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可思议
谩骂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雪锦站在潮水之中倍觉压抑,举目四望皆是狰狞的嘴脸,邙城百姓竟无一人帮她说话,全都在指责她的不是,纵使过错完全不在她身上。
他们这是要逼死云绣吗?为什么他们要如此残忍,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雪锦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头疼欲裂。
无论在哪个时代底层百姓总是最容易被煽动,同时他们也是最厉害的武器。他们没有自己的声音,喜欢人云亦云;他们胆小懦弱,却又总想证明自己,只有在人群中他们才能找到存在感。
这般卑微的他们一旦聚集起来便是全天下最可怕的力量!
这次雪锦总算见识到了,再看周湦,依旧镇定自若,似乎见惯了大场面。真不愧是王的儿子,雪锦暗暗感慨,又拉了拉周湦的衣襟示意。
现如今她能够依靠的人就只剩下周湦了!
周湦斜眼瞟了她一眼,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将注意力全数凝结在了刘涛等人身上,“我劝你们趁早离开,否则后果自负!”狠戾的话语脱口而出,他的神情也随之变得异常冷酷,就像刚从冰窖里出来。
“你……你这是在仗势欺人吗?别以为你有权有势,我就会怕你,我只是想来讨回公道有错吗?我刘涛再怎样也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岂能不顾手足之情,向你们这些恶势力屈服?”刘涛颤抖着声音驳斥道。
从他扭曲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然受惊过度了,这会儿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为了妹妹,他竟然胆敢向王子挑衅,勇气可嘉呢!
雪锦暗自感叹,看刘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如果不是敌对的双方,她或许会给刘涛点上32个赞呢!但是现在,想办法解决掉眼前的闹剧才是正事吧!刘涛那货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呢?
围观群众听了他的那番豪言壮语又开始沸腾了。停都停不下来。话语间“欺人太甚”“遭天谴”“狐狸精”之类的词汇依稀可辨,周湦那番话非但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倒令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照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周湦始终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默不作声,眼神复杂得仿佛容纳了整个宇宙,更是让雪锦捉摸不透:这呆子该不会被吓傻了吧?王子通常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对象,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如是想着,雪锦逐渐释然了,温和地拍了拍周湦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的,这些家伙就交给我来处理了!”
“嗯?”周湦惊疑一声,当真按照雪锦的意思往后退了几步。将话语权交给了雪锦,默默做了个旁观者。
“刘涛,刘公子,刘大爷,您的威名相信全邙城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要说起财大势大。我们锦绣食林岂敢与您老同日而语?您要找云绣讨回公道本在情理之中,但是您像现在这样领着全城百姓来讨伐我们几个弱小病残之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雪锦据理力争,努力扮演了一个无辜受累的弱者。
众人闻言皆惊,雪锦这话虽有意气之嫌,却并无半句虚假。锦绣食林此时确实只剩下几个孩童外加一个瘸子,如果不论身份背景的话,他们的确算是弱小病残了。
人群中明晰周湦身份的人数并不多。听了雪锦这番话语,很快便有人对雪锦表示同情了,“这件事本就是云绣那狐狸精一人闹出来的,错不在雪锦姑娘,此前在风迁雨舍还是雪锦姑娘出手救了刘夫人呢!”
“是啊,雪锦姑娘是好人。我们这样对她也不公平,只要她交出云绣那狐狸精,我们就散了吧!”附和之声此起彼伏,情况竟是出现了质的逆转。众人一致赞同只要雪锦交出云绣便不再为难她了。
雪锦难以置信,看着突然倒向自己的众人激动莫名:成了?姐只说了几句话好么?你们要不要这么容易被说服啊喂?果然一个个都单纯得跟白开水一样一样的吗?该不会都是花钱雇来的托儿吧?
斜眼再看周湦。那货居然在偷笑,让雪锦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结论,这些人多半是收了周湦的好处才来帮她说话的吧!只是不知道周湦给了他们多少钱,唉,真是败家子啊!~~
周湦忽而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压力,笑容僵在了脸上,嗖嗖循着那股压力望了过去,见雪锦对他摇头叹息,各种不解,“怎么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雪锦愤然回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三间ktv呢!以后花钱省着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哼,别以为你身份特殊,本姑娘就不敢奴役你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惦记着那三间ktv,怨念是有多深啊喂!周湦无语凝噎,看向雪锦的眼神各种纠结。
如果这世界真有怨念大比拼的话,雪锦无疑会得第一名吧!
哼,雪锦再度冷哼,将周湦幽怨的眼神喝退了回去。周湦讪讪地缩了缩脖子,不发一言,默默地忍受了雪锦的怨念摧残。
“你们俩当众眉来眼去像话吗?”刘涛自感被忽略了,爆喝一声,将手中的头槌扔了出去。
嗤,头槌划了个弧度准确无误地循着雪锦飞了过去。雪锦吓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就要中招了,说时迟那时快,周湦的胳膊适时出现,硬生生地替她挡下了那一击。
嘭的一声响随之传来,是头槌敲击在周湦胳膊上的声音,他并没有将头槌接下来,而是硬挡下了。
旁观众人看得都不禁为之肉疼,就好像被打的人是自己一样,“受了这一击,他的手怕是要废了吧!”
“可怜可怜呢,腿已经瘸了,再加上胳膊也废了,恐怕以后的生活都无法保障了吧!”议论纷起,皆对周湦表示怜悯和同情。
雪锦这才反应过来,惊声问道:“你没事吧?”
周湦木木地摇了摇头,脸上并无一点痛苦的神色,好像真的并无大碍。围观群众再次炸开了锅,直说周湦乃是不世出的武林高手,徒手就能挡下金属头槌,分明是具有金刚不坏之身啊!
“你真的没事?可是你的胳膊好像弯掉了诶……”雪锦狐疑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周湦是为她受的伤,她怎能不管不顾?
“你要是觉得疼就叫出来啊,不用刻意忍着,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现在就去找医官为你疗伤,你什么情况先给我说说啊!”
雪锦急了,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和周湦一起在屋顶上探讨苦与乐的场景。他说要吃遍天下苦,才能品出甜的滋味,他总是这么能忍,即使再苦再累再委屈也不会吐出半句怨言,不会向任何人诉苦。
就像现在,他的胳膊明明骨折了,肉眼可见,他都没有哼一声。
如此惊人的忍耐力让人觉得好可怕,同时又好心疼。是怎样的人生经历让他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好想,好想知道,却又不忍相问……
雪锦凝眉望着周湦,突然觉得很心酸。
“真的没事!”周湦浅笑道,自己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受伤的胳膊,审了审,一拉一拼,迅速将骨折的胳膊又接了回去。
咔擦一声脆响在沉闷的锦绣食林中显得异常突兀,在场众人见状皆目瞪口呆,失了动作。
这还是人吗?竟然能自己给自己接骨还谈笑自若!
“你……”雪锦彻底凌乱了,直觉得关公刮骨疗毒之类的都弱爆了有木有,周湦这货才是真正的大神啊!跪了~~
“我没事啊!”周湦继续笑着,动了动受伤的胳膊,果然很灵活,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受过伤的迹象。
雪锦瞠目结舌,发自内心的赞叹道:你丫果然不是正常人吧!
“你们够了喂,别再拖延时间了,赶紧把云绣那狐狸精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刘涛见自己一再被忽略,提高了嗓门喝道。
面对刘涛的第n次发难,雪锦的心情反而平静了,“是我们在刻意拖延时间吗?分明是刘大公子动手伤人在先!哼,再说了,云绣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过锦绣食林,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应该很清楚这个情况吧?刘大公子要找人,敬请自便,何必堵在锦绣食林门口浪费时间?”
“你……”刘涛被雪锦一席话噎得满脸通红,手指哆哆嗦嗦指向雪锦,竟是半晌都不成一句话。
周湦看了暗自好笑,本来他还有所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信了。刘涛根本就不是冲着云绣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刘禄老儿想要造反了吗?刘氏已经投靠姜家了吗?他们这是要利用云绣一事让我丧失民心吗?呵,姜仲卿,想不到你还是如此卑鄙,你以为把事情闹大,我就会帮你收拾了吗?你以为休了刘美美,就能娶到姬柔公主了吗?哼,你太天真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念及此,周湦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恨意陡升。但让他怎么都想不通的是刘禄为什么会帮姜仲卿休了自己的女儿呢?那不是要毁了刘美美的一生吗?最主要的是割裂了姻亲关系,刘禄凭什么还能信任姜家?姜家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秘人
刘禄真的投靠姜家了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周湦望着刘涛气急败坏的模样,墨眉紧拧,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怎么都想不通,但是此时此刻刘涛正在当众跟他叫板是不争的事实,倘若他再退缩,难免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过与大动干戈相比,他更喜欢以逸待劳。
旁观者往往倾向于帮助看上去较为弱势的一方,刘涛先动手伤了人而后又口出狂言,立马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不满,舆论的力量瞬间倒向了雪锦一方,众人纷纷开始数落刘涛的不是了。
如此一来,正好称了周湦的心意,完全不用他自己动手了。
“云绣离家出走了,我们也在找她,拜托刘大公子行行好,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好吗?相信大家都有要紧事得去处理吧!”雪锦再度出声,添油加醋,将舆论的声音引向了巅峰。
“哎呀,大家还是分头去找人吧!千万别让云绣那个狐狸精就这么逃跑了!”“就是就是,这样的贱人不得到惩处,天理何在啊!”
嘈杂的舆论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刺耳,但是雪锦从中还是找到了些许安慰,这至少说明那些人已经打算放过锦绣食林了。
牺牲云绣的名声,保全锦绣食林,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你们……”刘涛被噎得哑口无言,举目四望,见无一人帮他说话,底气顷刻间全部泄露了。抬眼再看身旁那人,观其面色不善,刘涛忍不住咕噜咕噜咽了咽口水,摆出了为难的神色。
雪锦无意中撞见刘涛的此番表现,万分不解,按理说在申国刘家势力仅次于姜家,没理由会忌惮其他人啊?刘涛旁边那个毫不起眼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刘涛总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刘涛不是来为妹妹讨回公道的吗?跟那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认识站刘涛旁边的那个青衣人吗?”雪锦扯了扯周湦的衣袖。附在周湦的耳边轻声问道,直觉告诉她,那名青衣男子肯定有问题。
“他怎么了?”周湦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那人他并不识得。
“回头我再跟你说。现在不方便,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将这群人遣散了吧!”雪锦一指眼前还在议论不休的众人,面露难色。
周湦会意,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高声质问刘涛:“刘大公子还有事吗?没事就散了吧!”
“散了吧……”刘涛喃喃重复,整个人呆若木鸡。头槌将周湦的胳膊打到骨折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漏跳了半拍。后来被身旁那人瞪了几眼,他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
如此反反复复,冷汗早已湿透了刘涛的衣衫。渗进了他的脊梁骨,让他感受到了彻心的寒凉,仿佛一直在鬼门关前徘徊。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打定主意。刘涛二话不说顶着即将崩溃的神经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围观众人见热闹看完了,也纷纷散去了。青衣男子似有不悦,冷哼一声,最后看了周湦一眼,毅然甩袖而去。
那一眼目光复杂,潜台词分明在说:咱们走着瞧!
周湦被那人看得浑身一凛。很自然提高了警惕。虽然素昧平生,但仅从那人的眼神便能知晓那人定是冲着他来的,雪锦的感觉无误,那人的确不简单!可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你也发现他有问题了吧?”雪锦见周湦一直在盯着青衣人看,幽幽问道,并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吐露了出来。“从一开始刘涛准备退缩的时候,他就在给刘涛眼神示意,好像是在威胁刘涛……”
“威胁?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威胁到刘大公子?”周湦暗自琢磨,怎么都想不通,刘涛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跟他叫板,如果真是受到了那人的威胁,也就说明那人的地位比他还高。
这怎么可能!!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敢居于他之上?
想来那人定是抓住了刘涛的软肋吧,那软肋又是什么呢?欺辱太子可是死罪一条,有什么能比刘涛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呢?
“枉我自负聪明绝顶,智与天齐,竟然被那小人摆了一道!这事情如果处置不好,定要失民心,让我颜面无存了!”周湦喃喃自语,恨得咬牙切齿,刚接上的胳膊在不知不觉间又发出来了咔擦咔擦的声音。
雪锦听着那诡异的声响浑身一哆嗦,忍不住腹诽:智与天齐?你当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啊?真够自恋的!!
周湦的王子身份是她始料未及的,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王子和平民的差距不言而喻,她自然不敢再过多的越矩了。搞不好就被治大不敬罪,死翘翘了,还是悠着点好!~~
想想暗网众人看周湦的那种敬畏的眼神,雪锦更是颈后一凉,抬眼再看周湦,她的眼里不禁也多出来了几分畏惧。
周湦虽然从小吃尽了百般苦楚,但毕竟是个王子,身份高贵,并不能任由他人随意欺辱吧!对于这样的存在,雪锦很苦恼,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暗创何在?给我去查查那人的底细!”周湦忽而喝令道,拍了拍手,一个精瘦的黑衣男子便从天花板的横梁上跳了下来,应声而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雪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眨眼,只见一道黑影转瞬即逝,“这轻功未免太牛了吧,重点是他什么时候藏在横梁上的?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还有,居然真有人叫暗疮啊!!”
(暗创哥,你的出场有太多可以被吐槽了吧,若我是吐槽星人,呆毛应该能直接具象化一架宇宙飞船出来了吧!)
“哈哈,他是新任的暗网首领,暗创这名字是我给他取的!”周湦笑道,雪锦瞬间释然了,对“暗疮”的遭遇深表同情:碰上了这么个神经病主子,浑身都不好了,连名字都暗疮了……
“哦,对了,好像很久没看到暗哑了,你把他怎么了?”
“暗哑?呵,撤了,这不是有暗创了么!”周湦答得理所当然,确实有暗创顶上了暗哑的位置,暗哑是不需要了。
但雪锦还是觉得怪怪的,“暗哑能力那么强大,你怎么就把他给撤职了?多可惜啊!不知道千金易得,人才难求吗?”
“功高盖主,不撤了他,我怎么混?”周湦应道,心绪飘飞:你老惦记着暗哑,暗哑,哪儿还有我的位置!!
“……”雪锦看着周湦愤愤然的表情,心知肚明,这家伙还真是小气到无可救药了,光想着自己出风头,压制手下人施展才华。
对于这样的领导,雪锦只能以“呵呵”二字评价,并伴以“自求多福”四字的祝福了。再联系周湦以往的表现,雪锦很自然给他贴上了独裁者的标签。像周湦这样的祸害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爷瞎了眼啊!~~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想错了,我之所以撤了暗哑并不是因为我个人原因,而是我答应了你要让暗哑为你所用的!”
“诶?”雪锦闻声,条件反射地望向周湦,满脸疑惑,全当自己听错了。周湦怎么会将暗哑那样的顶级人才放走呢?!那不是傻缺吗?
“现在还有一些任务交接问题需要处理,等忙完了这段,暗哑就是你的私人财产了!”周湦继续笑道,语气虽为调侃,意思却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他当真愿意将暗哑转给雪锦了!
雪锦激动莫名,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真是傻缺啊!”
“啊?啊……夫人这是在骂我吗?为什么呢?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还要骂我呢?为什么呢?”(类似的话语无限循环)
“……”雪锦汗颜,抱着满腔的愤慨默默离去了,王子神马的打不得骂不得,躲总行了吧!!再被他念下去,迟早会疯掉好么!~~
小宝一直站在旁边偷笑,见雪锦出了锦绣食林大门,也跟了上去。余下的几个孩子纷纷追上。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各个心智通明,知道雪锦小老板是要去找云绣姐姐了,也希望能帮上忙。
雪锦听到背后蹬蹬蹬的脚步声,回过头去见是几个小屁孩,俏脸立马拉了下来,“你们几个别跟着我,乖乖在锦绣食林待着好吗?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她这分明是在把怨气往小孩身上撒呢!)
“人多力量大,我们也会帮忙!”小宝殷勤的应道,在这些未满十岁的孩童中,他很自然成为了领头者,余下众孩童听了他的话,纷纷点头应和,表示愿意帮忙。
“呵,你们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能帮上什么忙啊?”雪锦万分不屑,她可不想带上这群累赘。
“小宝比你聪明多了,至少小宝能分清东南西北!”小宝理直气壮地应道,毫不客气地揭了雪锦的短。
雪锦被噎了个半死,幽怨地望着小宝,企图用眼神将眼前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坏蛋千刀万剐,“谁说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哼,姐姐我方向感好着呢!你们这群小坏蛋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姐姐的时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忧
小宝听雪锦自夸方向感好,白眼一翻,指了指正前方问道:“姐姐方向感很好吗?那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方位吧?”
“正北!这点小case还能难道我?”雪锦笃定地应道,胸有成竹。
“咦?姐姐是如何判断的?”小宝惊疑一声,难以置信。
他也是随手一指,完全没料到雪锦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抬头看看天空,日头已然偏西了,根据日晷法则,正前方确为北方无误。
但雪锦姐姐怎能判断得如此迅捷呢?她莫不是还有其它更简单的辩位方法。如是想着,小宝对雪锦不禁多了几分崇敬。
“姐姐我用的方法太高端,你们模仿不来!哈哈……”雪锦望着小宝闪亮亮的星星眼,忍不住自吹自擂。
事实上,此刻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你当我是傻x吗?就算我是路痴,也不可能连自家店门往哪个方向开都搞不清楚吧!当初从选址到室内设计都是我一人包揽的好吗?哼哼~~
周湦一眼看出了雪锦的心思,笑而不语。雪锦的方向感有多差,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为此他还迫不得已敲晕了雪锦,遭到了雪锦长达数日的打击报复呢!其间辛酸多如牛毛,不足为外人道也!
众孩童不明真相,全当雪锦所言属实,纷纷向雪锦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俨然将雪锦当成偶像一枚了。
雪锦也不做过多的解释,欣欣然接受了小粉丝们热情的眼神洗礼,趁热打铁道:“你们还是乖乖地回去守店门吧,找人一事交给我们大人来办!嘿嘿,你们若是表现好了,回头我还会给你们打赏哦!”
“好咧!”众孩童听到打赏二字小眼睛不约而同全亮了,齐刷刷应声而去,乖乖地做了守门人,就等着雪锦回来给他们打赏呢!唯有小宝一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样子他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
“小宝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去找云绣姐姐,小宝不会让你们欺负云绣姐姐,也不会让你们把云绣姐姐交给那些坏人的!”小宝坚定道。
雪锦这才明白了小宝的心思,原来他是在担心云绣。害怕雪锦找到云绣后将云绣交给刘涛那坏蛋。这小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哼,你这小坏蛋说什么呢!云儿可是我的亲妹妹,姐姐怎么会欺负妹妹呢!”雪锦忿然道。她对云绣可是掏心掏肺的,自然忍受不了被人误会。
“才不呢!别以为小宝不知道,昨晚就是你把云绣姐姐骂走的,然后云绣姐姐就不见了!”小宝暴起反驳,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于一个三岁孩童来说,他看到的显然只限于表面。
而那个表面恰恰与事实相悖。在那个表象里,雪锦连同菖蒲一起将云绣骂了个狗血淋头,云绣不甘忍受,愤然离去。
是了,小宝看到的是这样。那云儿看到的应该也是这样吧!怪不得云儿离开前会有那种怨毒的眼神,她一定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吧,还有当时阿妈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她的身世。
她不是亲生的,而是一个狐狸精的孩子。阿妈那般恶毒的话语,对于一向心灵脆弱的云儿来说,可不就相当于重磅炸弹吗?
她正是因为无法忍受重重压力,才想要躲避的吧!
一面是悲惨的身世。一面是不被祝福的爱情,想来人世间最惨也不过如此了吧!云儿怎么可能受得住?
她该不会真的想不开,去做了傻事吧?
雪锦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心急,整个人就要走向崩溃的边缘了。
周湦见雪锦脸色煞白,也将雪锦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忙指着小宝吩咐道:“你先回去等着,我们去找人!”
“好!”小宝轻应一声,乖乖回了锦绣食林,对于雪锦的权威他总在质疑,但是周湦简单的一句话他就奉为真理了。竟是连半句反驳的话语都没有,直接就顺从了。
(这分明是吃果果的人身歧视啊!)
周湦见此甚为满意,很自然地走到雪锦身边,宽慰道:“没事的,你也不要总把事情想得太坏了,或许她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呢!”
“是吗?湦哥哥,你不是有暗网吗?暗网不是一个很强大的情报组织吗?你一定有办法找到她对不对?湦哥哥,帮帮我好不好?”雪锦急切地抓住了周湦的手掌请求道,现在她能够倚仗的人就只剩下周湦了。
“好!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暗网的实力周湦最清楚不过了,找个人就跟上街买菜一样简单,他自然敢打包票了。
握着雪锦的小手,软软的,还有淡淡的汗香味传来,感觉挺好。最主要是被人依赖的感觉很好!某太子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想着光明的前途,想着命运的逆转,他无声地笑了。
雪锦得了周湦的允诺,稍稍宽了心,也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街角的阴影里,某男的视线正凝着在雪锦二人身上,见二人你侬我侬,男子不禁恨得牙痒痒,“毁了毁了全毁了,不行,照这样下去,恐怕整个周国都将毁于一旦啊!”
女子误国自古有之,夏有妹喜,商有妲己,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虢石父独自一人蹲在角落里合计着整治雪锦的方法,千条万条计策汹涌而出,可惜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了。有太子爷在,他的那些计策就相当于摆设,根本就奈何不了雪锦。
所以说,一切都是虚的,只有从太子爷身上着手才是正解啊!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太子爷回心转意呢?那家伙心智异于常人,而且比老黄牛还执拗,不好对付啊!难道非要用强的?
“嗯嗯,就这么办了!”虢石父暗自打定主意,嘿嘿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躲在这儿偷懒?不是让你去找人了吗?哼,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突兀的声响忽而自头顶上传来,虢石父僵硬地抬起头,见是周湦,猛然受惊,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爷,你听我说啊,我这是在出谋划策呢!万事皆有因果,云绣姑娘离家出走事出有因,所到之处也会有迹可循……”虢石父紧张莫名,吧嗒吧嗒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起来。
雪锦和周湦二人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都知道那是虢大公子为自己偷懒找的借口,但又不好明说,毕竟虢大公子还要靠脸吃饭。
回头再看锦绣食林,孩子们已经进屋了,门口一片静悄悄,没有生意也没有人前来闹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应证了门可罗雀一词。
雪锦黯然神伤,也懒得跟虢石父计较了。暗网已经出动帮她去找人了,她还能要求什么呢?但是看不见的东西总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虽然明知暗网在行动,她还是忍不住要插上一脚。
“我曾经听云儿提起过她和姜仲卿的恋爱史,或许她会去姜仲卿带她去过的地方游览呢!”雪锦突然想到这一点,激动莫名。
周湦亦被雪锦的情绪感染,忙问:“她都去过哪些地方?”
“城内的就是集市、河边还有一些神庙吧!城外的就数不清了!”雪锦努力回忆着,“被云绣提到最多的似乎就是河边了,那里应该对她有特殊意义!”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啊!”周湦应道,竟是比雪锦还要着急,匆匆唤来了踏浪,就拉着雪锦的小手上了马。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雪锦将手放在周湦的掌心那一刻起,周湦便没有松开过,俨然一副趁机揩油的姿态。雪锦心忧云绣,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听之任之了。
踏浪今日状态极好,待雪锦二人坐稳了,它立马疾驰而去,转瞬便消失了踪迹,独留虢石父一人在风中凌乱,愤愤不平:“自打那女人出现,爷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了,哼,那女人果真留不得啊!”
(咔擦,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呢!会让人误会的好吗!)
再说雪锦,看着眼前风景飞速向身后撤去,她的心绪也不禁为之飘飞,好在小河很近,转眼就到了。
这条河名为济川,从邙城正中穿过,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河道狭长幽深,是邙城百姓主要的取水来源。
当然,有河的地方总少不了各类悬案。每年在济川淹死的人可谓数以千计,有自杀的,也有他杀的。济川因此落了个坏名声,被许多邙城百姓暗地里称之为“鬼川”。
鬼川之名虽然骇人听闻,却丝毫不阻碍众人在此取水饮用、浣衣和灌溉。在底层百姓眼里活着才是正事,他们才不管水源干不干净呢,只要能供他们饮用、浣衣、灌溉,他们便心满意足了。
雪锦骑在马上举目巡视,努力搜索着云绣的踪迹。
河岸边人来人往,皆是陌生的面孔,云绣并不在其中。踏浪似乎也会认人,寻不到目标,没有任何命令,它也会自己步步向前,而且速度适中,完全满足了雪锦的要求。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都很平静,没有丝毫异样,直到眼前出现了围在一起的人群……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认亲
那群人似乎在议论溺死在济川中的女孩,说是很漂亮,可惜了。
会是云绣吗?
雪锦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匆匆甩开周湦,跳下马来,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
刚一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儿,此时正值三伏天,尸体放在外面很容易就发臭了。雪锦拧着眉,艰难地挤到了人群之中。
尸体泡过水后早已浮肿得面目全非了,与漂亮一词可谓相去十万八千里。那群人究竟哪只眼睛看到死者漂亮了?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
雪锦见过的尸体也不少,但是猛然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恶心欲呕。(为了广大读者着想,此处就不详细描述了)
仔细辨认后,确认死者不是云绣,雪锦方才松了口气,就要转身离去,却偶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之前跟刘涛在一起的青衣男子吗!
他竟然一路跟过来了,这毅力叫人不得不佩服呢!
雪锦暗暗心惊,回过头来找寻周湦的踪迹,想要与周湦商量对策,却猛地发现周湦不见了。更为诡异的是,围观的那些人全都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奸诈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吁——”不远处恰在此时传来了凄厉的马叫声,潇洒的白影一闪即逝,那人那马居然撇下她疾驰而去了。
周湦从一开始就没有下马,现在看到有危险就自己开溜了吗?
雪锦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再看身旁众人各个虎视眈眈,明摆着是故意引她过来的,之前那些不合理的话语也能说得通了。想着这群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雪锦惊吓过度,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们…想…怎样?”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怎样?呵,只要你一死,那预言便不攻自破了。你说我们想要怎样?”青衣男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语带戏谑。
雪锦这才近距离看清了他的容貌,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赫然是标准的帅哥一枚。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张帅哥脸对于雪锦而言分外熟悉,他竟长得和路石林有几分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和那脸型,酷似度堪比小彬彬和小小彬!只是路石林的肤色稍微黑一些,在其他地方也有些细微的差别。
(我这是在看柯南吗?撞脸率如此之高,这两个家伙是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吗?汗~~)
之前因为距离太远,肤色、发型和装扮又大不相同,雪锦才没有立即认出来。现在看清那人容颜,雪锦彻底凌乱了,哆哆嗦嗦指着那人。竟是半晌都不成一句话。“你……”
“我怎么?别以为乱攀亲戚关系,我就会放过你了!哈哈……”那人忽而猖狂地大笑了起来,似乎看穿了雪锦的心思。
雪锦浑身一凛,想到那人此前说的话,心惊胆战。虽然她并不明白那人口中的预言是什么意思,但那人摆明了是想要对她下毒手啊!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极目望去,好像连一个救兵都找不出来。周湦骑着踏浪早已消失了踪迹,这会儿方圆千米,除了雪锦和围住雪锦的那群人以外,竟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当真印证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青衣人似乎很得意,摸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看着雪锦。见雪锦瑟瑟缩缩,他更是笑得欢畅,并大踏步凑近了雪锦。
雪锦提心吊胆,步步后退,很快便退到了人群中。众人皆是青衣人的属下,没有青衣人的命令。自然不会主动给雪锦让道了。雪锦慌不择路,转身推开身后众人,卯足了劲儿就往前方冲了过去。
哗啦,一条大河陡然闪现,雪锦一个刹车不及。在惯性的作用下,竟是直接冲进了河里。但闻扑通一声,岸上众人皆傻了眼。
某旱鸭子持续在水中扑腾扑腾,分外狼狈。
“这女人未免也太能折腾了吧!莫不是想借水遁?”青衣男子抹了一把冷汗,嗖嗖跳到河中,将雪锦捞了起来。
雪锦上岸后,呛了两口河水,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见到青衣男子放大版的脸孔仅咫尺之遥,她再度傻了眼,抓狂地一把将其推开,就要逃走,却被青衣男子拉了回来,牢牢禁锢住了。
这下逃不掉了!雪锦欲哭无泪,脑海中陡然闪现出了曾经学习过的那些防狼绝招片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打定主意,雪锦再不迟疑,狠狠一脚跺在了青衣人的脚背上,而后又迅速在那人的肚子上捅了一肘子。趁那人吃痛不备之际,雪锦嗖的一下自那人的桎梏下挣脱了出来,飞也似的逃离了。
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孰料那人竟是个武林高手,她这厢才刚跑出去不及两步,便被那人的长臂抓了回来。
雪锦挣扎了几下,黔驴技穷,只得认命了:“死就死吧,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我能死在这里也算是轰轰烈烈了!”
“呵,谁说要弄死你了?傻瓜,哥哥我只是逗你玩呢,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会折腾!哎哟喂,我这早饭都要被你打出来了,石林那小子不厚道,只告诉我你很有趣,没说你这么有能耐啊!”青衣人哂道,能耐二字被他咬得很重,讽刺意味十足。
“……”此言一出,雪锦的大脑瞬间短路了,缓和了好半晌才理清思路,接连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石林?你们俩真的认识啊?你究竟是什么人啊喂?”
听青衣人的语气,应该和路石林很熟,雪锦很自然放松了警惕,不再觉得害怕了,她甚至已经判定自己脱离了危险。她相信路石林,无条件的,所以她的潜意识也会相信与路石林亲近的人。
“你难道不觉得他长得跟我有几分相像吗?哈哈,我们是亲兄弟,你是他妹妹,我自然也会将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我的目标只有姬宫湦!”青衣人如是应道。
“原来你们是亲兄弟啊!”雪锦这才释然了,但是一想到青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她不禁又自嗨了,“鸡公生?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他是鸡蛋吗?噗嗤,会下蛋的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噢耶!”
“噗……”青衣人听了雪锦的评论忍不住笑喷了,“你还真是个活宝,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侮辱王族可是死罪!”
“王族?啊,不会吧!公鸡下的蛋竟然是王族,这世界怎么了?”雪锦彻底凌乱了。
“你,哈哈……”青衣人被逗乐了,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雪锦亦如是,二人相视而笑,距离瞬间拉近了。周旁众人皆冷汗涔涔,暗自钦佩某二人的笑点之低。(逗比加二比果然欢乐多啊喂!)
某二人全无所察,兀自傻笑了良久。待心情逐渐平复了,青衣人才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尹球,与你的石林哥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以后喊我大哥就行了!”
“好咧,大哥!”
“嗯,乖妹妹!”
认亲仪式就这么拉开了序幕,二人互有好感,看上去倒真像是亲兄妹了。尹球心情大好,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送给了雪锦。“这玉佩大哥自小戴着,跟大哥最亲,现在送你了,你可得好好保管!”
“好的,大哥,这玉佩我以后也天天戴着,绝不离身!”雪锦欣喜地接下玉佩,爱不释手。就算不冲着新认的大哥这份情谊,光冲着眼前这枚玉佩上好的成色,以后也得天天戴着啊!
哈哈,又赚了,这玉佩晶莹通透,纹饰别致,一看就价值连城啊!
“哦,对了,大哥,我二哥现在情况如何?”雪锦一面翻看玉佩,一面急切地询问。有尹球大哥的介入,路石林很自然就沦为二哥了,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眼下雪锦只关心路石林的近况。
“他在镐京,一切顺利。”尹球言简意赅地应道,并不愿多说。
雪锦等了半天不见后文,只好抬起头来,将探究的目光转移到了尹球身上,“他怎么去了镐京?你们俩又是如何相认的?”
“有你们那个阿爸牵线搭桥,我们二人相认也不困难吧!至于他为何去镐京,很快你便能知道了,我这里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尹球应道,明显是在敷衍了事。
然而雪锦还是从中抓住了症结,“什么叫做你们那个阿爸?他不是你的阿爸吗?还有,阿爸现在是跟石林哥哥在一起吗?”
“他们应该在一起吧,至于他跟我的关系自然不是父子了,吾父乃是当代名臣尹吉甫,他顶多就是跟我有些血缘关系罢了!”
“说了半天,你们还是父子啊!你丫就是因为阿爸身份低微不想认他吧!”雪锦汗颜,对于尹球这样的行为,她也见怪不怪了。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有个财大势大的老爹显然很重要。
“不是不想认,而是不该认,不能认!”尹球厉声道,忽而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皱在了一起,“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又来了,雪锦几欲抓狂,“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说这种话?到底有什么事情非瞒着我不可?真的是为我好吗?就没有你们的私心?我可不认为一无所知能好到哪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恩将仇报
“哈哈……”听了雪锦的慷慨陈词,尹球放声大笑,“人生在世以乐为先,何必太较真?知道得太多只是自寻烦恼罢了,石林的意思是让你永远无忧无虑的活着,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石林!石林……”雪锦喃喃,狂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石林哥哥都跟你说什么了?”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哈哈,他说欠你太多,会竭尽所能补偿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随心所欲做自己便好!”尹球笑道,做了个称职的传话筒,字字珠玑,感情真挚。
“他真这么说?”雪锦反问,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是,这种话我可编不出来!”尹球肯定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雪锦低下头去,亦没了言语。二人就这样静默对立,各怀心思。一个目光复杂,嘴角含笑;一个轻捂口鼻,强忍着泪水。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那二人在搞什么名堂,稀里糊涂充当了旁观者的角色,默默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雪锦一心惦念着路石林,早已把其他事宜都抛在了脑后。路石林让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随心所欲便好,那她还需要做什么呢?等着看路石林打点好一切就行了吧!
但是路石林,你丫到底在哪,又在做什么呢?不是和姜木音私奔了吗?为什么还要来烦我?只因为当我是亲妹妹吗?
路石林,路石林……
那三个字就像催泪的魔咒,惹得两行清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雪锦再也不敢抬头了,只因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泪水。即使掩耳盗铃,也要做足全套,不是吗?
泪点越来越低了呢!似乎总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一想起,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他早已不在身边,却藏在了心底的软肋处。永远挪不开去,同时又触碰不得。
“啊……女孩子还真喜欢哭鼻子呢,怪惹人心疼的,可惜不是为了我!啧啧。似乎所有的女人看到我都是笑着的,还没有一个人为我哭过呢!唉,这是不是说明我的人生很失败呢?”尹球怪声怪气地哀叹道。
沉寂的氛围忽而被打破,雪锦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尹球,愣了。朦胧的泪光中,他和他更像了,让人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又回来了,而且仅在咫尺之遥。
雪锦瘪了瘪嘴。神情恍惚,嗔怪的话语几欲脱口而出,却又一次次咽了下去。他终究不是他,即使长得再像,也不是他!
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吁——”刺耳的马鸣声恰在此时传来,打破了雪锦的幻想。抬眼看去,但见白马扬蹄,在夕阳的映照下猖狂夺目。
那人那马又回来了!
不,不对,回来的人并不是周湦,而是带着斗笠。扛着宝剑,一身泰山压顶气势的暗哑。他的出现让整个空气都为之震颤了。
“太阿宝剑,那人是鬼面暗哑!”
尖叫声紧接着传来,人群骚动了。“暗哑剑下不留活口”这个规矩似乎从未被打破,除了尹球和雪锦以外的其他人全都乱了方寸。而暗哑亦在这个时候行动了。
“鬼面”一词是江湖人赠予暗哑的称号,一方面因为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形如鬼魅的剑法。
雪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暗哑的动作,便见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可怜那些人连最后的尖叫声都没能发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看着暗哑步步逼近,雪锦忽然间想起了黑风寨,想起了孙六。当时她被欺负。只稍微闭眼了片刻,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听到,睁眼所见便是黑风寨众人的尸体了。
暗哑的剑法果真出神入化!现在亲眼所见,其震撼之情更是溢于言表。雪锦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明知暗哑是来帮她的,还是怕了。
这样一个如魔鬼般令人闻风丧胆的剑客,谁能不惧?
答:尹球!
眼看着属下人不敌丧命,尹球仍在雪锦身旁站着,镇定自若。此刻他正在等暗哑主动上前,然后同暗哑大战一场。
暗哑扬唇浅笑,遂了他的心意,提剑杀来。剑锋掀起狂沙乱舞,迷了人眼,雪锦呆若木鸡,失了反应。
尹球急忙拔剑迎上,将战场拉开,远离了雪锦所在地。
二人你来我往,越战越酣,而雪锦的神智亦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恢复了。举目再看,那二人也不知过了多少招,尹球明显处于下风,在暗哑的逼迫下,他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好在并无生命危险。
看来尹球也是个高手,不过再这样下去,他可能随时不支倒下。暗哑的剑法极其狠厉,招招布满杀机,光看看便足以令人胆战心惊了。雪锦静立旁观,暗自为尹球捏了一把冷汗。
“暗哑,住手!我不许你伤他!”情急之下,吼叫声脱口而出,这似乎是雪锦唯一能帮上尹球的做法了。
暗哑闻声一愣,看向了雪锦。
“嘶啦……”就是那片刻的凝滞给了尹球可趁之机,尹球瞅准机会趁暗哑不备之际,提剑横切,划在了暗哑的右臂上。
鲜红的血液当即汹涌而出,暗哑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雪锦,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尹球哪里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举起宝剑,再度刺来。
暗哑看也不看,直接用手掌接住了剑刃一拉,宝剑便从尹球的手中脱离了。实力的差距不言而喻。
尹球丢了武器,惊恐莫名,再也不敢恋战了,撒腿就要逃跑,可惜第一瞬间便被暗哑截住了。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眨眼,太阿宝剑便横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住手!”雪锦再次惊叫,此前那一叫令暗哑受伤,吓得她失了神志,本来她也不敢捣乱了,但见尹球命悬一线,她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好不容易认了个大哥,她可不想第一天就没了。
得了雪锦的喝令,暗哑那一剑并未取尹球性命,不过他也没放人。太阿宝剑仍旧稳稳当当地停在尹球的肩头,暗哑和尹球二人皆僵立在原处,等待着彼此的下一步行动。
雪锦提心吊胆朝着那二人走了过去,如此激烈的血腥场面,她还是第一回见到,恐惧之情自是满到爆棚。
周湦说暗哑现在听她号令,是真的吗?
“咳咳……”雪锦强自稳定心神,和暗哑打起了商量,“暗哑大哥咱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武林高手,但是你也不能总是打打杀杀吧?这位大哥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咱放了他,成不?”
此言一出,举剑的手明显僵了,而另一只手鲜血还在横流。
噹,暗哑右手上的宝剑应声落地,鲜血已染红了草地。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收起了太阿宝剑。
雪锦这才发现,原来暗哑是个左撇子。他一直都在用左手耍剑,而右手更多的是用来抵挡的。真难以想象,他居然空手接白刃都不带哼一声的。当真不觉得疼吗?
由于斗笠的遮挡,看不清他的容颜,再加上他是个哑巴,也无从询问,其真实状况雪锦根本无从知晓。但是仅从流血量来看,雪锦作为旁观者都有些肉疼了呢!
他的伤竟是比尹球浑身上下的伤口加起来还要严重。
“你没事吧?”雪锦忍不住轻声探问道。
暗哑恍惚着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与此同时,尹球得了大赦,弯身将宝剑拾了起来。他竟然死不知悔改,见暗哑毫无防备,躬身一剑又刺了过去。
呼哧,剑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了暗哑的衣衫。
暗哑大惊失色,匆忙抱着雪锦向旁边闪了过去,堪堪躲过那一击,只是后背上又多出来了一道鲜红的伤痕。
雪锦凌乱了,难以置信地望向尹球,呵斥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放过你了,为什么你还要背后偷袭?”
“我的目标是杀了他,不管手段多么卑劣,我要的只是结果!”尹球笑应,大喝一声,再次举剑杀来。
雪锦急了,忙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算了吧!”
话音刚落,便觉有重担压了下来,雪锦惊慌闪过,突听砰的一声,背后的暗哑竟是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哈哈,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大哥很感动,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快不行了!”尹球见暗哑倒地,大笑着走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雪锦摸不着头脑,彻底傻了眼,“暗哑的伤只在手臂和背上,怎么会晕过去?难道你的剑上有毒?”
“哎哟,多谢谬赞,可惜大哥我没你想得那么卑鄙。他之所以会晕倒是他个人体质原因,与我无关。哈哈,此前还有所怀疑,现在算是得到明证了!”尹球猖狂大笑,步步逼近。
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置暗哑于死地了!
“你别过来,我不许你动他!”雪锦急了,张开双臂挡在了暗哑跟前,“要知道本来会死的人是你,他好心放过你,你怎么能这样?”
“好心?呵呵,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他不死必将天下大乱!”尹球理直气壮道,并未停下脚步。
第一百三十七章 特殊体质
“少来危言耸听!我不管什么天下苍生,他现在是我的人,我就有责任护他周全,你要动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雪锦忿然道,一心袒护暗哑。虽然尹球是大哥,但尹球的无耻行径早已令她发指了。
暗哑的实力在尹球之上,若非雪锦制止,死的人绝对是尹球。
奇的是暗哑怎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晕厥呢?雪锦始终摸不着头脑。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尹球的预料之中,他非但没有为自己的卑鄙行径感到惭愧,反倒愈发猖狂了,“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哈哈,笑话,只要他死,哪怕牺牲所有,我都在所不辞!”
“你……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恨他?”这一点雪锦实在摸不透,想来应该是江湖仇杀吧,暗哑杀的人不少,仇人应该也很多。
思及此,雪锦也有些无可奈何,谁知尹球竟给出了一个完全超乎她意料的答案:“这与个人仇恨无关,他必须死!”
“……”尹球此话一出,雪锦差点儿憋出内伤,“什么叫做与个人仇恨无关,还必须死?哼,你怎么不直接说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呢?你该不会是想拿着他的人头四处炫耀,表示自己能干得过暗哑,然后混个什么江湖英雄榜的前排名次吧?”
“江湖英雄榜?嘁,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我可没那么无聊!我尹球心系天下苍生,岂能与那种卑鄙小人相提并论!”尹球驳斥道。
雪锦严重表示怀疑,“根据你此前的表现,你还不如那种卑鄙小人吧!”说话的同时,鄙视的目光已在尹球身上转了好几圈。
尹球气结,也不愿多做解释,径直向前逼近。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掷地有声。直到最后停在雪锦身前。大手抬起,染血的剑尖舞动,偶有几滴鲜血散落在雪锦的衣裙上,开出鲜丽的碎花。
雪锦惊吓过度。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剑锋挥舞的声音响在耳边,凌乱了发丝。尹球开始行动了!绕过雪锦,那一剑准确无误地刺向了倒地的暗哑。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雪锦的心脏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预料中的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未出现!
“咦?”惊叹声随之响起,暗哑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恢复神智,躲了过去,并且再度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尹球难以置信,转而又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雪锦。“是你!你在帮他拖延时间!呵,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这女人心机还挺深,算我低估你了!”
“什么飞机?”雪锦木然睁眼,见暗哑立在身旁。顿时欣喜若狂。原来是暗哑醒过来了,怪不得尹球恼羞成怒了呢!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雪锦好心劝导。
可惜尹球并不领情,他只觉得雪锦的话是对他的侮辱,所以他迟疑片刻后,还是提剑刺向了暗哑。
暗哑并未躲闪,抬手接下了那一剑。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暗哑稍一用力,宝剑便从尹球手上脱离了。
不远处亦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嘈杂的人声,举目望去,但见虢石父一行人疾驰而来。
尹球大惊失措,慌忙扔下宝剑,夺路逃去。
而与此同时。屹立在雪锦身旁的暗哑却悄无声息地再次倒下了。
“他居然一直都在硬撑!”雪锦惊叹一声,俯身检查起了暗哑的伤势。伤口并不深,但不知为何鲜血一直在汩汩流出,仿佛永无止尽。
虢石父恰巧赶来,看到晕厥在地的暗哑。一双杏目瞪得斗大,由不可思议瞬间转换成了怒火中烧。“你这妖女赶紧给我闪开!”
言罢,他竟无所顾忌地一脚踹在了雪锦身上,踹得雪锦仰面倒地。
“你干什么?”雪锦气急败坏,迅速爬起,就要反击。哪知虢石父竟快她一步,再度将她推倒在地。
怒喝声随之炸响,“你给我听好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包括锦绣食林所有人都得陪葬!”(他指的自然是暗哑了)
“我检查过了,他的伤口并无大碍,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雪锦忿然回道,眉头拧作一团,暗暗腹诽:你们俩是在搞基吗!!
“并无大碍?呵,你难道没发现他的伤口不会自己愈合,反而越来越严重吗?”虢石父吼道,情绪愈发激动了。
雪锦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虢石父说得没错,暗哑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一直血流不止!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晕厥的理由:失血过多。
“他怎么会这样?”雪锦受到虢石父的情绪感染,亦心急如焚。走上前去就要帮忙,却再次被虢石父推开了。
“滚开!”虢石父怒吼道,将暗哑拦腰抱起,转身而去。
雪锦怔怔,怅然若失,望着虢石父逐渐远去的背影,也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去追,只觉得整个人被陷在了泥淖中,浑身不自在。
暗哑的情况很严重吗?他怎么那么傻,明知自己身体异于常人,还主动去挡刀子。他就真的不怕死吗?
寻思间,暗网众人已经驾马远去了,独留雪锦一人失魂落魄。
换个角度想想,其实暗哑也挺幸运的,有这么一班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作陪。不像她,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就算全心全意付出,努力地挽留,该走的人还是一个不剩。路石林是这样,云绣也是这样,接下来应该轮到阿妈了吧!
“为什么他们一个二个都这么绝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雪锦实在想不明白,惹了个头晕脑胀。
“吁——”熟悉的马鸣声适时响起,打碎了雪锦的噩梦。
抬起头来,见是一匹白马向自己奔驰而来,雪锦顿觉无比欣慰,心头一暖,眼泪哗的就奔涌而出了。
“浪浪宝贝,还是你最好了!爱死你了!”
踏浪尚未靠近,雪锦便奔跑而去,一把搂住了踏浪的脖子。
踏浪欣喜地打了个响鼻,以示回应。马上的人没了,可马还在,这也算是另一种安慰吧!周湦那家伙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就躲在附近看好戏吧?暗哑和他同僚一场,他居然见死不救,实在可恶!
“喂,臭鸡蛋,周湦,我知道你就躲在草丛里,我都看到你了,赶紧跳出来吧!别躲了,喂喂喂……”雪锦尝试着喊了几声,可惜无人回应。四周并无任何风吹草动,她讪讪地耸了耸肩作罢了。
想来周湦那货应该是怕得屁滚尿流,自个儿逃命去了吧!
雪锦鄙夷地哼哼几句,又和踏浪玩了一会儿,翻身上马,就准备原路返回了,却是无意中在踏浪身上看到了一抹鲜红的印记。
踏浪竟然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雪锦心疼地掏出帕子,为踏浪清了清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忽而恍然大悟:这伤难道是……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了踏浪高扬前蹄的模样,当时它凄厉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是了,是那个时候!周湦并不是撇下她自个儿逃跑了,而是因为踏浪遭暗算,失控了!
如是想着,雪锦多少找到了些许安慰。“哼,这回就原谅你了!”
踏浪受了伤,雪锦没忍心骑乘,便牵着踏浪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惹得路人频频向她行注目礼,指指点点。“这人脑子有毛病吧,放着马不骑,要自己走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吧!”
对于这些非议,雪锦只报以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她心疼她的宝贝踏浪,跟那些路人甲有什么关系?爱说就说去吧,人生在世只能管得了自己,管不住别人拉屎放屁!
好在距离不远,只花了一个时辰不到,熟悉的小巷就露脸了。
雪锦将踏浪牵回自家院中,喂踏浪吃了些干草,以及它最喜欢的大萝卜。踏浪欢欣雀跃,连连蹦跶,蹭着雪锦一直不肯离去,那模样就像一只哈巴狗,惹得雪锦欢笑不断。
“哎哟,好了好了,浪浪宝贝,该睡觉了!记住你的属性是一匹千里马,可不是路边的野狗狗!”
“吁——”踏浪长嘶一声,表示不满,它可不愿被人说成狗。血统瞬间低了好几十个档次好吗!~~
“哈哈,你还嘚瑟了,难道你真想变成一条狗吗?”雪锦好笑道。
菖蒲在屋内听到动静,探出身子。见雪锦回来了,她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你这孩子去哪里野了?阿妈都快担心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阿妈都准备去报官了!”
雪锦闻言一僵,理了理心绪,嗔道:“我去找云儿了,阿妈,云儿都失踪一天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她遇到坏人怎么办?我离开一会,你就要报官,她失踪许久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哟,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你和她哪儿能比啊!她是九条命的狐狸精,只会害人,哪会让自己出事儿!”提起云绣,菖蒲的怒气又上来了,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雪锦汗颜,忙好言相劝:“阿妈,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得给云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做得这么决绝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身世谜团
“是我决绝吗?你也不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有用自己的母亲挡刀子的吗?虽然她是狐狸精的孩子,但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我有哪一点亏待她了?顶多就是骂她两句,她竟然恩将仇报,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原谅她?就算能原谅,你觉得我以后还能相信她吗?还能放任她在我背后捅刀子吗?”菖蒲忿然道。
雪锦当即哑口无言,心知要恢复菖蒲和云绣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了。就像在墙上钉钉子,即使取出,也少不了留下抹不去的印记。
“唉……”雪锦长叹一口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云绣还没找到,可能随时遇到危险,阿妈又这个态度,她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阿妈,我累了,要去睡了!”既然多说无益,还是以退为进吧!
“诶,你等等!”菖蒲却在这个时候将雪锦拦了下来,激动万分地冲到雪锦面前,抓住了系在雪锦腰间的玉佩。“这玉佩是阿秋的,你见过阿秋了对吗?他还好吗?”
阿秋?是尹球吧!
望着菖蒲急切地模样,雪锦心里万分纠结。尹球虽然行事卑鄙不讨喜,但毕竟是阿妈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阻止母子二人相认呢?
思虑再三,雪锦淡淡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的确见过他了,他现在很好,据说已经和阿爸相认了。石林哥哥和阿爸现在也很好!”
这样言简意赅的交代,就足够了吧!
菖蒲闻声情绪更激动了,甚至隐约间还能见到有泪花在她的眼中闪烁,“好、好、好……”她连说了三个好字,除此以外,再无一言。
雪锦怔怔,也不知道阿妈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呆立原处。等待着阿妈的下一步行动。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阿妈的动作,阿妈似乎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魂魄全失。
“阿妈。我真去睡了!”雪锦招呼一声,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菖蒲并未阻拦,仍旧失魂落魄地屹立在原处,动也不动,仿佛已经化身成了一尊毫无生命迹象的雕塑。
看得出来,阿妈和尹球之间是有故事的,一个母亲是不会无缘无故抛弃自己孩子的吧!或者说,也许阿妈是为了尹球着想,才撇下了他。
如尹球所说,他现在是名臣尹吉甫的儿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要比跟着沦为贫困小农的阿爸阿妈吃苦受罪强吧!
难道当年阿妈也像李氏一样,将自己的孩子卖给了贵族抚养吗?保儿子衣食无忧,却从此再不相见,再不能相认。又是怎样的心酸呢?
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和不甘心的吧?
要帮他们相认吗?雪锦实在打不定主意,毕竟尹球此人行事太不光明,甚至用寡廉鲜耻来形容都不为过。
要不是他和路石林长得有几分相像,雪锦早就想弄死他了。
说到底,雪锦之所以放过他,只是不想看到一个长得像路石林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已,并不是顾及所谓的兄妹情谊。
尹球和暗网是敌对的。还一心想要置暗哑于死地,说什么无论手段多卑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杀死姬宫湦。
那姬宫湦又是什么人呢?跟暗网和暗哑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尹球和刘涛的关系也值得商榷,是尹球指引刘涛来闹事的吗?他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呢?在整个过程中,他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感觉这潭水越来越深了,雪锦早已摸不到底。
寻思间头晕脑胀,雪锦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抬眼看看天色,已然日晒三竿,雪锦慌忙整理好内务,奔去了锦绣食林。
生意依旧惨淡,除了伙计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就连暗网众人都没了踪影。他们是去找云绣了吗?
雪锦匆匆拉来毋良询问,得到的答案只有摇头晃脑,毋良也不知道暗网众人的去向。更别提云绣的消息了,根本一点眉目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赶紧给我去找人啊!”雪锦抓狂地对着小伙计们又是一通训斥。
可怜的小伙计们只能默默忍受,并灰溜溜地悉数按照雪锦的意思找人去了。
“师傅……”九零恰在这个时候出现,欲言又止。
“怎么了?”雪锦不耐烦地追问道。
九零看了看远去的众伙计,待店中只剩下自己和雪锦二人,才缓缓吐词道:“暗网那些人已经回镐京了,还带走了小宝。”
“就这?有必要弄得神秘兮兮的吗?”雪锦汗颜,全当九零是想独自邀功,同时又心绪飘飞:暗网众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呢?太不科学了吧!莫不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那些伙计包括毋大爷,都是大公子的人,不得不防!”九零继续道,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说得没错,毋良一直对大公子忠心耿耿,而那些伙计基本上都是毋良从申伯府带来的。
如此重要的一点,经过长时间地打磨,雪锦竟然抛诸脑后了,甚至还对那群伙计掏心掏肺,视作自己人呢!
现在想想,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怪不得申伯府的人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呢!敢情我这各个都是内线啊!小九九,你也是从申伯府出来的,该不会也是……”
“天地可鉴,师傅,我对你是真心的,绝对不会背叛你!”九零急了,连连解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雪锦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更是看得他心头狂跳,“师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是唯一会关心我的人,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只会效忠师傅,绝无二心!”
“是吗?暂且信你一回!”雪锦故意调侃道,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见九零仍旧局促不安,她不禁笑得更欢了,“好了好了,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说出暗网众人为何离开,我就相信你!”
“好像是因为暗哑首领受了重伤,需要急救……”九零应道。
“哈?不会吧!暗哑的地位是有多高?他一个人受伤竟然能够影响整个暗网运作,这不科学吧!难道他真的在跟虢老大搞基?”九零的话尚未说完,便引来了雪锦的连连鬼叫。
按理说暗网是为太子爷做事的,地位最高的应该是太子爷,其次是王子湦和虢石父吧!他暗哑算哪根葱?难道他的身份能比王子、公子更高贵?花擦,他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太子吧!
说起来他和周湦的确长得有几分相像呢!不会真是亲兄弟吧?每次提起暗哑,周湦就脸色大变,还说凭他的本事动不了暗哑。
噢卖噶,一个连王子都动不了的人,身份已经很明显了吧!
一念至此,雪锦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太子不就是那个残暴不仁的家伙吗?她害太子受重伤,追究起来,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啊!!
怎么办?怎么办?雪锦彻底凌乱了!~~
九零听不太懂雪锦刚说的那番话,见雪锦突然失了神志,全当雪锦是在担心暗哑,忙宽慰道:“师傅,你也别太担心了,有那么多人照看着,暗哑首领不会有事的!”
“他确实不会有事,会有事的人是我吧!”雪锦冷汗涔涔,暗暗想着或许应该诅咒暗哑死翘翘,虽然这样比较残忍,但起码能让她躲过一桩祸事,大不了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尹球身上。
“师傅何出此言?”九零更加不解了。
“呵呵……”雪锦干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做解释,默默地趴倒在桌上,再也不愿搭理任何人了,自顾自地装死中。
九零莫名其妙,连喊了雪锦数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心焦莫名,急得在锦绣食林大堂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就像一只觅食中的大头苍蝇。
雪锦被晃得眼花缭乱,干脆拉下了眼皮。
就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一碗金丝面!”
诶~~~居然有客人!!!
师徒俩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脸上表情神幻莫测,最后幻化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欣喜若狂,一个惨兮兮像死了爹。
“客官请稍等,金丝面马上来!”九零高应一声,去了厨房。伙计们全被雪锦打发去找云绣了,正是他一展厨艺的大好时机。
反观雪锦,看清来人,她先是惊恐得双目圆睁,而后又迅速倒抽了一口凉气,末了整个人就像被冻进了冰窖一样,僵硬而无神。
这人怎么还敢来?找茬的吗?
没错,来人正是尹球!
“哈哈,妹妹,大哥来照顾生意,你都不欢迎吗?”尹球笑道。
雪锦浑身一凛,恢复了神智,厉喝道:“不欢迎!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本姑娘不想跟你这种卑鄙小人扯上任何关系!”
“哟哟哟,昨天还大哥大哥喊得那么亲热呢!今天就变卦了?”尹球调侃道,继续笑着,像极了一只千年老狐狸。
“昨天那是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被你哄骗的!哼,本姑娘以后都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就少来装模作样了!”雪锦气急,直接表明了态度。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关爱情
被雪锦揶揄,尹球也不动怒,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水品着,怡然自得,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你到底想怎样?”雪锦忍不住咆哮,她可不认为尹球来此只为了吃一碗金丝面,多半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吧!
尹球默默抬起头来,忽而笑了,笑得还挺甜。不过这甜美的笑容在雪锦看来却分外刺眼,更加让雪锦坚信了尹球的动机不纯。
“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公是公,私是私,从来不会混成一团!于公,暗网是我的死敌,你若帮他们,就是与我为敌;于私,你是我妹妹,还是唯一的好妹妹,我自然会疼你爱你!哈哈,是不是很感动?”尹球夸张地笑道。
此言一出,雪锦更是火大,“感动个屁!你这些甜言蜜语还是对其他人说去吧!本姑娘一个字眼都不相信!”
“哎哟哟,你瞧瞧,怎么又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呢?大哥我对你可是真心的!我发誓,天地日月可鉴,我尹球若对你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这样总行了吧!”见雪锦动怒,尹球立马举手起誓。
铿锵有力的誓言传进雪锦的耳中,多少激起了些许波澜,但回头想想尹球此前的作为,雪锦很快便镇定了。
“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相信你了吗?呵,真是可笑!先不说暗哑,你领刘涛来我锦绣食林作乱的事情,可还在昨天!”
“呀!我隐藏得那么深,都被你发现了吗?”尹球故作诧异,转瞬又笑了起来,“妹妹好本事,哥哥佩服佩服啊!”
他似乎很喜欢笑,总笑得雪锦莫名其妙,同时又有些毛骨悚然。
望着他的笑容,雪锦心中隐隐不安。感觉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命运已由不得自己做主了。但即使如此,雪锦还是想要反抗。
“我不管你真情还是假意,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你也不用指望我会对你有好脸色。至于暗网,我和他们的确有些交情,但也不深,你和他们的瓜葛我也不想知道,拜托你也不要把我牵连进去。还有,看在阿妈和石林哥哥的面子上,刘涛那件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只要你以后不来惹我,我们就相安无事!”雪锦嗔道,态度鲜明。
“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妹妹好生无情!这是要同大哥划清界限的意思吗?大哥的心都在滴血呢!”尹球夸张地捂着胸口,当真表现出了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雪锦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你就少来装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利用我对付暗网而已!如此卑劣的动机,还要打着兄妹情谊的幌子。真让人恶心,你丫就不害臊吗?”
“你……”尹球被触及逆鳞,恼羞成怒,也就不做作了,直言呵斥道,“很恶心吗?哼,有多恶心?别忘了。你是跟我同一战线的人。你若背叛我们,只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你以为姬宫湦真爱你吗?他爱的只有他自己和他的江山!如果你不是天命之人,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什么意思?”雪锦凌乱了。
姬宫湦是谁,她还没摸清楚呢,怎么就跟爱不爱扯上关系了?爱的只有自己和江山,难道他是大王?不对。不对,他是太子吧!
如果暗哑真是太子的话,昨日他舍命救雪锦的事迹,尹球都看在了眼里,也难怪尹球要说爱不爱的话题了。这也可以解释尹球为什么非要置暗哑于死地了。因为暗哑是他的目标——太子姬宫湦!
“但何谓天命之人呢?暗哑一心护我,只因为我是天命之人吗?”
万千思绪剪不断、理还乱,雪锦头疼欲裂,也不愿再继续深挖下去了。但有一点很清晰:尹球是她大哥,阿爸阿妈以及路石林都跟尹球同一条船,那段众叛亲离的话语并非危言耸听!
由此看来,她似乎别无选择,但一想到要和尹球一起谋害舍命救她的暗哑,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盼着暗哑死也只是玩笑而已,毕竟暗哑有恩于她,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别被表象骗了,他没你想得那么好!有他在,必定生灵涂炭;只有他死,才能换取天下太平!”尹球适时出声,打断了雪锦的沉思。
雪锦怔怔,抬起头来望着尹球,心烦意乱,“他真的是一个残暴的人吗?”太子的荒唐残暴,她早就有所耳闻,但是一想到太子是暗哑,她又不敢确定了,或者说是不愿确定了。
“唉……”尹球见此,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在将他说得一无是处,你也不会相信!所以,你还是擦亮眼睛,自己去看吧!”
“不用了!”雪锦笃定地摇了摇头,叹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你们的问题还是你们自己去处理吧,不要把我牵连进去!我没有你们那种心系苍生的博大胸怀,不怕你笑话,我的理想就是开开店,偶尔有闲暇了,四处转转!”
“是吗?”尹球反问,脸上并无诧异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了雪锦会说出这样一番毫无志气的话语。“你的想法我会考虑,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我也无法保证。我们还是镐京见吧!”
言罢,尹球面也不吃了,径直出了锦绣食林。
雪锦失魂落魄,望着尹球远去的背影,再度陷入了沉思。
尹球说得没错,有些事情确实身不由己,但他怎么就如此肯定以后能在镐京见呢?镐京见,haojingjian,对了,是镐京见!路石林那封拼音信件里所说的也是镐京见吧!
原来他们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路石林和尹球果然是一伙的吗?
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呢?凭什么那么肯定能在镐京见?难道邙城要出动乱了?除此以外,雪锦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背井离乡,前去镐京那种藏龙卧虎的危险地段谋生。
“诶?师傅,那位客官呢?”九零端了金丝面出来,不见尹球,甚是疑惑。满心以为是自己的速度太慢,让顾客失望了,小脸瞬间垮了下去,站立难安。
雪锦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接过面条笑道:“那人有急事先走了,师傅正好饿了,不介意让我尝尝这碗面条吧?”
“不介意不介意,师傅快尝尝吧!”九零催促道,喜笑颜开。
“单纯就是好啊!”雪锦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端碗坐在桌边,开始细细品尝了起来。不得不说,九零在厨艺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连雪锦这个做师傅的都自愧不如呢!
她的造诣仅限于对各类菜谱的研究,真正要做到色香味俱全还是差了些火候。简而言之,她就是懒,懒得花功夫练好厨艺,总觉得只要花样够新、能吸引人眼球就万事大吉了。
九零不一样,他骨子里就有一种较真劲儿,凡事力求完美。从他背书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只要一有闲暇时间,他必然扑进厨房,苦练厨艺。所以他的进步才能如此之大!
见雪锦吃得津津有味,九零心里也乐开了花,忙问道:“师傅,你觉得我这面做得如何?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哈哈,很好很好,好到不能再好!”雪锦抹抹嘴巴称赞道,对于那碗金丝面,她实在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谢谢师傅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九零被夸,受宠若惊,更加坚定了要誓死效忠雪锦的决心。以前大公子是他的天,他从不敢忤逆;现在,他的世界似乎要变天了呢!
如他此前所说,倘若有一天雪锦和大公子变成了敌对关系,他会帮的人必然是雪锦师傅。这是他对雪锦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誓言。即使雪锦并未放在心上,即使明知背叛大公子必死无疑。
有些温暖错过了就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那可比死还难受!
寻思间,那碗面已经被雪锦扫荡一空了,雪锦仍觉意犹未尽,对着九零敲了敲碗沿,作词一曲:“远看似金发飘飘,暗香浮动;近观如柳条摆尾,丝丝入扣。食之不忘兮,唯我锦绣。”
“妙哉妙哉,赶紧拿笔记下来,我要做广告词!”某女一面自我欣赏,一面催促九零拿笔速记。九零默默记下了,虽然不明白那词里说了啥,但师傅所言必为真理,他每一句都铭记于心。
恍惚间,一天又混过去了。值得高兴的是毋良等人带来了云绣的消息,云绣已经找到了,准确地说是被姜仲卿找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同毋良等人一起回到锦绣食林。
“你怎么不劝她回来?”雪锦甚是不悦。
“我劝了,但云绣姑娘执意不肯回!”毋良委屈道。
“哼,少来,天底下哪儿还有你毋大爷办不成的事情?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劝不回云绣,就领着那帮伙计统统滚蛋!”雪锦呵斥道,有意刁难毋良。
九零说得没错,毋良和那帮伙计都是大公子的人,还是趁早肃清来得好,免得被大尾巴狼生吞了,还搞不清楚状况!
第一百四十章 笑话
毋良从不曾见雪锦动过这么大的肝火,料想定是因为云绣姑娘在雪锦的心中地位不可取代,忙点头应允,“请姑娘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让姑娘满意!”
“那就好!”雪锦故作镇定道,内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这种事情你也敢打包票?你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啊?云绣那小妮子倔得跟大黄牛似的,你丫真能拉得她回头?小心牛皮吹漏被呛死啊喂!~~
抬眼再看毋良,依旧笑得一脸阳光灿烂,雪锦心里瞬间没底了。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将毋良和那班伙计赶走的,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毋良似乎胸有成竹,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
“姑娘,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也该回去歇了。”毋良谄媚道。
“好!”雪锦浅应一声,去了。云绣已然找到,她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地,是该抓准机会补个觉了。指不准明天会出什么岔子呢!还是先养足精气神,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翌日雪锦照常去锦绣食林盯梢,生意还是惨淡,不过已经比前两天好多了,至少偶尔能有那么一两个客人。
王二尽忠尽责,仍在卖力的表演:“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回家取点钱来捧个钱场了。咳咳,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王二以前在学堂时,每天就会插科打诨,先生老说我是搅屎棍,带坏了其他人。听得我那个气啊!回家就去跟我母亲诉苦,你们猜我母亲怎么说?”
“怎么说?”很快便有小伙计帮忙应和。
“母亲摸摸我的头,笑得一脸慈祥地安慰我说,二二,先生那是在夸你呢!想想看,你若是搅屎棍,那其他人是什么?”
“哈哈,其他人都是屎!”
“噗……”这个笑话一讲完,仅存的两个客人也默默离开了。
雪锦汗颜。抓起桌上的筷子篓就扔了过去,怒骂道:“谁让你在我的锦绣食林讲重口味冷笑话了?太过分了,把客人都吓跑了!哼,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卷铺盖走人!”
“老板。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王二见雪锦怒了,连连请求。
“饶了你?哼,哪有这么简单!”雪锦凝眉,怒目圆睁,吓得王二冷汗涔涔,余下众伙计害怕殃及池鱼,亦是万分忐忑。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雪锦身上,见雪锦神色严肃,各个屏气凝神。就等着最后的死亡宣判呢!
半晌后,雪锦似乎下定了决心,咬咬牙道:“这样吧,现在来比赛讲笑话,能讲到我笑的。就可以留下,其他人滚蛋!”
(憋死不笑,这回还赶不走你们,哼哼)
“诶……”雪锦的判决一出,霎时惊叹声此起彼伏,众伙计皆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神色纠结:小老板的心思果然异于常人啊。连这种丧心病狂的要求都提的出来,简直了!
“讲笑话,我拿手,还是我先来吧!”王二第一个站了出来。
雪锦平复了一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王二的实力堪比小沈阳,不得不防啊!
正提防着。那边王二已经开讲了:“还是以吃食为话题吧!有一次我跟几个好兄弟去吃饭,点了个红烧肘子,正吧嗒吧嗒吃着,突然有只猫跑出来,偷了我们桌的鱼。
孙子见了。幽幽地望着那只猫,舔了舔嘴唇,冷不丁道:‘听说猫肉是酸的!’我们都很诧异,被他吓坏了,毕竟猫肉是吃不得的。
这时有个丑人头也不抬,边吃肘子,边说:‘就是就是,比人肉还酸!’空气瞬间凝固了……”
“呵呵,我也凝固了,一点都不好笑!”雪锦啐道,同情地看向了王二,毕竟王二是她招来的人,不是大公子的傀儡,也不是她要赶走的对象。就这么让王二离开,实在可惜,猪肉正涨价呢!
唉,王二今天是发挥失常了吗?这笑话太冷了,毫无笑点,憋功都省了,根本笑不起来呢!要不,假笑一个?
正犹豫间,王二又开口了,“姑娘别急啊!我的笑话还没讲完呢!我讲的笑话主角都是我啊,我都还没出场呢!”
雪锦:“是吗?你出场一个看看,能不能神转折!”
王二:“哈哈,其实我就是那个丑人,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大家请记住,我是街头卖猪肉的王二。我的特长是手特长,腿特长,嘿,你以为我会说脖子特长吗?错,这次我要说的是我家猪肘子特长,哈哈,阿黄到现在还没啃完呢!”
雪锦:“怎么可能!”这种明显夸大其词的广告,鬼都不信好吗?重点是为毛你丫一上场就要给你的猪肉铺打广告,你有顾及过锦绣食林的感受吗?混蛋,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做成红烧肘子!
见雪锦咬牙切齿,王二忙解释:“阿黄是一只小蚂蚁,因为杏干吃多了,黄色素沉积,所以变成了一只黄蚂蚁,故称阿黄!”
“噗……”包括雪锦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喷了。
阿黄一听就是狗的名字好吗,怎么会有人管蚂蚁叫阿黄!你丫也太会乱入了吧!重点是,你丫居然给蚂蚁取名字,还喂蚂蚁吃杏干和猪肘子,这是有多无聊啊喂!强迫症啊你!跪了~~
“我通过了吗?”见众人反应激烈,王二忐忑问道。
“过过过!”雪锦连称三个过,让王二退下了。
余下众伙计皆向王二投去了欣羡的眼神,却再无一人上前尝试,擦桌子、扫地甚至下厨他们都不在话下,但是逗笑小老板,恐怕也只有王二那样的奇人,才做得到吧!
“下一个谁来?”雪锦急忙催促,视线巡视一周,瞬间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不禁暗自得意:嘻嘻,总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人全都撤换了。但是一想到九零,她不禁又犯难了。
那孩子老实巴交,连谎言都不会说,更别提笑话了。
搜索一圈,锁定九零,雪锦默默向他投去了鼓励地眼神,暗示他不用担心,只要开讲就行。
九零犹疑不决地站了出来,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雪锦,紧张情绪瞬间爆棚,结结巴巴道:“我有个朋友叫…朱进,有一次…我带他回家去玩,想让母亲招待,就喊‘母亲母亲,朱进来了!’
母亲正在屋里做饭,头也没回,不耐烦地骂道:猪进来了,你把它赶出去就行了,吵吵什么,还想不想吃饭了!”
“哈哈……”笑话一讲完,雪锦就拍着桌子笑翻了天。
众伙计面面相觑,一致认为雪锦这是在给九零开后门,连呼:“不公平,朱进来了有什么好笑的!就因为他母亲不近人情?”
“噗嗤,你们一个个都是猪进吧!”雪锦狂笑不止,对九零打了个手势,表示九零可以通过了。九零欣喜若狂,站到了王二身边。
与此同时,总算有几个小伙计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地捧腹大笑,“哈哈,朱进好可怜啊!”
“白痴!”雪锦暗骂一句,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笑得前仰后合的小伙计们立马禁了声,连九零都会讲笑话了,这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思及自身,忐忑的心跳扑通扑通响成了一片:毋爷,您去哪儿了?快来救救我们吧!~~
说曹操曹操到,念毋良毋良来!
正当众人坐立难安之时,毋良风风火火地踏进了门。雪锦这才发现原来毋良一直不在,白折腾了,没坑到老大!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更让雪锦激动的是,毋良刚进门,一道娇俏的身影便跟了上来。
“云儿!”雪锦惊喜地迎上前去,抓住了云绣的小手。毋良当真把云绣请回来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诧异之余,雪锦不禁向毋良投去了疑问的眼神。毋良桀桀笑着,一眼看穿了雪锦的心思,对雪锦点了点头,示意搞定了。
雪锦万分不解,狐疑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云绣身上,见云绣无事,还对她笑脸相迎,雪锦心里大抵还是高兴的。
“姐姐你看,这些都是二公子送我的!”云绣忽而开口,撸起了袖管。手腕上戴着的手镯甲乙丙丁瞬间展露无遗。
姜仲卿好大手笔,竟一次性送了她好几个手镯!
“还有这簪子,头花,项链……都是二公子送的,二公子还说只要云儿嫁过去,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云绣继续说道,笑得眉眼弯弯,俨然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雪锦见状,脸上的表情慢慢僵化,扭曲,直到最后变得比苦瓜还要难看。姜仲卿何许人也?把云儿交给他,不就相当于送羊入虎口吗?
但事到如今,她还有能力阻止吗?
“云儿当真离不开二公子?”雪锦试探性地问道。
“嗯,云儿非他不嫁!”云绣果断地应道。
“想想刘美美吧,云儿难道想变成第二个刘美美吗?嫁给二公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云儿回头吧!”雪锦继续劝导。
云绣闻言一怔,甩开了雪锦的手,嗔怒道:“类似的话姐姐说过不下百遍,云儿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但云儿还是要告诉姐姐,云儿和二公子真心相爱,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哪怕遭天打雷劈,云儿都不会放弃!纵使变成第二个刘美美又如何,至少能在二公子眼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可奈何
“纵使变成第二个刘美美又如何,至少能在二公子眼里!”
云绣竟能说出如此卑微的话语,在这个不平等的爱情游戏中,她注定会是受伤害的那一方吧!
雪锦实在不忍心看云绣深陷,却又无可奈何。云绣中毒已深,除了祝福以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云儿,答应姐姐,以后再也不要离家出走了好不好?姐姐愿意做你的后盾,锦绣食林的大门也会永远向你敞开,日后你若是受了委屈就回来,或者让姐姐帮你讨回公道也行。姐姐虽然没有刘涛那么本事,但也不会让别人白白欺负你!”雪锦承诺道。
这似乎是她唯一能为云绣做的了。
“姐姐……”云绣感激涕零,泣不成声。“以前…云儿一直误会…姐姐,从未想过姐姐对云儿的好,甚至有时候还盼着姐姐消失,永远都不再出现。姐姐为什么还要对云儿好?姐姐…云儿,云儿……”
“傻瓜,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呢?”雪锦笑道,突然忆起类似的台词也曾有人对她说过,虽然不知有几分真心,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尹球的眼里并没有云绣的存在。
阿爸和路石林都没有向尹球提起过云绣吗?云绣对他们而言真的就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吗?这样想想,云绣还真是很可怜呢!
雪锦不由得更加心疼了,握住云绣的小手也用力了些。这孩子渴望爱情有什么错?努力寻求爱与被爱,渴望被人关怀有什么错?如果你们都视而不见,那就由我来守护她吧!~~
“姐姐,你真好!”云绣轻道,心绪莫名。
“那是自然!”雪锦笑应,掏心掏肺。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姐妹二人和好如初。锦绣食林众人也都为之欢呼,主要因为小老板心情愉悦。不再找茬了。
而与此同时,一场惊天巨变正在邙城内如火如荼地上演。
暗网众人走是走了,却不是悄无声息走的。虢石父早已查明了内奸之事,皆与一个刀剑交叉的印记有关。那印记刻在姜仲卿的脖子上。同时也出现在刘涛的脖子上,绝非巧合!
虢公子留话说,让刘禄看着办。
刘禄一心拥护太子殿下,为表忠心,先在家把自己儿子训了一顿,而后又勇敢地前往了申伯府,跟两位公子对质。
谋害太子,大逆不道,本就不是能够摆上台面谈论的话题。刘禄一提起,立马得到了两位公子的否定答案。
“大胆贼子。竟敢当众诬陷两位公子,该当何罪?”赖武当即呵斥道,此时姜仲卿就端坐在一旁,而姜伯允据说是在洗澡。
对付刘禄这号小角色,根本就不劳二位公子出马。
刘禄抱着必死决心。为了表示自己刚正不阿,并未诬告,竟以头抢地,当场撞死,临死前也只留下了一句遗言:“天佑大周,天佑太子,此乃天命。你们的诡计是不会得逞的!”
传说他死的时候鲜血喷涌,染红了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事后姜仲卿派人擦洗,整整三天三夜都未能清除干净。血染的花朵就像与石板融为了一体,怎么都擦不掉。姜仲卿只好命人将石板悉数更换了。
更为诡异的是擦洗地板的小厮和丫鬟不久后都疯了,每天神神叨叨重复着那句“天佑大周。天佑太子……”如同被刘禄的鬼魂附身了般。
姜仲卿一怒之下,令人将那些小厮和丫鬟全都杖毙了。
次日,刘禄扰乱申伯府被当场杖毙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刘家从此与姜家彻底决裂,刘美美自然而然也就和姜家断绝往来了。同时刘涛作为嫡长子。继任了刘家爵位。
表面上刘家还是刘家,但实际上邙城的家族势力已经开始重组了。刘禄对太子忠心耿耿,而刘涛却并未如此。刘涛是个不定项,或者说他更偏向于站在太子的敌对面。
对此,太子党势力并无任何表示,似乎默认了姜家的胡作非为。
雪锦坐在锦绣食林中,虽不明真相,但多少看出了些端倪。刘涛是和尹球一伙儿的,好像也是和姜仲卿一伙儿的。太子怎么会让他上位,还对刘涛的死不闻不问呢?难道太子真病入膏肓了?
想想暗哑血流不止的模样,雪锦多少有些担心,这件事说起来都是她的错,而且还错得很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丧失刘家势力的帮助,对太子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吧!他会怪罪下来吗?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有那么一瞬间,雪锦甚至变.态的想要被责罚,因为责罚令下来,她就能知道暗哑是否安然无恙了。
还有周湦,如果全邙城都变成了姜家势力,他就不会再来了吧!那个一年后的约定势必不能兑现了!奇怪,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会失望呢?为什么还会时常惦念他的笑容呢?
那个人是有怎样的魅力,才能够让人不知不觉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同时只要一想起就会心花怒放呢?
对于周湦,雪锦一直没敢承认,在理智上她是排斥的,但在身体上她却总是忍不住想亲近,正应了那句:情不自禁。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不敢正视,总想逃避。“毕竟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怎么可以有那种龌龊的念头呢!”她总是这么警示自己。
没有周湦,没有暗网众人,锦绣食林显得好冷清,即使客人一天天的增多,也像少了点什么似的,不再有曾经那么欢乐了。
就连一向木木的九零都在抱怨:“每天的生活都好沉闷啊!头上的虱子都要憋死了,师傅,你来陪他们玩玩吧!”
对此,雪锦只回了他一记白眼:“你是在讲冷笑话吗?呵呵,或许我该开发一道新菜,名为:红烧虱子头!”
九零:“……师傅,咱能不那么重口味吗?”在雪锦的训导之下,九零说话的风格同雪锦越来越相似了,各类新兴词汇频频冒出。
“红烧狮子头是经典名菜之一,由四个色泽金黄、香味四溢、形态栩栩如生的丸子组成,寓意人生福、禄、寿、喜。哪里重口味了?”雪锦悄悄偷换了概念。
九零:“是吗?当真如此,确实可以尝试,但菜名得改改!”
“嗯,改成四喜丸子!”雪锦想都不想直言应道,红烧狮子头就是四喜丸子嘛,多吉利,也省得再去伤神想其他名称了。
“福禄寿喜四喜丸子,这名字通俗大方,寓意也好,我看可行!嘻嘻,师傅真厉害,总能想出这些好点子!”九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雪锦默默接受了,她现在亟需正能量,被人夸上天显然是吸取正能量最好的方式,并且没有之一。
师徒二人合计了片刻,分头准备去了。
四喜丸子就这么被写上了锦绣食林的菜单,深受食客们爱戴,每天供不应求。不久后,对门的风迁雨舍也模仿着做了个八喜丸子,更受欢迎,毕竟量多了一倍,价钱还不涨。
“风迁雨舍明摆着是在找茬!”九零忿然道。
“哈哈,让她去吧!”雪锦潇洒地大手一挥,并未采取任何维权措施。阿妈嗜钱如命,能让她赚就让她赚去吧!只要大家都开心就好!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云绣最终还是进了姜家的门,以姜仲卿小妾的身份。雪锦虽然舍不得,却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毕竟那是云绣自己的选择,她也答应了要帮云绣。
出嫁那天,云绣幸福地拉着雪锦,连声喊“好姐姐、好姐姐……”
当时的场面,雪锦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虽然若干年后每每想起,她都恨不得大耳光抽自己,怨自己没有阻止云绣。但就当时而言,看到云绣的笑脸,她也是真心为云绣高兴的。
不过最高兴的人还要数菖蒲。云绣出嫁,姜仲卿按照约定,给了她堆成山的聘礼,每天晚上抱着那些聘礼入睡,她都觉得快活似神仙。
可是回过头来,打开风迁雨舍大门,她还是忍不住要跟锦绣食林抢生意。对于财迷来说,钱永远都不会嫌多!
雪锦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
时光就在这样的生活中慢慢溜走了,转眼间寒风料峭,带来了新一年的冬天。第一场雪落之日亦不期而来。
看着外面飘飞的大雪,雪锦不自觉地想起了与大公子的约定,忙碌间视线一直在街上巡游,生怕撞见那一袭红衣。
好在他并未出现,直到锦绣食林打烊了都没有出现。
心头的大石总算落地,雪锦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姑娘,大公子有请!”毋良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雪锦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惊恐之色转瞬爬了满脸。
“我能不去吗?”雪锦尝试着提出了请求。
“姑娘这是在明知故问吗?看在这一年来小人为姑娘劳心劳力的份儿上,姑娘就不要为难小人了吧!”毋良亦打起了感情牌。
“你也知道他找我去是为了什么,我不想!”雪锦继续乞求。
“姑娘就别任性了,还是准备准备去见大公子吧!”毋良劝道。事实上,他也不想,但这是大公子的命令,他不敢忤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公子的深情
雪锦沉默了,不再多言。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有什么能耐与申国世子对抗呢?当初姜仲卿没收大公子给她的令牌甚至囚禁她,大公子都没有过问,想来她在大公子心里也没有多少分量吧!
“姑娘,该走了,多穿点,小心着凉!”毋良催促道。
“嗯!”雪锦点头轻应,披上了新做的裘衣。大公子的狐裘她并未归还,不是不想还,而是想还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那贼胆子可真大,连大公子的东西都敢动!
出得门来,但见外面白雪皑皑,茫茫一片。这样纯净的世界总叫人着迷!毋良令人抬了步辇来,雪锦见了直摇头,她可不愿将自己的方便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更何况冬日踏雪也是美差一件。
缓缓步行在纯白的世界,听着脚踏雪地发出的咯吱声,真想一直这样走下去,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毕竟那尽头等待之人不是她想见的人!潜意识里,面对大公子,她只想逃避。
可惜,天不遂人愿,该来的终究会来!行进了不及一个时辰,申伯府的大门便呈现在二人眼前了。雪锦兀自吸了一口寒气,被冷风冻得通红的小脸竟在那一瞬间逐渐转成了雪白的颜色。
鹅毛大雪还在飘飞,落在她的头上、肩上还有手上,给她披了一层新潮的衣衫,迟迟不肯融化,因为没有温差。
手脚早已冻得麻木,雪锦全无所察,也不去看申伯府大门,径自向着旁边的小路走了过去。却被毋良拦了下来:“姑娘,大公子让你走正门!”
走正门?这是何等的荣耀!可是,听到这话,雪锦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今天为何要走正门?”她还从未走过正门呢!
“大公子说。以后姑娘都可以走正门!”毋良照实传话,至于其间缘由他并没有明说,似乎也不大清楚。
雪锦犹豫了半晌,也不知道姜伯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迟不敢上前。毕竟申伯府的正门不是人人都能走的,她这一走,或许就意味着把自己卖了,能不提防吗!
“姑娘……”毋良见雪锦怔怔出神,连唤了数声。
雪锦方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守卫森严的大门,又看了看毋良脸上严峻的神色,尝试着和毋良打起了商量:“我们还是走侧门吧!”
“这……”毋良显得甚是为难。
而转眼间,雪锦已向着申伯府旁边的小路走了去。毋良急忙跟上。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是走侧门了,神奇的是。即使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大公子的那扇侧门上仍有鲜花盛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大公子这门上的插花是经常更换的吗?”雪锦忍不住感叹。
“是,每天都换!大公子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毋良铿锵应道。同时也不忘夸赞雪锦,“姑娘好文采,小人佩服!”
面对这样的溢美之词,雪锦第一次忽略了,那一刻她满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大公子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是沙子吗?在那些自恃清高的贵族眼中,她连沙子都不如吧!
毋良看出了雪锦的心思。急忙劝慰:“姑娘,你也别想太多了,大公子对你多少还是有些情义的!”
我管他情义个鸟蛋!雪锦当时真的很想破口骂一句,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忍住了,只一路咬牙埋头向前。
申伯府内的积雪自然有人清扫。皑皑白雪中一条长长的灰褐色缎带煞是惹人瞩目,雪锦知道那是通往大公子宅院的道路,而大公子就在那条路的尽头等着她。每思及此,她的心都不禁要凉上几分。
然而,即使再不情愿。即使找各种借口放慢脚步,那条灰褐色的缎带还是在她的脚下逐渐缩短了。短到最后一丝不剩,豪华的宫殿便展露无遗了。鲜红的地毯铺展开来,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举目四望,不见平日里的莺歌燕舞,殿中只有姜伯允一人,孤零零地背对着她。那一刻,望着姜伯允颀长而瘦削的背影,雪锦竟莫名产生了一种感觉,觉得那道背影很孤独,孤独地与世隔绝。
毋良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紧接着守门的那几人也退下了,殿门砰的被关上,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雪锦和姜伯允二人。
鲜红的身影屹立原处,动也不动,只有衣袂飘飘。他不发一言。
雪锦屏气凝神,静候在他身后,亦没有言语。
时间就这样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等到过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候,姜伯允才缓缓开了口,“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依旧没有回头,背对着雪锦,看不清表情。不过从话音和语调上来看,还是很温和的。
“记,记,记得……”雪锦不情愿地应道,有些结巴。
“忘了吧!”姜伯允道,忽而回转身来,直面雪锦,一双桃花眼迷离,看得雪锦有些恍惚。
“为,为什么?”雪锦不自觉地问。
“不能兑现的诺言只能撕碎了!”姜伯允理所当然地答。
“不能兑现?”雪锦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头狂喜。但转念一想,她的脸色不禁又拉了下来。不用嫁给姜伯允固然好,但听姜伯允的口气,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姜伯允说不能兑现时,似乎含着几分无奈、几分失望,并非自愿。
抬眼再看姜伯允,面瘫脸不改,他好像没打算解释原因。
雪锦急了,忙问:“为什么不能兑现?”
“你,很想吗?再等我几年吧!”姜伯允道,目光复杂。
雪锦:“……”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好吗?我只是想问问原因而已,并不是急着要嫁给你啊喂!!
“本公子从不食言,但这次,你会怪我吗?只要再等几年便好,等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到时候我会去接你。我们一起浪迹天涯,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姜伯允继续滔滔不绝。
雪锦知道,他又陷入自己的梦幻世界了,无奈的同时亦有些同情心在泛滥。姜伯允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人吧!即使每天被那么多人围着转,他也是孤独的,因为他一直活在另一个世界!
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可谁又敢说自己在他眼里不是沙子呢?他的眼里除了胡姬,哪儿还有别人的位置。
“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雪锦弱弱告辞,看了姜伯允最后一眼,转身而去。按照以往的经验,姜伯允畅想未来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自然不用等他回答了。
然而这一次,经验主义失效了。
雪锦尚未走出去两步,便被姜伯允拉了回来。
“小雪……”他轻轻地唤,带着诡异的魔音传进了雪锦的耳中,惹得雪锦浑身一颤。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喊对了除胡姬以外的人名!
雪锦怔怔失神,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那些话都是对你说的,你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去安排,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姜伯允恳切地说道,话语中平白多出来了一个“再”字。
那一刻雪锦真的很想回他一句:重点不是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而是和谁生活在一起。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敢忤逆大公子,不敢当面挑战大公子的权威。
所以面对大公子的询问,她只颔首轻应了一句:“凭公子安排!”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姜伯允继续问道。
雪锦:“……”自己的想法当然有了!但是,申大世子你丫这样抓着我,恐吓我,我就是再有想法也被吓死在娘胎里了好吗!~~
雪锦欲哭无泪,僵硬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想法。
“罢了,你今天就先回去吧!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锦绣食林里的那些人任你差遣,不用有所顾忌!”姜伯允叹道。
雪锦再度汗颜: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那家店是我开的好吗?大哥,你说这话让我情何以堪?那些果然都是你的人吗?可怜的我果然一直生活在你的监视下吗?好可怕~~我是不是还应该敲锣打鼓,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姜伯允:“那倒不用,你随意就好。”
雪锦:“……”我刚刚有说话吗?我刚刚有说话吗?如此自问三十六遍,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姜大侠的读心术造诣貌似比路石林还高!真心跪了!这以后还有活路吗?~~
“好了,小花,去吧,我也累了!”姜伯允笑道,桃花眼盛开,自顾自捏了捏雪锦的脸蛋,转身甩手而去。
深情地话语随之脱口而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小花!!!
雪锦默了,望着姜伯允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全是#&*,你丫刚刚不是还喊对了名字吗?怎么这会儿又错了?记性是有多差啊喂?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调.戏良家少女很有意思是吧?变.态!简直不能忍!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抓住的就是男主?
从姜伯允的宫殿出来,雪锦一路愤愤不平。姜伯允谈笑间总有一种让人瞬间抓狂的超能力,屡屡让雪锦气结却又不敢反抗,实在憋屈!
那一刻,雪锦忽而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想要联合周湦,打得姜家兄弟永不翻身,让高高在上的两位公子也尝尝受憋的滋味儿!
不过这想法仅眨眼即逝,作为底层平民的雪锦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耐。想来周湦也不是姜家兄弟的对手吧,一直被追杀的好惨呢!~~
寻思间,雪锦一不留神脚底一滑,几欲跌倒。
毋良见状,急忙迎上前去,扶住了她:“姑娘,公子他……”询问的话语哽在喉间,始终都未能吐出。明知故问、戳人伤疤的事情他虽然经常干,但是对雪锦,他还做不出来。
另一边,雪锦观毋良小心翼翼,陡然生起了逗逗他的念头,一张小脸拉得比苦瓜还长,哀怨道:“别说了好吗?我的心都在滴血!”
“唉,姑娘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太委屈了自己,日后进了申伯府,可就连痛哭的机会都没有了!”毋良长叹道,被雪锦的“悲伤”情绪感染,同时也为雪锦不值和担忧。
似乎每个女人进申伯府后,都自然而然变成怨妇了。就像刘美美,她以前也是温婉迷人的贵家千金,却因争风吃醋弄得自己疯疯癫癫,到最后还落得个几欲丧命、被休弃回家的下场。
唉,说到底,申伯府就是折煞女人的地狱油锅啊!毋良打从心底里不愿让雪锦去受那个罪,但是面对大公子,他也无可奈何!
再看雪锦,一直低着头怅然若失,楚楚动人的模样更让毋良心揪不已: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姑娘,我这就去找大公子。为你求情!”思虑再三,毋良总算下定了决心,语毕,转身就要冲进大殿。
雪锦这才回神。忙不迭地将他拉了回来,“别去了,大公子没有逼我嫁他!我刚刚只是在逗你玩呢!不过你得给我说说,什么叫做进了申伯府,就连痛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毋良:“……”逗我玩?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吗?你丫果然心里有问题,不气死人不罢休吗?害人家白担心了一场!呜~~
毋良哭丧着脸,哀怨地望着雪锦,见对方急切地等着他的答案,只好言简意赅地作了解释:“申伯府女人众多,不会勾心斗角迟早死无葬身之地。哭是没有用的!另外,小人能问一下吗?为什么大公子……”
“哈?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那云儿怎么办?”毋良的话都还没说完,雪锦便兀自陷入了抓狂状态。
在她看来,云绣的分量显然比姜伯允重很多!
“姑娘放心吧,云绣姑娘能应付!”毋良好心劝导。转而又问,“姑娘,大公子究竟怎么说的?公子他……”
雪锦:“天呐,云儿,云儿,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某女再次狂暴地打断了毋良的问话。抓狂地疾驰而去,独留毋良一人在风中凌乱。
大公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毋良始终都看不懂,但有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以云绣姑娘的心机,在申伯府定能混得风生水起!雪锦姑娘太单纯了,单纯地以为所有人都比她还单纯!这样迟早吃大亏!~~
“姑娘等等!”担忧之余,毋良慌忙追了上去。
雪锦一路狂奔。问过了好几个丫鬟或者家丁,才终于摸到了姜仲卿的宅院。与姜伯允的豪宅形成鲜明对比,姜仲卿的院子古朴考究却并不奢华,在皑皑白雪掩盖下,看起来就跟街上的民居差不多。
“啧啧啧。瞧瞧,这宅子比大公子府上的厨房还要简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边的茅房呢!”雪锦一边走,一边感慨。
“你……”姜仲卿属下众人听了,各个气得怒发冲冠,更有甚者连腰间的佩剑都拔了出来。咔擦咔擦的声音随之响成一片。
毋良凶恶的眼神扫荡而去,那群人立马安静了。
雪锦全无所察,还以为那些人在磨刀呢!自顾自向着云绣所住的小院走了去,其间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只是见到的每个人都眼神不善,面色铁青,让她甚是不悦,想来都是被姜仲卿调教的吧!那个面瘫脸自个儿装酷就算了,竟然还把其他人拖下水,果然够变.态的!~~
殊不知那些人根本就只对她充满恶意!
行进间,忽有欢声笑语传来,驻足静听,偶尔还混杂着云绣甜糯的嗓音,“别跑别跑……”好像是在玩游戏。
雪锦加快脚步,循着那声响飞奔而去。
走了没多久,果见云绣在和几个年纪相仿的丫头玩捉迷藏。
捉迷藏这种经典的游戏几乎每部古装爱情剧里都会有,通常的桥段要么是女主错手抱住了乱入的男主,要么就是男主假装错手抱住了乱入的女主。综上所述,这就是一个官方传颂版勾男搭女游戏。
低成本、高回报,且简单易行,连雪锦都忍不住想点32个赞!
云绣居然深谙其道,此刻她正被蒙着眼呢!
雪锦举目巡视,不见姜仲卿,料想传说中的狗血剧情不会上演了,打从心底里大叹可惜。反观云绣仍旧玩得不亦乐乎,她不禁又开始腹诽自己不纯洁了。想法果然太龌龊了吗?还好没人知道!~~
“哈!抓住了!”
腰间忽然一紧,兀自冥想中的雪锦被抓了个正着。
云绣拿开蒙眼布一看,见是雪锦,当即笑得花枝乱颤,“嘻嘻,姐姐来看云儿了吗?云儿再跟丫鬟们玩游戏呢!姐姐也来参加吧?”
“姐姐不会玩……”雪锦尴尬地笑笑,扯了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捉迷藏这种幼稚的游戏,她十岁前就告别了好么!
云绣哪里肯如此轻易地放过雪锦!
“姐姐被抓住了,想耍赖么?”说话间,小手可没闲着,迅捷地将雪锦的双眼蒙住了。
雪锦无可奈何,只能陪那些小丫头胡闹了,反正这里没男人,随便抓一个就成了,也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
(毋爷持续被忽略,默默靠边站)
云绣那小妮子还真是个捉迷藏高手,眼睛蒙得滴水不漏,就连一点光斑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周围有数个小丫头拍手和欢呼的声音。
雪锦踉跄着循声向前,一直被耍弄,连根头发都抓不着,顿时心急如焚。“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此时此刻,卖萌显然是最有效的王牌绝技。
“姐姐,这里这里……”云绣欢喜地给了她指引。
咻咻,雪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上前,果然得手了!成功地抱住了“云绣”的腰肢,不过很奇怪,云绣的腰什么时候这么粗了?
雪锦狐疑地将蒙眼布拿下,但见一双狐狸眼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顿觉毛骨悚然。“怎么是你!”惊叫一声后,她迅速松手,忐忑地后退几步,差点摔了。
被抓住的那人竟然是尹球!!这不科学,他又不是男主!!重点是这货不是回镐京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申伯府?果真是乱入的吗?
“哈哈……”望着雪锦惊慌失措的模样,尹球不禁猖狂大笑,“你不能仗着我们是兄妹,就老占我便宜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大哥我也是很有原则的人,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呢?”
转而又掩唇小声说:“不过私下可以,随便抱,随便摸都成!”
“……”雪锦见状冷汗涔涔,本想咆哮,但回头一想,当众咆哮似乎影响不好。丢人在自家地盘就行了,可不能丢到申伯府来。
于是乎,她只干瞪着眼,轻声抱怨了句:“滚开,谁跟你这种人是兄妹了,我都不认识你好吗?”
“呀!不认识就对人家……咦,人家会害羞的了!虽然人家长得的确很帅,但你也不能这么直接吧!”尹球亦轻声道,还故意扭捏作态。
雪锦气结,惹了个满脸通红,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尹球却在这个时候乘机欺近,神秘兮兮地将一个纸团塞进了她的手中。雪锦浑身一僵,再看尹球,眼神全变了。是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怎么说得出那种轻薄的话语?除非他真是个奇葩!
尹球是奇葩吗?算是吧!~~~
“哈哈,知道你不欢迎我,今天我就回镐京了!”尹球讪笑着,大踏步甩袖而去。雪锦心头一紧,急急冲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衣袖。
尹球被抓,也是一愣:“怎么?又舍不得了?”调侃的话语间,诧异之色溢于言表,因为他看到雪锦的眼中有泪花在闪烁。
雪锦颤颤巍巍,欲言又止,抓着尹球的衣袖迟迟不肯松手。
“你!怎么?”尹球纠结道,低头凝向雪锦的小手,想要甩开,却一直没有付诸实践,光用眼睛那么看着。
“我只是想提醒你,脸上的粉掉了!”雪锦轻道,松了手,泪水亦在此时决了堤。她还能抓住他吗?能吗?就算抓得住一时,能抓住一辈子吗?该走的还是会走,何必强留?
有些人注定不属于你,再怎么努力去争取,也是徒劳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爱与恨
“没事,反正我的粉儿多,掉个千百个不在乎!”尹球道,算是表明身份了。其他众人皆不明所以,唯有雪锦听懂了。
“你,好自为之吧!”雪锦咬牙叹道,本想问他有什么计划,但是话到嘴边,又变卦了。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逼他也没用吧!
“我会小心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吧!别老哭哭啼啼的,眼泪流多了就廉价了!”冒牌尹球留下这话,当真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是路石林,不是尹球,他对她说:眼泪流多了就廉价了!
雪锦怔怔,怅然若失,心在滴血,眼泪却止住了。
原来在他眼里,她的眼泪是廉价的,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哭泣呢?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一切都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尹球说得没错:人生在世以乐为先,何必太较真!
执着于一个不可能的人,只会让自己越伤越深,那又何必执着?
有些人明知此生无缘无份,还是放下吧!!
可是,他怎么能够说出那种伤透人心的话?难道在他眼里,她就当真一文不值吗?她至少还是他的妹妹吧?怎会如此廉价?
望着路石林决绝的背影,雪锦心如刀绞,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掌间的纸团这才重新引起了她的注意。
懊恼之余,她早已顾不得去想那纸团上可能记载的重要信息了。直接对着路石林,将那纸团当垃圾扔了出去。
可惜此时路石林已经走远了,她扔出去的纸团对路石林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路石林全不知情,自顾自地忙去了,转眼即逝。
雪锦失魂落魄,呆立原处,久久回不了神。
余下众人只当她是扔了垃圾,不以为意,但是从她激动的情绪上来看。她和“尹球”的关系,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姑娘这是怎么了?”毋良第一个冲上前去关怀道。
雪锦只摇了摇头,并未作答。
“姐姐显然是被欺负了呀!那个怪人当众轻薄姐姐,好不知廉耻!回头我一定要跟二公子说。让公子好好教训教训那坏家伙。”云绣接口道,愤愤不平。
“不,不用了!”雪锦连忙否决。并不想给路石林找麻烦。
此前路石林留信说离开的理由是闯了大祸,按照后来的事情发展来看,他所惹下的祸事多半与刘禄相关。路石林和姜家兄弟的关系也很僵吧!要不然他也不会做易容这种多余的事了!
但路石林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回来呢?他究竟在计划什么?
雪锦越想越乱,眼睛忽而一亮,锁定了此前被扔掉的纸团。那里面应该记录着她想要的信息吧!
正欲上前拾起,却有一白衣人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雪锦匆匆弯腰,自那人身旁闪过。俯身捡起了纸团。
那人竟是眼疾手快,在雪锦尚未抓稳之时,抢先一步,将雪锦手中的纸团一把夺了过去。
“呀!”雪锦忍不住惊叹一声,抬眼见是姜仲卿。本想将纸团抢回来的小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姜仲卿见雪锦煞是紧张那纸团,狐疑地将其展了开来,细细一看,墨眉不自觉地凝成了一团,“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原来纸团上用的是简体字,他根本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看不懂。
“我还没看呢!”雪锦应道,惊喜莫名。瞅准机会将纸团给讨了回来。再看纸团上的内容,她的脸不禁也垮了下来。
那竟是一篇横看竖看斜看都狗屁不通的文章!
这!!!
路石林那货又开始卖弄自己的菜花了!!!
雪锦的眼镜早已跌落(如果她有的话),抬眼见姜仲卿正目光急切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她不禁心头一凛,尴尬地老实交代:“这东西我也看不懂!”
“这不是你的吗?”姜仲卿颇感意外。
“是也不是……”雪锦应道,避开了姜仲卿的眼神。姜仲卿的眼睛就像极具穿透力的x光。总叫她浑身不自在,能躲自然要躲了。
不过她的这番表现在姜仲卿看来却是欲盖弥彰,更让姜仲卿怀疑她口中“看不懂”那三个字的真实性了。
“何谓是也不是?”姜仲卿反问,视线一直没从雪锦身上移开。
雪锦虽低着头,却还是感觉到了姜仲卿焦灼的视线。一时间紧张得直冒虚汗,忙道:“东西是我的,但却不是我写的!我刚刚也只看了一眼,所以不甚明白,回头再细细琢磨一下,兴许还能有些头绪!”
“是吗?”姜仲卿冷哼一声,就要将纸团夺回。既然雪锦仔细琢磨之后能有结果,他为什么不能呢?或许真能发现有趣的东西呢!
打定主意,再不迟疑,大手嗖嗖伸了过去。
雪锦连连闪躲,退了好几步,才在人群中发现了毋良,急忙躲到了毋良的身后。
毋良见雪锦姑娘和姜仲卿二公子追逐而来,不禁瞳孔骤缩,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忤逆二公子,但他还是挡在雪锦身前,给雪锦充当了人肉盾牌。
“闪开!”姜仲卿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毋良,继续向雪锦追去。
雪锦失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心头寒凉,只好出了弱者自救牌,“二公子这是要当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这就是申伯府的待客之道吗?”
此言一出,姜仲卿瞬间被冻住了,大手僵在了空中,迟迟未落,看向雪锦的眼神里也多出了几分复杂的颜色,“你这是在威胁本公子?”
本应该是疑问句,却被他说成了感叹的语气,再次吓得雪锦提心吊胆。“小女子不敢,但这东西是小女子的,小女子拥有所有权!”
雪锦鼓足了勇气维权,虽然明知这样会激怒姜仲卿,她还是坚定了立场。倘若今天失了这纸团,肯定要抱憾终身,她自然不愿意了!
路石林虽然不靠谱,但绝不会用这种方式传递无用信息,他还没有无聊到那种地步。所以雪锦几乎可以断定,那纸条上记录的一定是关系到大局的绝密信息。
再看姜仲卿,果然在怒火中挣扎,气得面红耳赤,“你这女子在申伯府境内都敢示威了,还有何不敢?”
“呃……”雪锦被呛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心中更是忐忑:姜仲卿这个搅屎棍未免也太会强词夺理了吧!不对,应该是蛮不讲理!~~
转念想到王二所讲的那个冷笑话,俏脸不禁又多了几条黑线:坑爹的,以后不能再说姜仲卿是搅屎棍了,那样好像也骂到了自己!~~
纷繁的心绪反应在雪锦的脸上,变幻莫测。
姜仲卿见了,更是气急败坏:“我劝你立刻将东西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近人情!”狠戾的话语一出,倒抽凉气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尚未等雪锦应答,云绣便急急迎上前去,挽住了姜仲卿的胳膊,娇笑着打起了圆场:“公子就别为难姐姐了,那是尹球少爷给姐姐写的情书呢!哪能随便让人看了去?”
情书?!雪锦默默跪了,这种奇葩的理由也就只有云绣那种满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小女孩才能想得出来吧!
反观姜仲卿,似乎信了,没再继续发难。雪锦总算松了口气,暗自在心里给云绣点了32个赞,并向云绣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不枉以前对云绣掏心掏肺,果真是:养妹千日,用在一时啊!
“你和尹球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姜仲卿沉默了良久,忽而拧眉问道。说话的对象自然是雪锦了。
(敢情你丫装深沉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啊!鄙视之!)
雪锦汗颜,忙胡扯道:“我们在济川河岸曾有过一次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四个字脱口而出后,雪锦当即就觉得不妥了,正想纠正,却见众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到嘴边的话语又吓了回去。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已经这样了!情况还能更糟糕吗?不能吧!
而且她也没说错,那天的情况也可以勉强用生死相依来形容吧!
“好一个生死相依!”姜仲卿紧接着嗔道,“你这女子当真让我大开眼界了,难道是个男人你就要傍上吗?”
“你!!”嘲讽的话语传来,逼得雪锦气结,指着姜仲卿半晌都不成一句话。
为什么一个人的嘴能臭到这种地步?他果真是吃米田共长大的吗!
云绣见状急了,忙拉着姜仲卿的胳膊,娇嗔道:“公子,拜托你不要这样说姐姐好不好?别人喜欢姐姐,那也不是姐姐的错呀!”
(正解!)
云绣的解释说到了雪锦的心坎里,雪锦颇感欣慰,默默向她递去了感激的眼神。同时也打定了主意,以后都要和云绣相亲相爱了。
可惜云绣这番真挚的话语只打动了雪锦,姜仲卿那铁板人丝毫不为所动,臭嘴不改,依旧在狂喷:“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所有的男人动心?据我所知,恐怕只有一种吧!”
话语间讽刺意味十足,而他所暗示的那种女人,雪锦还是能够体会到的。就像那个笑话里讲的,吸引男人只需要一瓶酒和……(大家都知道,在此就不赘述了)
天底下竟有这般令人厌恶的男子!
雪锦被嘲讽,忍不住咬牙切齿,恨透了姜仲卿,亦恨透了姜家!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品破下线
本来雪锦的立场还没有那么鲜明,但是面对姜仲卿丑恶的嘴脸,她彻底坚定了。就算路石林帮姜家,她也不会再站姜家那边了。
更何况路石林此前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喜,反观周湦和暗哑,都对她好到了极致,甚至连生命都可以托付了。
怎样选择,自是不言而喻。
“想来二公子对我这种女人是极端厌恶的,我也就不留在这里污你的眼了!告辞!”打定主意,雪锦匆匆请辞而去。
云绣急了,追在后面喊:“姐姐,姐姐等一下……”
雪锦置若罔闻,仍旧步履匆匆。毋良亦大踏步紧紧跟随。
再看姜仲卿,还是那张铁青的脸,其上一双凌厉的虎目似要将人生吞活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看清他的面色,就连一向对他爱慕有加的云绣都不寒而栗了。
“公子……”云绣轻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姜仲卿在她的心目中可不是这样,她的公子应该是柔若春风的啊!
可是现在,公子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用那般凶狠的眼神看姐姐?怎么会对姐姐说出那些恶毒的话语?他究竟中了什么魔障?
姜仲卿并未搭理云绣,自顾自地循着一条小路走了去。
“公子……”云绣继续呼唤,并未追过去,因为她认得那条路,那是通往禁地的路。公子不允许她去禁地,她自然不会去了。
望着姜仲卿疾行而去的背影,云绣忽然间觉得很难受。为了姐姐所受的委屈,亦为了她自己,同时也为公子。
人活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自己呢?
公子其实并不想伤害姐姐吧!公子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只是他的温柔被埋在了心底深处,外人难以察觉罢了!
“夫人,我们还要继续吗?”小丫鬟惊疑不定地问道,指的自然是捉迷藏了。云绣进姜家门虽然名义上只是小妾。但在姜家多少还有些地位,许多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呢!毕竟姜家已没了少夫人!
不过云绣并没有恃宠生娇,相反的,她对谁都和颜悦色。面对小丫鬟毫无营养的问话。她也没有不耐烦。轻应一声“不了”,才慢慢踱回房间。出了这样的事故,她自是无心再继续嬉戏了。
而与此同时,事故的中心人物雪锦仍独自生着闷气。脱离姜仲卿的视线后,她将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申伯府路边的花草树木上,连踢带抓。可怜那些无辜的花草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毋良跟在雪锦身后,看得冷汗涔涔,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拉远了和雪锦的距离。虽然他也很关心雪锦的状况。但他还不想做出气筒。
小恶魔可不是盖的,下手根本不留情面,光看那些树木的惨状,毋良就脊背发寒呢!作为一带恶霸,他自愧不如!~~
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锦绣食林后。天色已经黑透了。锦绣食林早就打烊了,雪锦本应该直接回家的,却信步走到了这里。
锦绣食林是她的心血凝聚,她自然时刻惦记了。
“姑娘,还是让小人送你回家吧!”毋良好心提醒道。
雪锦这才注意到毋良的存在,惊道:“你怎会跟来?”
毋良住在申伯府,跟她出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小人担心姑娘独自一人在夜间行走不安全,所以专程来送姑娘回家!”毋良老实交代,着实让雪锦震惊了一把。
饶是放在以前,雪锦定会很自然的接受,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毋良是姜伯允的人。她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毋良对她好是有企图的!
“你回去吧!本姑娘不劳你相送!”雪锦摆摆手道。
“姑娘,这不太好吧?晚上真不安全!”被雪锦拒绝,毋良显得甚是为难。最近人口失踪案可越来越多了,而且大多是女性。
“跟你在一起。更加不安全吧!”雪锦完全体会不到毋良的好意,继续反唇相讥,甚至选择了这么一句伤人的话。
毋良沉默了,雪锦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怎样呢?强拖硬拽吗?换做别人,他可能做的出来,但是对雪锦,他做不到。
一来是对雪锦本人的仰慕,二来是对大公子的敬畏。哪一条他都不愿违背。不过话又说回来,换作别人,他根本不会有送人回家的念头。
“姑娘,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最近真不太平!”毋良继续劝道。
“不用了!”雪锦毫不领情,径自大步流星向前走去。锦绣食林距离她家也就十分钟的脚程,还真能出事了?鬼才信!
要真出妖蛾子,那也只能怨人品跌破下线了!~~
毋良抬脚跟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空下甚是突兀,没走两步就被雪锦听出来了。雪锦不悦,回转身来,给了他一记白眼,喝道:“我叫你别跟着我,你耳聋了吗?”
说完,雪锦也不等毋良反应,加快脚步冲了出去。
许久没跑步,再加上是在寒冷的冬夜,跑了还不及两百米,雪锦就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了。回头已不见毋良,她还暗自窃喜了一把:总算把可恶的姜家人全都甩掉了!
冬夜本来就天黑得早,再加上寒气逼人,别说人影了,街上连一条乱吠的野狗都没有,安静得犹如地底深渊。
好在有皑皑白雪映着月光,柔和了天地的轮廓,这才不至于吓到雪锦这枚怕黑的胆小鬼。行进间,她甚至还自得其乐地哼起了歌谣。
“你说想要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你要的爱太完美,我怎样都学不会……”
为什么会哼这首歌呢?连雪锦自己都说不上来,就是头脑一热,突然想起,就哼哼了。哼到“擦掉一切陪你睡”的时候,街角的巷子里突然就跳出来了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哟哟,妹妹这是寂寞了吧!要不要哥哥来陪陪?”领头一个长得和毋良有几分相像的男子笑着调侃道,说话间已然欺近了雪锦身前。
(毋良长什么样?请参考第三十九章)
雪锦被那群人一吓,撒腿就跑。
可惜,她的速度实在很抱歉,跑了还不及十步,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了回来。回转身来,果见那名长得像毋良的男子,雪锦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极目望去,真正的毋良并未追来,她更是如坠冰窟。
人品果然跌破下线了吗?这种零点零零零零零几的小概率事件居然也能被她碰上?这些人该不会是毋良找来存心吓唬她的吗?毕竟他们二人长得如此之像,很可能是亲兄弟啊!
一念至此,雪锦很快镇定了,也不挣扎,直视着那人的眼眸哂道:“哼哼,你们的身份早就被我看穿了,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是谁吧?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大,这……”抓住雪锦那人大惊失色,转向了身后一人,似乎是在向那人询问意见。原来那人才是老大。
雪锦条件反射地举目望去,顿时大跌眼镜,因为那个被称作老大的人她正好认识。那张脸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分明就是数月前她去追路石林的路上碰到的那个黑风寨老大。
他怎么会在这里?太乱入了吧!
看来之前的想法完全错了,这群人定然不是毋良派来恶搞的了!~~
不过那老大似乎并不记得她,审视了她半晌才幽幽问道:“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既然知晓我等身份,岂敢口出狂言?”
“哼,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是锦绣食林的小老板,以我和两位公子的交情,难道还会怕了你不成?”雪锦果断地爆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她在邙城还是小有名气的,相信这老大应该也听说过。
“原来是你,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带走!”听闻雪锦是锦绣食林的小老板,黑风寨老大瞬间眼前一亮,就像是捡到了绝世大秘宝一样。
雪锦欲哭无泪,不祥的预感顷刻间游遍全身,原来自己是被觊觎的对象,那是不是应该开瓶香槟庆祝?起码还有点存在价值好么,不是那种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的垃圾!~~
长得像毋良的那人见雪锦怔怔出神,狠推了雪锦一把,示意雪锦跟上队伍。雪锦愕然,瞟了他一眼,看到猥琐的眼神后,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她可不想半路被撕票或是被那什么!
“老大,我们该如何处置她?”冒牌毋良凑近老大身旁探问道。
老大粲然一笑,露出了满口黑牙,当着雪锦的面,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说了出来,“先绑了她,找锦绣食林要钱赎人,然后再把她交给公子处置!在此之前,咱们也可以快活快活,雏鸟的味道还是极好的!”
“哈哈,老大英明!”冒牌毋良甚是赞同,又将猥琐的目光转移到了雪锦身上,看得雪锦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余下众人纷纷应和,并无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由此可见,他们并不是大公子的人,但他们提及了公子,难道是姜仲卿的人?
雪锦深吸一口气,料知自己这次必然凶多吉少,心脏都不想跳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虐狂……
雪锦深吸一口气,料知自己这次必然凶多吉少,心脏都不想跳了。为了让自己少受点罪,她选择了暂时配合黑风寨那帮人,然后再寻找机会,伺机逃跑。
说来还真是幸运,那群人并没有对她怎样,许是见她年纪小。毕竟才十二三岁,身形都没长开。唯有长得像毋良的那人一直用很猥琐的眼神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每次一对上那人的眼神,雪锦就浑身汗毛倒竖。
恋童癖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变.态的存在!雪锦怔怔望着脚尖,不再看那人,乖乖地跟在老大身后步步向前。
老大领着众人一路在黑夜中行进,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忽而停在了深巷中的一座老宅之前。
“到了,姑娘请吧!”抵达目的地后,老大恭恭敬敬对雪锦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雪锦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并未上前。
“哎哟嗬,别给你脸不要脸,赶紧给我进去!”冒牌毋良见雪锦驳了老大的面子,一声怒吼,将雪锦推进了门内。众人紧接着跟上。
老大似有不悦,恶狠狠地剜了冒牌毋良一眼,骂道:“赵九,你小子能耐了啊,竟敢当着我的面摆派头,置我这个老大于何地?”
雪锦这才知道,原来那冒牌毋良名为赵九。呵,他们黑风寨的人还真是奇了葩了,名字都是以数字来论的。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雪锦匆匆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二人身上。
赵九被老大训斥,瞬间焉了,忙唯唯诺诺地解释:“老大,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赵九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敢与老大相比啊!”
“嘁,那你倒是说说看,这黑风寨是谁说了算?”老大反问道。语气狠厉,旁观众人包括雪锦在内,听了都不寒而栗。
赵九心虚,急忙抢答:“当然是老大说了算啊!”
“放屁!”老大听了赵九的答案。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随之炸开,应和着一个如洪钟般响亮的咆哮,“记住了,黑风寨是大公子说了算!我青椒算个球!”
赵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黑风寨余下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做一个动作。
雪锦汗颜,暗骂这黑风寨老大心思诡秘,异于常人。被人吹捧竟然还反过来打人,实属罕见。重点是,他刚刚好像说了大公子。
原来黑风寨是大公子说了算!这怎么可能?不是全邙城人都知道大公子对她青睐有加吗?黑风寨若是在大公子旗下,怎敢明目张胆的绑架她?这不是跟大公子叫板吗?完全不科学啊!~~
难道这一切都是大公子安排的?她是无意中得罪了大公子吗?
怪不得大公子不愿娶她,还找人绑票她呢!敢情她是撞枪口上了!
可是死也要给个死的理由啊!到底是何时何地因何事把大公子给得罪了?有证人证物、呈堂供词吗?什么都没有。那不是动用私刑吗?
然,大公子好像就喜欢动用私刑!~~泪奔,申国事都是他说了算!
思及此,雪锦直接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而在另一边,青椒老大又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方才作罢,摆摆手放众人去休息了。
至于雪锦。在赵九的推搡下,她被带到了一间破破落落的小屋。举目望去,屋里还有另外几名女子,有和她年纪一般大的,也有稍微大一些的,皆被绑作一团。形容枯槁。
看来她们是吃够苦头了!
进得小屋后,赵九挥手摒退了其他人,直面雪锦,就要动手动脚。
雪锦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终被赵九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她忽而想起了天地暗网,忙将一直珍藏在怀中的匕首掏了出来,呵斥道:“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哟哟哟,连刀子都亮出来了?哥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赵九毫无惧意,大笑着调侃道,伸手就要去抢雪锦手上的匕首。
雪锦矮身躲过,乘势喝道:“你给我看看清楚了,你以为我手上拿的是一般匕首吗?这可是天地暗网首领专用的穷匕!”
“那又如何?在这屋里我最大,天地暗网就算真是一张网,它也撒不进来!”赵九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步步紧逼。
雪锦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凉气,将匕首拔了出来,顷刻间寒光闪烁,晃了赵九的眼。雪锦抓住机会,将匕首刺了出去。先发制人的道理她岂会不懂,在这种关键时刻,她若心软,伤的只会是自己。
她别无选择!
赵九全无防备,见匕首刺来,匆匆闪躲,却还是避之不及,胸口被划伤了好长一条。疼痛感瞬间袭遍全身,赵九彻底清醒了,恼羞成怒,“你这贱人竟敢划伤我最引以为傲的美胸,我杀了你!”
言罢,赵九抓狂地向雪锦扑杀而去。
雪锦兀自凌乱在那句“我最引以为傲的美胸”中,防不慎防,只看到巨大的黑影在眼前陡然放大。条件反射之下,雪锦抓着匕首就是一通胡乱挥舞。唰唰唰的声音随之响成一片。
旁观众女的眼睛忽的就亮了,连连惊叹不止。“神仙姐姐……”
而与此同时,赵九最引以为傲的美胸上已经被雪锦画出了一副印象派神作,疑似桃宝红菊迎风开!~~
赵九本人早已吓傻了眼,倏地跪倒在雪锦面前,喃喃哭诉:“你破了伦家的身子,伦家以后还怎么活?你要负责任,呜~~”
“哈?你神经病吧!”雪锦恶寒,一脚踹了过去。谁知那赵九竟恬不知耻地趁机抱住了她的小腿。
“伦家不管,伦家就要你负责!”赵九继续哭。
什么情况?求解释啊!为毛这货被划伤后就变性了?甚至连声音和动作都变得好诡异,他该不会是药磕多了吧!~~
雪锦愕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腿被一名壮汉抱着,她又动弹不得,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大哥,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先起来好不好?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刺激!”
“不嘛不嘛,伦家要你负责,还有伦家叫小九九了!”赵九仍不肯松手,用诡异的腔调撒着娇。
天可怜见,一名长得跟拖把头似的壮汉,竟然……
别人不知道,反正雪锦是无法忍受了。
“混蛋,你倒是给我撒手啊!信不信我分分钟切了你!”雪锦怒斥一声,挥舞着匕首,面色狰狞。
可惜啊可惜,她的这番威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赵九更加兴奋了。“好的呀,主人,来来来,往这儿划,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赵九情绪激昂,竟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雪锦默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九是个被虐狂。
咱是要满足他变.态的需求吗?貌似没有选择!不满足他的话,他肯定不会撒手!但是满足他,他就会撒手了吗?雪锦实在不敢肯定。
思虑再三,雪锦只得先给了赵九几脚,趁着赵九独自享受的空当,将自己的小腿从赵九的怀中抽了出来。这也算是第一步脱离桎梏了。
第二步,雪锦四处寻觅了一番,终于在墙角找来了一根撑窗户的撑杆。在赵九伊伊啊啊的渴求下,给了赵九几杆子。
赵九受到刺激,躺在地上不停地滚来滚去,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同时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失去了神智,虽然仍在打滚,但已经不会找雪锦的麻烦了。
雪锦总算松了口气,警惕地看了赵九几眼,见对方兀自沉浸在痛并快乐的境界中,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奇葩都有!
啪啪啪,雷鸣般的掌声恰在此时乍起,惊得雪锦莫名其妙。回转身来,见是其他几个被绑着的女孩,她不禁羞红了脸。“让几位姐姐见笑了,我这就来给你们松绑!”
“多谢……”众女纷纷道谢。
“不用不用!”雪锦连连摆手,走上前去,一一帮众女将绳索解了开来。不消问,这几个女子定然也是跟她一样被绑架来的了。
“多亏妹妹,我们才能得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其中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青衣女子感激涕零地说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余下众女也都跟着跪了,嘴里诉说着类似的话语。只有一人除外。
“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雪锦被众人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得不知所措,急忙冲过去将领头的那名青衣女子扶了起来。
此时青衣女子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拉着雪锦的手,不停地诉说着谢意,就好像雪锦是她的再生父母。余下众女亦然。
“你们别再丢人现眼了,还没逃出去呢!”突兀的声音忽而传来,打破了和谐的氛围。众女纷纷循声望去,见是此前唯一没跪的女孩,各个面色纠结。
“哼,你这小妮子少来泼冷水,我们迟早会逃出去的!”青衣女子忿然道。针尖对麦芒,旁观的雪锦都闻到火药味了。
她们二人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或者说是那名唯一没跪的女子和众女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