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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居全文阅读

作者:蓝云汐     安然居txt下载     安然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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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往事如梦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滴从天空中洒落下来,很快便连成了一道道银线。

    整个天地间包裹在银色的雨幕间,白昼恍若黑夜。

    “轰隆隆········”轰鸣的雷声过后,又是一道闪电撕开了遮天蔽日的乌云。

    借着那一闪而逝的亮光,可以看到河边的水洼里,趴着一个人。

    衣裙上沾满了污泥,头发也乱蓬蓬的。

    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任由着雨水冲刷着。那无助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噗嗤,噗嗤········”雨天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

    躺在地上的人,将眼睛掀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又无力地合上了。

    即便是死了,也无法有一个全尸吗?

    这样的鬼天气,除了那些饿急眼的野兽,谁会在此刻赶路呢?!

    还是先死了,再被吃吧!

    这样便不会感觉到疼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片凄凉。

    对这个世间,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尽管如此,一滴泪珠还是从眼角处滑落下来········

    天空中一道银光闪过,女孩子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妆容精致,气质娴雅的脸。

    她面沉似水,冰冷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平静的声音中,更是没有高低起伏:“我平生仅见,原来一个姑娘家可以这样不知廉耻!

    行了,你别杵在那里了,免得脏了我的眼睛!滚·····”

    一声尖锐的吼叫声,裹挟在轰鸣的雷声中。女孩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

    她茫然地抬起头,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耳边却响起另外一个怒吼。即便是混合着雨声,仍然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女孩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重重地在石桌上撞了一下后,才落到地上。

    “啊········”

    说不出这一声呼叫是疼得,还是心里满是不甘。

    “呼·······”洛明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身上的中衣早已被汗湿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透过凌乱的头发,看向了窗外。

    连绵起伏的山峦,葱葱郁郁。那巍峨的样子,让人莫名地感到心安。

    洛明川的眼睛里,也渐渐恢复了清明。这些往事,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就发生在昨日。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不刻意去想,却不代表自己已经忘却了。

    ··················

    苏州府最高的两座山峰之间,有一个最热闹的山谷。

    这是一个时下最好的去处——安然居。

    这里的建筑很有意思,一个个小院子,便像是豆腐块儿似的,被“挂”在了两边的峭壁上。

    看似一个个独立的小院子,可又可以由机关重组,将几个院子合在一起。

    来这边的客人,不仅对这样的建筑好奇,更是对这里的香赞叹不已。

    无论你是一个多么挑剔的人,在这里,总会找到一种令你满意的香。

    无论你是男是女,年岁几何,做过这里的香浴后,都会赞不绝口。

    当然了,这里的夜市,也是吸引眼球的又一大亮点。

    华灯初上,夜市街上亮起了一排排的灯笼,小摊贩们也都忙碌起来。

    人影攒动,热闹非凡,宛如天上街市落入凡间,十分热闹!

    今天的安然居格外的忙碌。

    苏州首富原老爷今天过六十大寿,在这边包了场子。

    因为是提前打了招呼,倒也没有让人手忙脚乱。

    原老爷为了彰显自己是仁善的,倒是没有将整个夜市清场,只是说,给他画出一个足够大的地方,够他宴请宾客就好了。

    “田姨,这边准备的如何了?”洛明川将自己收拾妥当后,便到现场来了。

    田管事是安然居的总管,也是洛明川最信任的人之一。

    田管事正在盯着他们挂灯笼,看到洛明川后,明显愣了一下,“姑娘这是告假了?”

    洛明川是安然居的主人这件事情,也只有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

    对外,她只是田管事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有些身手,便被安排在巡逻队里,平时跟着大家一起巡逻。

    当然了,有田大管事这个大靠山在,也没有人敢为难她的。

    明川笑着眨眨眼睛,“今天这么热闹,跟在巡逻队里,多无聊啊!”

    田管事心下了然,今天人多事杂,许多事情,都要盯紧一些才是。

    姑娘脱离巡逻队,可以做的事情,会更多一些。

    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道:“王管事竟然会同意?!”巡逻队的管事最是古板不好说话的,今天这么忙,居然同意明川请假,还真是让人蛮意外的。

    洛明川抿着嘴笑了,“有田姨您的面子在,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田管事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王管事这个人虽然刻板一些,可人不傻。

    对姑娘的身份,她多少应该猜到一些的。

    田管事见洛明川打量着眼前的戏台,低声时候道:“原老爷请了红衣坊的姑娘过来跳舞助兴。

    而且,红衣姑娘亲自过来了。姑娘可要过去打声招呼?”

    洛明川笑着摇摇头,“这个倒是不着急。我还是四处转一转吧。”

    田管事听洛明川这样说了,也知道姑娘有自己的主意,恰好有人过来找她有事,便离开了。

    洛明川走出几步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她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向不远处的茶楼瞥去。

    只见三楼雅间靠窗户的位置上,坐了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袍的男子。

    此人长相平庸,可气度却是十分不凡。一双眼睛深沉而明亮,见洛明川侧头向这边看来,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端起手边的茶杯,挡住了嘴唇,喃喃自语道:“倒是个敏锐的。”

    他身后的小厮兼侍卫阿秋,双手抱剑,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似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可实则,茶楼附近,以及广场上的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底。

    洛明川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嘀咕道:能拥有一个武功在八品上,九品下的侍卫,想来这个人是有些来头的。

    过会儿,去田姨那边问一问,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虽然说安然居做不到红衣坊那般,对天下事尽知,可对于自己的客人,多少还是了解的。

第2章茶楼

    茶楼二楼是用屏风隔离开的一个个单间,虽然不如三楼清净,却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而且,相对于三楼来说,茶钱也会便宜一些。

    所以,平时都不会缺少客人的地方,今天更是座无虚席。

    其中一个靠窗边的桌子旁,坐了四名年轻男子。

    他们身上衣服的面料虽然比不上楼上那位公子的华丽,可却也实属上乘。

    “燕寻,从坐到这里,你便向外看,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其中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人笑着打趣道。

    将身子探出窗口大半的白衣男子没回头,只是随口嘀咕一声,“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别管我!”

    刚才开口的玄衣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在寻找什么呢?”

    旁边穿银灰色长袍的男子笑着说道:“这还用问么?咱们‘辣手摧花’的燕小爷又有新目标了。”

    “是吗?”玄衣男子顿时来了兴趣,“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在这安然居一住便是这么多天,原来是另有问题啊?!”

    “别听他瞎说!”穿白衣服的燕寻回过头,不满地瞪了两人一眼。

    银灰色长袍的男子好笑地问道:“怎么,我说错了么?你留在这里,不是为了看姑娘?”

    燕寻灌了一口茶,又随手丢了一块点心在嘴里嚼着,“没错,我是为了这里的一个姑娘。”

    “可辣手摧花这个称号,我可不认。跟我在一起的那些姑娘,都是心甘情愿的。”

    玄衣男子笑着点头,“是,是,是,咱们燕小爷风流不下流,从来都是姑娘主动倒贴上来的。”

    燕寻吞下嘴里的点心,无比显摆地说道:“差不多!”

    一直没有开口的,身穿湖蓝色长袍的男子,认真地说道:“凭着燕寻的长相,那些姑娘主动贴上来也是正常的。”

    燕寻端茶的手一顿,佯装生气地瞪了对方一眼,“青山,你什么时候也跟他们一样了?”

    “什么叫跟我们一样了?”玄衣男子不满地控诉道。

    银灰色长袍男子也跟着起哄,“对啊,你说说看,我们到底怎么样了?”

    燕寻看着三双瞪过来的眼睛,顿时怂了,“不跟你们说,我还是继续找我的姑娘去!”

    玄衣男子好奇地问道:“哎,你这次看上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银灰色长袍的男子接话道:“好像不是哪家的小姐,只是安然居的一个护卫?”

    “护卫?!”玄色衣袍男子惊叫一声,“燕寻,你这品味什么时候降得这么低了?”

    居然看上一个护卫?!

    银灰色衣袍男子跟着起哄,“这你就不懂啦!这护卫,自然有护卫的滋味儿。”

    说他暧昧地冲着身边的人眨眨眼睛。“啊,出来了!原来她今天不跟着巡逻队。”燕寻惊呼一声,难怪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一往情深地说道:“没有想到,她不穿巡逻护卫的衣服,竟然如此明艳动人。”

    “谁啊,到底长什么样子?”其余三人看着燕寻的样子,也都一脸兴奋地也挤到了窗口。

    “指一下,指一下,指给我们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子?”三个人一齐起哄!

    “指给你们看做什么?”燕寻老大不乐意了。

    身穿湖蓝色长袍的人笑着说道:“我们帮你掌掌眼。”

    “就是,就是!”另外两人跟着起哄。

    “要你们长眼?!”燕寻话虽如此说,可青山开口了,这面子却不得不给,“喏,就是那个,穿着翠绿色襦衫,白色长裙,梳着双马尾,额头间坠着一颗蓝宝石,眼睛亮晶晶的那个。”

    “别说,还真是一个小美人儿。”银灰色长袍的男子低声感叹道。

    女孩子嘴角含笑,头上的马尾辫儿无风自动,整个人看起来仙气灵动,让人忍不住心悦。

    玄色长袍男子:“哎呦,这女子我也挺喜欢的。”虽然意在逗弄燕寻,可心里到底是有几分真意。

    “滚,滚,滚,都滚一边儿去!”燕寻不乐意地嚷嚷着,半真半假地说道,“她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抢。”

    “你们都跟青山学学。”

    湖蓝色长袍男子看到明川时,不由得眼睛一缩。

    随即,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垂下眼帘,同时也收敛起全部心思。

    抿嘴笑了笑,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

    ··················

    “姑娘觉得,那四个人有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春草,压低声音问道。

    洛明川收回目光,跟她一起并肩向前走着,随口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两人走到一处馄饨摊儿坐下后,春草扬声喊道:“老板,来两碗小馄饨。多葱花儿,少盐。”

    “好勒,两位请稍等!”老板答应一声后,便乐呵呵地走到灶台前,忙活开了。

    春草一边给明川倒茶,一边低声说道:“那个穿白色衣服,叫嚣地最欢的,叫燕寻。”

    洛明川端起茶杯,饶有兴趣地说道:“就是江湖上人称‘风流公子’燕寻?”

    在明川看过去时,他正好冲着明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仿佛这一瞬间,你便是他的唯一。

    纵然天地间来来往往的人无数,他的眼里却只有你一个人。

    明川忍不住笑了,“多情的眼神,俊美的长相,倒是有些风流的资本。”

    春草挑挑眉头,压低声音道:“姑娘可不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洛明川端过自己的那一碗小馄饨,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春草的担忧放在心上。

    看着明川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春草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馄饨,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可江湖传闻,燕寻其实是一个机关高手。而且,他的武功怎么说也有八品了。”

    说完,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

    就差没有直接跟她家姑娘说:您可长点儿心吧!他赖在安然居之中,肯定是有目的的。

第3章原老爷的寿宴

    八品?!

    洛明川将嘴里的小馄饨咽下去,好笑的挑了挑眉头,“什么时候开始,这武功八品以上的人这么不值钱了?!”

    在安然居里,简直随处可见!

    春草略带得意的扬扬眉头,“这说明我们安然居卧虎藏龙!”

    那兴奋的样子,就差攥起小拳头,挥舞几下了。

    洛明川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心说: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傻啊!这些人不是我们安然居的,也不能为我们所用,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呀?!

    你知不知道,他们武功高强,其破坏力也是同等的!

    “嘿嘿!”春草傻笑一声,她心里清楚,自家姑娘聪明绝顶,绝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的。

    洛明川懒得理会她的那些小心思,随即问道:“其他三个人呢?”

    春草点头道:“那个身穿玄衣长袍的,是陆家堡的二公子陆渊。银灰色那个,是绿柳山庄的三公子,柳无镜。”

    “那位身穿湖蓝色长袍的人,登记的时候用的名字是杜青山,可他实际名字叫杜景明。是江南道最大茶庄的少主。”

    “是吗?”洛明川不由得认真地打量了杜景明一眼。

    一身湖蓝色的长袍,头上戴着紫玉簪,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可眉眼间,还是有一些熟悉感的。

    明川收回目光,喃喃自语道:“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安然居。”

    春草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会有如此感慨,可心里的小本本儿已经将这几个人给记上了。

    并且,在杜景明三个字的下面划上了重点!

    ····················

    广场上的台子已经搭好了。

    戏台占地面积很大,也很高。整个戏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就连左右两边供人上场和退场的台阶都不例外。

    四周悬挂着红绸扎地牡丹花球,两个花球之间悬挂着红色的小灯笼。

    每个小灯笼上,都写着一个金色的寿字。

    一个巨大幅的“麻姑拜寿”的屏风将戏台和外面嘈杂的夜市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屏风的前面,摆着一溜儿的红木太师椅。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新鲜诱人的水果,以及各色精致的点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盏盏灯笼亮了起来,宛如天上的繁星洒落人间。

    身材圆润的原老爷,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坐到了主座上。

    接过老仆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准备的如何了?”

    随着原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做事也越来越讲究了。

    就比如今天,什么时候开宴,什么时候祝寿,什么时候奏乐,什么时候散场。

    那可都是找大师掐算过的。早了不行,晚了不妥,时间必须刚刚好。

    老仆跟在他身边多年,深谙他的习惯,笑着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您的一句话了。”

    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

    “嗯!”原老爷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大手一挥,“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别让大家等着急了。”

    “是!”老仆躬身一礼。直起身后,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见那个人转身离开,便弓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原老爷,准备拜寿了。

    别人如何不知道,反正在原老爷这儿,抢到第一个拜寿,就像是在庙里烧了头香一般,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他刚一张嘴,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温和中透着笑意的声音,“我们安然居祝原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好!”原老爷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十分舒爽。

    今天虽然听了太多的吉祥话儿,可在他的心里,这才是真正的拜寿。其余那些可都是不算数的。

    居然被这娘们儿给截胡了!

    看着原老爷眉开眼笑的样子,老仆的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他眯着眼睛开始挑刺儿!

    看着田管事身后的托盘儿,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一片讥讽,“听说安然居最近赚得盆满钵满的。”

    就拿这些糊弄我们老爷?!

    田管事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中透着十分的真诚,“原老爷是个有本事的,什么都不缺。

    这些寿包,也不过安然居的一份心意,锦上添花罢了!”

    这话顺耳!

    原老爷对田管事的奉承十分受用,呵呵笑着,“田管事,有心了!”

    转头看向老仆,示意他将东西收下,“分下去,让大家都尝尝安然居的厨艺。”

    这可是莫大的荣宠啊!

    老仆咬着腮帮子,“多谢田管事。”

    不待田管事说话,原老爷又笑眯眯地说道:“今天夜市上,所有人的消费,我来买单!”

    田管事也是一个爽利的人,也没有多加推辞,笑着说道:“那我便替那些人谢谢原老爷了!”

    “小事而已!”原老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田管事知道,原老爷财大气粗,是真的不在乎那点小钱的。

    微笑着说道:“那我便不打扰原老爷的雅兴了。”

    她刚一转身,舞台上的丝竹声响起。

    随着悦耳的乐声,几个身穿红粉色舞裙,身材纤细的女子脚步轻盈的走了出来。

    “居然是红衣坊的歌舞?!”人群里有人惊呼道。

    “原老爷可是苏州府里的首富,那些寻常的歌舞坊,哪里有资格来到他的寿宴?!”

    “这位兄台说的是!”

    “我们今天可算是有眼福了!”

    “·········”

    与其他人兴奋的目光不同,一身宝蓝色长袍的左铭堂站在人群中,目光一直盯着田管事的背影看。

    直到彻底看不到了,他才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舞台上,丝竹阵阵,舞姿曼妙。

    突然,舞台中央的巨大寿桃裂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从中一跃而成。

    水袖挥舞,脚步轻灵。

    踩着空中的红丝带,轻盈地转动着。

    面容姣好,眼波流转,一笑一颦中,透着妩媚。

    “居然是红衣姑娘······”人们呆呆地看着天空中旋转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目光如丝线一般,紧紧地缠绕在对方的身上,如痴如醉。

    洛明川作为一个女子,看得同样认真。

第4章糖摊大叔

    似乎察觉到洛明川的目光,红衣手中的水袖一挥,姣好的面容缓缓的从红纱后面显露出来。

    她眉头一挑,冲着明川微微一笑,千娇百媚,仪态万千。

    “嘶········”洛明川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揉了揉双臂的鸡皮疙瘩,没有好气儿地骂了一句,“妖孽!”

    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李七雪。

    穿着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头发用一条破旧的布巾系着。

    手里拿着一把破镰刀,三下两下将洛明川看好的准备取蛇胆的蛇给剁巴了!

    一边剁,一边嚷着:“别怕,别怕,这蛇没毒的。”

    洛明川背着药篓,眉头皱得死死的。看着碎了一地的蛇胆,恨不得将其给掐死。

    对方浑然没有察觉出自己的生命濒临危险,用衣袖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笑着问道:“你被吓到了吧?!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跟洛明川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

    “我叫李七雪,你叫什么?”两个人坐在宽大的石板上后,李七雪率先开口。

    “洛明川!”明川的心还在滴血,语气也淡淡的。

    李七雪却十分热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你真好看!”

    “真的!”像是担心洛明川不相信一般,连忙解释道,“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洛明川转头看了一眼这张虽然衣衫褴褛,却难掩姿容秀丽的脸,若不是觉得她的笑容还算是真诚。

    差点就以为,她这样说是为了让她夸她一句好看了。

    “你也很好看!”洛明川顺着自己的心意夸赞了一句。

    ··············

    “哎呦,红衣姑娘朝我笑了!”一声惊呼,打断了洛明川的思绪。

    “瞎说,她明明是冲着我笑的!”他身旁的人嗤笑一声。

    “你们都说错了,她是对着我笑!”另外一个青年人,红着脸,羞涩地说道。

    洛明川咧咧嘴,一阵恶寒。这些人,真是让人受不了!

    人家红衣姑娘明明是对着我笑的。

    她傲娇地扬了扬下巴,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一抬头,不其然地看到了钟离。

    他双手抱臂,身姿挺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上那个翩翩起舞的人。

    感觉到洛明川的目光,他侧头看过来,淡淡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洛明川知道,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红衣身上,自己还是别去讨人嫌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便继续向人群外挤去。

    ··········

    “哇!”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甜丝丝的味道。

    她走到糖摊前坐下,糖摊老板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一般,顺手递了一个糖人儿给她。

    洛明川不客气地接了过了,顺势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嗯,橘子味儿的!”

    糖摊儿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身高五尺,目光炯炯,虽然有一道横贯的刀疤在脸上,可整个人却丝毫不见狰狞。

    他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温和,“你不是说想吃带有橘子味儿的糖人儿吗?”

    说话间,他有将手里新做好的振翅欲飞的凤凰递了过来。

    凤求凰?!

    洛明川接过糖人儿后,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三个字。

    挥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将糖人儿抓在手里,笑眯眯地夸赞道:“真漂亮!你是怎么做到的?”

    司墨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语气也更加温和,“我还会做许多许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做出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暧昧。

    只是洛明川的心里却不见丝毫的涟漪。

    不仅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年纪半百的大叔,更是因为洛明川的心湖如一滩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

    洛明川笑着点点头,真心实意地赞同道:“大叔真厉害!”

    蓝色的水滴宝石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

    映照在女孩子白皙的脸上,熠熠生辉。

    司墨寒眼睛里闪出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那边的糖葱也做好了,我去给你包上一些?”

    话虽如此,可已经动手包上了。

    自从再次睁开眼睛后,明川就不打算再亏待自己,尤其是在吃的方面。

    更何况,今天所有的消费,都有人替她买单。

    看到那一大包糖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已经笑成月牙儿状了,“大叔,您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就被感动啦?!”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洛明川一转头,不其然地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燕寻,手里摇着折扇,十分骚包地站在那里。

    见洛明川看过来,他桃花眼一挑,露出一抹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

    对燕寻这十分熟稔的态度,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洛明川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谁?”

    “我跟你很熟吗?”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我会搭理你?!”

    燕寻:“·········”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过来,有些冒昧了。

    可他今天当真是等得太长时间了,再者,也是被她今天的一身装扮惊艳到了。

    与平时穿着巡逻服的英气不同,今天的她多了几分俏丽和灵动。

    他的一颗心顿时控制不住了,脚下也不由自主。

    只是,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对上洛明川这三连问的眼神,只觉得一颗真心错付了。

    对上他那一幅十分受伤的样子,洛明川丢下一个十分惊悚的眼神,便抓住那一包糖葱跑开了。

    嘿,她这是什么意思?!

    燕寻被气得头顶冒青烟,微眯着眼睛看着洛明川的背影,她这是拿自己当疯子看是吧?

    啪!

    他将手里的折扇一合,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不愧为是我燕某人看上的,还真是对我的脾气。

    单手背在身后,便抬脚向洛明川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道带有杀气的目光,若隐若现地落在他的身上。

第5章滚蛋

    曲终人散,繁星满天。

    安然居的人的动作很快,宴会结束后,很快便将舞台收拾干净了。

    夜市上的摊位,也都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了。

    “明川姑娘!”有人看到洛明川经过,便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洛明川亦是笑眯眯地跟他们说话,“梁大叔,收摊儿呢!”

    “是啊!”梁大叔笑呵呵地说道。

    今天生意好,脸上笑容便多了几分。

    洛明川脚步轻快地在夜市上转了一圈儿,待一切归于平静后,她便静静地站在茶楼的屋顶上。

    安然居向来是大手笔,每个角落里都有油灯点燃。

    并且,有人看管,长夜不灭。

    所以,整个安然居即便是在晚上,也不会陷入黑暗中。

    明川站了一会儿,便纵身跃下。

    回到屋子时,春草和夏露两个人已经将沐浴的水准备好。

    见她进来,夏露笑着问道:“姑娘可要用些夜宵?”

    明川笑着摇头,“不用了,你们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这边等明天再过来收拾便是了。”

    春草和夏露笑着退了出去,“那姑娘也早些休息。”

    洛明川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完后,才转到屏风后沐浴。

    刚坐进浴桶中,一阵微风拂过,周围的纱帐随风轻摇。

    洛明川微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沐浴。

    ··············

    东方拂晓,晨曦初现。

    当第一缕晨光冲破天际,树上的鸟儿便从巢中飞出,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燕寻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窝在树杈中间,眼前有一个用线绑着,吊在自己的面前不住滚动的鸡蛋。

    这是什么意思?

    燕寻将鸡蛋拿在手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滚蛋?!

    “哈哈哈·······”

    他忍不住扬声大笑,这丫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他昨天晚上在糖摊儿被洛明川拒绝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对明川更感兴趣了。

    他跟在她的身后转了一个晚上,愣是再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可是他燕大公子以前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

    心下一着急,便去了她的房间。可没有想到的是,她正在沐浴。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刚看了一眼那氤氲着热气的大木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清醒时,便是现在,窝在树上,对着一个滚动的鸡蛋。

    有点儿意思!

    燕寻勾了勾唇角,握着那颗鸡蛋,从树上跳了下来。

    ············

    安然居的后坡上,有一大片桃林。

    桃花盛开,宛如天边瑰丽的彩霞,煞是好看!

    桃林深处,有一个桃花庵。

    桃花庵占地面积不大,不过是一个三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的小院子而已。

    洛明川推开桃花庵的大门,踩着飘落在地上的桃花瓣,走进了最中间的那间房子。

    她将手里的篮子放在一旁,拿起抹布,亲手将这里的桌椅和牌位都擦拭了一遍。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才将篮子里的香烛拿了出来,摆在桌案上。

    她将香烛点燃,对着桌子上的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

    从正房出来后,她走进了西厢房。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便是靠在窗边的那张床了。

    恍惚间,她看到床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儿。

    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枯黄的头发,乱蓬蓬地堆在脑后。

    她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地四处看着。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口。

    一身灰色道袍的静心师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她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可算是醒了,赶快将药喝了吧!”

    女孩儿没有动,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对方。

    静心坐在床边,笑着说道:“你现在不想喝也没有关系,我们过会儿再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儿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黯淡地垂下头。

    静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我们就一个一个问题来说。可要我通知你的家人?”

    女孩儿:“·······”仍是一阵沉默。

    静心:“你叫什么名字?这个该不会不好回答吧?!”

    女孩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睛里山过一丝复杂。

    静心歪头想了想,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说道:“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嗖········”

    一阵破风声响起,洛明川眉头一挑,身子灵活地一扭,便避开了带着杀意飘过来的树叶。

    可攻击之人显然是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她刚躲开树叶,便感觉身后传来一阵疾风。

    她没有慌乱,脚步一错,抓起手边的棍子便向后挡去。

    对方见她反应如此之快,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手上攻击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洛明川也不是吃素的,见招拆招,反应的速度,丝毫不慢。

    两个人从西厢房一路打到了院中央,又从院中央打到了外面的桃林里。

    衣袂飘绝,花瓣翻飞。

    远远地看过去,宛如两个误入人间,借风起舞的仙女。

    “不打了!”洛明川率先收住招式,把手里的棍随手丢在一旁。

    抓起石桌上的酒罐,跳到附近的一棵桃树的树枝上。

    后背靠着树杆,单腿支起,灌了几口酒,随口说道:“每年都这样,能不能有点新意?!”

    红衣坐在她的身旁,懒洋洋地说道:“在师父和师叔的忌日,考校一下你的武功,看你你到底有没有偷懒。”

    喝了一口酒后,忍不住赞叹道:“田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桃花酿绵软醇香,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洛明川:“这十年窖藏的,可不多了,你可得省着点喝。”

    红衣知道,她的小心眼儿病又犯了。

    也懒得理会她,“你武功越发地精进了,看来最近没有偷懒。”

    “唉,没办法!”洛明川故作无奈地摇摇头,“我又没有江湖第一快剑时刻保护着,可不得自己多努力一些吗?”

    钟离这个号称“江湖第一快剑”的八品高手,见到红衣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第6章姐妹闲聊

    红衣坊不仅仅是一个歌舞坊,还是一个贩卖消息的场所。

    虽然,他们的行动一直都很隐秘,可江湖上不乏一些聪明人。

    红衣坊贩卖消息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只是,红衣坊如今还是这样“红”,没有被众人给撕碎了,除了红衣坊本身的势力外,跟钟离也是有着莫大的关系的。

    红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跟钟离只是朋友。”

    洛明川撇了撇嘴,她可是半点不信的。

    钟离在她身边守护了这么长时间,红衣表面上对他淡淡的,实则心里早就将其放在心上的。

    红衣也不在乎洛明川调侃的眼神,幽幽地叹息道:“他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可明川却是听清楚了。

    明川转过头,看着她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远处的桃花,那个“谁”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明川轻声问道。

    红衣的爹爹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之人。

    在红衣还是李七雪的时候,每天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猫少,活得比驴还累。

    尽管如此,她却是任劳任怨,没有丝毫的不满。

    傻呵呵地替家里人当牛当马。

    为了让她的弟弟喝上米粥,她爹将她卖入青楼,换了一袋子米。

    这丫头也是个倔的,宁死也不去接客。

    都被打得奄奄一息了,还是从青楼的狗洞里爬了出来。

    说来也是巧了,正好被洛明川遇到,然后捡回了桃花庵。

    后来,她拜了静怡师太,静心师太的师姐为师,成了洛明川的师姐。

    再后来,兜兜转转的,便进了红衣坊,成了红衣姑娘。

    虽然和当初的情形不同,可到底还是没有逃出那个圈儿。

    如今那个生她、养她,却毁了她的人生的人死了,不会伤心欲绝,可心里多少会有些难过吧?!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事的。”红衣仰头灌了几口酒,随口说道,“其实,我的心里,早就将他当成陌生人了。”

    真的将其当成了陌生人,会何会关注他的生死?

    “因为他的死很蹊跷,当成八卦来听的。”

    红衣哼笑一声说道:“我听他们议论说,有人因为被儿子偷拿了银子,急火攻心气死了。”

    洛明川淡淡地说道:“这算是报应吗?”

    他当初为了儿子,可是将女儿都卖了的。如今,却是被儿子气死了。

    “谁知道呢?!”红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酒罐又灌了几口。

    洛明川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我没事,陪你四处走走?”

    “不必了!”红衣摇摇头,“虽然听到他的死讯,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我绝不会去给他送葬的。”

    她对当初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

    洛明川心想:若是当初,她爹爹不是骗她去青楼,而是诚心诚意地跟她商量。

    这个傻姑娘一定会非常卖命地赚银子,养活那对父子的。

    只是········

    能生出红衣这样聪明的女儿,那个李老头儿应该也不是一个蠢得。

    那他选择了这种方式,大概也是不想将这个女儿利用狠了吧?

    唉,一团糟!

    谁知道李老头儿是怎么想的呢?!

    现在更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别皱着眉头了,难看死了!”红衣嫌弃地撇撇嘴。

    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喏,你喜欢的。”

    “糖葱?!”围着那熟悉的味道,洛明川顿时眉开眼笑的。

    她将手里的酒罐随手往旁边一放,抓过油纸包,拿起一根糖葱便放进嘴里。

    “嗯,居然是三天前的!”她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该不会是在那天的寿宴上拿的免费的吧?”

    这嘴还真是够刁的!

    红衣惊奇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这我哪儿知道啊?!”洛明川嬉笑一声,“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诈你的。”

    你居然就相信了!

    红衣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可是记得,三年前,师傅和师叔仍在世的时候,师叔让你下山去送药,你却趴在糖摊儿前不肯走。

    哎呦,当时那个样子,别提有多难看了。我绝对相信,若是当时那个大叔肯送你一个糖人儿,你绝对会二话不说,屁颠屁颠便跟着人家走的。”

    被提起当年的糗事,洛明川也不生气。

    她笑着说道:“我从小到大,也只有跟在师傅身边后,才有属于自己的银钱。

    能用自己的银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种喜悦,你体会得到吗?”

    “怎么体会不到?!”红衣眨眨眼睛,苦笑一声,“我买的那一支珠花儿,到现在还收在我的柜子里呢!”

    尽管已经褪色了,样式也十分老旧,可依然十分珍惜。

    她将酒罐放在一旁,也掂了一根糖葱放在嘴里嚼着。

    微风徐徐,花瓣偏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嚼着嘴里的糖葱。似乎这一丝甜意能冲掉心里的苦涩。

    “哎呀!”红衣突然感慨道,“也幸好那位大叔离开后又回来了,否则,我们今天便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糖葱喽!”

    明川将身子放松地靠在树干上,轻声说道:“他们不是一个人!”

    “什么?”红衣往嘴里送东西的手一顿,疑惑地皱着眉头,“怎么就不是了?尤其是脸上的那一道伤疤,我记得可是尤为清楚。”

    “你说的没错!”洛明川点头,“从外形上看,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

    并且,两个人在处理糖浆程序,画糖人的手法上,都是如出一辙。”

    红衣:“那你到底从什么地方察觉出不同?”

    明川:“所做出来的糖人和糖葱的味道上,稍微有些出入。”

    红衣夸张地瞪大眼睛,“哎呦我的老天爷呀,你这到底是什么舌头呀?!”

    不过,她是相信洛明川的判断的,她语气严肃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查一下?”

    这个人如此伪装,混入安然居到底是什么目的,有何居心,还是应该弄清楚才好。

    不想明川却是摇摇头,“不用了!”

第7章秦家

    不用?!

    红衣的眉头不由得蹙起,两个不同的人,却是顶着一张相同的脸,凭着相同的技艺出现在你的面前。

    若说这其中没有阴谋,谁信呐?!

    明川,你可不是一个做事不谨慎的人!

    明川把玩着手里的糖葱,慢悠悠地说道:“三年前的我,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

    没有人会花心思来接近我的。如今,我虽然坐拥安然居。可也不过是苏州府小有名气而已。

    再者,除了像你这样身边亲近之人,没有人知道,我是安然居的真正主人。”

    红衣:“话虽如此,可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

    我们不得不防。

    “呵呵!”明川笑了,“你别那么紧张。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一个小小的安然居,他们还不会放在眼里的。”

    “也是!”红衣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了。

    如此精湛的易容术,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可以做到的。

    “只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心里不安!”

    卧榻之上,岂容别人酣睡?!

    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任谁的心里都不会踏实的。

    明川也很无奈,“这个人········我看不透。”

    红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难不成对方是大宗师?”明川如今虽然没进入九品,可还是可以看明白的。

    除非对方已经达到了十品,也就是大宗师的境界。

    “你别那么紧张。”明川笑着说道,“如果对方是大宗师,我们便不用害怕了。

    大宗师的眼界有多高,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会看得上我们这点东西?!”

    红衣:“万一呢?”

    明川:“那我们更不能动了。若是对方借着卖糖人儿的方式四处游历,稳固心境。

    我们一不小心打扰了人家的参悟。就是你我合体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九品和十品虽然只是一个品阶的差别,可从九品到十品,那可是十分艰难的。

    如若不然,在人才济济的大楚,大宗师的数量,仅用一个巴掌便可以数过来了。

    “嘶~~~”被洛明川这样一说,红衣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破坏人家参悟,那可是要比杀人全家死的还要惨。”

    “所以嘛·······”洛明川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别去打扰他。待他有所感悟后,我们也算是抱上大粗腿了。”

    一个大宗师,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庙堂,那都是有着绝对不可小觑的地位和分量的。

    “可万一不是呢?”红衣总觉得这馅饼有些大,怕崩坏了牙。

    “不是就不是呗!”洛明川十分看得开,“他每个月可是有向安然居交租银的。”

    无论这个人的身份怎么样,我们都是不吃亏的。

    红衣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别大意了!”

    洛明川从善如流地点头,“师姐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好了,我们别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说点别的吧!”

    红衣侧头看着这样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的人,无奈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洛明川顿时来了兴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八卦地说道:“我们来说说你跟钟离的事情吧?”

    就知道你憋着坏!

    红衣岂会让她得逞?

    她面无表情地将洛明川的脸推开。

    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前几天,你让我打听的,秦家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

    “哦!”洛明川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靠回树干上,没有伸手去接。

    懒洋洋地说道:“不用看了,你说给我听听吧。”

    “你·······”红衣看着她那惫懒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当初根本就不是眼拙,没有看出师傅和师叔是有大才华的。

    你根本就是等着我先拜师,成了师姐,你好趁机在我的身后躲一辈子!”

    让我做你一辈子的使唤丫头!

    这话说的,像是我可以未卜先知似的!

    洛明川觉得红衣这火气有些莫名其妙。

    红衣愤愤不平地嘟囔着,“我定然是上辈子欠你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将自己查到的事情,跟洛明川说了一遍。

    秦海,如今是灵山郡的主薄,官位虽然不显,可却没有人敢轻视他。

    不是因为他多有才华,而是他有出色的三个孩子。

    他的大儿子秦沐远,从小便比别的孩子聪明、稳重,而且能文且能武。

    两年前的武比中,他挤进了前十,成功地获取了武进士的名额。

    虽然无缘殿试,可以他眼下的年纪,有这样的造就,那是相当不错的了。

    所以,他便成了京师权贵们争抢拉拢的对象。

    可偏偏他和京师守备左震的大公子左铭堂投缘,眼下跟在他身边做事。

    世人常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如此有才华的翩翩少年,谁都得给上三分薄面的。

    次子秦沐风和女儿秦沐雪是龙凤胎。

    两人的样貌和才华在十里八村也都是排的上名的。

    秦沐风满十四岁时,便到衙门里谋了一个捕快的差事。

    如今虽然才十六岁,可也混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而女儿秦沐雪,则是跟江南道最大的茶商杜氏云夫人的儿子,杜景明定了亲。

    也就是杜氏未来的当家主母。

    明川放在身侧的手莫名地一紧,将衣襟抓皱了一大片。

    声音暗哑地问道:“杜家跟秦家是什么时候定亲的?”

    红衣将手里的纸片儿翻了翻,“两个人定亲已经有六年了吧?

    对,两个人是建元六年四月定的亲,如今是建元十二年六月。”

    话音落下后,洛明川没有说话,就连最喜欢的糖葱都不吃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目光微凉。

    一声叹息百转千回,“你说········秦沐雪和洛明川哪个更好听?”

    红衣缓缓地转过头,用同样缓缓的语气问道:“那你觉得李七雪和红衣,哪个更好呢?”

    洛明川意外地挑挑眉头,当两人目光相对时,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皆从对方的笑容里,看到了苦涩。

    抓起放在旁边的酒罐,“啪”的一下碰在一起。

    仰着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也许是喝得太急了,眼角都有泪水呛出来。

第8章似乎出了小偷

    郁郁葱葱的青山上,不时有不知名的鸟雀发出几声欢快的鸣叫。

    微风轻拂,阵阵桃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金色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到屋子里,明亮而温暖。

    洛明川坐在书案后,一边“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一边对着账本儿。

    嘴唇微抿,眼神专注。

    调皮的风儿似乎都不忍心打扰,只是轻轻的吹拂着散落在肩上的青丝。

    在清脆的算盘声落下后,夏露端着托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姑娘,给您煮了一碗酒酿汤圆。”

    明川从账本儿上抬起头,“你来得可真及时,我正好也饿了。”

    她从书案后站起身,接过夏露递过来的帕子擦过手后,便坐在小一旁吃了起来。

    “对了,田姨在忙什么?”

    夏露一边收拾书案上的账本儿,一边低声说道:“前面出了点事情,田管事过去处理了。”

    “什么事?”

    “甲号大院丁字小院的钱夫人的银子丢了,说是有人看到我们安然居的帮工拿的。田管事正带着人在大堂审理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明川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她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汤圆儿,“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钱夫人是原老爷寿宴那天住进来的吧?”

    “姑娘说得没错!”夏露点头,“这个钱夫人是原老爷儿媳妇的远房表姑。

    也算是跟原家沾亲带故的。”

    明川:“现在还有哪些跟原家沾亲带故的人在安然居?”

    夏露歪头想了想,“好像就剩下这位钱夫人一人。

    因为原老爷交了三天的房钱,三天后,其他人也都离开了。”

    明川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这就有意思了!”她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儿,“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

    安然居西边跨院儿的大堂里。

    田管事端正地坐在上首,她的旁边坐着一位身穿墨绿色锦缎长裙的夫人。

    看着站起中间的两个女子,再抬眼看看大堂里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压低声音道:“田管事,还是算了吧!”

    这么多人看着呢,传出去多不好啊?!

    田管事面色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听到钱夫人说话,便陪着笑脸说道:“我知道,夫人您宅心仁厚,可事情出在我安然居,我绝不能就这样轻轻地揭过去。”

    看着田管事一幅“我定然要为你做主”的样子,钱夫人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她抬起帕子按了按嘴角,说出来的话十分善解人意。“我若是知道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就什么不说了。

    不过是区区二十两银子,还不至于动这么大的干戈。这样,只要她跟我道歉,这银子也不用她还了,花了就花了!

    我相信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田管事感激涕零地看着钱夫人,“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看着田管事那一幅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钱夫人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可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心里一阵失落,面上却丝毫不显,“别说什么菩萨心肠不菩萨心肠的,我不过是相信安然居用人的眼光罢了。”

    正常情况下,田管事听到这样的话,就应该既感动又歉意地说道:“夫人如此大度,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是我们不对。这样,夫人这几天消费全部算在我们安然居的账上。”

    钱夫人自然是不肯的,双方推辞一番,整件事情便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下解决了。

    可偏偏这个田管事是一个实心眼儿的,感动是感动,可也更加坚定了将事情查看清楚的决心。

    她激动地说道:“夫人虽然不在乎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可我不能不给夫人一个交代,让夫人受委屈。

    否则,无颜去面对原老爷不是?”

    听到“原老爷”三个字,钱夫人的心忽然不由控制地呼呼直跳。

    “不是,其实········”被身后的管事妈妈轻轻地扯了扯衣襟,钱夫人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那就有劳田管事了。”

    田管事连忙摇头,“夫人言重了,您是我们的贵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钱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攥在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汗湿了。

    面对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时,田管事便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她沉着脸,冷声喝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指着右边的那个女子道:“你先说!”

    她顿了一下,板着脸呵斥道:“你别以为钱夫人仁慈,你便可以糊弄过去。这里是大堂,是非曲直,可都看在大家的眼里的。”

    钱夫人攥着帕子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在大堂里说事儿,真的是为了她们不敢打马虎眼?!

    被田管事指出来的女子夫家姓戚,大家都叫她戚嫂子。

    戚嫂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哑着嗓子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偷银子,我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她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被诬赖了呢?

    田管事冷哼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乔领队,你来说!

    你将她偷银子的过程,所偷的数量,事无巨细,全部说出来。看她如何狡辩!”

    乔领队是所有帮工的管事,也是她说的,银子的事情跟戚嫂子有关。

    她扯出一抹自认为十分真诚的笑容,一脸为难地说道:“田管事,这不好吧?”

    这里可是大堂,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们总得给戚嫂子留点面子不是?

    也许是田管事急于想跟原老爷搭上关系,根本就没有看出乔领队的明示和暗示。

    梗着脖子说道:“怎么就不好了?事无不能与人说,你说你的!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碾出来的。”

    她丢脸,她活该!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嗷一嗓子,“不好了,戚嫂子的婆婆在大门口儿晕倒了!”

第9章救人

    夏露和洛明川一边往大堂走,一边低声问道:“姑娘,这样合适吗?毕竟大堂里那么多人。”

    洛明川呵笑一声,“田管事到底留了面子,若是我,便搬到夜市广场上来审问。”

    到时候,不止是女眷,连男客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

    这样未免太狠了吧?

    夏露惊诧地瞪大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洛明川淡笑着说道:“此风不可长!一旦大家觉得安然居无法保障他们钱财上的安全,那谁还敢来我们安然居?

    再者,安然居里做事的人,无论是签了身契的,还是做帮工,最不能让人容忍的,便是手脚不干净。”她决不允许安然居的风气被这些眼皮子浅的人给毁了。

    姑娘这是要杀鸡儆猴,给那些人一个震慑!

    夏露了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儿媳妇是被冤枉的······”

    两人经过西门口时,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用尽全力地喊叫着。

    这个声音········

    洛明川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婆婆,身上的衣服已经洗的发白了。

    也许是赶得太急了,头发有些散落,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说完一句话,便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眼巴巴地对着巡逻队的王管事解释着,“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

    王管事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面对这个突然扑到自己身前的老婆婆,有些手足无措,“你别着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我不着急,不着急。”那位老婆婆不知道是真的被安慰到了,还是觉得这样抓着别人很不礼貌。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本想退开一步的。

    可刚松开王管事的胳膊,整个身子便向后倒去。

    “哎·······”王管事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将人托住。

    “赶快抬到屋子里去!”在老婆婆闭着眼睛倒下的那一刻,洛明川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呀?”夏露转头问急匆匆赶过来的春草。

    春草说道:“她是戚嫂子的婆婆,人们都叫她戚婆婆。乔领队的说,戚嫂子偷了钱夫人的银子。”

    “原来是这样?!”夏露恍然,随即又觉得不对,“这件事情不是刚发生吗?”

    事情在整个安然居还没有传开呢,戚嫂子的婆婆怎么就来了呢?!

    “姑娘·····”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明川脸色凝重地打断了,“别说这些了,先救人要紧。”

    “是,姑娘!”夏露和春草也明白,这个时候,戚嫂子的婆婆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否则,不管到时候审理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安然居都会有麻烦的。

    进到屋子里后,洛明川洗过手之后,便走到床边伸手替戚婆婆诊脉。

    夏露和春草对视一眼后,很快进入了状态。

    春草过来给明川打下手,夏露便将门窗关上,也顺便将那些好奇的目光关到外面。

    在外人面前,洛明川一直都是保持着一个除了有点身手,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人设。

    虽然她的这个决定让身边这些人很不理解,可却没有人提出质疑。

    明川诊过脉后,心里便有数了。

    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包银针,仔细净过之后,便开始给戚婆婆针灸。

    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样子,春草和夏露又忍不住对视一眼。

    似乎从来没有在姑娘的脸上看到过如此凝重。

    两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更加谨慎起来。

    随着洛明川的指尖一捻,双目紧闭的戚婆婆突然猛咳一声,脖子一歪,一口带着血丝的黄痰吐了出来。

    春草看着手帕上的黄痰,长舒一口气,“这下便没事了。”

    待洛明川将银针一根一根拔除后,戚婆婆的呼吸渐渐地恢复均匀。

    脸色虽然还是煞白,可相对比刚开始的青紫色已经好多了。

    洛明川缓缓地站直身子,眼睛一直没有从戚婆婆的脸上离开。

    接过夏露递过来的湿帕子擦过手之后,对春草吩咐道:“你去我的私库里抓些药过来。”

    私库?!

    春草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那里的药材可都是上好的。

    见洛明川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低声答应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夏露手脚麻利地将银针净好,收进了荷包。

    见洛明川面色凝重,忍不住低声问道:“姑娘,这个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洛明川轻轻地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

    大堂内,田管事冷眼扫过去,那个人嘴唇哆哆嗦嗦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田管事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转过头对乔领队继续催促道:“快些说,别磨蹭!”

    还说啊!

    都出这样的事情了,怎么还说呢?!

    乔领队眼睛里的疑惑一闪而逝,在田管事的目光逼视下,终于缓缓地垂下头。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个·······”

    “照实说!”田管事的余光都没有送给一脸焦急的戚嫂子,她认真地看着乔领队,“一切有我给你做主!”

    乔领队只觉得遍体生寒,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田管事,你就饶了我吧!”

    “你这叫什么话?!”田管事双眼竖起,顿时就不乐意了,“我不过是要你将跟钱夫人说的话,跟我说一遍而已,怎么就成了为难你了呢?”

    乔领队嘴巴哆嗦着说道:“我什么都没有跟钱夫人说,让我跟你说什么呀?”

    田管事不解地蹙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临时改变说辞?!”

    她转过头,对面色难看的钱夫人一脸歉意地说道:“夫人,是我用人不当,给您添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钱夫人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田管事哪里话,都是我的不是。”

    话出口后,又隐隐觉得不对,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呢?

    想说几句话找补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10章使其丢脸

    钱夫人无话可说,田管事却是滔滔不绝。

    她对着乔领队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乔领队,你也不是一个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一个没影儿的事,你偏偏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仅耽误了你自己的事情,还耽误了我们大家的时间。

    你知不知道,钱夫人是我们的贵客,你作为安然居的一员,就应该守好本分,做好分内之事。

    无事生非,乱嚼口舌,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是想要破坏我们安然居和原老爷之间的关系不成?!”

    听着田管事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乔领队的脸火辣辣的,整个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跪在那里低垂着头,任由人骂着。

    钱夫人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田管事的话含沙射影。

    总有那么一句两句会影射在自己的身上。

    “田管事。”夏露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戚婆婆已经醒了,若是戚嫂子这边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让她过去看看吧。”

    田管事点头,“行,你过去看看吧!其他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

    戚嫂子感激涕零地对着田管事躬身一礼,“多谢田管事。”

    转身,便向人群外跑去。

    田管事看着站在没动的夏露,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了,还有事?”

    夏露笑着说道:“今天的事情,我在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也没有听明白。

    索性,我将两个人带过来了,想必管事能问清楚。”

    什么意思?

    田管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有弄明白夏露的意图。

    当然了,这却不妨碍她对夏露的配合,“哦,人在什么地方,赶快叫过来。”

    “你们两个过来。”夏露转过身,对两个小十来岁的小丫头喊道。

    两个小丫头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矮身行礼道:“见过田管事,见过夫人。”

    田管事沉着脸问道:“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

    个子稍高的小丫头红着脸说道:“我哥哥捡到了一个荷包,里面有二十两银子。

    我刚才和小红就是讨论这个,被夏露姐姐听到了。”

    二十两银子?

    钱夫人的眉心一跳,还真是够巧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后的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也是一个伶俐的,扫了一眼被小丫头攥在手里的暗紫色的荷包。

    从手指的缝隙中可以隐隐地看到一朵粉色的荷花,心里顿时有数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和蔼地问道:“你所捡到的可是一个暗紫色,上面绣着一朵荷花的荷包?”

    两个小丫头同时惊奇地瞪大眼睛,其中一个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管事妈妈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这正好是我们丢失的荷包。”

    “真的吗?”田管事也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巧了,眼睛里一片惊喜,“这可是太好了!”

    钱夫人用帕子挡着嘴角儿,笑容矜持地点点头,“原来,这只是一场误会。”

    可那小丫头却有些迟疑,“钱夫人,这位管事妈妈,你们······确定这荷包正是你们丢失的?”

    说话间,小丫头伸开手,将荷包摊在手掌上。

    管事妈妈笑着嗔了她一眼,“可不就是这个吗?跟我刚才所说的一样。”

    钱夫人也点头,“确实是。这个荷包虽然不算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儿,可也是我用惯了的。”

    “这个·······”她们越说,小丫头的面色越是古怪。

    管事妈妈不乐意了,“怎么,这是不想还了?”这句话当然是冲着田管事说的。

    田管事板着脸,训斥道:“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

    小丫头红着脸,十分为难地说道:“可这个荷包,是哥哥在东边的茅房里捡到的。

    他没有时间交给那边的管事的,便让我交给前面的柜台上。”

    “轰!”管事妈妈和钱夫人听到小丫头的话后,感觉从头到脚,浑身上下跟着了火一般,连心肝肺都要跟着烧着了。

    尤其是听到周围那些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后,两个人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姑娘真是够狠的!

    田管事嘴角抽了抽,强压下笑意,板着脸,故作生气地对两个小丫头呵斥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下去!”

    “是!”两个小丫头垂着后,如释重负一般转身离开了。

    田管事看着那两个小丫头的背影,心里对钱夫人有些同情。

    转过头时,满脸歉意地看着两个人,可说出的话却意味不明,“没有想到是这样子的。”

    ·············

    “哈哈哈·········”

    大堂里的事情没有刻意背着人,于是,整个安然居里,顷刻之间便传遍了。

    茶楼里的人听过之后,更是引起了哄堂大笑。

    司墨寒坐在角落里,嘴角微翘,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儿。

    不过,这样倒是蛮好的。

    说不出为何,心里十分愉悦。

    阿秋站在左铭堂的身边磨墨,将这件事情当成趣事说了出来。

    最后总结道:“公子,真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闹出一个这么大的误会来。”

    左铭堂手里的狼毫在上好的宣纸上沙沙地游走着,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个误会?”

    “不然的?”阿秋笑着反问道,“总不至于这是安然居挖得一个坑,引得钱夫人主仆二人往里跳吧?”

    左铭堂趁着沾墨的空档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写着手里的字。

    “还真是一个坑!”阿秋大叫一声,“这安然居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这钱夫人跟原老爷沾亲带故的。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左铭堂将手里的狼毫放在旁边的白玉笔架上,淡淡地说道:“苍蝇不叮无缝蛋!”

    什么意思?

    阿秋挠挠头,表示自己没有听明白。

    左铭堂将刚写完的纸张拿起来,轻轻地甩了甩,“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还是去打听一下,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吧。”

    后续?!

    阿秋心里迟疑,却不敢出言反驳。

第11章秦沐远

    阿秋出去转了一圈儿后,回来时兴奋地满脸通红,“公子,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真的还有后续。”

    左铭堂坐在藤椅上,悠闲地晃动着手里的茶杯,“说说看,都听到了什么?”

    阿秋激动地说道:“该从哪儿说起呢?还是先说钱夫人吧,因为事情出在安然居,田管事十分歉意。

    她决定免去钱夫人这段时间的所有费用。说来也巧,钱夫人这几天的消费是十八两多,差不多要二十两了。

    还有,田管事带着厚礼,亲自去了原家,说是亲自向原老爷赔罪。”

    说完,顿了一下,感慨道:“哎呀,不得不说,这原老爷在苏州府是真有地位。”

    看安然居的态度便可以知晓了。

    左铭堂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其他的呢?”

    阿秋想了想,继续说道:“乔领队被安然居开除了,连这个月的工钱都没有给。

    不仅如此,凡是走乔领队的关系进安然居的人,全部被赶了出去。不同的是,那些人发了当月的工钱。

    当然了,结局也不是都十分悲惨的。那个戚嫂子就因祸得福。

    不仅她被升为领队,连她的婆婆看病的药费,也全部都由安然居负责了。

    照这个架势,都有可能给那老太太养老。”

    左铭堂放下手里的茶盏,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儿上,“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阿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我哪说得好啊?!

    “那个······”他支支吾吾地半天没有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

    “属下以为,这件事情,起最关键作用的是戚婆婆。”

    话音落下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

    此人一身藏蓝色长袍,身形修长,体貌端正,眉宇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阿秋眉心一跳,屋里有人,他竟然没有察觉?!

    是秦大人的武功又精进了,还是他疏忽了呢?

    仔细一琢磨,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京都守备的公子,放在京师算不得什么,可在这小小的苏州府,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他不觉得有什么人敢冒犯他家公子的。

    唉,自己还真是托大了!

    他抬了抬手,算是跟对方行礼打招呼了。

    没错,此人正是秦沐远。那个年轻的武进士,京师争着抢着要收在身边的人。

    左铭堂点头,“具体说说。”

    “是。”秦沐远躬身答应道,“天下做生意的地方,最忌讳的便是用了手脚不干净的人。

    可钱夫人和乔领队的偏偏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安然居的人心里生气,所以,便将事情搬到了跨院的大堂审理。

    当然了,这样做也不全是赌气。将事情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也免得让人诟病。

    只是,事情审理清楚便可以结束了。可偏偏冒出两个小丫头来,实实在在地打了钱夫人主仆的脸。

    再者,与其说安然居上门去给原老爷赔罪,不如说安然居去原老爷那边告状的。

    从此以后,钱夫人会彻底被原家遗弃了。所以说,她虽然占了安然居二十两银子的便宜,却失去了原家这个大靠山。”

    “这可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阿秋惊呼一声。

    更何况,安然居也不会损失二十两银子。因为,原家定然不会占这二十两的便宜的,丢不起那个脸。

    他沉吟了一下,好奇地问道:“那为何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戚婆婆?”

    秦沐远微笑着说道:“因为那两个小丫头,以及事情后面的发展,都是从戚婆婆被救醒以后发生的。”

    “哦,是这样啊!”阿秋恍然般点点头。可是,这是为什么呀?

    那田管事的明明一直坐在大堂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呀!

    秦沐远面色平静,左铭堂却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来,公子对这安然居是势在必得了!

    秦沐远面色平静,可心里却是已经盘算开了。

    他眼睛转了转,忍不住问道:“大人心里可是已经有所打算了?”

    左铭堂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再怎么少年老成,也是有好奇心的。

    他看了秦沐远一眼,笑容真诚地说道:“沐远就是懂我的心思!我的心里是有一些盘算,不过,时机还不成熟,现在还不好说。”这话说得既含蓄又亲切。

    难不成这是想要将安然居收入他的麾下?!

    秦沐远心思飞转,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远面带喜色,眼有笑意,“全凭大人栽培,沐远感激不尽!”

    按理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本可以称兄道弟的,只是身份相差悬殊,秦沐远在左铭堂的面前,只有恭敬有加的份儿。

    ···············

    洛明川站在拐角处,语气冰冷地呵斥道:“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燕寻嬉皮笑脸地探出头,“嘿嘿,被你发现啦?!”

    不顾洛明川的冷脸,如螃蟹一般晃到了明川的近前,“不错哟,够敏锐的。怎么,谁惹你?你告诉,我·········喂,喂,喂,怎么动手了呢?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剑,燕寻连忙举起双手,做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微风轻拂,女孩子的发丝轻扬,衣袖飘扬。

    可手中的剑却沉稳无比。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不要跟着我!”

    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燕寻心里一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随即,心里又是一喜:这丫头不错,够劲儿!

    他笑容真诚,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想·······”

    “不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明川冷冷地打断了。

    你只要离我远一些便好了。

    “其实我·······”

    燕寻刚开口想说点什么,就见洛明川收回手里的剑,转身离开了。

    “哎,你听我说!”燕寻抻着脖子,对洛明川决绝的背影喊道“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没有的,你别走,听我说······”

    脚下也不自觉地追了上去。

第12章戚婆婆

    欸,人呢?

    燕寻站在那里原地打转,明明不过是几步之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没了呢?

    他瞅准一个方向,便要追过去,耳畔忽然出现一声呵斥:“燕寻,有一有二没有三!

    若是下次还是这般无礼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燕寻双手抱臂,懒散地靠在树干上,“有意思,我喜欢。”

    他环视着周围的景物,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安然居,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这里的一景一物虽然看似十分普通,可实际上,都是按照奇门遁甲来设计的。

    不过,看上去却是十分平和,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将人拒之门外而已。

    燕寻抬手摸了摸下巴,“对这里的一切,我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

    “囡囡,看看这是什么?”戚婆婆笑容和蔼地摊开手,递到小女孩儿的眼前。

    “松子糖!”小女孩儿惊喜地瞪大眼睛,一下子扑到了戚婆婆的怀里,搂着她的腰,甜甜地说道,“婆婆,你真好!”

    戚婆婆轻轻地抱住小女孩儿娇软的身子,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囡囡喜欢就好!”

    “喜欢,很喜欢呢!”小女孩儿用力地点点头。

    戚婆婆蹲下身子,轻轻地揉揉她的发顶,“婆婆这里还有呢!全部给你,但是记住了·······”

    “婆婆放心,我不会让娘知道的。”小女孩凑到戚婆婆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是任何人都不会告诉的,包括秦沐风。”

    “呵呵!真是个鬼灵精!”戚婆婆被小女孩儿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婆婆倒不是要你做一个小气鬼的,其实·······”

    想想秦夫人对小女孩儿的严厉,后面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儿,又咽了下去。

    她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婆婆是想告诉你,糖一天只能吃一颗,不能多吃,知道了吗?”

    “为什么?”小女孩儿歪着头,小眉头紧蹙,十分纠结地问道。

    她喜欢吃甜食,可惜娘从来不给她买这些零食的。

    婆婆最疼她了,比家里的任何人都要疼她。

    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婆婆都会妥协的。

    只是,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戚婆婆不仅没有妥协,反而虎着脸说道:“你若是不听话,虫子便会将你的牙齿吃光!”

    ···················

    “婆婆·······”小女孩儿惊慌地扑到了戚婆婆的怀里,边哭边说道,“婆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般的小女孩儿,戚婆婆吓得脸都白了,“囡囡,这是怎么了?”

    小女孩儿举着手里的牙齿,“我的牙掉了!哇········”话音落下后,她哭的声音更大了。

    看着小女孩儿手里的牙齿,戚婆婆悬着的心一下子便落地了,她压下唇角,强忍着笑意。一边替小女孩儿擦眼泪,一边问道:“你偷偷吃糖了?”

    “嗯!”小女孩儿憋着嘴点头道。

    戚婆婆抬手替小女孩儿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温声问道:“为何不听婆婆的话?”

    小女孩儿吸着鼻子说道:“没有忍住!”说着,眼睛里又包着眼泪。

    “好了,别哭了。”戚婆婆疼爱地将人搂在怀里,“既然它掉,我们就不为它伤心了。张开嘴,婆婆看看。”

    小女孩儿依言张开嘴,“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吃饭了?”

    “怎么会?!”戚婆婆温声细语地说道,“饭还是可以吃的,只是不能吃那么多糖了·······”

    ············

    “先生,求求你,收下这个孩子吧!”戚婆婆对着端坐椅子上的女子低声恳求道。

    那女子姓傅,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教习先生。她的才华不输于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儒。

    若不是因为女儿身的局限,她恐怕早就金榜题名,高居庙堂了。

    一些大户人家不惜花费重金去请她教导自己的子女。

    当然了,也不是有银子就能请到人的。她对自己的弟子的长相和资质的要求都是十分苛刻的。

    一般人可是无法入她傅先生的眼。

    可惜,世人都是犯贱的。

    她越是如此,那些人越是挖空心思想要请她到府里,或是族学里做先生。

    此刻,她端坐在椅子上,用平淡近乎冷漠的语气问道:“你可想好了?

    我给你的机会,可是只有一次的。”

    戚婆婆的丈夫机缘巧合下,救过傅先生的夫君一命,也是因为那次救人,戚婆婆的丈夫失去一条腿,不久后便去世了。

    傅先生的夫君过世后,傅先生便以游学为名,四处游历。

    路过戚婆婆家门口时,便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便想着替自己的夫君了却了这段善缘,免得到时候让人诟病。

    她本想着戚婆子孤儿寡母的,不是向她讨要一些银钱,便是会给她的儿子讨要一份体面的差事的。

    却不想她会求她收下那个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小姑娘。

    戚婆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儿,目光在女孩儿额头上透着血丝的白布上顿了一下。

    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老婆子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也知道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只要先生答应收下这个孩子,就算是全了曾经的那份恩情。”

    ················

    洛明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多年不见,婆婆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头发已然花白。

    不变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利落劲儿。

    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补丁摞补丁,可依然干净整齐。

    洛明川轻轻地替她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抓起她放在床边的手。

    轻轻地放在脸上,红着眼圈儿低喃,“婆婆,可还记得你的囡囡?!”

    “囡囡·········”

    戚婆婆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嘴角缓缓地翘起,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第13章故人

    戚婆婆的丈夫为了救人而失去了一条腿,后来不治而亡。

    当时的她正身怀六甲,因为悲伤过度,导致小产。

    为了养活她六岁的儿子,只得到大户人家里去当乳娘。

    戚婆子、戚婆婆这两个称呼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叫开的。

    “娘,您醒了?!”戚嫂子端着药碗走进来,正好看到戚婆婆睁开眼睛。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娘,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晕倒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对了,药给你煎好了,赶快起来趁热喝了。”

    戚嫂子也是一个麻利的人,她的语速很快,动作更快。

    说话间,已经将人扶了起来。

    “娘,您看什么呢?”她顺着戚婆婆的目光看去,惊诧地瞪大眼睛,“明川姑娘?”

    你怎么坐在这里。

    刚才匆匆一瞥,根本没有留意。

    明川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含笑地坐在那里,任由着戚婆婆打量着。

    “你是·········囡囡?”最后两个字很轻,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洛明川没有否认,红着眼圈儿点头,语气欢快地说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婆婆还记得我。”

    “记得,自然是记得了!”戚婆婆用力地点头,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没有想到,我还能见到你。都说你········你········”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当年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孩儿,所以,对这个吃自己的奶水长大的孩子,是真的疼到骨子里。

    说是当成她亲生的也不为过。

    洛明川笑眯眯地问道:“婆婆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戚婆婆想都不想便否认道,“我的囡囡那么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洛明川笑盈盈地说道:“婆婆相信我便好。”

    抬眼看着一脸惊诧的戚嫂子,也没有多解释,“婆婆快喝药吧,嫂子的手都要酸了。”

    “哦!”戚婆婆接过戚嫂子的药碗一饮而尽。碗刚放下,嘴里便有股甜味儿晕开。

    “松子糖?!”戚婆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洛明川笑着点点头,“甜吗?我特意让他按照当年的味道做的。”

    “甜!好吃!”戚婆婆用力地点点头,“和当年的味道一样。”

    她的手头拮据,当年的松子糖她是一颗都没有舍得吃。

    洛明川摇晃着戚婆婆的手,开心地说道:“婆婆喜欢就好!现在,我手里也有银子了,婆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您买。”

    “好,好,好!”戚婆婆笑得一脸欣慰,“我的囡囡长大了,知道孝顺婆婆了。”

    戚嫂子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娘什么时候认识明川姑娘了?

    而且,看样子还十分熟稔的样子。

    心里突然一片火热。

    她在安然居这么长时间,明川和田管事的关系,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这若是能走了她的关系········

    她转头看了一眼专心跟洛明川说话的戚婆婆,脸上的热情不由得退去了几分。

    这件事情成与不成,还得看婆婆的意思。

    她将碗放在一旁,给戚婆婆拿了靠枕让她坐得舒服些,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垂着头离开了。

    “她是个好的。”戚婆婆见明川不住地打量着戚嫂子,笑容温和地说道。

    洛明川勾了勾唇角,“婆婆的眼光,我是相信的。”想来,让她当队长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

    戚婆婆笑了笑,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这些年,她虽然身居底层,可形形色色的人见过许多。

    也最会察言观色了。

    刚才,她将自己的儿媳妇和明川的神色尽收眼底。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

    当然了,她也不会叫她为难的。

    ···················

    洛明川回到房间时,田管事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姑娘!”田管事见洛明川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洛明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过田管事递过来的茶杯,随口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田管事点头,“按照姑娘的吩咐,已经将东西送到原家,也见到了原老爷。”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原老爷看起来很生气。”

    “他生气就对了。”洛明川晃动着手里的茶杯,随口说道。

    “他原家是苏州府首富不假,可这不代表着,苏州府所有的生意都归在他原家的名下。”

    田管事:“原老爷还提起了钱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觉得咱们做得有些过了。

    冲着原府这层关系,怎么也要给她留几分情面的。毕竟妇人的脸皮是很薄的。”

    闹了这样一出,她恐怕很难做人了。

    “呵!”洛明川被气笑了,“他这是将我们安然居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竟然以主人的口吻教训起她们了。

    她抿了一口茶,歪头看着田管事,笑着问道:“你是怎么回他的?”

    田管事笑着说道:“我跟原老爷说,大家都是敞开门儿做生意的,最是明白和气生财的道理的。

    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管遇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都得有个结果的。”

    简单的说:我们不惹事,但觉得不怕事!

    若不是钱夫人出头挑事,怎么会惹来后面一连串儿的事情?

    若是钱夫人主仆不想贪图小便宜,又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丢脸呢?

    说白了,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碾出来的。

    洛明川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我正是要让那些想要打安然居的主意的那些人看看。

    我安然居绝不是软柿子,想要将其一口吞了,就小心崩坏牙!”

    田管事对洛明川向来是言听计从,对洛明川的吩咐从来不打折扣。

    就像这次去原家,她领会到明川的意思会,便十分麻利地将事情办妥了。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姑娘,这次大张旗鼓地去了原家。原老爷无论是因为面子,还是因为里子,短时间内,都不能打我们安然居的主意了。

    连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都会停下动作,观望着。

    只是·······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第14章其乐融融

    洛明川晃动着手里的茶杯,笑着问道:“田姨是说左铭堂?”

    没错!

    田管事点头,“江湖人有江湖上的解决方式,只是这个左公子让人不放心。

    京都守备的公子,在勋贵如过江之鲫的京师不算什么,可在苏州府,那可就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她不觉得他住在这里这么多天,是冲着这里的香薰,或是美景之类的。

    “呵呵!”洛明川轻笑出声,“田姨也说了,这里是苏州府,更是安然居。”

    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岂有怕了的道理?!

    田管事点头,“姑娘心里有数便好。不过,我听说,常跟在左公子身边的那个秦公子来了。”

    “秦沐远?”洛明川拧着眉头看过来。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着冷淡和恼怒,甚至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田管事轻轻地点头,“没错,就是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洛明川。

    那坚定的态度大有只要洛明川一声令下,她便可以去将人给剁了的架势。

    洛明川被逗笑了,“田姨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而已。”

    陈年?旧事?

    田管事很想问:姑娘你才多大呀,怎么就如此沧桑了呢?

    再者,她嘴里的小事,可不是常人嘴里的小事。

    她自从见到洛明川第一眼便知道,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可人生经历却是不简单的。

    不过,她既然对这个秦沐远如此敏感,还是应该多留意一些才是。

    ··················

    戚婆婆是一个坐不住的人,能下地走动了,便要回家。

    洛明川也没有强留,找了辆车便将人送回去了。

    闲暇时,洛明川便和春草一起过来看望她老人家。

    戚嫂子和她的夫君,也是戚婆婆的儿子戚成现在都在安然居做帮工。

    家里只剩下戚婆婆一个人照顾孙女和孙子。

    戚婆婆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乘凉,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

    见到洛明川和春草推门进来,两个孩子连忙跑到戚婆婆的身后躲了起来。

    “囡囡,你怎么来了?”见到洛明川走进来,戚婆婆顿时笑开了。

    洛明川笑着说道:“今天休沐,便和春草一起过来看看您。婆婆,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戚婆婆一边招呼春草,一边笑着说道:“是吧,我也觉得身上爽利多了。

    春草姑娘,这可得多谢你呀!若不是有姑娘的精湛医术,我老婆子恐怕现在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喝茶喽!”

    春草看了洛明川一眼,见她脸上表情淡然,便笑着说道:“大娘,您千万别这样说,都是您自己的福气。”

    她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这是过来时买的一些吃食,你们坐着,我去厨房处理一下。”

    “这怎么好?!”你们是客人,怎么好让你们动手呢?

    “婆婆,没事的。”洛明川笑着拉住已经站起身的戚婆婆,“放心,她不会将你厨房点着的。”

    戚婆婆无法,只能重新坐回去,笑着嗔怪洛明川,“你这孩子。”

    洛明川丝毫不在意,扬声对厨房里的春草喊道:“对了,你顺手将婆婆的药给煎好了。”

    春草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洛明川献宝似的将小桌子上的点心打开,推到戚婆婆的面前,“婆婆,这是李记的白糖糕,您尝尝。”

    她又将另外一个油纸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漂亮的糖人,对躲在戚婆婆身后的两个孩子招呼道:“来,姑姑请你们吃糖。”

    两个孩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洛明川手里的糖人,可戚婆婆没有发话,两个人谁也没有动。

    戚婆婆伸手将两个人搂在身前,笑容温和地说道:“姑姑给你们的,就伸手接着吧。”

    两个孩子搅动着手指头,腼腆地垂着头。

    戚婆婆伸手接过糖人塞到他们的手里,“有些怕生。”

    洛明川笑着收回手,“小孩子都这样。”

    戚婆婆将两个孩子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笑着说道:“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那个时候啊,人长得好看,也聪明········哟,这白糖糕是李记的?”

    “我那个时候就是傻大胆儿。”洛明川苦笑地摇摇头。

    她知道戚婆婆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嗯,是李记刚出锅的,婆婆,您快尝尝。”

    “嗯,好吃!”戚婆婆点头,“上了年纪啊,就是喜欢这些软乎乎的糕点。”

    洛明川笑着抱住戚婆婆的胳膊,“婆婆要是喜欢,我下次来还给您买。”

    小男孩儿看着洛明川抱住戚婆婆的手,小眉头紧紧地揪着,像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被人抢走了一般。

    “哟,这是生气了?!”洛明川笑着摸摸小男孩儿的头。

    戚婆婆用帕子轻柔地替小男孩儿擦拭着粘在嘴角的糖渍,“他叫虎子,今年三岁。”

    她又给小女孩儿擦了擦嘴角,“她叫英子,今年六岁。”

    洛明川笑着说道:“像他们这样的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戚嫂子倒是可以将他们带去安然居的。

    那里人多,谁都可以搭把手,帮忙待一下的。”也不用你这样受累的。

    戚婆婆摇头,断然反对道:“他们两个是去干活的,可不能再将孩子带过去添麻烦!

    再者,若是都走了,我一个老婆子在家里待着,多没有意思啊?!”

    洛明川笑着邀请道:“婆婆也可以跟着一起过去啊!我在那边有个小院子,虽然没有您这里宽敞,可也是够住了。

    免得戚嫂子和戚大哥每天这般跑来跑去的。”

    “跑来跑去怎么了?”戚婆婆斜了她一眼,“年纪轻轻的,就一点苦都不想吃?!不过········”

    戚婆婆顿了一下,有些责怪地说道:“其实啊,你戚嫂子成了领队已经很好了,完全没有必要将你戚大哥也弄进去。”

    洛明川笑容淡然地将剥好的橘子递过去,“应该的,这是我欠他的。”

    若是当年,戚婆婆没有将那次机会给了自己,戚大哥肯定会有一个同如今不一样的境遇吧?!

第15章红姑姑

    红衣坊位于烟柳巷的最深处,占地面积也不大。

    可却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句话,红衣坊在整个巷子里的生意,却是最火的一家。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耀在大地上,一棵粗壮的柳树无精打采地摇摆着垂落的柳枝。

    当初,洛明川十分不解地问红衣,“你们一个歌舞坊,门口为何要种上一棵柳树啊?!

    该不会学那些文人墨客那般,要来折柳相赠,依依惜别那一套吧?”

    “当然不是啦!”红衣瞪着眼睛否认道,“我告诉你,这棵柳树可不一般。”

    “是吗?快说说,怎么个不一般法儿?”

    红衣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因为它·········辟邪!”

    呸,我信你个鬼啊?!

    民间是有将柳枝挂着门上辟邪一说,可是没有听说过门口栽柳树是为了辟邪。

    红衣看着洛明川,十分认真地说道:“真的!折柳枝那是辟小邪,而栽柳树是为了辟大邪!”

    越说越不靠谱!

    叫你这样说,那清河边上种了两排垂柳。可谓是百邪不侵了吧?!

    可为何还经常传出水鬼捉人的说法儿?!

    后来,洛明川也弄清楚了,这棵柳树是当初建立红衣坊的那个人亲手种下的。

    她当时落难于此,在河边折了柳枝随手种下。

    其实也是在告诫自己,要像这柳枝一般,随遇而安,有土便能活。

    这个时辰,红衣坊的姑娘们都在房间里睡觉。

    大堂里只是几个管事的领着人在收拾桌子和布置舞台。

    洛明川抬眼看了一下新扎好的花球儿,只是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她旁若无人地从大堂里晃出,沿着后门上的小路,轻车熟路地拐过那些亭子和假山,进到了后院的一片房舍。

    朱红色的大门没有锁。

    洛明川推门进去后,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斜靠在庑廊下的躺椅上。

    此人虽然头发花白,脸上也留下岁月的痕迹,可嘴角微翘,风韵犹存。

    不难看出,此人当年是何等的风华月貌。

    明川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不忍心打扰,便准备默默地原路返回。

    谁知道刚一抬脚,便见躺椅上的美人儿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里迸射出一丝恼怒,待看清是明川后,脸上挂起了和蔼的笑容,“小川儿?你这丫头,来了怎么不进来?

    这太阳多毒啊?!小心一会儿把你给晒黑了。”

    说话间,从旁边的小几上给明川倒了一杯茶。

    洛明川笑嘻嘻地坐过去,“我没想到红姑姑在休息,本想就这样悄悄离开的,却不想,还是将您给吵醒了。”

    “我本来也就没有睡着。”红姑姑倒了一杯茶,自己喝着,“我整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躺在那里闭闭眼而已。”

    红姑姑是当年洛明川上山采药时,顺手救下来的。

    她当时伤得很重,尤其是下体,简直都没有法儿看了。

    被洛明川救醒后,她没有哭,没有闹,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像是受伤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她拒绝了洛明川带她回桃花庵的好意,只是找了一个干净的山洞,静静地待着。

    洛明川也没有勉强,可自那之后,她每天都会去山洞里看她,给她送吃的、用的以及各种药膏。

    一次,洛明川玩笑地问道:“我给你什么,你便吃什么,就不担心我给你下毒?”

    红姑姑闻言,只是冲洛明川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吃着手里的东西。

    到现在洛明川也没有想明白,她当时的那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她的伤好了之后,便告诉她,她要走了,并留下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便是红衣坊。

    再后来,洛明川来红衣坊看她,也会顺便给红衣坊里其他人看诊。

    这些从来被人看轻的姑娘们,差点将洛明川当然活菩萨供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洛明川便跟这里的人熟了起来。

    后来,李七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艺坊找事做。

    洛明川便将她介绍到了红衣坊。

    也不知道是她们之间有这种特殊的缘分,还是因为洛明川的缘故。

    总之,大家一拍即合,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小川儿,你可是很久都没有来这边坐坐了。”红姑姑拿起旁边的团扇轻轻地摇晃着,温声细语地说道。

    虽然,红姑姑从来不说她以前的事情,可洛明川猜,她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不说别的,就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就不是她这样半路出家的能学会的。

    她曾经满意艳羡地说道:“红姑姑,您真美!”

    “哪里美了?”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个美字!我若是能学会您半分本事,就不会被师傅骂是‘野猴子’了。”

    红姑姑笑着摸摸她的头,“真是个傻孩子!”

    “最近几天,安然居的事情有些多,我走不开。”洛明川笑着说道。

    红姑姑笑着问道:“原家的事情很棘手?”

    “怎么会?!”洛明川十分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果脯放在嘴里咬着,含糊不清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原家,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红姑姑目光柔和地看着洛明川,她喜欢这个小姑娘,更喜欢她身上的那股子肆意。

    那是她想要,却永远也得不到的。

    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想要甩开,却怎么都甩不掉。

    “小川儿这样说,我便放心了。”红姑姑柔声说道,“只是,原家怎么也在苏州府盘踞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一味地打压。”

    适当地给个甜枣儿,还是有必要的。

    洛明川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您以前教过我,我也都记在脑子里的。

    如您所说,安然居起步晚,若是太强横了,恐怕会成为公敌。不过,若是能知道原家背后的势力,做起事情来就不会被掣肘了。”

    红姑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小川儿觉得,原家的背后有更可怕的势力?”

    洛明川摇头,重新抓起盘子里的果脯,随意地说道:“可不可怕说不清楚,只是不明对方的身份,总是会有些束手束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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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居介绍:
九死一生的洛明川只想缩进安然居这个“壳”里,安然度过一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
有人就是见不得她清净,将其拉入了波涛汹涌的江湖之中。安然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安然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安然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