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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软玉生香txt下载     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8章 矫情

    裴耿“嘿”了一声,顿时道:“怎么不能比了?我虽然没阮阮好看,可咱也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怎么能始乱终弃,翻脸无情?”

    “裴大壮!”

    季诏顿时恼了。

    什么始乱终弃?

    什么翻脸无情?

    会不会说话!

    裴耿哈哈大笑,旁边苏阮几人也是忍不住笑出声。

    裴耿和季诏两人虽然互怼起来不留情,可却瞧得出来他们感情极好。

    八角亭里不少人朝着这边打量着,大多都是在议论沈棠溪和绫安公主的事情,间或还有朝着苏阮打量的。

    裴耿和苏阮他们都无意成为别人目光所在,索性便从亭子里出来,走到外面的横坡上赏着山下的花海美景,而谢嬛和谢锦云遇到了交好的小姐妹,便也跟苏阮说了一声,与她们说话去了。

    等周围没有外人时,季年华才忍不住问道:“大哥,沈大哥和绫安公主他们……”

    她本不是多事的人,可是这事实在的稀罕的很。

    绫安公主将要及笄,宫中的确是有说要替绫安公主招驸马的传言,可却也一直都只是传言而已。

    大陈不禁赘婿入朝,可却不包括驸马。

    为不使皇戚乱政,驸马是不能入朝为官,只能领取闲职的,所以一旦成为驸马,就等于是断了仕途官路。

    京中想要攀附公主成为驸马的人虽多,可是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要这份尊贵。

    一些有能力或是才学出众,家世斐然的公子却是对此避之惟恐不及。

    沈棠溪是丞相之子,照理是不可能招赘皇家的,可如今瞧着他和绫安公主那架势,再加上太子刚才的调笑之意,怎么都像是快要定下来的意思?

    苏阮也是有些好奇。

    之前她听谢青珩和祁文府都说过,皇后膝下的四皇子无意夺权,对太子也是极为恭敬,平日里皇后对子女也多有管束,不愿让他们出头。

    可是绫安公主若是招了沈棠溪为驸马,沈家便和四皇子绑在了一起,再加上姻亲的谢家还有朝中的一些关系,她难道就不怕引人揣测?

    季诏闻言想了想,才有些隐晦道:“皇上挺喜欢阿棠。”

    苏阮目光微动。

    季年华也是若有所思。

    裴耿见三人这般模样,直接说道:“都是自己人,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年前的时候绫安公主出宫跟着皇后娘家的表小姐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是阿棠凑巧路过救了她们。”

    “阿棠将人送回了宫门前就离开了,可谁知道绫安公主对阿棠一见钟情。”

    “这事儿按理本不能成的,可是阿棠无意仕途,也没准备入朝为官,皇上少了些顾忌,再加上皇上对阿棠和沈相一直存着点歉疚,便也暗中允了这事儿。”

    “只不过皇后那边却不喜欢阿棠,亲自求了皇上要给公主指另外一人。”

    裴耿说的有些囫囵不清,苏阮和季年华却都是懂了。

    沈棠溪虽然是丞相之子,可他自幼毁了容貌,是不可能入朝为官的,所以自然也就让明宣德少了顾忌。

    而据说沈棠溪当年之所以会烧伤毁容,也是因为宫中宫人大意才生出的意外,事后沈凤年未曾太过追究,依旧一心一意替朝廷办事,皇上对他们父子有歉疚也正常。

    两厢加在一起,再加上绫安公主自己有意,皇上默许此事也属正常。

    苏阮低声问道:“沈相也同意了?”

    “不知道。”

    季诏摇摇头,“皇上没下明旨,这事儿就还不算定下来,而且我瞧着阿棠好像是不喜欢这婚事的,对绫安公主也只是守着君臣之礼,并没太多热切。”

    “他志不在朝堂,也早就想离京,在加上皇后阻挠,我估计这婚事应该是成不了的。”

    说是君臣之礼还是好的,沈棠溪对绫安公主算得上是冷淡。

    他们这些旁人都看的清楚,这事儿一直都是绫安公主一头火热。

    苏阮闻言看了眼太子他们所在的方向,因为地势的原因,从他们这里看过去,正好能瞧见太子正在跟沈棠溪说着什么。

    一旁的绫安公主虽然和城阳郡主站在一起,可眼神、心神却全落在沈棠溪身上。

    花一样的小姑娘微仰着脸颊,满目情思的看着身前带着面具的男子,脸上满是红霞娇羞还有止不住的欢喜,那模样显然是喜欢极了他的。

    苏阮目光在沈棠溪身上顿了顿,冷淡了几分:“不喜欢,可他却也没拒绝不是吗?”

    “啊?”

    苏阮声音不大,身旁几人都没听清楚。

    季诏问道:“阮阮你说什么?”

    苏阮收回目光。

    之前绫安公主在八角亭里与季年华对弈的时候,袖口略微拂起时,从里面落出的里衬上的纹样极为特别,似鸟飞鸟,似禽非禽,尾羽似红蓝相交。

    苏阮因觉得奇怪还特地留意的看了两眼。

    可就在刚才,她却在季诏口中“紧守君臣之礼,并无太多热切”的沈棠溪身上挂着的香囊上,看到了一样的图案。

    那是只三青鸟,以青黑之色勾勒,尾羽艳丽至极。

    青鸟为信使,来报情相思……

    那香囊是谁送的,不问便知。

    苏阮倒不是替绫安公主抱不平,她们也不相熟。

    她只是觉得沈棠溪若真不想这桩婚事,就不该拿了人家女儿家的信物挂在身前引人遐思,让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可他既然接了,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身上,却又表现的冷淡不情愿,当真是矫情。

    苏阮心里头生了些嫌弃,面上却只是说道:“没什么。”她扭头看向裴耿道,“裴大哥,今儿个热闹,怎不见裴小姐?”

    “她呀,跟我娘去鹿渭了,赶不及回来。”

    裴耿说起自家妹妹时,胖乎乎的脸上全是宠溺,

    “你都不知道,那丫头早半个月前就在准备着今儿个要穿的衣裳,还赶紧赶慢的算着日子往回走,可谁知道这么不巧他们乘的坏在了半道上,耽搁下来,等她回来之后,怕是又要闹腾许久了。”

    季年华忍不住轻笑。

    裴芸最喜欢热闹,错过了可不就得念叨。

第379章 怀疑

    几人说笑着,过了没一会儿,裴耿和季诏被相熟的人唤走,季年华也见着了叶雪娴等人,上前与人招呼,而苏阮站的久了觉着膝盖不舒服,便躲在八角亭边歇着脚。

    八角亭本就在桃源坡最高的地方,她坐在亭边的石头上,放眼便能将下面花海,还有花海之中的少年男女全部收入眼底。

    看着那些格外鲜活的人,还有盛放的花海,苏阮垂眼一一辨别着那些人的容貌,只可惜却没寻着与安帝相似之人。

    她半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微垂着眼帘,一边想着安帝的事儿,一边挂心着谢青珩他们那边。

    虽然早已经布置好,可是不知道越荣父子到底会不会上套。

    还有祁文府,他说他今日也会来,不知道人在何处……

    “阮阮。”

    耳边有人唤她,苏阮睁开眼,就瞧见走过来的宇文婵。

    宇文婵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谢二他们呢?”

    苏阮坐起来道:“二姐他们去玩了,我站的有些累,就在这里躲懒了。”

    她看了眼,见宇文婵是一个人过来的,绫安公主和太子,还有沈棠溪都没了踪迹,她不由道:“郡主怎么也一个人?”

    宇文婵也不嫌弃石头冰凉,直接扯着披风垫在石头上,就靠着苏阮坐了下来。

    “太子本就只是出来走走,这种场合虽然热闹却也太乱,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谁都担待不起。”

    “太子向来不愿麻烦身边人,所以先走了,至于绫安……”

    宇文婵皱了皱眉毛,“她跟沈棠溪去了别处。”

    苏阮回头看她,听出她说起绫安公主和沈棠溪时语气有些不对,不由道:“怎么了?”

    宇文婵叹口气:“绫安喜欢沈棠溪的事,你也看出来了吧?”

    苏阮点点头。

    宇文婵:“也是,她情思显露的那般明显,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我总觉得沈棠溪对这事并不热衷,对绫安也是冷冷淡淡的,我怕是绫安剃头挑子一头热。”

    苏阮闻言意有所指:“两情相悦本就不容易,况且我瞧着沈公子虽然不热切,却也没拒绝。”

    宇文婵皱眉。

    苏阮笑了笑:“公主的事情终归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替她操心,况且陷入情思里的男女喜乐忧愁外人说了都不算的。郡主就算再担心,总不能拦着绫安公主让她别对心上人热切吧?”

    宇文婵闻言立刻道:“我才没那么傻。”

    绫安喜欢沈棠溪,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方才那么一会会儿,她便“棠溪哥哥”“棠溪哥哥”的叫的甜腻的她牙疼。

    她这会儿要是凑上去说人坏话,保不准绫安还以为她想要坏她姻缘,气恼之下直接跟她翻脸。

    苏阮轻笑:“所以啊,郡主就别担心了。”

    “沈公子喜欢不喜欢,公主都是君,他是朝臣之子,君臣有别,公主总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宇文婵想想也是,朝着身后的树干上一靠。

    “也不知道绫安瞧上了沈棠溪什么,他烧伤了脸这些年都未曾露过面,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绫安就这么一头撞上去。”

    “万一那沈棠溪是个鬼见愁怎么办,新婚之夜还不得被吓死?”

    苏阮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就没有了?”

    宇文婵嘟囔道,“你是不知道,当初烧伤沈棠溪的那场大火很是厉害,他被人从殿内抱出来的时候半张脸都毁了。”

    “父皇寻了好多人去沈相府看他,可太医回来的时候都说,他那脸烧的极为严重,再好的伤药也去不掉满脸的伤疤。”

    “这些年沈棠溪出入之时从未脱下过面具,就连进宫面见父皇时也都带着。”

    “你说他要不是真的不能见人,又何必这般避忌?”

    男儿家本就不如女儿家那般在意容貌。

    如果伤的不厉害,沈棠溪何必一直遮着,带着面具岂不是更招眼吗?

    苏阮原本只是随意听着宇文婵抱怨,听到这里却是微愣。

    她心头划过些模糊的念头,可却快的还没来得及抓住便消失无踪。

    宇文婵还在说着:“父皇这些年好几次都想替沈棠溪赐婚,选的那些女子身份也都不低,可每次都被他给拒绝了,说是不想耽误人家姑娘怕貌丑吓着别人。”

    “你说他怕吓着别人,怎么就不怕吓着绫安了?我怎么觉着这沈棠溪就在绫安这儿等着她呢……”

    苏阮听着宇文婵越说越离谱,不由嗔了声:“这都哪儿跟哪儿,公主的婚事又不是她自己说了算,沈家哪里就能早早就算计着了,郡主越想越多了。”

    宇文婵撇撇嘴:“谁知道是我想多了,还是他真有别的心思,反正我是不喜欢他的。”

    “为什么?”苏阮好奇。

    沈棠溪虽然总带着面具,可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苏阮虽然嫌弃他在绫安公主这事儿上矫情,可却也知道京里头的人对他的评价一直都不错。

    宇文婵怎么就讨厌了?

    宇文婵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是觉得他古里古怪的,而且他瞧着人时总是笑眯眯的。”

    她挽着苏阮胳膊,凑近了些道:

    “这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哪怕性子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永远都温和从容。”

    “可是那个沈棠溪,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是那副样子,好像永远都不会动怒,也不会跟人生气一样。”

    宇文婵看着苏阮道:

    “你自己想想,要是咱们谁伤了脸,毁了容貌,就算府里的人处处照顾着不养出个阴沉性子来,怕也绝不可能那么好性子。”

    “可是他明明伤了脸,日日以他物遮面,才华出众却不能入仕,丞相之子却不能为官,身边好友皆是前程似锦,唯他一人永远不能寸进,他难道心里就没有半点不平衡吗?”

    “换做是我,我就算不怨恨嫉妒,恐怕也难保持平常心。”

    “可是这个沈棠溪经历了这么多不平,却永远都是一副浅笑温和的样子,就好像不在意一切的样子。”

第380章 他图什么?

    宇文婵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沈棠溪有问题。

    要是这种从容出现在一个年过半百,或者是历经生死看透世事的人身上也就算了。

    可沈棠溪满打满算也才二十,而他这幅模样显露在外的时间还要更早。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冲动好胜之时,他哪来的这般胸襟来容纳老天对他的不平?

    宇文婵说完后,见苏阮微皱眉,对着她道:

    “反正我就是觉得沈棠溪那笑假的很,每次他朝着我笑时,我就觉得渗的慌,谁知道他表面上与人说笑的时候,那面具下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绫安性子单纯,皇后娘娘又将她管的严厉,没让她见过什么污糟事情,我真怕她瞧错了良人,付错了真心。”

    苏阮听着宇文婵的话,仔细想了想她和沈棠溪见面的几次,好像真的和宇文婵说的一样。

    沈棠溪从最初见到她时就十分排斥她,甚至防备着她。

    他会给谢青珩出主意,会让谢嬛、谢青阳防着她,甚至还言语试探过她,在梨园春时更是好像无意似的,将宇文良郴事情往她身上攀扯。

    可哪怕他心中对她厌烦极了,每次见面时却鲜少流露出来。

    他与人说话时,总是那副温和模样。

    哪怕是对着她时也一样。

    要不是苏阮上一辈子见过太多的人,怕也难以从他那副友好的表面下看出来他对她的不喜。

    苏阮靠在树干上,一边听着宇文婵絮絮叨叨的说话,一边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眼下明宣帝还在,朝上的规矩没变,沈棠溪毁了容貌是不能入朝为官的,将来更是走不了仕途。

    可有沈凤年在,再加上皇帝对他的那丝歉疚,他本可以肆意活着,可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算计着遮掩性情,而且一遮便是好些年。

    沈凤年位极人臣,沈家煊赫鼎盛。

    沈凤年是沈家独子,不必靠着名声接掌家业,那他为什么要去伪装?

    他图什么?

    ……

    苏阮将沈棠溪的事情记在了心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宇文婵闲聊着。

    等着快巳时的时候,谢嬛和谢锦云也都回来,下头开始了一些活动,苏阮被拉着一起过去瞧热闹,而原本三五散开的人也都全部聚集在了桃林里。

    苏阮赖在一旁不肯上前,倒是谢嬛几人都出了些风头。

    谢娇娇的诗词天赋极好,谢嬛更擅长字画,季年华的棋艺大杀四方,而谢锦云和苏阮她们就待在一旁替三人呐喊助威。

    场面一时热闹的不行,男男女女的笑闹声传遍了整个桃林。

    等比试告一段落后,便到了午间用膳的时候。

    各府的下人都带了膳食,少年男女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吃着东西说笑着。

    裴耿在京中吃腻了熟食,非要闹腾着桃林后的山下有一片水潭,可以抓鱼来烤了吃。

    谢锦云几人都被他说的心动,便连带着苏阮也跟着一并去了那头。

    山后的水潭极大,就算说是小湖也不夸张,站在水潭边缘的石头上,隐约还能听到山涧瀑布流水的声音。

    裴耿和季诏连带着几个下人卷着裤腿下去一会,便摸了好几条鱼上来。

    宇文婵和谢嬛几人都没做过这些,看着活蹦乱跳鱼儿有些不知所措,后来还是苏阮主动上前,拿着裴耿递过来防身的匕首,手起刀落间直接就划开了鱼肚子。

    那干净利落的模样,就连裴耿和季诏都吓了一跳。

    见苏阮快速掏空了鱼腹刮掉鱼鳞,清洗干净之后用砍来的细长树枝穿好,再在鱼身上划上几下,将带来的盐均匀抹在上面,又塞了一团瞧着古古怪怪的叶子和野草进鱼肚子里。

    裴耿不由凑上来说道:“可以啊阮阮,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季诏也是好奇:“你这塞进去鱼肚子里的是什么?”

    苏阮回道:“这是溪黄草,也叫土黄莲,是味药材。”

    “咱们来之前没想着要烤鱼,所以没带太多的调味之物,这溪黄草塞进鱼腹里能够去腥提味。”

    宇文婵也蹲在一旁,拿着几根野草说道:“那这个呢?”

    苏阮瞧了一眼,说道:“这是香草,烤鱼只有盐味道太过单调,香草能够充当香料提香。”

    苏阮利落的将几条已经收拾好的鱼全部穿好,然后放在了火堆上的架子上,这才道:“等鱼稍微烤烤,你们就能闻到香草的味道,不比府中用的那些香料差。”

    季诏闻了闻手里看着不甚起眼的野草,果然闻到浅浅的香味,他不由道:“阮阮,你怎么什么都会?”

    苏阮顿了顿,想起上辈子当丫环的时候。

    祁文府是个特别挑嘴的人,府里的吃食吃着吃着腻歪了,就会带着她出去打野食。

    这些东西还是他教给她的。

    那时候她在这上面不精通,总要教上好几次才能学会,祁文府嘴巴毒,总是一边骂她蠢一边手把手的教她……

    苏阮眼底浸出些笑意,正想推说是以前在荆南时学的,反正谁也不知道她在荆南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谁曾想身后的山涧突然传来声巨响,还没等几人回过神来,就听到接连“噗通”几声,几道身影直接砸进了他们身前的水潭子里,连带着溅起的水花直直就朝着几人扑了过来。

    “小心!”

    季诏慌忙上前,一把将苏阮揽进怀里自己背对着潭边,撑着披风将苏阮护得严严实实。

    “我的鱼!!”

    那头裴耿也是反应极快,伸手推开了站的较近的宇文婵和谢锦云后,转身便用胖乎乎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火堆,还有上面已经烤的有些上色的烤鱼。

    满头满脸的水,浇的季诏和裴耿几乎成了落汤鸡。

    裴耿后脑勺一阵发凉,扭头看着在他保护之下,依旧被溅起的水弄进了火堆里变得乌漆嘛黑的烤鱼,他一把扯下湿淋淋的披风就破口大骂:

    “谁他妈的不长眼睛,寻死跑这里来跳什么跳,要不要小爷送你一程好去归西……”

    “裴耿。”

    水里传来一声低喝,声音熟的让裴耿想忽视都难。

    裴耿和季诏都是脸色一变,季诏连忙松开苏阮,起身走到水潭边上,就见到刚才落进去的人从里面浮了出来。

    那人手里拉着个人,胸前衣襟上血淋淋的,连原本干净的水潭里都染上了殷红。

第381章 气哭

    “祁祭酒?!”

    那水里冒出来的人发冠被冲掉,青丝凌乱依旧能看的出来容貌,可不就是祁文府。

    几人正想说话,就在这时,祁文府身后水里又冒出个脑袋来,手里吃力的拽着什么朝上扑腾,一边溅起一池的水花,一边嘴里虚虚的叫嚷着:

    “拉,拉一把,我快抓不住了……”

    祁文府脸色微变,沉声道:“帮忙!”

    他一把抓着手里那不知生死之人就朝着岸上扔了过去,然后也不等裴耿他们说话,就再次朝着身后那人游了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被他拽着才没沉底的人,奋力朝着岸边游了过来。

    “青珩?!”

    “大哥?!”

    裴耿和季诏招呼着人将祁文府扔上岸的人拿下之后,扭头见着祁文府拖上来的人时瞬间大惊失色。

    他们连忙上前帮着祁文府将昏迷的谢青珩也拖了上来,而谢嬛她们则是靠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谢嬛想要扑上去,却被祁文府挡开。

    祁文府将谢青珩摊平在地上,抬手就是一拳落在他腹部,昏迷的谢青珩张嘴就吐出一口水来,只是人却依旧紧闭着眼。

    祁文府将人扶着趴在他胳膊上,在他后背拍了几下,直到谢青珩不再吐水之后,才又将人翻过来仰躺在地上,解开他衣襟之后探了探他鼻息,等察觉到他气息虽弱却也平稳了下来,这才猛的松了口气。

    谢嬛急的眼睛通红:“祁大人,我大哥他怎么了?”

    祁文府坐在地上,气息微喘:“没事,只是受了点伤。”

    他抬头看了眼苏阮,就直接对着裴耿几人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抓鱼打牙祭,祁祭酒,你这是……”

    裴耿有心想要问什么,却被季诏拉了下打断。

    这里有谢嬛她们这些女眷,旁边还有那些个随从。

    祁文府和谢青珩这架势看样子就不是寻常事情,再加上旁边那个血淋淋的人,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问。

    季诏开口道:“祁祭酒,我看你和青珩都受了伤,可要我们帮忙?”

    祁文府多看了季诏一眼:“不必了,我的人等一下就会过来。”

    他说完之后对着几人道:

    “刚才山里面出了点事情,等会儿就会有人过来封山,外头桃源坡也不安全,你们几个赶紧各自回府,今天的事情若有人问起全当不知道,明白吗?”

    季诏和裴耿心里同时一咯噔。

    这桃源坡就在京郊,身后的这座山虽不甚有名,却也离京城极近。

    能在这里封山的,而且还与祁文府、谢青珩有关,除了京中驻军和巡防之人外,不作他想。

    季诏脸色微变:“那青珩?”

    “他没事。”

    见季诏好像还有话说,祁文府直接说道:“我会直接带他进宫,寻太医诊治。”

    在场几人都不是傻子,听到祁文府说会带着谢青珩入宫,他们瞬间就明白。

    祁文府他们做的事情恐怕和宫里或是朝中有关系,而且祁文府能堂而皇之带着谢青珩寻太医,就说明这件事情是过了明路的,而且很有可能是皇上那边授意的。

    季诏等人瞬间就歇了打探的心思。

    宇文婵同样聪慧,听懂了祁文府的意思后,就拉着满脸担忧的谢嬛说道:“谢二,祁大人会好生照顾你大哥,我们先走。”

    苏阮也是开口:“二姐,我们先回去。”

    谢嬛虽然担心谢青珩,可是却也知道事情轻重,她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眼睛泛着红,却还是听话的跟着宇文婵他们一起离开。

    宇文良郴在水里扑腾了良久,好不容易才抓着水潭边垂落的树梢爬了上来,就见着谢嬛她们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他张大了嘴。

    怎么……怎么就走了?!

    他还在这里。

    他这么大个人在水里,他们难道就看不见吗?!

    宇文良郴还想着自己救了谢二的哥哥,换不来温香软玉,也能得句感谢关心吧,说不准就能好好发展发展,可怎么什么都没有,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

    宇文良郴脸上乍青乍红,扭头对着祁文府道:“你刚才怎么不拉我一把?”

    祁文府:“……”

    他能说他光顾着瞧苏阮了,想着叫他们离开别牵扯进来,完全忘了水里头还泡着个人吗?

    宇文良郴看着他这模样,就知道了答案,直接气的肺管子疼。

    “祁文府,我好歹也救了你和谢青珩,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祁文府轻咳了一声:“多谢小王爷援手之恩,刚才的事情我铭记在心。”

    “只是小王爷,此次我和谢青珩是替皇上办差,你还是先好好想想,等一下见着皇上之后,你该怎么解释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在我和谢青珩身后去了后山吧。”

    宇文良郴闻言一噎。

    眼瞅着祁文府干净利落的将地上那个快要苏醒过来的“血人”一巴掌拍晕之后,扛着谢青珩提溜着那人就朝外走,宇文良郴气得抓狂捶地。

    忘恩负义!

    翻脸无情!!

    始乱终弃………啊呸!!

    没良心白眼狼!!

    他刚才就该把他们扔在山上,死了得了!

    宇文良郴撑着胳膊从岸边爬起来,想要追上去跟祁文府算账。

    他宇文良郴为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行一次善,哪儿这么容易让他们跑了。

    可谁知道他刚抬脚,就直接踩在之前掀翻在地的烤鱼上,脚底一滑,“呲溜”一声就再次栽进了水里。

    “噗……”

    “祁文府,我……”

    “咕嘟……”

    宇文良郴气得破口大骂,刚开了个口,那水就灌了他一嘴。

    他气得用力拍打着水面,边咳边扑腾边骂人,眼圈都给呛红了。

    王八蛋。

    怎么谁都欺负他!

    ……

    苏阮他们几人匆匆回了桃源坡,就见到那里的少年男女也被刚才后山那声巨响给惊着了。

    季诏和裴耿护着几个姑娘朝外走时,遇到了站在斜坡上和绫安公主说话的沈棠溪。

    沈棠溪见着几人脸色不对,裴耿和季诏身上更是湿淋淋的,连忙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第382章 怪怪的

    裴耿上前低声道:“后山出事了,你和公主跟我们先走。”

    沈棠溪皱眉:“出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裴耿说完,伸手欲拉沈棠溪,可手伸到一半又突然想起沈棠溪不喜欢被人碰触,原已经做好了准备被他避开的,可谁曾想这一次沈棠溪却半点没避。

    裴耿手落在实处,一时间还有些怔愣。

    沈棠溪察觉他呆怔,抬头道:“怎么了?”

    季诏没察觉出两人不对,皱眉说道:“好了,你们两有什么事情回去后再说,阿棠,你带着公主跟我们先走。”

    沈棠溪见状便也没多问,而那头宇文婵也拉着绫安公主简略说了几句,绫安公主便也答应和他们一起离开。

    裴耿站在原地,看着前面跟着季诏他们离开的沈棠溪,眉心不由皱起。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上次在宣平侯府里时,沈棠溪条件反射似的避开他时的动作,还有刚才他在他靠近时一片坦然的模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苏阮走了几步,发现裴耿没跟上来,扭头就见他站在原地发呆。

    “二姐,你和三姐先过去。”

    苏阮让谢嬛和谢锦云先跟着季诏走,自己则转身走了回去,拍了裴耿一下:“裴大哥!”

    裴耿惊了下,见是苏阮,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后怕道:“你吓死我了你。”

    苏阮看他:“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裴耿拍着胸口:“没什么。”顿了顿,他道,“阮阮,你有没有觉得阿棠有些怪怪的……”

    苏阮瞧了眼前面,纳闷:“什么怪怪的?”

    裴耿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苏阮见裴耿模样,扭头朝着那边看了眼,见沈棠溪隔着衣袖扶着绫安公主和谢嬛她们上马车,依旧是和之前一样谦逊有礼,没瞧出来什么不对劲。

    她不由道:

    “裴大哥,甭管怪不怪了,咱们先走吧,有什么事情马车上再说。”

    裴耿闻言甩甩脑袋,只以为自己是多想了,他揉了揉脸颊说道:“行,走吧。”

    ……

    绫安公主身份尊贵,不好与男子同车,而且他们人也太多,一辆马车根本装不下。

    最后宇文婵,季年华,还有谢锦云陪着绫安公主乘了宫中的马车,苏阮和谢嬛则是跟裴耿、季诏还有沈棠溪一车。

    等上了马车之后,桃源坡那边显然也有人得了消息乱了起来,赶车的人险些冲撞到了另外一辆马车,急停时,苏阮因为顾着安抚谢嬛,一时没留意险些跌了出去。

    “阮阮!”

    季诏伸手抓住苏阮,这才没让她跌着。

    等将人扶着坐下,才急声道:“阮阮,你没事吧?”

    苏阮摇摇头:“没事。”

    那头沈棠溪开口道:“马车走的急,你们小心一些,免得颠着。”

    季诏闻言看了沈棠溪一眼,见他只是靠着车门边坐着,言语虽然一如往常温和,可刚才明明他离苏阮最近却半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道他之前猜错了,阿棠对阮阮没有别的意思?

    裴耿却什么都没瞧出来,见苏阮没有撞着,便放心下来,转而压低了声音问道:“阿诏,你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棠溪开口:“什么怎么回事?我还没问你们,刚才到底怎么了?”

    裴耿闻言道:“对,你还不知道呢。”

    “我和阿诏他们之前不是嫌桃源坡上无聊吗,就带着阮阮她们一起去了后山的一处水潭边烤鱼,谁曾想鱼还没烤熟,祁祭酒和青珩他们从山上掉下来砸那进那潭里。”

    “青珩受了伤,祁祭酒瞧着也十分狼狈,他们身边还抓了个浑身血淋淋昏迷不醒的人。”

    “祁祭酒说等一下就会有人去那里封山,怕事情牵扯到我们,便将我们都赶了出来,让我们先行回府。”

    沈棠溪猛的抬头,沉声道:“青珩受伤了?他伤的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季诏安抚:“放心吧,应该只是皮外伤,祁祭酒说要将人带进宫里去寻太医诊治,不会有事的。”

    “只是这件事情恐怕牵扯到了朝中,那个被祁祭酒抓着的人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可是我猜十有八九跟宫里头有关系。”

    “阿耿。”

    季诏扭头看向裴耿说道,

    “祁祭酒方才已经说过了,让我们对外宣扬今天的事情,而且青珩之前既然没有告诉我们他会去后山,那就是说明这件事情暂时不方便让我们知道。”

    “青珩被祁祭酒带走了,在他出宫之前,这事情别再提了,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裴耿虽然好奇,可是听完季诏的话后,到底还是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就只是问问你们而已。”

    苏阮坐在一旁,心中担忧。

    之前被祁文府从水里扔出来的那人虽然长发覆面,身上更是血淋淋的,难以辨别身份。

    可是苏阮却隐约猜到,那个人不是越荣父子,便是今天和越荣父子接头的人。

    她和祁文府,还有谢青珩、谢渊他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原是想着只要越荣父子现身,他们就定然能够拿到幕后之人,可谁曾想中间却出了意外。

    谢青珩受了伤,祁文府看上去也不大好,谢渊又未曾露面。

    山中那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可能够肯定的是,今天的事情必定是出了差错。

    苏阮下意识掐着指节。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阮阮,大哥不会有事吧?”谢嬛压低了声音道。

    苏阮抬眼看着谢嬛有些发白的脸色,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没事的二姐,祁大人向来重承诺,他既然亲自送大哥去宫中,就定会保他性命无忧。”

    谢嬛听着苏阮的安抚,依旧心神惶惶。

    马车快速朝着京城而去,路上还碰到了带兵前往桃源坡的西山驻军。

    等回到京城后,绫安公主便被闻讯赶来皇后身边的宫人接回了宫里,而裴耿他们则是送了苏阮和谢嬛她们回家。

    等到了宣平侯府门外,坐在马车车门处的沈棠溪下了马车,方便苏阮她们出去。

    见苏阮出来时,沈棠溪隔着衣袖扶了她一下。

    苏阮落地后,对着沈棠溪说道:“多谢。”

    沈棠溪:“你也算我半个表妹,不必这般客气。”

    苏阮笑了笑没说话,松开手转身便想走,只是在错身而过时却是停了一下,下意识朝着沈棠溪腰间看了过去。

    沈棠溪诧异:“怎么了?”

    苏阮收回目光:“没什么。”

    她走到谢嬛和谢锦云身边站定,对着几人道:“我和二姐她们先回去了,裴大哥,季大哥,沈大哥,你们路上小心。”

    裴耿他们招呼了一声后,等沈棠溪回了车上就让人驾车离开。

    沈相府离宣平侯府最近,沈棠溪到了府前送走了裴耿他们之后,眸色这才微沉了下来。

    他想起苏阮刚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由低头朝着自己腰间看去,等看到那处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瞬间一变。

    糟了!

    香囊。

第383章 龙脑香

    “阮阮,你想什么呢?”

    宣平侯府里,谢锦云跟苏阮说话时,叫了她两声都没见她回应。

    她扭头朝着苏阮看过去,就见到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奇怪。

    谢锦云忍不住问道,“阮阮,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走神,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哥那边有什么问题?”

    之前桃源坡后山上发生的事情,也将谢锦云给吓坏了。

    她虽然一直帮着苏阮安抚着谢嬛,可是心里却是完全没谱。

    此时她想起谢青珩昏迷不醒的样子,就有些心有余悸,生怕祁文府之前说的话不过是安抚他们,谢青珩那边有什么事情。

    苏阮回过神来,就撞上两人有些惊慌的目光。

    她先是愣了一下,见两人误会了,她连忙说道:

    “不是,大哥和祁大人一起出去办差,祁大人既然说他没事,那他就一定没事,我刚才是在想别的事情。”

    谢锦云松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你在想什么啊,我看你脸色凝重的样子,还以为大哥那边有麻烦。”

    苏阮抿抿唇,她是在想,沈棠溪身上那个香囊去了哪里。

    之前在八角亭里时,她还瞧见那青鸟香囊挂在沈棠溪腰间,挽的是十字花结,挂的十分稳当,可是他们从桃源坡回来时,那香囊却不见了踪影。

    而且当时马车之上,沈棠溪一直坐在她身旁不远,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龙脑香的味道。

    可之前他出现在八角亭时,身上却分明只有一股子药味。

    苏阮上一世吃过太多的药,虽然未曾专门学过,久病成医,寻常一些药草的味道于她来说却能辨别出来。

    之前沈棠溪身上的味道,像极了跌打损伤后所用的药酒残留的味道,而且还掺杂着一些松木和苏合熏香的味道。

    短短几个时辰,未曾换衣,未曾洗漱,身上的熏香却变了。

    而且龙脑香……

    苏阮手指微紧,她如果记得不错,当初那个挑唆她和谢青阳关系,让得她大闹婚宴,后来被谢老夫人杖毙的那个丫环身上,染着的就是龙脑香……

    ……

    “阮阮?”谢锦云碰了碰她。

    苏阮见两人都是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

    她现在自己也还没理清楚这事情,而且谢嬛和沈棠溪又是表兄妹,关系极为要好。

    苏阮只能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祁大人他们在后山的时候到底是在做什么,我们既然已经回府了,就先去见祖母吧,大哥的事情得让祖母他们知晓。”

    “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祖母他们也好周旋。”

    谢嬛和谢锦云都是被苏阮转移了注意力,两人在意谢青珩,便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就跟着苏阮去了锦堂院。

    等见到谢老夫人时,谢老夫人显然已经等的有些心急。

    谢渊和谢青珩一早就出了府去,而越荣父子也借口早早就离开了府里。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照理说城外应该有了结果才是,可是她却一直没有等到回信的人。

    见到苏阮回来时,谢老夫人连忙就想要开口问话,只是转瞬见到跟在她身后的谢嬛和谢锦云时,却又是闭了嘴。

    谢老夫人压下了心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嬛急声道:“祖母,大哥出事了。”

    谢老夫人顿时起身:“什么?!”

    苏阮见状,谢老夫人心急,连忙说道:“祖母别着急,大哥今日借口出城,和祁大人一起替皇上办差时受了些伤,恰巧被我们瞧见。”

    “祁大人说此事跟皇家有关系,将大哥带进宫里去寻太医诊治,让我们先行回来,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会儿桃源坡那边怕是已经乱了起来,二姐她们怕祖母听到消息后会担心,所以来跟您说一声。”

    “您别着急,大哥没事的。”

    苏阮虽然也担心谢青珩,可是她相信祁文府。

    如果谢青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之前在桃源坡后山的时候,祁文府神色就不会那般轻松。

    苏阮简单几句话,就将来龙去脉简单的跟谢老夫人交代了一遍。

    谢老夫人刚才因为谢嬛没头没尾的话险些跳出来的心脏这才缓和了下来,脸上却还带着几分惊吓后的苍白。

    谢嬛见着谢老夫人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多歧义,她连忙满是愧疚之色,低声道:

    “对不起祖母,我不是有意的……”

    谢老夫人放松下来后,看着谢嬛愧疚的模样,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大哥才会一时心急。”

    谢嬛眼眶还有些红,忍不住道:“祖母,大哥不会有事吧?”

    谢老夫人安抚道:“没事的,祁大人和你大哥同为朝廷办事,他既然说你大哥没事,那你大哥就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让人寻你父亲和三叔回来,想办法进宫去看看情况,若有什么,再着人叫你过来。”

    谢嬛也知道她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处,被谢老夫人安抚了几句之后,就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院子。

    谢锦云不放心她,陪着她一起回去。

    等人走后,原本和她们一起离开的苏阮又返回了锦堂院里,等见着谢老夫人之后,苏阮就忍不住说道:

    “祖母,越家的事情还要瞒着二姐她们吗?”

    她方才跟谢老夫人说话时,就察觉到谢老夫人好似不想让谢嬛和谢锦云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所以她才未曾提及,只是借口将城外的事情告诉了谢老夫人,半点没提起谢青珩和祁文府他们是早有准备。

    谢老夫人闻言摇摇头:

    “你二姐她们几个生就显贵,自小便是千娇万宠着长大,没经历多少险恶之事,更无太多防人之心。”

    “除了锦月性子随了我外,嬛儿和锦云几个心里都藏不住事。”

    “越家的事情和荆南一案有关,又牵扯到了屯兵的事情,她们知道了没什么好处,反而极有可能不小心露了马脚被人知晓。”

    苏阮闻言想了想谢嬛几人的性情,的确不太适合知道这事情,便没再继续问。

第384章 活成了最厌恶的样子

    谢老夫人担心桃源坡上的事情,再加上知道谢青珩受了伤。

    哪怕刚才苏阮没说的太清楚,她也猜到怕是他们之前所准备的“瓮中捉鳖”的事情出了差错。

    谢老夫人让苏阮坐下后,就急声道:

    “阮阮,你先告诉我,桃源坡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青珩怎么会受伤?”

    “还有,今日之事不是只有青珩父子还有林大人知晓,祁文府怎么也掺合了进来?”

    这次的事情他们办的极为隐秘,而且越荣父子和她关系匪浅。

    因怕惊动了旁人,所以谢渊从头到尾除了林罡之外,不敢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那祁文府怎会知晓今日之事,还和谢青珩在一起?

    苏阮闻言这才想起来,祁文府的事情她还没告诉谢老夫人。

    苏阮忙说道:“后山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和二姐他们在一起,等看到大哥的时候,他已经受了伤,侯爷和林大人却没露面。”

    “季御史家的公子,还有裴尚书家的公子,城阳郡主他们都在,我也不好多问。”

    谢老夫人皱眉,也知道那般情况容不得苏阮开口,否则让其他人知晓谢家今日设局之事,恐会引来麻烦。

    谢老夫人压下心中担忧,沉声道:“那祁文府……”

    “祁文府是侯爷和林大人邀请一起动手的。”

    苏阮说道:“年后正月时,祁大人不是带着那个叫宋熠的孩子来了一趟吗,当时他便瞧见了越荣父子。”

    “祁大人本就经手了荆南的案子,自然也知道越荣父子跟嶂宁屯兵的事情有关。”

    “当时他问及时,便察觉到了我们是在设局给越荣他们,所以就找到了侯爷,后来有关嶂宁的那些隐秘,还有让得越荣父子坐立不安的那些消息,大多都是祁大人那边放出来的。”

    见谢老夫人担心,苏阮安抚道:

    “祖母放心,祁大人与侯爷早有商议,此事侯爷知晓的。”

    谢老夫人闻言,知道祁文府一早就掺合进来,而且谢渊也知道,这才放心下来。

    “那就好,只要不会节外生枝就行。”

    谢老夫人坐在苏阮身旁,问清楚了城外的事情之后,脸上的焦急这才缓和了一些,虽然担心谢青珩,可也知道他进了宫,此事由不得她着急。

    她坐在一旁安静了半晌,才低声问道:“抓住那人了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苏阮却是明白谢老夫人意思。

    她摇摇头:“祁文府和大哥的确是抓住了一个人,但是当时情况有些混乱,那人又像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也没瞧清楚到底是谁,具体的恐怕要等侯爷或者是大哥回来之后才能知道。”

    谢老夫人闻言抓紧了掌心。

    不管抓住的人是不是他们之前所要找的幕后之人,可既然能抓住,就代表越荣和越骞是真的如同他们之前所猜测一样,这次上京别有目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探望她这个旧日朋友,嶂宁的事情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她一直所认为的旧日情谊,也不过是被人当做了能够利用的棋子和桥梁,这些年不知道借着她得了多少消息,又害了多少人。

    谢老夫人脸色微白,紧抿着嘴唇时,身子绷得极紧。

    苏阮离她最近,看着谢老夫人的变化,只需心中一想,就猜到了谢老夫人的心思。

    苏阮起身走到谢老夫人身前蹲下,靠着她膝前,握着她的手说道:“祖母,越荣的事情和您无关。”

    “您重情重义,他们却寡恩薄情,如今能看清楚他们的为人,总好过继续被他们哄骗,将整个谢家都葬送在他们手里。”

    谢老夫人眼睛微红,说话时喉间有些难受:“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她低声道:

    “当年在水寨中时,越荣心性最高,我将他捡回来后,他便读了书,拜过明师,学过仁孝礼仪,最是恨那些草菅人命的薄情狠毒之人。”

    “他若非不是良民,恐怕早早就去科举,当一方父母官护佑辖地百姓,他还说他要建善堂,修书舍,当青天大老爷……可是他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变成了他曾经最厌恶,最讨厌的模样。

    苏阮听着谢老夫人的话一时无言。

    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财帛名利,权势美色,各种诱惑之下,又有多少人能保留着赤子之心?

    谢老夫人红着眼,“而且他一直人在嶂宁,鲜少离开,又有那般身份,他到底是怎么跟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联系上的?”

    苏阮心中微动,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只是那念头出现之时,让她自己都有些惊骇,自然不敢贸然开口。

    苏阮压着心中念头,她知道谢老夫人不是不懂得其中缘由,她开口问话也没想着要一个答案,不过是震惊之下的不敢置信罢了。

    苏阮轻轻将头靠在谢老夫人腿上,握着她的手默默陪着她。

    许久后,谢老夫人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苏阮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谢老夫人,又从腰间挂着的锦囊里取出了几粒松子糖,递给谢老夫人说道:“祖母别不开心,我请您吃糖。”

    “仁记的松子糖,味道最好了。”

    谢老夫人看着想要逗她开心的苏阮,压下心头那丝阴郁难过,接过糖道:“让柳妈妈晓得,又得闹你了。”

    苏阮俏生生道:“那祖母悄悄的,别叫柳妈妈瞧见。”

    谢老夫人勉强露出个笑。

    怕谢老夫人挂心越荣的事情,苏阮便想着转移话题,她想起之前出城时在马车上宇文婵说起先帝和元后的事情,不由问道:“祖母,您知道先帝爷在朝时的事情吗?”

    谢老夫人诧异:“什么事情?”

    苏阮道:“他和元后,我今天出城的时候,城阳郡主她们说起桃源坡的来历时,提起了先帝爷和元后的深情。”

    苏阮将在外听来的桃源坡的传说,还有宇文婵后来的那些话都说了一次。

    谢老夫人听完之后,直接嗤了声:“什么深情,不过是皇室扯了张皮子替自己遮丑。”

第385章 可怕

    谢老夫人当年入京的早,下令老侯爷招安他们水寨的就是先帝。

    那时她和老侯爷成亲的时候,元后还没死,甚至正当圣宠,身为唯一的女官,能够出入宫廷和朝中,她自然也知道一些先帝和元后的事情。

    谢老夫人见苏阮好奇,也不瞒着她,言语带着三分讽刺说道:

    “先帝爷于朝政之上还算是英明,杀伐决断算得上是明君,也难以被人寻到诟病,可是在后宫和女人的事情上却是糊涂的厉害。”

    苏阮安静听着。

    谢老夫人说道:

    “元后当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是先帝爷亲自求来的媳妇,于他还有救命之恩,据说当时元后本已经许了人家,可先帝爷对元后一见钟情,一路痴缠之下硬是将人抢了回来。”

    “元后性子刚烈,却也是女子,再加上先帝爷表面功夫做的好,对那个被毁了婚的人家也做足了补偿,大婚之后对元后百般的恩宠,处处讨好,元后便也渐渐软和了下来,对先帝生了情。”

    “我被招安入京那年见过元后,端是倾城之姿,且贤惠温厚,当时先帝爷还跟她恩爱至极,可谁曾想不到几年,先帝爷就宠上了新入宫的薄贵妃,冷待了元后。”

    谢老夫人说起往事时,眉目间带着几丝追忆。

    “那时候元后虽然伤心,却也未曾为难,可后来先帝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被薄贵妃哄的找不着北,而且还为了薄贵妃屡屡为难中宫。”

    “等钱太后入宫之后,薄贵妃怀子身亡,这事不知道怎么牵连到了元后身上。”

    “元后自然不肯认下谋害皇嗣之罪,可先帝爷却跟猪油蒙了心似的,一门心思的认定了是元后害了薄贵妃将其打入冷宫,后来过了大半年吧,就传出元后自戕的消息。”

    苏阮心中一愣,那元后的死,居然跟薄家有关。

    她心中隐隐摸到了一条线,可却还连不起来,她忍不住问道:“元后当年真的是自戕吗?”

    谢老夫人摇摇头:“不知道,宫中对外宣称是如此。”

    “元后因是畏罪自戕,下葬时极为凄凉。”

    “先帝爷不仅杀了元后宫中所有人,迁怒元后母族,举族流放,而且元后死后不许宫中行丧,不许葬入皇陵,就连命妇朝臣也不许前去祭拜。”

    “那时候京中乱的很,谁也不知道元后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总觉得,那般聪慧且风华难掩的元后,是断然不会委屈自己,以这般决绝的手段自证清白,结果连累整个亲族,让自己落得那般下场。”

    苏阮听着谢老夫人说着元后的事情,也隐隐觉得元后当年怕不是自戕那么简单。

    但凡稍微聪慧一点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宫妃自戕会连累亲族?

    苏阮问道:“那祖母,元后当年可有子嗣?”

    谢老夫人想了想:“应当是没有,中宫一直无所出,元后死之前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冷宫之中,外间也不见有谁提起过。”

    谢老夫人说完之后,抬头看着苏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阮摇摇头,“随口问问,就是觉得元后挺可怜。”

    “何止是可怜。”

    谢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皇室的人向来薄情,先帝爷当年若不痴缠,元后嫁于旁人或许能有段美满姻缘,却被他困在宫中蹉跎一生,最后还死的不明不白。”

    “先帝爷自诩深情,可前一个薄贵妃,后一个钱太后。”

    “宫中新人年年都有,元后又是宽宥之人,他若是能有半点顾念元后对他的救命之恩,哪怕情缘淡了也该护她周全,可他逼死元后不说,连元后母族之人也下场凄惨。”

    “说起来元后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救了这么个白眼狼。”

    “那皇室还有脸宣扬先帝和元后恩爱,也不想想元后的尸骨至今都未入皇陵,还真当当年的老人都死绝了么,也不怕叫人听了笑话!”

    谢老夫人可没元后那般好性子。

    她那老头子当年要敢学那先帝,三妻四妾还任由小妾欺辱元妻,她铁定打断他三条腿,让他一辈子能看不能吃。

    苏阮和谢老夫人闲聊了一会儿,等哄着谢老夫人心情好了些,从锦堂院出来时,她脸色就沉凝了下来。

    先帝,元后,薄家,还有钱太后……

    这一桩桩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却隐隐有条线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上一世安帝露面之时,便以正统自居,而且一些退隐多年的老臣心甘情愿跟随,说明他身份恐怕有几分是真的。

    大陈近几代的皇帝都是顺旨登基,这些年也鲜少出现夺权篡位的事情,那么安帝这个“正统”从何而来?

    而且安帝用的是皇太孙的身份……

    朝上推,也只有元后留下的子嗣后代最为附和。

    苏阮想起刚才谢老夫人的话,元后自戕之前,曾在冷宫待了数月,留下子嗣隐瞒了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安帝真的是元后血脉,当年逃出生天。

    他对薄家有恨,利用薄家和宇文延当傀儡,借他们之手做出荆南之事,甚至一早就想好要舍弃他们倒也是解释的通、

    可是钱太后呢?

    她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钱太后和薄家不和,利用薄家对付他们尚有可能,可她为什么要舍弃了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儿不辅佐,却是去辅佐元后留下的血脉子嗣?甚至帮着他算计至亲之人。

    还有当年薄贵妃母子俱亡,元后和先帝决裂,又和钱太后有什么关系?

    苏阮心中种种念头,犹如线团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总觉得这其中好像还欠缺了什么最关键的东西,能够将这些纷杂之事串联起来,可却又一时想不明白。

    还有沈棠溪……

    苏阮紧拧着眉心。

    桃源坡后山的意外,沈棠溪身上的古怪,让苏阮忍不住的怀疑。

    哪怕她一再告诉自己,沈家和谢家是姻亲关系,沈凤年是谢青珩的亲舅舅,沈棠溪不可能害谢家之人,可心中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如果沈棠溪真的害了呢?

    如果沈家也和越荣一样,狼子野心,甚至之前所有的都是伪装,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阮脸色难看至极,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好像脱离了她的认知,朝着和前一世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第386章 弃子

    谢渊回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脸上的疲惫掩不住眼底的阴霾,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见着谢老夫人和苏阮时,头一句话便是:“越骞跑了。”

    苏阮忍不住握紧了拳心。

    谢老夫人问道:“那越荣呢?”

    谢渊看了眼谢老夫人的脸色,才说道:“越荣死了。”

    眼见着谢老夫人身形微晃了下,谢渊连忙扶着她,苏阮也是满脸担心的看着谢老夫人。

    “祖母……”

    “我没事。”

    谢老夫人深吸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推开了谢渊扶着她的手后,才声音微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越骞怎么会跑掉,还有,阮阮说祁文府和青珩在后山抓住了个人,那人是谁?可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谢渊摇摇头:“我们之前的安排一切都没出差错,越荣和越骞出城之后就去了桃源坡后山。”

    “我们的人一路跟随,见到他们与人碰头时便上前捉拿,可谁知道那边早有准备,不仅伤了青珩,而且他们见面的地方早有布置埋了黑火。”

    “越荣当场被炸死,越骞重伤跑了,我们只抓住了一个被推出来的幌子,那人不过是收了银子替人前往那处送信的,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苏阮听着谢渊的话后,条件反射的心中就生出个念头。

    他们先前的计划暴露了。

    那幕后的人知晓了他们的打算,越荣和越骞也成了弃子。

    苏阮攥紧了手心。

    那可是越骞,南陈第一大将,替安帝征战四方的人,他们居然说舍就舍了?!

    那些人简直疯了。

    苏阮抬头:“被抓的人什么都没问出来?”

    谢渊神色阴沉:“没有,他只说是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找到他,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去那里走一趟,将一封信交给越荣父子。”

    苏阮:“那信?”

    “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谢渊说的咬牙切齿,他哪怕再蠢,看到那张白纸时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们都被人给耍了。

    谢渊眼中满是阴霾,实在是想不明白。

    越荣父子自打进入谢家之后,就极少出门,偶有几次也几乎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半点都没让他们离开过视线,他们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那些人到底又是怎么看破了局面,跟越荣父子约好了地方,竟是提前埋了黑火,让得他们险些都死在了那里。

    苏阮同样想不通。

    她紧抿着唇,低声道:“那大哥?”

    谢渊叹气:“你大哥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不过这次的事情闹的大。”

    “当时在后山还有几个年轻人被黑火爆炸波及受了伤,好在祁大人提前跟陛下提起过这事儿,在圣前也过了明路。”

    “陛下知道是我们主动设局想要擒拿幕后之人,所以并未动怒,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苏阮闻言松了口气,想起沈棠溪,她目光闪烁了下:“侯爷,您说当时后山还有旁人?都是些什么人?”

    谢渊说道:“就是京中几个世家子,说是去后山打猎去的,结果被吓得不轻,其中有一个还落了马摔断了腿,抬回京城的时候家里头闹了好一阵子。”

    苏阮张张嘴,想问那些人里面可有沈棠溪,可是转瞬想起当时沈棠溪和绫安公主在一起,如若他中途离开,绫安公主不可能不知情。

    而且他们从后山出来的时候,沈棠溪也在外面,紧接着就跟他们一起离开。

    最关键的是,沈家和谢家向来亲厚,沈凤年跟谢渊关系也极好。

    沈棠溪与谢家人来说,就跟自家人没什么区别,谢渊是个大老粗,心思浅。

    沈棠溪如果没问题,她就成了挑拨离间。

    沈棠溪如果有问题,以谢渊的心思,哪能在沈家父子面前藏得住事情。

    万一他们从谢渊那里套出话来,那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她对沈棠溪起了疑,到时候恐怕还不等她查出什么,就已经祸延己身了。

    苏阮瞬间歇了问话的心思。

    与其问谢渊,倒不如找个机会探探绫安公主的口风来的安全。

    ……

    谢渊没在锦堂院多留,跟谢老夫人说清楚了情况就匆匆离开。

    苏阮原是想要陪陪谢老夫人,却也被谢老夫人打发走。

    等人走后,谢老夫人神色正常的让柳妈妈在外守着,自己回了卧房之后,这才踉跄着跌坐妆台之前,颤抖着手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支龙凤金镯来,望着那镯子时蓦的就红了眼睛。

    ……

    “你叫什么?”

    “我叫越云虎。”

    “我叫徐阿蛮,以后你跟着我,我管你饭吃。”

    ……

    “阿蛮姐,我打不过他…”

    “那是你蠢,打架不是这样的,瞧瞧你这动作,软绵绵的跟个女娃娃一样,来看我,出拳要狠,下盘要稳,打他要害……对,就这样,别怕……”

    ……

    “大当家,你瞧那人俊不俊?”

    “俊什么,还没你们三当家的好看。”

    皮肤白皙的年轻男人瞬间涨红了脸。

    徐阿蛮哈哈大笑:“瞧瞧瞧瞧,咱们三当家这面色红润肤白貌美的,要不是我把他捡回来当弟弟养,我都要忍不住将他弄回来当压寨相公了。”

    “阿蛮姐!!”

    ……

    “阿蛮姐,咱们真的要降了朝廷吗?”

    “你不喜欢?”

    “不喜欢,咱们在嶂宁自由自在不好吗,寨子里的弟兄生来为匪,也不会其他的东西,而且降了朝廷要受管束,大当家的往后也不自由,还不如留在水寨……”

    “可我瞧上谢将军了,我想当良民。”

    ……

    “阿蛮姐,我要娶妻了。”

    “真的?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居然被你瞧上?”

    “许家的安娘,她性格温顺,心地极好,只是她家祖籍便在嶂宁,家中又只有她这个独女,所以这次招安,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进京了。”

    “你和侯爷的大婚我也不去了,这镯子是我寻人亲手打的,送给你当作大婚的贺礼,祝你和侯爷百年好合……”

    ……

    谢老夫人紧紧握着那镯子,眼睛被泪浸湿,泪水滚落下来时,烛火晃了晃。

    整个房中明灭变幻不断,谢老夫人将那镯子放回了盒中,用力合上盖子时,仿佛将过去一切也跟着一起埋葬。

第387章 提醒

    越骞跑了,越荣被炸死。

    那幕后之人没有找到,抓住的那个又只是个幌子,嶂宁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谢青珩和祁文府入宫是怎么回话的苏阮不知晓,只是桃源坡后山上的那一场动静到底是没有瞒住外面的人。

    越荣二人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宫中好不容易按下了荆南的案子,赔上了一个薄家和一个皇子,自然也不愿意外头的人因为越荣父子提及此事,再起波澜。

    所以传到后来,就变成了谢渊带兵抓捕逃犯,谢青珩无意被其牵连。

    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而那天在后山见到祁文府他们的季诏几人,也对此事三缄其口。

    苏阮后来找机会见了宇文婵一次,原是想要借着她再见见绫安公主,问问沈棠溪的事情,只是宇文婵却说,那一日回宫之后,绫安公主便被皇后禁足在宫中,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再出宫。

    苏阮不敢贸然接近沈棠溪,怕打草惊蛇,事情只能暂时压了下来。

    ……

    谢青珩在太医署待了三日才被谢渊接回府中,太子亲自过府探望了一回,放了他半个月的空暇让他在府中好生修养。

    离开时,太子见了苏阮,询问了她前往荆南的事情。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太子问道。

    苏阮站在太子身前几步,恭敬道:“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太子沉默了片刻才道:“父皇怕是不想你去荆南的。”

    苏阮抬头看着他。

    太子说道:“之前荆南的案子,父皇本就急于结案,于你也多有安抚。”

    “如果没有越家这件事情,父皇不会在意你去不去荆南,可是如今出了这么一出,父皇怕是不乐意看到你去的。”

    苏阮闻言想了想,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之前她带着荆南那些人,以民怨逼迫明宣帝重审荆南旧案,弄垮了薄家,搭进去了一个二皇子。

    明宣帝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甚至对她大加安抚,可他心中不可能不在意。

    荆南的事狠狠伤及了皇室颜面,而越荣父子的事情就如同在他本就还没愈合的伤口上捅刀子,难免会让他记起先前宫门前的难堪。

    苏阮与荆南牵系太重,而她父亲又得民望。

    明宣帝难保不会担心她去了荆南之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苏阮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叹口气,低声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可是这一趟我还是要去的。”

    太子闻言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也没想着拦你,我只是想要提点你一句,有些事情能放则放,有些东西欲速则不达,别求一时因果。”

    苏阮抬头看着太子。

    太子说道:“朝中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安宁,先前荆南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父皇既然已经命祁大人暗中追查嶂宁屯兵之事,就不适合再有旁人插手。”

    见苏阮皱眉,太子看着她。

    “我不知道薄家之事已了,苏大人冤屈已平,你为何还不肯罢休。”

    “可是你要清楚,谢侯爷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立于朝堂,深得父皇宠信,就是因为他从不与文臣相交,不掺合朝中政事,就连和姻亲沈家也鲜少于朝堂帮扶。”

    “谢家从年前到现在出了太多事情,先是曹家,后是薄家,再到二皇子和越家……父皇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中对谢侯爷却已有疏远之意。”

    太子看着苏阮时,目光锐利了许多。

    “苏阮,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追查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父皇不是寻常人,他的心思难以猜度,而且父皇要的是纯臣,是心无杂念不会为他人所扰的领兵之将,而不是一个掺合太多朝中私秽之事、忘却本职的宣平侯。”

    “谢家这段时间太过冒头了些,这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苏阮脸色微变,攥紧手心:“苏阮明白。”

    太子收敛了厉色,脸上重新恢复了温和。

    “你是个聪明人,青珩也一直将你当作亲妹妹护着,我相信你是希望谢家好的。”

    苏阮抿抿唇没说话。

    太子没在谢家久留,和苏阮说了会儿话后,转身便准备离开。

    苏阮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叫住了他:“殿下。”

    太子回过头来,眼神疑惑。

    苏阮开口:“朝中波谲云诡,暗潮汹涌,殿下身处风口浪尖,也需处处当心。”

    太子闻言嘴角轻扬,笑容温和:

    “我知道,断不会连累了青珩。”

    “等你去荆南之时,记得替我给苏大人和那些将士上一柱清香,感谢他们当初誓死守卫边城的忠义。”

    苏阮福身行礼:“多谢殿下。。”

    太子离开之时,谢渊亲自去送,而苏阮则是站在院前的石阶上,想着太子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脸上神色变化不断。

    如若太子没有提及,连她自己也没留意,从年前曹家的事情开始,谢家就接连掺合了太多的事情。

    谢渊和陈氏的婚事本就是明宣帝心中一道梗,而她呆在谢家于明宣帝来说未必不在意,谢渊这段时间先是和林罡为了嶂宁之事频频来往,后又和祁文府数次接触,甚至又插手了这次越家的事情。

    虽说是明宣帝自己下旨让谢渊和林罡调查嶂宁之事,可难保明宣帝不会多想。

    太子话如同钟鼓敲响在她耳边,苏阮猛的惊醒。

    谢家近来的确太过招眼,是该沉浸一段日子。

    谢渊送走了太子回来时,就看到苏阮对着院前盛开的茶花出神,连他走过来时也未曾察觉。

    谢渊开口道:“阮阮?”

    苏阮回神:“侯爷。”

    谢渊好奇:“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苏阮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刚才太子问起了我什么时候去荆南的事情。”

    谢渊闻言这才想起这一茬来。

    年前苏阮便已经定下,开春之后要去荆南一趟,只是这段时间太多事情他倒是一时间给忘记了。

    谢渊问道:“我居然忘记了这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苏阮回道:“应该就在这段时间。”

    京城到荆南太远,若是拖到三月后再启程,遇到春雨绵绵泥泞之时,路上耽搁怕是要月余时间,等到了荆南时,怕是那忠烈堂都已经修好。

    祁文府早与她约好要同去荆南,而他又奉皇命前往荆南主持修建忠烈堂,所以最迟不过这数日之内恐怕要准备启程。

    谢渊想了想:“从京城到荆南走水路会快一些,且你身子不好也少些颠簸。”

    “既然准备要启程,这几日便提前让府里准备好路上要用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匆忙。”

    苏阮点点头应声下来:“我知道,多谢侯爷。”

    谢渊皱了皱眉:“你来府中多长时日了,这谢字还总挂在嘴边,这般客气的,让你祖母瞧见又得说你生分了。”

    苏阮抿唇笑了笑。

    谢渊摇摇头:

    “算了,每次与你说了你也总没记着。”

    “你方才不是要去看你大哥吗,走吧,去瞧瞧他,那小子这次倒是遭了罪了。”

第388章 东宫长随

    谢青珩的伤势说重不重,可说轻却也算不得轻。

    当时跟踪越荣父子的时候,他靠的太近,后来爆炸时他虽然及时躲开,可胳膊上却依旧被炸伤,后来为了拦着逃跑的越骞,又被越骞手中利器所伤。

    哪怕在太医署里养了几日,可谢青珩回来后依旧还得养着。

    此时他胳膊上用布绑着吊起来,半靠在床上时脸色少了血色。

    瞧见谢渊和苏阮时,便开口:“父亲,阮阮。”

    “好些了吗?”谢渊问道。

    谢青珩点点头:“好多了。”

    谢渊皱眉看着他道:“你这次实在是太冒进了。”

    “我原就跟你说过,让你远远缀着他们就是,等到了地方之后我会亲自锁拿,可你倒好,居然自己冲了进去,要不是你命大,而且祁文府又早早跟着你,你这次怕就跟越荣一样折在了那里。”

    “你往日行事最是谨慎,这次怎么会这么冲动?”

    谢青珩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当时根本没想靠近,也的确是远远缀着。

    越荣和越骞都是易于之辈,而且苏阮之前已经提醒过他,那越骞功夫极好,他要是跟的太近,容易被人发现不说,也怕打草惊蛇让得越骞父子朝他下手。

    可是后来入了后山出了意外,他才会贸然靠近,谁知道就出了事情。

    谢青珩对着谢渊的怒气原本是想要解释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像是生了顾忌咽了回去。

    苏阮本就一直看着谢青珩,自然也留意到了他脸上的异色。

    她眼眸微变了变,在旁开口说道:

    “侯爷,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大哥也不想的。”

    “眼下追究大哥冲动,倒不如想想,这府中的消息到底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谢渊闻言脸色阴沉。

    他是武夫不善权谋,可他不是傻子。

    那桃源坡后山之上的黑火绝不是临时准备的,那么大的动静,所要用到的黑火数量绝不会少,而且刚好能够炸死了越荣,还差点连越骞也一起弄死。

    他可不相信只是巧合而已。

    越荣他们定然早就跟人通了消息要在那处见面,而他们父子被人当了弃子。

    那桃源坡后山之上,打从越荣父子踏入那一刻开始,那幕后之人就没想着让他们活着出去。

    所谓的碰头联络根本就是个幌子!

    谢渊比谁都清楚,越荣父子入府之后的动静,而派去监视他们的人也是他亲自挑选的,中途绝不可能出了差错,可是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那些人又是怎么提前布置,不仅坑了越荣父子,更险些连他们这些跟踪过去的人也一并端了。

    谢渊沉声道:“这府里上下到处都是侍卫,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管家下人,出入时都有人盯着。”

    “分到祥云院伺候越荣他们的人,都是我和你祖母特地挑选过的,都是口风极严,也绝不会被人收买的。”

    “事前越荣和越骞几乎未曾外出,更没有去外面见过什么人,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们到底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苏阮微眯着眼,突然道:“他们没出去,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进府?”

    谢渊愣住。

    谢青珩也暂时抛开了桃源坡后山上的事情,看着苏阮道:“你是说,有人借口入府,再帮着他们传递了消息?”

    苏阮点头。

    谢渊皱眉:“越荣他们入府的时候,还未出年节,府中来来往往的人极多,若是想要一一排查恐怕很难。”

    而且没有真凭实据,越荣已死,越骞跑了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能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帮他们传递的消息?

    苏阮闻言说道:“其实也不算太难,虽然那段时间入府的人多,可是大多都是来府中走亲戚的或是拜年的,其中有不少都是家世清白极为容易查到底细的。”

    “除了这些人外,上门的朝中官员和各府女眷并不算太多,能够接触到越荣父子的人更是少。”

    “想要传递消息,总要见面或者有机会说话才行,侯爷只需要好好想想,那几日可有什么平日里本不该过府却突然过府的人,还有曾经跟越荣父子碰过面甚至说过话的人就好。”

    谢渊皱眉,半晌后开口:“这事情恐怕要问问你祖母才行。”

    年节前后,他大多都在外忙碌。

    后来又一直在查越荣和越骞的事情,再加上出入宫中,反倒是在府里的事情极少。

    府中若有客来时,大多都是谢老夫人和吴氏他们在招待,他亲自出面的反而不多,所以一时间倒也想不起来。

    谢渊说道:“等一下我去找你祖母,问问过府之人都有哪些,再详细筛选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苏阮见谢渊有了章程,就点点头没再多说。

    谢渊心里存着事,没待多久,让谢青珩好生养伤之后,就匆匆离开去了锦堂院,想要找谢老夫人将名单弄出来。

    苏阮留下,扶着谢青珩朝上靠了靠,又替他身后垫了个引枕后才说道:“大哥,刚才侯爷在时,你欲言又止,你在桃源坡后山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谢青珩诧异看了苏阮一眼,没想到她这么敏锐。

    见苏阮看着他,谢青珩也没瞒着,低声道:“我跟踪越荣他们的时候,见到个人。”

    苏阮心中一动,抬头:“什么人?”

    谢青珩抿抿嘴角:“东宫的人。”

    “什么?”

    苏阮瞳孔微缩,猛的看向谢青珩。

    谢青珩低声道:“我当时跟踪越荣他们去的时候,就是因为见到了那人才会跟了上去,结果就出了事情,要不是祁大人出现的及时,我这条小命都要赔进去。”

    苏阮沉声道:“大哥可看清楚了,真是东宫的人?”

    谁知道谢青珩却是摇头:

    “我入东宫的时间不长,对于太子身边的人也不是全数都见过,可那人的确是像极了太子身边的一个长随。”

    “可是出事之后,越荣、越骞都在,就连传信的人也被抓了个正着,唯独那人却是不见踪影。”

    “事后我借口询问过祁大人,他们也都没看见有旁人,所以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当时是不是看花了眼。”

第389章 借力

    苏阮闻言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谢青珩。

    谢青珩奇怪道:“怎么了?”

    苏阮说道:“大哥可知道,立春那日,太子也去了桃源坡。”

    苏阮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可是谢青珩却是脸色一变。

    太子并不是喜欢热闹之人,而且他身份特殊,这京中不知多少人盼着他出事。

    寻常太子若要出城,定要提前在宫中安排,而如同谢青珩这般挑选出来保护他周全,辅佐他的人是一定会随侍左右的。

    可是就在立春前一日,谢青珩在东宫跟太子提起第二天要去桃源坡时,太子都还未曾说过要出城的事情,也就是说,太子出城前往桃源坡是临时起意。

    太子去了城外,而谢青珩又这么恰巧在后山看到了东宫的长随。

    谢青珩条件反射的便想,难不成太子跟越荣他们有关系?

    可是没等这个念头落下,他就直接在心里反驳。

    太子哪怕有些心思,可是他绝对做不出来荆南那般缜密而又丧尽天良的事情,而且他已经是储君,皇上对他又从未曾有过废储的意思,甚至一力保他。

    他没必要,也没可能去做这般大逆不道,一旦被发现之后,便是自己将自己送上绝路的事情。

    可如果太子和越荣父子的事情没关系,那他出现在桃源坡,而谢青珩在后山看到东宫长随的事情,怕就不是眼花能够解释得了的。

    那个长随之所以能够来去自如,甚至就连祁文府他们都没察觉,恐怕是借了太子的身份和地位从城外脱身的。

    谢青珩眉眼之间瞬间露出急切之色,撑着床上就想起身。

    苏阮连忙拦着他:“大哥,你干什么?”

    谢青珩急声道:“我得去见太子。”

    他脸上满是急色。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东宫的人,那太子恐怕会有危险。”

    苏阮闻言轻压着谢青珩的肩膀,开口:“那你去了,要怎么跟太子说?”

    “告诉太子,那重重守卫的东宫之中并不安全,而他亲自挑选甚至信任的长随乃是奸细?”

    “别说你只是在后山见到了那人,未曾当场拿下,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指证他和越荣父子有关系。”

    “就说当时在后山的情况,那人既然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脱,无论是侯爷还是祁文府,乃至那满山的侍卫都无一人察觉,你觉得他可能只是一个人?”

    “你贸然前往东宫,将此事捅了出来,拿不拿得下人不说,恐怕先就打草惊了蛇。”

    “万一那人跑了,东宫却还有其他细作,你当如何?”

    谢青珩脸上变化不断。

    专属东宫的长随就有近五十人,其中大半都是明宣帝和太子自己亲自挑选的,能得他亲信的就有十余人。

    这些人跟着太子多年,照理说是最不可能背叛的。

    可如今里头却是出了个对太子不利的,谁能保证那几十人里就只有这一个?

    一旦打草惊蛇,万一那人和越荣父子一样也成了弃子,直接被舍弃,那到时候除了抓住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长随之外,反倒是将太子推向更危险的地步。

    谢青珩缓缓放松了身体坐了下来。

    苏阮说道:“大哥,最近这段时间,宣平侯府掺合了太多有关荆南和嶂宁的事情。”

    “你虽然入了东宫,可对于太子来说,情分未必比得过那些跟随他多年之人。”

    “太子意在皇位,而他要的能够辅佐他帮他更加顺利达到他目的的人,你若是不能帮他,反倒是让他麻烦不断,于太子来说,他未必非你不可。”

    谢青珩听着苏阮的话脸色微沉:“可是太子说了什么?”

    苏阮摇摇头:“不是他说什么,而是大哥和侯爷的确需要收敛些锋芒,至少这段时间别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越荣已死,越骞逃了,嶂宁的事情表面上已经断了线索。”

    “皇上那边不希望再有人提起,至少明面上不行,大哥和侯爷便顺着皇上就是。”

    “至于东宫那人,我总觉得连越荣他们都被当了弃子,那人敢在桃源坡后山现身,恐怕未必会继续在东宫出现。”

    “如果他还敢继续留着,大哥只需暗中观察着,至少也要先确认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效忠谁人,再告知太子也不迟。”

    谢青珩闻言面色变幻不断,半晌才道:“我是怕,他们会对太子下手。”

    苏阮听着这话,蓦的就想起了上一世太子中毒险些身亡,而谢青珩也因为此事荣光尽失,承受明宣帝雷霆之怒,远离京城前往边境的事情,脸色变了变。

    苏阮开口:

    “这也不得不防。”

    “大哥,你跟严家兄弟可熟悉?”

    “严家?”

    谢青珩皱眉,“你是说严真、严戎?”

    苏阮点点头。

    谢青珩说道:“算不上熟悉,不过先前严阁老本有意让他们兄弟入东宫给太子当伴读,但是被我截了道,他们兄弟二人对我有些意见。”

    苏阮想了想:

    “那便好。”

    “等你伤好一些后,你想办法见严家兄弟一面,故意在他们面前多提几句太子信重你的事情。”

    “严家是太子母族,最是想得太子亲近,严真兄弟无法成为伴读,严阁老如今在朝中也不得陛下看重,他们自会想办法让太子信重他们,到时严家的人会比任何人都对太子身边的一切更显殷情。”

    谢青珩皱眉道:“你是想让严家出面,来查东宫那个长随?”

    苏阮点点头:“越荣父子的事情是你和侯爷一力经手,谢家又和荆南之事密切相关,我想京中眼下不少人都盯着我们,一旦大哥去查,极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严家不同,严阁老向来不理会除了太子之外的事情,他们又与荆南旧案无关,无人留意,借他们之力远比大哥亲自去要安全的多,也能避开一些人的耳目,说不定能够查到一些意外收获。”

    谢青珩闻言目光微亮了几分,开口道:“好,过几日我便想办法见他们一见。”

    苏阮说道:“大哥,太子大多时间都在东宫,想要行刺极难,若真想谋害,只能从衣食之物上面动手脚,你若是担心,可在这上面多防着一些。”

    “特别是在外时,太子经手的东西都得小心万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谢青珩道:“好。”

第390章 离京

    谢青珩在府里养伤期间,苏阮一直想见祁文府一面。

    沈棠溪的事情她难以安心,可绫安公主见不到,现在又出了东宫长随的事情,她总觉得有隐隐不安。

    只是无论是橘子送去的东西,还是让人捎去的口信都没回音。

    等再见到祁文府时,谢青珩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他出府去“巧遇”严家兄弟的时候,祁文府登门来访,告知苏阮,他要立刻启程前往荆南。

    “怎么走的这么急?”谢渊惊讶。

    祁文府说道:“荆南那边出了点事情,不得不走。”

    苏阮看着他。

    祁文府沉声道:“先前来京的那些人,回去荆南之后没多久就接连出事,如今已经死了七人,还有几人受了伤。”

    “事情出的太过突然,而朝廷派去荆南接手知州之位的人也跟当地百姓起了冲突,眼下荆南那边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因他们入京申冤让朝廷失了颜面,所以朝中有人暗中迫害。”

    “折子递上来后,皇上动了大怒,命我立刻前往荆南调查此事。”

    谢勤满脸惊愕:“就你一人?”

    祁文府点点头:“皇上给了我御赐金牌,沿途能够调派附近州县官兵,而且莫岭澜也早一步去了荆南,有他帮忙,应该没有大碍。”

    他看着苏阮:

    “我之前本打算同你一道前往荆南,可是眼下那边出了事情。”

    “不如你暂且在京中留上些时日,等我去了荆南,将那边的事情处置好之后,你再过去。”

    谢渊和谢勤都是看向苏阮。

    苏阮皱眉,总觉得荆南突然生乱没那么简单。

    荆南那些人入京告御状,的确是损了皇室颜面,可是明宣帝没有那么蠢,既然当初已经放他们离开,又怎么会事后出手迫害他们。

    而荆南那些人除了事关当初那些死于荆州城内的将士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其他能够妨碍到旁人的地方。

    他们的死活对于外间来说,没有任何区别,而他们出事唯一能够抹黑的,也只有明宣帝一人。

    荆南的事情,十之八九是冲着明宣帝而来。

    苏阮这段时间一直不安的心越发生了几丝乱意,她看着祁文府沉声道:“不,我跟你一起去。”

    “阮阮。”谢渊皱眉,“眼下荆南正乱着,祁大人去了怕是顾不上你,你何必要赶在此时同行?”

    苏阮低声道:“我知道,可是皇上本就不想让我去荆南,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要去,怕是再无可能。”

    见谢渊、谢勤都是沉着眼看着她。

    苏阮说道:“侯爷,三叔,我知道这个时候去荆南危险,可是那些人不仅仅只是亡故将士的亲属,他们更曾千里迢迢入京来,陪着我一起替我父亲洗刷冤情。”

    “要是没有他们,宫门前我跪断了腿,怕也换不来皇上一眼垂怜,而我父亲的冤屈也难以昭雪。”

    “我无法眼看着他们为人利用,被人当做攻歼皇室的棋子而无动于衷。”

    怕谢渊他们不肯,苏阮继续道:

    “而且荆南我比祁大人要熟,一些人一些事也比祁大人要更加清楚,如若祁大人真想要查探什么,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帮得上忙。”

    谢渊私心是不想让苏阮去的。

    荆南这个时候危险,那些荆南之人不过是入京申冤都能出事,更何况是苏阮这个“主谋”。

    可是对上苏阮的目光,他却是知道,他拦不住苏阮。

    怕是他现在拦住了,苏阮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去荆南。

    谢渊不由看向祁文府,想要他劝劝苏阮:“祁大人……”

    祁文府对着苏阮问道:“一定要去?”

    苏阮点点头:“要。”

    祁文府沉默了片刻,看了会苏阮后开口:“那就去吧。”

    “祁大人!”

    原还在等着祁文府劝苏阮别去的谢渊满脸惊愕。

    祁文府说道:“谢侯爷,荆南的局势也没有你想的那般严峻。”

    “那边的确是有人不怀好意,可他们行事都是在暗中,甚至连与当地府衙碰面都不敢,想来轻易也不敢与我们硬碰硬。”

    “我这次南下,皇上那边派了一些禁军随行,而且我也会带上府中一些人手,想来足以保护阮阮周全,而且阮阮也说的对,皇上不想她去荆南的,只是碍于之前的承诺才不得不放行。”

    “可若是错过这一次,下次怕就没这么容易离京了。”

    谢渊先是愣了下,有些不解祁文府话中的意思,可转瞬看着苏阮时,却突然反应过来。

    苏阮手中可还握着个爵位呢,而且又事关苏宣民和荆南的案子,她的存在本就是提醒外界明宣帝当初错判荆南之案的昏庸,明宣帝自然要将人留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再生事端。

    谢渊迟疑。

    谢勤开口:“二哥,其实阮阮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阮阮毕竟是荆南人,没人比她更熟悉荆南,更何况荆南那些人跟她本就不是毫无关系,她若坐视不理,难保不会有人说她独得利益却置那些人于不顾。”

    “你若担心阮阮周全,便派些人随行,实在不行,让军卓或者成安送阮阮前去,等事了之后再回来。”

    这一次开口拒绝的是苏阮。

    “不行!”

    苏阮直接道:“二哥他们再过大半个月就要准备武举的事情,此去荆南路途遥远,他们绝不能同行,否则万一赶不上武举初试,那我岂不是耽误他们前程。”

    她看着谢渊道:

    “侯爷,我记得府中是有私卫的。”

    “侯爷若实在不放心,便点几人与我随行,再加上祁大人的人手,不会出事的。”

    苏阮顿了顿,继续道:

    “侯爷莫要忘了,当初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帮助,依旧在荆南活了那么长时间。”

    “人有人道,鼠有鼠途,我那两年也不是白活的。”

    谢渊哪怕再不愿意,最后还是被苏阮劝服,只是他不放心,亲点了二十人护送苏阮随行,而祁文府在知道苏阮要同去之后,直接回了府重新安排出行之事。

    苏阮则是去了锦堂院,跟谢老夫人说了此事后,就匆匆回跨院准备出行要用的东西。

第391章 准备

    “衣裳,鞋袜,还有一些随身要用的东西,奴婢都装在这个箱子里。”

    “小姐身子不好,卫太医说汤药还不能断,奴婢将每次要熬的药分开放在包袱里,一次一包,熬一次喝两日,小姐别忘记了。”

    “还有这个,老夫人给的金创药,风寒用的药丸,还有驱虫的香料,奴婢单独帮你放在了一起……”

    澄儿絮絮叨叨,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片刻又忍不住道:

    “小姐,要不您还是带上奴婢和采芑吧。”

    “你是姑娘家,出门哪能没有丫头在旁?”

    苏阮手里拿着纸笔,正在写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道:“不行,这次匆忙,到了荆南是什么情形也不知道,带着你们不安全。”

    她这次准备女扮男装,和祁文府假扮前往荆南探亲的兄弟两。

    她和祁文府不怕吃苦,而且有的时候若是情况特殊,也能行一些非常之道。

    可是采芑和澄儿两人虽然是丫环,却也在侯府里锦衣玉食的。

    先不说她们已经抽条,瞧着少女姿态极重根本扮不了男子,就说遇到意外,她们怕也会稳不住。

    若是荆南没出事时,带着她们自然无碍,就当是游山玩水了,可如今那头出了乱子,万一遇着什么事,苏阮怕自己护不住两个丫头。

    “小姐……”

    澄儿还想再说,采芑就拉了她一下。

    “好了,小姐不带着咱们有不带着咱们的用意,你就别痴缠了。”

    “小姐他们明儿个一早就要启程,赶紧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的,可别漏下了什么。”

    澄儿闻言,见苏阮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这才收了声瘪瘪嘴,继续替苏阮收拾行装。

    采芑端着今夜的汤药到了苏阮跟前,低声道:“小姐,该服药了。”

    苏阮闻言道:“先放着,我等一下喝。”

    采芑将药碗放在一旁,见苏阮纸上写着些人名,地名,还有些奇怪的文字,然后拿着笔蹙眉像是在烦恼的样子,她不由道:“小姐这是在写什么?”

    苏阮抿抿唇:“一些荆南的事情。”

    她上一世离开荆南后,再回去时已经她在朝中立足以后。

    那时荆南的一切虽然早已经物是人非,可也的确是有一些能用的人和事情,说不准能帮到祁文府的忙。

    只是时隔太远,她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而一切可用的人这时候也不一定在荆州城里。

    苏阮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既然要去荆南,她自然要先做一些准备才行。

    采芑瞧了两眼,除了两个人名之外,别的什么也没瞧明白,便收回了目光。

    “祁大人去荆南办差,当是有他自己的手段,小姐若能帮他自然最好,帮不上祁大人也不会怪罪你的。”

    采芑以为苏阮是怕自己成了祁文府拖累,劝着道:

    “奴婢知道小姐想为祁大人分忧,可你也别太为难自己。”

    苏阮闻言先是怔了怔,等对上采芑的目光后,才隐约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有些哭笑不得。

    上元节那天夜里,采芑和澄儿撞上了祁文府送她回来的事情之后,就认定了她和祁文府之间有些什么。

    不仅是两个丫头,就连谢青阳那小子也像是把祁文府当成了姐夫,三五不时的想方设法打探她和祁文府的消息。

    苏阮打从祁文府拒绝了入赘的事情后,就歇了这心思。

    刚开始时察觉到他们误会时还跟他们解释几句,可谁知道越抹越黑,再加上祁文府“救”了谢青珩,这次又跟她同去荆南,简直让他们认定了他们好事将近。

    苏阮无奈道:“我跟祁文府没什么,你们想多了。”

    采芑一副“奴婢明白奴婢知道奴婢不会戳破的模样”点点头:“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苏阮:“……”

    算了,心累。

    苏阮懒得再说,她端着药碗将里头的汤药一饮而尽,然后含着一粒糖块,就见那头澄儿走过来。

    “小姐,你这次虽是男装出行,可奴婢还是替你放了几件女装,以备万一。”

    她将一条腰带递过来,又将包碎银子放在苏阮身前。

    “奴婢将银票折了分开,一部分放在了包袱里,另外还折了几张用油纸隔着缝在了腰带里面,小姐随身带着,万一遇到了麻烦也能应急。”

    “这些碎银子小姐带着路上花用,还有,老夫人给的匕首小姐也记得带着,好防身。”

    苏阮放下笔,伸手摸了摸那腰带。

    那腰带颜色偏暗,上面绣着蝠纹,低调却又不会太显俗气,什么衣服都好搭。

    从外表看上去,那腰带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只有用手触摸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下方左右靠近腰侧的地方有两处凸起,里面藏着东西。

    苏阮笑着道:“怎么想着用这办法藏银子的?”

    澄儿说道:“奴婢听人说外头可乱着,出门在外难免不会遇到意外,万一小姐路上不小心遇到些什么山贼劫匪的,他们就算想要劫财也不会扒人腰带吧……”

    “呸呸呸!”

    采芑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小姐明儿出门,你说这些晦气不晦气?”

    苏阮拦着她:“澄儿也是好心,我瞧着挺好的。”

    澄儿得意的看了采芑一眼,将腰带折好放在一旁,等回来时有些不甘心的怏怏道:“小姐,你真不带奴婢们啊?”

    苏阮坚定摇头:“这次真不行,等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们出京去玩。”

    谢青珩是回府后,才知道苏阮要去荆南的事情。

    他匆匆赶过来时,就见到两个丫头收好的行装。

    苏阮见他笑道:“大哥,你回来了。”

    谢青珩上前,看了眼房中的两个箱笼,皱眉道:“我听门房的人说,祁文府来过了,而且你明日要跟着他一起去荆南,怎么这么匆忙?”

    苏阮看他模样,就知道他恐怕回来后还没去见谢渊他们,就直接来了她这边。

    她让采芑和澄儿先退下,然后引着谢青珩坐下,替他倒了杯茶水才说道:

    “荆南那边出了点事情。”

    谢青珩:“什么事?”

    苏阮也没瞒着,将祁文府午间所说的事情跟谢青珩说了一遍,等说完后才道:“荆南那些人死的蹊跷,摆明是冲着皇室来的,祁文府领了圣旨前往调查,我想与他同路,所以才走的急了些。”

    见谢青珩张嘴想要说话,苏阮抢先道:

    “我已经跟侯爷他们商量过了,侯爷和三叔还有祖母都同意我去荆南。”

    谢青珩闻言默了默,旋即瞪了她一眼:“你就知道拿父亲他们来堵我。”

第392章 人面兽心

    “我哪敢。”

    苏阮笑着看谢青珩,那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谢青珩若不是知道她本性,瞧着她睁大了眼安静乖顺的模样还真信了她。

    他脸上既是无奈,又是好气,睨着她道:

    “反正你就是吃定我了。”

    苏阮眼儿一转,脸上便鲜活了起来,方才的乖巧不翼而飞,顾盼之间瞬间张扬:“谁叫大哥疼我。”

    兄妹俩笑闹了几句,谢青珩就也知道他是拦不住苏阮去荆南的。

    苏阮向来有主意,更何况这事父亲和祖母也允了,他就算再反对也没什么用处。

    谢青珩就也没再多说,只是道: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要去,我也不劝你了。”

    “只是此去荆南路途遥远,你身子又还没养好,路上要多留意一些。”

    “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情况,你只管自己跑,千万别学着人家逞能,我那有几件之前淘来防身的暗器,待会儿也给你送过来。”

    苏阮听着谢青珩絮絮叨叨的说着,半点没有不耐烦,反而认真听着。

    谢青珩从里到外,从前到后,将出行的事情一一叮嘱了一遍,最后说起了祁文府。

    “还有,你这次出去虽是女扮男装,可你终归是女儿家。”

    “祁文府是个大男人,你和他还是得注意些。”

    “出门在外时府中护卫不能离开身边,夜里睡觉时门窗也要关好,不能和他独处一室,不能听他花言巧语,别叫他近身,还有……”

    谢青珩说着说着,抬头就见苏阮笑歪了身子。

    “你笑什么?”

    苏阮歪倒在椅子上:“大哥,你当我是什么天资绝色呢?这般防着人家,指不定人家压根瞧不上呢?他可是拒绝了入赘了……”

    谢青珩冷哼了声:“谁知道他是不是人面兽心。”

    苏阮喷笑。

    谢青珩道:“反正你记得我说的,他要是敢对你无礼,你不许对他留情!”

    两人说着话,反倒是冲淡了离别的气氛。

    苏阮帮谢青珩将杯中水添满,才笑着道:“别说我了,大哥今天出去收获如何?”

    谢青珩正了脸色:“我见到严戎了。”

    苏阮微侧着头,就听他说道:

    “严家两兄弟里面,严真性子稳重,恐怕难以挑起他妒心,倒是严戎性情冲动,而且对我上次截了他们太子伴读的差事而怨愤在心。”

    “我只是随意与人说了几句太子倚重我的话,他便气的脸铁青,一副恨不得冲上跟我打上一架的架势。”

    苏阮闻言道:“大哥可曾留了痕迹?”

    谢青珩淡声道:“放心吧,这点事情我还是办的好的。”

    “我和季诏他们去的是严戎平日里最喜欢去的茶楼,说话也并未曾当着他的面,严戎本就性子冲动,哪怕能够压抑下来,可我留下的人会让他怒起来的。”

    苏阮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她转念想起谢青珩提到季诏,目光微动,“大哥是和季大哥他们一起去的,沈表哥也去了吗?”

    谢青珩摇头:“就季诏和裴耿。”

    “表哥前两日去了丰阜,听说他外祖母身子不好,他前去探病,恐怕要在床前伺候短时间内回不来,沈相这两日也担忧着,可朝中却脱不开身,只能他一人去了。”

    外祖母病了?

    这么巧?

    苏阮若有所思。

    谢青珩道:“怎么,你有事找表哥?”

    苏阮摇摇头:“没事,只是之前在桃源坡的时候见到他和绫安公主一起,所以有些好奇罢了。”她顿了顿道,“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

    谢青珩挑眉:“你什么时候这般客气了?”

    苏阮笑了笑:“也不是,只是觉得贸然问旁人私事总有些不好。”

    “那天在桃源坡上,裴大哥和季大哥说,沈家表哥是不喜欢绫安公主的,而且皇后娘娘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我瞧着绫安公主对沈表哥倾心不已,沈表哥又将公主送给他的香囊随身携带。”

    “大哥你说,沈表哥会不会真要当驸马了?”

    谢青珩闻言怔住:“你说表哥收了绫安公主的香囊,还将其佩戴在身上?”

    苏阮点点头:“对啊。”

    “怎么可能,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谢青珩皱眉道。

    苏阮摇摇头像是说笑:“怎么会,那个香囊上的图案极为特别,是三青鸟,而公主衣袖的里衬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图案,连绣工都像是同出一人之手。”

    “大哥该不会不知道三青鸟代表什么吧?”

    “青鸟报相思,若不是真有情谊,沈家表哥又怎么会接下这般信物,还将其随身佩戴?”

    谢青珩闻言之后忍不住皱眉。

    怎么可能。

    沈棠溪之前亲口跟他们说过,他不喜欢绫安公主。

    若非她一再痴缠,他也不会被人传出意欲聘为驸马的消息来。

    而且沈棠溪志不在京城,他早说过等从国子监肄业之后,便要离京游览大好山河,四处游学,不可能与皇室联姻被驸马之身束缚,他又怎么可能会收公主的香囊?

    可是苏阮的话不像是作假,而且她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谢青珩心中疑窦顿生,面上却是说道:“这事情你别再与旁人说,免得毁了公主清誉,招来麻烦。”

    苏阮:“我知道,我就是有些好奇才跟大哥问问,不会随便跟旁人提起的。”

    “对了大哥,我先前闻到沈表哥身上有股子松木和芝树熏香的味道,极为清冽,你可知道他是从何处买的?”

    谢青珩摇摇头:“这我哪知道,表哥随身所用之物上向来考究,你若想要,我帮你去讨要些?”

    “可别!”

    苏阮连忙拒绝,“我一个姑娘家,管一个公子哥要香料算个什么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怕还以为我对沈表哥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呢。”

    谢青珩闻言也是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沈棠溪跟苏阮算不上亲近,要是贸贸然找他要香料,难免有些歧义。

    苏阮说道:“我就是觉得那味道挺好闻的,大哥若得了闲暇帮我问一句在哪里买的就是,我自己花银子去买。”

    谢青珩失笑:“我倒是忘了,你可是个小财神爷。”

    “行,等我回头去舅舅府上时,寻人问一问就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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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介绍:
新书《喜时归》已开
……
苏阮的一生过的跌宕起伏。
她一生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蛇蝎狠毒。
咒她怨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荆南。
重回年少,苏阮想了想。
合该使坏的人,总不能轻饶了去?软玉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软玉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软玉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