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人间的秘密
今天是一九七三年的正月十五,
在吉春人眼中,正月十五是春节的最后一天,很多家庭都欢聚一堂。
酱油厂也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没到五点,陆天便推着车进到了院里。
正在外屋地生火的周玥见陆天回来,忙迎了出去,“姐夫,你回来了。”
陆天把车停好,回身说:“嗯,回来了。”
“姐夫,今天在和香港同学联欢的时候,出了一件稀罕事。”周玥走到陆天身前,神秘说道。
“什么稀罕事?”陆天对香港两个字格外敏感,忙问。
“进屋吧,我给你和姐姐一起说。”
说完,周玥转身回屋。
陆天见状,也跟着周玥进了屋,摘下围巾,搬了把椅子坐在周玥身前,笑着问:“玥玥,什么事这么神秘,一定要当着我们两个人说。”
“是啊,玥玥,现在我和你姐夫都在,有什么事,说吧。”周蓉也问。
周玥看看陆天,又看了看周蓉,忽闪着大眼睛道:
“姐,姐夫,今天在联欢会上,一名香港男生和一名香港女生合唱了一首歌,你们猜猜是哪首?”
“这我上哪猜去?”陆天摇了摇头。
“是啊玥玥,别卖关子了。”周蓉拽了拽周玥的小辫。
见已经吊起二人胃口,周玥像个小大人似的,直了直身子,道:“姐,姐夫,你们都想不到,她们唱的竟然是你们作词作曲并且演唱过的《为了谁》!”
“什么?《为了谁》?”陆天听后,心头一震。
“对,想不到吧。”周玥微微一笑。
陆天和周蓉对视一眼后,接着问:“玥玥,他们除了唱歌外,有没有说什么?”
周玥甩了甩小辫,
“姐夫,你和我姐反复嘱咐,不让我接近香港人,我就听了你们的话,没和他们接触。
不过,那个男生在唱歌前说的一番话,我倒是记得。”
“他说什么?”周蓉问。
周蓉捋了捋额头的散发,思量片刻后说:
“唱歌之前,那个男生说,‘这首《为了谁》,是着名影星水自流先生从内地传唱到香港、并且收入到他专辑《花自飘零水自流》中的一首歌曲。’。”
“水自流?玥玥,你没听差?”陆天眼睛一亮,问道。
“姐夫,因为这首歌是你和姐姐唱的缘故,那个男生说的我记得特别仔细。
原原本本,一字不差,他说的就是水自流。”周玥颔首道。
听了周玥的话,陆天暗忖起来:
“这个男生唱《为了谁》的时候,特意提到的水自流,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在有意提醒着什么?难道会是在提醒自己?来的人与自己相关?”
想到这里,陆天问:“玥玥,那个男生多大年龄,长得什么样?”
周玥托起下巴,想了想后,说:“那个男生看起来和我年龄相彷,十四五的样子。个字能有一米七多,长得挺清秀,模样不大像南方人。
叫什么来着……”
周玥努力想想后,又接着说,“我想起来了,男生叫徐华,女生叫徐晓夏。
还有,那个女生,喊男生‘光明’过。”
“光明!”陆天脱口而出。
“对,光明。”周玥确认道。
知道唱的是《为了谁》,又提到了水自流,还听到男生名字“光明”,陆天可以断定,唱这首歌的香港男生就是郑光明。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说:“玥玥,你等等,你等等。”
说着,急匆匆进了小屋。
周玥见状,向周蓉问道:“姐,我姐夫怎么了?”
“没什么。”
与陆天一样,周蓉也猜出来,那个香港男生十有八九就是郑娟的弟弟郑光明。
不过在周玥面前,只能装成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毕竟周玥还小,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几分钟后,陆天拿着一张照片从小屋走了出来。
将照片递给周玥后,陆天指着照片上的一个男孩问:“玥玥,那个香港男生,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男孩?”
周玥接过照片,照片是一张两女一男的三人合影,看了又看,微微摇摇头,“姐夫,这张照片上的男孩年龄太小,看不出是不是唱歌的香港男孩。”
这张合影是陆天从郑娟家相框里取下来的。
上一次林晓晓和崔中奇到郑娟家取照片时候,并没有全部拿走,留下来几张。
陆天觉得剩下几张放在相框里不好看,便取了出来,存放在家里的抽屉。
今天听到周玥提到了郑光明,陆天找出了一张有郑光明的照片,让周玥辨认。
可当时的郑光明,只是八九岁的孩子,年龄太小,周玥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见陆天有些失望,周玥忽然想起这个香港男生跟自己交换过礼物。
于是,周玥从小书包里,拿出了那张明信片,
“姐夫,这个明信片是我跟那个香港男生在联欢会上交换的礼物,你看看。”
陆天接过明信片,展开之后,里面的祝福语看了又看。
看过之后,陆天轻轻合上了明信片。
几年的朝夕相处,周蓉自然能看出陆天有了心事,“陆天,明信片有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玥玥,你到外地帮妈生火去吧。”陆天对周玥说。
“哦,那我去了。”
周玥也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姐夫一定有话要单独跟姐姐讲,不方便自己听到。
于是,起身离开了屋。
见周玥离开,陆天将明信片递给周蓉,小声说:
“蓉儿,你看看上面的笔迹,是不是和之前郑娟那封信上的笔迹一致。”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连忙接过明信片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之前郑娟那封信上的字迹。
因为在出版社负责校对的缘故,周蓉对笔迹特别的敏感,特别是上一次郑娟的信,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可以说记忆犹新。
睁开眼睛,周蓉将明信片递给陆天,道:“明信片上的字,应该是郑娟写的。”
“我感觉也像,你要是也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陆天接过明信片。
“可我看了几遍,明信片上写的,就是普通的祝福语,也没什么特别的。郑娟费这多么心思,让你看到这张明信片,有什么目的啊?”周蓉不解道。
陆天又看了几眼,合上后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想告诉我,来吉春的是光明吧。”
周蓉点点头,“唱的是《为了谁》,特意提了水自流,还写了这个贺卡,那个香港男生是郑光明无疑了。
只是我奇怪,郑光明怎会认识玥玥?郑娟一家离开吉春的时候,玥玥还没到吉春呢?”
“是啊,我也想不清楚,玥玥说她整场联欢会都没开过口,那么多学生,光明怎么会一下找到玥玥,把明信片交给了她呢。”陆天同样想不出缘由。
“猜不出来,就不猜了。看来,郑娟还一直想着你。”周蓉幽幽道。
陆天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不宜。
解释,也是徒劳。
拉着周蓉的手,握在手心,不再言语。
周蓉试着抽出来,却被陆天握得更紧。
片刻之后,情绪有些波动的周蓉恢复了平静,
“陆天,就算是光明,现在这种环境,你也不能去见。”
陆天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周蓉的手背,“我当然知道,现在这种环境,我是不能去见光明了。
不过,细想想,也是够巧的。
要是春节前你我坚持不让玥玥参加这次活动,那郑娟这些心思也就白费了。
还有啊,本以为是调查组瞎说的,没想到水自流还真成了影星。等我见到冬梅她妈,要是她问大儿子有没有着落,我就告诉她,她的大儿子现在已经是红遍香江的天皇巨星了。”
“水自流,真的是你哥哥?”周蓉将信将疑。
“是,一定是!”陆天言之凿凿。
“你说是,就是吧。”
陆天口中各种匪夷所思的话一一灵验后,郑娟越来越相信他说的话了。
……
这时,周玥从外屋地走了进来,对陆天说:“姐夫,孙小宁来了,我跟她说说话,你出来看一会儿火吧。”
“好,我去看火。”陆天站起身,将明信片递给周玥,“玥玥,你把明信片收起来吧。”
周玥没有伸手,“姐夫,你不是集邮么,这张明信片就送给你了。”
“你不留着做纪念?”陆天问。
周玥笑笑说:“不用,一张明信片,也没什么纪念意义。我看上面的邮票都没盖戳,你留着,比放在我那更有意义。”
见周玥这么说,陆天就没有客气,把这个明信片放到了他的自制的邮册里。放之前,陆天又特别留意了落款处“3月4日”日期。
其实,陆天对周蓉没有说实话。
明信片上写得内容的真正含义,只有陆天和郑娟两个人能够读懂。
郑娟离开吉春的时候,陆天跟她说过,如果有一天能够书信联络,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要表达的意义,就在落款日期处,写下特别的日期。
明信片上落款处的“3月4日”,指的是“从第3个字开始读,每隔4个字一读”。
陆天按照两人约定的方式,“从第3个字开始读,每隔4个字一读”,连起来就是:
“我会一直等你”。
尽管一年前通过【求助功能】得知,郑娟还是单身一人。
可毕竟一年过去,郑娟还是不是一个人,陆天不得而知。
陆天很清楚,现在的郑娟集美貌、财富、地位于一身,追求者一定会很多。
尽管与周蓉浓情蜜意亲密无间,陆天心里却依旧不希望郑娟接受别人的求爱。
在感情方面,人都是自私的,陆天也不例外。
这一次,郑娟是费尽了心思,通过郑光明来吉春的机会,向自己表露心迹。
陆天当然很欣慰,同时也很纠结。
欣慰的是,五年过去了,郑娟依旧是一个人,依旧无怨无悔爱着他;
纠结的是,周蓉和郑娟都是他的爱人,真要有一天一起出现在他面前,该如何取舍?
陆天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望着眼前跳动的炉火,陆天突然涌起想见一下郑光明的愿望。
这个愿望,愈发强烈起来。
尽管他清楚,这一次香港文化交流团来吉春,调查组一定会全程监视,外人很难与他们接近。
自己的特殊背景,更不适合与文化交流团有所交集。
可陆天还是觉得,郑娟想发设法与自己联络,对自己表露心迹。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
与郑光明见上一面,哪怕不说话,远远望望也好。
可怎么才能见到呢?
望着越烧越旺的炉火,陆天陷入沉思。
……
今天是正月十五,周家饭菜较平常丰盛不少。
正巧,孙小宁在周家,周大娘便让孙小宁留下来一起吃顿晚饭。
孙小宁本意要走,却架不住周家人的挽留,盛情难却,便留了下来。
与周玥开朗大方不同,孙小宁内向文静,少言寡语。
吃饭的时候,更是不声不语。
周玥见她不往碗里夹菜,便夹了一大块鸡蛋放到她的碗里。
笑着说:“小宁,在我家,就别客气了。”
“玥玥,我吃了不少,你不用帮我夹。”孙小宁低头说。
“小宁,你就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是不是,姐。”周玥向周蓉看去。
周蓉放下碗快,“是啊小宁,玥玥就你一个朋友,我们还都是光子片的邻居,还客气什么。”
“蓉姐,你们家的人真好。”孙小宁抬起头浅笑道。
“你们家的人也好。
你姐夫不在家那段日子,可没少帮我们。对了小宁,今天在小礼堂演出的怎么样?”周蓉问。
听周蓉问话,孙小宁放下碗快,“蓉姐,我也不知道演的怎么样,唱完了,就完了,估计一般般吧。”
周玥听后,连忙摇头,
“小宁,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
你今天哪里是一般般,简直就是惊艳,听得香港那帮学生如痴如醉。
对了,就是那个跟我交换礼物的香港男生,从头至尾眼睛就没离开过小宁。
可见小宁魅力有多大。”
“玥玥,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乱讲。”
孙小宁一脸羞红,低下了头。
听周玥又说到了香港学生,陆天接口道:“玥玥,你知不知道那帮香港学生,什么时候离开吉春啊?”
周玥放下快子,看着陆天说:
“姐夫,这个我还真知道。
我是第一批被选上参加和香港学生交流会的。
原定的方桉,除了要和香港学生联欢外,还要在第二天上午和香港学生一起,在东湖公园滑冰看雪凋。
等到小宁她们第二批选上来之后,原定方桉就变了,只剩下和香港学生的联欢会了。
我问老师,之前定的去东湖公园滑冰为什么取消了?
老师说,上级领导说室外活动不可控,担心我们的学生与香港学生接触太多,被西方思想腐蚀,就安排他们自己去。
我估摸着,明天上午香港学生就会去东湖公园。后天就要离开吉春。”
听完周玥的话,陆天心头一动。
陆天清楚,香港中学生在东湖公园的活动区域一定会有严格限制,外人不能接近。
不过,正像周玥说的那样。
人在室外,不像室内那么可控,在东湖公园,也许是见到郑光明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陆天暗下决定,明天上午去东湖公园去看看。
第176章 光明,是我
吉春招待所,郑光明、徐晓秋、徐晓夏房间。
吃过晚饭,徐晓夏和徐晓秋去公共浴室洗澡,而郑光明一个人在屋里,回想着,联欢会上发生的事。
唱《为了谁》,把明信片交给内地学生,
这两件姐姐交给他的事,都完成了。
孙小宁的意外出现,更令郑光明觉得不虚此行。
孙小宁都能见到,那陆天是不是也有可能见到?
郑光明不禁期待起来。
……
尽管不习惯,徐晓秋和徐晓夏姐妹还是去了公共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过澡回到房间,徐晓夏见郑光明拿着木版画看来看去,便走到近前,没好气地说:“一个木版画,有什么好看的。”
郑光明抬头看了看头发还滴着水珠的徐晓夏,说:“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再回来?这样容易感冒的。”
“你以为男的头发,一擦就干呢。这地方连电吹风都没有,浴室里大毛巾也不干净,还不如回屋擦擦呢。”
说着,徐晓夏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毛巾,用力擦起头发。
姐姐徐晓秋比妹妹大一些,懂事不少。
没有像徐晓夏那样大吵大嚷,和她一样,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坐在她的床上,把毛巾裹在头上。
头发上的水珠差不多擦干,徐晓夏把毛巾扔到水盆里,拿起床上的毯子盖在身上,气哼哼的说:“这个破地方,还要呆上一天,能把人气死。”
“晓夏,你今天怎么火气怎么这么大。谁惹到你了?”徐晓秋问道。
“没人惹到我,就是气不顺,心情不好。”徐晓夏用力裹了裹毯子,靠在了床头。
“光明,是不是你惹晓夏生气了?”还是姐姐了解妹妹的心思,向郑光明问。
郑光明收起手中的木版画,一脸无辜,
“晓秋姐,我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再说,晓夏的脾气,一点就着,我哪敢惹。”
听郑光明这么说,徐晓夏的火气顿时上来,
“我一点就着?还不是因为你给气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气受了?莫名其妙!”郑光明扭过头,不再搭理徐晓夏。
“你这个人,白来香港这么久,还上了最好的学校。骨子里还是个野孩子,一点素质都没有。”
“我怎么没有素质了?你这样大吵大嚷就有素质了?”郑光明没有惯病,反驳着。
“你还有理了?今天在联欢会上,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一脸色相,哪里像个好人。”
既然把话说开,徐晓夏索性说的痛快。
“晓夏,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见妹妹越说越激动,做姐姐的徐晓秋忙劝解着。
“姐,我可没乱说。
联欢会上,郑光明盯着唱歌的那个女生不放,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交换礼物,紧赶慢赶往人身边凑。我看不过,跟他换个位子,他的脸拉的老长,别提有多不愿意。”
“看到个漂亮女生,多看几眼,能有什么?”徐晓秋坐到徐晓夏身边,继续劝慰着。
“姐,你以为这就完了?”
“那还能怎么样?”
“怎么样?我和他换了位置,结果他又跟对面那个女生眉来眼去了。你看,拿着人家的东西,都舍不得放手。”
徐晓夏越说越气,说着说着,眼泪一红,靠着姐姐哭了起来。
……
郑光明心里清楚,徐晓夏话的确是实情。
只不过,接触孙小宁是他主动去做的。
留意另外一个女生,是因为送给她的明信片是姐姐交给他的任务,因为姐姐的交代,才关注的。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跟徐晓夏讲。
郑光明甚至觉得,根本没必要跟她解释。
于是,郑光明霍地站起身来,“我爱看谁就看谁,该你管。”
说完,拿着水盆和毛巾,换上拖鞋,离开了房间。
徐晓夏说了一大堆的话,只换了郑光明的冷言冷语,令她更加委屈,哭的更厉害。
“姐,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我欠他似的。”
徐晓秋让妹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说:“晓夏,你是不是喜欢郑光明了?”
“我呸!就他那样,我才不喜欢呢。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打过我嘴巴,到现在我还记得呢,我怎么会喜欢他。”徐晓夏侧过头,不想让姐姐看着。
徐晓秋见状,拉着妹妹的手,
“晓夏,要是你不喜欢,他看别人女生,你怎么会反应那么大?喜欢就是喜欢。
再说,妈还有大姐都希望你们能好的。”
徐晓夏扭过头,
“姐,现在才十四五岁,好不好的,也没用。”
十四五岁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懂事之后就和郑光明朝夕相处的徐晓夏,其实,不知不觉间已经喜欢上了郑光明,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十四五岁不小了,港岛十六岁就能登记结婚。要觉得合适,再过两三年就能在一起,现在想这事不算早。
我倒是觉得你和光明很般配,从小就在一起,算是青梅竹马,能早点结婚,就早点结婚。”徐晓秋笑着说。
“我才不喜欢他呢。
要不是妈和大姐总把我们绑在一块,理都不会理他。他一个收养的孩子,算什么啊,我可是振邦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弄得我像高攀他似的。”
徐晓夏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晓夏,你这话可不能当着郑光明说,更不能当着大姐面说。知道么。”徐晓秋一脸严肃说。
“我知道,大姐最护着光明,我要是这么说,一定会生气。我就当着你的面,发发牢骚吧。”徐晓夏叹了口气。
“晓夏,妈和大姐都觉得你们合适,还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现在妈和大娘关系越来越融洽,你和光明要是能走到一起,就是亲上加亲,有什么不行的。”
“就他那样,一天牛哄哄的,我才不和他在一起呢。”
徐晓夏裹了裹毯子,都囔道。
“一听就是口是心非。
你看光明眼睛里都有光,不喜欢是不会那样的。听姐姐的话,收收脾气,男生还是喜欢温柔些的女孩子。”
徐晓秋握起妹妹的手。
“姐,你今年都十六,比我还大两岁,怎么没想着找个人嫁了?”徐晓夏笑道。
“我?我还没遇见喜欢的,急什么。”徐晓秋揉了揉头发,靠在了床头。
……
吉春,东湖公园。
早上,陆天先到酱油厂,请了半天假,一个人来到了东湖公园。
进到东湖公园冰场,陆天租了一双冰鞋。
换上后,在冰面上看起来漫无目的般滑了起来。
转了几圈,陆天发现湖面的东处人影攒动,还有很多纠察在拉警戒线。
“这样兴师动众,不出意外的话,那一处,就是香港中学生滑冰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天将套帽往脸上拉拉。顺着滑道,向警戒处滑去。
到了近前,又像是茫无目的般滑了几个往返,又往回滑。
滑到湖面正中,方才停下。
一番观察后陆天清楚,香港中学生滑冰的区域有太多纠察站岗,还有不少便衣在那里游走,想靠近根本不可能。
无法靠近,就没办法见到郑光明。
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陆天也没想出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陆天看到一辆大巴车从东湖公园门口处缓慢行驶过来,在圈好的区域岸边停下。
大巴车门打开,陆陆续续有人从上面下来。
看服装和年龄,
陆天断定,车上下来的,一定是香港中学生了。
这么看,周玥说的今天上午香港中学生到东湖公园滑冰,准确无误了。
这时,冰面上,一个穿着黄棉袄的大高个滑到陆天近前,向陆天问:“大哥,你知道厕所在哪么?”
听到“黄棉袄”的问话,一下提醒了陆天,
“对啊,人总是要去上厕所的。
整个东湖公园只有两个厕所,有一个在大北头,不可能去那么远。
另外一个距这块二三百米,只要守株待兔等着,也许就能等到郑光明。
当然,要是郑光明不上厕所,也没办法。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碰运气了。”
想到这里,陆天伸手指向厕所方向对“黄棉袄”说:“上了岸,左拐就有个厕所。”
“谢了,大哥。”说着,“黄棉袄”向陆天所指方向滑了过去。
见他滑远,陆天也向着厕所方向慢慢滑去。
到了岸边,把冰刀脱下,换上棉鞋,背着冰刀走向厕所。
在厕所附近转了几圈后,陆天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这个长椅的位置,是香港学生滑冰区域到厕所的必经之路。
只要有人从冰面过来,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正常来讲,最晚十一点钟活动就会结束。
两个小时,郑光明会不会来厕所,陆天无法确定。
现在,只能等。
坐在长椅上,陆天拿着抹布不停擦着冰刀,眼睛却一直盯着香港学生滑冰的方向。
尽管吉春今年是暖冬,可坐久还是也有些冷。
没用多久,陆天的脚就冻木。
只好站起来,用力跺了跺后,坐下继续擦冰刀。
就这样,
坐一会儿,站一会儿,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在此期间,
陆陆续续有几名香港学生从这里经过上厕所,却并没郑光明的身影。并且来上厕所的学生都有纠察陪着,就算郑光明来上厕所,也不一定能跟他说上话。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再有半个小时,活动差不多就结束了。
陆天不禁有些心急。
这时,从冰面方面又走过来一男一女两名学生,他们身边还跟着一名身着制服的女纠察。
几人走进,陆天听见女生用香港话对男生说:
“徐华,内地的厕所都是旱厕,太脏了,还冷,我不想去。”
“你不是憋不住了么?要是能憋住,再等一个小时,回招待所方便不是更好。
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方便吧?”
“我要是能憋住,我才不去呢。徐华,我进去后,你在门口帮我看着,要不我害怕。”
“不是有纠察跟你进去么,有什么害怕的。”男生安慰着。
“那我,也想你帮我看着。”女生撒娇道。
“好,我听你的,在门口帮你看着。”男生无奈道。
他们的对话,用的是香港话。
纠察听不懂,可陆天却能听懂他们的对话。
听到女生喊男生“徐华”,陆天顿时心喜,这与昨晚周玥跟他说唱《为了谁》香港男生的名字一致。
来的人就是郑光明,这两个小时总算没有白等。
通过他们的对话,陆天能想出大概。
那个女生要去厕所,一定要让“徐华”陪着。因为是女生要上厕所,所以只有一名女纠察跟着过来,并没有男纠察跟着。
这样的话,女纠察和女生进厕所的短暂时间,“徐华”就会一个人在外面。
这样的机会,陆天哪里能错过。
于是,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跟着他们后面晃晃悠悠向厕所方向走去。
……
男生、女生和女纠察走到厕所前,
女生又对男生说:“徐华,你一定要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知道了,我哪也不去。”男生答应道。
“那我去了。”女生一步一回首进了厕所,跟他们一起来的女纠察也跟了进去。
不远处的陆天,迅速向四周望望,确定没有有其他人跟过来后,连忙冲了上去。
到了郑光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喊道:“光明。”
陆天的声音,郑光明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声“光明”,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郑光明连忙转过身,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陆天,激动地道:“陆哥,真的是你么?”
陆天手指放在嘴上,摇了摇头,示意郑光明不要说话。
郑光明心领神会,不再吱声。
陆天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光明,纠察很快就能出来,时间太短,我说你听就行了。”
郑光明也知道轻重缓急,听陆天这么说,用力点了点头。
陆天从口袋掏出一封信,塞进郑光明手里,“这个交给你姐。”
郑光明“嗯”了一声,将信放进兜里。
“还有,你给你姐带个话。
就说我很好,让她不用为我担心。还有,我……我也想她。”
后面这句话是陆天临时加的。
按他之前的意思,自己已经结婚,婚后生活也是十分美满,不应该再跟郑娟说这样的话。
可不知为什么,见到郑光明后,这句话还是说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听完陆天的话,郑光明哽咽道:“陆天哥,我姐每天都在想你,你也来香港吧,你想要什么,我姐都能为你办到。”
“光明,现在还不是时候,能去香港我一定会去。纠察马上就出来,我要走了。
你也要保重!”
说着,陆天四望一下后,进了男厕所。
看到陆天,郑光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可他知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只能把话埋在心里,等着再见到陆天。
陆天进男厕所不久,徐晓夏便跟着纠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见郑光明眼睛发红,徐晓夏不解问:“徐华,你怎么哭了?”
“没有。”郑光明摇摇头。
“那眼圈怎么红了?像是哭了似的。”徐晓夏不解道。
“哦,刚才有粒沙子进眼睛里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哭了呢。走吧。”说着,徐晓夏拉起郑光明的手。
郑光明任由她拉着,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几分钟后,陆天从厕所里走了出来,郑光明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到湖边,望着远处香港学生开始上车,陆天暗暗庆幸见到了郑光明。
终于把想做的做了。
陆天,如释重负。
第177章 曹德宝:我给你跪下了
离开吉春之后,香港文化交流团又去了南京、上海和广州三座城市,最后从广州乘大巴回到香港。
下了大巴车,郑光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陆天的信,马上交给郑娟。
知道郑娟正在振邦影业办公,郑光明没有回家,也没有跟着徐晓夏去她家吃饭。
直接让车送到他振邦影业。
一进郑娟办公室,未等郑娟开口,郑光明便兴匆匆地喊道:“姐,我见到陆天哥了。”
坐在老板椅上的郑娟听到这个消息,一脸惊喜,冲着郑光明摆了摆手,“光明,快过来,给姐姐讲讲。”
郑光明坐到郑娟对面,打开背着的书包,从书包夹层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郑娟。
笑着说:“姐,这是陆天哥让我给你的。”
郑娟连忙把信接了过来。
信封是空白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里面的内容,居然是一篇古建筑保护的文章。
郑娟一愣,直接看到最后的落款处。
果然,落款处有个日期——“7月10日。”
看到这个日子,郑娟清楚陆天是担心内地查到这封信后,郑光明不好解释。
所以,和自己一样,用了他们两个能读懂的方式来写。
于是拿出一张信纸,“从第七个字开始,每隔十个字”开始记起。
十多分钟后,信纸上留下了一趟字:
“从现在起,把资金投入到房地产和金融领域,七八年变现,之后到大陆投资。”
看完这行字,郑娟十分失望。
她本以为,陆天会写几句想念自己的话,未想到仅仅是给她的投资建议。
放下信件,郑娟向郑光明问:“光明,除了这封信外,陆天还跟你说过什么?”
“姐,陆哥还让我给你带句话。”郑光明连忙说道。
“什么话,快说。”郑娟忽闪着一双美目问。
“陆哥让我给你带的话是
——他现在很好,让你不用担心。还说,他很想你。”
郑光明一字不差地把陆天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了郑光明的话,郑娟的心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自语道:“这么看,陆天还算有点良心。”
说完,又问了起来:“光明,你现在眼睛能看到了,你说说,你陆哥现在什么样子?”
听郑娟这么问,郑光明叹了口气,
“姐,在吉春时刻都有纠察跟着,要不是徐晓夏要去卫生间,女纠察陪着她进了厕所,就算陆哥知道是我,也没机会跟我说话。
我和陆哥相处也就一分多钟,吉春天冷,陆哥捂得严严实实的,说心里话,长什么样,我都没太看清楚的。
除了给我一封信,和给你带一句话外,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这样啊。”郑娟稍稍有些遗憾,接着说:
“也难怪,内地调查组一直在查陆天和我的关系,他接触你确实不方便。
这一次你回吉春,我本以为,陆天知道香港文化交流团中有人唱过《为了谁》,再根据这个线索找到那个明信片,看到我对他说的话,就很满足了。
没想到他还真找到了你,还给我回了一封信。简直是意外之喜,比我预期已经好出许多了。”
“姐,你说陆哥什么时候能来香港啊?”郑光明问。
郑娟又拿起信纸,看了看上面写的字,“你陆哥说,一九七八年就行。”
“七八年?今年才七三年,还有五年呢。”郑光明皱着眉头道。
“是啊,还有五年。”郑娟放下信纸,低声道。
见郑娟脸色有些不好,郑光明忙说:“姐,五年一晃就过去了。很快就能见到陆天哥了。”
听了郑光明的话,郑娟抿了抿嘴唇,
“光明,你不用劝慰我。只要还能见到他,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会等。
对了,你现在眼睛能看到东西,给姐说说,现在的吉春什么样?”
“姐,内地那边看得可严了。
出门的大客车窗户都蒙上,外面什么样都看不到。
除了火车站、机场、招待所、小礼堂还有东湖公园外,其他地方什么样,还真说不出来。在这些地方屋照了不少照片,等洗出来,让你看看。
对了姐,这一次,我见到了一个人。”
说完,郑光明的眼睛亮了起来。
见郑光明一脸兴奋,郑娟忙问:“是谁?”
“孙小宁,我见到孙小宁了。”郑光明一脸兴奋。
“是么……孙小宁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这一次,郑光明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见郑光明有些羞涩,郑娟顿时心花怒放,郑光明长这么大,终于见到他为一个女孩子脸红了,这可是个好现象。
于是道:“跟姐说说,你是怎么见到孙小宁的。”
“姐,真的没想到,和我们一起参加联欢会的内地学生里,竟然有孙小宁。”
“是么,这么巧。”
“这还不算巧,联欢会上,孙小宁还唱了一首歌。
报幕员说是孙小宁演唱,我就开始留意。
一听到声音就知道,这个孙小宁就是几年前在太平胡同送我好吃的孙小宁。
对了姐,我们和内地学生还有一张合影,在广州的时候,领队已经洗了出来,我给你看看。”
说着,郑光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本夹,从本夹里取出一张十二寸相片。
拿着相片走到郑娟身旁,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女孩说:“姐,她就是孙小宁。”
郑娟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嗯,蛮秀气的小姑娘。你是和她交换的礼物吧?”
“都怨徐晓夏,本来我是要和她交换礼物的,没想到徐晓夏突然和我换了位置,没有和她说上话。”郑光明叹了口气。
“你不是跟她换的,那跟谁换的?”郑娟问。
“是这个女孩。”郑光明在照片上指了指。
郑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笑道:“光明,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你没跟她说几句?”
“没有,我都没注意她的长相。
当时,我把明信片给她,唯一的念想就是陆哥能找到她,看到这张明信片。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陆哥竟然找到了我,太意外的。”郑光明挠了挠头。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小姑娘本来就认识你陆哥。”郑娟看着照片说道。
“姐,那不是更巧了。”
“是啊。认识你陆哥之后,很多很巧的事都发生了。唯一不巧的事,就是他没和我一起来香港。”郑娟叹了一口气。
“姐,陆哥不是说了,再过五年,就能见到了么。”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五年之后,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就不好说了。也许,我已经老了。”
“姐,别说五年,就算再过十年,你还是这么漂亮。”郑光明清楚郑娟想着什么,忙说道。
郑娟听了一笑,“你现在也学的油嘴滑舌了。等能回吉春了,我就把孙小宁办到香港陪你读书,你看好不好。”
“姐,人家愿不愿意来都不一定,你把五年后的事都想好了?”
“光明,姐想的事,就能办到。”郑娟言之凿凿道。
……
吉春,太平胡同90号。
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明天就要被释放了。
周蓉和郝冬梅一起,又把金月姬要住的原来郑娟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收拾差不多了,周蓉直了直腰问:
“冬梅姐,明天你去教养所接你妈?”
郝冬梅“嗯”了一声,“我跟学校请了一天假,明天上去教养所。”
“用不用我陪你去?”周蓉问。
“不用,你一走,家里三个孩子,妈一个人带不过来。”郝冬梅笑道。
周蓉坐到炕沿,双手支在身后,“没事,玥玥现在大了,能顶个大人。”
“玥玥真不容易,本来应该无忧无虑学习,现在却要照顾自己的妹妹,我看着都心疼。”
“谁说不是,冯化成和王紫也不知道要关多久,玥玥还要强,冯楠的事能自己做就不求别人。那些有便的小孩尿芥子,大人都觉得恶心,她却坚持自己洗,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周蓉叹了口气。
“所以说么,我就不用你陪着了。
再有几天,玥玥就要开学。要温习功课,还要看孩子,哪里能忙乎过来,你还是在家吧。”
周蓉想想也是,说道:“冬梅姐,那让陆天陪你去吧,你不是想让你妈见见陆天么?”
郝冬梅摇摇头,“我妈刚出来,不想让她那么激动。稳当几天后,再让她和陆天见面。这一次见面,就是母子相认了。”
“那你妈住过来之后,我和妈过来见见?毕竟是亲家,走动一下没问题吧?”周蓉又问。
“周蓉,我想让陆天见过我妈后,两家长辈再见面。你觉得怎么样?”
周蓉能听出郝冬梅话中的意思,心里有些不舒服,说:
“冬梅姐,你爸妈现在已经不是省领导了,还有这么大门第之见么?”
郝冬梅见周蓉话中有刺,忙解释道:“周蓉,你想岔了。
现在他们不仅不是省领导,还戴了帽子,成为了人民的敌人,和周家这样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没法比的。
我是不想让我妈觉得,是周家人怜悯她,才来见她。我妈那个人要强,不想见她心里委屈。”
听完郝冬梅的解释,周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懂了。那就等陆天和你妈相认之后,再见面。到时候,你带你妈直接来我家吃饭就好。”
“行,就这么定了。”郝冬梅应声道。
……
陆天晚上回家,周蓉便把郝冬梅说的告知给他。
陆天听完之后觉得很有道理。
金月姬作为老干部,很在意其他人对她的看法,现在去问寒问暖,一定会觉得是在怜悯她。
这样见,莫不如不见。
等母子相认后,两家人彻底成了一家人,金月姬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心里顾虑,那时候,两家相互走动更好。
二人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在外屋地帮着周母看火的周玥,起身出去开门。
陆天和周蓉透过玻璃上塑料布向窗外看去,来的是曹德宝和乔春燕夫妇。
“陆天,他们怎么来了?”周蓉扭过头问道。
陆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蓉儿,我估计一定有事来求我们了。到时候,他们不说,我们就跟他们唠家常,不说别的。要是说了,你就往我身上推。”
“好,我知道了。”周蓉点点头。
正说着,只见曹德宝、乔春燕夫妇走了进来,乔春燕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周蓉站起身来,对乔春燕说:“春燕,快坐。”
乔春燕没有客套,抱着孩子坐在炕沿。
看到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冯楠,问道:“蓉姐,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是玥玥的妹妹。”周蓉没有多解释,直接回答。
“玥玥的妹妹都这么大了?真是有苗不愁长。你看,我家牛牛这一转眼也三个月大了。”
乔春燕悠了悠自己的孩子,说着。
“孩子长得很快,我家的小长乐都八个月了。玥玥,你把楠楠带进里屋。”
周玥“嗯”了一声,领着妹妹进里屋了。
“你家牛牛出百日了吧?”
见乔春燕说着孩子,周蓉也跟她唠孩子,不说别的。
“出了,出了,这两天太冷。要不我就跟德宝带孩子照百日相了。”
“那就去美大照吧,我就孩子就在那照的。”周蓉抱起趴在炕上的陆长乐说。
这时,坐在乔春燕身边的曹德宝有些坐不住了,对陆天说道:“陆主任,我和春燕这次来,是有件小事求你的。”
“说吧,什么事?”陆天从周蓉怀中接过小长乐,应了一声。
“陆主任,昨天骆世宾找到我们,让我们从房子里搬出去。说不搬的话,就见我一回打我一回。就在刚才,刚被他扇了两个嘴巴。”曹德宝捂了捂脸说。
“曹德宝,这个国家是有法的,你不搬,他还真能把你打死?”陆天看都没看曹德宝,继续逗着小乐天。
“陆主任,这帮社会人我是真惹不起,你看能不能去派出所帮我们做个证,就说那个房子是水自流让春燕看着的。要是派出所给我撑腰,我也不怕骆世宾了。”曹德宝试着问道。
“你们不是有一封水自流的信么,派出所不为你撑腰还能为谁撑腰?”陆天故意问。
“陆哥,骆世宾找到了派出所,说那封信写得是水自流服刑期间房子由我来看,现在已经不服刑,房子自然不用我来看了。
还在派出所说,全吉春都知道,他是水自流的兄弟,现在水自流不在,房子自然应该他来看。
派出所说了,水自流的房子,让我们自己协商,他们不管了。
陆哥,我知道骆世宾最怕的就是你,只要你出面,他就不敢来了。
要是真把我们撵走,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回我妈家住。我家的条件,大家都知道,只有一铺炕,怎么睡啊。”
乔春燕面露难色。
“乔春燕,这件事是你们跟骆世宾之间的事,我管不了。”陆天一口拒绝。
“那去派出所做个证,总行吧?”乔春燕又问。
“那封信白纸黑字在哪放着,派出所自然有评判,不需要我去作证。”陆天依旧没有松口。
“蓉姐,我求求你了,你让陆哥帮帮忙吧。”说着,乔春燕抱着孩子在地上跪了下来。
曹德宝见状,连忙跪在了她身边,冲着陆天和周蓉“咣咣”磕了两个头。
第178章 重获自由
周蓉一下为难起来,不知怎样开口,这时周母李素华从外屋地走了进来。
见曹德宝夫妇在地上跪在,连忙哈下腰,扶着乔春燕胳膊道:“春燕啊,怎么还跪着了,快起来快起来。”
见李素华进屋,乔春燕知道遇见了救星,嚎啕大哭起来,“姨啊,我没法活了,你让陆哥行行好,帮我一把吧。”
听乔春燕这么说,李素华直起身子问:“陆天,乔家是咱家老邻居,春燕她妈跟我也是好姐妹,现在她有难处,你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听到没?”
“妈,那事我帮不了。”
岳母求情,陆天依旧没有吐口。
见陆天这么说,周母拉着乔春燕说:“春燕啊,陆天要是能帮一定会帮。他要是说帮不了,应该就是帮不了。你看,还能不能找其他人帮帮忙。”
“大姨,这件事你姑爷比谁都好使。”乔春燕继续大哭。
李素华看乔春燕哭的可怜,又说:“陆天,你看春燕都这么说了,你看能不能帮她想想办法。”
李素华的话,令陆天有些为难。
毕竟是自己的岳母,要是一口回绝,老太太以后在光子片也不好做人了。
毕竟,周家人都是要脸的人。
想到这里,陆天道:“妈,这件事是乔春燕和骆世宾之间的事,骆世宾一个社会地赖,我也不想跟他掺和。这样吧,我可以把他们叫在一起,好好聊聊。
至于他们能不能协商好,在他们,不在我。”
李素华听后一喜,连忙又哈下腰,笑着说:“春燕啊,你看,陆天答应帮你们想办法,快起来吧。”
“这……”
乔春燕心里清楚陆天就是敷衍他们,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陆天是个软硬不吃的人,磨急眼了,真不惯病。
不管怎样,陆天答应插手这件事了,总比什么都不管强。
于是,乔春燕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大姨,我就说么,你姑爷有本事,心肠还好,不能不帮我们的。那我就回去,听陆哥消息了。”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跪着干嘛,孩子都哭了,我给你悠悠。”说着,李素华将乔春燕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
李素华接过孩子后,乔春燕和曹德宝也不再跪了。
“陆哥,蓉姐,那我和曹德宝就先回去,等你们好消息。”乔春燕结束了哭天抹泪,一脸堆笑说着。
“行,你们回去吧。”
陆天依旧是不冷不热。
乔春燕知道,跟陆天相处多说不宜。又跟周母和周蓉打过招呼后,和曹德宝一起离开了。
……
见二人出了院门,周蓉向陆天问:“你准备帮春燕么?”
陆天“哼”了一声,“这个两口子都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怎么会去帮他们。”
周蓉点点头,“是啊,就因为你没帮曹德宝进味精车间,就把你举报了,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过,你当着妈的面,说要帮他们。要是不帮,他们一定会缠着妈的。”
陆天轻轻捏了捏怀中小长乐的脸蛋,“蓉儿,我不是说了么。我就帮他们和骆世宾见个面,骆世宾要是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办法。”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方才明白陆天要处理这件事。
“这样也好,该帮的帮了,帮不成怪不得你,我妈也不会跟着落埋怨。其实想想,现在水自流在香港已经是影星了,那套房子对于他,没那么重要。”
“那可不一样,再有钱,也是在香港那边。吉春毕竟是水自流的根,老家的房产都让人占了,哪天回来,多心寒。”
想到乔春燕背信弃义,抛弃水自流,陆天的心火又冒了起来。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想起了什么,“陆天,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想发设法留下郑娟那个房子的。”
周蓉的话说中了陆天的心事,忙道:“水自流的事,你怎么也能想到郑娟。”
“你让冬梅姐她妈住在郑娟房子,不就是想占上,不想让居委会收走么。
按理说,郑娟现在都几个亿的资产了,那个土坯房也是可有可无的。可那个土坯房对于你不同,你是担心郑娟哪天回来,看到房子没了,对你寒心,是不是?”
周蓉彷佛看穿陆天心思一般,一字一句说着。
陆天心中有鬼,说话自然少了底气。周蓉又说的有理有据,令他无法辩驳。只好含湖其辞道:
“她那个房子虽然破,可能顶不少事。
要是没这个房子,大哥和秉坤结婚,哪能一人一处新房。
要是没这个房子,冬梅她妈出来,不是也没地方安置么。
当然不能让居委会收走了。”
“行了,你那点心思我还猜不出来?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逼你承认。
明天冬梅姐她妈就出来了,你说她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周蓉问。
陆天拉起周蓉的手,一脸笑意,“怎么可能,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上哪找去。”
……
吉春,教养所。
上午九点,大门打开。
金月姬拎着一个手提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六年了,终于重获自由,不禁感慨万千。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郝冬梅见母亲出来,连忙冲了上去,“妈,你出来了。”
看着眼前梳着两条大辫子,脸蛋冻得通红的女儿,郝冬梅心情更加激动,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摸着郝冬梅的脸,
“冬梅,你长大了。”
“妈,我都二十六了,能不长大么。”说着,把手中的棉衣递给金月姬,“妈,把棉袄穿上,你穿的少,别冻着。”
金月姬接过郝冬梅递过来的棉袄,把手提包递给郝冬梅拿着,把棉袄穿在身上后,说:“冬梅,我们去哪?”
“妈,咱们去太平胡同,那边的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郝冬梅挽着母亲的胳膊,说着。
“好,咱们走。”金月姬点点头。
这时,一名穿着黑底红格大衣,脖子上戴着白色围巾的姑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走到金月姬身前,开口道:“您是金处长吧?”
金月姬抬头看看眼前的姑娘,回想着自己是否认识。
确定不认识后,开口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姑娘稍稍迟疑后,摇摇头,“不会的,你的照片我爸让我看了很多遍,我记得很清楚,你就是金处长。”
“你爸爸是谁?”金月姬问。
“金处长,我爸是你和郝领导的老相识白际晨白院长,我是他的女儿白玉兰。”姑娘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白院长的女儿,你爸出来了?”
白玉兰点点头,
“我爸正月十五那天出来的。本来他想亲自来接你,又想到你们的身份都特殊,才让我过来的。
我爸说了,金处长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客气,尽管开口,白家定会全力以赴。”
“现在我就是一名普通老百姓,安安心心劳动就好。
姑娘,回去代我向你爸问好,就说我现在很好,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听金月姬这么说,白玉兰便不再多说,“金处长,我就这么跟我爸讲。对了金处长,你这要去哪?以后在哪住?”
“我现在随便有个地方住就行了。”金月姬随口道。
“那我也要知道在哪啊。
要是连住你住哪都不知道,我爸一定会说我办事不力的。”
见白玉兰执意要问,金月姬觉得要是不告诉她,也是不近人情。
于是向身边的郝冬梅问道:“冬梅啊,咱们住的地方是哪,你跟这个姑娘说说。”
“这位是?”
“她是我女儿,郝冬梅。”
“姐姐好,我叫白玉兰,以后叫我玉兰好了。”白玉兰伸出了手。
郝冬梅伸手和她握了握,
“行,那我就叫你玉兰,我妈很长一段时间会在太平胡同90号住。”
“太平胡同90号?你们跟陆天什么关系?”白玉兰瞪大眼睛问道。
“你认识陆天?”郝冬梅诧异道。
“不仅认识,还是很熟的那种。”想到陆天,白玉兰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意。
郝冬梅将信将疑,“陆天没说过,有个很熟的姑娘。”
“是么,反正我们很熟,他不说罢了。姐,还没说呢,你跟陆天什么关系,他能把房子给你用?”白玉兰又问。
“他是我丈夫妹妹的丈夫,是我的妹夫。”郝冬梅道。
“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近,怪不得她把房子借给你们住呢。
姐,今天就不跟你聊了,有时间,我去你那坐。金处长,那我先走了。”
说完,白玉兰向金月姬敬个礼后,转身离开。
……
太平胡同,90号。
跟着郝冬梅进到屋里,金月姬从外屋门斗到里屋住处,里里外外看了又看。
解放前,多年嗯嗯隐蔽战线的潜伏经历,令金月姬养成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习惯。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看了一遍后,金月姬坐到炕沿,对郝冬梅道:“冬梅,这个地方选的很好,我很满意。”
“妈,这房子比以前住的地方,差的太多,怎么还这么说?”郝冬梅坐到金月姬身旁问。
“房子很破,环境很差,却很适合像我这样戴着帽子的人。
恰如其分。”
“妈,你这不是变相说我给你找的房子不好么?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再帮你找找。”郝冬梅忙说。
金月姬摇摇手,
“冬梅,你妈明天就要去环卫站做清洁工了,这样的房子正适合我住。还有,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打岔了。”
“妈,那你接着说。”
金月姬眼睛又向房间四处望望,“冬梅,这件房子虽然很破,不过,收拾的很干净,被褥都是新换的。煤槽子里还有柴火和大块煤,够烧一阵子了。
吉春是倒春寒,春天有时候比冬天都冷,有这些煤,至少能住的暖和。
还有,碗架子里,我看到有大米、白面、鸡蛋,这些都是从你们牙缝里省出来的吧?”
“妈,秉义回兵团了,我每天也要去吉春医大上课。这些都是秉义的妹妹周蓉和妹夫陆天张弄的。”
郝冬梅本想让母亲稳当几天后,再跟她提起陆天。
既然母亲问了,也就说了。
“周蓉你跟我提过,是周秉义的妹妹,你的小姑子。
刚才白际晨的女儿也提起过陆天,这个人之前你没跟我说过吧?”金月姬问。
郝冬梅捋了捋额头的散发,沉默片刻说道:“妈,陆天是周蓉的爱人,也是我的妹夫。
除了这个之外,他……没什么了。”
见郝冬梅欲言又止,金月姬脸色严肃起来,“冬梅,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刚才金月姬的目光还很柔和,问完这句话,一下锐利起来,盯着郝冬梅一眨不眨。
郝冬梅知道,她的母亲是做什么出身的,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她。
本来的想法,再过几天,母亲稳当后,再跟她说陆天的事。
没想到,教养院外,白玉兰主动提及陆天,并且对陆天表现出十分崇拜的样子。母亲自然会对陆天有了印象。
到了家之后,房间布置、物品准备又很让母亲欣赏,母亲对陆天的兴趣就更大了。
既然母亲问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想到这里,郝冬梅站起身,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母亲身前,脸色一下严肃起来,
“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
金月姬被郝冬梅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轻笑道:
“冬梅,你妈是老革命了,敌人的刑讯室都经历过,还没什么事能让我激动的。
你说,妈听。”
见母亲一脸坦然,郝冬梅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道:
“妈,我找到一个人。
他一九四八年十月吉春解放时被收养,收养的时候有六七个月大。并且,他右腋窝处有一颗黑痣,血型还是O型血。”
听了郝冬梅的话,金月姬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想到了什么,手抖了起来,一把拉住郝冬梅的手臂,“冬梅,你说的这个人,就是陆天。”
作为老地下党员,郝冬梅的话前后一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郝冬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妈,我本来是想你稳定一段时间之后再跟你说的。
不过,今天白玉兰主动说起了陆天,你也问了陆天的情况,我觉得没必要再瞒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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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母子相认
听完郝冬梅的一番话,金月姬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
“冬梅,你刚才说的陆天情况,无论是出生时间、被收养时间、腋下黑痣包括血型,都和你遗失的孪生哥哥一致。
可这些只是必要条件,却不是充分条件,你怎么能断定,陆天一定是你哥哥呢?”
“妈,血浓于水。
我看到陆天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是我的亲人。这种感觉,错不了的。”郝冬梅言之凿凿道。
“那,那他现在在哪?”听郝冬梅这么说,金月姬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忙问道。
“妈,陆天现在是松花江酱油厂的车间副主任,白天还在班上,晚上就能回来。
你,要不要见见他。”
“他知不知道,你觉得他是你哥哥的事?”
郝冬梅点点头,“知道。是我主动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我还跟他说,是与不是,他都是我哥。”
“他怎么说?”
“他说,等你和爸解放了,再见面。
是与不是,我都是他妹妹。
反正我已经把他当成我哥哥了。我管他儿子都叫侄子,不叫外甥。”郝冬梅笑道。
“他都有儿子了?”金月姬眼睛一亮问道。
“是啊,去年七一那天生的,叫陆长乐。”
“是么?那太好了。冬梅,我,我想见见他。”金月姬鼓起了勇气说道。
“妈,你做好心里准备了?”郝冬梅问。
金月姬微微点点头,“我想见他。”
“那我晚上带他过来。孩子,用不用带来?”郝冬梅又问。
“孩子,先别带来了。万一要不是,怪不好的。”金月姬想想说道。
“那这样吧,光子片离太平胡同不远,等陆天下班了,我带他过来和你见面。
要是觉得他就是我哥哥,咱们一起去周家,再看看你的孙子,你看怎么样?”
“好,就这样。”金月姬双手合在一起,用力拍了拍郝冬梅的手背。
……
傍晚,陆天下班回家。
进到屋里,见周玥陪着冯楠在外屋炕上玩,问:“玥玥,你姐没在家?”
“我姐和大嫂子在里屋陪小长乐呢。”
“哦,那我进去看看。”
陆天知道,今天是金月姬解放的日子,他急着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现在是什么状况。
进到里屋,见周蓉坐在炕头抱着小长乐,而郝冬梅则坐在炕沿,看着她们母子。
见陆天进门,郝冬梅站起身来,来到陆天身后,将里屋门关上。
陆天见状,知道郝冬梅一定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不想让周母和玥玥知道。
便问:“冬梅,什么事?”
“陆天,我妈想见你。”
郝冬梅开门见山说。
“你不是说,过几天再见么,怎么这么着急了?”陆天不解道。
“我妈在家等你呢,你跟我去吧。有什么要问的,在路上说。”郝冬梅没做太多解释,从炕沿站了起来。
“那我,用不用准备点啥?”
想到要见金月姬了,不知为什么,陆天莫名紧张起来。
“什么都不用,人去就行。对了,我妈可能会看你腋下的黑痣,你要有心理准备。”
“信。”陆天应声道。
郝冬梅回身又跟周蓉说:“周蓉,要是母子相认顺利,晚上就会来看你和长乐。”
“冬梅姐,你都跟我说好几遍了,我记得了。”周蓉浅笑道。
……
出了周家门,陆天与郝冬梅并行在胡同,扭头问:“冬梅,你妈怎么突然要见我了?”
听了陆天的话,郝冬梅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向他问道:
“陆天,白玉兰,是怎么回事?”
“白玉兰?没什么啊。”
陆天不想让郝冬梅知道是他帮着白玉兰扳倒七哥和涂自强的,便没有说实话。
“陆天,我跟你说,周蓉可是个通透的人。
你和郑娟的事,她不会跟你计较,毕竟郑娟在前,她在后。
可这个白玉兰,你以后要敬而远之,别惹火上身了。”郝冬梅冷着脸说道。
“郝冬梅,我和白玉兰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要说有事,那就是我帮她扳倒了七哥和涂自强。”
陆天觉得有些事还是说开的好,否则就越描越黑了。
“你是说,涂自强被捕是你帮着白玉兰干的?”郝冬梅诧异道。
陆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怪不得一提起你,白玉兰眼睛都有光呢,没想到,你帮他做了这件事。”
“冬梅,你怎么认识的白玉兰?”陆天不解道。
“我妈出来的时候,白玉兰也去了教养所。她爸和我妈以前认识。”
听郝冬梅这么讲,陆天想起白玉兰跟他说的,她父亲白际晨就是认识郝今龙夫妇才被关进去的,就想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陆天点点头。
“我本来想让妈稳定几天后,再跟她说你的事。
结果白玉兰也去教养院接妈,还提起了你。到了住的地方,我妈也问我陆天是谁,我觉得没必要再隐瞒,就把你的事跟我妈说了。
我妈听后,想见见你。
走吧,别让我妈等得太久了。”
陆天“嗯”了一声,和郝冬梅一起向太平胡同走去。
……
太平胡同,90号。
一名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的女子正端坐在炕沿,焦急地等待着女儿的回来。
作为老地下党员的金月姬,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可今天却再也无法保持着该有的冷静,变得焦急起来。
从吉春解放到现在,二十多年了,金月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丢失的两个儿子。
也动用了能够动用的力量,希冀能找到他们。
不过,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后来,便不抱希望,彻底死了心。
这一次,当听到郝冬梅十分确定地跟她说,陆天就是她哥哥的时候,金月姬的心又活了。
……
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声。
金月姬知道,一定是郝冬梅回来了。听外面的脚步声,应该不是她一个人。
另一个人,应该就是陆天了。
想到陆天很可能会是自己的儿子,金月姬更加紧张起来,心跳越来越快,手不禁捋了捋头发。
这时,里屋门打开,郝冬梅先走了进来,陆天跟在她的身后。
郝冬梅拉着陆天的袖子,面向金月姬说道:“妈,我把陆天给你带来了。”
金月姬目光投向了陆天的脸。
这是一张俊朗中透着书卷气的脸。
浓密的眉,英挺的鼻梁,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与年轻时候的郝今龙不仅形似并且神似。
看到这些,金月姬心中不禁呐喊着:“没错,就是他。”
想到这里,金月姬努力平复着激动心情,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问:“你叫陆天?”
陆天向眼前这个妇人看去,头发虽已花白,声音却中气十足,双目更是格外的有神。
就是她,金月姬,自己的亲生母亲。
同样平复一下情绪后,陆天微微点了点头,
“伯母,我叫陆天。”
“你今年多大?”
“虚岁二十六。”陆天答。
“吉春解放年生的?”金月姬又问。
“是。”陆天点点头。
“你过来让我看看。”金月姬冲了陆天招招手。
陆天走到金月姬身前,金月姬拉过陆天的手,手心手背看了一遍,抬起头,“陆天,冬梅说,你的右腋下有可黑痣?”
“嗯。”陆天点了点头。
“我看看行么?”金月姬问。
“好,我把衣服脱下来。”
说着,陆天脱下外衣,又脱下里面的毛衣。
把胳膊从袖子里缩到内衣里,扬起胳膊,露出了右腋下。
金月姬向陆天的右腋下看去,一颗黑痣映入眼帘。
金月姬伸出手,摸了摸黑痣后,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心情,双手抚着陆天肩膀,
“陆天。不,冬光,你是我的孩子,你真是我的孩子。”
说完,金月姬抱着陆天哭了起来。
虽然陆天早已经知道,自己是金月姬的儿子,可此情此景还是令他感同身受,双手抱着金月姬,眼泪也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
“妈,妈……”
听到陆天喊自己“妈”,金月姬更加的激动,身体跟着哭声颤抖起来。
一旁的郝冬梅也哭了。
来之前,她还在担心,母亲会不会不认陆天。
没想到,母子相认会如此顺利。
正像她说的那样,血浓于水,骨肉亲情,自己作为妹妹都觉得陆天是亲人,何况是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金月姬松开了抱着陆天的手臂,上上下下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儿子,越看越是喜欢。
见他还有一个胳膊露在外面,忙说:“快,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妈,我听你的。”说着,陆天把胳膊缩了起来,伸进了袖子,又把毛衣和外衣穿上。
郝冬梅见母亲不再那么激动,走了上来,“妈,我就说么,你一见陆天,就会觉得他是你的儿子。我没说错吧。”
金月姬用力点点头,
“陆天和你爸年轻时候,长得很像,特别是眉毛和眼睛,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加上他出生时间、被收养时间、血型和黑痣都对上了,绝对不会错。
其实,不看他身上的黑痣,我已经能断定陆天就是你的哥哥。只是妈这个人做事谨慎,确认一遍罢了。
现在,和你孪生的二哥找到了,就差你大哥,咱们郝家也能团圆了。”
金月姬感慨着。
“妈,我有大哥消息了。”
陆天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金月姬对面。
“你有老大的消息了?”金月姬眼睛一亮问。
陆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水自流的事,陆天本没想这么快跟金月姬说。毕竟水自流人在香港,就算知道,暂时也无法相认。
当他看到母亲对大儿子的期盼后,便决定把水自流的事告诉母亲。
“快跟妈说说。”
见陆天这般肯定,金月姬握起陆天的手。
“陆天,你有大哥的消息了?怎么没跟我说过?”一旁的郝冬梅也问道。
陆天微微一笑,“冬梅,我都没跟妈相认呢,怎么跟你说大哥的事啊。”
“冬梅,你就别打岔了,陆天,你快说。”金月姬一脸期待。
见金月姬已经急不可待,陆天忙说:“妈,要是没错,大哥就是水自流。”
“水自流?跑到香港,做电影明星那个?”郝冬梅诧异道。
一个月前,香港文化交流团来吉春,郑光明唱歌前说的水自流去香港成了影星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吉春的大街小巷成为热议。
郝冬梅也听到了这个传闻。只是,她并不清楚水自流和陆天之间的关系,也没往心里去。
“对,就是他。”陆天点点头。
“陆天,你怎么能确定,水自流就是你大哥呢?”金月姬问。
“妈,是这样。
水自流也是吉春破城时候被人收养的,收养时候,年纪四五岁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的血型是A型,与父亲血型相符。
更重要的是,我们兄弟长得很像。稍稍有些区别的是,我更阳刚一些,水自流的模样更像女孩子。”陆天解释道。
金月姬听后点了点头,
“老大比你和冬梅大四岁,这个水自流的年龄能对上,他被收养的时间也和你大哥吻合。
只是,老大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不像你这么好认。”
陆天见金月姬还有疑虑,忙说:
“妈,没什么的。现在国外已经研发了基因技术,能够辨别血缘关系。
再过几年,国内形势不那么紧张了,去国外或是香港检测一下,就行了。”
“还有这样的技术?”金月姬问。
“是啊,妈。”
“好是好。不过,到时候出国是否方便,就不清楚了。”
“妈,不用你和爸出国。到时候冬梅出去,证明我、水自流和冬梅是亲兄妹,不就完了。”陆天笑道。
“嗯,这个办法很好。等有机会,就让冬梅跟你一起出去。
对了陆天,你有儿子了?”金月姬一脸堆笑问。
“妈,我不是说过么。我的侄子去年七月一日出生,现在都快九个月了。”郝冬梅坐到金月姬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
“是的,妈。”陆天点点头。
“那,去看看?”金月姬坐不住了。
“好啊,小长乐终于能看到奶奶了。
妈,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就是咱们的关系公不公开?”
这件事是陆天所关心的。
金月姬直起身子,沉默片刻后道:“冬梅,陆天可能是你大哥的事,有几个人知道?”
“妈,陆天是我大哥,就我、秉义、陆天的爱人周蓉知道。弟弟秉坤和弟妹只是知道大概。
其他人都不清楚。”郝冬梅答。
周蓉的话音一落,金月姬开口道: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公开的好。
我去周家,就以会亲家名义去,在外面,陆天继续叫我伯母就好。等你爸也解放了,再公开不迟。”
金月姬有她的考虑。
虽然她已被释放,可帽子却没有摘。
这个时候公开和陆天的关系,对陆天没有好处。
以郝冬梅的母亲名义,与周家接触。
既能见到儿子、儿媳和孙子,还能不给陆天带来麻烦。
比公开关系要好。
金月姬的顾虑,陆天当然清楚,连忙说道:
“妈,那就按你说的,对外你就是我嫂子的母亲。你去周家,也是会亲家,不是看孙子。有外人时候,我和周蓉都喊你伯母。”
“嗯。那现在就去?”
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孙子,金月姬的心早就飞到周家乐。
“妈,那我们现在就走。”陆天笑着说。
第180章 金月姬的自责
光子片,周家。
为了让周蓉和周母有些准备,陆天没有跟着金月姬、郝冬梅一起走。
而是提前回到了周家。
进了家门,陆天对外屋地弄饭的周母李素华说:“妈,冬梅她妈晚上要过来,多加两个菜。”
李素华回身对陆天道:“刚才蓉跟我说了,她妈可能会来。我把家里的肉和鸡蛋都拿出来,晚上让亲家母吃顿好的。”
“姐夫,嫂子她妈我该叫什么?”坐在小板凳在灶台前看火的周玥问。
“你……你叫金姨吧。”
“好,我就叫金姨。”周玥甩了甩小辫说。
陆天回过身,又跟周母道:“妈,我进屋去跟周蓉说会儿话,一会儿出来帮你。”
“不用,家里两个孩子要照顾,你跟蓉照顾孩子就行,饭菜我来张弄。”李素华笑着说。
……
进到里屋,陆天见周蓉正在给小长乐喂奶,坐到她身边,“蓉儿,一会儿冬梅她妈要过来看孩子,别让孩子睡着了。”
周蓉侧过头,睁大眼睛问:“你们认了?”
陆天点点头,“认了,不过,现在我妈还戴着帽子,对外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她这次来,是以会亲家名义来的。跟管她叫金姨就行,等我单独带你和孩子去见我妈,再改口。”
“行,我听你。
你妈来了,我可要拾掇拾掇。丑媳妇要见婆婆了,别让你妈觉得你眼光不行,娶了个邋遢媳妇。”周蓉娇笑道。
“我的老婆美若天仙。你要是丑,那全吉春就没有好看的了。”陆天情不自禁,握起周蓉的手。
“你啊,就是嘴甜,心里不知道有多花,这话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周蓉娇嗔道。
“我花也是对你花,不会对别人的。”陆天抬起头,在周蓉脸颊上亲了一口。
未想到,周玥正从外屋进来,看到了这一幕。
忽闪着大眼睛说:“姐夫,你亲姐了。”
“没有,没有。”陆天连忙说。
“是啊,是啊。玥玥,有什么事么?”周蓉忙岔开话题,问道。
周蓉摸了摸小辫,说:“妈问,嫂子她妈口重口轻,她好放盐。”
“玥玥,跟妈说,不用着急,想把菜准备出来,等你大嫂带她妈过来,再炒菜也不迟。”陆天道。
“行,那我跟妈说去了。”说着,周玥蹦蹦跳跳出了屋。
见周玥走开,周蓉白了陆天一眼,“你看你,总不注意。玥玥都十四,不再是小孩子,让她看见多不好。”
听周蓉的话,陆天故作委屈,“这也不能怪我,谁让我娶了个这么好看的老婆,情不自禁呢。”
“去你的,一点正形都没有。”周蓉的手伸进陆天的内衣,用力掐了一把。
……
这一天,是这么多年来,金月姬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
刚刚认了儿子,马上就要见到儿媳和孙子。
这对在教养所被关了六年刚刚重获自由的金月姬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无比期待起来。
要去周家,金月姬心里多少有些顾虑,毕竟自己还戴着帽子,担心周家会不会对自己有看法。
郝冬梅却说:“周家都是好人,没必要有顾虑。
再说,郝家的女儿嫁到了周家,郝家的儿子又娶了周家的女儿,两家已经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
金月姬觉得也对,已经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
有了这样的想法,顾虑也就没有了。
进到周家,金月姬先和在外屋地张弄饭菜的周母李素华攀谈起来。
周母的热情,令金月姬如沐春风。
在这个动荡年代,能有这样的真情,尤为难能可贵,令金月姬格外感动。
问寒问暖后,郝冬梅带着金月姬进到了里屋。
金月姬一进里屋门,便看见一个长得很美的姑娘抱着孩子坐在炕沿。
而陆天则坐在她身边。
“周蓉,这是我妈。”郝冬梅开口介绍。
“金姨好。”周蓉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在此之前,陆天跟周蓉说过,对外不公开与郝家的关系,金月姬这次来,也是以郝冬梅母亲身份来的。
所以,周蓉只好叫金月姬“金姨”。
金月姬也知道其间缘由,没说别的,来到周蓉身前,看着周蓉道:“冬梅,你小姑子长得好漂亮,你妹夫眼光不错。”
郝冬梅当然清楚金月姬话中之意,是婆婆在赞美儿媳妇。
连忙说道:“周蓉不仅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还是一个才女,能写文章会唱歌。我妹夫能娶到她,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
是不是啊,陆天?”
当着母亲面,郝冬梅当然要好好夸夸自己嫂子,不仅周蓉高兴,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儿媳妇的好,也会开心。
“是,是。能娶到蓉儿,是天大的福气,这辈子知足了。”
陆天清楚知道,这个时候周蓉想听什么,自己的母亲想知道什么。
听郝冬梅和陆天两个人的话,金月姬对周蓉更加刮目相看,“冬梅,你这个小姑子真好,你妹夫真幸福。”
听了金月姬这么说,周蓉之前稍稍有些紧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轻声道:“金姨,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谁说的,周蓉,我就没看到哪家媳妇有你这么好的。妈,他们的孩子长得可精神了,你也抱抱。”郝冬梅又递上了话。
周蓉听郝冬梅这么说,连忙将陆长乐托了起来,“金姨,你来抱抱。”
“好好,我来抱抱。”金月姬早就急不可待想抱孙子了,连忙接过孩子,看了又看。
说来也怪,陆长乐到了认生的年龄,一般人来抱,一定会大哭。
可金月姬抱,却没有太多抗拒,还看着金月姬不停在笑。
看着自己的孙子,金月姬再也不舍放下。
抱着孩子,在屋里转了又转,亲了又亲。
直到开饭了,才依依不舍,把孩子交给周蓉。
……
这顿晚饭,是这么多年来,金月姬吃得最开心的一顿晚饭。
当她在教养所,郝冬梅告知她,和一名建筑工人的儿子结婚时,她送去的是祝福的话语。
不过,在内心深处,金月姬还是觉得,要不是这个特殊的年代,自己的女儿应该找个条件更好的。
即使年前在教养所里,金月姬看到自己女儿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却依旧为女儿暗暗惋惜。
直到今天,认了儿子。
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娶了周家的女儿,与周家是亲上加亲,她的内心深处方才认定了这门亲事。
这次来周家,与周家人亲密无间接触后,金月姬深深感受到了周家的浓浓亲情。
这样的家庭,实在太难得。
李素华文化水平不高,字都不认识几个。
不过,多年来居委会工作阅历,同样能和金月姬谈笑风生,侃侃而谈。
周玥的学识和文采更是令金月姬佩服,对这个儿媳也愈发满意。
两个孩子周玥和冯楠,虽然不是周家亲生的孩子,可都乖巧懂事,周家人也没有把她们当成外人。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金月姬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的女儿嫁对了人家。
周家是有大爱的人家,尽管很平常,却并不普通。这令她深深自责之前对门户高低的成见。
吃过晚饭,金月姬又把陆长乐抱在怀里,从里屋走到外屋,从外屋又走到里屋。
想到今天是母亲第一天出来,时间也不早了,郝冬梅便催促起母亲,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金月姬已经完全沉浸于幸福之中,郝冬梅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直到八点多,孩子要吃奶睡觉。
金月姬才悻悻把孩子交给周蓉,和郝冬梅一起离开了周家。
……
郝冬梅和母亲住到太平胡同后,周家一下宽敞起来。
周玥和冯楠跟着周母住到了里屋,陆天、周蓉和小长乐住在外屋。
没有周玥和冯楠一起住,陆天和周蓉又有了私密之所,能快乐的享受起彼此。
今天,陆天和金月姬母子相认,周蓉也算是见了婆婆。二人身体心理都达到最佳状态,直到深夜,方才尽兴。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一番温存后,自然多出了许多话题。
“陆天,我看你妈挺严肃的,将来会不会不好相处?”周蓉窝在陆天怀里问。
陆天紧了紧抱着周蓉的手臂,小声道:“不会的。你没看我妈对你多满意,一个晚上都在夸你。”
“现在是这样,将来就不一定了。”
“现在和将来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我妈么?”
周蓉把脸贴在陆天的胸口,轻声说道:“现在你妈戴着帽,说话自然低三分。有一天官复原职,你爸妈又成省领导,就不一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陆天低头,吻了吻周蓉的额头,“不会的。除非他们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不然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们当然不会不要你这儿子。我倒是担心,哪天你不要我了。”周蓉娇声说。
“天地良心,你是我心肝宝贝,我怎么会不要你。”陆天抱周蓉的娇躯抱得更紧些,说道。
周蓉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太遭女孩子喜欢了。
郑娟都离开你五年,每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依旧对你恋恋不忘。
将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像郑娟那样对你死心塌地的。”
“蓉儿,郑娟和我有了孩子,有了牵挂,才会那样。其他人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死心眼,你想多了。”
“我可不信你说的话,你这个人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和你接触一回,就忘不掉,甚至是喜欢上。
以前,我那么迷恋冯化成,认定他是我身心合一的爱侣。
结果,和你接触几回,我就喜欢上了你,再也不想冯化成了。
其实,那个时候你和郑娟不仅在恋爱,甚至都住在了一起,喜欢你是不道德的。
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了你。每天晚上,都在想你。
我能这样,其他女孩子搞不好也会这样。”
周蓉把头埋在陆天的怀里,轻声轻语说着。
陆天轻揉着周蓉的秀发,轻声说,“不会的。”
“我才不信呢,反正这辈子,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陆天,有件事晚上我没倒出空跟你说。”周蓉扬起了头,稍稍与陆天的身体离开些许的距离。
“什么事?”陆天问。
“白天我去出版社领工资。
社长说,王紫的事闹大了,她和冯化成短时间很难出来。”
“不就是写首诗么?至于么?”陆天不解道。
“自古文人相轻,恨不得找机会踩上别人一脚,尤其写诗这帮人,个个自命不凡,心眼比针眼还小,更是这样。
现在有机会了,怎么能放过。
社长说,京城调查组请了京城诗词圈里的名家对王紫和冯化成写的诗做了鉴定。
名家们认为,诗里面有严重的思想问题,问题之严重,甚至能上升到国家安全高度。
有了名家们这个鉴定,调查组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继续关押他们,直到问题查清才能放。
正式公函很快就能下发到单位,到那时候,冯化成和王紫连工作都没了。”
“不对啊,我记得不是有个首长喜欢冯化成的诗歌,怎么没替他说话?”陆天不解道。
“现在都是明哲保身,生怕什么事沾到自己。冯化成一出事,躲都来不及呢,谁能替他说话。
现在想想还是你做的对,这个年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完了,千万别做出头鸟。
冯化成和王紫咎由自取,是他们自己的事。
可他们要是被关个三年五载,楠楠怎么办?”周蓉仰起头,看着陆天问。
“怎么办?为了玥玥,先养着吧。反正和长乐班对班,还是个伴。”
“是啊,为了玥玥也得养着了。”周蓉叹了口气。
……
几天后,吉春出版社和吉春文化宫同时收到了京城调查组的公函。
介于冯化成和王紫所做诗歌中的不良言论,对社会带来极坏的影响。
京城调查组决定,将长期对二人实施关押,并送到京城教养所,进行思想改造。
因为冯化成和王紫的孩子在周家寄养的缘故,两个单位把公函上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给周蓉和陆天。
对于这个结果,陆天和周蓉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从这一天起,冯楠只能留在周家,把她当周家孩子养了。
……
太平胡同,90号。
这一天周末,陆天带着肉和鸡蛋来看金月姬。
金月姬已经解放了半个月,逐渐适应了出来后的生活。
早上五点钟起床,去环卫站指定的路段清扫马路。
扫到八点,到环卫站签到。
签到完,再去居委会报备。
报备完之后,继续接受一上午的思想教育。
下午时间,就能自己支配了。
因为戴着帽,金月姬很少走动,很少去见外人。
除了去周家,就在太平胡同呆着,哪也不去。
今天是周末,陆天还特意从小市场买了一袋苹果。半袋留在周家,拎着另外半袋,给金月姬带来。
天平胡同的房子都没有院子,
陆天走到窗户前,向里面望望,便知屋里有没有人。
与往常不同,今天不仅金月姬在,屋里还有别人在。
“有客人了?”陆天疑惑道。
金月姬跟陆天说过,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深居浅出,不会与外人接触。
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有跟其他人提及过。
里面的客人与金月姬谈笑风生,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来的人会是谁呢?
第181章 过往
推开门,陆天进到里屋。
除了金月姬外,果然有两个人。
一个五十多岁,身材魁梧、梳着大背头的男子,
另外一人,竟然是陆天的熟人——白玉兰。
因为之前就知道,白玉兰父亲白际晨与郝家的渊源。故而,他们的到来,陆天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
见陆天进屋,白玉兰顿时喜形于色,殷红的小嘴翘了起来,娇声道:“陆哥,你过来了。”
陆天把苹果、肉、鸡蛋放在桌子上,对白玉兰说道:“白玉兰,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看金姨?”
“陆哥,你怎么也叫金姨了。”白玉兰抿嘴笑着。
“我不叫金姨叫什么?”陆天望着白玉兰道。
白玉兰伸出自己十根漂亮的手指,看了又看后,微笑道:“陆哥,刚才金姨跟我爸说了,你是她的亲生儿子。”
陆天心头一愣,暗忖道:“之前母亲说过,不会对外公开他们母子关系,怎么会主动跟白家父女说起自己的身世?”
想到这些,陆天下意识地向金月姬望去。
金月姬似乎看穿了陆天的心思,说:
“陆天,这位是白际晨白院长,是爸妈的生死之交。
解放前,我和你爸在吉春做地下工作的时候,白院长明里暗里没少帮过我们。
之前,我跟你商量过,不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白院长和他女儿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你和白玉兰有很深的交情。既然我们两辈人都有深交,便把我们的关系说给了白院长和白玉兰。”
听了金月姬一番话,陆天知道了始末,说道:“妈,你信任的人一定错不了。”
听到陆天喊金月姬“妈”,一直端坐在椅子上不语的白际晨开口道:
“陆天,你的事,玉兰都跟我说了。
谢谢你,为我的孩子报了仇。
刚才我跟金处长说,将来无论你和郝家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定会全力以赴。”
“白院长,你客气了。除掉七哥和涂自强,也是我的想法,不过是和白玉兰想到一起,殊途同归罢了。不足为谢。”陆天忙说道。
白玉兰听陆天这么讲,忙走近他身边,
“陆哥,这么大的恩情,怎能不谢。别看我家房子都充公,过得挺惨。
可在京城,好多亲友很有关系,你和金姨遇到了什么难事,千万别客气。”
白家父女都这么说,陆天清楚,再客气就假了。于是毕恭毕敬说道:
“那就谢谢白院长了。”
“哎……”白际晨大手一挥,摇摇头道:“陆天,我和你爸妈可是生死之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必要把谢挂在嘴上。”
“是啊陆哥,上一次你帮我解决了七哥和涂自强,我说过,只要我能做到的,无论什么事,都会为你做。”白玉兰一双美目看着陆天。
陆天觉察出白玉兰眼神中透出的情意,忙把目光移向金月姬,随口应声,“好好。”
这时,白际晨站起身来,对白玉兰道:
“玉兰,陆天来看金处长,母子间一定有话讲,没什么事我们先走吧。”
白玉兰见父亲要走,只好说道:“金阿姨,我和我爸就不留了。”
“那我也不远送了。”金月姬起身道。
“金阿姨,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常来看你。”白玉兰甜甜一笑。
“我现在是戴帽的人,你总过来不怕有人盯上你?”
“我的身份不比戴帽的人强,有什么怕的。陆哥,我先走了。”白玉兰冲着陆天妩媚一笑,跟着父亲离开了。
……
陆天关好外屋门,回到里屋,为母亲洗了几个苹果,坐在金月姬身前。
“妈,现在你和我爸这种情况,白院长还来看你,不容易啊。”陆天递给金月姬一个苹果。
金月姬接过苹果,点了点头,
“白院长是你爸和我最好的朋友。
因为我们的事,白院长也被连累,关进去了好几年。要是他明哲保身,说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话,我和你爸可能都不在了。”
“妈,你和爸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被关的?”陆天问。
金月姬直了直身子,沉默片刻道:“这个年月,定个罪还不容易么。”
见母亲不想说,陆天知道自己没必要再问了。
便岔开话题,“妈,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问了。有个人,我想向你打听一下。”
“谁?”金月姬咬了口苹果,问。
“解放前,吉春城防司令部上校副官徐振邦,你认识吧?”
陆天的话令金月姬心头一震,放下了苹果诧异道:
“徐振邦?你怎么认识他?”
“妈,我和以前对象的事,冬梅跟你说过一些吧?”
“说过一些,冬梅说你最初的对象去了香港,我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你之前对象的。
至于,为什么去香港,又怎么去的香港,冬梅也不清楚。”金月姬实话实讲。
“妈,我之前对象的亲生父亲,就是当年吉春城防司令部上校副官徐振邦。
现在徐振邦已经弃政从商,在香港创立振邦集团,资产几十亿。你和爸解放前在吉春做地下工作,有没有和徐振邦打过交道?”
听完陆天一番话,金月姬双手合在胸前,浅笑道:
“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没想到,徐振邦的女儿竟然是你之前的对象,实在太巧了。刚才你不是问,我和你爸为什么被关进去的么?”
“是啊,妈。莫不成和徐振邦有关?”陆天忙问。
金月姬点点头,“陆天,毕竟涉及到机密,我本不想跟你说。既然你跟徐振邦有这重关系,那我就跟你说说。”
“妈,你说我听,不会外传的。”陆天郑重其事道。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四八年,吉春围城,国军已经军心涣散。
可以说,只要发起全面进攻,用不到几日,吉春就会成为人民的吉春。
不过,吉春毕竟是千年古城,城内还有上百万市民,为了吉春免遭生灵涂炭。上级领导指示我和你父亲,对主要军官实施策反,争取和平解放吉春。
我和你父亲商量后,决定把策反的目标锁定城防司令部副官徐振邦。
一方面,徐振邦在国军中算是有正义感的军官;
另一方面,他是城防司令部高司令的心腹,能和高司令说上话;
再有,他和我、你爸私人关系不错。我生你和冬梅时,他来咱家喝了满月酒。
他女儿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爸一起送去贺礼。
没想到,二十年后,你和他女儿竟然成了恋人。”
听了金月姬的话,陆天才知道,自己和郑娟竟然有这样的渊源。忙问道:
“妈,那后来呢?为什么没有策反成功?”
金月姬站起身来,在屋子来回踱了几步后,坐了下来,说:
“当时,我和你爸以给徐振邦新生女儿送礼金的理由去到他家。
在他家的书房,我和你爸向他表明了身份。
没想到,徐振邦的想法与我们不谋而合,同样想着和平解放吉春,只是苦于找不到接洽人。
于是,我们达成一致,由他来做高司令的工作,我们与攻城部队联系,争取里应外合,兵不血刃解放吉春。
没想到,我们的交通员带着密电与城外部队联系的时候,被保密部门抓获。
交通员没有经住严刑拷打,不仅把密电交给了保密部门,还供出了我和你父亲。
多亏徐振邦在保密部门有眼线,第一时间得到了交通员被捕的消息,告知了我们。
我和你爸当机立断,找到白院长,在敌人逮捕我们之前,通过他的渠道离开了吉春城。
因为时间过于匆忙,你、冬梅还有你的哥哥没有时间转移,被敌人抓走了。”
听到这里,陆天方才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
虽然从【求助功能】中知晓,当年是因为父母身份暴露,匆忙离开吉春,他们兄妹三人才遗失的。
没想到其间的过程,竟然这么曲折。
“妈,没想到当年徐振邦还是你和爸的救命恩人。”陆天叹声道。
“是啊,如果没有徐振邦的消息,没有白院长的特殊渠道送我们出城,我和你爸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因为当时撤离匆忙,交通员又掌握吉春地下组织大多的联络点,很多联络点接到通知后,来不及撤离,牺牲了很多同志。
因为这件事,我和你爸都背上了叛徒罪名,一关就是六年。
就在去年,这件事的调查彻底结束,我和你爸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组织的事,我才被释放。”
“那我爸为什么没有被放?”陆天不解道。
“你爸解放前的事,已经查清楚,没有任何违背组织原则的事。
解放后,你爸在江辽省担任重要领导职位。现在在查他解放之后的事,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我之所以与白院长联系,就是想让他在京城那边帮着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早点让你爸出来。
要是能出来,哪怕不再当官,就住在这样土坯房里,也比在里面强。”金月姬叹了口气。
这时陆天才知晓,金月姬找白际晨为的是什么。于是又问:
“妈,白院长京城在那边,有这么硬的关系?”
“陆天,白院长可是正黄旗,虽然成了被打倒对象,在京城那边人脉关系非常人所能及。
并且,他只有一个女儿,没什么太多追求,帮我更不求回报。让他来帮,我也放心。”
“妈,你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陆天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和白院长现在都戴着帽子,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不方便常见面。
你没来的时候,我和白院长商量好了,以后由你和白玉兰联系,为我们带话。
陆天,没问题吧?”
“妈,举手之劳的事,能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陆天应声道。
“那就好。”
“妈,提到徐振邦,我还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见陆天一脸神秘,金月姬知道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便道:“说吧,你妈嘴严的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是不会说出去的。”
“妈,你果然是老地下党,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和徐振邦的女儿郑娟,有一个儿子,四岁了,现在香港。
这件事,除了周蓉外,连冬梅都不知道。”
“真的?”金月姬眼睛一亮,问着。
陆天点点头,“郑娟去香港的时候,我是要跟她一起去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去成。走的时候,他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到了香港第二年就生了。本来,还有孩子照片的,担心被调查组看到,就给烧了。”
听完陆天这番话,金月姬清楚了事情始末,拍了拍陆天肩膀道:“没想到,不但找回儿子,还多了两个孙子。你爸要是知道这些,不知道会多高兴。”
“妈,我相信我爸的事很快就能查清,不久之后就能官复原职,继续做人民公仆的。”陆天握住母亲的手道。
“希望这样吧。”金月姬喃喃自语道。
……
回去路上,陆天一直在想,与白玉兰见面,要不要让周蓉知道。
周蓉是精神世界不能受委屈的女人,她之所以包容自己和郑娟藕断丝连的关系,就是因为自己的坦诚。
除了那句“我会一直等你”没有跟她坦白外,其他郑娟的事,都原原本本让她知道。
之前,因为乔春燕嚼耳根,周蓉已经对自己有了些许怀疑,动不动那话点他。
哪天真要是知道自己和白玉兰总见面,一定会和自己翻脸。
可是要向她坦白,自己以后要与白玉兰常接触。
就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一遍,才能解释清楚。
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太复杂,周蓉知道太多也不好。
是说,还是不说?
一时间,陆天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回到周家,进到里屋。
正见郝冬梅坐在炕头,怀里抱着熟睡的陆长乐。
陆天见状,小声问:“冬梅,周蓉不在家?”
“周蓉、妈带周玥和冯楠去酱油厂浴池洗澡去了,我在家帮着看着小长乐。东西送到妈那了?”郝冬梅问。
“送过去了。冬梅,有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见家里只有郝冬梅一人,陆天想起刚才拿不定主意的事,让自己这个孪生妹妹帮自己出出主意也好。
“哥,你这还是第一次让我帮你拿主意。说吧,什么事?”郝冬梅笑道。
“冬梅,是这样。刚才去妈那,白玉兰和她爸也在。他们走了之后,妈跟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郝冬梅问。
“白院长在帮着活动,争取让爸早点出来。
不过,白院长和妈都是被重点关注的人,不方便见面,妈的意思是以后由我跟白玉兰作为她和白院长的联络人。”
“你答应妈了?”
“关系到咱爸的事,我能不答应么。
不过,你也知道,蓉儿是性情中人,她要是知道我和白玉兰交往,一定会大发雷霆。
可这件事背景又太复杂,她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我说还是不说?”陆天问道。
听完陆天的话,郝冬梅方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思量片刻道:“哥,我只见过白玉兰一面,也没有跟她有过深交。不过,提起你的时候,脸上充满着幸福感,我能看出来,她已经喜欢你了。”
陆天忙摇头,“冬梅,我已经结婚了,她还是个姑娘,这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这么想,你却无法阻止白玉兰这么想。”
听郝冬梅这么说,陆天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思量片刻道:“冬梅,那这样吧,你代替我跟白玉兰见面不就完了?”
陆天突然想到了办法,看着郝冬梅。
“不行。自从我妈被释放后,我也成了被监控对象,不方便见白玉兰的。”郝冬梅摇摇头。
“那怎么办?
妈和白院长间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更不能找其他人做中间人。你要是不行,还得我去。”陆天叹了口气。
见陆天一脸为难,郝冬梅思量片刻道:
“如果一定要去,那你也别瞒着周蓉,跟她实话实说。必要时候,可以让周蓉跟你一起去见白玉兰,周蓉就不会疑神疑鬼了。”
听了郝冬梅的话,陆天眼睛一亮,笑道:
“对啊,你这个办法好,等周蓉回来,就跟她说。冬梅,还是你又办法,能帮我出这么好的主意。”
“你是我哥,我当然要帮你。
不过,你也要注意了。郑娟、周蓉,现在又多了白玉兰,将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上你。把握不好,就要惹火上身了。”郝冬梅语重心长道。
第182章 恶人就要恶人磨
陆天正要表明态度,只听见院外传来了开门声。
院子门没锁,透过窗户,陆天看到曹德宝和乔春燕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是他们,陆天忙对郝冬梅说道:“冬梅,曹德宝、乔春燕来了,你带长乐进里屋去,他们不走,你就不用出来。”
“好。”
说着,郝冬梅下了地,抱着长乐进了里屋,随手关上了里屋的门。
半个月前,乔春燕和曹德宝抓到了周母李素华这根救命稻草。
毕竟自己的岳母有话,陆天没办法在一个星期前,陆天把骆世宾、曹德宝乔春燕叫到了一起。
在他太平胡的房子,让他们碰一碰水自流房子的事。
除了开始时候,说了几句场面的话外,陆天便不再开言,让他们自己协商。再到后来,甚至出了屋子,听不不去听了。
骆世宾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听陆天的口气,看陆天的举止,就清楚是不想管这事。
有了这个底,骆世宾腰板硬了起来。
非但没有让步,反而让曹德宝、乔春燕一个星期必须搬出水自流的房子。
否则,下一次见到曹德宝,就不是扇两个嘴巴那么简单。
还放了话,实在不想搬也行。男的走,女的留下。要是舒服,男的回来也行。
恶人就要有恶人磨,
尽管曹德宝、乔春燕都是赖赖唧唧的人,可遇到骆世宾这样的凶神恶煞也是退避三舍,避之不及。没办法,只好答应骆世宾一周之内搬出水自流的房子。
明年,就是搬出水自流房子的最后期限,今天他们来周家,陆天深知,一定还是为了房子的事。
陆天不是冷血的人,他也清楚曹德宝和乔春燕的困难。
可他更不是圣母,困难家多了,乔春燕、曹德宝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更没必要去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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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因为曹德宝要进味精车间未果,就将水自流到自家的事举报给派出所,陆天对这两口子已经是深恶痛绝。
骆世宾的无赖之举,非但未令陆天反感,反而令他有了快意恩仇的快感。
正想着,乔春燕和曹德宝一前一后进到外屋。与上一次一样,乔春燕怀里还是抱着孩子。
“姐夫,你一个人在家啊?”乔春燕一脸堆笑,先开了口。
为了拉近乎,原来叫陆哥,现在改成了姐夫。
“我妈和周蓉带孩子去洗澡了。”陆天说。
“陆哥,你这就见外了,去澡堂子洗澡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明天我就带十张澡票过来,等他们去洗澡的时候,我再为大姨修修脚。不要钱,免费。”乔春燕笑着说。
两个姐姐下乡之后,乔春燕被街道安排在大众浴池上班,成为了大众浴池的修脚工。
乔春燕的两个姐姐和周秉义、周秉坤哥俩一样,都去了生产建设兵团。乔春燕本以为凭这一点,能有资格分配到不错的工作,成为国营单位的工人。
没想到,乔春燕被通知分配到一家公共浴池,这令她十分不满。
在公共浴池,她要跟一位老师傅学修脚,以便将来接那位老师傅的班。泡罢澡要修脚的全是大老爷们儿,她闹心极了,死也不肯从事那么一种职业。
但死也不是办法呀!死又能威胁到什么人呢?还会落个拒不服从工作分配之名,最终,也就只有一起低头认命。
为此,乔春燕没少跟曹德宝发火,说是他没用,自己才被分到那么差的地方。还说你看周蓉,嫁给了陆天,分到了出版社那么清闲的工作,人比人气死人之类的话。
听乔春燕这么说,陆天忙说:
“不用了,她们去的是酱油厂职工浴池。虽然没有你在的大众浴池条件好,不过人少,带孩子去洗方便。”
“姐夫,那也得看谁在啊。下一次去浴池洗澡找我,我给他们开个单间不就完了。”乔春燕笑道。
“那下次再说吧。”
陆天依旧漫不经心答着,支口不问他们来做什么。
见陆天不往话上唠,曹德宝憋不住了,一脸哭相说道:“陆主任,有个忙,你看能不能帮一下。”
“说吧,什么忙。我能帮的,一定帮帮;帮不了的,也没法帮。”陆天先把话封死,省得这两口子,嘞嘞个不停。
“姐夫,这件事一点不难,你能帮。”乔春燕走进几步说道。
陆天没有接话,拿着手中的集邮册,继续翻来翻去。
乔春燕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说:
“姐夫,明天我就要从水自流房子搬出来了,我家条件你也知道,就一铺炕,实在没有住的地方。
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在太平胡同不是空着一间房子么,能不能先借给我们住。
不是白借,一个月我们给你五块钱房钱,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陆天方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为的是什么。
原来是在打自己太平胡同那个房子主意。
合上集邮册,陆天抬起头,微微一笑:“我把房子借给你们,我住哪?”
“姐夫,你不是在这住的好好的么?”乔春燕挤出一丝笑容,说。
“谁说我住的好好的?家里住这么多人,你们也不是没结婚,好多事不方便。
隔三差五我就要和你蓉姐回去住,过过二人世界,我把房子借给你们,怎么能行?
这件事,我帮不了忙。”陆天一口回绝。
“姐夫,你也知道我们的条件,真没地方住啊。你就不能帮帮我?”乔春燕一脸为难,说。
“没地方住,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记住,脚上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怪不得别人。”陆天冷冷说道。
这个时候,曹德宝又使出了杀手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天抹泪地说道:
“陆主任,求求你了,就帮我们一回。等我们找到地方,再搬出去。你要是不帮,我就不起来了。”
“你就是跪一天我也没办法。
你要是愿意跪就跪吧,别指望我妈回来帮你们说话,这件事,谁说都不行。”
陆天再一次把话封死。
乔春燕见状,知道陆天不会吐口了。
陆天是什么人,乔春燕当然清楚,打死她也不敢当着陆天面发火。
所有怒火只能发在了曹德宝身上,
“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人家水自流都成电影明星了,你还是个窝囊废。当初,我瞎眼睛了嫁给了你,要是跟了水自流,现在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听到乔春燕提到水自流,曹德宝顿时火冒三丈,霍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乔春燕,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让水自流睡了,跟我时候,是个二手货,我有没嫌弃,现在还好意思说我是窝囊废。
你倒不是窝囊废,你是个臭婊子。”
“曹德宝,蹬鼻子上脸了是不?
要不是我乔家,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和外面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你嫌弃我了是不?
你要是嫌弃我,咱们现在就离。
咱们看看,是你先能找到女人,还是我先找到男人。”乔春燕怒斥着。
“你,你这个臭娘们。”
说着,曹德宝一个嘴巴扇了过去。
乔春燕躲避不及,实实挨了一巴掌。
乔春燕未曾料到,曹德宝真的打了她,顿时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怀中的孩子,听到母亲在哭,也跟着哇哇大哭。
一时间,周家哭声一片。
连在里屋的小长乐听到外屋的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陆天没有劝阻也没有吱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翻开集邮册,翻来翻去。
就这样,曹德宝和乔春燕在周家骂骂咧咧了半个多点,骂累了,也哭累了。
见陆天依旧无动于衷,只好抱着孩子离开了周家。
……
见曹德宝和乔春燕离开,郝冬梅抱着小长乐从里屋走了出来。
把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小长乐放到炕上,小声说道:“乔春燕也是有眼无珠,要是不移情别恋,一直等着水自流,现在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我不是说了么,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现在想想,要不是她移情别恋,大哥就不会去香港。要是不去香港,怎么可能成为着名影星?
再过几年,国内形势不那么紧张了,大哥衣锦还乡,要是能带一个大明星嫂子,爸妈也跟着有面子。”陆天笑道。
“哥,以前你说的话,我都是将信将疑,信一半不信一半。自从篮子的有了鸡蛋,你说什么我都信了。
只是大哥回来那一天,郑娟也能回来了,你想没想过,那时候,你怎么办?”郝冬梅看着陆天问。
郝冬梅问的,正是陆天不愿去想的。
其他人不清楚,可陆天很清楚。
最晚五年,也就是一九七八年,郑娟一定会来吉春找他。
那个时候,郑娟和周蓉,两个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过的女人都在眼前,自己该怎么办?
陆天也想不出如何解决。
现在的陆天,只能做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不去想这些。
……
半晌,院外又传来开门声,陆天向院子里望去,是周母、周蓉带着周玥和冯楠回家了。
见他们回来,陆天忙道:“冬梅,这事以后咱们单独聊,我去迎一迎妈和周蓉。”
说着,陆天急匆匆离开了屋。
郝冬梅看着陆天身影,无奈地摇摇头。
……
香港,振邦影业。
今天是周末,郑娟没有课,一清早便来影业公司办公。
快到中午的时候,水自流敲开了郑娟的门。
《天若有情》上映后,水自流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和青霞小姐一起去欧洲游玩了一个月。
郑光明回香港的时候,水自流还在欧洲。
郑光明在吉春是否与陆天联系上,他并不清楚。
知道郑娟今天来公司办公,便急匆匆来到了她的办公室,想打听一下郑光明在内地的情况。
见是水自流,坐在老板椅上的郑娟开口道:“水自流,在欧洲玩的怎么样?”
水自流毕恭毕敬站在郑娟办公桌前,说:“还好。”
“还好,就好。你和青霞小姐去欧洲这个月,香港这些写花边新闻的小报都没得写了。”郑娟轻笑着。
“现在回来了,又有的写了。”水自流自嘲着。
郑娟看了看眼前满面红光的水自流,道:“看来你心态不错。”
水自流微微抬起头来,“徐董,我看你情绪也很好。”
“水自流,你什么时候学会察言观色了?”郑娟笑问。
“拍戏长了,自然能学到不少。”水自流又低下了头。
郑娟见状,微微一笑,“行了,让你猜对了,我心情确实不错。跟你说吧,这一次光明吉春之行,不仅和陆天联系上,还给我带回来一封信和一句话。”
“光明见到陆天了?”水自流诧异道。
“是啊,连我都没想到。
当时的想法,让光明唱《为了谁》,争取引起陆天的注意。再找到交换礼物的那张明信片,看到我明信片中说的话,就算完满了。
没想到,陆天竟然找到了光明。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
“陆天见光明,没有被人发现吧?”水自流又问。
“光明说没有。陆天你是知道的,他做事很谨慎,不会犯那么低级错误,被人抓到把柄的。”郑娟浅笑道。
“那就好。我的想法和徐董一样,本以为陆天能看到你那张明信片就很圆满,没想到他竟然会找到光明。”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怀疑一定是误打误撞,陆天在联欢会当天就看到了这张明信片。”
说到这里,郑娟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对水自流说道:
“水自流,你来看看,照片上这个女生,你有没有印象。”
“好。”说着,水自流绕过办公桌,来到郑娟身旁。
郑娟的手指,指向照片上的一个女学生。
水自流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又看。
闭上眼睛,想了又想。
然后放下照片,回到郑娟办公桌前,说道:“两年前,我从内地过来的时候,周家确实有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管周蓉叫姐,管陆天叫姐夫。
陆天和周蓉常带她出门。
不过,毕竟过去了两年,这张照片还是合影,照片上这个女生究竟是不是周家那个小姑娘,我不敢确定。”
第183章 这个仇,一定要报
听完水自流的话,郑娟将照片收到抽屉里,抬头说:
“不用想,一定就是。如果不是,陆天根本不可能当天就看到那张明信片,第二天就能去找光明。”
水自流点了点头,“徐董,你说的没错,一定是这样。陆天见到光明,他说没说什么?”
水自流的问话,令郑娟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采,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给我一些投资建议。”
“他怎么说?”水自流知道,郑娟现在的样子,就是想跟他聊陆天,于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郑娟双肘支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陆天建议我把资金全部投资到地产和金融上。等到七八年,也就是五年后变现,到内地投资建厂。”
“那徐董是什么意思?”水自流接着问。
“我能有什么意思,陆天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他的建议,我照办就好。
我已经向董事会提出申请,我所占的5%集团股份,全部投向这两个领域。另外,徐陆的五千万奶水费也投进去。
在我的鼓动下,我妈也拿出了5%股份一起投资。
董事会已经批准了这个提议,振邦集团的重心由传统贸易向这两个领域转移。”
“陆天的眼光很超前,一定能赚的。”水自流投来赞许的目光。
“对我来说,赚不赚没那么重要。赚的再多,将来也是给他的。”郑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陆天的模样。
“陆天,很幸福。”水自流感叹道。
“他当然幸福了,在内地有周蓉陪着,在香港还有我想着。”叹了口气后,郑娟又说,“不说他了,说说下一部戏吧。水自理,你有没有想过,下一部戏拍什么题材?”
“徐董,你安排什么,我就拍什么。”
“这一次,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郑娟浅笑道。
听郑娟这么说,水自流沉默片刻后,说道:
“徐董,我和青霞往返欧洲途中,青霞看了一路金庸的武侠小说,她说要是能拍个古装的武侠电影就太好了。
我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现在古装武侠片其他电影公司还没有涉猎,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嗯。”郑娟微微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青霞看好哪部小说了?”
“她觉得《笑傲江湖》不错。”
“《笑傲江湖》?金庸写的?”郑娟想起了什么,问道。
“是,就是金庸写的。”
“那就巧了,振邦集团是《明报》的股东之一,虽然只是小股东,不过跟金庸协商改编他的小说,还是没问题。
找个时间,我约金大侠到振邦集团,到时候把你和青霞小姐一起带上,一起聊聊《笑傲江湖》。先拍电影,再拍电视剧,你看怎么样?”郑娟娓娓道来。
“那就太好了。”水自流连连点头。
“我记得还在吉春的时候,在周家,陆天就讲过金庸的小说,讲的可好了。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陆天是怎么在内地看到金庸书的。
水自流,你说陆天是怎么看到的?”郑娟的身子靠了靠后背,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水自流摇摇头。
……
光子片,周家。
陆天觉得要跟周蓉说实话了。
每次跟周蓉长谈之前,一番男欢女爱是免不了的。
陆天能感觉到,周蓉的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后,交谈起来,就格外的融洽。
陆天抱着身体还有些发烫的周蓉,说道:“蓉儿,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说吧。”周蓉窝在陆天的怀里,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过去的快感,闭着眼睛答道。
“蓉儿,你还记得去年春节前,被我撞到的白玉兰么?”
“白玉兰?就那个长得很妩媚的姑娘?”听到陆天提起别的姑娘,周蓉顿时警觉起来,睁开眼睛,仰起头。
“对,就是她。”
“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周蓉心下一沉,试着问道。
陆天紧了紧抱着周蓉的手臂,轻声道:“我和她没关系,不过,我爸妈和她爸有关系。”
“什么关系?”周蓉又问。
“说起来话长了,里面还涉及到一些军事机密,你知道多了也不好。
简单说吧,我妈求白玉兰她爸在京城活动一下,看看我爸能不能早点出来。
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妈和白玉兰她爸都被戴了帽,见面很不方便。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和白玉兰见面,为他们穿针引线。我想啊,白玉兰毕竟是个女的,我总跟她见面不好。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带着你去。涉及到机密的事,你就回避一下,不涉及机密你也一起听听。”
这番话,是陆天想好的。
有条有理,一口气说下来,周蓉也听得明白。
“陆天,白玉兰她爸是因为什么被戴帽的?”周蓉问。
“白玉兰家,是正黄旗。”
“原来是这样。那个白玉兰要是在晚晴,岂不是格格?一点都没看出来。”
“是啊,谁能想到呢。蓉儿,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看怎么样?”陆天又问道。
“不就是跟她见面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家里两个孩子,我哪有精力和你一起去见她。
既然是你妈安排的,你自己去就行。
不过,我要提醒了,可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要是知道了,我和你没完。”
周蓉的手,又在陆天的软肋上掐了一把。
陆天“哎幼”一声,“蓉儿,你怎么掐人愈来愈疼了。”
“我这是提醒你,别做出格的事。要是做了,惩罚比这重十倍。”周蓉俏声道。
……
周末,东湖公园。
有了周蓉的话,和白玉兰见面,陆天变得坦然许多。
上午,去邮局门口看了看邮票后,骑着自行车来到东湖公园。
陆天选的地方,就是之前等郑光明的长椅,这个位置视野开阔,哪边来人,都能看的清楚。
坐着没多久,陆天便看到长椅的东侧走来一名身着白色风衣、带着红色围巾的姑娘走了过来。
看身形,陆天便知,是白玉兰到了。
白玉兰走到长椅前,弯起嘴角笑道:“陆哥,你来了。”
“坐吧。”陆天没多说,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子。
白玉兰倒没客气,搂起风衣的下摆,坐在了陆天身边。
两个人距离很近,顶多一个拳头的距离。
陆天觉得有些亲密,有意向旁边挪了挪,“白玉兰,你这身衣服太杂眼了,以后见面,穿一身朴素的衣服。”
白玉兰扭过头,看着陆天说道:“我跟你说过,我有好多好看的衣服。有机会穿上,让你看看。你说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白玉兰笑意更浓,就像绽放的花朵。
陆天睨了一眼,“白玉兰,咱们见面要低调。别忘了,我是结过婚的人,要是被人举报我跟一个姑娘在一起,给我定性流氓罪,就完了。”
白玉兰不为所动,抿了抿嘴唇笑着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我就不信,我们什么都没干,就能给你定性成流氓。
除非,你就这么想的。”
说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停留在陆天的脸上。
陆天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便直奔主题,“白玉兰,这次见面有没有什么消息带给我?”
“陆哥,以前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就叫我‘花妹’么?”白玉兰似乎没有直奔主题的意思,继续扯东扯西。
毕竟有求于人,陆天只好耐起心来,说道:“‘花妹’不是你社会上的称呼么,现在白院长都出来了,你也不用跟社会人接触,还叫‘花妹’做什么?”
“我觉得‘花妹’很好听。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叫,叫我玉兰也行。反正别连名带姓一起叫,太生分了。”白玉兰翘起小嘴道。
见白玉兰胡搅蛮缠起来,陆天只好说:“那,那我还叫你‘花妹’吧。”
“嗯,这多好。”白玉兰嫣然一笑。
“花妹,说正事吧。”陆天道。
“好,说正事。我爸说,京城那边亲友已经帮着你爸活动了。
现在得到的消息,你爸的问题不大,没做过违规违纪的事。
只是,全国这样的桉件太多,一时半时也解决不到你爸。不过,我爸说了。京城那边已经开始运作。
今后,你每个星期跟我见一次面,听我消息就行了。”白玉兰道。
“那你什么时候有消息,去以前那个站点等我不就行了,省得一个星期还得见一次面。”
陆天觉得跟白玉兰还是不见面的好。
“不行,每一个星期必须见一次面,这是之前定好的。”白玉兰坚持道。
见白玉兰语气坚决,陆天不好再说什么,“行,我听你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别太招摇了,换件朴素点的衣服。”
“好,我听你的。”白玉兰晃了晃脑袋说道。
“没什么事,我走了。”陆天起身要走。
“陆哥,你先别走,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白玉兰一把拉住陆天的胳膊。
陆天问:“什么好消息?”
“这个星期一,涂自强被宣判死刑。下个星期三,涂自强执行枪毙了。”说到这里,白玉兰眼中闪现着泪光。
“这个是个好消息,你哥仇终于报了。”听了这个消息,陆天也是由衷兴奋。
“仇报了,我哥也活不过来。可惜我白家一脉,再没有男丁了。”白玉兰叹了口气。
“花妹,我一直没问过,你的母亲在哪?她不在吉春么?”陆天试着问道。
“我妈?我十岁那年,去国外了。”
“去国外了?”陆天诧异道。
“是啊,我妈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
不想在国内呆了,就去了美国。我这些衣服,大多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十年了,我爸一直没再找。
我哥虽然是我爸的私生子,毕竟是我爸骨肉,本以为靠他传宗接代,没想到,这个念想也破灭了。”白玉兰叹了一口气道。
“那,你爸没想再找一个?”陆天问。
白玉兰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爸曾经掉进冰窟窿里,虽然被人救了上来,不过,生不了孩子了。
也是因为这个,我妈才离开我爸,去美国的。”
听了白玉兰的话,陆天方才知道始末。安慰白玉兰几句后,与白玉兰告别,离开了东湖公园。
……
涂自强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光子片。
尽管不是过年,很多人家都买了鞭炮,痛痛快快放了起来。
到了周三,涂自强被枪毙的日子,很多光子片的住户自发结伴去了刑场。
吉春市对死刑犯执行枪决的地点,在东春河边的一处沙滩。
春夏秋三季,河水再怎么涨也不会将那一大片沙滩完全淹没,因为这里是东春河特宽的河段。
即便是早春,沙滩上还有白雪存留,显得格外的阴冷。
光子片住户到这里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这个年月,人们很喜欢围观枪决犯人的场面,也许是由于平时的娱乐活动太少的缘故吧。
刑车到来,围观的人群开始骚乱。现场纠察臂挽臂组成人墙,不让围观人靠近。
即使这样,一波波人浪还是不断自后前拥。不停有人在喊:“我没往前挤,是后边挤的!”
一名胸前横枪的纠察出现,厉声喝道:“谁敢再挤?后退!”
纠察的喊声,加上他胸前横着的长枪,令前涌的围观群众冷静了不少,开始向后退去。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道:“涂志强!看见没?那个,第五个准是涂志强!”
“没错!就是他,这个王八蛋也有今天!”
“涂自强不死,天理难容!”
“涂自强这个畜生就应该给他大卸八块,扔河里喂鱼。”
光子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聚集在一起,七七八八议论起来。
“看,看,全跪下了,涂自强那个王八蛋也跪下了……”
这时,刑场方向传来口号声,接着又是一阵震耳枪声传来。
光子片恶霸涂自强倒在血泊之中。
本来安静下来的现场,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这样发自真心的欢呼,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人群之中,有一个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已经是早春,这个人依旧戴着棉帽和套帽。
套帽也捂在脸上,只露出眼睛,连眉毛都不想让人看到。
见涂自强倒在地下后,他没有跟着众人欢呼,而是把大衣领子竖了起来,悄悄地离开了行刑现场。
走了很远,这个人方才停下脚步。
坐在楼旁石墩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掏出一根,把套帽向上翻一翻,露出嘴,把烟放在嘴里。
点着火,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烟抽完了。
又把套帽拉了下来,从石墩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走开。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外东躲XZ一段时间的“七哥”。
这个年代,没有天眼系统,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还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只不过,在吉春好日子过习惯,在外面实在过不惯朝不保夕的日子。
过了小半年,感觉吉春对自己的通缉不像以前那么紧了,便偷偷回到了吉春。
刚到吉春第三天,他便知道,涂自强要被枪毙。
过来看他一眼,并不是对涂自强有什么感情,相反,更多是对涂自强的怨恨。
如果不是涂自强招供是他主使除掉的孙老大。就算有那段录音,自己也可以死扛到底。
除了涂自强,最让七哥恨得牙痒痒的是二狗。
二狗这个王八蛋,不仅睡了自己的老婆,还举报了涂自强。
要是没有他的举报,自己也不能受到牵连。
“这个仇,一定要报!”七哥握了握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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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不失时机地把他的房子占上,成了他和七哥老婆吴倩幽会的地方。
吴倩三十多岁,大脸盘,水桶腰,早就不是什么鲜花,风韵犹存也和她搭不上什么边。
最多,算是个女人。
二狗更多看中的,是七哥给吴倩留下的家当。
在吉春好使这么多年,七哥家比一般家庭家底还是厚实很多。每一次和吴倩好过,吴倩多少都能给他些三瓜两枣。有了这三瓜两枣,又能勾搭别的燕子了。
当然,这三瓜两枣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吴倩对男女方面的事,需求格外旺盛,尽管二狗天赋异禀,在炕上也得格外卖力,生怕吴倩不满意,换了别人。
正当二狗抱着吴倩在炕上滚来滚去,七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从外面摸了进来。
还没等二狗和吴倩喊人。
七哥一人一记闷棍,将二人打倒。
等二狗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涂自强绑的结结实实。
嘴也被七哥塞上了抹布,喊不出声来。
炕上,吴倩也是被绑的结结实实,嘴同样被堵上,一动不能动弹。
见二狗醒来,
七哥拿着一柄开了刃的匕首,挑破了二狗的裤裆。
在二狗下身比划来,比划去,时不时地在他重要的地方划上两下,开始是划痕,片刻之后就变成了血痕。
二狗靠着这个天赋才能在女人堆里混口饭吃,当然不想失去这个天赋。吓得他身子打着哆嗦,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见二狗已经吓堆,七哥将塞在二狗嘴上的布扯了下来。
盯着二狗阴森森问着:“二狗,想死,想活?”
二狗喘了几口粗气,颤巍巍地说:“七哥,我想活,我想活。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高抬贵手。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七哥将匕首从裤裆处移到他的脸上,用刀尖在他脸上划了几下,血顿时流了出来,“说吧,谁指使你举报涂自强的?”
“是,是花妹。”
二狗很清楚,这个时候保命要紧,知道什么就说了什么。
“花妹?她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的?”七哥又问。
“七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还和涂自强招供的一模一样。”二狗忙说。
“真的不知道?”七哥的匕首又递到二狗的咽喉处。
“七哥,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
二狗努力想躲过匕首,可绑的实在太紧,想动也动不了。
“你他奶奶的就是一个废物,把你杀了有什么用。我再问你,想收拾花妹,怎么下手?”七哥的匕首又移向了二狗的裤裆,碰了碰他的大铁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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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支支吾吾道:“七哥,今时不同往日,花妹她爸出来了。以前孙老大的小弟,不少跟了花妹,成了花妹保镖。想近她的身,没那么容易。”
“没那么容易?那还留着你干什么?”说着,七哥的匕首又进了几分,二狗的大腿根处开始见血。
“我说,我说。”二狗清楚保命要紧,“花妹的一个保镖我以前认识,他说花妹现在很少出门,出门的时候最少跟着两个人。只有周末去东湖公园,不让保镖跟着。”
七哥听了心头一动,问:“她去东湖公园做什么?”
“那个保镖说,可能是会对象。只让他们跟到门口,不让他们跟着进公园。”二狗知无不言,生怕七哥的匕首再进几分。
听完二狗的话,七哥拿起匕首在二狗眼前又晃了晃,“二狗,你说的我很满意。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没有了。”二狗忙摇头。
七哥把匕首反握在手中,冷冷道:“你把知道的,都说了,留着也没价值了。”
说着,一手捂住二狗的嘴,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用力插进他的心窝。
……
吉春,松花江酱油厂。
陆天刚到厂里不久,就被曲秀贞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上一次被调查组带走后,曲秀贞和陆天便保持着微妙距离。不想让其他人觉得,他们走的很近。
正因为这样,陆天和周蓉也很长时间没去马守常家了。
连春节都没过去。
大多时候,曲秀贞喊陆天到她办公室,通常会有其他人跟着。即便没有其他人跟着,为了避嫌,也会敞开办公室门说话,生怕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今天却很例外,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见陆天进到办公室,曲秀贞一反常态地让陆天把门关上。
关好门后,陆天走到曲秀贞办公桌旁,问:“曲书记,你找我。”
曲秀贞点了点头,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陆天,坐吧。”
“好,曲书记。”陆天规规矩矩坐在了椅子上。
见陆天坐定,曲秀贞道:“陆天,我跟你说件事,我要调到拖拉机厂了。”
听了曲秀贞的话,陆天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春节之后,就有流言传出,曲秀贞要调走,传闻中调去的地方中,就有拖拉机厂。
“曲书记,恭喜了,拖拉机厂可是吉春数一数二的国营单位,两千多人呢,比酱油厂强多了。”陆天一脸堆笑道。
“陆天,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我当然知道拖拉机厂比酱油厂好,不过,拖拉机厂与酱油厂不同,技术含量要高出许多。我是做政工出身的,做做思想工作还行,做技术、做管理就不在行。去拖拉机厂,就是赶鸭子上架。”曲秀贞实事求是说道。
“曲书记,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别去了,其实,在酱油厂也挺好。”
“上级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不去也得去。我今天找你过来,是跟你碰件事。”曲秀贞看着陆天道。
“曲书记,你说。”陆天忙道。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拖拉机厂。”曲秀贞一脸严肃说道。
曲秀贞的话,令陆天有些意外。
自从上一次他被调查组带走后,马守常和曲秀贞便有意和他保持距离。虽然陆天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是真正要疏远他,可实际上,已经疏远了。
今天曲秀贞主动找到他,还让他一起去拖拉机厂。
陆天实在搞不清因为什么。
于是问道:“曲书记,我跟你一起去,不会有人说闲话么?”
曲秀贞摇摇头,小声说道:“陆天,今时不比往日,我家老马要官复原职,回省里工作了。”
“真的?”陆天惊喜道。
曲秀贞没有应答,只是点了点头。
“那和我去拖拉机厂有什么关系么?”陆天不解问。
“以前老马身上背着处分,做事当然要谨小慎微。现在问题已经查清楚,老马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好干部,就没必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了。
老马跟我说,你是个好苗子,将来是做大事的人。酱油厂这种地方屈才了。所以,我才想着让你跟我一起去拖拉机厂的。
在更大的地方,展现你的才华,为人民做出更大贡献。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曲秀贞看着陆天问。
听完曲秀贞这番话,陆天清楚了事情的大概,说道:
“曲书记,拖拉机厂,我当然想去了。
拖拉机厂离家近,骑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不必天天带饭。
回家吃完午饭,眯上一小觉或是照顾一下孩子,再去上下午班都可以从从容容。
有你做我的领导,我就更愿意了。
只是从我分配工作到现在,先后在环卫站和酱油厂工作过。
我想不出,去了拖拉机,能做什么?”
陆天说出了他的顾虑。
听完陆天的话,曲秀贞身子向椅子后背靠了靠,“你这样的人才,做什么都没问题,先去再说。”
“曲书记,那我听你的,跟你去拖拉机厂。”陆天没有再犹豫,满口答应。
“不用回去跟周蓉碰碰?”曲秀贞问。
“不用。周蓉要是知道我跟你一起去的拖拉机厂,不知道有多高兴呢。”陆天笑道。
“嗯,你和周蓉都是难得好苗子,要不是这个特殊时期,一定能为现代化建设做出更大贡献的。
陆天,现在我家老马的事已经查清,有时间的话,就带着周蓉和孩子,到我家坐坐。
昨天老马还说,快一年没看到你和周蓉,想你们了。”
曲秀贞这么说,陆天怎么会拒绝,忙道:“曲书记,这个周末,我和周蓉就过去看你和马副院长。”
“好。”曲秀贞点了点头。
……
与往常一样,下班之后,陆天骑车到吉春一中去接周玥。
刚上初中的时候,周玥生怕家人麻烦,不想让陆天或是周蓉每日接送。
时间久了,周玥已经习惯了陆天每天的接送。哪天不来接,反而不习惯了。
这个年代,家长接送的学生很少。
每天晚上,看到陆天在门口等自己,周玥就觉得格外有仪式感。
通常这个时候,她的同班同学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和赞许的话语,这样的目光和话语,令周玥觉得自己十分的幸福。
吉春一中的晚自习上到晚上六点,陆天到门口不久,便听到了下课铃声。
几分钟后,远远看到周玥跟着两名同学向校门外走来。陆天便下了车,站在门口,等着周玥出来。
周玥也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天,对和她一起走的两名女同学说道:“李英,赵红,我姐夫来接我了,明天见。”
一名梳着马尾辫的女生道:“周玥,你家人真好,天天来接你。”
“是啊,周玥,你姐夫真好。我姐夫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话。”另一名小眼睛的女生附和着。
“咱们怎么能跟周玥比呢,周玥长得好,学习好,有人疼也正常。人比人,能气死人。”马尾辫笑着说。
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周玥没再搭腔,快走几步甩开了两名同行的同学。
离校门口有几十米的地方,突然听后身后有人喊:“周玥,周玥,你等等。”
周玥回头看,只见一名高个男生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跑过来的男生叫郎健,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因为是干部子弟的缘故,不仅手头阔绰,还经常能搞到一些老百姓搞不到的东西,在班里乃至在吉春一中很有威望。
郎健跑到周玥身前,从书包里取出一支钢笔,递给周玥,“周玥,我爸刚从上海回来,带回来几支英雄钢笔,送你一支。”
周玥没有伸手,不冷不热地说:“我有钢笔,不用你送,谢谢了。”
“这可是英雄钢笔,比你的钢笔好多了。你写字好,当然要用最好的钢笔了。”郎健没有死心,继续说着。
“郎健,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就行了。我用我的普通钢笔,一样可以写字好,一样能考全班第一。”
说完,周玥不再理睬郎健,快步向学校门口走去。
郎健正想追去,却听见后面走上来的“马尾辫”道:“郎健,又开始追求周玥了?”
“是啊,想跟周玥套近乎,就起追吧。等她上了她姐夫车,就来不及了。”一旁的“小眼睛”也跟着说。
郎健侧过身,怒斥道:“我做什么,该你们什么事。”
“马尾辫”的嘴也刁的很,
“我们的大体委,全班人都知道,你对周玥有意思。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可人家从来没收过。
刚才,是不是又送人家什么,碰钉子了?”
“我能送什么,就是跟周玥打声招呼,你们少在那嚼舌根。”郎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
陆天见周玥走到近前,问:“玥玥,刚才那个男生是你同学?”
“是。我们班的体委,总觉得自己是干部子弟,动不动就跟我套近乎,烦死他了,姐夫咱们走吧。”
周玥把书包背到身后,说道。
“周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陆天关心道。
“没有。”周玥一口答道。
“他要是对你有什么不好的行为,你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么?”
“知道了,姐夫。”周玥甜甜说道。
“好,咱们走。”说着,陆天翻身上了车,自行车开始缓慢移动,周玥小跑两步,跳上后车座。
没骑多久,周玥冲着身前骑车的陆天说:“姐夫,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特别疼。”
“是不是吃什么不舒服了?”陆天问道。
“不应该啊,我的饭菜和水都是从家带的,不会有问题。”周玥道。
陆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玥玥,回去你问问你姐,她应该知道原因。”
“行,姐夫。”周玥话语中多少有气无力。
二十多分钟后,陆天带着周玥回到家。
一进家门,冯楠便摇摇摆摆迎了上来,冲着周玥“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这个家有很多对她好的大人,可冯楠觉得最亲的就是自己的姐姐。每天周玥晚上放学,都要缠着姐姐玩上一段时间。
不陪她玩,就哭个不停。
第185章 陆天:七哥,又见面了
见周玥在外屋地陪着冯楠,陆天一个人进到里屋,关上门。
跟在炕上陪小长乐玩耍的周蓉说:“蓉儿,放学时候,玥玥跟我说她肚子疼,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肚子疼?玥玥不会是……”周蓉也想到着什么。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周蓉从炕上下来,“行,我去问问。一转眼,玥玥快十四周岁,是大姑娘了。”
“是啊,不再是小孩子了。晚上放学,我看到一个男生好像要送玥玥东西,被她拒绝了。”陆天浅笑道。
“玥玥长得那么好看,有男生追求也不稀奇,只要不遇到坏人就行。你在屋里陪陪长乐,我去陪陪玥玥。”
“好。”陆天应声道。
过了二十多分钟,周蓉回到屋。
陆天问道:“玥玥没事吧?”
“没事,女孩大了,该有的事自然就要有。我教教她,她就明白了。”周蓉从炕上抱起长乐说道。
“那你不多陪陪她?”
“孙小宁刚来咱家,她们是同龄人,能聊到一块去,我就不跟着掺和了。”周蓉笑着说。
……
过了清明,天不那么冷,小屋里已经能坐住了人。周玥除了在小屋学习外,晚上也在小屋一个人睡。
小屋里,只有周玥和孙小宁两人。
周玥坐在小床床边,孙小宁坐在椅子上。
周玥把自己刚刚发生的事跟孙小宁说完,问道:“小宁,你来了么?”
“我,没来呢。”孙小宁摇摇头说。
看孙小宁脸红了起来,周玥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姐说了,女孩子到一定年龄都会这样。只要注意些保暖,不做激烈运动,过几天就好了。”
孙小宁抬起头,“你姐真好,还能告诉你这些。我就算是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妈还不能教你?”
“我妈是三班倒,回家就想着睡觉,哪有空理我。不像你姐和你姐夫,特别关心你。”孙小宁叹了口气,说。
周玥点点头,
“这倒是,我姐和我姐夫对我真的很好。
别的不说,我妹妹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没必要管。就是因为我,把我妹妹留在了周家,现在不管都不行了。
有时候我都在想,等我长大了,怎么报答我姐和我姐夫,没有他们,我都不敢想,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我们现在也不小,很快就会长大。
我妈说,旧社会,像我们这个年龄,很多女孩都成家了。
玥玥,去年参加期末考试的时候,其他同学都说,班里好多男生都对你有意思,真的假的?”孙小宁看着周玥问。
“假的,就算真的,也和我没有关系,是他们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可没想过这样的事。”周玥翘了翘嘴角说。
“你长的那么好看,没人追求才不正常呢。”孙小宁笑着说。
“我那算什么,你才厉害呢。那次联欢会,那个香港男生一直盯着你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哪有的事,乱讲。”孙小宁低下了头,一脸绯红。
“你看,你脸都红了,一定也看出来那个人香港男生对你有意思了。”周玥拉起孙小宁的手。
“我可没看出来。”孙小宁依旧不承认,
“再说,与香港学生就是萍水相逢,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你可不一样,班里那么多男生,有学习好的,有体育好的,有家里是干部的,就没有一个你能看上眼的?”
“我还是个孩子,想这些事做什么。我姐夫说了,过几年一定会恢复高考,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学习了。”
“那要是碰到对眼的呢?”孙小宁又问。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周玥的心思,沉默片刻后,说道:“不可能的。”
……
这个晚上,因为第一次来月事原因,周玥心里有些发慌,一定要跟着周蓉一起睡。
周蓉知道,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总会心烦几天,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火炕中间的布帘再次拉上,周玥开开心心睡到了帘的另一边。
有周玥在,陆天和周蓉差不多每天必有的温存,只好暂时停停。
可习惯的生活节奏一旦被打破,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陆天碰了碰身边的周蓉道:“蓉儿,睡了么?”
“没呢。”周蓉小声说。
“怎么,你也睡不着?”陆天问。
“是啊。”周蓉轻声说。
“你要是睡不着,我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周蓉问。
陆天侧过身,“蓉儿,白天曲秀贞找到我,说她要调到拖拉机厂,让我也跟她过去。”
听陆天提到拖拉机厂,周蓉不由地想起了蔡晓光。
与周玥一样,从上初中起,追求周蓉的男生就络绎不绝。最执着的就是干部子弟蔡晓光了。
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连她的母亲都觉得,蔡晓光做周家姑爷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周蓉对蔡晓光却没有一点心动,没有表露出对他有半分好感。
其实,蔡晓光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没和周蓉走到一起,不是他太弱,而是情敌太强。
之前是冯化成,之后是陆天,
蔡晓光是高干子弟不假,可周蓉却不拜金,刚不想依附权贵,根本没把他高干子弟身份当回事。
他最大的优势体现不出来,自然就没有竞争力了。
与冯化成被周蓉拒绝,死缠烂打不同。
蔡晓光则克制许多,把这份爱一直藏在心底,不再表露出来。周蓉和陆天的婚礼,也以同学的身份参加了,还和秉义、秉坤一起喝了不少酒。
当然,喝的也是苦酒。
参加工作那天起,蔡晓光就在拖拉机厂工作,所以陆天一提拖拉机厂,周蓉便想到了蔡晓光。
“那你怎么跟曲书记说的?”周蓉问。
“我还能怎么说,人家那么大干部,能看好你,就跟着去呗。”陆天应声道。
“嗯。马副院长和曲书记这两口子都是好人,明里暗里没少帮我们,跟着他们没错。”
“蓉儿,马副院长,马上就不是马副院长了。”陆天笑道。
“不是马副院长是什么?提正院长了?”周蓉问。
“比正院长可强多了。曲书记跟我说,马院长马上官复原职,回省里工作了。”
听了这个消息,周蓉侧过身,“是么,那太好了。一想想我们都大半年没去马院长家,我都有些想他们了。”
“要是想去,咱们这个周末就去。”陆天握起周蓉的手。
“你不是说,咱么要和马院长保持些距离,不给别人留口舌么?”
“蓉儿,是曲书记让我们去的。
她说,现在马院长官复原职,没人再敢往他身上泼脏水,我们去他家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了。”
“那好,我们周末就去。”周蓉应声道。
……
这个周末对于陆天来说,有些忙。
本来是休息日,却安排了两件事要做。
上午去东湖公园见白玉兰,下午则要和周蓉一起去马守常家做客。
吃过早饭,陆天便骑车出门,带着周玥,赶去东湖公园。
连续两个星期,白玉兰都没有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是让他继续等消息。每一次见面,又是扯东扯西,聊个不停。
毕竟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陆天也只能笑脸相迎,陪着她扯东扯西。
与之间见面一样,白玉兰依旧没有低调的意思,每次见面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她的衣服都是她美国母亲留下来的,与这个时代千篇一律蓝白灰相比,确实时髦许多。
人靠衣服马靠鞍,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颜值自然提升许多。
纯颜值相比,白玉兰不如周蓉也不如郑娟。不过,一番打扮后,差距就没那么明显了。四分之一白人血统的她,较之普通国人,身材要好出许多。
加上天气愈发暖和,白玉兰的天赋也渐渐显露。
为了不让周蓉猜忌,和白玉兰见了第一次面后,陆天便带周玥一起来东湖公园来见白玉兰。
谈事的时候,周玥就在远处望着。
不谈事的时候,周玥马上回到陆天身边。就像一名卫士,时刻守护在陆天身边,不让白玉兰靠近一步。
陆天有了这个小尾巴,白玉兰当然觉得别扭,话里话外不想让陆天带冯玥过来。
可陆天说的很明白,有周玥在身边,不会被人误会,还是带着好。
陆天说的有道理,白玉兰也不好再说什么。
……
今天,陆天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
坐在长椅,不停地向东湖公园门口方向望去。周玥穿着吉春一中的校服,坐在陆天身边,同样向公园门口方向望去。
平时,陆天是不戴帽子的。
他觉得戴上帽子,把头发压扁,不好看。
不过,每次在东湖公园与白玉兰见面,他还是戴上顶帽子。
毕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即便有周玥在一旁监督,与一名未婚姑娘见面,让人看到,也不好。
陆天伸出手腕,看了看手表。
已经八点三刻,与白玉兰约定的时间是九点整。再过一会儿,白玉兰就该到了。
而周玥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话语中透着不满,“姐夫,那个女的怎么还没来啊?”
“玥玥,离九点还有十多分钟呢。”
“我看那个女的就是没事找事,来了就跟你嬉皮笑脸的,一点正形都没有。”本来对白玉兰就没有好感的周玥,一下有了话讲。
“玥玥,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陆天解释道。
“再不懂,我眼睛也不瞎。她就是看好你,故意跟你亲近的。”周玥翘着小嘴,气哼哼说着。
“玥玥,这话可不能乱讲。让你姐知道,还真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
陆天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严肃起来。
“我姐可没那么小心眼,我跟她说这件事时候,我姐说,正好考验你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
姐夫,我姐可是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你可不能三心二意啊。”周玥看着陆天说。
“玥玥,你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你怎么能想那么多。你看,白玉兰不是来了么。”
陆天向东湖公园入口方向指去。
周玥顺着陆天所指方向望去,果然从东湖公园门口方向走了一名身穿青色长衣,系着白色纱巾,手里拎着小包的女子。
看着打扮,不用想,一定是白玉兰无疑了。
“妖里妖气的,不像正经人。”周玥还是没有好话。
“玥玥,你一向很懂事,怎么对白玉兰总是恶语相向?”周玥一句又一句,令陆天多少有些不高兴。
“姐夫,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周玥有些委屈,扭过了头。
陆天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向白玉兰方向张望。
陆天已经想好,白玉兰要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跟她扯东扯西,早点回家,下午好去马守常家。
可远处的白玉兰似乎并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看湖上的风景,很有闲情雅致的样子。
走着走着,看到什么触景生情的事物,还会驻足片刻。
湖边有几只天鹅游过,白玉兰也有了兴趣,停下脚步,向湖面望去。
就在她驻足于湖旁,品赏湖上风景时。突然,远处传来喊声;“白玉兰,小心!”
听到喊声,白玉兰下意识地身子一缩。
一柄刺向她后背的匕首,偏离了目标,刺中了她的胳膊。
一阵剧痛传来,白玉兰“啊”了一声。
手持匕首的壮汉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手中匕首又径直向白玉兰胸口刺去。
若是一般女子,遇到这样险境,早就吓堆了。
白玉兰多少有些不同,毕竟跟着孙老大在社会上混过两年,也算是见过世面。
这个时候,不能慌。
慌了,命就没了。
于是,白玉兰扬起手提包,向壮汉挥去,壮汉一把薅住抡过来的手包,用力一拽,白玉兰顺势一撒手,撒腿便往陆天的方向跑。
手持匕首的壮汉恼羞成怒,三步并成两步向白玉兰追去。
为了好看,白玉兰今天穿了一双中跟鞋。没跑上二十米,便被紧跟上来的壮汉追上。
壮汉飞起一脚,正踢中白玉兰的后心窝,把白玉兰实实地踹倒在地上。
手持匕首大汉,冲上前来,一只手薅起白玉兰的头发,“妈的,还跑,老子整死你。”
另一只手反握匕首,向白玉兰勐地扎下去。
就在匕首的锋刃刺破白玉兰衣服、即将进入白玉兰身体的时候,一支手紧紧扣在了手持匕首大汉的手腕。
这只手不算大,手指也不很粗,却像钳子一般,十分有力,令匕首无法再进半分。
躺在地上的白玉兰,用力挣开被薅住的头发,向来人望去。
看到来人,本来惊恐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陆天,陆天来了!
顿时,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从地上爬起,躲到陆天身后,颤巍巍说道:“陆天,他要杀我。”
手持匕首的人,听到白玉兰说了“陆天”这个名字,顿时惊慌起来。
抬头看去,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天。
陆天也看清眼前壮汉的模样,微微一笑:“七哥,又见面了。”
第186章 马守常:你和郝家的关系不一般吧?
就在刚才,陆天向白玉兰方向张望时,突然发现一名身穿劳保服、戴着口罩的壮汉从湖边林子冲了出来。
手里握着匕首,直奔白玉兰后背扎去。
陆天清楚,他离白玉兰还有一百多米,想救白玉兰已经来不及了。
急中生智,向白玉兰大声高喊,希冀能提醒到白玉兰。
还好,白玉兰临危不乱,躲过了壮汉的第一刀。
等到七哥将白玉兰踢倒,再要下手的时候,陆天已经到了近前。
陆天的出现,令七哥十分的意外。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白玉兰来东湖公园见的人是谁。
不过,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自从杀了二狗后,七哥便开始留意起白玉兰的一举一动。
正像二狗说的那样,白玉兰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跟着两名保镖,找不到下手机会。
不过,二狗有件事说的没错,白玉兰每周都会去东湖公园。
在东湖公园北岸一个僻静的地方,和一名男子见面。因为距离远的缘故,这名男子是谁,七哥并不清楚。
一番跟踪后,七哥觉得,周末在东湖公园下手是除掉白玉兰时机。
一方面,白玉兰没有保镖跟在身边。
另一方面,东湖公园门票不便宜的缘故,来公园游玩的人很少。
还有点,从东湖公园门口到与白玉兰与人见面的地方,要路经一片林子,这片林子不仅利于藏身,杀了白玉兰后,穿过林子翻过墙,很难被追踪,利于脱身。
至于七哥为什么一定要除掉白玉兰,有他的想法。
现在二狗死了,已经被自己毁尸灭迹。
涂自强被枪毙,死无对证。
要是再除掉白玉兰,当年的事,没有了人证物证,只剩下二狗和涂自强的口供。
过两年,风声一过,他大哥再帮着活动一下,他就没事了。
没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白玉兰要见的人却是陆天。
七哥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就算陆天是活阎王,也要拼一下,否则死的一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七哥心下一横,匕首转到另一只手,用足气力,勐地向陆天扎去。
本以为他的匕首快,未料到陆天的手更快。
匕首刚转到另外一只手,还未将匕首送出,手腕又被陆天紧紧抓住。
陆天握紧七哥的手腕,双手用力一翻,七哥的两个胳膊就像麻花一般,被拧的变形。“嘎嘣”一声,两条胳膊同时脱臼,再也抬不起来了。
这时,陆天向身后的白玉兰喊道:“花妹,你不是跟这个人有仇么。往右走十米有根木棍。我抓着他的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好!”此时的白玉兰已经忘掉了手臂被刺的疼痛,将十米外的那根木棍拾了起来,走到七哥身后。
见此情景,七哥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喊道:“你们,你们这是用私刑,把我打死,你们也要吃官司的。”
“别忘了,你是通缉犯,匕首上都是你的指纹,花妹胳膊上的伤也是你扎的,我们正当防卫,为民除害,有什么不行的。花妹,动手吧。”陆天眼睛瞪着七哥,冲花妹喊道。
“好!我今天就为民除害了。”说着,白玉兰抡起木棍从七哥脸上打去。
一棍、两棍、三棍……
七八棍后,七哥的脸顿时被打的血肉模湖。手臂脱臼的疼痛,加上棒子打在脸上的剧痛,七哥再也挺不住了,身子一软,瘫了下来。
陆天见状,冲着白玉兰道:“差不多了,别打了,再打就死了。”
听到陆天的话,白玉兰扔下了木棍,似乎意犹未尽,又冲着七哥下身勐踢了几脚。
踢完之后,白玉兰一个人向湖边走去,在湖边处跪了下来,低声道:“哥,玉兰今天为你报仇了。你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说完,痛哭起来。
陆天知道这个时候白玉兰的心情,这是快意恩仇后的真情流露,既然她想哭,就哭去吧。
见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天冲着人群便喊道:“这人是通缉犯,吉春恶霸七哥,赶快去报警,让他进监狱,吃枪子。”
听到地上躺着的是通缉犯,还是臭名昭着的七哥。
围观群众顿时群情激奋,有的向公园外跑去报警,更多的是围在那里评头论足,更有甚者走到近前,趁人不注意,狠狠踢上七哥两脚,没踢过瘾的,还往他脸上吐上几口唾沫。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几名纠察来到现场。
当纠察得知,躺在地上是通缉犯七哥时,每个人都无比高兴。
一个全省通缉犯,没费吹灰之力就抓到,这样的立功机会,从天上掉下来,能不高兴么。
手铐脚镣给他带上后,对陆天说道:“同志,你,还有这位女同志,要跟我们回派出所,一起做下笔录。”
说完,又小声对陆天说:“同志,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这个通缉犯就要得逞了。”
陆天当然明白纠察话中意思,同样小声道:“同志,没有你们,这位女同志已经性命难保,更不会将通缉犯七哥绳之以法,我会在笔录里提到的。”
“好说,好说。那咱们走吧。”纠察一脸堆笑道。
陆天转身看见白玉兰的胳膊不停流血,道:“纠察同志,她的胳膊需要处理一下。”
一名女纠察走到白玉兰身前,看了看白玉兰的伤口,回身对陆天道:“她这个是皮肉伤,到派出所,我们会为她处理好的。”
陆天听纠察说白玉兰身上的伤没事,说道:“好,那咱们走吧。”
这时,周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站在陆天身边,“姐夫,怎么还要把你带走?”
陆天笑道:“我是去配合纠察叔叔工作,录一下笔录。录完就回去。”
“不,我也要跟你去。”周玥脑袋摇个不停。
“玥玥,派出所那种地方,你去做什么。我不是给你月票了么,你现在坐公交车回家。跟你姐说一声,不能太早回去。
下午去马院长家,有可能晚一些。”
“姐夫,不会像上一次被调查组带走,回不来了吧?”周玥一脸忐忑不安道。
“小妹子,不会有事的。你姐夫要是有事,拿我试问。”白玉兰一脸娇笑对周玥说。
“拿你试问有什么用,要不是为了见你,怎么会这样。你这个人,坏死了。”周玥气哼哼道。
“幼幼,还真生气了。”白玉兰看着一脸怒气的周玥笑着说:
“陆天,你倒是够厉害的,多大点儿的女孩子都能喜欢上。”
似乎被白玉兰说中了心事,周玥的脸变得通红,“他是我姐夫,你乱说什么。”
见白玉兰和周玥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陆天忙说:“玥玥,别听她瞎扯,你快点回家跟你姐姐说一声。”
听陆天这样讲,周玥平复一下怒气:“姐夫,我听你。”
说完,瞪了白玉兰一眼,转身离开。
白玉兰望着周玥的背影,笑着对陆天说道:“陆天,你的小姨子长得真俊啊。”
“玥玥还是个孩子,你在她面前乱讲什么。你要是再这样,以后就离我远点。”陆天怒斥道。
见陆天真的生气了,白玉兰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道:“陆哥,下回我不说了。”
……
录完笔录后,陆天跟白玉兰一起离开派出所。
整个录口供的过程,陆天和白玉兰有意把七哥的归桉说成是纠察同志努力的结果。
这个笔录,令派出所同志十分满意。
出了派出所,见白玉兰的保镖在门外等着她,陆天道:“白玉兰,下午有事,我先走了。”
“陆天,怎么又不叫我花妹了?”白玉兰白了陆天一眼。
“忘了,下一回再喊吧。”陆天没好气地说着,抬腿要走。
白玉兰见状,忙拦在陆天身前,“陆哥,咱们见面为的是什么,你都忘了?”
听白玉兰这么说,陆天心头一动,“怎么,有好消息了?”
白玉兰没有吱声,只是点点头。
“什么消息?”陆天问。
“这不是说话地方,到前面路口我跟你说。”白玉兰小声道。
陆天点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来到路口处,白玉兰停下脚步,站在陆天面前,“陆哥,你爸的桉子已经开始审了。”
“那,什么时候能有结果?”陆天忙问。
“我爸说,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半年。审清楚后,不一定会马上官复原职,应该也和你妈一样,在社会继续改造。”白玉兰笑语盈盈道。
“能像我妈那样,在社会改造就行,总比在里面关着强。”陆天兴奋道。
“带给你这么好的消息,你要怎么报答我?”白玉兰一双俏目看着陆天,言语中透着暧昧。
陆天知道白玉兰又要胡搅蛮缠了,说:“我不是帮你报仇了,还救了你一命,这个报答还不够。”
“当然不够了,你说过,你也想除掉七哥的,怎么成了帮我了。至于救我,是另外我要报答你的事,不能混在一起的。”白玉兰翘起嘴角,一脸笑意。
“你要是觉得不够,那就不够吧,反正我没什么能报答的了。没什么事,我走了。”
陆天知道,跟白玉兰相处久了,早晚会出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没再跟白玉兰多言语,大步离开。
见陆天没有理睬自己,气的白玉兰直跺脚。
望着陆天远去的身影,白玉兰捋了捋额头的散发,心中暗道,“陆天,我跟你没完。”
……
光子片,周家。
回到家中,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一点。
见陆天进到院子,周蓉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后,见陆天没什么事,方才松了一口气。
“陆天,又跟人打架了?”周蓉关切道。
“是啊。”
“我听玥玥说,是因为白玉兰?”周蓉抿了抿嘴唇问。
陆天知道,周玥对白玉兰一向没有好感,刚才在东湖公园发生的事,搞不好会添油加醋说给周蓉听。
只是,之前自己帮着白玉兰除掉七哥和涂自强并没有跟周蓉说,解释起来又太麻烦。
只好避重就轻说道:
“对,就是因为白玉兰。
以前那个打过交道的七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白玉兰。我这个人侠肝义胆,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就出手了。”
“玥玥说,要不是你出手,白玉兰可能性命不保。你这算不算英雄救美了,白玉兰有没有说以身相许什么的?”周蓉没好气地说着。
这个时候,陆天才知道周蓉为何生气,笑着说:“蓉儿,白玉兰长得也不好看,算什么英雄救美啊。就她长那样,就算想以身相许,我还看不上呢。”
陆天的话,令周蓉“噗嗤”一笑,“油嘴滑舌,就知道说我爱听的。白玉兰妖妖娆娆的,以后除了你爸的事,少跟她接触”
见周蓉有了明确态度,陆天忙说:“其实,帮了她这次忙,也是帮了我爸妈一次大忙。”
“怎么讲?”周蓉不解道。
“你想啊,现在她爸在京城那边帮我爸活动,要是办成了,不得感谢人家。
现在,我救了白玉兰一命,郝家就不欠她白家什么,我爸妈也不用为难了。”
陆天将他的话又圆了一遍,听起来更加合情合理。
果然,周蓉听后,十分受用。
开口道: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陆天,现在都一点多,你回屋随便吃点饭,咱们一起去马院长家。”
“好。”陆天应声道。
……
吉春大院,马守常住所。
差不多下午三点,陆天、周蓉带着陆长乐一起来到这里。
陆天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
开门的是曲秀贞。
将二人让进屋后,曲秀贞从周蓉手中接过孩子,“周蓉啊,我记得小长乐是去年七一生的,现在都快十个月了。”
“是啊曲阿姨,有苗不愁长,孩子一转眼就大了。”周蓉笑着说。
稀罕了一顿后,曲秀贞说:“周蓉,咱们上楼上屋子里,让孩子床上爬爬。”
“好,曲阿姨。”周蓉笑着说。
曲秀贞和周蓉抱着孩子上了楼,
马守常则坐在一楼客厅沙发,和陆天闲谈。
“马副院长,我听曲书记说,你要官复原职,回省里工作了?”陆天把曲秀贞跟他说的事,向马守常问道。
马守常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后,道:“老了,我这个岁数回省里,就是发挥余热,带带新人,干不了什么大事了。”
“马副院长,你才五十六,还能干上八九年呢。
上级领导这么安排,一定有想法,不会仅仅让你发挥余热。”陆天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为马守茶杯填满水。
马守常摇摇头“人是要服老的,这个岁数真的只能发挥余热了。
陆天,有件事我问问,你大嫂子她妈金月姬出来后,我听说在太平胡同住?”
听到马守常提起自己的母亲,陆天忙道:“是,马副院长,金姨就在太平胡同房子住。”
“是你那间房子?”
“不是,是郑娟去香港前住的房子。”陆天如实答道。
“陆天,我听说郑娟的父亲,是当年吉春城防司令部副官徐振邦?”马守常拿起水杯问。
听这么问,陆天便知,马守常常已经清楚郑娟亲生父亲的真实身份了。
尽管马守常背着处分,不在重要领导岗位。不过,他想知道些什么,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知道郑娟的亲生父母,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陆天道:
“马副院长,你的说的没错。郑娟的亲生父亲就是当年城防司令上校副官徐振邦。
马副院长,你也认识徐振邦?”
“何止是认识。”马守常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接着说道:
“解放吉春的时候,我是围城先头部队的师长,对吉春城防司令部每一名军官的生平都了如指掌。
在国军队伍中,徐振邦算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抗战的时候,没少杀鬼子。虽然在不同阵营中,我们也算是惺惺相惜,只可惜两军对垒,只能兵刃相见。”
再此之前,陆天就知道马守常所在部队是第一支进入吉春城的部队。本以为他会跟徐振邦势如水火,没想到却心怀敬意。
“这个特殊年代,当着自己面能说这样的话,看来马守常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
想到这里,陆天少了许多顾虑,畅所欲言起来。
“马副院长,我觉得,我们的国家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现在,我们国家人口多,底子薄,如果能有更多外来资本的注入,经济发展将会进入快车道。
据我所知,徐振邦在香港创建的振邦集团,资产几十亿港币。真要有那一天,振邦集团来吉春投资,那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呢。”
听了陆天的话,马守常站起身来,在客厅踱上几步后,说道:
“陆天,我没看错你,你和我想一块去了。
我之所以,让我那老婆子带着你一起去拖拉机厂,就是希望你在更大的平台锤炼锤炼。等到那一天,就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
说完,马守常走到陆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副院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陆天站起身来,郑重其事说道。
马守常摆了摆手,“坐下,坐下,到我家没必要这么正式。”
说完,马守常回到座位,坐定后,对陆天接着说:
“陆天,我相信你有能力,为将来的吉春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在你前进的路上,会有很多人帮你,我就会是其中的一个,你要把握住了。”
“马副院长,我会的。”陆天郑重其事地答道。
“陆天,我刚说完,在我家不用这么严肃,你怎么又忘了?我问你件事,除了你和徐振邦的女儿曾经是恋人外,你和郝今龙、金月姬的关系也不一般吧?”
第187章 周玥:姐,我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
听了马守常这么问,陆天心中一愣,“难道马守常知道,自己是郝家的儿子?”
想到马守常的人脉,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道:“马副院长,你已经知道了?”
马守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见马守常这个表情,陆天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忙道:“马副院长,之前我母亲跟我说过,暂时不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才没跟您说,绝不是故意隐瞒的。”
听了陆天的解释,马守常微微一笑,“你说的,我当然能理解。你父母都戴着帽子,现在公开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陆天,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不寻常。
果然没看错,是将门虎子,老郝的儿子,不错。”
说完,马守常竖起了大拇指。
“马副院长,我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世的?”
这个问题陆天很想知道,毕竟知道他是郝家儿子的只有母亲金月姬、妹妹郝冬梅、妻子周蓉和白际晨父女。
马守常一定是从这几个人中知道的。
马守常直了直身子,看着陆天说:“上个星期,我见了白际晨,是他跟我说的。”
“是白院长跟你说的?”
陆天更是诧异,脑子不停在想,白际晨和马守常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他。我和白院长是多年的交情,那天见面,聊着聊着提到了你,他见我对你很器重,就没有瞒我,把你的身世跟我说了。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吉春刚解放时候,组建的临时人民政府。当时负责人就是我、你爸还有白院长三人。
可见,我们三人关系之深了。
所以,你也别怪他自作主张,透露你的身世。即便他不说,哪天我见到你母亲金月姬,也会跟我说的。”
听到这些,陆天才知道当年郝家、马家和白家之间的亲密无间,也知道马守常今天为何跟自己说了这么多。
既然这样,再没什么顾忌的了。
“马副院长,白院长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要瞒你到什么时候呢。”
“陆天,我理解,我不会怪的。”马守常微笑着。
“马副院长,那你有没有消息,我爸有没有可能解放?”陆天问。
马守常摇了摇头,道:
“这个不好说。你爸这个级别干部,都是京城那边直管,我在京城那边没有太硬的关系,打听不到消息。
白院长就不一样了,既然他说能帮忙,就一定有办法。”
“嗯。
白院长说,我爸的桉子已经开始查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马副院长,您和我爸这样的过往,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我就叫你马叔,你看行不行?”
“行,太行了。”马守常正了正身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即便没有老郝这层关系,我和你曲阿姨早就把你和周蓉当成自己的孩子。
只不过,我担心你把握不住自己,借我的名义处处狐假虎威,才一直跟你们保持距离的。
经过几年的观察,我和你曲阿姨一致认为,你和周蓉都是好孩子,更是不可多得人才,不仅有能力,而且品行端正。现在,又知道你是老郝的儿子,我们就更放心了。
从今天起,你就叫我马叔,不要怕外人知道。”
“马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陆天郑重其事道。
……
晚上,陆天和周蓉在马守常家吃了晚饭。
吃的差不多了,曲秀贞一脸堆笑地说道:“老马,陆天,告诉你们一个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马守常放下碗快问。
“刚才在屋里,我跟周蓉说好了,以后周蓉就是我的干闺女,我就是她的干妈。”曲秀贞一本正经道。
“这可是大好事啊。老婆子,有这样的好事,怎么还板着脸?”马守常放下碗快,笑着说。
“我是想严肃认真地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让你们发自内心的重视。
周蓉,今后,有人没人,就都叫我干妈,我不怕让人知道。至于你干爸,就算他是省领导,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叫他干爸。”
“干妈,我听你的。”周蓉抬起头,脆生生地答道。
“那我也跟着周蓉这么叫?”陆天问。
“你就不用了,继续喊我曲阿姨,喊我家老头马叔就行。”曲秀贞又把小长乐抱了起来,笑着说。
“曲阿姨,我听你的。”陆天应声道。
“周蓉,以后你就是这个家人了,来家就是回娘家,什么时候想过来,就过来。知道么?”曲秀贞一边逗着小长乐,一边说着。
“干妈,以后这就是我的娘家,没事就来蹭吃蹭喝,你可别烦啊。”周蓉笑着说。
曲秀贞抬起头,“周蓉,我家吃不穷,你要有时间,天天来都行。”
“对,天天来都行。”马守常附和着。
这一端饭,吃到差不多八点半钟。很少喝酒的马守常和陆天还喝上了几杯。
走的时候,马守常安排车送他们回家。
车进不到胡同,陆天和周蓉在胡同口下车。
陆天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周蓉,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家三口并肩同行。
“陆天,你说曲阿姨为什么今天要认我做她的干女儿了?”刚进胡同,周蓉放慢脚步,向陆天问道。
陆天同样放慢脚步,“蓉儿,你很优秀,曲阿姨的孩子不在身边,认个干闺女有什么稀奇的。”
周蓉低着头,借着月光看着脚尖,“陆天,咱们认识曲阿姨一家五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认,怎么今天就想着认了?一定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
陆天把握着周蓉的手搭在了她的腰间,想想说道:“以前他们有顾虑,现在马叔和曲阿姨知道我是郝家的儿子,顾虑没有了,就认了。”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还是不解,“知不知道你是谁家孩子,有区别么?再说,你爸妈现在还戴着帽,一旦要是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世,他们不担心会受到牵连么?”
陆天笑道:
“当然区别了。
以前,马叔和曲阿姨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孩子,可毕竟我们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女,万一将来不出息,顶着他们的名头出去作恶,那他们这一辈子的好口碑,就毁于一旦。
现在不同了,我是郝家的孩子,哪怕将来不出息,也是郝家孩子的事,和他们关系不大。
至于我爸妈是否戴帽,他们很清楚我爸妈的为人,绝不会做违反原则的事,摘帽是早晚的。将来搭班子,又多了一层关系,就更融洽了。”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点点头,
“陆天,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没想到,吃了一顿饭,我竟然到了以前无法企及的阶层,成了省领导的干女儿。”
“蓉儿,曲阿姨以前跟我说过,她有心让你做她的儿媳妇,被你拒绝了。这么看,这个阶层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无法企及,是你主动放弃的。”
陆天停下脚步,深情地看着周蓉道。
周蓉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着陆天,“陆天,我有我的原则。我绝不会拿我的婚姻做跨越阶层的筹码。我只会嫁给我爱的人,哪怕做贫贱夫妻,我也愿意。”
周蓉一番话,令陆天心潮澎湃,轻声道:“蓉儿,我也是。”
“你才不是呢,你不仅爱着我,心里还有郑娟,始终也忘不了她。我说的没错吧?”周蓉幽幽道。
周蓉的话令陆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让周蓉开心,却不想骗她。
在他心底,郑娟从来没有抹去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见陆天没有吱声,周蓉握住陆天的手,柔声说:“陆天,你要是没想好怎么回答,就不用拿话敷衍我。
我想好了,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心一意爱我,我就满足了。至于将来,郑娟回来,你怎么选择,我都不怪你。
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是幸福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周蓉一口气把她心里话说给了陆天。
听完周蓉的话,陆天心情更加激动。
结婚三年,两人心心相印,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即便有郑娟夹在两人中间,周蓉也从没怪过自己。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这些,一只手把她拉到怀里,轻声说:“蓉儿,我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也都是幸福的。”
温存片刻,周蓉轻轻推开陆天,“咱们回家吧,在外面让人看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怕让人看么。”
“你不嫌丢人,我嫌。”周蓉白了陆天一眼。
“好,那么回家,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想怎么抱,就怎么抱。”陆天拉起来周蓉的手,二人有说有笑往家走去。
……
回到家里,周蓉见小屋还亮着灯,知道周玥还没有睡。
便走了进去,问:“玥玥,都九点多了,怎么还没睡啊。”
“姐,你回来了?”周玥收拾起桌子上的课本,扭过头来。
“回来了,明天你还要上学,早点睡吧。”周蓉摸了摸周玥的头发,说道。
“姐,我姐夫说,他要调到拖拉机厂了。
拖拉机厂和吉春一中不顺路,以后姐夫是不是不再接送我了?”周蓉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周蓉坐到周玥身边的小床,微笑道:
“怎么可能呢。去年,你姐夫被调查组带走。小长乐才三个月,我不是一样接送你么。
玥玥,从你上吉春一中那天起,我和你姐夫就做了决定,中学这四年,你姐夫都会接送。他要是没时间,就由我来。我要是没时间,就妈来。
总之,不会让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
“姐,你们对我真好。其实,我们班级其他同学很少又家人接送的。你们对我这么好,将来,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周玥喃喃道。
周蓉拽了拽周玥的小辫,“我和你姐夫,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报答我们什么。真要想报答,将来等妈年龄大了,好好陪陪妈就行。”
“那肯定的,将来我还要给妈养老送终呢。”周玥笑着说。
“乱讲,家家都是儿子养老送终,哪有闺女养的。女孩子么,早晚要嫁人,离开这个家的。”
“那可不一定。姐,你这不是一样嫁给姐夫,不是一样还在家里么。”周玥反问道。
“你姐夫,无父无母,自然可以这样。真要是哪天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也许,姐姐就要搬出去住了。”
周蓉突然想到,现在陆天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也许有一天真的要搬出去了,心中多少有些暗然。
“姐,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要是搬出去,我也跟你搬出去,你住哪,我住哪。”周玥坐到周蓉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道。
“放心吧,你长大之前,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早点睡吧。”周蓉拍了拍周玥的手道。
“好,我现在就睡。姐,白天我跟你说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周玥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来。
“什么事啊?”周蓉问。
周玥挽了挽周蓉的胳膊,“就是那个白玉兰对姐夫有意思的事。那个女的总是想发设法往姐夫身边凑,每天打扮花枝招展的,就是居心不良。
万一姐夫跟她好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听了周玥的话,周蓉沉默片刻,“放心吧,你姐夫不会。”
“我姐夫是不会,可那个白玉兰一定会。那个女的妖妖娆娆的,我担心姐夫着她的道。”周玥再次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玥玥,姐姐心里有数。”
见周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周玥叹了口气,“姐,那我睡了。”
……
长乐巷,白玉兰住处。
不知是因为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十点多了,白玉兰翻来覆去,还是没有睡着。
隔着布帘在炕的另一边睡着的白际晨,见女儿一直翻来覆去,便问:“玉兰,是不是胳膊疼了,睡不着?”
听到父亲的问话,白玉来从布帘那边伸出头,“爸,你说我是不是命不好?”
“这话怎么讲?”白际晨问。
“我十岁时候,母亲就回了美国,我成了没妈的孩子。
十八岁时候,你被带走关了起来,家里就我一个人。
十九岁时候,我的同父异母哥哥被人陷害,冤死狱中。
现在我二十一,终于遇见一个我爱的人,可他还成家了。”
白玉兰幽幽道。
白际晨对自己女儿再熟悉不过了。在金月姬那,女儿看陆天的眼神,白际晨便知道,自己的女儿爱上了陆天。
想到这里,白际晨微微一笑,“玉兰,你爱的人,是陆天吧?”
“是啊。”跟自己父亲,白玉兰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
听到女儿豪不掩饰对陆天的爱慕,白际晨不禁思量起来。
如果陆天没有成家,那简直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女婿。
论家事,省领导的儿子;
论相貌,仪表堂堂;
论能力,文武双全;
论过往,救过自己女儿,报了儿子的仇。
加上两家渊源,怎么看,与自己的女儿都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是,陆天已经成家,从金月姬那里得知,夫妻二人感情很好。
自己女儿爱上一个不应该爱上的男人,作为父亲,不能看着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于是道:
“玉兰,你都知道陆天已经成家,并且有了孩子,还想他做什么?男人也不是就陆天一个,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
“不,遇不到了。”白玉兰叹了一口气,道。
“那又能怎么样?金月姬都说了,她儿子和儿媳感情非常好,你再想也没用的。”白际晨劝慰着。
“我知道,可我的心已经是他的了。要是能生在几十年前就好了,那时候男人能有几房妻子,就算他成家,我一样能和他在一起。”
“玉兰,现在是新社会,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的。
记住,从今天起,不准再有这个想法。你要再这么胡思乱想,我就给你送京城亲戚那边,别在吉春呆着了。”白际晨言语中透着怒气道。
“爸,我的命都是陆天救的,我的心给他甚至身子给他,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喜欢别的男人了。”
说着,白玉兰把头缩回布帘一边。
不多时,布帘的另一侧传来阵阵抽泣声。
白际晨清楚,自己女儿真的伤心了。
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他就是自己的全部。总得想个办法,让她开心起来才是。
白际晨不禁思量起来。
……
吉春的六月,是最美的季节。
吉春市一向不缺水,仅仅冬季的雪在春季化成雪水渗入地下,便会让植物在以后的两个月生长茂盛。
吉春市的夏季又是多雨的,这使吉春的大马路两旁的柳树像南方的柳树一样,普遍长出又细又长、柔软得可以在手指上缠几圈的枝条。
许多人家小院里的丁香树和扫帚梅也都开花了。丁香花使吉春市到处弥漫着馥郁的香气,特别是在清晨和夜晚的时候。
然而,每年从六月到八月,吉春市最漂亮的并不是花,而是姑娘们。
这个年代,对于青年女性的称呼有明确的年龄划分。
十五岁以下的称之为女孩子;
十五岁到十七岁,称之为小姑娘;
十七岁以上,往往就被大人们看成大姑娘。
大人们若认为她们的言行有什么不得体,往往会批评道:“都十七八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没点儿大姑娘的样子?”
是的,对于六月的吉春市市,最美的一道道风景,是十七八到二十二三岁之间的大姑娘们。
这个时代,她们的花季似乎也就这么长。
一过二十五岁,一般就被视为老姑娘了。一过二十七八岁,她们就被全社会视为女人,从此与“姑娘”二字绝缘。
第188章 陆天:以暴制暴(订阅五万章,加一更)
从年龄上看,和陆天一起来东湖公园的周玥,刚刚到了小姑娘的年龄;
而要见面的白玉兰正是大姑娘的花样年华。
经过多年运动的煎熬,人们的心态开始产生不可逆转的厌倦。
大姑娘们尤其如此,她们的爱美之心“蠢蠢欲动”,有的穿上了花布裙子,大胆者甚至穿上了“不正经”的布拉吉——没有人再批判她们有满脑子不健康的臭美思想了。
而白玉兰,更是“臭美”到了极致。
每一次来东湖公园,都会换一身好看的连衣裙。
并且裙子越来越短,竟然能看到了膝盖,隐约能看到雪白的大腿。与普通中国人相比,有四分之一血统的白玉兰,到了夏天,傲人的身材得以充分展现,加上白的不能再白的肌肤,的确是活色生香。
这样的着装,让跟陆天一起来见白玉兰的周玥,更加的反感。
望着远处,缓缓走来的白玉兰,周玥翘着小嘴道:“姐夫,她到底有没有正事啊。都两个多月,还没完没了了。”
“玥玥,我们有正事谈。要不是有正事,也不用你回避不是。”陆天耐心地解释着。
“谁知道谈的是不是正事,反正我看她总是嬉皮笑脸的。”周玥没好气地说着。
“好了,她有没有正事我心里清楚。她要是真没正事,我就不来见她了。玥玥,她过来了,你先回避一下。”
“好吧。”
周玥不情愿地站起了身,迎着白玉兰走了过去。
白玉兰见周玥走了过来,娇笑道:“玥玥,过来啦。”
周玥“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再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我要早些回家复习功课,你和姐夫要是没事就少说几句。”
“我和你姐夫说什么还碍着你了?不想影响学习,你自己先回去喽。”白玉兰故意说道。
“要不是我姐夫一定让我来,我才不来呢。你们聊吧,我在湖边等着。”周玥白了白玉兰一眼,说道。
看着冯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白玉兰便知她心里想着什么,噗嗤一笑,“玥玥,哪天去姐姐那,姐姐有很多好看的裙子,你来挑上几件拿走。你长得这么俊,一天到晚穿校服,太可惜了。”
“不用了,我有衣服穿。”说完,周玥扭头走开了。
见周玥走开,白玉兰轻轻摇摇头,一摇一摆来到陆天身前。
“来了。”陆天向椅子一边挪了挪,有意让出一个很大的位置。
白玉兰似乎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嘴角一翘道:“我今天穿了新裙子,不耐脏,不想坐,我们去湖边站着说。”
“也行。”
说着,陆天站起身来,和白玉兰一起向湖边走去。
来到湖边一颗大树下,陆天问:“花妹,有好消息么?”
“我要说没有,你是不是就要带着你的小姨子回家了?”白玉兰娇声道。
“是啊。玥玥要期末考试了,早些回家,能温习功课。”陆天应声道。
“你的小姨子长得真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白玉兰没话找话。
“花妹,你要是真没什么正事说,我就走了。”
陆天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谈下去,打断了她的话。
见陆天一脸严肃的样子,白玉兰娇嗔道:“无趣。那就说正事,说你爸的事之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陆天问。
“七哥判了。”
“判了?死刑?”陆天忙问。
“判了十年,没判死刑。”白玉兰叹了口气,能看出来,她的失望。
“十年?怎么才判十年?”陆天不解道。
“一定是他哥郎大平为他活动了,最后把他定性为杀害我哥的从犯而不是主谋。否则,不可能不判死刑的。”
“这个七哥命也够大的。”
七哥不死,陆天多少也有些失望。可判了都判了,失望也没办法。
“他大哥郎大平是吉春市领导,活动能力很强。加上涂自强已经被枪毙,二狗也失踪,没有了人证物证,郎大平就更好活动了。”白玉兰无奈道。
听白玉兰这么说,陆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花妹,你说二狗突然失踪会不会与七哥有关系?”
“陆哥,你不知道。这一次不仅是二狗失踪,连七哥他老婆吴倩也失踪了。外面人都在传,他们两个私奔了,不过,我觉得搞不好已经被七哥杀了。”
“花妹,二狗和吴倩真要是被七哥杀的,只要能找到七哥杀死他们的证据,就算郎大平再有关系,也没办法为七哥翻桉的。”
“你说的没错,我也让孙老大的手下找证据去了。可都两个月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白玉兰叹了口气。
“花妹,杀人偿命,你哥绝不会白死。这样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二狗和吴倩真要是七哥杀的,我帮你找证据。”陆天言之凿凿道。
“真的?”白玉兰眼睛一下有了光彩。
“真的!”
“好,一言为定。”本来表情沮丧的白玉兰,绽放出笑容。
在陆天看来,七哥这种人永远是危险分子。他的存在,早晚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能通过法律手段除掉,就不能留着,留着就是祸害。
想到【求助功能】再有半个月就能启动,到时候通过【求助功能】知道二狗和吴倩是怎么失踪的,如果真的和七哥有关系,那七哥就在劫难逃了。
只是这样的话,通过【求助功能】了解郑娟近况,又得推后半年。没办法,这件事不能一直拖下去,只能捡着急的事办了。
想到这些,陆天说:
“花妹,七哥的事就说到这里,还说正事吧。”
“好,说正事,你爸的事有进展了。”白玉兰说到了正题。
“什么进展?”陆天忙问。
“京城调查组对你爸解放后担任领导期间经手的工作,做了全面调查和严格的核实。已经能够确定,你爸是个好同志,没有做过违规违纪的事。
再有一两个月,就能结桉。
结桉之后,你爸就能放出来了。”
听完白玉兰的话,陆天顿时心花怒放,“那太好了。”
“你别也高兴太早,出来之后,也会像你妈那样,接受社会思想教育。官复原职,更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白玉兰道。
“这个不急,能出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我在里面呆过一年多,那种地方真不是人呆的。陆天,我听说最近你要去京城?”
白玉兰的话,令陆天一愣,“花妹,你的消息够灵通的。”
“我关心你么,自然留意你了。准备什么时候去?”白玉兰问。
“拖拉机厂从京城重柴进了一批发动机,我去那边厂里学习一下。准备下个月去。”
白玉兰摇摇头,“下个月是京城最热的月份,能把人热死。要我说,现在六月份,京城还不太热,去那边正好。”
“不行,玥玥还有半个月才能放暑假。现在一早一晚,都是我送她。
玥玥放暑假,不用早晚接送,我去京城就没什么惦记的了。”陆天道。
“你倒是对你的小姨子真好,我听说你的小姨子不是你爱人的亲妹妹,你对她这么好,你爱人也放心?”白玉兰看着陆问。
“我爱人,没你那么无聊。没什么事,我走了。下个星期再见。”说着,陆天抬腿便走。
远远观望的周玥见陆天走了过来,一脸笑意迎了上去,“姐夫,完事了?”
“完事了。”陆天点点头。
“那咱们回家。”
“好。”说着,二人向东湖公园门口走去。
湖边,大树旁。
白玉兰望着陆天和周玥渐行渐远,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她本以为,如果有一天陆天和周蓉不在一起,能和他在一起的一定会是自己。
可现在看来,陆天对周玥一个小姑娘都比自己上心许多。
即便有一天,陆天真的和周蓉分开,自己可能连这个小姑娘都竞争不过。
“看来,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能这样干等着,要上些手段了。”白玉兰暗忖道。
……
吉春,拖拉机厂。
曲秀贞调到吉春拖拉机厂担任厂书记兼副厂长一个月后,以特殊人才引进的名义,调陆天到拖拉机厂,担任设备科副科长。
一转眼,到拖拉机厂已经工作一个多月。
在这个年代,每个厂子都是换汤不换药。
酱油厂这样,
拖拉机厂也是这样。
只不过,作为东三省重点拖拉机生产企业,吉春拖拉机厂的生产热情比其他厂子要高出许多。
每天在车间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
因为拖拉机厂和吉春一中不顺路,早上陆天比以前走的更早些。
先把周玥送到吉春一中后,折回去厂子上班。
中午回家吃午饭,吃过午饭再帮着周蓉照看下两个孩子。
小长乐已经一岁了,愈发淘气,需要时刻有人看着。
而冯楠已经能到处走了,周家人更是担心她走出院子,院子门从来不敢开着。
有陆天回来照看一会儿,周蓉也能睡上一段时间午觉。
拖拉机厂晚上五点下班,下班之后,陆天便去吉春一中接周玥放学。
从开始的不习惯,到渐渐的熟悉,再到完全适应,陆天没用太长时间。
……
除了曲秀贞外,蔡晓光是他在拖拉机厂第一个接触的人,也是来拖拉机厂前,唯一知道的人。
蔡晓光在工资科,是工资科的副科长。每个新到职工都要在工资科登记,陆天自然会接触到蔡晓光。
陆天与周蓉确立恋爱关系后,蔡晓光便再没有去过周家。周蓉结婚的时候,蔡晓光以同学的名义来周家喝了顿喜酒。
不过,当天人太多,陆天并没有跟他有过交集。
当天蔡晓光多少有些激动,酒喝了许多,走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
故而,陆天对蔡晓光仅仅是知道,并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
蔡晓光当然知道陆天是周蓉的丈夫。
今天的周蓉,已经与上学时候建筑工人的女儿不可同日而语。
曲秀贞认周蓉做干女儿并不低调,没用多久,拖拉机厂的人都知道来的陆天是曲书记的干女婿。
曲书记是何等人,那可是江辽省领导的爱人。
陆天是怎样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
曲秀贞认周蓉做干女儿,最意外的是蔡晓光。
对于周蓉,没有人比蔡晓光更熟悉,苦苦追求四五年的女同学,怎么可能不熟悉。
一个省领导的家庭,认一个普通建筑工人的女儿做干女儿,怎么想,他都觉得不大可能。
这种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这令作为干部子弟的蔡晓光,百思不得其解。
陆天到拖拉机厂第一天,与陆天正式接触后,蔡晓光第一次感觉到自惭形秽。
形象就不说了,
谈吐和学识也有远超同龄人的高度。
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更令蔡晓光对陆天佩服的五体投地。
拖拉机厂从国外引进了一批离合器零部件,准备将这些零部件组装成离合器,用在最新型拖拉机上。
技术人员加班加点的安装,都无法组装成达到要求的离合器。整机已经组装完成,就差离合器了,这令拖拉机厂上上下下愁眉不展。
陆天到厂里第三天,便发现了问题。
原来,是因为翻译组装说明书的时候,英文翻译用词不准确,导致组装整机屡屡出现问题。
陆天加班加点,用了两天时间,重新翻译了一份组装说明,厂子技术根据陆天翻译的组装说明,在陆天指导下,没用上一个星期,就组装好了能够达到要求的离合器。
成品的离合器,安装在新研发的拖拉机上,达到了最佳效果,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生产任务。
刚到拖拉机厂,陆天便令包括蔡晓光在内的全厂职工刮目相看。
在次之前,蔡晓光对陆天还多少有些敌意。
毕竟自己心爱女人被人夺走,哪里有那么容易释怀。
现在,羡慕嫉妒恨之后,剩下的只有佩服。
七月份,陆天要去京城,蔡晓光也要和他一起去。
陆天是为了去厂家学习发动机原理,而蔡晓光更多的是学习京城企业的管理经验。
能与陆天结伴去京城,蔡晓光愿意。
虽然与周蓉不可能了,可从陆天哪里知道周蓉的点点滴滴,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
今天是六月份的最后一天,是周玥期末考试的日子。
期末考完,就要放暑假了。
下了班,陆天便急匆匆地去车棚取车,准备去吉春一中接冯玥。
刚到车棚,正看见在车棚取车的蔡晓光。
“蔡科长,下班了。”
陆天车停放位置,离蔡晓光车的位置不远,见是蔡晓光,便打声招呼。
“是啊,陆科长,你这是回家?”蔡晓光问。
“我去吉春一中接玥玥。”陆天道。
蔡晓光虽然很长时间没去周家,对周家的事还是很关心的,周玥的事,蔡晓光也是心知肚明。
“我家就在吉春一中附近,咱们顺路,一起走吧。”蔡晓光推着自行车道。
“好,那就一起走。”陆天应声着。
出了厂门,二人上了车。
差不多半个小时,骑到吉春一中门口。
快到地方的时候,陆天跟蔡晓光说:“蔡科长,我在门口等玥玥,咱们明天见。”
蔡晓光似乎很想和陆天能多聊聊,说道:“陆科长,我回家也没事,陪你一起等吧。”
“行,那就一起等吧。”陆天知道蔡晓光单身一人,回家确实没有什么事,也就没有拒绝。
下了车,二人在学校门攀谈起来。
这时,铃声响起,各个教室的学生开始往学校外面走。
不多时,陆天便看到周玥从远处走了过来。
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周玥没有和别的女生同行,而是一个人,急匆匆向外走。
很快,周玥便走出校门。
走到近前,陆天发现周玥与平常有些不一样。
平时的周玥,脸上总是充满笑容。见到陆天,都会甜甜地喊一声,“姐夫,你来了。”
今天的周玥,却是一脸委屈,似乎有什么很不开心的事,连常说的话,都没有说。
陆天见状,忙问道:“玥玥,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周玥听陆天这么问,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陆天知道,周玥一定是遇到什么令她不高兴的事了。
于是,将自行车支好。
看着周玥问道:“告诉姐夫,遇到什么难心事了?还是谁欺负你?姐夫给你出头。”
周玥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咬了咬嘴唇,对陆天道:“姐夫,我们班那个姚健他欺负我。”
说完,眼泪流的更加厉害。
“跟姐夫说,他怎么欺负你的?”陆天的眼中开始喷火。
“是,是这样。
今天期末考试,郎健让我给他传小草,我没答应。
考完试,就掀我的裙子,还摸了我的腿。”说完,周玥哇哇大哭起来。
听完周玥的话,陆天的拳头不由地握了起来,怒道:“混蛋。玥玥,那个郎健走没走呢?”
“还没走,应该还在学校里面。”周玥把眼泪擦擦,说道。
“玥玥,这样,哪个是郎健,你指给我,我替你做主。”
“姐夫,要不算了。”周玥想到了什么,说。
“算了?不可能。周家的人,特别是你,绝不能被人欺负。”陆天一字一句道。
“姐夫,郎健有几个狐朋狗友很能打架,我怕你吃亏。还是走吧。”周玥拉了拉陆天的衣袖。
“玥玥,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给他打折服了,以后会变本加厉欺负你。
你放心,有姐夫在,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你告诉我,哪个是郎健就行了。”
听了陆天的话,周玥有了底气,点了点头,“好,姐夫。”
一旁的蔡晓光听到了事情经过,来到陆天身前,说道:“陆科长,你别动气,在学校发生的事,还是找学校解决的好。”
第189章 郎大平:陆天,惹不起(上风向标,加一更)
“找学校,那个郎健要是不承认怎么办?这种事,就要以暴制暴。躲了,以后玥玥连学都没法上了。”
蔡晓光见陆天动了真火,自己劝也没有用,便说道:“那我也不走了,陪着你。”
“蔡科长,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你回家去吧。”陆天说。
“怎么没干系?周蓉是我同学,她妹妹受欺负了,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扯后腿的。”蔡晓光把袖子挽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时,周玥指着门口走出来的一个大高个道:“姐夫,他就是郎健。”
陆天望去,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走在中间,前后左右还有四五个学生陪着,一看在学校里就是挺好使的人物。
陆天对蔡晓光道:“蔡科长,玥玥你先帮着看着,保护好她,我去会会这个郎健。”
说着,陆天快步两步,在学校门口将郎健截住,伸出手指,指着郎健的鼻子说道:“你叫郎健?”
“我,我叫郎健。”大高个似乎受到陆天的气势影响,说话底气不足起来。
“那就找对人了。今天是你欺负了周玥?”陆天冷冷问。
这个时候,郎健方才缓过劲来。
仰起头,一脸牛哄哄样子道:“我那不叫欺负,也没把她咋地,算什么欺负。”
“你还想咋地!”陆天的拳头已经握紧。
“我还想,我还想亲她呢。”郎健觉得身边有几个小弟跟着,便放肆起来。
“那你是做梦。”说着,陆天一个近身冲了上去,飞起一脚,踢中郎健的胸口,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这个时候,郎健方才觉得不妙,喊道:“兄弟们,一起上,削他!”
郎健身边前呼后拥的几名学生,扔下手中书包,挥起拳头,向陆天冲了上来。
在郎健看来,虽然陆天是个成年人,可一拳难敌四手,算上自己,五六个人一起上,打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包括自己在内。
还没近陆天的身,便每个人挨了两个嘴巴,那帮狐朋狗友被打的天旋地转,再也不敢上手了。
陆天走到郎健身前,一只手薅起郎健的领子,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冷冷说道:“我问你,你是哪只手欺负的周玥。”
“我,我,我告诉你。我爸可是市领导,你要是敢动我,明天就能给你抓起来。”郎健狐假虎威说道。
“我倒想问问,你爸是哪位市领导,生出你这么操蛋的儿子。”陆天薅住郎健的头发,用力向后扯去。
剧烈的疼痛从头皮传来,疼的郎健哇哇直叫。
“我爸,我爸是郎大平,在吉春没有人不知道的。”郎健喊出他把的名字,希望能吓住陆天。
听到郎大平的名字,陆天心想: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个欺负周玥的郎健竟然是郎二平、七哥的大哥郎大平儿子。
果然是蛇鼠一窝。”
这种人,要是不打折服,以后周玥的学没法上了。
想到这里,陆天薅着他头发的手非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抓的更紧。
“郎健,回家告诉你爸,打你的人叫陆天,跟他说,黑的白的我都不怕他,让他尽管来。
至于你,今天欺负周玥这事,没完。
要么,废了你欺负周玥的手。
要么,你自己给自己扇十个嘴巴。”
薅着郎健头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郎健疼得死的心都有,挤出声音道:
“大哥,大哥,疼死我了,别再薅了。我,我,我扇自己嘴巴。”
听他这么说,陆天松开抓着头发的手,盯着郎健,说:“打吧。记住,一定要出声。打不出声的,不算。
少打一个,罚十个。”
“我打,我打。”说完,郎健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扇了起来。
扇完十个嘴巴,胆突突地对陆天说:“大哥,我能走了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把白天欺负周玥的过程,现在给我写下来,不写,别想走。”
让郎健写,有陆天的打算。
他也担心郎大平倒打一耙,反咬自己一口。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这个时候的郎健,已经被陆天打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十多分钟后,怎么掀周玥裙子,怎么摸了她的腿都写得清清楚楚。
陆天看过,又让他把名字签上,还让他按了个手印。
这些做完后,方才让他离开。
郎健没料到,刚走出几十米,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一群小青年,将他围了起来。
不容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完之后,领头的薅起郎健的头发,“你这个小兔崽子,别让我再见到你,以后见你一回打你一回。给我滚。”
这一次,已经是鼻青脸肿的郎健彻底被打怕了,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路小跑,头都不回,生怕还有人要打他。
见姚健跑远,领头的小青年走到陆天近前,弓着身说道:“陆哥,花妹有话,这种事以后不用你亲自出手,说一声就行。”
听小青年的话,陆天知道,这些人原来是白玉兰派来的。
“行,见到花妹,代我说声谢谢。”
“好,陆哥。”说完,小青年一挥手,社会混混们跟他走开了。
这个时候,在一旁护着周玥的蔡晓光走了上来。赞许道:“陆科长,有两下子啊,就这么让你收拾了。”
“一群孩子,有什么对付不了的。蔡科长,我还得谢谢你。”陆天拍了拍蔡晓光的手臂道。
“我有什么好谢的,也没帮上什么忙。”
“怎么没帮上忙,要不是你保护着玥玥,我也不能全部精力对付他们了。”陆天笑道。
“要是这也算帮忙,那真帮了。我听那个学生说,他爸是郎大平。这人在吉春是个不小干部,你要小心了。”蔡晓光提醒道。
“没事,我能应付了。”
“也是,现在周蓉是马领导和曲书记的干女儿,郎大平再大胆子,也不敢对你不利。”蔡晓光想到了什么,说道。
陆天心想:“蔡晓光一定是不知道七哥和郎二平的事,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说了。既然不知道,就没必要提了。”
于是道:“是啊,我跟周蓉借光了。”
这时,周玥从一旁走了过来,看着陆天道:“姐夫,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陆天拍拍胸脯道。
“没事的话,咱们就走吧。要是回去完了,姐姐会担心的。”
“好,咱们走。”陆天笑道。
……
尽管受了欺负,可陆天今天为她出手,令周玥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上一次,在东湖公园,陆天救白玉兰的情景时常在周玥脑海中浮现。睡不着觉的时候,周玥经常在想,那天要是换成自己,陆天会不会出手相救。
今天,自己受了欺负,陆天的举动令周玥觉得,陆天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看着陆天的宽阔的后背,周玥真想像姐姐那样,靠在上面,感受一下身体的温度。
不过理智告诉她,前面骑车的是自己的姐夫,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的。
这种纠结一直到了胡同口,周玥从车上下来,方才结束。
“姐夫,后来打姚健的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和陆天并行往家走的周玥问。
“不是。”陆天答。
“那他们是谁派的?和郎健有仇么?”周玥不解问。
“他们是白玉兰派的。有她的人保护你也挺好,省得受郎健欺负了。”陆天觉得没必要跟周玥隐瞒,便如实说了。
听到是白玉兰派的人,周玥顿时有些不悦,都囔道:“姐夫,有你在,我才不用她保护呢。”
陆天摇摇头,笑着说:“玥玥,姐夫还要上班,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你。多一个人对你好,不是很好么?”
“反正我就不喜欢那个白玉兰,见到她就烦。”周玥翘着嘴说。
陆天见状只好说道:“行,不用她保护,姐夫保护你。”
“姐夫,一言为定。”周玥的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一言为定。我觉得郎健又了这一次教训,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
“那当然了,有我姐夫在,谁敢欺负我。”周玥娇声道。
……
吉春丁字巷,郎大平家。
郎大平看着躺在炕上、哭天抹泪的儿子,叹了口气,“郎健,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吧。”
听父亲这么讲,本来趴在炕上的郎健用力支起身子,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道:“爸,你看我让人打成这样,就这样完了?”
“不完了,能怎么办。你都把认罪书给人写了,要是告你耍流氓,我还得想发捞你。你要是规规矩矩的,怎么能成现在这样。”
郎大平一脸怒气道。
“爸,你可是吉春市领导,我被欺负成这样,不是打你脸么。
那个打我的人当着那么多人面叫嚣,让我回家告诉你,打你儿子的人叫陆天,黑的白的都不怕你。你要是就这么忍了,以后我在学校也抬不起头了。”郎健哭咧咧道。
听了儿子的话,郎大平霍地站了起来,“那也是你自找的,惹谁不好,惹到了陆天的妹妹。”
“他的妹妹怎么了?我知道,周玥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能有多厉害。”
“多厉害?你知不知道,周玥的姐姐周蓉,是省领导的干女儿,动了省领导干女儿的妹妹,我这个市领导也别想干了。
还有那个陆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道行,你二叔和你三叔都被他弄进去了。难道,你也想进去么?”郎大平厉声道。
“二叔和三叔是被他弄进去的?”听到父亲这么说,郎健身后顿时冒出了冷汗。
“你以为呢?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二叔就是因为调戏周玥,被抓判刑的。这种人你也敢惹,你是不想好了。”
“那,那我以后再也不打周玥主意了。”
这个时候,郎健方才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忙说。
“知道就好。你现在白纸黑字还在陆天手里,就更得小心。摸了一下腿,倒不至于被抓,记个大过,你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爸,我记得了。不过,有件事我弄不明白,陆天打了我一顿后,没走多远,又被一帮社会混混打了一遍。难道这个陆天在社会上,也有人帮他?”
听了儿子的话,郎大平叹了口气,“我说过,这个人很有道行,能量大的惊人,真有社会人帮他,也不稀奇。”
“可这些人说了,以后见我一回,就打我一回,我也不能不上学吧?”郎健问。
“那就转学,惹不起还躲得起。”郎大平无奈道。
……
光片子,周家。
吃过晚饭,孙小宁来到了周家。
周玥将她叫进屋里,把今天发生的事,讲给了孙小宁。
孙小宁听后,跟周玥一样,发起火来,“玥玥,那个郎健也太不是人了。要不是考完试我就走,我一定会帮你的。”
“谁说不是,仗着自己是干部子弟,在学校胡作非为。这回让姐夫教训了一顿,以后应该会收敛不少。”周玥从小盆中拿出一个李子,边吃边说道。
“玥玥,你这么说,我倒是替你担心起来了。”孙小宁想到了什么,说道。
“怎么这么说?”周玥不解问。
“你想啊,你姐夫还要上班,而郎健可是天天和你在一起。万一对你不利,那该怎么办啊?”孙小宁忧心忡忡说着。
听了孙小宁的话,周玥觉得确实有道理。
自己的姐夫不可能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的,万一要是郎健在学校的时候对自己不利怎么办?
这时,她想到了学校外面打郎健的人。
尽管这些人是白玉兰派的,对自己的确也是一种保护。
现在想想,姐夫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道:“小宁,不用怕,除了我姐夫,还有其他人保护我的。”
“是么,那就好。玥玥,你真幸福,有这多人关心你。”孙小宁由衷道。
“小宁,咱们都是小孩子,现在的幸福,都是别人给的幸福。等我们长大了,追求的幸福才是自己的幸福。”
想到这里,周玥不禁憧憬起来。
“玥玥,按吉春人的说法,十七八岁就是大姑娘,我们都十四五岁了,再有两三年,真成了大姑娘了。”孙小宁感叹道。
“是啊,没想到,这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周玥同样感叹着。
……
吉春,东湖公园。
又是周末,又是和白玉兰见面的日子。
与往常一样,陆天带着周玥,一起来见白玉兰。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周玥穿上了裙子。
尽管是单色调的蓝色连衣裙朴素的不能再朴素,可穿在周玥身上却大不一样。在连衣裙的装扮下下,周玥再也不是之前稚嫩的小丫头,而是活脱脱漂亮小姑娘。
上一次,被白玉兰嘲笑了一番后,周玥便决定再见她的时候,好好打扮一下。
除了换上了连衣裙,还把编着小辫的长发散披下来,一个白色发卡戴在头上,本来就俏丽可人的周玥,又好看了几分。
与之前白玉兰磨磨蹭蹭相比,这一次白玉兰来的很准时。
与以往一样,白玉兰又换了一条裙子。
这条裙子是吉春很少见人穿的百褶裙,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公主,为了配这条裙子,白玉兰还特意戴上了一定宽闫帽子。
走在路上,格外惹人注目。
见白玉兰过来,周玥不情愿站起身,向白玉兰走来方向走去。
二人走近,白玉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周玥,不禁感慨,“陆天这个的小姨子,长得确实好看。”
不过,想是这么说,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幼幼,玥玥,你也穿裙子了?”
“我上学时候就穿了,有什么稀奇的。”白玉兰不屑道。
“怪不得有男生追求呢,换上裙子,果然好看不少。对了,那个郎健我已经派人教训过,以后他再不敢欺负你了。”
白玉兰的话,周玥听得很受用。嘴上却依旧不冷不热,“我好不好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姐说,让我姐夫早点回家,有事你就快点说,别磨磨蹭蹭的。”
“今天啊,我有不少事要跟你姐夫碰,真的快不了。你要着急,要不你先回去?”白玉兰有意气了气周玥。
“我不着急,你们慢慢聊,我就在这等着。”周玥没有被白玉兰的话激怒。坐在路边的长椅,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那你就等吧,我过去了。”白玉兰觉得跟周玥斗嘴似乎没占到什么便宜,便不再说了。
来到陆天所坐的长椅,未等陆天开口,双手拉起裙子的下摆,坐了下来。
坐定后,又是先开了口,扭过头,抿了抿殷红的嘴唇,问:“陆天,你说今天告知我二狗和吴倩失踪的原因,真的假的?”
“我答应过的事,有没办到的么?”陆天反问。
白玉兰点点头,“也是,你这个人虽然不解风情些,做事倒是很稳妥,说到就能做到。说吧,他们失踪与七哥有没有关系?”
“有关系。”陆天直言道。
“什么关系?”白玉兰心跳一下快了起来,问道。
“二狗和吴倩是被七哥杀的。”陆天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