    那边的薛邵根本不相信:“你从来手机都不会关机。”

    “ok,好吧,我昨天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砸坏了,你非要我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吗?”邹奕恶狠狠瞪了杨绵绵一眼,示意她对今天的事情必须保密。

    杨绵绵耸了耸肩,低头吃面。

    邹奕和薛邵随便扯了两句就说要出去吃饭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我要去庙里拜拜,最近怎么那么多糟心事儿啊。”

    “干嘛不告诉他啊?”杨绵绵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邹奕烦恼地抓抓头:“我就是不想被阿邵烦,他叫我别总是乱搞,但我也是个男人啊,出去找乐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确定不是被找乐子?”

    邹奕凶巴巴地说:“杨绵绵,你再说一句我把这碗扣你头上啊。”

    好吧,作为一个感情生活相当幸福的人,杨绵绵决定不多刺激他了,换了一个话题:“我说,你最近当心点儿啊。”

    “什么意思?”邹奕该敏锐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一直在线的。

    杨绵绵面不改色地说:“你说你没看见犯人,说不定犯人看见你了以为你看见了呢,如果要杀你灭口怎么办?”

    邹奕吓了一跳:“不至于吧,我昨天没看见什么人啊。”

    “也许是你没有注意呢,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杨绵绵苦口婆心,“所以啊,最近别去那种地方玩儿了。”

    邹奕翻了个白眼:“你的口吻怎么和阿邵一样,行了我知道,发生这种事我也有阴影了,怎么可能再去啊!”

    “那就好,你快回家吧。”

    “我送你回去?”

    “我男朋友马上就要来啦~(≧▽≦)/~”杨绵绵那笑容深深刺激到了作为单身汪的邹奕,她还恍然不觉,乐颠颠在那里炫耀,“好帅的对不对?”

    邹奕放下筷子扭头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秀恩爱的小婊砸说话。

    走出门就和过来找杨绵绵的荆楚擦肩而过,他瞄见他的神情,看起来还和刚才在警局里差不多,严肃,眉头微皱,但是他却没有错过他比之前温柔许多的眼神。

    恋爱什么的,真好啊……邹奕那么想着,突然觉得这个城市之大,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安心依靠的人。

    要不然,退圈吧,反正这些年也赚到了足够的钱,回到老家去,找个没有人知道他过去的地方,老老实实听爹妈的话相亲结婚,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荆楚一进门,老板就抬头问:“老样子?”

    “对。”荆楚是老熟人了,老板不用问也知道他吃一碗牛肉面多加一点面。

    “你们吃完了?”

    “他被我气走了。”杨绵绵咬着可乐的吸管做了个鬼脸,“他不是凶手。”

    荆楚看到她碗里还剩半碗面条就直接拿过来先吃,连筷子也没换,在一起那么久,早就已经百无禁忌。

    杨绵绵把吸管凑过去:“觉得你忙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荆楚已经两三口吃掉了她剩下来的面条,老板正好把新下的面端上来,荆楚道了声谢,却先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可乐:“冷落你了。”

    “没有。”杨绵绵叼过吸管继续喝,“我知道你想着我呢。”

    荆楚就笑,夹了一片牛肉喂到她嘴边,杨绵绵啊呜一口叼走咀嚼:“吃完饭我自己会回去的,你今天还回家吗?”

    “回的,但是应该会有点晚,你不要等我。”

    杨绵绵其实是很想去警局等他的,但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影响不好,也只能作罢:”那好吧。”

    好想告诉他自己有外挂肿么破?这个念头从沙漠里死里逃生后就有了,生死一线,他可以毫不犹豫把活的机会留给她,就算是以为她变成了鬼,他都没有选择抛弃她,试问这一辈子,还可能会有第二个对她那么好的人吗?

    当时她就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了,一个人承受太久,也终于找到人可以依靠了。

    但这个念头有了很久,杨绵绵却一直开不了那个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多露些马脚让他怀疑来问,然后她顺水推舟说出来比较好。

    (其实马脚已经够多了……只是本人不知道而已╮(╯▽╰)╭)

    因此,荆楚晚上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风景,这栋楼楼层之高足可以俯瞰南城最美的夜景,她摇啊摇啊摇,好像是在和谁说话:“这些年很少看到星星了,今天天气真好,你们觉得呢?”

    摇椅说:“绵绵,荆楚回来了,小心被他看到你自言自语啊。”

    杨绵绵嗤笑一声,心想你懂个屁,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想着办法暗示他的,你们不觉得我很机智吗?

    海盗:“……”

    荆楚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因为海盗也在阳台上,他以为她在和海盗说话,根本没当一回事,而是问:“绵绵,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

    “……他就不来问问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干什么吗?”杨绵绵惊呆了。

    摇椅一脸淡定:“大概觉得你神经病习惯了吧。”

    “……”

    “绵绵?”

    她瞬间变脸,可怜兮兮地跑出去:“我不饿,你饿了吗?”

    “我吃过了。”

    “那你吃我吧。”

    如愿以偿。

    电话是在洗澡的时候响起来的,杨绵绵趴在浴缸里看着他跨出去拿手机,托着脸说:“好帅啊你看那背肌那腰那[哔——],真棒。”

    “绵绵,你最近花痴得是不是过分了!”浴缸忍不住吐槽,“以及我想说,我是洗澡用的,你们别做多余的事情好不好?”

    “什么叫多余的事情!”杨绵绵振振有词,“这是你的附加功能知不知道!”

    浴缸:“你如此厚颜无耻我竟无言以对!”

    镜子:“快把以前那个纯洁的绵绵换给我们!”

    “晚了!”

    在那段在家被当鬼养着的日子里,两个人都闲着没事,都把对方稀罕得不得了,所以顺理成章解锁了很多新姿势,打开了很多新地图……浴室只是其中之一。

    荆楚已经拿了手机回来了,泡沫还没洗掉,当然得回来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坐进浴缸里,然后被杨绵绵从后面准确抱住,顺便偷听一下电话。

    原来是白平和柳玉查出来那个dj和那个mb都是一家同性恋酒吧的顾客,这是他们第二个共同之处了,不排除凶手就是通过这个酒吧找到的目标。

    杨绵绵有点紧张:“你该不会现在就要走吧?”

    “不会,换班休息。”荆楚拿了花洒给她洗泡沫,“别担心。”

    杨绵绵放心了,本来还有点蠢蠢欲动,但想想现在这种时候还是算了,老老实实上床睡觉吧。

    反正今天也很满足~(≧▽≦)/~

    第二天,心满意足的杨绵绵继续回片场报道拍戏,薛邵看起来有点心事,和她说话的时候走了好几次神,杨绵绵忍不住就问:“怎么了?”

    “最近……小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薛邵看向她,“他有和你说过吗?”

    杨绵绵模棱两可:“大概是在为感情的事情发愁吧。”

    薛邵轻轻叹了口气,那怅惘而略带忧伤的眼神实在很能秒杀人,杨绵绵看见那几个女演员都往他这里看了好几眼。

    总感觉拍完以后她要上头条_(:3∠)_

    中途薛邵又给邹奕打了几个电话,他始终不接,而今天的拍摄日程排得又特别满,好几次出了状况ng重来,薛邵虽然一直隐忍着不发火,但是平时总是带笑的人脸上今天一直面无表情也足以让大家看出来今天影帝的心情非常糟糕。

    可他毕竟是敬业的演员,心里不管多烦躁也能在镜头面前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杨绵绵自叹弗如。

    拍摄一直拖到十点多才结束,薛邵匆匆卸妆就准备上车,回头看到杨绵绵一个人就想起她来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杨绵绵也不客气:“谢谢。”

    车开动一分钟后薛邵就拨了邹奕的电话,没关机却始终没有人接,薛邵的脸色更难看了,杨绵绵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明显的流露出感情:“拐弯,去邹奕家里。”

    杨绵绵在心里默默为邹奕点了个蜡,薛影帝一看就是那种平时不发火,发火起来就不是随便能搞定的那种人。

    不过她心里也担心邹奕,便没有反对。

    邹奕住在一个新小区,绿化做得挺好,车开进去就觉得十分幽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薛邵突然说了一句:“这边的房子,他本来是准备买下来和他结婚住的。”

    杨绵绵:“……国内不是不能结婚吗?”

    “真想结可以去国外,”薛邵的语气波澜不惊,她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不愧是影帝,“况且,结婚证这种东西重要,又不是很重要。”

    杨绵绵琢磨了一下,囧了,她是知道薛邵喜欢邹奕,所以总觉得好像在暗示什么,还是她太多心了?

    车停了,薛邵下车刷卡上楼,一气呵成。

    杨绵绵不准备跟上去当人家电灯泡,邹奕现在这个情况最好就是有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安慰安慰,如果那个人长得帅又喜欢他,说不定就能走出失恋的阴影了。

    她那么胡思乱想着,突然瞄到楼下那个骑着摩托车准备离开的快递员,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她看了好几眼,借着路灯,依稀看得出来是个脸挺白的年轻人。

    十分钟过去了。

    她没等到薛邵下楼,却等来了警车和救护车,杨绵绵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我去!”

    那个凶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啊!

第120章 恶果

    居然眼睁睁看着凶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杨绵绵觉得相当之丢脸,她拉开车门跳下床,看到医护人员从楼上抬了一个担架下来,薛邵紧跟在后,她急忙问:“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薛邵身上的衬衫都被血给染透了,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杨绵绵跳上救护车,顺便把薛邵也给拉了上来:“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薛邵如梦初醒,跟着上了救护车,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医院,连自己是公众人物都忘了,就傻坐在手术室门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把脸埋在了手心里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此刻,他是否后悔没有早一点吐露心意?

    荆楚他们没一会儿就到了,看见她也不多废话:“怎么一回事?”

    “我看到那个凶手了,他装成送快递的,大概一米七,人挺瘦的,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斤,小白脸,挺年轻的,摩托车的车牌是xxx。”杨绵绵在记忆方面一如既往地靠谱。

    荆楚点点头:“人怎么样?”

    “还在抢救。”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主刀医生走出来说:“手术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静养。”

    荆楚松了口气:“谢谢。”

    那边薛邵已经扑倒了邹奕身边,紧紧抿着嘴跟着进了病房,柳玉看见了这一幕,以自己阅尽三千耽美文的经验保证她看见了基情:“那个是不是……”

    杨绵绵努了努嘴,没否认,柳玉心领神会,对她抛了个眼色,两个人在一瞬间达成了心有灵犀的感应。

    邹奕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仍然在昏迷中,薛邵原本的拍摄任务还没有结束,只能每天两头赶,杨绵绵看了都觉得他辛苦,助理劝了他好几次,他还是雷打不动天天到医院报道。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凶手没过多久就被抓到了,他是那个gay吧对面便利店的一名营业员,每天值晚班,而在有一天晚上,他看到有个女孩子和人在酒吧门口吵架,吵着吵着男人走了,女孩子蹲在路边哭了。

    他就走过去给了女孩一包纸巾,女孩就和他说了自己的故事,故事的男主角就是第一个受害者dj。

    其实也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故事,dj和男朋友吵架了,一气之下说自己是个女孩子,然后就去找了一个一直暗恋他的女孩子告白,两个人在一起了,但是没过多久,男友过来纠缠,dj最后和他重归于好,抛弃了这个无辜的女孩子,女孩子今天来找他要个说法,说他们都已经准备好要结婚了,都见过父母了,这样没法和家里人交代。

    dj就和她说了句大实话:“我是个gay,纯gay,我不喜欢女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他而已。”

    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的女孩就顿时崩溃了。

    杨绵绵听到这里,忍不住发表意见:“他这是正义感爆棚吗,就为了这个去杀人?”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而已,事实上使得他犯下罪行的,是他童年的不幸遭遇。

    这位凶手生长在一个畸形的家庭,他的父亲就是一个gay,那个年代,这是一件比现在禁忌一百倍的事情,哪怕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他的父亲也依旧选择了和一个女人结婚,并勉强生下了孩子,生下了孩子以后,他自觉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从此就和妻子分房睡,再也不愿意忍受下去。

    照理说天下间不相爱的夫妻多了去了,那孩子也未必会遭受这样的冲击,但是有一天他和母亲去游乐园游玩回来,在家里的卧室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另一个男人在纠缠,那一幕对幼小的他来说冲击力非比寻常,当时他就吐了,连酸水都呕了出来。

    他的母亲冲过去打那个男人,也打他的父亲,闹得周围的邻居都来围观,窃窃私语,他的父亲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和妻子大吵了一架之后和相好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徒留下他母亲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最后不堪困扰割腕自杀了,而他的爷爷奶奶也因为这件事觉得丢光了脸,害怕他也遗传了父亲的那种“病”,对他十分冷淡。

    他痛恨父亲,痛恨作为gay的父亲,痛恨那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父亲,这一切都成为了仇恨的种子,被深埋在了地下,而当他遇见那个和自己母亲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孩时,对父亲的恨和母亲死去的阴影又重新浮现上来了,以至于他走上了这一条复仇的不归路。

    “他觉得同性恋都是罪恶的,是家庭不幸福的源泉,一开始只是想宣泄自己长期以来对于父亲的痛恨,但等他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被赋予了使命,净化这个社会的使命。”荆楚对于这样的犯罪者并不陌生,但之前例如绿河杀手这样的案例针对的都是妓~女这样被认为“不纯洁”的群体,特意针对男同性恋却是十分罕见的。

    杨绵绵听罢,有点唏嘘:“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有一个不怎么幸福的童年呢。”

    “童年的遭遇会影响我们未来的人生,通常幼年遭遇不幸的人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荆楚摸摸她的头,没把话说完,但杨绵绵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两眼一翻,丢了个大白眼给他:“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警察蜀黍。”

    荆楚在她额头上亲了口:“真乖。”

    杨绵绵哼哼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不过说起来这件事里,他妈妈也真是够无辜的,同妻啊,你说他爸那样算是骗婚吗?”

    “算吧,在那个年代……是个人的错,也是社会的错。”荆楚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父母也并不是因爱而结合,甚至彼此都另有所爱,但双方坦诚尊重,他的家庭虽然与众不同,却不能说是不幸福。

    杨绵绵深有同感,回头去医院探望邹奕的时候把原委和他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现在你还想找个女人结婚吗?”

    邹奕疼得咬牙切齿,稍微动一动就额头上冒冷汗,但听见这话还是破口大骂:“妈的喜欢男人有错吗?我们天生就是同性恋不行啊!凭什么要被这样说!我真是[哔——]了狗了。”

    重点完全不对……杨绵绵从小冰箱里拿了荔枝剥来吃,好像是薛邵送来的,一骑红尘妃子笑但她只想到日啖荔枝三百颗,反正邹奕也不能吃么,她一边剥一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好多啦,但是我说,不管怎么样,既然你只喜欢男人,那就那么坚持下去吧,反正和女人结婚你也不会幸福的,还让一个家庭不幸福了,你说呢?”

    邹奕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点头:“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那样呢,太惨了,那个男人真是够渣的。”

    你差点也那么渣好不好?杨绵绵腹诽一声,到底没说出来,只是淡定地说:“你如果和男人在一起,怎么生孩子,你生?”

    邹奕鄙视地看他一眼:“代孕试管婴儿收养哪个不行啊傻x。”

    “滚,如果不是我,哪里那么容易找到凶手,你该感谢我好吧。”

    “呸,明明是阿邵赶来救我的。”邹奕毒舌本性不改,“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的戏拍完没有?”

    “我昨天杀青了。”杨绵绵昨天杀青,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唯一担心的是,“我觉得我应该会被黑很惨。”

    邹奕幸灾乐祸:“怎么,得罪那几个女人了?呵呵,玩心眼,一百个你也斗不过人家,行了,我和阿邵说一声,让他罩着你一点儿。”

    杨绵绵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小伙伴们不是在观察药水快没了就是在说今天太阳真好外面好热,一点儿都不配合。

    邹奕扭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杨绵绵:“……恭喜。”

    “什么?”

    “找到你娃的另一个爹了。”

    邹奕不自然地咳嗽两声,结果差点撕裂伤口,杨绵绵替他摁铃,顺便把荔枝壳丢进垃圾桶里:“我明天就开学了,没空来看你了啊。”

    “快滚吧!”邹奕还真的怕她追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种事情哪里需要问出口,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她,喜欢的人鬼门关外走一圈,自己也会忍不住告白的。

    有什么稀奇的,(ˉ▽ ̄~)切~~!

    杨绵绵走后,薛邵全副武装鬼鬼祟祟进了病房,小声喊:“小奕。”

    “都和你说不要来了!”邹奕睁开眼,颇没好气,“你当心被人找到机会说你耍大牌!有多少人要借着你上位你也不想想,还有,万一被记者发现你来医院要有多少传言?说你出事故还是手下留情,指不定说你陪老婆来打胎!”

    薛邵很淡定地解下口罩:“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炒作没话题,等片子播前有的炒了,我们不都习惯了。”

    一说到这事儿邹奕就想起来了:“杨绵绵那丫头傻~逼一样的脑残,你到时候多关照点儿,别让她被人黑惨了。”

    “晓得了。”薛邵端得是沉着冷静,还给他倒了杯温水,“来,喝点水,伤口还疼不疼?”

    “我想吃烧烤小龙虾喝啤酒,真是憋屈死我了!”邹奕一动不能动躺床上,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薛邵完全不理会他的废话,直奔主题:“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出国。”

    “有导演找你了,好莱坞的,哪个?我就说你是时候进军国际了,到时候咖位就不一样了!我和你说没有名气的小导演我们不接,除非剧本好,绝对不能拍烂片,以后翻不了身!”邹奕开始滔滔不绝说着今后的计划,显然他的本职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对薛邵未来的发展早有想法。

    薛邵特别冷静地打断他:“结婚。”

    邹奕:“……嘎?”

第121章 大学

    邹奕和薛邵的未来暂且不去提,随着九月的到来,南城大学,开学了。

    或者说对于新生而言,早就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报名进行长达两周的军训,但当时杨绵绵的晒伤还没好,医生不建议她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所以顺理成章的,她请假了。

    现在她的戏份已经杀青,学校正式开学,这也就意味着杨绵绵的新一段人生,正式开始了。

    开学那天,天气特别好,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早上吃过警察蜀黍做的爱心早饭,杨绵绵按照短信通知的时间地点去班级里集合,然后是开学典礼。

    她就读的是南城大学物理系一年级,理科班本来就女生少,长得过得去的都能被当宝贝供起来,而今年突然来了位美女,那待遇真的是……从她走进理科楼的那一刻起,回头率就没有低过百分之两百。

    通常是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百分之八十的男生会凑过来搭讪:“美女你要去哪儿啊?”

    “l楼303,我自己认得,谢谢。”早已把学校地图熟记于心的杨绵绵当然不会不认得路,但是这一群护花使者还是一路把她护送进了班级。

    这待遇以前从没有过,让杨绵绵顿时毛骨悚然。

    她到的时候班里大半的人都到了,看到她来都受宠若惊:“美女你找谁?”

    “……我是这个班的。”杨绵绵一头黑线地推开围过来的男生,找了最后一排坐下,顿时周围就被男生围了一圈。

    “美女你是我们班的?”

    “不是吧,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杨绵绵默念着我要忍着,我不能骂人,荆楚说了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她深吸口气,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看,无视他们。

    有个个子小小的男生挤进来,拿了一张名单:“那个,同学,请你签个到。”

    终于有个不是叫美女叫同学的了,杨绵绵松了口气,接过名单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发现女生就她和另一个叫尤幽的女生,绝对的珍稀动物_(:3∠)_

    那个小个子把名单接过去,推了推自己的圆眼镜:“那个,我叫邱襄,襄阳的襄。”

    秋香……杨绵绵噗一声笑了出来,美人一笑那还得了,刚刚被她呵斥过的男生简直抵抗不住她那样的一个笑容,只觉得心如小鹿扑通扑通,一见钟情就是那么简单。

    幸好辅导员已经进来开始说正事,杨绵绵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九点钟是开学典礼,由学院院长发言,院长姓孙,是中科院院士,在国内的物理界的一座丰碑,他的讲话也妙趣横生,从牛顿到爱因斯塔到霍金,侃侃而谈,为在场的新生打开了一个属于物理的崭新世界。

    就那一刻杨绵绵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专业,她是对犯罪心理很有兴趣,但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她最想解开的谜团却是为什么万物有灵,她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吗,还是属于灵异神怪的非科学?这个疑问困扰她很久,她却始终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答案。

    或许,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开学典礼之后就是领书,住校的学生会把书带回宿舍里去,再和宿舍的同学熟悉熟悉,聊聊天采购采购生活品,这一天也就很容易过去了。

    杨绵绵不住校,大家都散了,她也就提着一书包的新书去了图书馆,租了一个长期使用的柜子,免得以后要每天背着书上下学,重死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绝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宿舍和食堂,她放了书去隔壁的食堂吃了顿想也知道不怎么样的午饭,然后溜达到图书馆里开始看书。

    大学的物理自然和高中截然不同,杨绵绵拿了笔和纸,照着教材上说的开始预习计算,教材毕竟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太难的内容,她越做越顺畅,把教材后面的练习题都做了。

    为了防止以后要交上去,她还特地很公正的在一块钱的本子上把习题的步骤都给写清楚了。

    这么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顺便再看看英语和高数,这也都难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除了英语之外几门课都是彼此之间互相有联系,不会让人觉得有断层。

    想到这里,杨绵绵顺便翻出了自己的课程表,除了物理数学英语之外,还有体育也是必修课,其他都是选修,允许学生自己选择感兴趣的课程,这也是大学和高中最大的不同之处。

    选修课是网上报名,她也就借着图书馆的电脑给自己选了物理的选修,主讲人:孙院士。

    没错,心大的杨绵绵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孙院士去的,她一向都是这个风格,要选,就要选最好的,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事实上孙院士的确是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他是院长,带的博士生暂且不提,给本科生上的就只有两门,最基础的力学和量子力学,分别在大一和大三开设,每周上一次,一次是四节连在一起的大课,一上午全耗在那里了。

    可以说孙院士对于本科生也是十分关注的,每年大一的新生进来,他都会特别关注。

    而第一眼注意到杨绵绵他就乐了,大教室里密密麻麻坐了那么多人,这个小姑娘就坐在第三排正中心,是整个教室的黄金位置,以至于后面进来的每个男生都以她为中心开始占座。

    杨绵绵早有预料,所以给同班的尤幽也占了个座位,至于她旁边那个……嗯,这个位置常年有人霸占,是一只名为“学霸”的猫,外形酷似加菲猫,但是因为酷爱听课,得名学霸,乃是本校一大知名人物。

    美女肥猫,实在是个太过养眼的组合,孙教授看到她们的第一眼,真的就乐了,并且觉得今年的课再也不用担心出勤率了。

    但美女再怎么养眼,枯燥的课还是很枯燥,第一节课上完,不小心趴着睡着的就不在少数。

    下课时间有十五分钟,孙院士带了个玻璃杯,慢悠悠坐着准备喝口茶歇歇,顺便看看学生。

    带本科生是和带博士完全不同的,说不上哪个好哪个坏,但博士生都是成人了,可本科生,尤其还是大一的学生,却依然带着蓬勃的朝气,让他想起自己的求学时代。

    孙教授的凳子还没坐热,杨绵绵就跑过来问题了,她左右四周都是人,出去免不了要路过几个男生,这让她相当不耐烦,所以是直接手在桌子上一撑,直接跳到第一排最前面的。

    “教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杨绵绵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过去,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没办法,长那么大第一次去问老师题目,真的好新鲜_(:3)∠)_

    孙教授笑眯眯地把笔记本接过来:“哪里不明白啊?”他一看她的笔记本,又乐了,“这不是我们今天上的内容啊。”

    刚刚点名的时候他就想起来杨绵绵了,是今年南城理科的状元,分数考得挺高,他有点印象,现在她拿了超出这本教材的题来问,他也不觉得会是小女孩好高骛远故意要给他留个印象,他想的是,恐怕人家是不满足这样初级的知识内容了。

    “那个,”杨绵绵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又要开始狂拉仇恨了,“我已经自学会了。”

    孙教授笑眯眯点点头:“我相信你,但是你看,现在时间那么紧张,我要上个厕所喝点水,不然中午我们再说,你看怎么样?”

    杨绵绵想了想,点头:“好。”

    很干脆地转身回去坐好,掏出手机给旁边的学霸拍了照,准备发微博,等到上课的时候再继续听。

    但显然现在的课堂已经对她没有吸引力了,她之所以还听着,是目前对自己昨天的推导没有信心,想再听一遍确认一下,但听下去就知道她想的一点儿也没错。

    就是这样~喵~

    四节课熬完,杨绵绵收拾书包跟着孙教授,同样跟在屁股后面的不止她一个,包括孙教授的一个博士生,算是三弟子了,今天一直坐在第一排,帮孙教授提包拿杯子,还问孙教授要吃什么午饭,他去打饭。

    杨绵绵这时还对学术圈里的这种老板与弟子的事儿不大清楚,只在心里默默囧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里,孙教授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特别和颜悦色地问杨绵绵:“同学,来和我说说,你自学到哪里了?”

    杨绵绵也就照实说了。

    孙教授想了想,问:“你以前就没有跳过级吗?”按理说这样的天才学生一般都会选择跳级,而通常这样的学生会专门设立一个班级,通常年纪都不等。

    杨绵绵别提多郁闷了,以前没觉得自己跳不跳级是件大不了的事儿,不跳就不跳呗,她也不在乎,但现在知道学海无涯,人生苦短,简直恨不得一天当一个礼拜用,只恨自己以前怎么浪费那么多时间。

    但后来想想,不行啊,还得打工赚钱,课程还是轻松一点儿好,不然没命活到现在。

    “我爸不让。”杨绵绵最后给的是这样一个现实的答案。

    孙教授点点头,从自己的资料库里找了套卷子给她:“来,我们先做个测试,你以前做过这套题么?”

    “没。”杨绵绵那么说的时候已经解出了第一道题,直接选了答案。

    题目的类型涵盖了算数、图形、记忆、排列、符号,一共有一百道,由简到难,杨绵绵越做越高兴,做完一回头发现……孙教授在吃盒饭,还和她说:“我们学校的其他饭不怎么样,但是红烧肉盖饭还是可以的。”

    咕噜……她也饿了。

    “做完了?”孙教授吃完,慢悠悠站起来看结果。

    他这套题当然不是特别完整的智商测试题,最完整的智力测试包括十一项,这套题则简化了一部分,属于简易版的,虽然可能有一点出入,但绝对不会偏差太大。

    杨绵绵的成绩是198。

    “198,不要2000,不要200,198,只要198!把你的智商带回家!你真的不觉得是电视购物里清仓大甩卖吗?”当夜,杨绵绵以无比悲愤的心情如此对荆楚说。

第122章 游泳

    杨绵绵在孙教授那里做了好几套题,孙教授给她批了卷子,发现她所言非虚,一年级的课的确她都已经掌握了。

    如果让她和其他人上一样的课,那就是耽误时间。孙教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才学生,也不惊讶,特别平静地说:“那行吧,既然你已经掌握了,我会和人打招呼让你去学二年级的内容,以后你有这样的需要就来和我说。”

    “谢谢教授。”杨绵绵也没有想到事情可以那么顺利,尤其是孙教授那种并不因为她的智商而大惊小怪的态度就更讨人喜欢了。

    杨绵绵的大学生活就那么开始了,每天的课程都安排得很紧,南大的制度是学分制,只要学分修满了就能毕业,所以杨绵绵非常忙,她在短时间内还做不到所有课都能自学完成,因此只是选择了一部分,孙教授的基础力学她不上了,选了原本大二开的原子物理学,然后去旁听孙教授给大三学生开设的量子力学,其他还是和大一的新生一样按部就班。

    有些课,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逃避的,比如说体育课,比如说,大一的体育课是游泳,通过100米游泳测试才能毕业,而如果体育课上能通过考试,今年的体育课就可以免修。

    这对杨绵绵来说是非常大的一个诱惑,然而,她并不会游泳。

    于是,挑了一个周末,荆楚带着杨绵绵去楼下的会所泳池里学游泳,杨绵绵穿着新买的泳衣,那件泳衣是浅蓝色的,小裙子上缀着白色的一圈儿花边,里面的裤子则是黑色的,总而言之非常少女,也非常保守。

    会所里有点冷清,游泳池这边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荆楚对她招招手:“来,别怕。”

    杨绵绵顺着梯子爬下去,水中的浮力让她相当不习惯,觉得每一步都走不稳。

    “怕不怕?”

    对着心爱的人,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老老实实点头:“有点,我怕呛水。”

    “这是难免的。”荆楚扶着她的胳膊,丢给她一块塑料板,杨绵绵顿时扒拉到怀里,觉得有安全感多了:“要先学什么?”

    “屏气。”

    这个不难,杨绵绵听他说完就学会了,可接下来要她学着踢水,整个人要飘在水里,她就开始紧张了:“我会沉下去的吧?”

    “不会。”荆楚就站在她旁边,“我保证你没事,小羊,我在呢。”

    他还是很给杨绵绵安全感的,因此她犹豫一会儿,腿一蹬,整个人就飘起来了,荆楚让她趴在边上学蹬腿。

    “你是让我学什么?”

    “蛙泳。”

    杨绵绵:“我是羊〒▽〒”

    “乖,腿错了,这样翻。”荆楚掰过她的脚心,拉着她的脚踝给她画路线,杨绵绵绷紧脸记着蹬腿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

    她的学习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两个小时后,她就可以屏气游几米了,学这个就累得够呛,她坐在岸上和他撒娇:“那你游几圈我看看。”

    泳池不大,只有二十五米,荆楚一眨眼就能游一个来回,蛙泳、自由泳、蝶泳、仰泳全都会。

    杨绵绵森森嫉妒了。

    “好了,上楼吧,明天再来学,该做饭了。”荆楚把浴巾披在她身上,带她上楼,临走时服务生还送了一盘果盘。

    杨绵绵拿了片梨咔嚓咔嚓咬:“我就不给你吃了,分梨不好。”

    荆楚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等到晚上的时候,杨绵绵扒拉出另外一条泳衣去找他:“我明天想穿着这个去。”

    这次买泳衣的时候他们买了两件,因为两个人难得有了分歧,荆楚看中的是那件蓝色的,但杨绵绵看中的是另一套上下两件黑色系带非常性感的,虽然比比基尼布料多,但也多不到哪里去,当然被荆楚否决了。

    否决以后的结果就是买了两件。

    “不行。”荆楚拒绝地很干脆,“想都不要想。”

    杨绵绵很失望:“我已经有胸了,我想穿这种,我是大人了。”

    “是吗,那你穿来我看看。”荆楚很严肃。

    杨绵绵就换了出来,黑色原本就衬着肤色白,加上设计的效果以后看起来她身形窈窕,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荆楚扫了她两眼,把她抱到腿上坐好,杨绵绵勾着他的脖颈,歪头笑:“好看吗?”

    “好看。”

    泳衣迷茫ing:“是在夸我好看吗?”

    床看不下去了,怜悯道:“傻孩子,他们俩就在玩一个我知道你知道但是会装作不知道的调情游戏,泳衣play你懂吗?”

    纯洁的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游泳而存在的泳衣:“不懂。”

    然而马上就要懂了。

    浴缸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家的东西最近都有被开发新功能的苗头。”

    床哼了一声:“就好像你最近兼职了我的功能吗!”

    浴缸淡定自若:“又不是我抢你的,是他们觉得好玩,绵绵越来越胆子大了。”

    外面的沙发插嘴:“那啥,我说一句啊,我不在意的,我很欢迎!我这边适合一上一下躺两个人,并排睡不下啊!”

    懵懵懂懂的泳衣:“我们真的不去游泳吗?”

    抽屉里那件已经被遗忘很久的情趣内裤都快迎风洒泪了:“我才是情趣内内!我才是!那家伙是泳衣啊嘤嘤你们把我忘了吗?”

    每晚例行义务以后,杨绵绵趴在他胸膛上蹭脸,就是拿脸颊去蹭他,这边蹭完换另一边,荆楚都看笑了:“脸上痒啊,我来给你吹吹。”

    “不。”她换了一侧,继续蹭啊蹭,还觉得不够,把腿也架到他腿上蹭,活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似的,一刻也闲不住。

    如果说是在和谐运动之前还能说她是在蓄意撩拨,但现在都喂饱了还作怪,那就是在撒娇了。

    她还把脸埋到他颈窝,再蹭蹭,再脸贴脸磨一会儿,嗲得不得了。

    荆楚就纵容她乱来,抚着她光滑细嫩的背脊,像是顺毛一样抚摸她,时不时再捏捏耳朵梳梳头发,真就和摸猫似的了。

    他始终觉得杨绵绵缺乏太多的爱,小的时候没有母亲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哄睡,也没有父亲把她抱起来骑马抛高高,她缺乏与人亲近的机会,也没有体会过爱抚带来的情感。

    他愿意一点一滴弥补她所有的缺失与遗憾。

    杨绵绵被他那么纵容着,更是贴得更近了,在他肩膀上咬个牙印,在他胸膛上写新学的公式,写完了满意地抬起头,吧唧一口亲在他下巴上,在他哭笑不得的时候再换个姿势趴着,戳一戳腹肌,非常满意,脸凑过去继续蹭蹭。

    荆楚哭笑不得,觉得她是把他的身体当游乐园了,好像有玩不完的游戏:“小羊,我们去洗澡了好不好?”

    去洗澡了就意味着今天的娱乐结束了……杨绵绵蹭脸的动作就停了,然后吧唧一下翻了个身,躺平,非常认真地说:“我胸疼。”

    荆楚:“……”他忍俊不禁,搂她到怀里,“小羊,你怎么那么可爱。”

    “真的疼。”

    荆楚就不笑了:“我刚咬痛你了?”

    “不是。”她认真想了想,“学游泳的时候趴在岸上压得我痛,你压我我不痛。”

    荆楚在她脸上咬了口:“别以为找借口就可以不学游泳,明天接着去。”

    “去就去呗。”

    去就去,但泳衣还是要穿原来那套保守的,不然遮不住印子_(:3)∠)_

    接连两个周末被男朋友爱的训练以后,杨绵绵顺利过掉了游泳,以后又多了体育课可以去图书馆泡着了。

    上学的时间当然是又忙又充实,随之带来的一个后果就是,虽然同样在南大,但杨绵绵却和邓曼玲疏远了。

    对于邓曼玲来说,大学生活就意味着轻松愉快,她学的专业里也就只有一门高数让人痛不欲生,其他课程都非常轻松有趣。

    她花了更多的时间在社团活动上,也参加了学生会,学习已经不再是她的主要目标了。

    原本她以为杨绵绵会像以前高中时一样轻松,却没有想到她却是和所有人都反了过来,反倒是开始用功学习了。

    每天她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课堂上就是在图书馆里,管理员已经认得她,知道她天天会来借书,当然,这和她长得好看和借书速度之快分不开关系。

    久而久之,她和邓曼玲的目标相反,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聊天玩耍,自然而然两个人的联络就淡了下来。

    人生犹如一场旅途,总有人上车,也总有人下车,有的时候有些朋友只能陪伴你看一段旅程就要分别,缘起缘灭,大抵如此。

    她们也未曾例外。

    但新朋友总是还会有的,杨绵绵就认识了一个大四准备考研的学姐,因为课都已经上完了,她几乎是天天图书馆开门就来占座,一直到晚上关门才走。

    因为和杨绵绵常坐的位置相隔很近,两个人打过几次照面,也就认得了,有时候还会聊几句,那个学姐高数不大好,所以偶尔杨绵绵会教她解题,作为回报,学姐会告诉她学校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外卖,哪里去买东西最划算,哪个食堂的什么菜最好吃。

    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杨绵绵赶紧记下,然后挨家挨户去试吃,有时还打包带回家里去给海盗。

    噢,对了,因为开学,天气也没那么热了,她平时晚上有课的话就回到自己家里去睡,海盗也已经回家,虽然那天她带它遛弯去告别的时候,超级多的小母狗就围绕着它转,粗粗一看,有泰迪、比熊、萨摩各种种类的犬。

    只要是母狗好像都通吃,而其他公狗不是傻兮兮凑上来和它玩就是远远绕着走,主人拉都拉不回来。

    狗生赢家没得商量。

第123章 毒杀

    图书馆闭馆是晚上九点,孙教授布置了作业,杨绵绵想想,荆楚好像晚上要开会加班,早回家也没意思,干脆就去图书馆写作业。

    那个学姐也在,她叫谢羽嘉,开学就是大四,暑假都是在学校里复习功课,准备考南大的研究生,也是图书馆的常客之一,今天杨绵绵到的时候虽然晚了,她却还没有回去,正在埋头写英语题。

    杨绵绵把看完的书还掉,又借了两本塞书包里,这才在桌子前坐下,拿出纸笔开始算题。

    一做题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尤其是图书馆里的小伙伴们都很安静,说话都是小小声的,她觉得非常自在,所以等做完题伸个懒腰的时候杨绵绵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距离闭馆只有二十分钟。

    她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谢羽嘉也是,两个人路上聊了几句四六级考试的事情,谢羽嘉借了她一本单词书:“没必要浪费去买,背熟单词然后做几套题就可以了。”

    “好,谢谢你。”杨绵绵也不和她多客气,两个人就在图书馆门口分别了。

    她并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谢羽嘉。

    第二天,南城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给淹没了,南大大四学生谢羽嘉在宿舍里中毒,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因为是谋杀案,而且因为学生的自媒体传播,整件事情在南城引起了极其糟糕的影响,柳局长当机立断,派特案组过去调查此案。

    法医的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导致谢羽嘉死亡的毒素是n-二甲基亚硝胺,这并不是一种轻易能拿到的毒素,但范围却并没有因此而缩小多少,医学院的学生、化学系的学生、相关社团的学生,都有这个条件。

    所以荆楚还是打算从最稳妥的社会关系入手,调查谢羽嘉与同学的关系,一个嫌疑人很快就冒了出来,她是医学院的学生姜贞,也是谢羽嘉的室友,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而且根据同学们的反应,姜贞曾经追求过的男生如今正是谢羽嘉的男朋友。

    动机,作案嫌疑,作案能力,统统具备了,简直就差在脸上打个标签说“我是凶手”了。

    因此,姜贞在第一时间被警方传讯了。

    就在她被带走问话的时候,微博上就已经流传出姜贞杀害谢羽嘉的消息,被义愤填膺的谢羽嘉朋友们纷纷转发指责,一传十十传百,如今网络的力量怎能小觑?

    等到杨绵绵登上微博关注这件事的时候,早有好事之徒把姜贞的家世也曝了出来,说她家里小有背景,肯定有后台,要求警方一定要严惩此事。

    杨绵绵想的是,能考上南大医学系的高材生杀个人那么粗暴简单这个人真的不是智障吗?

    除非她不是。

    她点开了最热门的一条微博,转发和评论都过万,一条条往下翻,看看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有个名叫竹月的id留了那么一段话:

    案子要等警方的调查,但是我一定要来8一下姜贞这个绿茶婊,呵呵,男生心目中那肯定是女神吧,大方不拘小节玩得开性格好善解人意,我呸,她就是个绿茶婊,就在你们男人面前她才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在女生面前她可不是那婊样,对人爱理不理的也就算了,老讽刺班里一个贫困生,故意施舍给她自己不要的衣服化妆品洗面奶,呵呵,不就是你家有钱吗,你至于那么炫耀吗?

    一条没写完还有下一条:

    谢羽嘉和男朋友吵架的时候她就找机会给人家发短信,说什么都是谢羽嘉不懂事不理解你,辜负了你这样的好男人,她就是太要强了考研有什么用呢女生本科毕业就够了,好好在家照顾老公带孩子才是对的,我就想问,同样作为女的,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性别,果然有时候奴役女人的就是女人自己,呵呵

    杨绵绵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两条微博发的有点水平,现在女生最讨厌什么呀,小三啊,绿茶婊这种在男人面前文艺其实暗藏心机的女生简直是所有女朋友的天敌好嘛!必须群起而攻之!至于后面那条微博杀伤力就更强了,现代女性对这种事最为敏感,直男癌一出现就喷得狗血淋头。

    竹月的这两条回复被人直接点赞顶到了热门,转发量不小,大家对于姜贞的感官更差了,各大论坛也陆续转载,一夜之间就有成为头条的趋势。

    杨绵绵对这件事也很关注,谢羽嘉到底算是她在大学里的第一个熟人,就那么死了,也实在让人心中恻然。

    晚上荆楚回家的时候就被女朋友追着尾巴问了,他也不避讳她:“姜贞有不在场证明。”

    “真的假的?”

    “还在查。”荆楚看见杨绵绵跟着他进了浴室,笑了,“那么挤还进来,一起洗?”

    今天杨绵绵下课晚,就直接回了自己家,荆楚到她家里也更近,就直接开车过来过夜了,现在杨绵绵家里也备有他的毛巾牙刷和换洗的衣裤。

    杨绵绵皱了皱鼻子要走,她还有书没看完呢,结果刚跨出一步,就被他搂着腰带进了怀里,然后胳膊一伸把门给关上了。

    狭小幽暗的浴室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拢,说不出的亲昵暧昧,杨绵绵低头用手指扣着他的皮带,弄松了把手伸进去,荆楚一把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洗手台上,她已经洗过澡了,睡裙下面只穿了一件粉蓝色的胖次,还有白色的蕾丝花边,少女气息满满。

    胖次:“出师未捷身先死……”

    荆楚托着她的后脑勺和她接吻,两个人都吻得特别投入,电视机眼看不好,急了:“你们做就做了,在厕所里就在厕所里,能不能把套带进去啊!你们带了没有!万一怀孕怎么办!”

    一连窜急促的问话绝对是最爱操心的家长。

    杨绵绵含含糊糊地说:“我吃药了。”因为这段时间套套们阵亡得太厉害,她实在是每次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所以和荆楚说不用套换吃药了,反正短效的避孕药对身体也没有伤害,顺带还能调理一下她不怎么准确的大姨妈。

    荆楚也没有意见,只不过他每天要做的事多了一件——提醒她记得吃药。

    但说起来,这应该是改变策略以后两个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和中间隔了一层又有不同,荆楚也就算了,但杨绵绵每次都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自在,毕竟对于她来说,再薄存在感都很强_(:3∠)_

    但今天完全不同,没有任何隔阂,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亲密接触,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兴奋难忍,反应在身体上也就格外明显。

    “这真的很像尿尿好嘛。”杨绵绵嘀咕一声爬进被窝里,“人类的构造还是很奇妙的啊。”这么说着她顺手把放在床头的一本关于人体构造解剖的书拿过来翻了两页,被荆楚无情地夺走:“该睡觉了。”

    “看两页再睡。”杨绵绵最近的目标是把图书馆里有价值的书都给看一遍,一时消化不良没关系,在脑子里存着,总会有用的。

    尤其是最近她在图书馆里发现的一本叫《大脑的奥秘》生僻书,专门教人怎么利用自己的大脑,据说看过的人寥寥可数,因为觉得作者简直是个神经病,但是她看过以后居然立马和作者的脑波对上了,只觉得遇见了人生导师,回头一查才发现作者居然是个智商高达200的神经病。

    这种同类遇到同类的感觉真的是太微妙了,所以她特地去买了一本《大脑的奥秘》收藏,让她这样抠门的人都愿意掏钱买书,就知道她觉得这本书有多少价值了。

    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她现在的脑袋里已经不是乱糟糟的脏房间,而是一半垃圾堆一半图书馆。

    为什么是图书馆?因为听说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业总是带有某种神秘性。

    荆楚不让她看书,杨绵绵也不在意,在她心里荆楚第一,小伙伴们第二,其他东西可以排第三,反正没有他重要。

    “那你要和我说话吗?”她在黑暗里的眼睛闪闪发亮。

    荆楚搂着她,任由她半趴在自己怀里:“想听什么?”

    “谢羽嘉的案子。”

    “你真拿这个当睡前故事啊。”荆楚忍不住好笑,大概也只有杨绵绵会把这些血腥的案子当成精彩的睡前故事而不是害怕了。

    记得以前白香雪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在女孩子面前提什么案子,她当时捂着胸口说:“我每次听你说那个案子都吓得我心脏砰砰乱跳,哪有女孩子喜欢听这个呀,我和你说,女孩子都是喜欢浪漫的,浪漫你懂不懂,就是听完音乐会外面下了雨而你没有带伞,那就不要开车送她回去,要拉着她在雨里奔跑,和她在路灯下接吻,楼上有人开着就收音机,白光在唱‘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

    现在想想,小羊不爱听音乐会,下雨和她在雨里跑她是会很开心不会当神经病,但是淋了雨感冒就对身体不好了,白光的歌她也不爱听……综上所述,还是晚上讲杀人案当睡前故事吧。

    “谢羽嘉的案子虽然看起来姜贞的嫌疑最大,但我觉得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

    杨绵绵问他:“你看到网上的言论了吗?”

    “看到了。”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制造舆论在对付她吗?”杨绵绵琢磨着明天找机会去谢羽嘉的宿舍看一眼,到时候估计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但知道得太简单总是没有成就感,她又希望这次是不是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找出凶手。

    明明可以靠金手指吃饭,但是很想试试智商。

    荆楚沉吟一番:“这个很不好说,我觉得网上的言论更像一场闹剧,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和一群盲目跟风的网民。”他唇角微抿,带着几分罕见地冷意,“破案靠的是证据而不是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一个人的人品、性格、家世,都不是给凶手定罪的证据。”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清醒的。

第124章 暴力

    杨绵绵和姜贞第一次碰面,就是在对方万分狼狈的时候,当时她正在食堂里吃饭,大学的食堂人挤人,每到饭点就为中国的人口捏一把冷汗。

    好不容易打了一份咖喱鸡丁盖饭坐下,就看见有个女生端着盘子走过来,啪一下把一盆饭菜全给扣在坐在她斜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头上了。

    杨绵绵:“……”夭寿噢。

    “姜贞,别以为你家里有权有势就能为非作歹!”那个女孩子声势浩大,中气十足,一下子就把大半个食堂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羽嘉的事情,警察不给一个公道,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姜贞一脑袋的白菜豆腐,原本正火大,她那么一火上浇油还了得:“你有病啊!”

    “你个杀人凶手还有理了!”那个女孩子也气得火冒三丈,只觉得朗朗乾坤之下,怎么还没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把这个犯人拿下判个斩立决!还要上虎头铡!她看也没看,直接抄起桌上的饭盆往她头上泼去。

    问题是,那是杨绵绵的盖浇饭。

    杨绵绵看着自己被殃及池鱼的盖浇饭,终于出离愤怒了,拍案而起:“有没有搞错,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在这里仗势欺人的人是你吧!警察还没调查清楚谁是凶手你就在这里造谣,我还怀疑你居心拨测栽赃嫁祸呢!你赔我的饭!”

    被人扣了那么一大顶帽子的女孩子顿时脸涨得通红,手指着她:“你为什么包庇她,你们是一伙的吧!”

    “你有毛病啊。”杨绵绵反唇相讥,“随便把我的饭泼在别人脸上很好玩吗,你以为你是美少女战士啊代表正义,有病。”

    她拎起自己的书包气冲冲挤开人群离开食堂,在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一个粽子吃,一边吃一边给荆楚发微信控诉这惨无人道的事情。

    可是字打完她就迟疑了,觉得自己好无聊,那么一件小事居然也想和他说,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删掉,但又摁不下去,自己看了几遍眼一闭就把消息发了出去。

    发出去就想撤回……杨绵绵咬着粽子尖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就这样吧。

    过了五分钟拿起手机来看看他有没有回复,没有。杨绵绵自我安慰,大概他是在忙吧,可能在外面,可能在开会,我不急。

    两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她把咬了半口的粽子拿到一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居然是班长邱襄的短信,通知今天晚上有讲座请大家务必签到等等。

    浪费感情。

    又等了五分钟,才收到他一句话:“乖。”

    她难掩失望,但也知道荆楚既然只回她那么一个字就代表现在真的比较忙,她也就可怜兮兮地回了一个“噢”就回去上课了。

    下午的马基课上她听得昏昏欲睡,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是在认真听的,这种期末考全靠背的功课大家平时没翘课就很对得起老师了。

    杨绵绵心安理得得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发现【姜贞投毒案】已经成为了热门头条,而且已经有好事者发了微博,说姜贞已经安然无恙回到了学校,里面一定有□□,要求大众监督此事,还逝者一个清白。

    接着,两堂马基课还没上完,就在校园的bbs上看到了一个帖子,写的人是和姜贞同班的同学,说她被人堵在教室外面不让上课,说她是杀人凶手,楼主的口吻有点软弱:“我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毕竟警察还没调查出结果来,虽然我也很讨厌姜贞平时的作风,但是这样有点过分了吧……”

    这个帖子除了有人喷楼主是圣母或者是来洗白姜贞之外,回复寥寥,反倒是置顶的帖子《还逝者一个公道,绝不放过杀人凶手》被盖得很高,杨绵绵点进去一看,发现作者并没有指名道姓说姜贞是凶手,但也说了希望警方不要受到干扰,还死者一个公道。

    但姜贞现在受到的困扰远比这个大得多,有人在网上曝光了她的个人信息,包括她的电话号码,从昨天开始就有人不断打电话过来骚扰她,她被人骂得百口莫辩,只能电话关机。

    但这远远还没有结束,路过学校公告栏的时候她看到有人贴了巨幅的海报,是一张女生的不雅照,估计是从哪部十八禁片子里截下来的,然后p上了她的脸。

    旁人不明真相,以为就是她的□□,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在微博朋友圈各种转发,甚至有男生打电话来骚扰她,说“平时看你正经那样看不起人,没想到私底下居然那么开放”,手机关机以后转而在她的微博人人下面疯狂刷屏留言,内容都不堪入目。

    姜贞真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她也承认她不甘心放弃喜欢的男生,哪怕他和谢羽嘉在交往,她也没有放弃联系,马上就大四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能一直在一起,她努力争取有什么不对?

    是,她的脾气是不好,和女生的关系也都不好,和谢羽嘉那种受欢迎的人完全是两个类型的,她爱化妆爱名牌爱约会,喜欢男生追捧又有什么错?

    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读医科就意味着她会给谢羽嘉下毒?她又不是有病,干嘛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说法,人人都觉得她有罪,今天导师都把她喊过去谈话了,说她现在的影响很不好,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学业。

    她费了多少力气才能跟这个教授,现在全都毁了。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这根本不在她从前的任何设想里,她和谢羽嘉再不对付,也不至于让她去死。

    可现在谢羽嘉死了,她变成了凶手,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滑稽的事?

    姜贞委屈极了,站在天台上,觉得自己恨不得跳下去算了。

    “你是要跳楼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姜贞惊愕地扭过头,没过多久就认出了她,毕竟对方的样貌实在出色,很难忘记:“是你啊。”

    “我还以为你要跳下去呢。”杨绵绵会趁着黄昏的时候到天台吹吹风,和教学楼聊聊八卦,顺便细数一下正对着天台的湖里淹死过几个人,也算是到了一个新地方和新的小伙伴们联络联络感情。

    尤其是南城大学已经存在了百年,从民国时期开始就是非常有名的大学,以前罢工□□北有清华北大,南有南城大学,听它们讲故事聊天还是一件挺享受的事情。

    但是今天,聊天时间被姜贞给破坏了。

    “我还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呢。”姜贞咬牙切齿,“但是凭什么,我死了人家还觉得我是畏罪自杀呢,我才不。”

    杨绵绵点点头:“你有这个想法挺好的。”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但穿过半个学校去图书馆显然不划算,找个自习教室又不喜欢那里的气氛,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留在这里吹吹风。

    她不说话,姜贞却难得有了倾诉的欲望,以前所有的朋友现在对她避如蛇蝎,追求她的男孩子也对她退避三舍,甚至有些还说自己瞎了眼,迫不及待和她撇清关系。

    世态炎凉,一天之内就让她体会了个遍。

    “你知道吗……”她刚开了个头,就听见她说:“知道你的事,不认为你是凶手,但我们性格不合,不适合做朋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姜贞:“……你这样肯定没有朋友。”

    “恰恰相反。”杨绵绵把最后一页书看完,大发慈悲给了她几分钟的时间,“我有很多可靠的朋友,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弃我不顾,你与其在这里想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你,不如反省一下自己平时交的都是一些什么朋友。”

    “你是在教训我?”姜贞脸色极为难看,她原本长相并不差,但是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看起来就有几分刻薄和鄙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样的态度惹怒了太多的女生。

    杨绵绵对她这样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淡淡地反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么多人落井下石固然不对,但你自己才是导致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正直的人就算是正好出现在死者身边,别人也会说‘不可能吧,我认识的xx不是这样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对,我一看就知道姜贞就是凶手’。”

    姜贞不服气:“但我真的没杀人。”

    “这我相信,以你的智商只能演演宅斗剧,反派女配,而谋杀案这种靠智商的就算了。”

    杨绵绵原本以为能考上南大医学系的姜贞智商应该不差,或许是她故布疑阵让别人都以为她是凶手而洗脱自己嫌疑也说不定,这一招虽然危险却高明。

    所以她今天中午借着午休的时间去调查了一下这件事,然后发现姜贞当时的高考分数是擦着南大的录取线进来的,而且作为南城本地人,分数线原本就比外省低很多。

    一直觉得医学系是热门专业,但近年来随着医患关系愈发恶劣,医生干得活多但工资少,时不时还要被患者威胁,被爆出来收红包,所以报考的人越来越少,连姜贞这样的都会被录取,以后真是不敢去看病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姜贞这样的女孩子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但绝对想不出这种杀了人故意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再来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智商不够,还是省省吧。

    想到这里,杨绵绵又来了兴趣,把书合上,问姜贞:“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觉得谁会是呢?”

    姜贞瞪大了眼睛:“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呢!”

    所以她完全没有想过有人想一石二鸟既干掉谢羽嘉又嫁祸给姜贞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吗?

    那一刻,杨绵绵深切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脑电波不在一个频率上”的悲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95/ 第一时间欣赏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 作者:青青绿萝裙所写的《我有特殊沟通技巧》为转载作品,我有特殊沟通技巧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有特殊沟通技巧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有特殊沟通技巧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有特殊沟通技巧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介绍:
杨绵绵:帮我看下这次数学期末考的压轴题
试卷:是练习册198页倒数第二题的几何,数字都没变!
杨绵绵:睡前帮我热杯牛奶
微波炉:叮——牛奶热好了快来喝,都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杨绵绵:刚刚在这里说话的人是谁啊?
垃圾桶:就是你们英语老师和他的婚外情对象啊!
万物
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有特殊沟通技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有特殊沟通技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