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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软玉生香txt下载     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8章 碰一下,缩着头

    苏阮:“……”

    谁跟你“你我”?!

    又不熟悉套什么近乎!

    谢渊看着脸上笑容有那么点扭曲的苏阮,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祁文府见小姑娘瞪他,咬牙切齿气的腮帮子都圆了,心里头忍着笑对着谢渊说道:“谢侯爷,过些时日我就要去荆南,我还想问一些你和林大人去嶂宁后查到的事情。”

    “先前荆南一案我得罪了不少人,嶂宁的事情又一直没有彻底查清楚,我得先理清楚一些事情,免得到时候去了荆南再手忙脚乱,让人钻了空子。”

    谢渊也知道明宣帝派祁文府去荆南筹建忠烈堂的事情,明面上看似安抚忠烈遗属,可实则暗中却是去追查荆南之案的后续,再加上有先前共进退的“情谊”。

    谢渊半点都没起疑,点点头道:“好。”

    说完他想起苏阮也要去荆南的事情,又道:

    “对了,阮阮过些时日也要去荆南,祁大人若要前去的话,正好能与阮阮同路,你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苏阮去荆南处理苏宣民的后事,谢渊一是领兵在手不能擅自离京,二是他和林罡还有别的事情走不开。

    谢青珩入了东宫,无诏也同样难以离京,谢渊原是准备到时候让谢军卓或者是谢成安护送苏阮前往荆南,再赶在三月武举初试之前回来,可如今有祁文府前去,他倒是也放心能让苏阮和祁文府同路。

    祁文府为人正直,又和苏阮有同历生死的情谊,到时候他只需再安排一些侍卫随行保护,想必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苏阮在旁惊愕抬眸,万没想到谢渊张嘴便将她“卖了”。

    她连忙就想拒绝,谁曾想还没等她开口,那头祁文府就抢先说道:“谢侯爷言重了,我自会好生照顾阮阮,将她看的比命还重。”

    谢渊:“……”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苏阮有种没脸待下去的感觉,祁文府不要脸皮,她还要,她有些气恼的横了祁文府一眼,开口道:“侯爷,你既和祁大人有事商量,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渊没留她,点头道:“去吧。”

    苏阮伸手招了招,让不远处的采芑过来推着她离开。

    等出了院门,苏阮鬼使神差的回头朝着身后看了眼,就对上祁文府带着笑的眸子。

    她脸色一黑,猛的扭头。

    “快走快走!”

    采芑莫名其妙,见自家小姐闷头气恼的模样,脚下只能快了些。

    而那头祁文府瞧着他家小姑娘气冲冲挥着手指挥着那丫环推着她离开,那白玉似的耳根后面都染上了薄红,喉间忍不住溢出几声低笑,嘴角扬了起来。

    “祁大人?”谢渊惊讶,“你笑什么?”

    祁文府言语中含着愉悦:“想起家里养的小乌龟。”

    碰一下,缩着头,再碰一下,连尾巴也躲起来,却又偷偷拿眼瞧他。

    谢渊满脸茫然,乌龟?

    谢渊和祁文府也算有些交情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毫不掩饰好心情的模样,忍不住道:“祁大人喜欢乌龟?”

    祁文府想起苏阮瞪圆了眼儿气鼓鼓的模样,眼底染着笑意:“嗯,喜欢。”

    谢渊闻言琢磨着,这祁大人对宣平侯府也算是有大恩了,荆南的事情若是没有他也难以这么快了结,阮阮和嘉娘也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他既然这般喜欢乌龟,等回头命人挑上一只命长好养的给他送去。

    祁文府见苏阮身影消失之后,回过头来时,心情极好的说道:“侯爷,关于嶂宁的事情……”

    谢渊连忙回神,伸手招了招让人将跟出来后站在一旁的宋熠带下去招呼着,然后朝着祁文府做了个请的姿势:“看我,差点忘了正事,我们进去再说。”

    ……

    苏阮半点不知道自己被某人比作了乌龟,她从谢渊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因为和祁文府斗嘴的那丝恼怒散去后,才隐隐想起祁文府说喜欢她的话来。

    她眼中满满都是疑惑。

    祁文府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性子别扭,偏执认死理,一举一动皆是出格。

    京里头那些人对她的评价她不是不知道,除却那些冲着她手中爵位而来,还有一些想要攀附宣平侯府借着机会拉拢关系的人外,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官宦人家都瞧不上她这种女子。

    祁文府上一世是极不喜欢她性格的,总骂她执拗如牛,撞死也不回头,他如今怎么会喜欢她?

    采芑推着苏阮回了跨院后,就听到她嘴里喃喃自语,只是声音太小没听清她说什么。

    采芑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苏阮没想着自己将心里头的疑惑问出了口,连忙摇头:“没什么。”

    采芑推着苏阮入了房中,在她抬头时才瞧清楚她脸上神色,惊讶道:“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阮忙伸手捂脸,“啊?”

    采芑说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替你寻个大夫来……”

    “别!”

    苏阮连忙伸手拉住采芑,“我没事,可能刚才回来时吹了风,等一会儿就好。”

    见采芑有些迟疑,苏阮忙道:

    “这几日府里正忙着,来来往往的人多,而且大过年的去请大夫总是不好。”

    “我真没事,只是刚才吹了点凉风,你去替我取个汤婆子过来抱一会儿就好。”

    采芑见苏阮脸颊虽然红扑扑的,可是精神头却极好,便也信了她的话,而且大过年的去请大夫的确是不吉利,她这才道:“那奴婢去替您取汤婆子过来。”

    采芑出去后,苏阮伸手摸了摸脸,方才觉得脸上有些烫手。

    她推着四轮车走到不远处的妆台前,对着那方照人清晰的琉璃镜时,就看到里头的人儿俏脸绯红,一双眼睛水润润的,轻咬着嘴唇又羞又恼,那模样让人遐想。

    苏阮暗啐了自己一声,不过是被表个白而已,好端端的红什么脸?

    橘子听见苏阮回来的动静后,就从梁上跳了下来,蹲在窗台上将爪子揣在身前歪着头看着她。

    “喵~”

    苏阮回头,朝着橘子招了招手。

第349章 最好的朋友

    “橘子,过来。”

    小家伙歪了歪头,就乐颠颠的跳了过去。

    谁曾想刚一靠近苏阮就突然伸手抱着它,没等它开始挣扎就动手一阵蹂躏,直接将橘子本就蓬松的毛发都揉的炸了毛,她才一脑袋埋在橘子身上,嘤咛出声。

    “丢死人了。”

    橘子惨叫出声,奋力挣扎。

    苏阮朝着它屁股上轻拍了一下,“不许动。”见橘子扭头呲牙,奶凶奶凶却不敢动嘴,苏阮搂着它不撒手,“谁叫你主子使坏,你替他赔我!”

    橘子委屈,见逃脱不掉,两只爪爪耷拉在苏阮胳膊上,嘴里蔫蔫的喵了声,然后伸着舌头讨好的舔了苏阮一下,那刺刺的感觉让得苏阮连忙闪躲,笑着轻斥。

    “别闹!”

    ……

    初十那日,谢家来了苏阮早就想见到的人。

    越荣父子来给谢老夫人拜年,同行的还有未芜和他的二儿子,如今在禁军之中当差的蒋绉。

    越荣穿着素色袍子,头发花白,笑起来时候眼角有些细纹,眼神祥润和善。

    在他身旁,身形略消瘦的越骞则是眼神锐利,只有对上谢老夫人时才会柔和一些。

    和这父子比起来,跟随未芜过来的蒋绉却要年轻很多,二十来岁的模样,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与人说话时声音震天,而对着谢老夫人时则是十分的亲近,笑起来时咧嘴半点形象都没有。

    苏阮被推着过来时,老远就听到蒋绉的声音。

    “老夫人您是不知道,那天我娘听说了这事,差点没打断我腿,好在当时有人在旁替我作证,我才免了这祸事,要不然今儿个您就见不着我了。”

    谢老夫人直乐,“你这泼猴,谁叫你好管闲事,也幸得当时有人在旁还能帮你说句话,不然这场仙人跳你怕是挨定了。”

    蒋绉不满:“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我那叫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结果险些将你自个儿给助进去了?”未芜没好气道。

    蒋绉顿时苦了脸:“我哪儿谁能想到那么个娇滴滴温温柔柔的女子,居然会是个女骗子,我救了她不知道感恩不说,还上来抱着我就扯自己衣服……”

    房中传出一阵哄笑,谢嬛几个红了脸。

    未芜抬脚踹了他下,“什么扯衣服,二小姐他们还在,你说话给我注意些。”

    门外丫环替苏阮掀开帘子,嘴里道:“老夫人,六小姐到了。”

    屋中几人都是回头,就见着苏阮推着四轮车入内。

    谢老夫人朝着她招了招手笑道:“阮丫头来了。”

    “祖母。”

    苏阮到了谢老夫人近前,谢老夫人才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正巧也见见我以前的老朋友。”

    “那位是越荣,是我以前在水寨里的三当家,他旁边的是他的儿子越骞,你叫声三爷爷和越叔即可,未芜就不用跟你介绍了,她身边的那个皮猴子是你未芜师父的二儿子蒋绉,如今在禁军当差,你管他叫声蒋二哥就行。”

    苏阮是认识蒋绉的。

    上一世谢家出事,京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沈凤年在朝中替谢渊求情不成反遭斥责,被明宣帝禁足府中险些夺了相位之后,原本那些跟宣平侯府交好的人中,再无一人敢替谢家出头。

    谢氏宗族那边怕被牵连,在谢家出事后直接将谢渊一脉逐出了族内,而但凡和府中关联的姻亲,无论是王家还是吴家,都早早撇清了干系,以外嫁之女不再是自家人为由,将王氏、吴氏纷纷去了族名。

    那时候的谢家可谓是众叛亲离,唯独这蒋绉,不过是小小的禁军校尉,却是呐喊申冤,替谢家叫屈。

    只是那时候对谢家下手的人全然不是他能够抵挡的,苏阮当时被利用完后卸磨杀驴,四处逃命时隐约听说过蒋绉因为犯了事情被杖责去了官职,后来便不知所踪。

    直到约莫十年之后,她才再次见到蒋绉,只是他已经弃官从匪,接手了未家暗地里的生意,成了暗阁的头领。

    蒋绉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知晓了她的身份,恨她害死谢家之人,屡屡派人行刺。

    苏阮有好几次都险些死在他的人手中。

    苏阮看了眼蒋绉,难以将眼前这个笑声爽朗的男人将后来那个屡屡行刺他浑身阴暗之人联系在一起,她抿抿唇压下心头杂乱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越骞父子身上。

    越荣苏阮是没见过的,越骞却不然。

    上一世越骞性子桀骜,与任何人相处时都绝不敛锋芒,那眼神瞧人时锐利至极,像是能将人剖开似的,再加上战场上染上的那股子煞气,胆子小些的人被瞧上一眼都会吓着。

    眼前这人虽然目光锋锐,可比起后世那个杀神却还差上许多。

    见苏阮看他,越骞直直看过来,眼底满是探究之色。

    苏阮却在此时收回了目光,扬唇乖巧道:“阮阮见过三爷爷。”她行了个半礼,这才朝着另外两人道,“越叔,蒋二哥。”

    越荣看着模样极好的小姑娘,笑着对着谢老夫人说道:“这就是你新得的那个孙女儿?果然长得跟画里出来的人似的,这好模样,若是早上几十年在咱们寨子里,怕是能让那些小伙子抢破了头。”

    谢老夫人笑怪道:“尽说浑话。”

    越荣笑出声,这才对着苏阮道:“你叫阮阮对吗,别介意,我与你祖母开惯了玩笑了。”

    苏阮摇摇头说道:“我知道的。”

    “先前祖母跟我说起过水寨里的事情,她说她年少之时曾与您结拜,还说您和未家二爷爷跟她是最好的朋友,你们彼此信任,生死相依,是绝不会伤害彼此的人。”

    “祖母前几日还念叨着您和未家二爷爷呢,没成想您便来了。”

    越荣听到苏阮说起水寨的事情时眼中有瞬间凝滞,只是散的极快,然后笑道:“你祖母没骂我斯文败类就不错了,居然还跟你说起以前的事情,当真难得。”

    谢老夫人眼睛何其凌厉,哪怕越荣变得极快,可他那瞬间的微僵却依旧落于她眼中。

    谢老夫人眼底的笑散了三分,嘴里却一如往常。

    “说你浑你还真来劲儿了?我看你是皮子紧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找揍?”

第350章 是他

    越荣笑道:“以前在水寨的时候,难不成你没这么说我?”

    谢老夫人横了他一眼:“谁叫你那会儿子干着水匪的事儿,却老是拽书袋子,仗着一身好皮子成天打扮的跟书生似的,愣像是被我和老二截回寨子里的受了强迫叫人误会,我难道说错了?”

    越荣认怂:“对对,你说的总是对的,不对也对。”

    “呸!”

    谢老夫人啐了声,“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

    屋子里的小辈瞧见两人斗嘴,都是在旁偷笑。

    苏阮脸上也是带着笑容,半点看不出来她对越荣父子的疑心。

    未芜瞧见两人斗嘴的模样,在旁感慨着说道:“老夫人和越伯的关系依旧这么好,只可惜我爹今年没来京城,要不然他见着你们指定会高兴坏了。”

    “可别。”

    谢老夫人闻言连忙就摆手:“你爹那性子,越老越不要脸皮,他要是来了还不得将我酒窖里都搬空了,闹的我府里鸡飞狗跳不可。”

    蒋绉在旁凑趣:“老夫人,您这话要是让我祖父听见,他铁定跟您闹。”

    谢老夫人哼了声,“我还怕他?敢闹鞭子伺候。”

    蒋绉显然想起了谢老夫人那一手使的出神入化的鞭子,还有前两年因为发了酒疯被谢老夫人抽的满院子乱跑的祖父,忍不住咧嘴哈哈大笑出声。

    未芜满脸无奈的拍了蒋绉一巴掌说道:“就你敢取笑你祖父,等回头他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谢老夫人跟越家父子还有蒋绉说笑着,苏阮和谢嬛等人在旁时不时的说几句凑趣的话。

    等到过了巳时,前来请安的谢嬛几人便各自回了自己房中,只有苏阮被谢老夫人借口留了下来,而快到午时时,前去宫中拜见皇帝和太子行年礼的谢渊和谢青珩听闻了越家父子来了府中,也从宫中匆匆赶了回来。

    谢渊在荆南的时候是见过这二人的,叫了声越伯后,越骞也起身跟他见了礼。

    谢青珩见到他们时,目光先是在越骞身上顿了顿,才站在谢渊身旁行礼道:“青珩见过越爷爷,见过越骞叔。”

    越荣忙摆手让他起身,才道:“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这般多礼做什么?”

    “我先前便听闻你去了太子身边做事,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越爷爷一介白身,可得跟你好生亲近着些,等着将来说不定还要你照应一二。”

    谢青珩脸上笑容温和,“越爷爷说笑了,太子是见我还算合眼,才择我在旁,于我而言不过是多了份历练的机会,哪就来的什么不可限量。”

    越荣摇摇头:“你呀就是太过谦虚。”

    “那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身边无一不是即将来的朝中重臣,若非是你才学品性出众,又怎会在这许多人中被太子选中?”

    “你祖母先前还一直说着要叫你走你爹的路子,将来入得军伍,继承你爹的衣钵,倒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转了仕途,走了文官路子,虽然有些意外,可为文官总比武将要松快一些。”

    谢青珩抿唇笑了笑。

    越骞站在越荣身旁,则是转头看向谢渊:“谢侯爷,上次在嶂宁一别,到现在也快月余了。”

    谢渊说道:“是啊,没想到你和越伯会来京中。”

    越骞回道:“我爹在嶂宁无事,想着来京中见见谢老夫人,我怕我爹路上不安全所以就跟他同来了。”

    谢渊听着他的解释不置可否。

    越荣和越骞年前便已经离开嶂宁,他留在嶂宁的探子一路跟随,半道上被两人甩开了几天。

    他们说着是来京城探亲的,可在路上却是生生消失了数日,等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京城了。

    谢渊和林罡本来就一直在留意着嶂宁的事情,先前也对这父子二人起了疑,他们入京后不久谢渊就已经知道,只是他没有主动去接触他们,只派人暗中跟着。

    这父子二人未曾见过什么人,只是四处闲逛,不是去茶楼喝茶,就是在城外乱逛,完全不像是冲着谢老夫人来的。

    如果是来见谢老夫人的,他们早几日去干什么了?

    谢渊心中半点不信越骞的说辞,面上却是道:“是吗,我母亲先前也一直念叨着你爹和未芜父亲,你们能来,她定然高兴。”

    蒋绉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在旁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像是半点都没有听出几人话里头的机锋。

    他说道:“老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现在都快午时了,咱们是不是做点别的?”

    蒋绉扭头对着谢老夫人,揉着肚子可怜巴巴。

    “我早起连饭都没吃,就被我娘拎着过来了,我听说侯府里来了个新厨子,先前还是御膳房里当差的,做的一手的好菜,老夫人……”

    蒋绉人高马大,却偏生睁大了眼瞅着谢老夫人,还顺带着扭捏的捏着袖子卖萌撒娇。

    谢老夫人被他这模样瞅的满脸恶寒,只觉得手中有些发痒,恨不得能一巴掌将他糊在墙上教他重新做人。

    未芜简直没眼去看,朝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好好说话!”

    蒋绉委屈:“我饿了。”

    谢老夫人哭笑不得,对于蒋绉这个在她这里从不客气的臭小子,远比几年都难得一见的越骞要亲近许多。

    她瞪了蒋绉一眼,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朝着柳妈妈招招手:“还不去让厨房那头摆饭,要不然再过一会儿,咱们府里怕要多个饿死鬼了。”

    柳妈妈笑着领命下去,谢老夫人才对着他们道:

    “也到时间用饭了,青珩,你先领着你越爷爷他们过去,我们等等就来。”

    谢青珩猜测谢老夫人是有话要跟谢渊说,点点头就温和浅笑着带着越荣他们去了饭厅,而等到他们走后,谢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如何?”

    谢老夫人看向苏阮。

    苏阮抿抿唇:“是他没错。”

    谢老夫人心中沉了下来。

    先前苏阮说在荆南见过越骞,而追杀她的人里头有越骞的人,她还心中存着一丝侥幸,觉得苏阮有没有可能看错了人。

    可眼下苏阮这般笃定的说她当初见过的人就是越骞,连半丝迟疑都没有。

    谢老夫人仅剩下的那点侥幸也彻底没了。

第351章 暴怒

    “真的是他。”

    谢老夫人眼神平静的有些吓人。

    谢渊忍不住道:“母亲……”

    他太了解谢老夫人的脾性,她对越荣,对未二当家,对当年水寨中的人一直存着和旁人不同的情谊,这些年哪怕她从未回过嶂宁,却一直与他们未曾断过消息。

    越荣于她来说,与旁人不同。

    谢老夫人挥挥手:“我没事。”

    苏阮没想过要哄骗谢老夫人,可是除了荆南的事情,她没有别的理由能够让谢家警惕越骞。

    越骞后来的地位,还有先前嶂宁屯兵,乃至荆南那场极有可能是人为之下的天灾,都让她怀疑这父子二人早已经和那未曾露面于人前的安帝联了手。

    苏阮上一世是见过安帝的,可是那时无论她怎么查,都未曾查清楚安帝在露于人前时的身份。

    他对外宣称的过往是个流落在外,幼时被一落魄秀才收养的普通农户之子,可如果真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积攒出那般权势,一朝爆发时便让得偌大的陈朝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让得原本陈朝之中许多大臣纷纷叛出朝中,效忠了他这个所谓的南陈新帝?

    苏阮从不相信他那农户之子的身份,可是他露于人前时,就已经抹干净了过往的一切,叫她想查都无从查起。

    如果越骞在此时已经效忠了那位安帝,那谢家先前所遭遇的事情极有可能跟安帝有关。

    薄家,二皇子,裕妃,钱太后……

    这桩桩件件,更与那安帝脱不了干系。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想之下便会觉得心生惊悸。

    如若上一世谢家的败亡里还有安帝的影子,那后来桩桩件件便都是他所布下的局。

    以天灾之时行屯兵之事,罔顾人命,只为谋事。

    那他的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苏阮对着这位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的敌人,不敢有半点松懈。

    谢老夫人是重情之人,如果不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她断然不会怀疑多年老友,更不可能对越荣父子防备。

    所以哪怕哄骗了谢老夫人,苏阮也不会迟疑,只有让谢家对于越荣父子先有了猜疑,才不会再全然信任,她绝不能让谢家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谢家的人,她要保。

    无论那安帝到底是谁,她所在意的人,谁都别想伤了他们!

    苏阮在旁低声道:“侯爷,你和林大人一直在派人跟踪越荣他们,可有什么收获?”

    谢渊不意外苏阮知道这个,毕竟他和林罡的事情从未瞒过苏阮,他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收获。”

    “这父子二人入京之后,就住在城内贤邻坊内的一处宅子里,我命人查过那宅子的主人,只是一介寻常商户,和越荣往年有些交情,除此之外,那人身上没有半点疑点。”

    “他们上京这半个月里,除了呆在那宅子里,其他时间便是出去喝茶四处闲逛,要么就是去城外佛寺里烧香拜佛,要么就是去道观里寻经问道,一副像是入京游玩的样子。”

    苏阮眉心紧蹙:“烧香拜佛?”

    谢渊点点头:“就是城外的明觉寺,还有无心观,”

    苏阮闻言微怔,总觉得谢渊口中的佛寺道观的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她只能问道:

    “那他们这段时间可有见过什么人?”顿了顿,苏阮怕谢渊留意的只是朝中之人,就补充道,“不管是有身份没身份的,他们可有跟什么人来往密切的?”

    谢老夫人见苏阮这般问话,在旁道:“为什么问这个?”

    苏阮解释:“越骞当初现身荆南,和户部贪污、荆南之案脱不了关系,而嶂宁屯兵的事情,侯爷和林大人去后已经查出,嶂宁那边早被人动了手脚,留在那屯兵之所里的全是老弱病残,甚至不足三千之数。”

    “祖母,你可知晓薄家先前朝着嶂宁送了多少钱?”

    “先不说户部亏空的银两,光他从兵部挪走,还有私吞后来赈灾的银两就已足足近百万之数,还不算薄家这些年经营所得,以及薄翀最早和陈安宁一起私吞的户部的那些银子。”

    “这些银子,别说是培养出一支私军,就算是供养起一支十万人的军队都绰绰有余,可嶂宁却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其他的人和银子都去了哪里?”

    苏阮看着谢老夫人微沉的眸色,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她和祁文府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而且祖母,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敢与您说,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是我先前和祁大人商讨过,都觉得荆南的那次灾情远不像是单纯天灾而已。”

    “侯爷和林大人去了嶂宁之后,也许应该也会有所怀疑。”

    谢渊隐隐猜到苏阮想说什么,脸色顿时沉凝了起来。

    苏阮说道:“嶂宁虽然地处偏僻,可那里地势平坦,又临近海域,全然不像是能够屯兵之所,就算薄家和他们身后的人能够买通嶂宁府衙和驻军的人,可屯兵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的人。”

    “祖母应该知晓,大陈律令,各地府衙每两年便会登记一次人丁之数,这数目虽然不尽详细,可大概的数字却都是有的。”

    “那些人想要屯兵,想要对付朝廷,所需要囤积的兵力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

    “这么多的人,还要是能够上阵杀敌的壮丁,哪怕征光了整个嶂宁的男丁都难以凑齐,可若要从别处征兵,这么多人突然消失,甚至被人征调,又怎么可能不惊动朝廷?”

    谢老夫人瞬间就听懂了苏阮的意思。

    那些人想要屯兵,就绝对少不了人。

    可这么多的人,哪怕用钱财安抚,十数万人同时消失也绝对不可能毫无声息。

    薄家这些年行事一直谨慎,甚至于他们一直往嶂宁输送钱财都未曾被人察觉,又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外征兵,可他们囤兵的那些人不是正常渠道征兵而来,那些人又能从哪里去弄回这么多的人?

    总不能整个大陈的官员都被薄家身后的人收买,替他们遮掩形迹。

    谢老夫人一瞬间就想到了荆南的事情,脸色陡然铁青。

    “你是说,灾民?!”

    苏阮点点头。

    谢老夫人猛的起身,一掌就拍在身旁的桌上:“这群龟孙子,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题外话------

    感冒咳嗽快一个月了,先是吃药,再是挂水,现在改中药,偏方啥也用了,还是咳……

    宝贝们要注意身体啊,生病太遭罪了。

第352章 请君入瓮

    谢老夫人气怒之下力气极大,那桌子被拍碎了角,桌上摆着的茶杯更是翻了过去,茶水洒了出来。

    谢老夫人却只是怒发冲冠,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原以为,嶂宁屯兵的事情只是有人生了野心,推了薄家在前,想要造反而已。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借着天灾之时谋一己私利。

    如果苏阮和祁文府的猜测是真的,那当初荆南天灾之所以晚报朝廷,被人截留消息。

    后来赈灾银两被人私吞,官船沉凿于河,甚至让得荆南所有百姓在那场天灾之中活活熬了大半年,熬到油尽灯枯,熬到南魏趁火打劫,熬到朝廷派兵镇压,苏宣民等人战死荆州城……

    这些种种,根本就不是为了银子,而是那些灾民。

    那立于薄家身后,和越荣父子联手之人为了屯兵,竟然将本可以控制的天灾生生变成了一场人祸。

    用那数万人的死。

    用荆州城将士的血。

    用那些无辜亡魂,累累枯骨,用那些至死都不明真相苦苦哀嚎之人的性命,来掩饰他们借机屯兵截留灾民为己所用的真相!!

    谢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她从未想过这世间居然有这般恶毒之人。

    这已经不配为人,简直畜生不如!!

    还有越荣……

    谢老夫人胸口起伏,不断喘着粗气。

    越荣父子若只是投效他人,谋求荣华而算计于她。

    她虽厌他背叛,却也只能道一句人各有志,断了往日情谊从此不再往来。

    可如果他明知道这件事情,却还掺合其中,甚至荆南、嶂宁之事从头到尾都有他们父子一份,那谢老夫人恨不得能亲手拧下二人的脑袋,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会救了这么一头畜生!

    谢渊见着谢老夫人气得喘着粗气,连忙上前:“母亲,你犯不着与这种人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苏阮也是怕谢老夫人气坏了自己,开口劝解:“祖母,侯爷说的对,如果越荣父子当真是如此中山狼,早早识清他们面目,也不至于继续被他们蒙在鼓里甚至利用。”

    “我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祖母,就是越荣父子以旧情相胁哄骗于您,更是怕他们借着侯爷身份之便做一些事情。”

    苏阮的声音软濡,可言语间的冷静却是让得谢老夫人心中的怒气平缓了下来,甚至因为她口中谢家安危而顾不得动怒。

    见谢老夫人怒火渐歇,苏阮才继续道:

    “皇上惩处了薄家,揭穿了嶂宁屯兵之事后,此事绝不可能不了了之。”

    “薄家被灭之后,等于是截断了那幕后之人的财源,二皇子的禁足和失宠则更是让得他们失去了摆在人前的傀儡。”

    “想要起兵造反,推翻太平之时的皇帝并非是容易之事,钱和人缺一不可,越荣父子这次来京,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前来见幕后之人的。”

    “那人能与薄家联系,能让钱太后庇护,能让二皇子心甘情愿冲锋在前,又对京中世家之事这般熟稔,甚至能让得越荣父子对他效忠,借他来接近宣平侯府,极有可能是知道祖母的过去,甚至于明面上的身份十分显眼,或者是出于人意料之外的……”

    苏阮说着说着,神情一顿。

    是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点?

    安帝上一世能得那么多的人脉,没有个数年十数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不仅如此,他在暴露前的家世,或者是在暴露前在朝中帮衬他的人身份绝对不低。

    苏阮上一世是见过安帝的,他容貌出众,年岁比之祁文府还要小上一些,大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也就是说,现在的安帝极有可能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

    据说安帝年少时便才学出众,没暴露身份前便以才学折服不少人,后才能得那些人追随,再加上他气质与众不同,绝非寻常人家能养的出来,那一身样貌也十分显眼。

    如果他此时当真留在京城,而且又身份不低的话,极有可能就借着那些朝中大臣府中公子的身份遮掩自己。

    苏阮眼神闪动,如果她能见到京中的那些少年公子,从中辨认,也许就能找出安帝的身份来!

    谢老夫人和谢渊听着苏阮话说道一半就停了下来,都是不由看着她。

    “阮阮?”

    见苏阮眼神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谢老夫人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苏阮想了想,想要与那些世家公子见面,其实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够宴请那么多世家公子的场合,她一个女子想要混入其中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如果由谢家出面,寻个借口办一场宴席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苏阮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祖母,咱们府中近来可有什么名头能够办场宴席?”

    谢老夫人和谢渊都是一愣,不明白苏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谢老夫人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府中之人生辰皆是在五月之后,最近的一个便是二哥,五月初七。”

    她说完,见苏阮目皱眉,显然觉得五月初七太晚。

    谢老夫人问道:“你想办什么宴?”

    苏阮抿抿唇:“寻常的赏花赏月,或是其他都行,只要能寻个借口将京中一些家世姣好,府中有人在朝为官,且人脉颇广的那些公子哥邀请入府中的就行。”

    谢老夫人何其精明,见苏阮神色,微眯着眼道:“你怀疑薄家身后的人,在这些人其中?”

    苏阮有些不好解释安帝的事情,毕竟一旦说起安帝,就会牵扯出她知道这些事情的缘由,乃至于牵扯出上一世的许多事情。

    她只能说道:“我也只是听祁大人猜测而已。”

    “他在薄锡还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曾经去见过他,从薄锡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没有证据,而且薄锡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所以祁大人就一直未将此事对外人言。”

    苏阮毫不犹豫的就将锅甩到了祁文府身上,反正想眼前两人也不可能为着这是就去找祁文府对质。

    苏阮说道:

    “我想越荣父子正好在京中,祖母寻个借口留他们几日。”

    “越是心怀不轨的人就越是多疑,您留他们在府中不让他们走,他们定会怀疑祖母对他们有别的打算。”

    “如果薄家身后的人当真如祁大人猜测,借着明面身份遮掩于人前,那咱们倒不如来个请君入瓮,说不定能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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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国庆节啦,先祝祖国妈妈生日快乐,然后祝大宝贝们假期愉快~

    明天记得要看阅兵哦~

第353章 顺藤摸瓜

    谢老夫人闻言面色一动。

    谢渊在旁道:“你是说,他们会主动联系那人?”

    “有可能。”

    苏阮只是想借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安帝。

    如果她猜测是对的,那安帝如今的身份根本无人知晓,他自然也不会防备他们会给他下套。

    如果安帝当真借着身份藏于这天子脚下,而越荣他们笃定外人不可能知晓安帝身份,寻机与他见面,或是有所交集,她便能将他抓出来。

    而只要知道安帝如今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就也能顺藤摸瓜,找出暗中帮他之人。

    只是这源于她一人猜测,所以苏阮也不敢打包票。

    “侯爷也说过,越荣父子进京之后,鲜少与人来往,更未曾跟什么人太过亲近,不是四处闲逛便是待在那宅院之中闭门不出,说不定他们是早就知道有人从旁监视不敢与人联络。”

    “他们来谢家,恐怕也是存着试探侯爷和祖母心意的意思,想要知道侯爷先前去嶂宁回来后有什么举动,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也许能诈出他们身后之人。”

    “就算到时候真的一无所获,咱们也不过是多费了一番功夫而已。”

    谢渊也实在是烦了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听着苏阮的话就动了心,“这倒是个办法,母亲你觉得呢?”

    谢老夫人道:“我也觉得可以。”

    只是她沉吟了片刻又说道:

    “想要找个借口办场宴席不难,青珩如今在东宫有些脸面,想来以他为由牵头请京中那些公子哥来府中也是容易之事,只是如果来的都是男子,你便不方便出面,可要是请了女子,却更麻烦。”

    苏阮和谢青珩对于谢老夫人来说都是同样的看重。

    如果光请各府公子,苏阮露面,恐会被人传她恨嫁。

    可如果邀上各府小姐,却又没个合适的理由。

    谢青珩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京里头好些人家都盯着他,先前谢老夫人知道谢青珩一心仕途,就谢青珩初入东宫为由将他婚事暂时压了下来。

    此时去邀请人过来,恐怕更会被人误会,万一就此纠缠上,那才叫得不偿失。

    谢老夫人微眯着眼,想了想说道:

    “在府中办宴有些不妥,倒是下个月初三立春之日,城郊有一年一度踏青盘的活动,到时候除了踏青盘外,还有一些诗会、棋会,甚至才智比拼之类的活动,”

    “每年这个时候,京中大半的少年男女都会前去,就算一些成亲的人也会前往图个热闹的好意头。”

    “如果薄家身后之人当真如你所说借着身份藏于京中,那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挖掘人才、与人相交的机会,而且如果将人邀请来府里,那些人势必会防备我们,说不定不敢露面。”

    “可如果在城郊,熙熙攘攘之下,应该也更能让他们降低戒心,放心约见。”

    苏阮先听谢老夫人说办宴不妥时还有些奇怪,后来才明白她在顾虑什么。

    听完谢老夫人的话,她想了想才道:

    “还是祖母想的周全。”

    “只是越荣父子怕是要返回嶂宁的,祖母能将他们留到立春那日吗?”

    之前越荣跟谢老夫人说话时曾说过,他们在京中待不了多久。

    苏阮原本说留下越荣只是寻个借口,可后来却又觉得将他们留在京中是好事。

    如果她能顺利认出安帝,辨别出他如今的身份,顺藤摸瓜将其他人抓出来的话,便能想办法告诉谢渊和祁文府将人拿下,这越荣父子自然也逃不掉。

    就算她找不出安帝来,将他们留在眼皮子底下时常见着,时间长了总能找出些破绽来,总比让他们回了嶂宁之后鞭长莫及来的好。

    谢老夫人闻言脸色冷了几分:“想要留下他们还不容易?”

    “他们今天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吗,那就给他们点消息。”

    “向来都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做贼心虚,只要让他们疑心我们查出了些什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所谓的大计,倒时候不用我留,他们自然会赖着不走。”

    说完谢老夫人看向谢渊,谢渊心领神会,点头道:

    “母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

    谢老夫人领着谢渊和苏阮出现在饭堂的时候,脸上笑意没了,眉宇间还夹杂着几分怒意。

    “老夫人总算来了。”蒋绉咧嘴笑道。

    谢老夫人勉强露出个笑来,“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我不来你们先吃就是。”

    “那哪儿能啊,我要先动了筷子,我娘非打断我手。”

    未芜横了他一眼,瞧见谢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对劲,低声道:“老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老夫人抿抿唇,“没事,赶紧吃吧。”

    未芜见她不肯说,也没再追问。

    谢老夫人招呼着几人动筷之后,柳妈妈就送来了她最喜欢的甜食。

    一旁的小丫环端着银耳羹上前,谁知道刚要放下手里的汤碗时却突然脚下打了滑,虽然紧紧抱着汤碗没撒手,可里头的羹汤却是溅了出来,落在了正在夹菜的越荣身上。

    谢老夫人见状顿时“砰”的一声搁下碗筷,怒声道:“干什么吃的,连个汤碗都端不稳吗?!”

    那小丫环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噗通跪下。

    柳妈妈面露惊色,连忙取了帕子过来想要替越荣擦拭肩头。

    越荣见谢老夫人动怒,忙说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点羹汤罢了,擦擦就行了。”

    谁知道谢老夫人却是道:“什么叫做一点羹汤,这是没烫着人,要是烫着人了扒了她的皮都赔不上!柳妈妈,将这丫头带出去打二十板子,罚她三个月月钱,叫她好好长长教训!”

    正在替越荣擦拭羹汤的柳妈妈惊住,扭头看着谢老夫人。

    “老夫人……”

    二十板子,荀竹这丫头还不得被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苏阮见满桌人都是面露诧异,就连柳妈妈也是觉着这惩罚太过重了,她连忙说道:“祖母,荀竹也不是有意的,眼下还在年节中,就别打板子了,见了血多不吉利……”

    说话间她连忙朝着柳妈妈使了个眼神:

    “柳妈妈,你先让荀竹下去吧,免得再让祖母动怒。”

第354章 引蛇出洞

    柳妈妈有些迟疑:“六小姐……”

    苏阮朝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多言。

    谢渊也是说道:“下去吧,让人替越伯准备套衣裳替换。”

    柳妈妈闻言看了眼沉默不言的谢老夫人,见她脸色难看却也没反驳,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领着吓得不轻的荀竹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谢渊才开口道:“母亲,朝里的事情我会处置,您别担心,眼下大过年的,别败了您的兴致。”

    谢老夫人压不住怒意:“你能处理?你要是能处理还能变成现在这样子吗?要不是皇上……”

    她气急之下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是突然想起饭桌之上还有旁人,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然后带着三分阴沉道:“大过年的就有人为难我们,要是让我知晓是哪个该死的东西算计我,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谢青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见谢老夫人这般动怒皱眉就想要说话。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落于桌下的左手袖口便是一紧。

    谢青珩下意识的朝着一旁看去,却见动手的苏阮全然没有看他这边,只是满眼担心的看着谢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又不知道怎么劝解的样子。

    要不是她手中依旧拉着他的衣袖,谢青珩都怕自己感觉错了。

    谢青珩双眼微眯了眯,止了到嘴边的话,心下转了转就隐约猜出眼前这一幕是为了什么。

    先前他就知道越荣父子有异,后来更听苏阮和谢渊说起过他们二人极有可能利用谢老夫人,甚至谢家替一些人谋取朝中消息。

    谢青珩今日是和谢渊一起入宫的,宫里明宣帝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他定然也会知晓,可是出宫之前宫中一切顺利,此时谢老夫人却明显的提到明宣帝。

    谢青珩状若无意的朝着越荣父子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们听到“皇上”二字时变化的神色。

    他心中一动,哪怕不知道谢老夫人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眼中染着忧虑之色,顺着谢渊的话说道:“祖母别恼了,有些事情急也解决不了。”

    “皇上那边虽然动了怒,可父亲终究得皇上看重,咱们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您别气坏了身子,反倒叫那暗中之人得意了。”

    谢老夫人见谢青珩配合,心中微松,面上怒气却是更盛:

    “我这一辈子都光明磊落,如今老了老了却还背这罪名,你叫我怎么能不气?”

    苏阮在旁柔声柔声劝道:“祖母,皇上现在也只是怀疑,再说此事也无证据,皇上今日也就是随口跟侯爷询问了两句罢了,您就别气了,越爷爷和未芜师父他们还等着您用饭呢。”

    谢老夫人闻言这才抬头,见满桌子的人都看着她。

    她紧抿着嘴唇,像是有些恼自己发火,又像是烦躁似得,眉宇间掩不住的一股子阴沉之色。

    “这是怎么了?”

    越荣皱眉说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了气了?”

    谢老夫人道:“我没事。”

    越荣闻言眉心更紧:“还说没事,你往日最是噬甜,如今却连这甜食都不吃了。”

    未芜之前就瞧出谢老夫人不对劲,只是那时候问了谢老夫人不肯说。

    此时瞧见谢老夫人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怒意,也是放下了筷子说道:“老夫人,可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情?”

    谢老夫人抿唇不言。

    越荣沉声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谢老夫人见桌上几人都是关心看着她,摇摇头:“这事儿跟你们无关,是谢渊在朝里头的事情,说了你们也帮不上忙。”见越荣还想再问,谢老夫人直接摆摆手,“行了,我没什么,你们也赶紧用饭吧。”

    她顿了顿,

    “我身子有些不爽,就不陪你们了。”

    “青珩,你和你父亲陪着你越爷爷他们用饭,待会儿好生招待他们。”

    谢老夫人像是烦躁极了,忍耐着朝着几人说了声后,起身便走。

    越荣几人都是担心的看着谢老夫人离开后,蒋绉这才对着谢渊道:“谢侯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老夫人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

    谢老夫人爱恨分明,可寻常并不常动气,就算偶尔有人招惹了她。

    她要么笑笑过去毫不在意,要实在气了就是自己想办法将场子找回来,多是将旁人气得咬牙切齿还拿她没什么办法。

    像是方才这么气急败坏,却又憋闷着不能发出来的情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蒋绉想起谢老夫人方才急急收回去的话头,迟疑着说道:“可是皇上那边生了什么变故?”

    谢渊迟疑了下,见满桌子人都是看着他,他只能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之前荆南的事情查的不明不白的,薄家和二皇子屯兵,所囤兵力又不知所踪,皇上怪罪下来,便牵连了母亲,母亲一时激愤才会动了怒气。”

    蒋绉在宫里当差,也是知道这事情的,他闻言直接皱眉:“荆南和嶂宁的事情跟老夫人有什么关系,怎么会牵连到她?”

    谢渊抿抿唇,苦笑道:“你忘了,她出身嶂宁水寨。”

    蒋绉一愣,等回过神来后满脸的惊讶。

    就连未芜也是拢着眉心开口:

    “皇上该不会怀疑老夫人跟屯兵的事情有关系吧?”

    这也未免太滑稽了!

    谢渊见几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摇摇头。

    “那倒不至于。”

    他沉声道:

    “薄家和二皇子几乎是被阮阮和我们一手弄下去的,皇上就算是再怒,也不会糊涂到怀疑谢家和薄家暗中有什么关联。”

    “只是嶂宁的事情皇上交给我和林罡去办,好几个月了却一直没什么进展,又恰逢小人进言我母亲当年出身嶂宁水寨,所以皇上有些迁怒我们。”

    见几人脸上都是露出忧色,谢渊又说道:

    “不过好在我已经有些线索了,只等着过些时日就能查清楚,母亲也是一时气急,你们别在意。”

    越骞目光一闪:“谢侯爷有线索了?”

    谢渊点点头,却没回答越骞的话,只是说道:“好了,我去看看母亲,青珩,你先招呼着越爷爷他们用饭。”复又看向越荣,“越伯,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第355章 作戏

    谢渊和谢老夫人相继离开,饭桌上原本热闹的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谢青珩眉宇间带着愁色,苏阮也是低低叹了口气。

    蒋绉原本还吃的开心,这会子也有些食不下咽了。

    饭后,未芜几人知道谢老夫人心情不怎么好,也不好多留。

    谢青珩送他们出去时,蒋绉站在他身旁低声道:“青珩,事情很棘手吗?”

    蒋绉跟谢青珩年岁相当,又都经常出入宫中,再加上谢老夫人和未家的情谊,两人也算是好友。

    谢青珩闻言摇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只是听父亲提了几句。”

    他感觉到越荣父子都是朝着他这边看来,压低了声音道:

    “你也知晓我现在在太子跟前当差,多少人眼睛盯着,所以有些事情不好掺合,免得不小心牵连到了太子。”

    “这件事情父亲跟我说的不多,只说今天入宫后皇上那头诘问起了这件事情。”

    “好在父亲跟随皇上多年,祖母当年被招安后又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有半点逾越,皇上就算真有疑心也不会随意处置我们谢家,等父亲将事情查清楚后,府中想来也就无事了。”

    蒋绉听着谢青珩的话,眼中却依旧忧虑。

    明宣帝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主,要真起了疑心,那可不是小事。

    蒋绉心中担忧不已,可是他官职不高,就算是想要帮忙也没有办法。

    最后他只能说道:“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你和侯爷尽管吩咐,还有……”

    他声音低了几分,意有所指,

    “有些事情明面上若是不好查的话,你跟侯爷说一声,也许可以试试走江湖上的路子,我娘他们的镖局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人脉,或许许能够帮得上忙。”

    谢青珩是知道未芜家做什么的,而未家暗地里的“生意”,整个谢家,也就谢老夫人,谢渊和他知晓。

    谢青珩闻言真心道:“谢谢你蒋二哥。”

    蒋绉笑了声拍了拍他肩膀:“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蒋绉知道谢家有事,也没多留,跟着未芜上了马车离开之后,谢青珩才到了越荣父子身前。

    “越爷爷,越叔,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你们难得上京一趟,却遇上了这种事情,等改日你们来府中我们再好好招待你们。”

    越荣摆摆手说道:“又不是外人,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又不急着回嶂宁,往后来往的时间还多着,也不差这一天。”

    “你祖母那人的性子急,又受不得冤枉,你回去后好生劝劝你祖母,别让她气坏了身子。”

    谢青珩拱手道:“谢谢越爷爷。”

    越荣和越骞上了马车,看着车夫甩着鞭子赶着车离开,谢青珩站在门前叹了口气,望着夜色像是烦忧一般久久不言,等过了一会儿,他0才返回了府中。

    苏阮坐在四轮车上,等在饭厅前。

    见谢青珩回来,苏阮才道:“大哥,越爷爷他们送走了吗?”

    谢青珩点点头:“送走了,只是今天真的太失礼了。”

    苏阮轻声道:“祖母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忍耐不住,毕竟这事情谁遇到了怕都会生气。”

    里头的丫环在收拾碗筷,谢青珩将披风取下来罩在苏阮身上,推着她朝外走。

    两人走到拐角的地方,见着四下无人时才停了下来。

    苏阮抬头道:“大哥,方才侯爷说的不甚清楚,只说是他入宫后皇上怪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谢青珩明明没跟苏阮打过商量,可听着她问话时却像是两人早商量好了一样,低声道:

    “还不是嶂宁屯兵的事情。”

    “父亲和祁大人先前就有疑心,薄家和二皇子根本就不是荆南一事的主谋,那所谓的嶂宁屯兵也不过是个幌子,而薄家他们只不过是被人当了棋子和踏脚石,作了他人推于人前的傀儡。”

    “上次父亲和林大人奉皇上之命去嶂宁调查时就发现了不对,后来越叔他们主动寻来之后就更怀疑了。”

    苏阮闻言低声道:“侯爷怀疑越荣他们?”

    谢青珩点点头:“他们都是嶂宁的地头蛇,嶂宁若有屯兵之事,他们不会不知道,而且越骞怎么会那么巧就刚好知道了这事,却只是丢了官职而已。”

    “他们父子身上处处都是疑点,父亲一直在暗中查他们,可是你也知道祖母和越荣的关系,她根本不愿意相信越荣会背叛他们多年情谊,做出这种事情来。”

    “先前父亲一直瞒着祖母,可是后来祖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事。”

    “方才祖母动怒,除了皇上疑心之外,也是因为越荣父子,她气父亲疑心她旧日好友,可是阮阮,咱们谢家冒不起风险。”

    苏阮听着谢青珩的话沉默了一会,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谢青珩叹口气道:“越荣父子如果真有问题,他们怕是不敢在京中久留。”

    “好在父亲当初无意间在嶂宁得了些线索,再加上薄翀死前居然留下了一些跟人往来的随笔记录,父亲和林大人查证之后也找到了一些能用的东西,只待求证之后说不定就能找出薄家身后之人。”

    “能够这么玩弄薄家于股掌之间,还能将堂堂一国皇子推于人前,那人定然在朝中还有帮手,薄翀虽然死在了金銮殿上,可只要他为人所用和那人有过交集,就绝不会无迹可寻。”

    苏阮闻言点点,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身子还没养好,朝中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和父亲会处理好的。”

    “那你和侯爷定要小心。”

    “恩。”

    四轮车走在地面上时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谢青珩推着苏阮离开,两人声音在夜色之中缓缓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夜间的风呼呼作响,虽然已经晴了几日,可那风刮在脸上时还有些刺人。

    谢青珩推着苏阮直接回了跨院之中,等着两人进了屋中,关上了房门之后,苏阮才抬头看着站在身旁像是在感应什么的谢青珩,低声道:

    “大哥?”

    “已经走了。”谢青珩道。

第356章 染息香

    见苏阮看着他,谢青珩说道:“祖母以前说过,越骞的功夫不弱,比之未芜师父还要高上几分,我猜着他会去而复返,所以在他身上用了些东西。”

    谢青珩不笨,他能在没有跟苏阮他们提前商量,就能帮着他们搭着戏台唱了出戏,自然也能猜得到他们的用意。

    越荣父子如果真有问题,就绝不会轻信他们的话。

    去而复返,查探真假,至少有九成几率他们都会去做。

    谢渊和谢老夫人从碧纱橱后绕了出来,谢渊沉声道:“你放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惊动他们?”

    谢老夫人也是说道:“他们父子行走江湖,一些寻味探路的东西他们都曾见过,你贸然给他们身上留尾巴,万一让他们知道,岂不是前功尽弃……”

    “祖母放心吧,他们不会察觉的。”

    谢青珩将衣袖挥了挥对着几人说道:“祖母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这是……”

    谢老夫人蹙眉,谢青珩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像是竹香又有些类似于茶香的味道。

    不浓郁,清新好闻。

    这味道不算起眼,谢青珩不说之时,连她也未曾留意。

    谢青珩说道:“这是西域那边传来的染息香,寻常用以熏衣提神,或是置于香袋之中,气味极浅,沾染之后却能保持月余不散。”

    “这是前些时日太子殿下赏给我的,据说皇上嫌弃此香味淡,见太子喜欢便将西域送来的染息香全数赐给了太子,除却我这里两盒,太傅那里两盒,严家兄弟一盒外,就只有东宫里有。”

    “这种香制作不易,价钱极高,民间罕有。”

    “我之前就发现越骞极为珍视他腰间挂着的那枚锦囊,时不时的把玩,而且我记得一年多前他来府中时那枚锦囊也带在身边。”

    “先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我趁机将染息香撒了一些在他那枚锦囊之上,只要他那枚锦囊不换,染息香便能留于他身上月余不散,而且但凡与他接触过之人,身上多少也会留下一些染息香的味道。”

    谢渊闻言顿时惊讶:“还有这种香料?!”

    苏阮上一世倒是见过类似的东西,闻言倒觉还好,她只是惊讶谢青珩反应会这么快,居然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在越荣父子身上留下痕迹。

    苏阮想了想道:“可是是香便不可能无痕,越骞是武将,他不爱用香,太容易察觉……”

    谢青珩摇摇头:“不会的,越骞爱不爱用香我不知道,但是越荣身上却有很重的檀香味道。”

    他顿了顿道:

    “我听父亲说过,越荣父子进京之后便总去佛寺道观之中求神拜佛,越骞时常与他一起,身上也染了不少味道,染息香香味极淡,不会被他察觉的。”

    “更何况此香香味类似茶香,就算真察觉了,他恐怕也不会留意,只以为自己是不小心从什么地方沾了茶水味道,不会想到我这里的。”

    苏阮见谢青珩想的周全,这才放下心来。

    谢老夫人却是冷声道:“求神拜佛?”

    她冷哼出声。

    “他们要真是干了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别说是求神拜佛,求谁都没有用,就算是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也难以抵消他们身上那些冤孽!”

    谢青珩不知道谢老夫人说的是什么事,不由看向苏阮。

    苏阮对着谢青珩低声将他们之前的猜测说了一遍,就见到谢青珩原本温润的神情渐渐变得阴沉了下来,等到了后面已然是铁青。

    谢青珩不敢置信道:“他们怎么敢?!”

    苏阮微叹口气。

    她抬头对着谢老夫人和谢渊说道:“祖母,侯爷,越骞去而复返,甚至偷听我与大哥说话,他和越荣有问题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们如今已经知晓侯爷对他们起疑,却还不知道祖母也已经疑心。”

    “我想今日之后,越荣定会再来寻祖母,想办法稳住您后,再借着您来拿捏侯爷。”

    苏阮低声道:“我知道祖母恼怒他们,可是还未寻到那幕后之人前,还请祖母暂时忍耐他们一二。”

    “等越荣再来时,祖母可以表现的别扭一些,拒而不见,到时候侯爷可以直接让人去监视他们,不管日夜,不管去哪儿,都让人时时尾随,最好是逼得他们在京中动弹不得。”

    眼下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只有他们做的越明显,谢渊表现的越咄咄逼人,越荣和越骞才会越相信他们查到了什么而心生不安。

    只有不安,才会自乱阵脚。

    越荣父子是她目前唯一能够找出安帝身份的线索,苏阮又怎能放过?

    谢渊闻言微眯着眼道:“你是想让我诈他们?”

    苏阮点点头:“侯爷逼的越紧,他们越会怀疑,疑心生暗鬼,到时候不需要我们多说,他们想要摆脱监视要么只能返回嶂宁,要么就只能搬来谢家,以坦荡之姿洗脱嫌疑。”

    “方才我和大哥已经说过,侯爷曾在薄翀的遗物之中得到了一些东西,而且在嶂宁时也得了些线索,已经查出了一些曾跟薄家有过往来之人,顺藤摸瓜必能迁出幕后之人。”

    “越荣父子担心之下,定不敢离开,而且也会想方设法的去见他们的主子……”

    而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谢渊听懂了苏阮的话,想了想道:“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会安排下去,让人直接堵了他们住的地方,派人时时刻刻尾随他们,叫他们什么都做不成。”

    谢老夫人迎着苏阮的目光,沉声道:“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作戏而已,当谁不会。”

    有些东西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屑去做。

    可真要做的话,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谢老夫人对越荣寒了心后,如今只想将躲在他后面的人揪出来后,再狠狠抽上越荣一顿鞭子,抓着他的领子好好问问他心眼是不是铁石做的。

    明明当年最恨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人就是他,可如今他却变成了他曾经最恨的模样,视人命如无物,他当年在水寨中的誓言是不是都喂了狗了?!

第357章 舍了谢家

    离谢家两条巷子的地方,早该离开的越荣正等在马车里。

    越骞掀开车帘进来时,越荣才敲了敲车壁,让车夫驾车离开。

    “怎么样?”越荣问道。

    越骞声音沉厉:“您猜的没错,谢渊果然对我们起疑了。”

    越骞将他刚才返回谢家之后,跟上谢青珩,听他和苏阮说的那些话跟越荣转述了一次。

    等说完后,越骞才道:“父亲,谢青珩话里的意思,谢渊从薄翀府中得到了一分之前与薄家有所往来且有利益相关的朝臣名单,且之前他们在嶂宁时也得到了些线索。”

    “祁文府他们果然也疑心薄家和二皇子是被人推在前面的傀儡,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咱们当初和薄家来往时做的不算全然干净,且想要推二皇子在前,主子他们也曾露过面。”

    “万一谢渊他们当真查下去,恐怕早晚会查到咱们和主子身上。”

    越荣闻言沉着脸,开口:“你确定谢青珩他们没发现你?”

    越骞愣了下,才想明白越荣话里的意思,沉声道:“父亲怀疑这是谢家做局?”

    他摇摇头,

    “我觉得不像,老夫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向来不会是作假的人,若是真对您疑心,怕根本就忍不下去,况且谢家就算疑心我们父子,也没必要这般复杂做局。”

    “谢渊得了东西的消息一旦泄露出来,当初剩下的人只会朝他下手,且主子的身份无人知道,他们做局又得能到什么?”

    越骞顿了顿,才又道,

    “我的身手父亲是知道的,我避开了所有人,断然不可能让谢青珩那小儿发现我去而复返。”

    越骞想都没有去想苏阮,原本他听闻先前宫门前的事情之后,对于苏宣民的这个女儿还有些疑心,可是之前在谢家相见时,那不过就是个乖巧安静的孩子。

    苏阮不懂武,越骞几乎可以肯定,而且她如今腿不能行,瞧着更是瘦瘦弱弱的,哪能做得了什么大事情。

    越荣也从未怀疑过,谢家会对他们起疑全是因为那个他们未曾留意过的少女,他只是有些后悔道:“怪我多疑,早知道当初在嶂宁时,就不该为了探听消息而主动去寻谢渊。”

    他当时原只是想替主子打探消息,仗着他与谢老夫人的情谊,再加上往日相处所知谢渊就是个好糊弄的莽夫。

    可谁想到,谢渊见到他们后的确未曾起疑,可和他一起前去的那个林罡却是个精明的厉害的人。

    他们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就被林罡抓住了话头追根究底的探问,后来更是惹得谢渊也一起疑心,在他们离开后直接就让人开始调查他们父子。

    好在主子那头早有准备,将线索牵扯到了皇后和四皇子身上,要不然他们父子难以脱身不说,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可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是断了谢家这条线。

    越骞沉声道:“此事不怪父亲,谁能知道那林罡居然那般精明。”

    “只是父亲,谢家这边怕是不成了,谢渊对我们起疑,定会防着我们,再想要借他们来做什么恐怕难于登天。”

    越荣沉默了片刻,才道:“谢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徐阿蛮在,我总有办法拿捏谢渊。”

    越骞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父亲对于谢家老夫人和他当年的情谊太过笃定了些。

    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交情,就算再好又有谁能保证一直不变?

    就像是父亲,他不照样利用了谢老夫人和谢家吗……

    越骞张了张嘴,想要劝越荣一句,却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难听,他只能将话头压了回去,只是不同于越荣的笃定在心,他对谢家依旧留了戒心。

    越骞道:“那谢渊手中名单的事情,可要想办法告诉主子?”

    “主子身份虽然隐秘,可是他毕竟和薄翀有过来往,而且当初说动薄家屯兵之事更有他出面,要是薄翀真的留了一手,留着什么名单,谢渊他们早晚会查到主子身上去。”

    “主子如今失了薄家已是元气大伤,要是再被谢渊他们查到蛛丝马迹,那将来……”

    越骞虽然没有说完,可是越荣也知道如今京中形势险峻。

    他们原本以为失去了薄家和二皇子这个傀儡,已经是他们这次最大的损失。

    可如果谢渊真拿到了那份名单,那才是最危险的东西,直接便能危及主子性命。

    越荣也知道其中轻重,皱眉说:“说肯定是要说的,只是等好好谋算一下。”

    谢渊既然疑心他们,定会命人监视。

    这段时间,他们不管是出入何处,身边监视的人就从来都没有少过。

    他们如果这个时候去见主子,恐怕还没等将谢家的事情告诉主子,就先暴露了主子的身份。

    越荣说道:“先回去,等我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暗中见主子一面。”

    “至于谢家……”

    越荣眼色冷了三分,咬咬牙,“那份名单定然不能留着,若实在不行,也只有舍了谢家。”

    定不能叫那份名单毁了主子的大业。

    ……

    越荣和越骞没有在外久留,直接便乘车回了他们在京中临时的居所。

    等回去之后,越荣二人在府中待了两日,原是想着想办法暗中送消息出去,可谁知道他派出去的人在外转了一圈,不到片刻就抱着一叠佯作借口的书籍回来。

    等那人告诉越荣二人,此时他们院子外面,巷口附近,还有周围的酒楼饭馆铺子铺面内,到处都是监视之人,而府中无论丫环仆役,小厮嬷嬷,但凡进出之人,身后皆有尾巴跟着时,越荣二人都是脸色难看至极。

    先前他们进京时,就感觉到身旁有人监视,可那时候那些人一直隐于暗处,从未曾露面。

    如今这些人尽是明目张胆的监视了他们,甚至连半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越骞有些不信邪亲自出去了一趟,结果那些尾巴愣是跟着他绕了大半个京城,就连他去了一些茶楼包间,或是成衣铺子里面,这些人也能寻了借口以官府巡查治安为名直接入内“检查”,假的就是瞎子都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越骞铁青着脸回去之后,他和越荣就歇了传讯出去的打算。

    这么多人跟着,别说传消息出去了,怕是连个蚊子飞出去都难。

第358章 偷香

    不仅院子外面有人,就连府中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混进来。

    没过几日,越荣父子就发现有人动了自己的行囊。

    虽然那人翻看之后将东西全部恢复了原状,可是越荣向来谨慎,每到一地之时都会在随行存放物件的地方做一些小机关。

    那人碰掉了他放在衣物之中的粉末,这彻底让越荣父子知道,谢渊对他们动了真格。

    正月十五那日,越荣带着越骞再次来谢家拜访的时候,就以想要与谢老夫人叙旧为由,住进了谢家宅院,而原本处处监视跟随他们,将他们逼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的那些人,在他们入了谢家之后反倒像是有所顾忌,不敢再跟的太近。

    越荣和越骞眼见着谢渊果然忌惮谢老夫人,连续紧绷了数日心神的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谢老夫人亲自应付越荣二人,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得二人答应留在京中次月再走。

    ……

    苏阮一直静静留意着此事,却没有再继续插手,而府中诸人除却谢渊、谢勤,还有谢青珩和谢老夫人外,都不知道越荣父子住进府中有别的目的。

    十五这天夜里,谢嬛几人相约出了府里去了城中赏灯,苏阮腿脚不便,就寻了个借口留在了府里。

    外头炮竹声不断,隐约还能听到丫环笑闹的声音。

    苏阮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心里想着越荣父子还有安帝身份的事情。

    突然的,窗户上传来“砰”的一声,一颗石子顺着窗棂上落下蹦了进来。

    苏阮诧异抬头,就见到站在院墙边上站着的祁文府。

    “祁大人这是当梁上君子上瘾了?”

    苏阮将书合上放在膝盖上,冷淡道,“若叫人晓得堂堂国子监祭酒日日爬他人府中院墙,怕是能丢尽了朝廷的颜面,让祁大人往后无颜见人。”

    祁文府对她的冷言冷语半点不在意,他直接走上前说道:“外头这么热闹,你怎么没出去走走?”

    苏阮抿抿唇:“祁大人是在讽刺我不良于行?”

    祁文府顿了顿,瞧着小姑娘板着脸不近人情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这小丫头脾气忒坏,难不成那日当真惹恼了她了,居然记仇到现在?

    他想着莫岭澜先前哄那些小姑娘的模样,凑上前说道:

    “怎会?我心悦于你,就算你一辈子都走不了路,我也会当你的腿,背着你前行。”

    苏阮到底没绷住,被祁文府这话说的鸡皮疙瘩都蹿了起来,她没好气的横了祁文府一眼,自鼻间哼了一声。

    祁文府见她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喉间溢出笑声来。

    苏阮看着他道:“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祁文府笑着凑近:“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苏阮面无表情看着他,一副你说吧说吧鬼才相信的样子。

    祁文府被她逗笑,退开了半步后脸上才认真了几分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听说越荣父子住进了谢家,所以来问问你和谢侯爷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他们,这二人行事谨慎不留痕迹,来京数日都未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你将他们留下来,可是想要借着他们去查薄家身后所站之人?”

    苏阮不意外祁文府会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就算他今日不来,她原也打算是明日便将此事让人送消息去祁家告知于他。

    如今祁文府来问,苏阮也没隐瞒,点点头说道:

    “薄家和二皇子成了替死鬼,荆南的线索也断了,如今能查到那幕后之人唯一的线索就是越荣父子,所以绝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返回嶂宁。”

    苏阮将她之前跟谢老夫人他们说的那番话,同样的跟祁文府说了一遍后,又将他们的打算同样告诉了祁文府。

    等说完后,苏阮才道:

    “我和祖母他们商量过,准备将这二人留下来。”

    “谢侯爷这段时间咄咄逼人,还会寻机泄漏出一些痕迹来,叫他们以为他查到了什么,他们心急之下定会想办法联络那人送消息过去。”

    “只要他们见面,就定然会留下痕迹,到时候也许能顺藤摸瓜将那些隐在暗处之人全数抓出来。”

    祁文府听着苏阮的话,站在窗边沉声道:“这的确是个办法。”

    他想了想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们加一把火。”

    苏阮看着祁文府,有些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祁文府扬唇道:“你猜。”

    苏阮看着突然幼稚的祁文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着他。

    有什么好猜的,不外乎是学着谢渊一样做点什么,让越荣父子压力更大,以为形迹暴露,甚至牵累了那幕后之人而难以心安、自乱阵脚。

    祁文府被她模样逗笑,也没再继续说正事,而是道:“今儿个元宵,外头热闹的很。”

    “城东有灯会,还来了许多杂耍班子,我那日听谢侯爷说你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想来出去转转不是什么问题,怎么样,可要我带你出去看花灯?”

    苏阮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去。”

    花灯有什么好看的,又吵又闹人又多,还不如留在府中看看书。

    祁文府闻言皱眉:“真不去?”

    苏阮摇头:“不去。”

    祁文府道:“那好吧。”

    苏阮听着祁文府放弃让她出门,正松了口气准备说让他赶紧走吧。

    谁曾想站在窗外的人却是突然翻窗而过,抓着榻边放着的灰色斗篷,直接罩在苏阮身上,然后抱着她便纵身又出了窗口。

    没等苏阮惊呼出声,就觉察着自己被抱着几个起落到了院墙边,然后直接翻墙而出。

    不远处刚端着燕窝回来的澄儿和采芑刚巧看到了这一幕。

    澄儿张大了嘴惊呼出声:“小姐……唔!”

    采芑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澄儿瞪圆了眼睛。

    采芑低声道:“要是叫人知道,会坏了小姐的清誉的。”

    澄儿脸色微白,这才压住了声音,可心里头的震惊却半点不少。

    她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并无旁人,这才低声道:“采芑,刚刚那个……是祁大人?”

    采芑点点头,眼底满是说不上来的神色。

    难怪祁大人之前一直帮着小姐,原来他居然对小姐存着这般心思?

    澄儿抓紧了手里的托盘,“可是小姐和祁大人,他们也没怎么,小姐怎么能单独跟着祁大人出府?”

    采芑闻言看她一眼:“出都已经出去了,难道咱们还能将小姐叫回来不成?”

    到时候怕是人没叫回来,反倒是惊动了府里的人。

    采芑低声道:“小姐和祁大人交情不同旁人,而且祁大人也数次救过小姐性命,再说这院子里虽然因为小姐不喜欢有人近前而没人,可是外头却有好些护卫守着。”

    “小姐要是真不想跟着祁大人走,祁大人走得了吗?”

    澄儿想起外头那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直接闭了嘴。

    采芑对着她道:“大公子他们都出府了,眼下府里头还住着外人,这事儿别传了出去,免得惹来闲言碎语。”

    澄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后。

    采芑才拉着澄儿进了房中。

第359章 哄媳妇

    苏阮直到被祁文府抱着上了马车,整个人还有些懵圈。

    万没想到,祁文府居然就这么将她“偷”出了府。

    等回过神时,苏阮顿时恼怒:“祁文府,你疯了?!”

    祁文府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苏阮腿上:“别着凉了。”

    苏阮:“祁文府,你……”

    “抱着,暖手。”

    又是一个手炉子被塞了过来,苏阮下意识的接住后,瞧着祁文府捣鼓着手边的东西,让着金宝驾车朝前走,不过一会儿就到了正街上。

    她有些恼的压低了声音咬牙道:“祁文府,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文府说道:“带你看花灯。”

    苏阮怒:“谁想看了。”

    祁文府也没跟她争执,而是直接掀开了车帘,指着远处热闹的地方,还有那映红了半边天的烛火之光,对着她道:“真不想看吗?”

    苏阮下意识想说不想。

    祁文府就抢先道:“京城里有宵禁,平日里一入夜后城中便冷清的很,一年也只有几个大节日时才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每到这种日子,无论老人、孩子,还是年轻男女,都会外出游玩赏灯,不必忌讳规矩礼仪,也不必在意他人眼光,可以肆意玩闹。”

    “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当真就不想看看京里真正热闹的模样?”

    苏阮闻言抿抿嘴,看见马车外街道旁,几个孩子手里拿着灯笼,嘻嘻哈哈笑闹追逐着,而不远处的摊贩脸上也是笑容满满,端着一笼包子笑着送到桌前。

    苏阮那句不想突然就说不出口。

    她不是没见过这种热闹的时候,只是那时谢家已亡,她流离失所。

    外间笑声不断的时候,她饿得两眼发绿的躲在角落里死死看着笼屉里的包子。

    趁着旁人不注意时,她偷偷拿了小贩摊位上的两个包子,狼吞虎咽边哭边吃,只是还没等她吃完,就被寻她的人找着,她不得不扔了剩下的大半个包子跑进了人群里狼狈逃窜。

    而那以后,她每次挨饿时都会想起半个没有塞进肚子里的包子。

    马车到了街前时,祁文府跳下马车,不过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就拿了两个面具。

    苏阮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祁文府说道:“来都来了,总要出去看看,这般坐在马车里多无聊。”

    他将手里一个红色的狐狸面具戴在了苏阮脸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嘴巴和下颚在外,再将剩下的那个青面獠牙的猛兽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苏阮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就听到祁文府道:

    “你眼下身份有些招眼,而且京里头怕是还有人盯着你,这样遮住你的容貌,就不用怕被人知道了。”

    祁文府说完后背对着苏阮蹲了下来,笑着道:

    “来吧,我带你去玩。”

    苏阮见祁文府回头看她时,面具遮掩下的眸子里带着惑人的笑,而不远处的喧闹笑声更是引诱的她心中蠢蠢欲动。

    祁文府也不催促,就那么蹲着身等着。

    苏阮迟疑了片刻,这才伸手攀上了祁文府的肩膀。

    祁文府感觉到身后的重量时,嘴角一弯,双手搀着苏阮腿腕稍一用力,就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金宝,你先去水云楼候着,我们待会儿就去。”

    金宝笑眯眯的说道:“好嘞!”

    祁文府背着苏阮颠了颠,在她惊呼着用力搂着他脖子时朗笑出声:“抱稳了。”

    ……

    元宵之夜的京城格外的热闹,祁文府背着苏阮专朝着人多的地方去。

    两人猜了灯谜,看了杂耍,错身而过时人潮不断,而许多人戴着面具根本就看出来谁是谁。

    苏阮从最初的紧张,到后来完全放松了下来,她一手提着刚才赢来的兔子花灯,一手拿着赢来的花簇,嘴角扬起的笑容就未曾落下过。

    “祁文府,那里,去那里……”

    苏阮瞧见远处有人在吐火,连忙拍了拍他让他过去。

    祁文府眼中溢满了笑,手臂托着险些摔下来的苏阮:“小心点,别摔着。”

    苏阮趴在他背上,咕哝出声:“哪会摔着,快过去,要不然挤不进去了。”

    祁文府有些无奈的背着苏阮朝着那边人群里挤,等好不容易挤过去后,就见到里面的人将着了火的火把放在嘴边,猛的吞吐时一串火焰便喷射而出,得来周围一群人鼓掌叫好。

    苏阮也是拍着手,说了声好厉害。

    祁文府便开口道:“厉害吗,我看不见得。”

    “这些人在火把之上本做了手脚,沾了看似燃烧实则没什么温度的鳞油,又将能够导火的黑油含于口中,喷吐而出时便能形成火焰,看似危险至极,实际上不过就是障眼法而已。”

    苏阮黑了脸,懒得理他转过去就朝着旁边套着九曲环扣的人。

    正当兴致勃勃时,就听祁文府又道:

    “这环扣其实简单的很,每一处都有规律可行,你仔细瞧着每一道铁环连接之处都有暗扣,只需控制着便能随心所欲解开套起。”

    苏阮:“这刀插活人真神奇……”

    祁文府:“有什么神奇的,那个箱子里面有个夹层,之前藏于其中的那个人身材纤细柔软,在刀刺入箱中之时便已提前藏身于夹层之中。”

    苏阮:“这天女散花真好看……”

    祁文府:“这算哪门子天女散花,那些花瓣早就藏在上面挂着的灯笼里,设了机关以丝线连接,那人一扯,那些花便会掉落下来,做的太假……”

    苏阮:“……”

    面无表情。

    旁边几个原本看的热闹的人扭头怒视着祁文府。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闭上嘴,你这样还叫人怎么看戏法了?!”

    “就是,你还让不让人看了?”

    “你什么都懂,咋不上去变去?!”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气声道:“你家媳妇说谁厉害你就能胡叨一通,你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要哄媳妇儿回家去哄去,在这儿得瑟什么?”

    他们本来好好的看着戏法,只觉得惊奇热闹的不行。

    偏偏不知道打哪冒出来这么个人,他身后的女子一说哪个好看,哪个厉害,他就能将人家怎么变的戏法有什么机关隐秘抖露个一干二净的。

    还叫不叫人好好看了?!

    祁文府对着怒目而视的众人,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背着苏阮转身就走。

    等出了人群,原本还因为祁文府捣乱而失了兴致的苏阮趴在他背上哈哈大笑出声,“该,让你得瑟。”

第360章 祁文府,你愿意入赘吗?

    苏阮笑得直打跌,实在难见到祁文府这般狼狈的样子。

    衣衫皱巴巴的,发冠也歪了,身上的披风斜挂着,只余个带子系在脖子上,像是遭了蹂躏。

    祁文府将她放下之后,瞧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子更是东倒西歪的,先是有些气,可转瞬间自己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没良心的。”

    祁文府朝着她头上就是一个脑瓜崩。

    他这般狼狈都是为了谁?

    苏阮捂着头瞪圆了眼:“你打我干什么?”

    “就打。”

    祁文府又是一敲,见小姑娘眼睛越发的圆了,虽然瞧不见面具下的模样,可是一张小嘴下意识的撅了起来,想来那近来养的有些肉乎乎的两颊定然是鼓鼓的。

    祁文府心中一动,趁着苏阮发火之前,便对着小姑娘道:“吃不吃糖葫芦?”

    苏阮的火气积攒到一半,怔了下才嘁了声:“又不是小孩子,谁还吃糖葫芦。”

    祁文府却道:“怎么不是孩子了?这么点儿大,个头又矮,人又长得小,身子干瘪的跟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似得……”

    苏阮顿恼,这人会不会说话?

    她刚想反唇相讥,堵上他一句嫌她小还下的去嘴时,祁文府就话音一转道:

    “不过这样也好,瞧着小小的,丑丑的,旁人就看不到你的好。”

    “我只恨没早些遇见你,这样便能让你一辈子只当个孩子,不必费心筹谋,不必几经生死,不必经历那些本不该你经历的苦难,能够如同别的女子一样天真快活……”

    苏阮愣愣的抬头看着祁文府,感觉到他言语间的怜惜,心头像是被什么触动。

    半晌,她不自在的侧开了脸。

    她如果不是现在的她,他也不是现在的他了。

    苏阮眼睛有些泛红,低头像是恼怒的啐了声:“你才丑!”

    祁文府笑着将她抱着坐在一旁的台子上,“是,我丑,咱们阮阮最好看了。”等苏阮坐稳,祁文府才道,“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嗳……”

    苏阮刚想说话,祁文府转身便朝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人跑去,边走边还朝着这边看着。

    苏阮瞧着他站在那老人面前掏着银子,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突然就溢出一股子暖意来,连带着眉眼间也是柔和了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这男人若能当夫婿是挺好的。

    他家世好,人品好,家中人口简单,府中家风又正。

    年纪轻轻就官居三品,又得皇帝看重,最关键的是,他平时对人不苟言笑,可当他想要对着一个人好时,却放得下脸面,也耍得了赖皮。

    换成任何女子,怕都经不住他这般痴缠。

    祁文府对她的好,还有上一世经历的那些以及后来发现的真相,苏阮不是不触动的,而且对于祁文府,哪怕苏阮不愿意承认,她也知道她待这人是与旁人不同的。

    这是不是喜欢苏阮不知道,可要问她愿不愿意跟这男人过一辈子。

    苏阮轻捂着胸口,感觉着心里涌出的答案。

    她并不抗拒。

    祁文府拿着串糖葫芦走回来时,就见着他家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将糖葫芦在她眼前挥了挥,笑道:“怎么,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看傻了?”

    苏阮突然开口:“祁文府。”

    “嗯?”

    祁文府抬头。

    苏阮道:“你入赘吗?”

    祁文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顿时呆住:“你说什么?”

    小姑娘隔着脸上的面具,微仰着头看着他时神色格外的认真:“我说,你愿意入赘吗?”

    “我知道入赘的话委屈了你,而且旁人知晓的话也会笑话你,可是我父亲只有我一条血脉,我不能外嫁断了苏家香火。”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入赘,我定会送最好的聘礼给你。”

    苏阮掰着手指头细数着:“皇上先前赏赐了八千两黄金,还有许多珠宝,曹家赔偿给我的铺子、庄子,还有田地和银钱我也都留着,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座忠勇伯府和一个爵位。”

    “我知道这些比不得你们祁家家大业大,也没有一些高门大户迎娶丰厚,可只要你愿意入赘的话,我会努力去赚银子,到时候让官媒过府说聘的时候绝不会委屈了你。”

    祁文府听着苏阮的话脸色有些怪怪的,他取下了脸上的獠牙面具,低头看着苏阮:“苏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阮见祁文府面色冷淡,还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垂了眼帘。

    果然,稍微有些自尊的男人都是不愿意入赘的。

    苏阮对着祁文府的目光,刚才升出的那点冲动瞬间退了下去,随即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她移开眼佯装着笑道:“被我骗了吧,我跟你玩笑呢,你可是朝廷三品大员,怎么可能入赘……”

    祁文府直接按住了她想要转过去的脸,定定看着她:“你想让我入赘?”

    苏阮沉默,那句开玩笑的话堵在喉间。

    半晌,她才像是豁出去似的带着些期盼道:“你愿意吗?”

    “为什么?”

    祁文府没说愿意不愿意,只是屈身站在她面前问道。

    “什么为什么?”苏阮疑惑。

    祁文府说道:“你为什么想要我入赘,不是别人?”

    苏阮对着他的眼,有些不自在:“你说你喜欢我,我也不排斥你,我想替我爹留下血脉,将来势必要跟别的男人成亲,可我想着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倒不如是你。”

    “而且祖母他们虽然待我极好,可我终究未曾改姓,又挂着忠勇伯之女的名分。”

    “皇上恩赏之后,京中有不少人盯着我的婚事,想要我手中的这个爵位,谢家不可能将我留在府里太久的,否则外间之人必会猜测他们是想将我手中的爵位据为己有。”

    “祖母他们待我极好,我不想因我连累谢家的名声。”

    祁文府听着苏阮的解释,微眯着眼:“只有这些?”

    苏阮有些迟疑,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你我也算合拍,虽然入赘难听了一些,可我绝不会拿此事来为难你。”

    “往后你入了我苏家的门,帮我给苏家留下血脉之后,你如果觉得房中苦闷了,可以悄悄纳个小妾、姨娘什么的,只要别叫外人知道给我难堪就行。”

    “如果你怕进了苏家之后日子难过,我也可以提前写一封和离书给你,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无论男女你都可以随意离开,到时候我绝不为难。”

    祁文府刚开始听着苏阮说他们合拍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点笑来。

    只是笑容还没扬起,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到了最后几乎黑的跟锅底似的。

    祁文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阮。

    感情她就想跟他借个种,给她苏家生个崽?

    完事一脚踹了,这特么跟提了裤子不认人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题外话------

    祁文府气成河豚:我就只配给你配个种?!

第361章 误会大了

    苏阮原本还在说着入赘之后的好,突然觉得身遭有些阴森森的,后脖颈子都泛着凉。

    她下意识的将脑袋朝着斗篷上的毛毛里缩了缩,这才抬头带着三分讨好。

    “祁文府,你觉得怎么样?”

    祁文府黑着脸:“不怎么样!”

    苏阮诧异的睁大了眼,她觉得条件挺好了啊。

    谁家娶媳妇聘男人能有她这么好的条件的,爵位说给就给,小妾想纳就纳,连和离书都提前备好了,他想走便能走,和离时她还能赔偿他头婚损失费,保证不耽误他再娶……

    苏阮说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祁文府咬牙切齿:“不考虑!”

    苏阮顿时失望,她还以为能把祁文府骗回府里呢。

    见祁文府脸色酱紫酱紫的,那模样像是想要揍人似的,苏阮瘪瘪嘴道:“那好吧,我再找别人。”

    “你还想找别人?”

    祁文府闻言顿时气得心肝儿疼。

    这小没良心的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要的不过是一句“喜欢”而已,谁在乎入赘不入赘?

    她只要说一句喜欢,他自己备了嫁妆嫁去她家都成,可偏偏她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这般毫不在意的替他着想为他纳妾还说和离,她是嫌他命太长气不死他是吗?

    祁文府猛的俯身而下,伸手揭掉苏阮脸上罩着的面具,脸色漆黑道:“苏小阮,你收了我的玉佩,送了我簪子,你还想去找谁?”

    苏阮被他吓得朝后仰,却又被他拉了回来。

    祁文府眼中带着危险之色,“我倒是不知道,苏小姐有这么多选择。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除了我以外还有哪些人备着,也好叫我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入得你法眼,恩?”

    一声鼻音,让得苏阮脖子一缩。

    她心底突然生出的求生欲让得她连忙摇头:“没有!”

    苏阮伸手抓着祁文府拿着糖葫芦的手横在两人中间,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急声道:“没别人,就你!”

    其他人她还没见到合适的。

    祁文府不知道苏阮后面那句话,只是见她闭着眼捂着脸脱口而出的架势,脸上的危险之色这才淡了些,他低头看着苏阮抓着他的手,没说话。

    苏阮则是悄悄睁开一只眼,见他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才讨好着说道:

    “祁大人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才智无双,世间罕有。”

    “我也就是对着你才会把持不住,说了入赘的话来,别人哪能当得起。”

    祁文府:“……”气得磨牙,“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苏阮连忙道:“不用不用,客气客气。”

    祁文府心肝儿疼。

    他直接拿着糖葫芦朝着苏阮手里一塞,没好气的道:“吃你的糖葫芦!”

    入赘的事情苏阮没敢再提,怕惹毛了祁文府。

    祁文府也气得不想说话,怕被苏阮气得短寿。

    苏阮讪讪的拿着糖葫芦咬下来一颗,顿时一股子糖皮都压不住的酸味直冲头顶。

    她忙将果子含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她总觉着她要是敢把糖葫芦吐了,这男人非得跟她当场翻脸。

    “祁大人,吃糖葫芦?”

    苏阮凑到他跟前,嘴里含着果子满脸乖巧。

    祁文府对着她讨好模样横了她一眼,一口咬下缺了一颗的糖葫芦,那动作就跟咬的是人肉似的,让得苏阮一阵牙疼。

    ……

    “哎你们瞧那边,那小两口可真是恩爱,连串糖葫芦都是一人一口。”

    不远处的楼台上,几位官家夫人正在一起赏花灯。

    其中一人瞧见人群边上斗嘴的小两口,顿时带着三分羡慕出声。

    旁边一个妇人也是忍不住道:“那两个啊,我方才也瞧见了,那男人可真是疼媳妇,先前来时就一直背着,瞧着感情特别的好。”

    祁韵正拉着骆婉儿,叫她别乱跑,听着几人的话不由也朝着她们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触及那男人瞧不清模样的身影时顿时愣住。

    骆婉儿趴在栏杆边,张嘴惊呼:“娘,那不是……”

    祁韵猛的扯了骆婉儿袖子一下。

    骆婉儿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猛的一转,眼见着几位夫人都看了过来,她连忙改口道:“那不是先前咱们猜灯谜时挂的最高的兔子灯吗,没想到居然被他们赢了去了。”

    那些夫人听着骆婉儿的话,这才瞧见那两人身边放着的兔子花灯,想着之前那灯谜会上这等的确挂在最上头,而且因为制作精巧不少人都去凑了热闹想要赢回去。

    她们也没多想,就见着那边男子侧身挡住了外面涌过去的人群,替那女孩儿带上了面具,然后背着人转瞬间就消失在人群里。

    有人感慨道:“这年头,舍得在这种场合屈就背自家夫人的男子可不多了。”

    “是啊,我家那口子呀,别说是带着面具,就是给他从头到尾都遮起来,怕也不肯比我低上一头。”

    “就是,我家那个还不是一样,谁叫咱们是女子呢。”

    “还是羡慕安远伯夫人。”

    有人将话落到了祁韵头上,言语间既是羡慕又有些泛酸:“安远伯向来疼人,这些年除了正妻便未曾再有第二个人,对夫人更是敬爱有加,这般恩爱模样可实在是让人羡慕。”

    周围人闻言也是一堆附和,毕竟这年头不纳小妾只守着正妻的男人真的是稀罕的紧。

    若是放在往日里,祁韵指不定还能跟她们谦虚几句,可这会子她满脑子都是自家小弟跟那个瞧不清模样的女孩儿,哪里还在意那人嘴里的酸意。

    祁韵随意应付了两句后,就想着祁文府的事儿。

    旁边骆婉儿却是两眼泛光,心里蠢蠢欲动。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带着面具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应该是苏阮吧?

    小舅居然能在这种日子将人带出来。

    她这是要有小舅妈了?

    对面不远处舞狮的地方,裴耿推了一下身旁站着不动朝着人群里看去的谢青珩,大声道:“我说青珩,你干什么呢,那边有什么好瞧的?”

    他顺着谢青珩目光看过去,正想看看谢青珩在看什么,谁知道却被谢青珩一把拉了回来。

    裴耿一个趔趄撞在了沈棠溪身上,还是被他扶了一下才站稳。

    裴耿气恼:“干什么呢你?”

    谢青珩铁青着脸:“没什么。”

    他面上忍着气,心里却是暴跳如雷。

    他居然看到祁文府和苏阮。

    亏他以前还觉得祁文府是为人正直不阿,见不得不平之事才会接下荆南的案子,结果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居然心怀不轨勾搭他妹妹!

    无耻!

第362章 杏林馆

    裴耿斜眼看了他一会,才道:“谁招惹你了?”

    谢青珩眸色阴沉:“没谁,我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事情,先回去了,你们玩。”

    “嗳,嗳!”

    裴耿见谢青珩说走就走,只留个后脑勺给他们,顿时满脸懵逼道:“他又怎么了?”

    刚不是还跟他们说好等一下一起去那头看花船娘子的吗?

    怎么突然就走了?

    季诏也是茫然,对着裴耿的目光耸耸肩道:“谁知道。”

    沈棠溪拍了下裴耿的肩膀说了句:“兴许他是想起府里的事情了,你们等等,我去去就回来。”

    “你等下。”

    裴耿一把拽住他:“你该不会也走了吧?”

    沈棠溪唇边带着笑:“走什么走,不是说好一起去玩,我是有事情问青珩,等一下就回来。”

    沈棠溪说完,见谢青珩快要走出人群,连忙朝着那边追了过去。

    裴耿朝着两人离开的那边瞪了一眼嘀咕道:“一天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他攀着旁边季诏的肩膀,“我怎么觉着青珩自打去了东宫当差之后,就越来越奇怪了,这太子殿下难不成真那么不好伺候?”

    “别胡说。”

    季诏拍了裴耿一下,太子和东宫是能随便宣之于口的吗?

    裴耿撇撇嘴,到底没再多说,只是拉着季诏道:“反正他俩就是神神叨叨的,青珩也就算了,东宫事多难得能见一面也还说的过去,阿棠那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成天都见不着他人。”

    “就前儿个,我还瞧见他去了杏林馆,可后来我去堵人的时候愣是没堵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长了翅膀飞了。”

    季诏愣了下:“杏林馆?”

    那地方他倒是知道,是京中医官考核的地方,也有许多太医会前往挑选学徒。

    可是他记得,前天沈棠溪不是出城去了吗?

    他跟祖父出门时还遇到了沈相,说他们有事出城一趟,当时沈棠溪也在马车上,怎么会去了杏林馆?

    裴耿却不知道季诏的心思,只是点头:“就是杏林馆,我虽然没瞧见他正脸,可是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他身形我却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的。”

    说完他道,“不过也奇怪的,他向来不喜欢跟行医的打交道,总说小时候药喝多了,瞧着烦,他怎么会去了那地方?”

    季诏蹙眉看着裴耿。

    裴耿莫名抬头:“看什么呢?”

    季诏摇摇头,“兴许你看错了吧,阿棠前日跟着沈相出了城,当时还与我跟祖父撞上,我们还跟他们说了会儿话,他怎么会去了杏林馆?”

    裴耿皱眉,看错了,怎么可能?

    他分明瞧见那人的身形跟沈棠溪一模一样,就连撩袍子后甩袖的小习惯都留着……

    “好了你们两个,还看不看舞狮了?”周奇凑上来,攀着裴耿肩膀,“我说裴大壮,你该不会是后悔了,舍不得银子领着我们去瞧花娘了吧?”

    裴耿被他一打岔,顿时就忘了刚才的事了,一胳膊肘捣在周奇胸前:“呸,你当我是你?等阿棠回来,咱们就去!”

    ……

    那头沈棠溪追出了人群后,就朝前叫了声:“青珩。”

    谢青珩扭头,见是沈棠溪跟过来,疑惑道:“表哥,你怎么也过来了?”

    沈棠溪走到他跟前说道:“我刚才见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谢青珩方才瞧见祁文府搂着苏阮两人都贴一块儿的模样,的确是火冒三丈,可却还没糊涂到什么事情都随便往外说。

    他虽然恼祁文府“别有所图”,可说到底祁文府和苏阮都是未曾婚嫁之人,就算他们两人真有什么也没多大错处,了不起就是气祁文府没走正经路子,说亲都没有就将他妹妹拐了出来。

    可是这些落在旁人眼里,二人未曾定亲就这般亲昵往来,三五成说就成了私相授受不清不白。

    人言可畏,就算是沈棠溪,谢青珩也不愿让他知晓这事情。

    谢青珩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府里还有其他人住着,祖母年岁大了,经不得累,父亲和三叔今儿个又跟人有约出府去了。”

    “府里没人,我得回去瞧瞧,免得怠慢了外客,让人笑话。”

    沈棠溪眯了眯眼,说道:“你说的外客,可是越家那父子?”

    谢青珩“恩”了声。

    沈棠溪笑道:“我早就听老夫人说起过,以前她还在嶂宁的时候和那越家老爷子感情极好,还常说他虽然生做水匪却是斯文的跟个书生似得。”

    “老夫人说过不少他们的事情,我一直听说却无缘一见,难得凑巧,不如我跟你一块回去看看他们去,也顺便去瞧瞧老夫人?”

    谢青珩忙摇头。

    开玩笑,他还得回去“拷问”苏阮她跟祁文府之间的关系来着。

    再说他们既已对越荣父子起疑,而且设套给他们想要抓着他们身后之人,又哪能让他跟沈家的人来往。

    沈棠溪虽不接触朝政,可沈凤年却是丞相之尊。

    论权势人脉,谁能比得过沈家人?

    万一越家父子眼见着谢家这边走不通后,趁机攀上了沈棠溪和舅舅,那还得了?

    谢青珩连忙说道:“算了,这么晚了祖母恐怕已经歇着了,再说咱们答应了裴大壮要跟他一起去玩,咱们两要是一起走了,他非得急眼不可。”

    “你跟他们去玩吧,等回头有机会了,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谢青珩说完之后,也不等沈棠溪开口,就直接朝着他挥挥手道:“行了,我赶着回去就不跟你多说了,表哥你跟他们玩的开心些。”

    沈棠溪眼见着谢青珩走远,有些无奈的笑了声:“跑什么,又没人追着。”

    他站在原地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摇摇头后才转身朝着裴耿他们那边走去,却不想还没走到几人身前就被个穿着粗布棉衣身材矮小的男人撞在了身上。

    沈棠溪冷不防的险些跌倒。

    那男人惊呼一声连忙扶了沈棠溪一把,等他站稳之后连忙告罪:“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公子您没撞坏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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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介绍:
新书《喜时归》已开
……
苏阮的一生过的跌宕起伏。
她一生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蛇蝎狠毒。
咒她怨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荆南。
重回年少,苏阮想了想。
合该使坏的人,总不能轻饶了去?软玉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软玉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软玉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