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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全文阅读

作者:莫颜汐     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txt下载     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1.【91】英武的男人,总会有好多女人惦着

    皇后眸子微眯,淡淡地笑了笑。她背对着众嫔妃,没人看到她眼中越来越浓,几乎快掩饰不住的厌恶。

    她生的都是女儿,不像嫣贵妃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稳坐第一贵妃的位置十数年,在宫中与她分庭抗礼,很多时候根本不给她面子。

    “母后,我们走吧。”阿宝公主牵起她的手,笑着说道:“我要去前面看变戏法,还有九哥安排的戏班子可好了。”

    “老九那孩子,最擅长做这些事了。”嫣贵妃涂得艳红的指甲在脸颊上轻轻滑过,慢吞吞地说道凡。

    “玥儿不如麟王那么胆大,那么有志气,他能服侍好他父皇和母后,就是大能耐了。麟王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舒芙苓柔柔地开腔,话里是绵里藏针,嘲讽帝麟前几日jian污献舞圣女一事。她能让皇帝最疼她的儿子,让皇帝在生病的时候只召她一人前去侍奉,其能耐有多大,可想而知。

    嫣贵妃太凌厉了,后宫嫔妃多不喜她。就算是成天围在她身边转的那些女人,也是因为惧怕她,不得不像她低头。她一向霸道,在后宫横行无忌,凭的就是母家过于张狂的势力,而这势力恰恰是皇帝忌讳的。她不是不知道这样会让帝崇忱更讨厌,但在失去帝宠的时候,除了用外戚的势力来帮着她稳固地位,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嫣贵妃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行忍了忍,放慢了几步,让舒芙苓走到了她的前面謦。

    “娘娘?”侍婢关虹从未见她向人示弱过,于是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我头有些晕,可能是早上吹了凉风。”她抚抚额,故意虚弱地说:“我们走慢点吧。”

    “那就慢慢走吧。”皇后扭头看向她,关切地说道:“抬顶轿子来也行。”

    “走走就好。”嫣贵妃笑笑,向她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请吧。”

    “那你慢些来,不碍事。”皇后点点头,带着众人继续往前。

    嫣贵妃脸上的笑意退去,满脸冰霜地说:“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会让你们有更得意的时候。”

    “娘娘,先忍住些。”关虹轻声说。

    “走吧。”嫣贵妃甩了甩帕子,慢吞吞地往前走,小声说:“本宫是不想看着那些臭女人谄媚的样子,皇后那老女人生不出儿子,还要占着皇后的位置。我们家为他打天下,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到了现在居然还要受他冷落,想想就来气。我前两个月过生辰,就让宫里的人给我磕了个头,酒宴也没有摆几桌。你看看这老女人过生辰,皇帝把各地蕃王都叫回来了,送的礼堆满她的宫殿。这样比一比,本宫连前面去都不想去。”

    “娘娘小声点。”关虹四处看看,警惕地提醒道。

    “本宫知道。”嫣贵妃用帕子掩唇,小声说:“本宫最恨的是那sao蹄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媚法子,让皇上这么些年来都离不开她。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能常去侍寝。莫不是那老东西也雄风不在了,让这sao蹄子过去帮他遮掩遮掩?”

    “苓贵妃常炖雪蛤汤喝,里面放了好些名贵药材,身子就像少女一样漂亮呢。”关虹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耳朵:“奴婢也给娘娘炖过,可惜娘娘总不肯喝。”

    “本宫才不想和那sao蹄子一样,身子漂亮?哼,本宫要一刀刀把她的肉全割下来喂狗。”嫣贵妃脸色阴沉,恶狠狠地抬眸看向前面那群女人。

    关虹都被她的这表情吓到了,赶紧掩嘴,不敢再多说话。

    到了前殿,皇后已经站到了帝崇忱的身边,帝后二人在接受众臣的道贺。

    早上这些人都正式磕过头了,所以这时候就是送礼,名贵的礼物一件件地呈上来,各种喜庆的祝寿词逗得皇后合不拢嘴。

    “咦,帝炫天怎么没来?”嫣贵妃往人群里找了一会儿,不解地问。

    “不知道。”关虹摇摇头,小声说道。

    嫣贵妃的视线又在人群里找,看到帝麟正被一群外臣围着,谈笑风声。于是拧拧眉,轻声说:“去,把麟王叫过来。他别在那里得意忘形了,皇上最恨他和外臣走得太近。”

    “是。”关虹快步过去,把帝麟给叫了过来。

    “哦,给我办事去了。反正他来了,父皇也不喜欢他。”帝麟不以为然地说道。

    “办什么事?”嫣贵妃好奇地问道。

    “查青衫刺客的事。”帝麟敷衍道。

    “皇后大寿,你让他查什么青衫刺客,荒谬,到时候你父皇问起来,有你好果子吃。”嫣贵妃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他的眉心,“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听听你外公的劝,不要在外面乱来。帝炫天那人不是能关在笼子里的兽,不要太过信任他。”

    “放心好了,他不敢不听我的话。”帝麟笑笑,自信地说道。

    “我看你父皇今日心情很好,还要宣布太子之事。你等下忍着点,不要露出不快的模样,要好好道贺。”嫣贵妃又叮嘱道。

    “知道了

    。”帝麟的眼神突然发直,盯住了前面的一位美艳女子。

    嫣贵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一阵怄气,那是蕃王新献给帝崇忱的一名美人,这几天刚得了幸,封了贵人。

    “有点出息,不要见着破鸡蛋就扑过去叮。”她拍了帝麟一下后脑勺,忿然道:“你娘在宫里快被欺负死了,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不是正在争气吗?”帝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美人,脚步开始往那边迈。

    “二哥。”帝琰突然从一边挡了过来,拍了他一下。

    “干什么?”帝麟有些不耐烦地问。

    “三哥干什么去了?大家等着他比射箭呢,能射中头箭的,父皇会把那匹宝马赐给他。”帝琰笑嘻嘻地说道。

    “不知道,你找找吧,可能正躲在哪个角落里伤春怀秋。”帝麟绕过他,但那美人已经不见了。他有些失望,扭头看帝琰,阴着脸色问:“什么比射箭,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宫里不是不让带兵器进来吗?”

    “不用真箭,随地取材。这事,只有三哥最厉害。这里所有人,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帝琰环顾四周的人,笑眯眯地说道。

    “呵。”帝麟不可置否地一笑,小声说:“那有什么用,若不是我,他现在还在马场捡球。”

    “二哥,三哥好歹也是大功

    臣,你平常也客气点。”帝琰冷下脸,剐了他一眼,大步走开。

    “去,脑子坏了?”帝麟也不理他。

    “你们看,这是二哥给母后送的雪珊瑚。”阿宝公主拍着手,大声叫众人过去看。

    阿宝单纯,觉得大哥不在了,二哥就应该是太子。加上帝麟对这妹子还真有那么几分真情在,平常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她特地送过去。阿宝虽对二哥的品行有所不满,但是兄妹之情让她选择包容,什么事都催着薄慕倾听帝麟的,还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大加赞扬他孝顺,体贴兄弟姐妹……

    大家被阿宝的叫声吸引过去,只见一个水晶座上立着一株半人高的、通体雪白的雪珊瑚,就像一位圣洁的美人,伸展柔软的手臂,温柔地看着红尘众生。

    这样的宝贝,就连看一眼,也会觉得一颗心被涤荡了一次,扫去了积埋多日的尘埃。

    “太美了。”众人围着雪珊瑚,连声赞美。

    帝麟顿觉得有了面子,拱着拳,向众人回礼。

    “是母后泽被天下,感动上苍,才会让这样的珍宝降临人间,借本王之手,来到母后的面前。也只有母后,才有资格拥有这样天下无双的宝物。”他向着高台上的皇后行礼,朗声说道。

    “帝麟越发懂事了,真得哀家的心啊。”皇后凤眸微眯,大声赞美。

    “为母后办事,心甘情愿,鞠躬尽瘁。”帝麟赶紧又说道。

    “皇上,真得好好赏赏这孩子。”皇后微笑着看向帝崇忱。

    “这是他一片孝心,不必再赏他什么了。”帝崇忱拈拈胡须,扭开了头。

    皇后笑笑,叫过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话。太监立刻从她手里接过了一件东西,大步跑下了高台,到了帝麟的身边,双手托高,掌心卧着一把明晃晃的金钥匙。

    “麟王,皇后娘娘赏您一把金钥匙,可以去娘娘的宝库,自行挑选。”

    “儿臣不敢要,请皇后娘娘收回。”帝麟赶紧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

    “拿着吧……”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到哗啦啦地一阵响声,往那声音炸开的地方看,众人正尖叫着往后退,那株雪白的雪珊瑚居然炸裂了,碎末像冰棱一样,四处乱飞,打伤了好些人。

    阿宝就在人群里,坚硬的珊瑚末打中了她的额头,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涌出了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嫣贵妃大惊失色,匆匆跑向了雪珊瑚。

    刚刚还美轮美奂的雪珊瑚现在已经碎成了渣渣,似乎正在嘲笑这些人的无知——

    “这是假珊瑚!”有人大胆地凑上去,捡起碎末看看,再闻闻,惊愕地说道:“之前一定收放在阴凉之处,现在拿出来,一遇热,所以它就炸开了。”

    “这、这个……”帝麟也慌了,赶紧跑过去,双手抓着水晶座台上的碎末,语无伦次地说:“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驸马给我的。”

    这时候没人理他,阿宝额头上的血正往下淌,已经滴到她的下巴上了,正吓得直哭。

    “来人哪,快叫御医,宝公主受伤了。”皇后三步并两步从高台上冲下来,用帕子捂住阿宝的额头,大声叫道。

    “阿宝。”薄慕倾一脸愕然地从人群里跑出来,扶住了阿宝。

    “哇……”阿宝一见他,顿时大哭,“倾哥哥,我完了,我一定会更加地丑了。”

    “别哭了。”皇后瞪了一眼帝麟,愤怒地说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这些东西弄出去。什么宝物,明明就是废物。”

    帝麟的脸色铁青,飞快地把碎末扫到地上,叫太监过来清理

    ,自己抱着沉沉的水晶座子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嫣贵妃也傻眼了,她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让她都反应不过来。

    此时麟王妃聂凌波过来了,扶住了她,大声说:“母妃莫急,其中一定有误会。夫君得了这宝物之后,一直妥善收藏在府中,还令我一天三次,焚香祭拜,更是每日晨昏亲手擦去雪珊瑚上面的细尘。夫君一片孝心,绝无作假。这东西是早上送来的,中途是否有人动过?”

    “对,对,凌波说得对!”嫣贵妃紧抓着聂凌波的手,连连点头。她做错的事太多,唯独这个儿媳妇选得太对了!

    “来人,把接触过这宝贝的人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今日是皇后生辰,朕就让他们先多活过今日。”帝崇忱死死盯着嫣贵妃,脸色铁青地说道。

    嫣贵妃的心咯噔一沉,一阵冰凉的感觉飞快地从脚底涌上来,整个人都冻住了。

    “大家看戏去吧,玥王安排得很精彩,大家不要为了这事扫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兴了。”舒芙苓缓步过来,看了看嫣贵妃,抿唇轻笑,然后走向了帝崇忱,和他十指相扣,温柔地说:“皇上也不要生气了,凌波刚刚说得很对,其中一定有误会。明日再查吧,皇上快去陪皇后娘娘看戏去,第一台戏就是娘娘最爱看的‘佛莲会’。”

    帝崇忱看上去很吃舒芙苓这一套,神情缓和了许多,小声说:“你让玥儿仔细一些,不要再出岔子了。”

    “是。”舒芙铃福身,让帝后二人走在前面,然后直起腰,带着自己的人大摇大摆地从嫣贵妃面前走过去。

    “可恶,气死本宫了。”嫣贵妃紧攒双拳,恶狠狠地盯着那群人。

    “母妃忍耐。”凌波微微拧眉,小声劝道:“今日绝不可再出岔子,一切都等回去再说。”

    “薄慕倾,他敢害我家麟儿。”嫣贵妃咬牙,低头看向地上的几滴鲜血,小声说:“这臭小子是自掘坟墓。”

    “走吧,母妃,放轻松点。”聂凌波抚额,微微叹息。她脸上还有前些日子,被鸟抓伤的印子。聪慧如她,怎会不知道这事里的蹊跷?可惜,父亲目光短浅,居然让她嫁给了帝麟……帝麟心狠毒辣不说,还风

    流龌

    龊,她带的十名陪嫁丫头,已经全部被他染

    指。这种心里的绝望,她无法诉说。

    若是,让她嫁给那人……

    她抬眸,看着殿外明媚的阳光出神,他在这里就好了,看见他,她会觉得安心多了。但他没来,会不会又受责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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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凰雪的脚步停在了帝炫天小院的门口,帝炫天说养着两只没尾巴的白孔雀,是真是假?

    此时大门紧闭,她进去不了,无法一窥究竟。

    门口站着两名小太监,两名清秀婢女,见她过来,远远就福身下拜。

    “十九夫人吉祥。”

    原来都认得她。

    她微微犹豫,小声说:“我能进去吗?”

    “夫人恕罪,不能进去。”小太监垂着脑袋,小声说道。

    御凰雪自嘲地笑笑,她怎么会蠢到以为这些人会让她进去。

    “夫人,我们回吧。”小歌轻声劝道。

    “你看,那是宫梅芬。”御凰雪往前看,只见宫梅芬捧着一叠衣物,正独自走过来。

    “哦,王爷的衣裳都是九夫人洗的。”小元看了看,小声说道。

    九夫人,十九夫人,呵,帝炫天有没有在这位九夫人面前表露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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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两更,万字。还有一更稍后上传,大家不要熬夜了,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火

    辣的第二更,喜欢的姑娘就鼓鼓掌,冲杯咖啡什么的吧。】

92.【92】王爷若不归,莫怪妾跑路

    “九夫人。”小元和小歌见她过来,赶紧福身。

    宫梅芬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御凰雪,微微一笑,“怎么,找王爷有事?”

    “路过。”御凰雪垂眸,随口说道。

    “王爷这里,外人不能进。十九回吧。”宫梅芬一面边,一边走上了台阶。

    小太监快步上前,替她推开了门。

    御凰雪趁这工夫立刻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以前十三哥住在这里面,她进去看过。这样往里面看,院子屋子,都没什么改变,就连院中的那几株梨花树都好好地站在那里謦。

    “别看了。”宫梅芬停下脚步,微微侧脸,“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看也看不到。”

    御凰雪掀掀长睫,转身走开。

    帝炫天无权无势的,这些女人还拿他当宝呢!

    “夫人别计较,九夫人和谁说话都这样。她是琰王送来的人,咱们也得罪不起。”小歌轻声劝道。

    不劝还好,一听帝琰的名字,御凰雪指尖就痒。居然敢害她!她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命,谁想要她的命,她一定一刀捅回去。

    她眯了眯眼睛,在心里盘算,怎么让帝琰再吃个哑巴亏。这回要做得隐秘一点,绝不能让他知道是她送他的“礼物”。

    她揉揉眉心,突然轻笑起来。

    “夫人笑什么?”小歌和小元对视一眼,不解地看着她。

    “高兴。”她拍了拍袖子,轻声说:“我想吃蜂蜜,能不能帮我买点?”

    “是,府里就有,我现在就去拿。”小歌赶紧说道。

    “要很香甜的桃花蜜,这里可能没有,你去我的藏雪楼,让我奶娘给我拿一罐子来。”御凰雪慢吞吞地说道。

    “桃花蜜?”小歌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会有桃花蜜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春天里有蜜蜂?”

    “咱们这里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呀。胡里国就有。”御凰雪好笑地说道。

    “狐狸国?狐狸会采蜜吗?”小元也惊讶地问道。

    “对啊对啊,我就是狐狸国来的狐狸精,赶紧去吧。”御凰雪摇摇头,无意解释。桃花蜜这种东西很少见,但并非没有。在胡里国四季如春的山谷中,早早有蜜蜂出现了,在桃花林里飞舞,采集新鲜的桃花蜜。世人常说桃花有粉无蜜,其实是错的,只是桃花蜜少点而已。一个春天,能采集的桃花蜜少之又少,极为珍贵。

    她的这罐子蜜是年初从一个胡里国商人那里蒙来的,一个铜板也没花。她会用一小勺子舀出半勺子冲水喝,喝了之后满颊留香。让小歌去取蜜,其实是给藏心他们传递一个消息,她要干活,把她的东西给她送来。

    小歌只好出去给她跑腿。

    小元陪着她继续在后园子里乱逛,童妙音今天没出现,这让她有此意外。

    “她人呢?”她小声问。

    “王爷昨日让人训斥她了,罚她闭门思过。”小元幸灾乐祸地说道。

    “呵。”御凰雪浅浅笑,帝炫天这是算喜新厌旧,还是算喜旧厌新?若说帝炫天对她有真情,她还真不信。

    乱绕了一会儿,她在花园中的长凳上坐下,等着小歌回来。她在小院子里窝了一天了,又不出府,刚刚出来转转,

    “夫人,怎么我感觉您对王爷不冷不热呢?”小元站在一边给她打扇,担忧地说道:“王爷这样的美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欢。王爷如今正宠你,你就软软性子,不好吗?”

    “傻姑娘,我这叫欲擒故纵。”御凰雪掩唇笑,水眸轻斜。她早就看到了,庄佳棋就在后面跟着,偷听她说话。

    “欲擒故纵?”小元眨眨眼睛,摇头说:“不懂。”

    “就是说,你若想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你就不要表现得特别喜欢他。你得忍着,故意高傲,故意冷漠,故意拒绝他,故意和他顶撞。男人骨头轻,你越这样,他就对你越有兴趣……懂了吗?”

    “不懂。”小元还是摇头,小声说:“那王爷会生气的。”

    “你看王爷生我气了吗?不还是晚晚到我这里来?”御凰雪从她手里拿过了扇子,学着玉娘走路,腰肢一摆一摆,臀一扭一扭,妖媚横生,“关上门了,你再这样走给他看,笑给他看,他自然就化在你身上了。”

    “呀,好羞。”小元听懂了最后一句话,赶紧捂脸。

    御凰雪用扇子掩住唇,假装拍她的肩,悄悄看后面。庄佳棋就躲在大树后,听得如痴如醉。

    “回去,吃饭,给我多做点好吃的。”御凰雪把扇子丢回小元手中,大步往回走。

    庄佳棋捂着心口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骂,“不要脸,sao女人。”

    骂完了,她四处看看,也摇着扇子学御凰雪走路,腰一扭一扭,臀一摆一摆,胸一晃一晃……就像一条蛇在吃力地扭动。

    树下多的是碎石,她扭得太快乐了,一不小心,一脚踩在石子上,扭得脚踝都

    快断掉了。自觉出丑,她又飞快地往四周看看,揉了揉脚踝,不顾疼痛,呲牙咧嘴地一溜小跑奔向童妙音住的地方。

    御凰雪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笑得前俯后仰。帝炫天现在身边的这几个女人,真的不怎么样。要么不好看,要么没脑子,他还真可怜。

    小元也觉得好笑,但她不敢笑主子,死死抿着唇,肩膀一耸一耸,十指紧紧地揪着裙角,腰也忍不住学着御凰雪那样扭扭。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路笑着走回小院,御凰雪的肚子已经笑痛了,一手扶着门框,拍着肚子说:“小元,我不好了,我还想笑。”

    “笑什么?”帝炫天从院子里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上。她进府这些日子,这是第一回见她笑成这样……宛如一把阳光,突然就落在他的心尖尖上。

    “好笑。”御凰雪的笑容迅速消失,甩了甩手帕,大步走进了院子,“小元做饭去,我饿了。”

    “是。”小元给帝炫天行礼,快步走向厨房。

    “炫王好大的胆子,今日皇后生辰,你居然敢不去。是不是想在我这里吃一碗断头饭,晚上好上路啊。”御凰雪往摇椅上一坐,讥讽道。

    “我要上路,一定带着你。”

    帝炫天刚从后门进来,披风都还没解开。满头满身的尘土,脸上也染着黄沙,还没来得及洗掉。

    他扯下腰上的佩剑,交到同样一头黄沙的童舸手中,低声说:“我去洗洗。”

    正说话时,管家突然一路狂奔冲了过来,抹着满头热汗,急促地说:“王爷,宫里的消息,雪珊瑚炸开了。”

    “与我何干?”帝炫天的脚步不停,神情平静地往后走。

    “是。”管家只好抱拳,看了一眼御凰雪,退到了门外。

    御凰雪咬咬唇,上回在珠玉苑就听说了雪珊瑚,薄慕倾把世间难寻的雪珊瑚让给了帝麟,让他拿去当贺礼,献给皇后。现在雪珊瑚炸开了,算是谁的错?

    “对了,阿宝公主受伤了。”管家站在门口,又补了一句。

    帝炫天拧眉,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伤可重?”

    “还不清楚。”管家垂着双手,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帝炫天这回步子不停,直接走到了后院。

    御凰雪清静了一天,他此时跑回来,让她觉得平静的空气又搅浑了,躺在摇椅上,浑身不得劲。手又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焦虑地想,不会真有了吧,月事怎么还不来?

    小歌拎着蜂蜜罐进来了,笑吟吟地递给她,“夫人的奶娘真好,还请我吃了酒,给了我赏钱。”

    御凰雪摸摸罐子,笑着点头。东西都在罐子的夹层里,若帝琰再来,她就请他好好尝尝。

    “夫人,晚膳做好了。”小元端着饭菜出来,乐呵呵地说:“夫人赶紧请王爷来用膳吧。”

    “我要进宫去了,你早早歇着。”帝炫天从后面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

    他换了褐色的王袍,金冠束发,站在晚霞之中,眸子里全是霞光。

    御凰雪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她抿抿唇,飞快地转开头,小声说:“王爷千万别顶着脑袋出去,拎着脑袋回来,我看不如大家此时一拍两散,各自天涯。”

    小元腿发软,苦着脸退了几步。

    帝炫天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大步走向小院外。她心里头的裂纹,到底要用多情字才能填补上?

    “王爷若不归,莫怪妾跑路。”她冲着他的背影脆声说道。

    “童舸,于默,保护好夫人。”帝炫天微微侧脸,步子更快。

    童舸很不情愿,瞪了御凰雪一眼,小声念叨,“王爷如此诚心对待你,你若再胡言乱语,那就不是人了。”

    “呵,童侍卫好大的火气,来,喝碗蜂蜜水败败火。”御凰雪热络地倒了两碗蜂蜜水给童舸和于默。

    二人奔跑一天,正口渴,此时被香浓的蜂蜜水吸引住了,互相看看,每人端起了一碗。童舸更加小心,见御凰雪也是那样喝了,这才一仰脖子,把水喝了进去。、

    “好香甜哪。”于默惊喜地说道。

    “好喝吧,再来一点?”御凰雪快步过去,又给了他一碗。

    于默道了谢,又是一口喝干。

    “你们去用膳吧,我这里米饭不够。”御凰雪没有再给童舸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要,悻悻地丢下了空碗,和于默一起出去。

    御凰雪弹弹手指甲,一点粉末从指甲缝里飞出来,这是给于默的碗里加的,能保证他晚上睡个好觉。至于童舸,总对她恶声恶气,那就让他明天张不了嘴,也算是给自己挣来一天的清静。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童舸地抱怨声,“这花脚蚊子怎么总盯着我咬。”

    不咬你咬谁?御凰雪坐到桌边,开始享受自己的美食。今晚,她注定是睡不着的。帝炫天居然胆大包天到不去贺寿,帝崇忱上回能扇他耳光,今天就

    能砍他脑袋。她得打包好东西,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就飞快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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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戏正唱至酣畅淋漓。

    帝麟坐在后面,阴鸷的眼神一直死死盯在陪帝崇忱坐在前面的帝玥身上。

    “帝炫天来了。”随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他斜过眼睛看,只见帝炫天捧着一只小盒子,快步走向前面。

    “你这不孝子,居然还知道进宫来。”帝崇忱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训斥。

    “因为要给母后找贺礼,所以来晚了。”帝炫天捧高盒子,举到皇后的眼前。

    “哼,你的兄弟姊妹们,早早就进了宫,给你母后磕头,送的礼莫不是用车拉来。你看看你,半夜摸进宫,就捧着这么只小盒子,你还要不要脸?”帝崇忱怒斥道。

    皇后笑笑,摁住了他,小声说:“炫天心意到了就好了,你成天训他,他哪里敢来?炫天你起来吧,这礼,本宫收下了。”

    她一面说,一面接过了盒子,随手打开看。但众人还未看清里面是什么,她已经用力合上,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帝炫天的袖子,急促地问:“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请母后借一步说话。”帝炫天抱拳,不急不忙地说道。

    “你随我来。”皇后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往后走。

    帝崇忱拧拧眉,也跟着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人群一阵sao动,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议论不停。

    “臭小子送了什么东西?”帝麟拧眉,向随从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过去打听。

    随从赶紧撒腿就跑,跟上了那一行人。

    皇后拉着帝炫天,一路疾奔,冲进了一间空旷的大殿中,不待帝崇忱进来,就急匆匆地亲手关门。

    帝崇忱赶紧大步进来,皇后这才对着外面说:“都退后三十步,不得靠近。”

    殿门合上,帝崇忱盯着那只乌木盒子,低声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皇上。”皇后缓缓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明黄锦帕,一只金制长命锁。

    “这个……这个不是阿阮的东西吗?”帝炫天看着长命锁上刻的阮字,不解地说道:“阿阮已经死了十年了,这东西怎么还和新的一样?”

    “阿阮皇兄没有死。”帝炫天平静地说道。

    “胡说八道,是朕,是朕抱着他,亲手把他放进了棺木之中!”帝崇忱勃然大怒,指着他的眉心怒斥,“你休要在这里兴风作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你就让他把话说完。”皇后泪水涟涟地说道。

    “阿阮皇兄从来都没有死,当年有个恶妇给他吃了假死药。这种药吃下去后,死状和犯恶疾去世无异。查不出来,所以没人怀疑有异。恶妇是想把阿阮皇兄活埋,但阿阮皇兄下葬之后,在给他活葬的几名太监的帮助下,奋力推开了棺木。几人想从墓室里逃出去。但墓室里机关重重,他们勉强走了出来,还是被毒气所伤,倒在了山林里。妙贤主持正好从山中经过,发现了几人,那几名太监都死了,只有阿阮皇兄活着,所以妙贤主持就把阿阮皇兄带回了寺里。”

    “他穿着朕的龙袍,这妙贤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

    “从墓室出来九死一生,别说龙袍了,就是头发和脸……”帝炫天顿住,看向了皇后。

    皇后已经快晕死过去,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若敢有半字谎言,我让你死。”帝崇忱扶住皇后,瞪着帝炫天吼。

    “阿阮皇兄刚被救回去时,还有意识,可惜没能敌过毒药的残害,渐渐失去了理智,变得半痴半傻。妙贤见他可怜,剃度他出家,一直跟着妙贤四处化缘。父皇滴血认亲,自会真相大白。这些事并非儿臣瞎编,儿臣一直在查母妃当年暴死之事,在宫外找到了当年下手的太监,才知道了这件惊天之冤。”

    “我的阿阮,她们日夜嘲笑我没有儿子,我的儿子,就是这样被他们害惨的……阿阮当年才九岁,怎么下得去手?”皇后凄厉地哭诉,瘫倒在地上。

93.【93】就算受一百鞭打,我也要她

    【93】就算受一百鞭打,我也要她(一更)

    “我要去见阿阮……”皇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慢点。”帝崇忱扶住她,阴鸷冷漠的眼神看向帝炫天,低斥道:“今日你母后大喜,你居然兴风作浪,你到底想干什么?”

    帝炫天抬眸看他,冷冷地回答:“父皇心里的儿子,一直是这样不堪。儿子已经不带任何期待了,今日是母后生辰,也是我亲生母亲的忌日。父皇一定不记得的,我母亲在您的后宫之中,连一颗草都比不上。”

    “混帐,放肆。”帝崇忱怒斥道,挥手又要打躏。

    “皇上,炫天他有情有义,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忘记她的母亲,你不去惩罚那些作恶的人,却要为难一个孩子!”皇后大步过去,一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一手揪在心口,看着皇帝哭诉,“臣妾自打跟着皇上起,一心一意爱着皇上,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臣妾一切一切。因为没能替皇上养出一个好儿子,愧疚了这么多年……皇上,您的心,就不能多给臣妾一点点吗?臣妾,好歹也与您一起生下过阿阮啊。皇上看与臣妾多年夫妻的份上,可不可以,现在去找阿阮回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臣妾的心头肉啊……”

    皇后哭得快晕厥过去了,帝崇忱终于长长地吸了口气,小声说:“欣虞,今晚不行啊,你再忍上一晚吧。”

    “为什么?”皇后拉着他的袖子,步步紧跟着他走。

    “朕要证据。”帝崇忱眉头紧皱,小声说:“朕一直没动嫣贵妃,是因为她几个兄弟手里把控着兵权。”

    “还不是因为皇上听信谗言,把兵权给了他们。若是炫天拿在手里,皇上还有何惧?”皇后咬牙,不顾一切地说道:“炫天忠心耿耿,皇上却百般看他不顺眼,要骂就骂,要打就打,不就是因为那个和尚说什么炫天会夺权弑君的鬼话?炫天被一贬再贬,他怎么也没有夺权呢?反而是帝麟母子,步步紧逼,祸心已经掩藏不住了!”

    “胡说什么。”帝崇忱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帝炫天,一把推开了皇后,“我看皇后是急糊涂了。”

    “父亲,儿子愿意辞去一切官职,去边关放羊牧马为生,儿子不会带走京中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只请父亲为母亲雪冤,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帝炫天跪下去,红着双眸,叩首道。皇后哽咽,泣不成声地说道:“我还记得妹妹当年重病时在帕子上写诗,托我传给皇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帝崇忱有些动容。在后宫中能为他生下儿子的女人,都是得到过他喜欢的。当年初见帝炫天的母亲,他也是一眼就觉得欢喜。她长得漂亮,有一双和帝炫天一模一样的眼睛,像泉水一样干净纯粹。帝炫天出生的时候,他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天抱着他不舍得放下,更给他取了一个和别的兄弟不一样的名字“炫天”,抱着他去大臣面前炫耀,说这儿子将来会才华比天高。

    只是,那日他亲眼看到了那个女人和一个侍卫纠缠在一起,就像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要面子,没有声张,从此冷落了他们母子。在一个夜晚,派人去把帝炫天送去当了质子,任那女人在高墙里自生自灭。

    “由此看来,妹妹完全是被冤枉的,皇上,那也是曾经真心爱过您的女人啊。”皇后拖着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帝崇忱终于完全软化了,他仰头,闭了闭红通通的眼睛,沙哑地说:“阿诺是傻了点,朕一直没忘记她。”

    皇后眼中的泪光闪动,匍匐在他脚边,“皇上是真情真性之人,为妹妹作主,为阿阮作主吧。”

    帝崇忱还有些犹豫,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太监的惊呼声。

    “皇上,那雪珊瑚有毒,阿宝公主和那些被雪珊瑚炸到的人现在都毒发了。”

    “什么?”帝崇忱拉开大门,大步跑了出去。

    只见那些看戏的王公大臣,有好多正倒在地上,痛苦地悲吟。

    嫣贵妃和帝麟站在人群里,脸色阴晴不定。

    帝崇忱憎恶地看了一眼嫣贵妃和帝麟,怒声说道:“来人,把阿阮皇子接回宫。令人撤掉戏台,让御医给中毒大臣们诊治,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原地不动。”

    “谁?”嫣贵妃讶然出声。

    “本宫的儿子,阿阮哪,嫣贵妃不记得了吗?”皇后从大殿中出来,怒视着她。

    “阿阮?怎么可能?阿阮不是早就病逝了吗?”嫣贵妃脸色大变,连退几步。

    “拿下嫣贵妃和麟王,除去金冠莽带。”帝崇忱盯着她,大声呵斥。

    侍卫们大步过去,不由分说地将二人摁倒,取下二人头上的金钗金冠,抽掉帝麟腰上的玉带。

    “父皇,这是为什么?”帝麟盯着帝炫天,恶狠狠地咆哮,“父皇不要听人谄言,帝炫天犯有欺君之罪。”

    “朕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就知道了他犯了欺君之罪?”帝崇忱大步过去,一脚蹬在了帝麟的肩上,把他踢

    了个四仰八叉,“你这个逆子,你送的那什么雪珊瑚,让阿宝命入陷境。”

    “阿宝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害她?”帝麟从地上爬起来,脸庞扭曲,大声怒吼,“帝炫天你这个小人,你私藏前朝公主,图谋不轨。”

    “什么?”帝崇忱猛地扭头,看向帝炫天。

    帝炫天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看着帝麟。

    “哪个前朝公主?”帝崇忱盯着他,冷冷地逼问。

    “二哥陷害我。”帝炫天转过头,沉声说道。

    “你藏着御凰雪!”帝麟挣扎着,大声怒吼。

    “二哥忘了吗?这可是你不敢让聂王妃知道、半夜塞到我府上去的女人。你还下令,不许我接近她,不许我沾她一根头发,更不许告诉外人你迷恋她的事。”帝炫天眉头微皱,缓缓地说:“父皇,此事老四和老九都知道。那女人是九王妃身边奶娘的远房侄女。她长得像前朝公主,所以你就把她弄来,想试探倾郡王、四弟和我。可惜那女子却不是,你很失望,于是就在老九府上把人家给玷

    污了,还强行让人家和夫君和离,想霸占那女子。被聂王妃知道之后,你怕聂家人会生气,就让我替你戴这绿

    帽子。若不是老九派人来求情,让我替九王妃的奶娘留着这丫头,我早就杀了她了。”

    “你撒谎,你昨日还当着我的面抱着她,说你抱的是你的小妾。”

    “你逼迫我杀九弟,我只是拿她当当挡箭牌,想脱身而已。”

    “你要杀我儿子?”舒芙苓本来一直在旁边兴灾乐祸地偷笑,听到这里,不由得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指着帝麟怒斥,“二皇子,我们老九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先是在马场动手脚,想要杀蝶意,现在又要杀儿子。”

    “杀蝶意?”帝崇忱脸色更加难看,盯着舒芙苓逼问:“怎么回事?”

    “那日马场之事,本来就不是隋朝安所为。蝶意受了伤,玥儿觉得心疼,就认真查了查。结果查到是二皇子的人,在城墙外放药。”

    “胆大包天,岂有此理!”帝崇忱猛地抽出侍卫的长剑,冲帝麟冲了过去。

    嫣贵妃母子见状大骇,奋力挣脱了侍卫的双臂,在院中乱跑,躲着帝崇忱的利剑。

    “皇上,是他们陷害麟儿,麟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弄个有毒的雪珊瑚,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毒害皇后?”嫣贵妃大喊道。

    “但二皇子那个心腹,可受不起金银的you惑,已经招了。”舒芙苓红唇冷咧,尖刻地说道:“嫣姐姐,这么多年来,一向是皇上喜欢谁、你就害谁。这宫里头被你害死的冤魂还少吗?你就不怕晚上作噩梦,这些冤魂来找你索命。”

    “你这个jian人,你敢暗算我。”嫣贵妃扑到她面前,挥手就是一个耳光,尖利的指甲在舒芙苓的脸上划出五道血痕,触目惊心。

    “jian人。”帝崇忱大怒,大步过来,一巴掌重重甩去,把嫣贵妃打得摔了出去,再大步上前,高高举起利剑,用力往下刺。

    “父皇剑下留情……”帝麟扑过来,不要命地用双手抓住了锋利的剑锋,大哭道:“父皇应当查明真相。母妃性子刚烈,才会顶撞父皇……”

    “闪开。”帝崇忱一脚飞起,将帝麟踢开。

    “皇上。”嫣贵妃的两位兄弟大步过来,用力磕头,“皇上开恩,查明此事,再作发落。”

    帝崇忱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丢下剑,大声说:“把嫣贵妃和帝麟押进大牢,听侯发落。帝炫天跟我进来。”

    帝炫天垂了垂眼皮,跟着他回到大殿。

    等大殿门关上,帝崇忱猛地转身,指着他低斥,“你说实话,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御凰雪?”

    帝炫天一掀袍子,跪了下去,坚定地说:“是。”

    “你……你敢不报!”帝崇忱气得发抖。

    “因为儿臣爱她,儿臣在兰烨皇宫时就想等她长大,娶她为妻。”帝炫天静静抬眸,看着帝崇忱铁青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父皇以前总逼问我,大战前昔,我到底去了哪里?今日我敢坦诚了,我来了兰烨皇城,想带她走。可惜,得到的是她与薄慕倾成亲的消息,只能黯然离去。若儿臣当时胆大一些,就能带她走,也不必让她流落民间,吃尽苦头。在街上卖酒为生。”

    “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若没有人暗中扶持,怎么可能活下来?这城中果然有御氏余孽。”帝崇忱阴沉着脸色,绕着他走了几圈,冷冷地逼问:“你说,你是不是和他们勾结了?”

    “父亲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儿臣?若儿臣有心隐瞒,何必向父亲坦诚?这女子,他们四个都见过,他们是不是也与御氏余孽有勾结?”帝炫天反问。

    “你敢顶嘴!”帝崇忱怒吼,抽出腰间玉带,重重地往他的背上抽去。坚硬的玉块打在他挺得笔直的背上,扑扑直响,碎了玉,伤了骨。

    帝炫天固执地跪着,任他打,“父皇想打就打吧,总之,父皇绝对不要想着能动小雪儿。他是我的,我什

    么都可以不要,唯独能为她拼命。”

    “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啊。”帝崇忱收了玉带,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父皇年轻时,不也这样痴情过吗?”帝炫天抬眸,一字一顿地问他。

    帝崇忱憎恶帝炫天,其实憎恶的是他母亲的背叛,若她没有背叛他呢?他垂下手,怔怔地看着这个最像他的儿子。所有的儿子里,只有他一人是三个字的名字,代表了曾经无上的宠爱。

    “父亲,在我漫长的质子生涯中,小雪儿,也曾经那样护过我。从那时候我就发誓,不管今生如何,我一定要好好爱她。如今她知道我们都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痛苦到每晚睡不着,也不肯让我靠近。父亲,你知道这种爱着,又得不到的感觉吧?”帝炫天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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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八千字,还有一更在后面,哇哈哈,我的小天天,好得我心。】

94.【94】你疼?我摸摸

    【94】你疼,我摸摸(二更)

    “她是御家的人,朕可以饶她的死罪,让她滚出皇城。”帝崇忱丢下玉带,冷酷地说道。

    “那儿臣会和她一起离开,父皇保重。”帝炫天给他磕了个头,起身就走。

    “你敢威胁朕。”帝崇忱又发怒了。

    帝炫天微微侧头,沉声道:“父亲反正不想看到儿子,儿子说过了,不带走京中一个铜板,一草一木,儿臣带着她去天涯。茫茫尘世,总有容得下我和她的地方。躏”

    “你是她的仇人,她会毒死你。”帝崇忱咆哮道。

    “那就当我还她一场情,我为她死,心甘情愿。”

    “我让你心甘心情愿,我让你心甘情愿。”帝崇忱捡起了玉带,又往他背上抽。

    帝炫天咬紧牙,死活不出声。

    “你就这么倔强?”帝崇忱打累了,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父亲,我想的不过是有个家,有个疼我的人而已,父亲为什么这么薄情?可以对外面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那么好,唯独漠视我一人?”帝炫天低低地说了一句,不顾他的反应,开门就走。

    帝崇忱这回没再追上去打,他握着只剩下一小截的玉带,低头看向白玉地砖。上面滴滴洒洒的,全是帝炫天的血。这小子身上流淌的,不正是他的血吗?

    他颓然退了两步,把玉带抛开,慢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都看着他,见他出来,赶紧跪下。他一晚上打了两个儿子,一个下了大牢,一个扬长而去,还会有谁是下个倒霉鬼?

    欢庆的寿宴撤下了,皇后守在皇宫门口,急切地向外面张望。四更的更声悠悠传来,一辆马车渐渐进入她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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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凰雪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王爷受伤了。”

    “活着?”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好奇地问。

    “什么话,当然活着。”小歌捧着她的衣服过来,挽起了帐幔,伺候她穿衣,“快洗洗,去看看王爷吧,夫人们都去了。”

    御凰雪本来不想去,但看看他的惨状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啊!

    她飞快地套好衣裳,然后精心描画了一个桃花妆,带着小歌和小元去看热闹。

    他的小院大门大敞,夫人们的哭声从里面悲悲怯怯地往外淌。

    唷,看样子伤得很重嘛。御凰雪偷笑,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跑,想去看看他的倒霉样。两只秃尾巴的白孔雀从院子一角踱过来,高傲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御凰雪楞住,居然真的有白孔雀!这两只,一只脖子上点着绿染料,一只点着红染料,都是她当年亲手执笔点上的,她选出最漂亮的,让它们当国王和王后,取了名字,国王叫绿意,王后叫乐文。为了这两个有些幼稚的名字,母后还笑话了她好久。

    它们居然活着,和她一样活着。

    御凰雪看得正入神,前面传来了童妙音的声音。

    “王爷您别动,我来帮您擦药。”

    “让童舸进来,你们都回去吧。”他的声音温和里透着疏离。

    她忍不住走近,从窗子里往里看。

    “我来吧。”宫梅芬接过了药,一手摁在他的腰侧,一手拿着柔软的小羊毛刷子,把药小心地涂到他背上的伤处。

    “皇上真狠心,怎么把王爷打成这样!”庄佳棋在一边哭哭啼啼,扭腰跺脚。

    “别哭了,很吵。”童妙音不耐烦地吼了她一句。

    “可是,可是妾真的很心痛王爷。”庄佳棋跑过去,跪坐在榻边,拉着帝炫天的袍角哭。

    她一让开,御凰雪就能看清帝炫天了,他的袍子褪到了腰下,整个背上血肉模糊,一个一个的长方的伤处让人心里起疑,这是怎么打出来的?

    “十九夫人来了。”于默在外面提醒了一句。

    屋子里的人都往外看。

    御凰雪和帝炫天的视线对上,突然有些尴尬。她不是来看热闹的吗,怎么还不笑?她呆呆地看着他,面无表情,手足无措。

    “你们都下去吧,让十九来。”帝炫天的神情还是很淡漠。

    那三个女人不甘心地看着御凰雪,不肯退去。

    “下去。”帝炫天微微拧眉,声音冷了几分。

    三个女人这才福身行礼,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迈过门槛,一人赏了御凰雪一记白眼。

    御凰雪站了会儿才进去,朝他背上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地说:“王爷可享受?”

    “很享受。”他抬眸看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背上的伤牵动,痛得他浓眉紧锁。

    “我让你进来,有事告诉你。”他坐好,拉起了衣裳,抬眸看她,不慌不忙地说:“皇上已知你的身份,最近这段时间肯定会来见你。

    你若想和藏雪楼那几人好好活着,就得好好听我的话!”

    “你这小人,你出卖我?”御凰雪跳脚,急得心扑扑跳,脖子上一阵阵地痒,好像锋利的刀已经抵在上面了一样。

    “只要你听我的话,从现在起与我日夜在一起,我保你无事。”帝炫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骗子,我为何信你?”御凰雪恨恨地瞪他。

    “帝麟死到临头把你咬出来,我若不承认,也会跟着你死。所以我告诉父皇,我当年承蒙你在宫中的照顾,所以深深爱你,你也爱着我,若他让你死,那我也不独活。挨了打,发了誓,这样才保下了你。如今你我是栓在一起的人,坐在同一条船上,只能同心协办渡过难关。”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才不信你为我挨打呢,你父亲打你就跟平常吃小菜一样。”御凰雪绕了几圈,急火攻心。

    她再恨这些人,也不想拿着脑袋去恨。活着多好啊,活着还能看到外面的白孔雀,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她可不想死。现如今财还没发成,小命要丢这里面了。

    “我说了,你跟着我,不会死。”帝炫天站起来,拦住了乱绕的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十九,信我一次。”

    “我信你,我信你才会脑袋快掉了。”御凰雪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说:“说得好听你是王爷,但你看看你当的什么王爷,天天挨打,今天打脸,明天打背,后天谁知道会打哪里?你能护得住我?”

    正气得发抖时,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王爷,宫里来人宣旨了。”

    “你完了,你害死我了。”御凰雪已经出不去了,往他身后一躲,紧张地盯着外面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帝炫天孝心仁爱,找回皇长子有功,特赐如意一对,软缎十匹。从即刻起,统领禁卫军,护卫皇庭。”

    赏赐虽不重,但他不仅不用死,还给了他兵权!御凰雪情不自禁地走出来,仰头看他的脸。

    衣衫不整,一身血腥味儿,怎么感觉很有男人味呢?

    “十九夫人听旨。”

    太监又看她,展开另一卷圣旨。

    御凰雪心肝一抖,灵魂都跟着缩紧了。

    “十九夫人兰心蕙质,陪伴三皇子有功,赐花月夜金镯一对,珍珠链一串。”太监收起圣旨,交到御凰雪高抬的手中,笑着说:“恭喜王爷,恭喜夫人。”

    小太监们把赏赐搬进来,依次放在桌上,转身看着御凰雪说:“这两件赏赐都是皇后娘娘戴过的,皇后娘娘说,王爷的心意,她非常感谢,以后大家是一家人了。”

    帝炫天抱拳,恭敬地回话,“谢皇后娘娘。”

    御凰雪跟着行礼,心道,帝炫天居然把皇后给拿下来,这人到底用了什么鬼手段?到底是怎么收服了皇后娘娘的?

    “拿一锭金,给公公拿着喝酒。”帝炫天让童舸拿来金子,给领头的公公,其余的每人再另派赏钱。

    几人感恩戴德地走了,留下二人对视。

    御凰雪再相信他老实,她就不是人!这人满肚子心机,说不定正在利用她。她拿起金镯戴在手腕上,晃了晃,听金镯和她腕上的玉镯撞得叮咚响。

    “你也不怕镯子上抹了毒?”帝炫天在一边坐下,手反到背后,轻抚打烂的地方。

    “你还真能吃苦头,挨了顿毒打,换来这么些破烂。”御凰雪拧拧眉,把镯子取下来,放进盒子里。

    “呵,是换来你我的项上人头。”帝炫天本想说“换来你的安好”,但她也不会信,说来只会得到几声冷笑。于是他随口应付了一句,拿起托盘里的兵符看。

    禁兵统领至关重要,这是帝崇忱重新信任他的信号。

    皇后主动向他示好,也摆明了要继续坐稳后位的决心。帝玥若为太子,舒芙苓必会加皇贵妃,到时候她在后宫的日子一样难过。

    “恭贺王爷。”童舸满脸喜色,向他抱拳道贺。

    他昨晚一夜没睡,被蚊虫咬了个半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蚊虫只咬他,不咬于默……现在他满脸都是红包,眼皮子肿得快把眼睛给完全遮住了,像两只小桃子,模样极为可喜。

    这就是昨晚御凰雪给他喝的那碗蜂蜜水的结果!现在她就是这样,有仇马上就要报,心中真爽!

    “不是应该的吗?”他放下兵符,淡定地说道。

    他曾经手下精兵二十万,如今才一万禁军,他不想硬拼,他要让帝崇忱把帝位乖乖地传给他。

    “当然应该。”童舸乐呵呵地说道。

    帝炫天的唇角有了一丝笑意,拉起了呆站身边的御凰雪的手,小声说:“你看到白孔雀了,从今日起,你可以在这院子里,天天见着它们。”

    “我能把它们带去我的院子里。”御凰雪往回撤手,匆匆说道。

    “你想活命,只能住在这里。”帝炫天微微拧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得与我扮得恩爱,才能

    消除皇上的疑心。”

    “我和你恩爱……”御凰雪深吸一口气,绕到了他的背上,皮笑肉不笑地摸他的背,“王爷,你疼吗?妾给你摸摸……”

    她一面娇滴滴地说,一面突然下重生,往他的伤处猛拍数下,直拍得那些伤处又渗出血来。

    别说帝炫天了,连童舸都吓得脸色苍白。

    “是要这样恩爱吗?”御凰雪绕回他身前,扬着下巴问道。

    “是。”他咬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拖,“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给我倔下去。”

    “试试啊。”御凰雪偏了偏脑袋,慢吞吞地说道:“反正即使是要死,我们还是会一起死的,我不怕。反正我在黄泉路上还有五个人陪我,你就可怜了,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去过奈何桥。我在这里打不过你,我们奈何桥上接着打。我们六个打一个,总行吧?”

    “小嘴厉害,当打。”他捧起她的脸,抓起一边的珍珠串子往她嘴里塞,额头上全是疼出的热汗。

    这么痛,痛到低头去吻她都不行,那样会扯得后背的皮

    肉都像马上要从骨头上掉下来了。

    御凰雪咬着珍珠串,忿忿瞪着他。

    童舸实在忍不住,

95.【95】这一晚上怎么过

    童舸实在忍不住,出声抱怨,“十九夫人,王爷为您挨了鞭打,您怎么能出口伤人,诅咒王爷去死。”

    脸肿成猪头一样,还有力气维护主子,也算他是忠心。御凰雪拿下珍珠串,牙关紧咬,让自己再冲动崾。

    “把十九夫人的东西都搬过来吧。”帝炫天看向外面,低声下令。

    “是。”小元和小歌赶紧应声,乐颠颠地带着人回去搬东西。

    “好了,这下真跟对主子了。”两个丫头用手肘互相碰,满脸喜色。

    当然,她们这样乐不可吱的样子,落在其她几位夫人眼中,那就是刀子,割得几双美眸红通通的,瞪得眼珠子都快爆裂出来了。

    但毕竟她们都是聪明人,帝炫天重掌禁军,这可不是小事。这意识着,他重新走进了朝堂,走到了帝崇忱的身边。

    几人快步上前,就在门外给帝炫天磕头。

    “恭贺王爷,贺喜王爷。”

    “天佑王爷,重获龙恩。躏”

    “王爷英明神武,福泽绵长。”

    都长着一张甜嘴儿,宫梅芬也不例外。多冷漠高傲的女人,到了真爱的男人面前,统统变成了柳条枝,柔软柔弱,能缠得男人骨头软。

    御凰雪冷眼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面上冷,心里却慌了。事情演变成这一步,完全失去了控制。她是否应该让藏心他们先撤了?免得受她牵累?但此时再通知藏心他们,肯定晚了。帝崇忱是不是已经把他们捉去了?

    “我去藏雪楼看看。”她匆匆抛下一句,拔腿就走。

    “你不去为妙,只要他们安份守已,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帝炫天淡定地说道。

    御凰雪收住脚,转头看他,眼眶渐渐泛红。

    帝炫天有些于心不忍,压低声音说:“我会让他们没事,你安份就好,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你让我和你扮恩爱,我怎么扮得出?”她嘴唇发颤,轻轻地问他。

    他神情暗了暗,慢步走到她面前,努力抬手,在她的头顶轻轻拍拍,“努力试试。”

    御凰雪眼泪哗地就涌出来,额头往前一抵,小声哭道:“我爹娘若知道我是如此苟且偷生,会从地底下爬出来痛斥我,我死后,我的灵魂定会被兄弟姐妹们拒之门外,不得安歇……炫天皇叔,你还是人吗?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我在这里的每天都是折磨,你懂不懂?”

    帝炫天忍痛环住她瘦弱的肩,小声说:“那我也努力试试,让你忘了痛……”

    “能吗?你能吗?”御凰雪抬眸看他,双唇哆嗦着问:“你有没有想过,若我见着帝崇忱时,我会怎么样?”

    帝炫天脸色微变,他从未想过!

    “我会忍不住杀他的,真的。”御凰雪一字一顿地说:“血海深仇,刻骨难忘!炫天皇叔,假扮的恩爱,永远不会成为真的恩爱。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知道的是,你我永远都是仇人。我是活生生的人,我的心在我的胸膛里跳,我能这样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求你……不要把我拖进痛苦里去,我已经活得很痛苦很痛苦了……”

    帝炫天的手从她背上滑落,脸色灰败。

    “还有,若炫天皇叔真的还念着当年的小御儿,为什么……那年回来不告诉我,我要嫁的那个人会背叛我,我和我的家人会成你们的刀下鬼?炫天皇叔,我看着我爹娘被你们从高高的城墙下推下来,那些烈马踏向他们的身体……我看着我的哥哥嫂嫂为了我被箭穿成刺猬……你怎么会认为我能忘记一切,和你恩爱?我回院子了,炫天皇叔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若你要我的身体,随时来拿,反正已经不干净了。我现在好后悔,没有把干净的身体留给藏心,我宁可给他们四人,也不想给你们啊。”

    御凰雪垂着眼眸,吸了吸鼻子,用袖子用力抹掉眼泪,捧起了皇后的赏赐,快步出去。

    她走得如此急,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那几位夫人站在院中,不解地看着她。

    “她哭什么哭,又扮什么柔弱,手段太高了……”庄佳棋握着拳,小声嘀咕。

    “哼,jian人。”童妙音咬牙切齿地骂。

    宫梅芬没看御凰雪,定定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帝炫天,一张小脸上血色退尽,喃喃地说:“王爷居然是真喜欢她。”

    “谁?那个jian货?”童妙音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问。

    “还会有谁。”宫梅芬一脸冰霜,拂袖就走。

    童妙童恨得跺脚,快步往帝炫天身边走,“王爷,让妾身扶您坐下吧,您的背上又开始流血了。”

    “都出去。”帝炫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爷……她有什么好,妾身为您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

    “出去。”帝炫天沉着脸色,怒斥道:“无本王令,不得靠近十九夫人,若再敢挑衅,休怪本王家法伺候。”

    “王爷

    为何这么狠心!”童妙音用力跺了两下脚,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

    童舸气得双紧握,却又不敢出声。

    庄佳棋见帝炫天真的发怒,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夫人回去吧。”于默过来,小声劝童妙音。

    童妙音从指缝偷偷看帝炫天,见他无意理会自己,这才一扭腰,哭着跑了。

    ————————————分界线————————————

    御凰雪一路疾奔,冲回了院子。

    小元和小歌正在收拾她的衣服,她大步过去,从她们手里夺过衣裳,寒着脸全部塞了回去。

    “都住手,不许搬。”

    “夫人又怎么了?”小元见她泪水涟涟,不解地问道。

    “都出去,把院门关上,不许放人进来。”御凰雪把赏赐往桌上一丢,扑到了榻上。

    “夫人,得了赏赐为何还哭?”小歌捧了帕子过来,小心地问道。

    “小歌,我想我爹娘,想我的哥哥们了。”她夺过帕子,捂着脸嚎啕大哭。

    小歌和小元手足无措地站在榻边,都不知道怎么劝。听了半天,两个丫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坐在脚榻上,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帝炫天推开院门进来,缓步走到树下,坐在了她天天坐的那张摇椅上,仰头看着渐渐骄烈的太阳。

    新的一天,并没有给他新的心情,在御凰雪的哭声里,他的心绞痛得厉害。

    他知道她过得一定很辛苦,但她这样哭出来,让他真的难受到呼吸困难。

    难道,他和她真的只能是仇人吗?

    要知道,当年的他,也确实是带着报复之心来的,他在皇宫中被欺负惨了,男人的自尊和骄傲被撕得粉碎,直到现在还是大家的笑柄。

    他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个冬天的清晨,他被几个御家的顽劣皇子骗到了湖边,扯光他的衣服,逼着他跑向结冰的湖面,他们就拿着箭在他身后射……

    但是,那些人都死了,所有的苦楚都压在最干净的御凰雪身上。

    她现在就在屋子里哭,而他却生了怯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夫人,夫人……”

    小元突然惊呼起来,尖叫声震得他猛地弹起,大步冲进了屋子里。

    御凰雪的手从榻上垂下来,金晃晃的手镯套在她手腕上,那手腕细到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折断。她的脸色这样苍白,不带一点血色,泪水把她的头发都濡

    湿了,沾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唇角却是被她自己咬出的血牙印。

    “夫人晕过去了,王爷到底把夫人怎么了,夫人每天笑嘻嘻的,今天怎么会哭成这样?奴婢看了都要伤心死了啊。”小歌哭着递上了浸湿的帕子,跪坐在脚榻上,给御凰雪脱

    去鞋袜,用扇子给她扇风。

    帝炫天给她把了脉,哑声说:“中暍了,去煲山楂汤。”

    “是。”小元赶紧往外跑。

    帝炫天给她解开衣裳,除去罗裙,脱下肚

    兜,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汗。

    她这样光洁地躺着,皮肤莹润,乌发散在她的脑后,就像一朵漂亮的白芍药安静地绽放在他眼前。

    他跪坐下去,手揽在她的纤腰上,脸埋进她的肩处,低低地说:“能有多恨?怎么办,就算你这么恨我,我也不想放手,我们努力试试……十九,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一起试试。总不能让死去的人,一辈子拖着你。”

96.【96】十九,我们一起试一试

    御凰雪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

    帝炫天用玉石给她刮痧,背上一片片的青紫色,红点儿遍布全背。

    “痛。”她闷哼了一声。

    “毒气散出来就好。”帝炫天看看她,沙哑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哭闹一场,御凰雪的心里好受多了。要知道在过去的五年,开始是不敢哭,怕被有心人听到。后来是不想哭,怕让奶娘她们伤心。再后来,她也就不愿意哭了,哭也没有用…躏…

    心里憋久了,那些悲伤突然一下子像涨起的潮水猛地泼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除了这让她痛得厉害的背……

    “王爷一直在这里亲手伺候夫人呢,王爷和夫人恩爱和睦才是好事啊,夫人别伤心了。”小歌赶紧说好话崾。

    御凰雪闭上眼睛,小声说:“让大夫来看看就好了,不必劳烦王爷。”

    “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看你的身子?就算小元和小歌,我也不愿意。”他放下玉石,用纱巾盖到她的背上,端起一边的山楂汤递给她。

    “起来喝掉。”

    御凰雪跪坐起来,纱巾从背上滑落,她轻呼一声,飞快抱住双臂,挡住脖下的那片雪色。

    帝炫天侧过身,单手递给她。

    御凰雪接过汤碗,一饮而尽。酸酸甜甜的山楂汤进了肚子,一阵舒爽。

    “哭够了,就住我院里去,东西都搬过去了,轿子在外面,我今日背痛,不想抱你。”他接过碗,从地上捡起滑落的纱巾,给她披上。

    御凰雪扭头看房间里,东西果然全拿走了!

    “晚些他们都会来向我道贺,你不坐我身边那怎么行。”帝炫天把纱巾从她头上披下来,把她整个包裹住,低声说:“小十九这样最看,雪嫩雪嫩的,那年夏天你就是这样披着纱巾来找我……”

    五岁的小东西哪知害羞,穿着粉粉的小肚

    兜,粉粉的小裤

    头,顶着一条长长的纱巾就跑去找他了。那条纱巾长到能在她身后拖到两米远,一路上勾到了好些草叶,落花,尖刺。她一把撞开了他的宫殿门,冲到他的眼前,银铃般地笑。

    “你看你看,父皇给我的新纱巾,是从你们那里进贡来的,好漂亮啊,你以后回去,给我多找点儿过来。”

    这样的纱巾,一寸纱一两血。全都是他们的族人呕心沥血织成的,要选养在悬崖边的火蚕的的茧,用深海鲨鱼的骨头制成的梭精心织成。

    他当时很愤怒,夺了纱巾,轰她出去。

    她站在门口哭,骂他大恶人。

    他听不下去,只好出去哄她。她坐在他的膝上,用纱把他的脸蒙住,隔着纱亲他的脸。

    他真是好看,好看到让小小的她无比的喜欢。那是一种纯粹的喜欢,就是因为喜欢他漂亮,喜欢他安静,喜欢他舞剑时的潇洒身姿。她觉得天下再没有比他好看的人了,就像神仙一样,别处再不可遇得着这样的神仙人物……

    母后听说过她找他玩的事,但并不管她,在他们心里,可能他就是让他们取乐玩的吧。只是那些皇子们事后会找他麻烦,欺负他,太监和宫婢们偶尔也会因为必须在他这里做事而心生怨恨,为难他,克扣他的饭菜。

    但是,只要她可以过来看他,他有什么不能忍耐的呢?

    “你说过,不回忆……”御凰雪闭上眼睛,小声说道。

    他俯下身,隔着纱巾吻住她冰凉的唇,唇上还有山楂汤的味道,酸甜酸甜。

    “我的小御儿,我们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他喃喃地唤道。

    御凰雪心有些发软。

    帝炫天还是那个炫天皇叔吗?他还会在月下抱着她送她回家吗?

    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落,轻轻央求道:“你陪我回去一趟吧。”

    “今日不行。”帝炫天的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小声说:“再忍耐一段时期好吗?”

    “帝炫天我算什么啊?”她闭上眼睛,颤抖着问。

    “我的小御儿。”他的唇又往下滑,贴在她的唇上,久久不动。

    小歌和小元见二人不闹了,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已是正午,午膳已经做好了,童舸过来催二人回去用膳。

    御凰雪穿上衣裳,把纱巾顶在头上,挡住哭得红肿变形的脸,坐上轿子,跟他回他的小院。

    一路梨树葱翠,芍药花的香在风里飘,梨花湖水荡漾着,鳞波皱皱。

    她抬头看看碧空,彷徨且恐惧。帝崇忱的手,会不会伸过来,掐住她和藏心他们的喉咙?

    若帝崇忱死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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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吃饭呢,帝琰和帝玥来了。

    “三哥,恭喜了。”二人抱拳,笑哈哈地道贺。

    “坐吧。”帝炫天放下筷子,微笑着看向

    二人。

    那二人看看御凰雪,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走到他身边,小声问:“真是他?”

    “老四你不是早认出了吗。”帝炫天平静地反问。

    帝琰打哈哈,扭头看御凰雪,低声说:“一别数年,长大了还真认不出,小妖

    精越发美艳了。”

    “好了。”帝炫天微微拧拧眉,低声说:“说吧,什么事。”

    二人坐下来,对视一眼,帝琰先开口,“今天我们去看阿阮皇兄了。”

    “想不到,阿阮皇兄活着,还变成了个傻子。”帝玥叹息道。

    “嫣贵妃心狠手辣,做的事简直令发指。这回老二是翻不了身了。”帝琰幸灾乐祸地笑,精明的眼睛盯着帝炫天,小声问:“这太子一事又耽搁下来了,不过,我看一定是老九的了。”

    “怎么轮得到我,还有三哥四哥在前面呢。”帝玥摆手,谦逊地微笑。

    “说这些无用作甚,既然来了,就得说清楚一件事,十九的事,也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父皇既然不追究,你们二人也就别纠缠了。为兄就这么点心愿,想把她带在身边。”帝炫天捧起茶碗,吹开茶沫,镇定地说道。

    “三哥,你还是情种。你当年离开的时候,她才七岁吧,怎么,那时候就盯上了?”帝琰嘲笑道。

    御凰雪站起来,想离开这里。

    “没事,自家人说说话。老四你也不是不认识,当初他在这里的时候,也抱过你。”帝炫天拉住了她的手腕,小声说:“之前有什么事,大家都忘了吧。知情不报这件事,大家都是一样的。”

    “三哥真是不地道。”帝琰脸色微变。

    帝炫天主动承认了御凰雪的身份,把他和老九一起扯了进去。帝崇忱对他们二人的信任一起减了一半,谁也没能在这件事里占到便宜。

    “呵……”帝炫天低笑,把御凰雪拉回身边坐下,慢吞吞地说:“反正,父皇让你们二人谁当太子都好,不许拿我的小十九为难。”

    御凰雪后背一阵扯痛,是浑身紧张绷的。他还真能演戏,戏班子的头角儿可能都比不了他。

    那二人喝茶,眼珠子在帝炫天和御凰雪中间转来转去。帝玥先笑了,朗声说:“那就恭喜三哥抱得美人归。”

    帝琰嘴角抽抽,瞪了御凰雪一眼,让他出丑之恨,他还记在心里呢。

    “老二的事,得做死了才行,不能让他翻身。父皇现在还没有定下由谁审案,怎么审。嫣贵妃的几个哥哥正在上下活动,若让他出来了,我们三个可就麻烦了。”帝琰岔开话题,严肃地说道。

    “对,这事我也犯愁。我带人去小树林子里找过,找到了管家说的那些人下

    药的地方,寻到了一个麟王府的腰牌。但只一面腰牌,只怕定不了他的罪。”帝玥也说。

    “罪证都是没用的,关键是看父皇怎么想。”帝炫天小声说。

    御凰雪在一边听,这些事他们居然都不避讳她,要不要这么信任她?

    “父皇也憎恶嫣贵妃和她那几个兄弟,但最近城中青衫刺客闹事,父皇觉得是御家余孽,所以又怕她几个兄弟拿着兵符与御家余孽纠缠在一起,起兵造

    反。”帝琰的视线瞟向御凰雪,阴阳怪气地说道。

    御凰雪抬起红肿的眸子,静静地迎着他的视线。突然,冲他一笑。

    帝琰怔了一下,分明有些茫然。

    御凰雪慢悠悠转开头,继续吃饭。

97.【97】我陪你

    帝玥掀掀眼皮子,看了一眼帝琰和御凰雪,笑着说:“不过,既然阿阮皇兄回来了,我们还是多关心关心。我看,要不要请世外名医前来?我听说仙莱山上有名医,能将腐骨医鲜,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说段听风吗?”帝琰把视线从御凰雪脸上拔出来,低声问道。

    “正是他,此人医术高绝,说不定能把阿阮皇兄治好了。”帝玥微笑着说。

    帝琰不可置否地扬了扬唇角,端起茶碗,低低地说:“那人从不出现,谁知是真是假。”

    “不管如何,三哥立了大功,父皇也对哥摒弃成见,是件大好事。”帝玥转头看着帝炫天,琉璃般的褐色瞳仁微微收了一下,“三哥今天身上有伤,也不便闹你。等三哥稍好些,一定要请我们喝上几杯。”

    “一定。”帝炫天浅浅一笑。

    “我们走吧,三哥背上疼,老坐着可不好。”帝玥拍拍膝盖,站了起来,朝帝炫天抱抱拳,“告辞了。”

    “我还要坐会儿呢,和十九夫人叙叙旧。”帝琰赖着不肯走,一双眼睛总往御凰雪脸上瞟。

    “四哥就别讨厌了,赶紧走吧。”帝玥笑着拖起他,连拉带拽地把他拖出去了。

    看上去,这三个人感情真不错!就像她以前那些哥哥一样。但现在的御凰雪怎么还可能相信这些人之间会有真感情?昨天还称兄道弟,只一晚,兄弟就成了仇人,聚在一起商量怎么让帝麟死掉。

    “饱了吗?”帝炫天给她舀了碗汤,温和地问她。

    “嗯。”御凰雪站起来,走到院中去看白孔雀霰。

    “王爷,药好了。”童妙音亲手捧着一罐子药进来,见御凰雪站在门口,立刻凶狠地剐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晕:“藏酒娘,你给我听清楚了,若让我发现你有不规矩的地方,休怪我不客气。”

    “五夫人,要如何对我不客气?”御凰雪脆声问道。

    “在说什么?”帝炫天缓步过来,浓眉紧锁,“妙音,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听得懂,但是……妙音心里不舒服,王爷怎么就看上她了?妙音才是陪着王爷的人。”童妙音眼眶一红,把药罐子往桌上一顿,拿了只银碗出来,咕噜咕噜地往里面倒药,红着眼眶说:“王爷别拿着爱你的人不当人,拿着白眼狼狐媚子放在身边疼。”

    “行了。”帝炫天走过来,小声斥责,“这里没你任性的地方,不用你熬药了,回去吧。”

    “我回去就死了算了。”童妙音嘴一撇,小声说:“王爷别忘了,妙音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若王爷要负妙音,妙音半刻也不多活。”

    “五夫人。”童舸在外面小声说:“让王爷休息吧。”

    童妙音扭头,朝着外面啐了一口,“你管我呢,好好地守着王爷,你是干什么吃的?”

    童舸抿嘴,深垂下了脑袋。

    御凰雪权当听不到,他喜欢谁,要谁,与她无关。她就在这里看她的白孔雀,混一天算一天吧。

    童妙音固执地端着药罐子走了,留下一碗热汽腾腾的药。帝炫天没喝药,这些皮外伤,对他来说简直不算什么。

    “王爷,宫里传来的消息。”于默从院门外冲进来,一脸急切地奔向自帝炫天的身边,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帝炫天眉头紧皱,“阿宝跪在那里不起来?”

    “对,宝公主请皇上收回成命,放了帝麟。”于默连连点头。

    帝炫天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了起来。

    御凰雪掐一朵花,在指间转动。薄慕倾娶的这位公主,只怕要坏了帝炫天的好事。

    活该!她骂了一声,不知道是骂帝麟,还是帝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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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里。

    阿宝在御书房门外已经跪了一柱香的工夫了,骄阳如火,晒得她一身大汗。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大门紧闭。帝崇忱头一回如此对待阿宝,若是以前,莫说跪,就连福身行礼,他也会立刻让她起来,怕让这宝贝丫头累着了。

    “父皇收回成命,二哥哥不会那么傻,在文武大臣面前做手脚。雪珊瑚可能是假的,一定是有人假借驸马之后害二哥哥。”阿宝的声音已经哑了,小脸上被雪珊瑚伤到的地方涂着墨绿的药,随着她的汗水,一点点地往下落。

    “公主起来吧,别为难皇上了。”大太监尚德撑着油纸伞跑过去,连连向她作揖,“宝公主若热病了,皇上会心疼的。”

    “尚德公公,你再进去和父皇说说……”

    “朝廷之事,你一个小丫头管什么?”帝崇忱终于拉开门,黑着脸出来了,指着她怒斥,“管好你家驸马是正事,赶紧给朕回去,再跪在这里,就连驸马一起关进去。”

    阿宝吓到了

    ,大眼睛眨了眨,泪花直往外淌。

    “不许哭!朕快烦死了,以前懂事的阿宝去哪里了?”帝崇忱怒呵道:“来人,把宝公主送回去,没朕的意思,不许她进宫。”

    “父皇……”阿宝被太监们强行扶起来,惊恐不安地大叫,“父皇,女儿是不想看到哥哥们反目,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女,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皇奶奶对我说过的,要让大家好好的,不要分开。”

    帝崇忱闭了闭眼睛,用力一挥手。

    “公主,小祖宗,赶紧回去吧,莫让驸马也关进去了啊。”尚德带着人,强行把阿宝塞进了轿子里,快步往外抬。

    帝崇忱在门口久久站着,直到尚德回来了,阿宝的声音听不到了,才深深吸气,慢慢睁开了眼睛,沙哑地说:“朕这些儿女里面,只有阿宝最单纯,朕就是怕她牵扯进这些事情来,才给她选了薄慕倾。薄慕倾是唯一一个,绝不可能与他们兄弟几个为伍的人。”

    “皇上怎么就确定薄慕倾是不会与他们为伍的人呢?”尚德好奇地问道:“这一回,不正是他把雪珊瑚给了二皇子吗?”

    “呵,雪珊瑚是在送进宫后被动的手脚,你难道看不出吗?”帝崇忱冷笑,转身往屋子里走,摆摆手,冷冷地说:“不是老三,就是老四,错不了。”

    “也有可能是九皇子。”尚德狐疑地问道。

    “老九羽翼未丰,他正在养精蓄锐,培植势力,更以为太子之位是他的,所以不会在这时候冒险。”帝崇忱在书案后坐下,拿起折子翻看,锐利的视线扫过折子上的字,冷笑道:“你看看这些墙头草,昨日还在奉承老二,今日就跳出来弹劾他,简直是跳梁小丑。”

    “皇上别气坏了身子,奴才觉得,不管是谁干的都好,嫣贵妃几个兄弟手里的兵

    权也确实应该收回来了。”尚德拿起一边的扇子给他轻轻打扇,小声说:“尤其是她长兄手里的六万护城精兵,得加倍小心。”

    “是啊……这事派谁去办才好,朕拿不定主意。”帝崇忱抚额,疲惫地说道:“老四性子张狂,老三心机太沉,谁得到这六万精兵,都不是好事。其余的几个都封了藩王,虽然现在还在京中,但让他们几个去办,实在不合适。对了,老七这几天在干什么?”

    “七皇子成天溜鸟,打猎,昨儿虽然进了宫,但是很快就和那些将军们去比赛骑射去了,听说还输了一千多两金子给护城大将军。”

    “这败家子。”帝崇忱拧眉,不悦地说道:“让他出去好好学,他就学到了这些东西。”

    “七皇子一向爱玩,皇上您不是不知道。”尚德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有些日子没提过七皇子了……皇上,到底想让谁为太子?”

    帝崇忱沉着脸色,过了一会儿,才笑笑,“再看看,谁有能耐继承大统。现在他们几个都还让朕不太满意。”

    “那,不如就以此题为考,谁能平安地收回兵权,那就能往前走上一步。”尚德的手指在书案上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下。

    帝崇忱思索片刻,若有所思地点头,“是,让他们互相牵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皇上英明。”尚德堆着笑脸说道。

    “御凰雪那丫头,朕想去见见。”帝崇忱突然说道。

    “使不得……”尚德一惊,赶紧劝道:“皇上忘了三皇子的话了吗?她恨着皇上呢。”

    “不恨才奇怪,不恨才危险。”帝崇忱冷笑,小声说:“朕还记得在宫里见过她两回,两回都追着老三在跑。他们两个的渊源还真是深。说到底,朕还得谢谢她那时候在宫里帮衬了老三。”

    “皇上难道是因为三皇子对御凰雪有感情,才相信他?”尚德花白的眉轻轻皱皱,不解地问道。

    “有感情才有弱点,这个老三,不对他看紧点,他是不会听话的。”帝崇忱拧拧眉,丢开了折子,“不看了,全是弹劾老二的,以前干吗去了。”

    “皇上不如去散散心,皇后带着阿阮皇子正在御花园里玩呢。”尚德谄媚地笑道。

    “阿阮当年真的是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帝崇忱叹气,摇了摇头说:“朕还是不见了吧,心里堵。张榜下去,召天下名医进京,为阿阮皇子诊治。若能治好阿阮皇子,赏重金,加官晋爵。”

    “是。”尚德赶紧领命。

    “走,去老三府上看看,朕很久没去过老三府上了。”帝崇忱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让人去告诫一下老七,别成天在赌档里混,简直丢人现眼。有空闲也和他的这些兄弟们走动走动,斗鸡斗狗能斗出什么出息?几个人的封地中,只有他的治理最乱,毫无建树。”

    “是。”尚德叫了小太监去传旨,一溜小跑跟在帝崇忱的身后。

    帝崇忱的嫔妃一共给他生了十三个儿子,现在活着的有八个。老七比老九只大一岁,叫帝瞳。和老六老十一起封王去了京外。

    传说他出生的当晚,月亮就像一只妩媚的眼睛,还眨了眨。于是帝崇忱给他取名帝瞳,他母妃

    是后宫最不起眼的于美人,生***安静,不怎么说话,父亲只是小小的文官,二人只生了帝瞳一个儿子,帝崇忱称帝后两年,就让帝瞳去当了一个逍遥的蕃王,一年回来一次,每次住半月,必须回去。

    他下朝之后就换成了藏青色的长袍,不必再更衣。也没带侍卫,和尚德一人一马,直奔宫外。

    从东荷殿前过去时,远远地看到皇后牵着阿阮,牵着一群婢女往南边走,那边有湖,有小船,阿阮小时候就喜欢在船上玩。

    昨晚阿阮进宫,他见了一眼,不敢再看。光光的头,烧了戒疤。右边眉毛从中间断裂,一张脸上全是疤痕。若不是他身上的青莲胎记,他真不敢认这儿子。妙贤主持也进宫了,说阿阮身上的胎记是佛印,他天生与佛有缘,劝说皇后,不要让他还俗。

    皇后哭了一晚,早上来求他,就在宫中建立寺庙,就让阿阮在宫中出家。

    除了这样,还能如何?毁掉的美好,就不再是美好了。帝崇忱对毁掉的东西,一向不留情面。他是君主,他永远只看前方,稍微地迟疑和后退,都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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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炫天第十七次抬眸看她,她坐在书案后面,专心致至地看她的酒录,研究新的酒。这一下午,她都没看他一眼,似乎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去藏雪楼吧。”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再这样沉默下去,他要疯了。

    御凰雪飞快抬眸,快速问道:“真的吗?”

    “假的,要不要去?”他走过来,把手伸给她。

    “要去。”御凰雪飞快点头,冲去衣柜里翻衣服,“马上,我换件衣裳。”

    纱巾衣太招眼了,她穿得简单点才好。折腾了一会儿,她换了一身墨青色的小衫,水青色的罗裙,飞快地跑到他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走吧。”

    “走吧。”帝炫天去握她的手,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他没坚持,慢步跟在她的身后。

    见二人要出去,于默已经主动去牵了马车过来。梨花套着小马车,有点儿委屈地晃了晃脑袋。

    “驮我们两个还不乐意?”帝炫天摸摸梨花的耳朵,小声问。

    梨花打了个响鼻,大脑袋温柔地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御凰雪也想摸摸梨花的耳朵,碍于面子,板着脸自己钻上了马车。帝炫天看在眼里,心里好笑,也不拆穿她,自己坐在前面赶马车。

    “从后门走吧。”于默小声说道。

    “你们不必跟着了。”

    “可王爷背后有伤。”童舸不放心,紧追了几步。

    “没事。”他甩甩马鞭,轻柔地挥打在梨花的健美结实的臀上。

    梨花接受到命令,撒开腿往前奔。马车轱辘轱辘地碾过去石子路,奔进了小树林。御凰雪忍不住推开马车窗子往外看,薄慕倾他来过吗?有没有给她找到令牌。

    晚风吹过小树林,哗啦啦地一阵树叶响。

    此时的京城之夜,刚刚才掀起了欢声笑语,酒馆和赌档开始狂欢了。前来参加皇后寿诞的各路人马还没有离开,涌进这些地方砸下银子买乐趣。

    藏雪楼就在那条街的街尾,不打眼,但生意很好。她酿的酒已小有名气,加之她突然成了十九夫人,附近的人都爱来凑个热闹,打听这些闲闻艳事,再往四邻八街地添油加醋地乱传。

    “先别进去,绕一圈。”御凰雪推开马车门,小声说。

    帝炫天扭头看了看她,把马车赶到藏雪楼对面的戏园子旁边停下。

    ————————

    (今日两更,一万字,晚点再有一更。)

98.【98】你一口,我一口

    御凰雪跪坐在马车窗边,悄悄地看藏雪楼里。藏心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炫王府发怔。诛风正在门口招揽生意,奶娘挎着小篮子匆匆回来,看样子又去拜她那什么教去了。

    “你知道,京中有个圣火教吗?”御凰雪小声问。

    “嗯。”帝炫天点头询。

    京中的动静,他有专人给他搜集,有用的就会汇集到他这里来。圣火

    教是个老道人办的,哄着无知妇人给他香火钱,两年下来,纠集了不少教

    众,几乎全是寡

    妇和老太婆。官府不管这些事,除非出了命案,才不管老道人骗多钱。

    御凰雪不满地说:“那个骗子老头,我早晚让他卷包裹滚

    蛋。”

    帝炫天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如果你想,今晚我就让他滚。”

    御凰雪往后坐了坐,沉默不言。他的温和温柔,让她很不适应,好害怕这只是他的一张假面,待假面被撕掉之后,给她的是可怕的真实,魔鬼的狰狞。

    “可以进去了。”她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不妥,于是钻出马车,利落地往马车下跳。

    帝炫天把缰绳随手一丢,跟在她身后往酒楼里走霰。

    “我想一个人进去。”御凰雪用纱巾蒙上脸,脚步顿了顿,小声说:“藏心不会想看到你的。”

    帝炫天眉头紧皱,锐利的视线投向坐在台阶上的那个男人。那是御凰雪的侍卫,如今御凰雪一口一个藏心,让他心中极不舒服。他是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心爱的女人总念叨别的男人的名字?

    但现在他只能忍着,看着她快跑向了藏心。

    “藏心。”御凰雪跳到藏心的面前,用力拍了他一下。

    她从相反的方向过来,让藏心一怔,接着便是狂喜,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惊喜地说:“我就猜着你今天会来。”

    “你怎么知道?”御凰雪笑眯眯地问。

    “作梦梦到的,快进去,我给你做了好吃的狮子头。”藏心拉着她的手腕,乐呵呵地带她进去。

    帝炫天脸色铁青,退到马车边站着。他真想杀了藏心,他怎么能那样牵着御凰雪的手呢?御凰雪在他面前,笑得真是好看。

    御凰雪迈进门槛的时候,扭头朝他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匆匆垂下长睫,加快脚步跟着藏心往后面走。

    “那是谁啊?”有酒客瞪着醒意朦胧的眼睛盯着御凰雪看。

    御凰雪摁紧脸上的纱巾,深埋着头,疾步往里面冲。

    “哎哟,哎哟,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奶娘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奔出来,踮着小脚冲向她。

    “我想回来。”御凰雪在桌边坐下,抿唇笑,“藏心给我做了好吃的,快端给我。”

    “马上。”藏心转身就往厨房奔。

    “哎哟哎哟,小祖宗,这眼睛怎么肿的,这脸怎么肿的?”奶娘拿下挂在树上的灯笼,举到她的面前细看,连声叨叨,“不会是那挨千刀的打你了吧?我这把老骨头要和他拼了……”

    “没打我,是我哭的。”御凰雪皱了皱鼻子,轻声说道。

    “为什么哭?”诛风和暗霜也跑进来了,围着她问。

    “伤心呗,吃不好。”御凰雪小声抱怨。

    “挨千刀的那东西不给你饭吃吗?”奶娘抓狂地把灯笼往树上一架,拍着腿骂,“挨千刀的,炸骨头的,揭了皮的,烂了肚肠的,不得好死的,不给我们的小主子饭吃……”

    “奶娘,你哪里学的……”御凰雪扑哧一声笑了。

    “今儿有人在教

    会里闹事,就这样骂的!”奶娘瘪瘪嘴,小声说。

    “奶娘,您老人家快别这样了……”诛风和暗霜紧抱着双臂,直打哆嗦。

    “这样骂人才对!”奶娘拍着胸膛说:“你们都学着,骂小人,就得这样骂。”

    “我们几个大男人,能那样骂吗?”诛风在一边坐下,端详御凰雪的衣裳,“主子这衣裳……可是好东西呢。”

    “是啊。”御凰雪点头。

    “这是什么钗?”奶娘的眼睛也亮了,手抚上她发髻里的碧玉金珠钗,兴奋地说:“这是罗国玉吧?”

    “哦。”御凰雪又点头。

    帝炫天给她的这些东西,全是上好的,她暗中看了,虽然款式质朴,但质地比那几位夫人的都要好。

    “挨千刀的夺了我们小主子的东西,再给小主子用,什么居心!”奶娘愤愤不平地骂。

    “奶娘换个词儿吧。”御凰雪挖挖耳朵,转头看向大步走近的藏心。

    “还热着呢。”藏心把小菜和狮子头摆到她面前,把筷子递给她。

    “我胳膊疼,藏心喂我。”御凰雪撒娇,仰着头让他喂。

    藏心脸红了红,夹了一筷子狮子头喂她。御凰雪的心扑通乱跳,慌得很。好像只有这样做,让藏心暖暖她,她才没那么慌,不再害怕帝炫天靠她那么近了。

    “好吃吗?”</p

    >

    奶娘笑眯眯地问。在她看来,藏心喂御凰雪很正常,御凰雪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藏心也这样天天喂她喂东西。若御凰雪没进炫王府,和藏心成亲是大好的事。

    “真好吃。”

    御凰雪从藏心手里接过筷子,把狮子头拖到面前,大口往嘴里塞。

    “给你们说一件事,你们不要害怕。”

    “你说吧。”

    藏心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们知道我是谁。”御凰雪嚼着狮子头,小声说:“我正在找出关令牌,所以你们几个随时准备跑

    路。”

    “什么……”奶娘掩唇惊呼。

    御凰雪没敢说帝崇忱也知道,她怕这几个人听了,会立刻拖着她逃跑,最后一起被捉回来打成几堆烂泥巴。

    “也没事,帝炫天答应我不会说。”御凰雪抿唇笑,拍着奶娘的肩安慰她,“你也看到了,我混得很好,绫罗绸缎,珠宝加身。你们只要随时准备好,等我卷着银子一起逃就好了。马要好马,重的东西统统不要,银票全带着。把出城的路摸好……”

    藏心深深吸气,拉住她的袖子,小声说:“他……”

    御凰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帝炫天人已经站在院中了,刚刚他们说得太入神,没发觉他进来了。而且他轻功高,若真想听他们说什么,完全可以做到让他们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御凰雪嘴角轻抽,小声骂,“小人,偷听人说话。”

    “该回去了。”帝炫天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什么都可以忍,唯独不能忍她让藏心给她喂东西吃!

    御凰雪低头,继续把狮子头往嘴里扒。

    藏心站了起来,拦到了御凰雪面前,怒视着帝炫天。

    “帝炫天,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大家撕破脸,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人都是能拼命的,你若再敢饿她欺她……”

    奶娘干咳,用力扯他的袖子。

    “不要扯我,我们当宝的人物,怎么就容他践踏?”藏心愤怒地骂道。

    诛风和暗霜,沐雨,都围过来了,四个人把帝炫天围在中间。

    “还给我做一份,我打包带回去……王爷你等等我呗。”御凰雪这时候吞掉最后一口狮子头,小声说。他们四个人不可能是炫天的对手,加上现在时机不对,万万不能动手。

    “我在外面。”帝炫天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乖乖,还真凶的。”奶娘撇嘴,无奈地看着御凰雪说:“怎么办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也是轿子抬过去的……哎,圆

    房了吧?”

    御凰雪瞪她一眼,小声骂,“在圣火

    教学了些什么?他是鸡是狗,我可没嫁鸡嫁狗。托圣

    火教的福,他还没能爬进我房里。”

    “哎。”奶娘摇头,踮着小脚去厨房里给她做狮子头。

    藏心转身看着她,哑声说:“真没有吗?”

    御凰雪头疼,抚了抚额,轻声说:“你们去招呼客人吧,这些天小心点,别暴露武功,记着你们是藏家庄的人就行了。有事我会知会你们,他承诺我会护你们周全,大约不会骗我。”

    藏心抿抿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往厨房走去。

    御凰雪慢吞吞地往外走,只见帝炫天坐在大厅角落,拎着桌上的一壶茶倒进面前的白粗瓷碗里。

    他还算有风度,并没有在这些人面前给她难堪。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小声说:“说了不进来的。”

    帝炫天捏着碗递到唇边,淡淡地说:“我说了吗?”

    御凰雪抿唇,扭头看向大堂。闹哄哄的,那些人不时偷看她和帝炫天,这样会引得暗探的注意!

    “回吧。”她起身往外走。

    “你不是还要狮子头吗?”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回桌边。

    “现在不要了。”御凰雪扭头看他,小声问:“干吗非让我难受?”

    “坐下。”他沉着脸色,把她摁回了长凳上。

    御凰雪飞快地扭头往窗外看,心猛地一沉。

    “不许看。”帝炫天低低地说道。

    “他会认识藏心吗?”御凰雪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好后悔跑出来见藏心!因为帝崇忱现在就站在小街的对面,朝酒馆里看着。

    “怎么办?”她拖着哭腔问。

    “等着拿狮子头。”帝炫天镇定地说道。

    “然后呢?他不会马上派官兵平了这里?”御凰雪问。

    “看造化。”帝炫天抬眸看她,低低地说:“等下牵着我的手,不许松开。”

    “好。”御凰雪这回不倔了,她不时扭头看看通往后院的蓝布帘子。

    “怎么了?”柜台后的沐雨发现了异样,赶紧过来问。

    “有密探,不要出声,让奶娘端狮子头出来,再带一坛酒。藏心他们不许出来。”

    帝炫天没给御凰雪说话的机会,匆匆做了安排。

    沐雨脸色一沉,把帕子往肩上一搭,拖长嗓音叫,“狮子头还要一份嘞,酒一坛。”

    他快步往后面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抱着酒,奶娘拎着一陶罐的狮子头出来了。奶娘手在发抖,走一步,软三软,汤汁都颤出来了。

    “拿着。”帝炫天丢了几块碎银在桌上,一手拎起酒坛,一手牵御凰雪的手。

    御凰雪赶紧抓紧他的手指,拎起了小陶罐,温驯的小兔子一样,偎着他的手出来。

    他没带她上马车,而是牵着她慢悠悠地往前走。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甚至路边摆着的泥人摊,都停一停,看一看。

    御凰雪的掌心全是汗,一直紧偎着他,根本不敢回头看。

    “放轻松,有我呢。”他松开手,用袖子轻轻擦过她的额头,小声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不用这么怕。”

    “我怎么知道,你护不护我?”御凰雪偷偷用眼角余光往后瞟,但人太多了,她根本无法确定帝崇忱有没有悄悄跟着她。

    “公子,买花儿吗?刚掐的桅子花。”一个老太婆牵着三四岁的小姑娘,挽着一小篮子的桅子花走到他面前,浑浊的眼睛,渴望地看着他。

    帝炫天顺手拿了一朵,给御凰雪绾在耳边,一手托着她的小脸仔细看了看,唇角微微扬起,“很漂亮。”

    “对啊,夫人生得美,戴花儿好看。”老太婆连声赞美。

    “再戴一朵。”帝炫天又拿了一朵,给她别在盘扣上。

    御凰雪低头看,桅子花跟着她的呼吸轻轻地颤动,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拿着吧。”帝炫天拿出一块碎银,放进花篮里。

    老太婆眼睛一亮,赶紧拿起了碎银连声谢恩,“谢公子,谢夫人赏。”

    御凰雪摸摸小姑娘的脸,跟着帝炫天往前走,“还要走多久,我走不动了。”

    “前面有皮影戏。”帝炫天朝前面呶嘴,温和地说道。

    “那是小孩子看的,我又不喜欢看。”御凰雪违心地说道。

    “我喜欢看,走吧。”帝炫天一把抓住她的手,拖着她挤进了小孩儿堆里。

    “喂,你们不要挡在前面啦。”小家伙们闹起来,把两个人往一边赶。帝炫天把帕子展开铺在大树下的台阶上,让御凰雪坐下,自己随手撩起长袍,挨着她坐着。

    “不吃吗?”他指御凰雪手里的陶罐子。

    “没筷子,用手抓呢?”御凰雪吸了吸鼻子,把陶罐放在腿上,揭开蒙在上面的油纸往里看。

    帝炫天想了想,拔下发上的金簪,用酒水淋了淋,递到她面前。

    “喏,吃吧。”

    御凰雪不知道这是在演戏,还是真让她吃,或者是让她吃给帝崇忱看?她硬着头皮接过金簪,扎了块儿狮子头放嘴里放。香极了,好吃极了,就是她的肚子撑不下了。她嚼了几口,用眼角余光往人群里扫。

    “别看了,一定站在暗处。”他转开头,一本正经地说。

    “讨厌鬼……”她把金簪子往狮子头里一扎,恼怒地说道:“全是因为你出卖我,你自己吃光吧。”

    他看了她一会儿,用金簪扎了一块狮子头,递到她的唇边,“吃吧。”

    御凰雪抿紧唇,防备地盯着他。

    “看着呢。”帝炫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帝崇忱跟到买花的时候就没跟了,一定是先去他的王府等他。他太解这位父亲,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不会多看。

    御凰雪只好张嘴,任他把狮子头喂进嘴里。

    “吃不下了。”她艰难地吞进去,苦着脸说。

    帝炫天低笑,额头抵过来,小声说:“那我免为其难替你吃了吧……喂我吃……”

    “你想得美。”御凰雪用金簪在陶罐里用力戳了一下,美眸圆瞪,这人是不是耍她,所以找了个像帝崇忱的男人过来吓她?

    “真的看着呢。”他小声哄骗。

    御凰雪深深吸气,扎了一大块狮子头下来,直接往他嘴里塞,堆着满脸的笑,恶狠狠地说:“吃,快吃,塞得你喉咙肿掉。”

99.【99】这种鸟肥,烤着吃一定不错

    帝炫天眸子垂下,牙齿轻轻咬住簪子一头,半天不动。

    “你干吗呢?”御凰雪忍不住低头看。

    帝炫天却正好抬起头来,两个人的额头撞上,她的簪子抽出的时候,直接戳进了他的鼻孔里……

    “嗯……”痛苦的闷哼声。

    御凰雪惶惶拔出簪子,看到两行热血从他的鼻子里淌了出来,顺着他紧抿的唇,流过他刀雕般完美的下巴,滴滴打在他的锦袍上询。

    “别哼了。”她嘴角轻抽,有股爽快的感觉飞快往喉咙里涌,她只好闭紧嘴,免得当场大笑出来。

    他掏出帕子掩住鼻子,揉了揉止血的穴道,仰头看天霰。

    暗丝绒般地夜空在眼前无穷无尽地铺着,繁星汇成长河,星星点点闪烁,繁杂的声响此刻在耳中全都消失了,只有她轻喘声在耳边拂过。

    “弄伤本王,该当何罪?”

    他的手摸过来,准准地摁住她的手腕,再寸寸往上摸去,到达她的小臂上紧紧握住。

    “把我打进大牢。”御凰雪抿抿唇,毫不在意地说道。

    “怎么,觉得我不会吗?”帝炫天眸子眯了眯,依然仰着,只是侧过脸来看她。

    御凰雪还真觉得不会……他不会的……

    她挣脱他的手,把小陶罐扶稳,继续吃狮子头。

    “你不是吃不下了吗?”他微微拧眉,沉声问她。

    “突然觉得做个撑死鬼挺好。”她头也不抬,只顾大吃。

    他摁紧帕子,低眉看她。小巧的耳朵粉红粉红的,耳坠子轻轻摇动,真让让人俯过去在她的耳根处亲吻一下。

    “是吗,那我也试试做个撑死鬼是什么滋味。”他突然伸手,拔下她的垂珠金钗,用酒水往上面一泼,玉珠拍打在他的手背上,跳起来,又垂下去。

    她的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滑落下来,她猛转头时,一缕乌发甩过来,从他的眼睛上飞快滑过。他沉静地看了她一眼,把钗伸进了陶罐中。

    御凰雪茫然半晌,扭开了头。

    这个人,把埋在她记忆里的画面,一幅一幅地给她复原了!

    她六岁那年,母后生辰,她抱着一罐子焖肉来找她,两个人躲在花园的角落的假山上一起吃肉,远远地看戏。

    她看着皮影人在布后晃动,女子凄婉地送别情郎,小女孩似乎更早懂事,已经哭得唏里哗啦,而男孩子们还在挥着树枝乱跑。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小声问。

    “就想和你一起吃肉,看戏。那年一年,心便失去平静,此时遇到你,才知道我的平静去了哪里。”他缓缓地说道。

    “回吧。”御凰雪匆匆起身,穿过了人群,快步往前走。

    他左手拎酒,右手拎狮子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枝头落了一前一后落了两只雀儿,叽叽喳喳地追着二人飞,帝炫天抬头看了看,低声问:“这算不算夫妻双双把家还?”

    御凰雪也抬头看鸟儿,脆声说:“这种鸟肥,烤着吃一定不错。”

    帝炫天语结,红肿的鼻子立在他表情僵硬的脸上,像一根被强行揪出地面的小萝卜。

    御凰雪这时候的唇角轻轻扬了扬,笑得清浅,笑得柔美。

    ————————————————————分界线—————————————————————

    炫王府此时很安静,帝崇忱独自坐在帝炫天的书房里,一碗茶,一盏灯,一碟子茶点,手中一卷书,正慢慢翻看。

    他已有三年四个月未踏进炫王府半步,这里多了一些书,茶碗还是那套茶碗,灯还是那盏灯。

    帝炫天有极强的克制力,他知道这孩子的野心全埋在心底深处,他曾经欣赏这儿子,又惧怕这儿子,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又让极度憎恶他。

    但,随着嫣贵妃投毒之事浮出水面,他渐渐又开始回忆起他母亲的柔美和体贴了,他拿着书,脑子里全是那位美丽温柔的侧妃。以前他挑灯夜读的时候,她常伺侯在身边,有时候陪他轻诵,有时候会拎起笔,在纸上随性写诗。她很有灵气,很有才华。或者帝炫天的天赋,有一半就来自他聪慧的母亲吧。

    他抚了抚额,微微叹气,年纪越大,他就感觉越孤单。身边的美人越多,他就越觉得找不到知已,无处安放自己的心事。

    帝氏一族这两百年来被打压得极苦,族人全都住在蛮荒之地,缺衣少粮,夏天热得能让人化掉,冬天又冻得人吐口唾沫都变成冰珠落在地上。那地方太恶劣了,他自打懂事起就发誓要离开那里,成为王中之王,人上人。他用尽手段,残忍的、毒辣的、虚伪的,只要是能帮着他达成目的,他就会去做,哪管人家生死。可能正是见多了挑拔,背叛,欺骗,冷漠,他开始变得不愿意相信身边的人。

    这个儿子,到底能不能信?

    “父皇。”

    帝炫天的脚步声在门边停住,隔着门给他行礼。

    “进来吧。”

    他抛开书,抬眸看向帝炫天,视线落在他那红肿的鼻头上,不由得浓眉一锁。

    “你的鼻子怎么回事?”

    “撞伤了。”帝炫天平静地看着他。

    “这么大的人了,也自称武功超群,怎么会伤到鼻子?”他嫌恶地看着帝炫天的红鼻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窗口,看着外面说:“御凰雪呢?”

    “她喝了点酒,我让她回去歇着了。”

    “你对这丫头,真的是真心的?”帝崇忱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是,十年未变,一直等她长大。”帝炫天点头,坦然地看着他。

    帝崇忱指指他,小声骂,“瞧你那出息,那么小的丫头,你也有脸盯着。”

    “母亲不是十二岁就入宫陪伴父亲了吗?她那时是侍童,陪父亲念书,给父亲磨墨、挑灯。你们相处了四年,立她为侧妃。”帝炫天笑笑,淡然地说道。

    帝崇忱今晚一直在想帝炫天的母亲,这时候听他顶嘴,头一回没生气,只抚了抚额头,坐回椅边,盯着他看了会儿,低声问:“你二哥的事,你怎么想?”

    “二哥的张狂,父皇早就知道,并未管过他,父亲和嫣贵妃纵容他到今日,您二人的过最大。至于雪珊瑚的事,二哥不会那么做。说到底,他是被嫣贵妃给牵累了,让人钻了空子。”帝炫天平静地说道。

    “呵……”帝崇忱尖锐地笑笑,指着他说:“老三,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你费尽心机找到阿阮,会这么好心替老二求情?”

    “我并未为他求情,反而想上折子,处他极刑。不然,他要活着,我就死定了。”帝炫天与他对视,不慌不忙地说道。

    “无情无义的东西!”帝崇忱猛地一拍桌子,黑着脸骂,“阿宝还知求情,你居然想让朕杀了他。”

    “留之是祸患,何不让他早早投胎去。来生……莫要生在帝王家。自古无情,最帝王,父皇不是深知此味吗?”帝炫天喉结沉了沉,缓缓地说道。

    “哗……”帝崇忱砸了茶碗,拂袖就走。

    帝炫天深深作揖,朗声说:“恭送父皇。”

    帝崇忱一声冷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爷,您为何直接说要杀了帝麟?皇上看上很生气啊。”于默走进来,不解地问道。

    “帝麟不该死吗?”帝炫天冷酷地反问。

    于默点头,“该死,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若他继续祸害人,城墙下的白骨又要增加不少了。”

    “老头子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如此可以掌握我的弱点,不好吗?明日一早,必有新旨到。几万禁军算什么,我要嫣贵妃几个哥哥手里的兵权,全部归我。”帝炫天缓缓迈过地上的碎瓷碗,低声说:“收一收,我歇去了。”

    “是。”于默微笑着送他出来,好半天才说:“王爷以后在书房里过

    夜的次数怕是会越来越少了吧?”

    童舸坐在一边掏耳朵,斜着眼睛看他一眼,低声说:“府里留着这么个祸害,你就不担心吗?王者最忌讳多情,王爷给自己找了个把柄,他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那你我是干什么的?若王爷往坑里跳,我们就在坑里垫着,保证王爷爬得出去!成天神神叨叨是为了五夫人吗?你们同被童大人养大,得记得本份,你就是来效忠王爷的。”于默小声教训道。

    “多嘴。”童舸跳起来就走,脚步重重地踩在月色里,越去越远。

    “臭小子,魔障了,问世间,情为何物……”于默摇摇头,一边念叨,一边拿了笤帚和簸箕过来收拾碎瓷碗。

    油灯快燃尽了,豆大的光在风里轻轻地晃动。他走过去,吹灭了灯,关上了门,打着哈欠回去休息。

    御凰雪住了帝炫天的院子,他和童舸终于不必受蚊叮之苦了。

    ————————————————————分界线——————————————————————

    第二日,天热得人喘口气都直淌汗,知了在树上没完没了地叫。

    御凰雪写了新酒单要的料,让小元去管家那里要。此时葡萄正好,她准备酿葡萄酒。

    “夫人,不好了。”小元去了没一会儿,什么也没拿,空着手往院子里冲。

    “不给吗?”她抬眸瞟去,淡淡地问。

    “不是……圣旨……”小元拍着胸口,急声喘着,朝外面指。

    “怎么,要砍他脑袋?”御凰雪故意问。

    “哎呀,比砍王爷脑袋还严重!”小元跺脚,终于缓过神来,尖声说:“王爷在书房,管家带着太监去书房,我刚听到太监宣读旨意,皇上赐婚了,赐正妃给王爷了!说是即刻成亲,一个时辰之后就送来。”

    御凰雪手一抖,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刚写好的字顿时模糊一

    片。

    “是什么人哪?”小歌丢下手里的活,匆匆跑过来问。

    “你们猜。”

    “这怎么猜得出,京中千金小姐们能用牛车拉!你快说吧!”

    “崔家妾室生的小女儿,崔静好。”小元愁眉苦脸地说道。

    御凰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轻声说:“那又如何,王爷本来就应该要立正妃,你们急什么,反正轮不上你们……”

    “但是……夫人您就不能在这里住着了。”小歌轻声说道。

    御凰雪低下头,继续往下写。

    “不住就不住,我昨儿就说了,不必搬来搬去,你们两个要跟着乱跳,反正累的是你们。”

    小歌和小元对视一眼,轻声安慰道:“夫人也别着急,看王爷的意思定吧,王爷喜欢您,护着您也说不定。”

    正说话间,外面已经响起了鞭炮声。

    御凰雪忍不住出去看,远处正有乱红纷飞,鞭炮声炸得耳朵里嗡嗡响。帝崇忱打什么主意,把崔蝶意给了帝玥,把崔静好给帝炫天。虽然崔静好是庶出,但毕竟是御赐的婚姻,在此之前,帝炫天正妃之位一直空悬,帝崇忱不闻不问,朝廷上下更无心结亲。

100.【100】新妃入府,哪凉快呆哪里去(二)

    【100】新妃入府,哪凉快呆哪里去(二)

    “王爷来了。”小元突然叫了一声。

    御凰雪飞快地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快步进来了帝炫天。

    他有些尴尬,小声说:“我来换件衣裳……”

    御凰雪转过身,抬手抚枝头的花,淡淡地说:“赶紧换吧,免得新人进了府,王爷还穿着破衣裳。王爷最好在鼻子上多抹点粉,免得新人看着不高兴。霰”

    帝炫天慢步走近她,低声说:“别放在心上。”

    “既如此,我能回自己的院子了吧?”御凰雪扭过头,冲他粲然一笑。

    “晚点再说。”帝炫天拧拧眉,大步往房间走,匆匆说道:“更衣。”

    “小元,小歌,服侍王爷去,莫要怠慢新人。”御凰雪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小元和小歌对视了一眼,快步跟了进去。

    柜子里新锦衣很多,小元挑了件明丽的紫色,捧到他的面前,“王爷这件好吗?”

    “拿那身月白的来……”他拧眉,挥了挥手。

    小元赶紧又往衣柜跑,才放下,又听他说:“把这紫的拿过来吧。”

    小元扭头看他一眼,见他正盯着紫色看,于是又给他捧了回去。

    明丽的紫穿在他的身上,冷漠的气质又重了几分。他不时扭头看看御凰雪,她正抓着一把草逗秃尾的白孔雀。

    这两只孔雀已经很老了,失去尾巴,走路的姿势又慢又奇怪。每回走近御凰雪,她就故意退一点点,一直引着两只孔雀往墙底的阴处走。几株美人蕉开在角落里,红艳艳的花朵静默俏立。

    “王爷,多疼夫人吧,夫人刚才听到消息,脸色都变了呢。”小元轻轻地说。

    “真的?”帝炫天怔了一下。

    “当然是真的,写了半个多时辰的酒单,手一抖,墨都滴上面了。”小元朝书案呶嘴。

    他走过去看了看,微微一笑。

    “王爷干吗还笑,夫人好可怜哪。”小元嘟着嘴,愁眉苦脸地说:“要是搬出去,五夫人又会欺负她了。”

    “她不会让人欺负的。”帝炫天心情好了许多,掸掸衣袖,快步往外走去。

    御凰雪躲在美人蕉后面,直到他走了,才慢吞吞走出来,冷着脸说:“我们回院子去。”

    “哎,夫人,还是等等吧。新王府进府,还不知道怎么样,听听动静再说。”小歌轻声劝道。

    噼哩啪啦的鞭炮声更响亮了,琐呐和锣鼓声也渐渐响起。

    “好像进府了,我们要不要悄悄去看看。”小元跑出去看了一会儿,皱着脸回来。

    “你去吧。”小歌给小元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

    小元给御凰雪行了个礼,一溜小跑冲向前面。

    “也不知道会住在哪个院子里。”小歌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除了那里,还有什么地方?”御凰雪看东边,那是十三嫂以前住的芳华院,正妃的花园小筑。

    “那里闹鬼,没人住的。”小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立刻说道。

    “嗯?”御凰雪一怔,“闹鬼,怎么没听说过?”

    “王府忌讳,没人敢提,谁提鬼晚上就找谁,可吓人了。”

    小歌缩了缩脖子,紧张地往四周看,双手合在胸前,不停地念佛。

    “有我呢,你别怕。”

    御凰雪疑惑地看向芳华院,难道是十三嫂灵魂不散?但这世上哪会有鬼,若真有鬼,哥哥嫂嫂们怎么不来找她?

    “不过,夫人怎么知道芳华院是正妃住的?”小歌好奇地问。

    “王爷说的。”御凰雪搪塞道。

    “哦……”小歌点点头,轻轻叹气,“崔静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奴婢觉得崔家人都不是什么人。当初崔蝶意明明是王爷订下的王妃,见王爷出事,不仅不帮,居然立刻撕毁婚约,落井下石。他们家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物。崔蝶意奴婢以前也见过,装模作样,做人很假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王爷说不定就爱咬崔家的那些装模作样的假萝卜。”

    御凰雪有些心烦意乱,她也懒得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给她的日子添堵。

    “王爷喜欢夫人。”小歌察颜观色,见她一脸不悦,于是聪明地说道:“除了夫人,还没有人能有这样的宠爱,可以与王爷同住呢。”

    “天啦,崔静好太漂亮了!”小元喳喳呼呼地回来了,指着那方向说:“原来不止有正妃,还把马大人家的千金马初莲,俞大人家的俞青儿赐给了王爷为侧妃。加上各人的陪嫁丫头,我们这王府后院里又热闹了。”

    “我睡觉去。”御凰雪拧眉,伸了个懒腰,往房里走。

    “夫人现在不能睡啊,五夫人她们都梳妆好了,赶去道贺呢。”小元赶紧拉住她。

    御凰雪握了握拳,还让不让她活了

    ?她深深吸气,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小声说:“哎,头疼,一定是伤风了,我不行了,我要晕倒了……”

    小歌和小元知道她在装,但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她倒在了榻上。

    御凰雪知道,其实她这时候只能隐忍,不能使性子。但她真的很烦,不想去面对那些披着画皮的人。

    “那我去请大夫吧。”小歌无奈地说道。

    “算了,准备更衣。”她坐起来,长长吸气,“免得王爷还以为我醋得病倒了。”

    “是啊,贤良是美德……”小元赶紧卖弄几句。

    御凰雪瞟她一眼,认真地说:“丫头,听我一句劝。若你找不到真心疼你,只对你一个人好的男人,劝你今生莫要嫁。多想办法多攒银子,有银子才是硬道理,到老了还能过上滋润日子。男人,尤其是那种三妻四妾,四处留情的男人什么东西?那地儿不烂掉,那就是他们的造化。”

    小元和小歌听得瞠目结舌,这样惊世骇俗的话,真的从面前这位看上去如水般温柔,如月般皎静的夫人嘴里说出来的吗?

    “拿身喜庆点的衣服,不要太招摇。”御凰雪打起精神,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亲手挑了两枝沉稳一点的发钗出来。

    崔家人肯定知道她,崔蝶意不是好东西,崔静好是好人的机率只有一成。一家人水养一家人,恶人是有传统的。

    小歌给她挑了身蓝色的短衫和罗裙,上面绣着白玉兰,素净,端庄。挽了个百合髻,发钗绾好,立刻出发。

    虽然赐婚对帝炫天来说很苍促,但崔家人一定是昨晚就得到旨意了,所以嫁妆准备得很丰厚,十几只朱红的大箱子整齐地摆在前院。

    三顶小轿一前两后落在前院中,等着帝炫天前去踢轿门。

    帝琰他们早到了,在一边催着帝炫天过去把新娘子接出来。闹哄哄的,听着就头晕。

    帝炫天拿着秤杆过去,先挑开了中间崔静好的轿子,再挑两边的。

    喜娘把三个新娘子扶出来,笑吟吟地道贺。

    “反正今日之喜,勿需遵循俗礼,二哥干脆把盖头也揭了吧。”帝琰在一边起轰。

    帝炫天也不含糊,当真直接揭了三人的盖头。

    御凰雪撇嘴,还真猴急,就这么迫不急待地看他的新娘子了?三位少女含羞带怯地垂着头,不敢看帝炫天。

    马初莲和俞青儿的父亲都是三品大

    员,不过不受器重。两个人也算是诗书之家,模样很端正,不像崔静好一样,一看就是个新鲜的桃,急巴巴等人摘的轻

    佻角色。

    不过,崔静好漂亮,这点毋庸置疑。她比崔蝶意美,一双水杏眼,脉脉含情,粉面桃腮,娇唇微抿。

    “三哥好福气啊,三位大美人。”帝琰歪着嘴巴乐。

    御凰雪站不下去,悄悄往人群后面退。

    “十九去哪儿啊,还要磕头奉茶呢。”童妙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不想出丑就放手。”御凰雪冷冷看她一眼。

    童妙音幸灾乐祸地笑,“我倒要看看,十九怎么让我出丑。”

    “夫人忍忍吧,这里场面大,外人多。”于默大步过来,小声劝道。

    御凰雪深深地看他一眼,重新走到前面。

    童妙音紧跟过去,小声说:“十九看清了吗?这是王妃,和侧妃。你我虽称夫人,其实只是侍妾而已。”

    “怎么,你不甘心,尽管去夺呀,我支持你。”御凰雪反唇相讥。

    “哟,我又没住过王爷的院子,我怎么敢痴心妄想,就怕有的人要失望了。”童妙音剐她一眼,轻啐道:“所以还是放尊重点,免得到时候怪姐姐没帮你。”

    御凰雪没出声,脚尖悄悄把一块小石子往童妙音脚底扒。童妙音个儿不高,为了显高,她的绣鞋鞋底纳得厚厚的,但这夏天里鞋面又不能做高,绣鞋只包着脚趾,以图凉快。

    帝炫天用红绸牵着三位新人往殿中走时,御凰雪突然往前面人的脚跟上踩了一下,那人吃痛,一面退,一面扭头抱怨,“谁掐我呢?”

    童妙音眼看撞到了,赶紧往旁边躲,一脚硌在石子上,狠狠扭了一下。

    “哎哟!”她痛得低呼一声,顺手想抓住御凰雪,稳住身形。

    御凰雪灵活地闪开,故意让她跌到了地上。

    “啊……”童妙音扑倒在地上,惊得旁边的人一连串的惊呼。

    “姐姐,怎么激动成这样?”御凰雪好笑地看着她问。

    “你……”童妙音出了丑,脸涨得通红,匆匆抬眸看向前面。

    帝炫天他们也扭过头看这边,崔静好的视线在童妙音的脸上停了一会儿,转到了御凰雪的脸上,眸子里匆匆闪过一丝讶色。

    “拜堂了。”喜娘看了看天色,催着四人进去拜堂。

    御凰雪一直没看那边,直到这时才抬眸看去,和帝炫天的视线静静对上,随即匆匆别开。

    一下娶三个,看他晚上怎么分!剁成三半好了,一人抱个脑袋,一人抱胳膊,一人抱腿……她在心里恶意把他砍了个痛快,心里不仅没好受,反而更堵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对拜。”

    里面喜娘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像喝了鸡血一样。

    人群涌进去道喜,御凰雪意兴阑珊地看着那些人堆着笑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想走,却又觉得走了就是认输,让他觉得她有多难受。

    她独自走到宫殿一角,靠着柱子看天发呆,等着里面传话出来,让她们去磕头。

    “啧啧,小丫头,看你这脸色,就这么难过?”帝琰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的身手,揪着她的发梢往她脸上丢。

    “王爷自重。”她冷着脸说道。

    “行了,你这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帝琰咧嘴一笑。

    “呵,想不到王爷还真记情!”御凰雪嘲讽道。

    “我记得那时候还送过小丫头你一盒珍珠粉,你全抹头上了。”帝琰往她身边一靠,手一抛,一枝新折的芍药花被他抛了起来,他接住花,折了枝子,把花往她耳朵上放,“怎么了?难过了?不如和三哥说说,你跟我回去吧。”

101.【101】被困住了

    “好啊,王爷请。”御凰雪转过头,笑吟吟地指热闹的大殿。

    帝琰笑容更灿烂,突然俯身来亲吻她,“那就说定了。”

    御凰雪吓了一跳,飞快地躲开,但还是被他亲到了脸颊。她微微变脸,捂着脸颊扭头就走。

    “呵,原来胆子这么小。”帝琰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小声说:“十九,你若不跟我走,在这里日子很难过的。”

    “莫非跟着王爷,日子就很好过了?”御凰雪冷笑询。

    “那是自然。”帝琰笃定地说道。

    “夫人别走了,要敬茶。”小元和小歌跟过来,胆怯地看了一眼帝琰,一左一右地护在御凰雪的身边霰。

    “你们这两个不识眼色的臭丫头,一边儿去。”帝琰沉下脸色,不悦地呵斥。

    “王爷,五夫人让我们来请十九夫人过去呢。”小歌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已经拜完堂了。我们主子也在找王爷。”

    帝琰扭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喜娘捧着赏钱,喜笑颜开地出来。

    这场赐婚,他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是早上上朝时帝崇忱突然宣布的,而那三家人是昨天半夜接到的圣旨,依圣谕,没人敢声张,时辰一到就急匆匆地送来了。

    帝崇忱这老头儿最近做事,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突然给帝炫天惕了个正妃,两个侧妃,到底是表彰他、重用他,还是用这个出身低jian的崔静好困住他?让他成为帝玥的助手?

    真是头疼!

    帝琰拧拧眉,慢吞吞地往大殿走。

    帝炫天和崔静好并肩坐在前面,正在接受众人的道贺。喜宴都得临时开,管家正在安排人去准备。接到消息的皇亲贵戚们也在陆续往这里赶,一向清静的炫王府突然回到了权力中心,又热闹了起来。

    童妙音捧着茶,带着几个女人上前给崔静好磕头。御凰雪真不想去啊,成天给人下跪的日子,真是难熬。

    她站在几人身后,静静抬眸看帝炫天。帝炫天也在看她,二人视线静静对上,她轻吸了口气,轻拎裙摆,准备跪下。

    “不必行礼了。”帝炫天突然出声。

    崔静好愕然转头,只见帝炫天已经站了起来,慢步走到了童妙音身前,扶起了她,淡淡地说:“你赶紧带她们帮着管家去张罗一下,喜宴要按时开。”

    童妙音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他开口了,她也只能点头,匆匆给崔静好福了福身,带着几位夫人出去。

    御凰雪免去一跪,心里舒服了一些,转身走了几声,崔静好猛地站了起来。

    “几位夫人且慢。”

    几人转身看她,只见她微笑着挥了挥手,陪嫁侍婢立刻捧上了几只盒子,在几人面前打开。

    “见面礼,请各位妹妹笑纳。”

    每个人盒子里的东西都一样,都是一副翡翠首饰。

    “谢王妃。”庄佳棋最喜欢这种东西,立刻眉开眼笑的福身道谢。

    吴乐诗因为珍珠之事关了两天,才被放出来,无精打彩地跟着福了福身。宫梅芬反正一向冷静,看了一眼翡翠,神情淡淡地道谢。

    崔静好的视线从几人脸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了御凰雪脸上,微笑着说:“这位是?”

    御凰雪手抚翡翠,作惊喜交加状,赶紧低头福身,“十九给王妃请安,祝王妃与王爷百年好合。”

    “十九……”崔静好慢步过来,手指轻轻抚过御凰雪的手背,笑着说:“真漂亮。”

    “不及王妃十分之一。”御凰雪堆着笑脸答话。

    “去吧。”崔静好抿唇笑笑,退了两步。

    几人又福身,捧着盒子快步离开。

    “出手好阔绰呀,这是鼎仙庄的翡翠。”庄佳棋忍不住又打开盒子,拿出一只垂珠耳环往耳朵上扎。

    “我来帮您。”她的婢女含冬快步上前,替她取下旧耳坠子,戴上了翡翠。

    “漂亮吗?”她晃着脑袋,笑嘻嘻地问。

    “漂亮。”吴乐诗闷闷不乐地敷衍道。

    “你都出来了,别摆着臭脸了,王爷看着会不高兴的。”庄佳棋小声劝道。

    “哎,反正一直看着我不高兴,以后有了王妃和侧妃,看着我就更不高兴了。”吴乐诗垂头丧气地说道。

    童妙音满面冰霜地走在最前面,扭头看了看几人,尖声说道:“你们还不快点,等着挨骂吗?”

    庄佳棋吐了吐舌头,把翡翠盒子给了侍婢,让她拿回去放好,自己一溜小跑追上了童妙音。御凰雪发现留在这府里的几个女人很有意思。庄佳棋一直很巴结童妙音,童妙音说东,她绝不往西。吴乐诗是胆小鬼,谁说话她都不敢违抗。宫梅芬么,是块冰,想理谁就理谁。童妙音那样的人物,是怎么把那么多女人都赶出府的……难道,根本就是出自帝炫天的授意?对了,童舸也是帝炫天的人哪!

    “夫人,我把您的首饰

    也放回去吧。”小歌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叮嘱了小元几句,匆匆往回跑。

    大管家就在前面站着,见几人过来了,赶紧抱拳行礼。

    “几位夫人,这是去哪里?”

    “王爷让我们过来帮忙,喜宴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童妙音微微抬了一下下巴,轻声问道。

    “哦,酒菜做不过来,全部从酒楼直接送过来。宴席就开在园子里,戏班子也赶到了。不过戏台子一时半会儿搭不好……”

    “就让戏班站在水榭上唱,把喜宴开在湖边的树下,又凉爽,隔着水看戏又有趣。”童妙音想了想,麻利地安排道。

    “是。”管家点头,招呼人过去摆桌子。

    “我们做什么?”庄佳棋傻乎乎地问。

    “看着。”童妙音冷冷地说道。这事儿真奇怪,她和庄佳棋跪完了,帝炫天突然说不必跪了,帝炫天到底是心疼她跪了,还是心疼某些人即将下跪?

    她看着御凰雪,牙根恨得发痒。

    “看着啊。”庄佳棋还是傻乎乎地,四处看了看,搬了张椅子过来,殷勤地说:“姐姐坐。”

    童妙音眼中狡滑的光闪了闪,冷冷一笑,“我们把事分一分,小诗去盯着送来的菜,每桌十八道热菜,十二道凉菜,五道点心,不得有差错。”

    “是。”吴乐诗唯唯喏喏地点头。

    “梅芬去盯着送的酒水。”童妙音又扭头看宫梅芬。

    宫梅芬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御凰雪知道没好事,反正她也不怕事,她朝童妙音看了看,主动说:“我去看桌椅板凳吧。”

    童妙音冷笑,“你去盯着水果,送来的水果都得洗净,该去皮的去皮,该切好的切好,每桌子摆六碟子。”

    “是。”御凰雪摇了摇手绢,扭头往后面走。

    小元嘟起了嘴,小声抱怨,“脏活儿就给夫人,太坏了。”

    “削水果有什么脏的,还有新鲜水果吃呢。”御凰雪笑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小元叹气。

    那些菜都是现成的端来,直接上桌。而准备水果的这里却像个大垃圾场。大热天的,削的皮全堆在院子里,洗果子的水流得到处都是,苍蝇蚊虫就在耳边嗡嗡地叫。

    小元不停地用帕子给御凰雪赶蚊子,大声嚷,“你们好好削,快点切。”

    众人看了二人一眼,埋头继续,根本没时间搭理她们。

    御凰雪绕了一圈,找了两个大苹果,洗干净了,慢悠悠地晃出来。傻子才会真的盯在那里,童妙音真的很笨,就算她出了差错,帝炫天也不会罚她啊。

    这念头一出,御凰雪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就停下来了,她怎么会有这样安逸的念头?男人的心,和夏季的天有什么区别,有时晴朗,有时暴雨雷电,还不是全凭他们自己高兴?若说他念旧情,那也是在一定范围里。现在正妃入府,侧妃美丽,她御凰雪在他心里,又算什么呢?

    “夫人?”小元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回头看,却没见着到元的身影。她拧拧眉,她一定是在绕进假山的时候,闯进阵法里来了。现在小元的声音就在附近,但寻声去找,却怎么都无法接近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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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每天两更,等下白天再更一更吧,实在熬不住了,要趴下了。】

102.【102】两个男人

    哗啦啦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喜乐和礼炮声反而消失了。她镇定了一下,慢慢地往回走。满目碧色,无穷无尽,路在林子里弯弯曲曲,像慵懒静卧的蛇。

    十三哥以前爱摆弄奇门遁甲,她有时候好奇,也会跟在他身后乱跑,学着摆阵破阵。现在日子久了,那些细节已经模糊,拼凑了半天还是肢离破碎,无法想出完整的破阵的点子询。

    绕了会儿,她的腿开始发酸,索性在路边坐下,靠着大树打盹。

    那个人,总会来找她的吧?

    哗啦啦……

    又是这声音,她侧着耳朵听了会儿,这回她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忍不住爬起来,顺着声音小心地往前找。

    不像洗水果的声音,倒像有人在舀水往身上淋……

    走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看到了!

    一只大浴桶摆在竹林里,男子背对着她泡在浴桶里,一手伸出桶外,懒洋洋地抓着木瓢,从身边的桶里舀水往身上淋。

    他长长的乌发垂在木桶外,仰着下巴,脖子像天鹅一般优雅的伸着,高高的鼻梁下,薄唇是漂亮的粉色…霰…

    “私闯禁地,是会死的。”他头也不转,慢悠悠地说道。

    “你是谁?”御凰雪有些激动,大步走过去,直接绕到了他的正面。

    他的声音和十三哥怎么这么像?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不害羞啊。”男子微微垂着的眸子抬起来,淡蓝色的双瞳里水光闪耀。

    不是十三哥!

    御凰雪失望地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小声说:“打扰了,你继续。”

    “你是谁?”男子薄唇微咧,低声问她。

    “十九夫人。”御凰雪左右看看,轻声问:“怎么从这里出去?我走错路了。”

    “哦,十九夫人……”伴着哗啦啦地水响声,男子站了起来。

    御凰雪没反应过来,眼睛又回到他的身上,雪色肌肤,比上好的白瓷还要温润,水珠从他的身上往下跌,引着她的眼睛往下看。

    “看了我,是要负责的。”他身形一闪,抓到搭在一边的白色细纱袍子披好,身子微微前倾,一身奇异的香味儿涌进了御凰雪的鼻中,“我给你做个记号。”

    “喂,你别乱来,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怕人看的!”御凰雪飞快捂着眼睛,硬着头皮往后退。

    差点能看到了……他动作真快!

    香味儿绕着她飞,像把她泡进了花海里,但又是一刹那间,花香消失了,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刺刺地痛,她赶紧摊开手心看,只见掌心居然多了枚粉色的花瓣。

    “你给我弄了个什么鬼东西?”

    “好东西,有了这个,你以后就得时刻铭记,对我负责。”他嘻嘻地笑,慢吞吞地理好袍子,指着前面说:“出去吧。”

    御凰雪深深看了一眼这古怪的男人,转身就走。若不是幻境,就是遇上妖怪了,炫王府怎么可能有个大男人在外面洗

    澡?

    走了十多步,扭头一看,果然,男子和浴桶一起消失了!

    一阵凉风钻进脖子里,她想到了小元和小歌说的闹鬼的事,头皮一阵发麻,再看手心,花瓣依然在,随着她手心的动作,像是在随风飘动,隐隐的香味就从花瓣上飘散出来。她用力揉了几下,花瓣的颜色愈加明艳,香味更浓。

    见鬼!她骂了一句,快步往前跑。

    “雪儿。”突然,薄慕倾的身形闪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唤了一声,“你怎么闯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御凰雪抽回手,小声问道。

    “我和公主来道贺……我来看你……”薄慕倾说得有些艰难,垂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明白,你在我面前扮出这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御凰雪恼火地横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雪儿……”薄慕倾身形一闪,又挡到了她的前面,“这里面不能乱闯,四处都有机关。”

    “我走得挺好。”御凰雪淡淡地说道。

    话音才落,轻不可微的弓弦弹响声击中了御凰雪的耳膜,薄慕倾抱住她猛地一扑,躲过了从东面射来的利箭。

    “真的有机关。”薄慕倾护着她,小声说:“我知道你在这里洗水果,所以想过来看看你,眼看你一脚踏进林子,身形就消失了……这林子里是偃月阵,踏错一步,就会一直困在里面,只要触到一个机关,所有的机关都会打开。”

    “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御凰雪推了他一下,他身上还是熟悉的那股清淡的草香。

    “听我说完,雪儿。”薄慕倾抓紧她的手腕,匆匆说道:“可能我只有这一个机会告诉你。皇上的皇位是不会给他们三个的,只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尤其是帝炫天,他必死无疑。皇上一直在给他下慢性毒药,下药的就是他身边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同吃同住,也会中毒。今晚他会洞房,会和新王妃在一起,我来

    接你。”

    御凰雪怔住,疑惑地问:“不给他们三个,还有谁?阿阮皇子吗?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了,我先带你走出去。”薄慕倾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小心地避过脚边的机关,敏捷地在林子里穿行。

    “薄慕倾,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么隐秘的事,皇帝会告诉你?”御凰雪不解地追问。

    “我有眼线。”薄慕倾扭头看了她一眼,诚恳地说:“雪儿,相信我,我这回拼死也会护住你的。帝位之争,向来残忍,我不想你陷在这里面。”

    御凰雪扭头看,下毒的人莫不是刚看到的那个男子?她连他怎么给她掌心种上花瓣都不知道,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帝炫天下药,那也不在话下。

    薄慕倾的掌心很冰,像在冰块里冻久了,和她握了这么久的手,还没有暖起来的迹象。

    “你生病了吗?”她忍不住问。

    薄慕倾扭头看她,微笑着摇头,“没有。”

    御凰雪抿抿唇,又问:“宝公主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薄慕倾小声说道:“阿宝是个好姑娘……我不忍心伤她。”

    “哼,对啊,不忍心伤她。我嗜杀,放dang,所以可以伤我。”御凰雪记起阿宝曾经说她的话,那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雪儿。”薄慕倾的手紧了紧,急急地解释,“听我说完,阿宝可以帮我离开。”

    “她这么好,你抛弃她,好吗?”御凰雪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

    薄慕倾神情一灰,颓然地说道:“我们不要提她好吗?我只是以为你死了……”

    “对了,女子丧夫,当终生守

    寡,男子死妻却是件大好事,可以换新的,纳美的……更年轻的更漂亮的,更合心意的。”御凰雪嘲讽道。

    “雪儿……”薄慕倾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苦笑道:“反正我负了你,这心里头早就烂掉了,如今看到你好端端地站在眼前,才有了知觉。我知道你恨我,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无恙。”

    “那就先谢了。”御凰雪抽回手,小声说:“若真如你所说,我谢你八辈子祖

    宗,让我再活一回。若你骗我,我就诅咒你八辈子祖

    宗,永生永世别想翻身。”

    薄慕倾怔了会儿,苦笑出声,“雪儿现在好会骂人了。”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阿宝,会叫你倾哥哥……”御凰雪念着这名字,心头又是一痛,咬牙就走。

    “小心点。”薄慕倾的神色却好看多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柔声说:“我走你前面。”

    “请。”御凰雪不客气地侧身,让他走到前面去,嘲笑道:“要有机关,你正好兑现你对我的话,护我无恙。”

    薄慕倾看了她一眼,挡到了她的身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不管你信不信,我会的。我这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

    “骗子。”御凰雪冷冷地笑,用力甩了一下手。

    薄慕倾没松手,小声说:“跟我来,我们出去,在这里困久了,阵法会变。”

    御凰雪没再坚持,她不想和他一起在这里面困着。一个两个三个,全是狼,心怀叵测,打着感情的幌子,来戳她的心。

    她的心还有多少地方可以被他们这样撕这样捶?嘴里说得欢喜,但该娶的,全都娶到身边了。

    “好像变了。”薄慕倾突然收住脚步,眉头微拧。

【103】依我谷规,她就是我的人了

    【103】依我谷规,她就是我的人了(一更)

    “你是故意吗?”御凰雪抽出手,不满地看着他。热门

    薄慕倾静静地看她一眼,慢步往右走。

    “各走各的。”御凰雪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在脑子里慢慢形成了一条走出机关的路。

    所谓阵法,很多时候多采用障眼法引人回到原地,不停地绕圈。这个地方她依稀有印象,以前十三哥的爱妾在这里丢过一回,她跟着十三哥进来找掇。

    从这里往右走二十步,就有块大石头,不要被它欺骗了,它后面被茂盛的草覆盖,看似无路,但真正出去的路就在它后面,从它而前弯过去的路,正是把人带回原点的假路。

    薄慕倾走到了相反的方向,扭头看向她。

    “来吧。”他低低地说道。

    此时御凰雪又听到了阿元的声音,正是从石头后的方向传来的。

    “那里不行,不能走。”薄慕倾眼看她就要踏出去,身形一闪,拦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就这样看看,你就知道阵法怎么摆的吗?我记得十三哥设的出路就在这里。”御凰雪奇怪地问道。

    “帝炫天全都改过了。”薄慕倾拧拧眉,低声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在这里也有眼线?”御凰雪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薄慕倾侧过脸,轻轻地说:“别问了。”

    “呵。”御凰雪红唇轻扬,笑着问:“你不怕你告诉我的事,统统告诉他?”

    “你会吗?”薄慕倾的视线回到她的脸上,小声问道。

    “说不定哦。”御凰雪歪了歪脑袋,坚定地往石头后面走。

    “小雪……”薄慕倾伸手就拉她。

    御凰雪扭头看他,轻声说:“薄慕倾,你只怕低看他了。你能闯进林子,他会不知道吗?他此刻说不定就在外面堵着我们两个,你和我一起出去,那么多人看着,一旦传进阿宝公主的耳中,我更成那种不要脸的人物了,到时候皇上抓到把柄,我还能活吗?所以,你和我还分开走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在我面前,倾王爷也不必扮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我受不起,更无福消受。”

    她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往前走。

    她进来这么长时间了,小元和小歌一定回去报过信。若帝炫天他不管,若他敢伤她,她也就把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统统忘掉了……从此他还是他的炫王爷,她依计划离开,让他死于慢性毒药之下。

    若……他真像他说的那样会护着她,她就把听到的这些事告诉他,换条出关的路。

    “小雪。”薄慕倾急步上前来,想拉住她。手掌握住她的袖子,她用力一拽,薄纱袖子断在他的手中,她已快步往外奔去。

    暗器如雨一样,打向她瘦小的身躯,御凰雪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就敏捷地往地上一扑,暗器贴着她的头皮穿过,金钗应声而断,头发被带起,头皮扯得剧痛。

    她没机会站起来,又是一阵暗器雨迎头浇来。她心里一阵灰败,她到底在希望什么?她为什么会被帝炫天给骗了?他怎么会丢下正妃和荣华富贵赶来救她?

    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身形一转,把她搂进怀里。水蓝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香风阵阵散开,暗器悉数被他击落在地。

    御凰雪闻着这熟悉的香,知道是林子里的那个男人,她想抬头看他,却被他一手摁住了脑袋,只听他笑吟吟地说:“别抬头,你这样子太难看了,我只想救好看的人。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把你丢回暗器里去。”

    御凰雪心中一阵乱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妖物?说的什么神奇谬论?

    “珂离沧,放开她。”帝炫天的脚步声匆匆近了。

    “呵,本谷主是来收债的,王爷讨了媳妇了,得还本谷主一个媳妇了。”珂离沧紧锁着御凰雪的腰,清声笑道:“她已经看过了本谷主,依我谷规,她就是我的人了。”

    御凰雪挣扎了一下,被他摁得更紧。

    “嘘,别动。”

    珂离沧的手指在她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摁了几下,御凰雪立刻变成了软绵绵的棉花人。

    “珂谷主,还是先放开十九夫人再说话。”于默上前来,小声劝道。

    “不行啊,王爷乃世人眼中的大英雄,总不能拐了我谷中的女子,不还债吧?”珂离沧笑嘻嘻地把御凰雪往肩上一扛,拔腿就走。

    “该死的,今天来搅什么局。”于默刚抬步,就见帝炫天已如疾箭弹了出去。

    “糟糕……”于默和童舸对视一眼,拔腿就追。

    “怎么回事?”阿宝公主匆匆过来,好奇地往林子处张望。

    “有刺客。”有人不明就里,大声吆喝,“快,快来人,抓刺客。”

    王府的侍卫快速赶来,往四人离开的方向疾追。

    帝琰站在人群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薄慕倾从林子

    tang一角闪身出来,低喃道:“我倒要看看,这丫头到底能勾到几个人的心。”

    阿宝也看到了薄慕倾,咧嘴一笑,快步跑了过去,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指,小声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你。”

    “哦,和几位大人聊了会儿。”薄慕倾平静地笑笑,抬头看向那几人跑远的方向。

    “你……和十九夫人见着了?”阿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薄慕倾低眸看她,轻声问:“你要不要回去歇着?你的伤还没有好。”

    “好多了,我想陪着你。”阿宝抱住他的胳膊,把小脑袋贴上去,轻轻地说:“倾哥哥,你怎么越来越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开心呢?”

    薄慕倾的眼中滑过一丝愕然,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声说:“没有,只是太忙了。”

    “倾哥哥,你有心事,就直接告诉我吧,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有些事不要太勉强了。”阿宝斟酌半天,仔细用词,委婉地劝他。

    薄慕倾的心思却不在她这里了,他盯着那些人远去的方向,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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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离沧扛着御凰雪一路狂左,她胃里一阵阵地翻腾,就在他肩上吐了起来。

    “你可真脏啊。”珂离沧停了下来,飞快地把她丢下来,以袖掩鼻,厌恶地跳到一边。

    帝炫天也赶到了,立刻掏出锦帕,想过去给她擦擦。

    “喂,她是我的人了。”珂离沧唇角一弯,水蓝色的衣袖一挥,只见几只莹蓝蓝的细长圆椎飞向了帝炫天。

    “王爷小心。”赶到的于默大声喊道。

    帝炫天两柄巴掌大小的短剑从袖口滑出,挥剑就斩。

    “你敢伤我蓼蓝。”珂离沧脸色一沉,双袖一挥,又是数抹莹兰射向帝炫天。

    御凰雪这回是看清了,珂离沧打出的东西,居然是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蓝色小蛇!她也算见多识广,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蓝色的蛇!

    有一条正好被帝炫天斩断了,落在她的脚边,她又害怕,又忍不住好奇,用脚尖踢了踢断蛇。

    那蛇猛地张嘴,咬住了它的绣鞋。

    “快,快脱掉绣鞋。”童舸立刻大喊。

    御凰雪不敢怠慢,飞脚踢掉绣鞋,连退数步,再不敢靠近这古怪的东西。

    “珂离沧是不是疯了,居然对王爷用蓼蓝。”于默愤怒地质问。

    “你这是自讨的。”珂离沧退后几步,掸掸袖子,慢吞吞地说道:“为人不守信用,活着干什么?”

    “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送去了,何来不守信用?”帝炫天盯着他微蓝的眼睛,沉声问道。

    “本谷主不喜欢,当然就不算。”珂离沧轻挽袖子,露出手腕上一条晶莹剔透的莹蓝小蛇,长指在蛇身上轻轻抚摸。

    小蛇仰头,吐出淡蓝色的信子,薄薄的,像水晶一样!

    “你看,你杀了我这么多蓼蓝,这帐怎么算?”珂离沧轻轻抬眸,蓝色的双瞳像两块澄澈的蓝宝石,一眨,世间万般光泽都被他这双瞳仁给比了下去。

    “摄魂术。”于默飞快扭头,伸手挡住了眼睛。

    御凰雪也赶紧捂住脸,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不是害怕,她是兴奋,这人太有趣了!

104.【105】他居然在这里

    “王爷回去吧,新娘子在等你呢。本谷主也要带小新人回去成亲了。”珂离沧唇角噙笑,慢步走向御凰雪。

    “珂离沧,她不是你能靠近的人。”帝炫天身形一闪,挡到了他的前面。

    “呵,奇怪,这世上哪有本谷主不能靠近的人。”他把袖子往下一放,又是阵阵奇异的香往四周弥散。

    “珂离沧你弄得这么香喷喷的,你是去当清倌儿啊?”童舸忍不住大骂。

    “本谷主是送你们去。”珂离沧蓝眸中狡黠的光芒闪闪询。

    于默低呼不好,立刻点住了自己的穴道,童舸慢了半拍,只见脸在瞬间就涨得通红。

    “别看。”帝炫天飞快转身,捂住了御凰雪的眼睛,小声说:“他是毒王,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有毒。霰”

    御凰雪暗暗叫苦,她掌心这片花瓣是毒吗?

    “王爷,我撑不下去了。”于默一脸古怪神情,眼睛也开始慢慢变红。

    “给他们解药。”帝炫天盯着珂离沧,沉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见本谷主收过手?”珂离沧冷笑,指着御凰雪说:“把她给本谷主,本谷主心情好,说不定就给他们解药。若不然,就给他们二人一人一头母牛,别的可都不行。”

    “珂离沧,你此次上京,就为了这点事?”帝炫天淡定地说道。

    “对啊,本谷主心情好,出来走走,顺道找你收帐。你送去的那几个女人,那也叫女人吗?呵,简直是母猪,母鸡,丑陋不堪。”珂离沧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一个一个只会浪

    叫,简直污人耳朵。”

    “世人眼中的美人,就是那样,谷上若看不上,只能请上天为你单独做几个。本王还有事,不奉陪了。你用了本王府里的水,也抵了你这几条破蛇。”帝炫天反唇相讥。

    “什么,破蛇?”珂离沧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说道:“你看看她的手心,本谷主已做了百溪谷的记号。”

    帝炫天匆匆拉起御凰雪的手看,掌心一枚鲜艳的花瓣闯入眼中,让他脸色大变。

    “怎么样?”珂离沧低笑起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帝炫天握紧御凰雪的手,一字一顿地问道。珂离沧居然知道用御凰雪来要挟他,想必要做的事很重要。

    “今儿没心情说了,明天吧。”珂离沧长眉轻挑,转身就走。

    白皙的指尖从水蓝色的衣袖里露出来,蓝色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腕滑到他的指尖,盘上拇指,像一枚蓝色的水玉扳指。

    “他是什么人哪?”御凰雪好奇地问道。

    “百溪谷毒王,珂离沧。”帝炫天把她的手托到眼前看,眉头紧锁,不敢轻易触碰。

    “怎么,你怕死?”御凰雪故意用掌心往他脸上摁,嘲笑道:“你不想以毒攻毒,试试吗?”

    “什么以毒攻毒?”帝炫天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低声问道。

    “呵,无毒不丈夫嘛,你是大丈夫,当然都全身都是毒,再用我这个毒花瓣去捂捂,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变成好人了。”御凰雪微微一笑,暂时把薄慕倾说的秘密藏在了心底。

    “先回去吧。”帝炫天扭头看了一眼于默和童舸,眉头紧皱。

    “他们怎么办,牵母牛给他们?”御凰雪也扭头看,但帝炫天立刻把她的脑袋给扳向前面。

    那两个人已经脱

    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片布挡着腰下面。

    “哎呀,留他们两个在这里,那他们互相把对方当牛,那又怎么办?他们两个这个……这个……会不会就这样这样死了?”御凰雪伸着两根细白的手指比划。

    帝炫天的脸色变得古怪,拖着她大步往前走。稍后赶来的侍卫们会带于默和童舸回去,而且御凰雪说的话实在太大胆,若让众人听到,实在不像话。

    御凰雪就是故意的,她就得看看帝炫天是装作念着以前的小御儿,还是真的喜欢着她这个人。

    她就要故意做出各种惊世骇俗的事来,免得帝炫天纠

    缠不休,害她慢慢失去离开的勇气……

    丧失勇气,堕

    入富贵乡,对她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她得随时保持清醒,提醒自己,她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人,她得顶着自己的脑袋去找自己的安

    乐园。

    ————————————分界线——————————————

    满王府的宾客正乱成一团,童妙音带着几位夫人正在张罗大家入席。

    “姐姐,王爷到底去哪里了?”庄佳棋四处张望,摇了摇童妙音的袖子。

    “救十九去了呀,王爷最疼爱十九了。你们看,我特地让十九去管席上水果的事,结果她跑去林子里偷懒,还被刺客抓走了。哎,现在席上连水果都没有呢。”

    童妙音笑吟吟地大声说道,一双水杏眼瞟向崔静好坐的地方。崔静好和两位侧妃坐在方亭中,和湖畔的酒席宾客隔着一丛青竹,完全能听到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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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姐姐,王妃被丢在喜堂里,受尽冷落,一定恨死了御凰雪,以后再帮着烧几把火,看御凰雪死不死。”庄佳棋掩唇偷笑。

    “嘻嘻。”童妙音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走,让戏班子开戏,我们姐妹好好吃点东西,看会儿戏,晚上继续看热闹。”

    “姐姐,您真高!”庄佳棋冲她竖拇指。

    “蠢货。”宫梅芬看着二人的身影,不咸不淡地骂了一句。

    吴乐诗听到了,飞快抬眼看了一眼童妙音,缩了缩脖子,飞快躲开。

    宾客们此时都已经入席了,对方才的事议个不停,猜测刺客的来历。帝琰摇着折扇,一手拿花生米往嘴里丢。

    薄慕倾和阿宝坐在他身边,很安静。

    “回来了。”有人大声喊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只见帝炫天披着晚霞的光,独自大步过来。“王爷,受伤了吗?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行刺?”童妙音立刻跳起来,快步迎向他。

    “珂离沧来干什么?”帝琰开门见山地问他。

    “他性子古怪,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帝炫天淡淡地应付了几句,向众人抱拳道歉,“各位大人,今日之事实在仓促,请入席吧。”

    “王爷没事就好。”众人打着哈哈,你一杯我一杯地来敬酒。

    帝炫天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没往方亭子里看上一眼……

    ————————————————分界线——————————————————

    御凰雪衣服脏了,头发被暗器割开,断了几缕,得重新收拾。和他一起回来时,直接回到了小院。

    换好衣裳,她忍不住用茶水去搓掌心的花,越搓越香,让小元和小歌都忍不住凑过来看。

    “夫人,这是什么呀?”

    “好东西,有了它百毒不侵,长命百岁。”御凰雪故作镇定。她成了别人要挟帝炫天的人,这让她万万没想到。也不知道珂离沧会让帝炫天做什么事。

    “夫人,吃东西吧。累了一天,早点儿歇着。”小歌把饭菜摆好,轻声说:“王爷今儿肯定不会来了。”

    “这里吗?”御凰雪拧拧眉,王妃进府,她继续住在这里,简直是自招仇恨。

    “回小院去吧,王妃威风在这里,多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先拿着换洗衣裳,其余东西,明天再搬。”御凰雪站起来,抱起自己睡惯的那只枕头就走。

    “吃了再回吧。”小元赶紧招呼。

    “也端着吧。”御凰雪摇头,想着那人晚上会在王妃那里翻

    云覆

    雨,她突然胃口全无。

    “那就端着吧。”小歌用食盒装好饭菜,陪着她慢吞吞地往后院瞳。

    天色渐暗,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御凰雪到现在还没能消化完。珂离沧,薄慕倾,在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闪现。

    要不要告诉帝炫天那些事?

    要不要干脆让珂离沧带着她和藏心他们走?但,那会不会是出了虎口,再进狼

    窝?

    小院里亮着一盏灯,这让三个人很奇怪,匆匆推门进去,直接进了她的房间。只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儿,未铺被子的榻上卧着一人,早已深睡。

    “王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小歌惊讶地问道。

    御凰雪慢慢地走过去,盯着他的的睡颜发怔。

第105章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大婚之夜,他怎么会躺在这里?与王妃洞

    房花烛的人是谁呢?难道王妃独守空房?

    小元和小歌满脸喜色,匆匆放好东西,要服侍御凰雪睡下。

    “夫人,王爷到底是惦着夫人的。”

    “奇了怪了,惦着我,应当回院中去,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她冷冷地轻笑。

    小歌眸子里滑过一抹忧色,轻叹道:“夫人是铁石心肠吗?奴婢不明白,夫人到底为什么对王爷这样抵触。夫人明明就明白,王爷若回自己那里,夫人明天就会招人忌恨。圣命难违,王爷娶得不情愿。他惦着夫人,只能一个人来这里躺着……”

    御凰雪有些失神,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抬眸,见小元和小歌都盯着她看,匆匆掩饰道:“看来小歌是王爷肚中的虫。霰”

    “是啊是啊。”小歌抿唇笑,向小元使了个眼色,轻声说:“我们出去了,夫人歇着吧。”

    两个丫头轻手轻脚地走了。

    御凰雪在榻边痴站了会儿,慢吞吞地走到窗边,仰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月亮又弯了,像迟暮美人的脸,不再圆润,乌云一遮,像长了丑陋的斑。

    她痴看了会儿,小声说:“月神,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命运?既然已把我打进了泥淖里,那就继续让我在泥里滚,把我拖进他们这群恶狼里作什么?是怕我死后,抢了你月神的神座吗?”

    “野心真大,小御儿还想当月神。”帝炫天低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没动,继续仰着头。半晌,才幽幽地说:“王爷真会演戏啊,装醉也装得这么好。”

    “是真醉了。”

    帝炫天盘腿坐起来,盯她的削瘦的背影看着。一阵大风吹过来,她白色的衣衫被尽悉扬起,好像要随风飘走一样。帝炫天突然跳起来,大步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她乱飘的袖子。

    御凰雪愕然扭头,只见他眼睛泛红,呼吸又重又急,手指死死地握着她的袖子不放。

    “干什么?”她惊讶地问。

    帝炫天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如夜双瞳,灼灼有光。

    “袖子。”御凰雪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视线,往后拽了拽衣袖,小声说:“王爷松手。”

    帝炫天越抓越紧,迫得她的身子一直往他这边靠。

    “王爷。”

    “让我抱一下。”

    他伸出一臂,把她揽进怀里,手掌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抚动。

    “小御儿,娶谁都不要紧,我们两个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御凰雪鼻子一酸,突然想哭。

    这样的承诺能随便给吗?一辈子,那是随便可以给的承诺吗?

    “帝炫天,怎么可以用染着我亲人血的手抱着我,给我一辈子的承诺?你步步紧逼干什么?”她难受地问道。

    他的手飞快地摁到她的心口,不顾她的羞涩,用力地往下摁,激动地说:“为什么不可以?我就要往你这里面钻,整个钻进去,把你那些回忆全都挤走。最后只剩下我,那时候还不能一辈子吗?你就多朝我看看,多想想我们以前的事。”

    “以前我那么小……你怎么能盯着那么小的我。”御凰雪扁了扁嘴,小声说:“而且你有王妃了,别理我了。”

    “王妃算什么,小御儿,你还不明白吗?我终会有一天,坐在那里去……”他一挥手,指向皇宫的方向,低低地说:“你会和我一起,回到家里去。”

    “家?”御凰雪怔怔地看着他,喃喃地问:“我的家在藏心他们那里啊!”

    “不是,你的家在那里,梨花宫,若水殿,锦鲤山,芳菲亭,雪梨林,那晚上,我抱着从那些地方走过去,我恨不得时光停住,一直那样走下去,永远走不到梨花宫……你会长大的,我会等到长大的你。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多朝我看看?不要总是给我冷脸?”

    “别说了……”御凰雪抱住他的腰,哭着说:“明明说好的,你不要让我想那些事。”

    “那你看着我。”他轻捧着她的脸,轻轻地说:“小御儿,你看着我……”

    御凰雪死死地闭着眼睛,这时候若睁眼,她就完了。

    “看看我好吗?”他俯下头,吻住了她的眼睛,舌尖轻轻卷过一点泪光,喃喃地说:“我会带你去看雪,北方的雪很大,能淹到你的腿上,我会让你坐在我的肩上面……我还带你去坐能装下几千人的大船,去海上捕鲨鱼,采雪珊瑚……”

    “炫天皇叔。”御凰雪死死抓着他背上的衣服,不停地说:“不要说了,不许说了……”

    她曾说过的话,她曾做过的梦,他居然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她依稀看到了小小的她,光着一双莹白小巧的脚,穿着月白的裙子,在梨花树下疯跑,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叫他:

    “炫天皇叔,我听说北方有很大很大的雪。你见过很大很大的雪吗,就是能淹到我腿上的那种!你以后

    带我去看那么大的雪好不好?”

    “炫天皇叔你知道吗,在海上有一种船,可以坐几千人呢!哇,船都不会被压破的吗?炫天皇叔,你以后带我去坐那么大、那么大的船好不好?”

    这把稚嫩的声音,猛地把她拽回了无忧无虑的年月。为什么这些事会死死刻在她的心里,被他的手指轻轻抹去了灰尘,便现出鲜活的颜色来?

    她好想回到小时候啊,有父母亲的宠爱,有哥哥姐姐们的疼爱,还有只要她去,就永远在那里的炫天皇叔……甚至,她还去找薄慕倾玩……

    曾经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老天爷为什么要收走她拥有的那些美好?

    帝炫天的吻已经从她的眼角到了她的唇上,一点一点地吻去她咸咸热热的眼泪,双手捧着她的脸,舌尖往她嘴里攻。

    从这里进去,就能去她心里吗?

    吮住她的舌,是不是就能听到她说欢喜?

    这天底下,能解开他身上枷锁的人,唯有她。

    他的眼中从无别人,从第一眼开始,就只有小小的她。他悄悄地盼着她长大,急切地盼着她长大……

    “小御儿。”他把她抱起来,大步往榻上走去。

    “不要。”御凰雪细白的小手摁着裙摆,呜咽哭,“我不想……皇叔不要碰我好不好?”

    帝炫天跪坐在榻脚上,一臂揽着她软软的小身子,把脸埋到她的心口,侧耳听她的心跳声。

    “不碰,小御儿说不,我就不碰。”

    “炫天皇叔,你对我说的话,是假话吧。”她闭着眼睛,泪水疯流,“炫天皇叔,你的王妃容不下我的。”

    “谁容不下你,我就让她死。”他在她的下巴上亲吻一下,轻声说:“小御儿,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很久,真的。”

    御凰雪的心被他的影子慢慢撑开,密睫轻轻颤,泪影模糊中,他的吻又贴过来了,温柔地吻着她的眼角。

    那些泪水被他吞掉,咸咸涩涩的心事也进了他的心底。

    “不哭,不哭了。”

    他小声哄道,柔软的头发扫到了她的耳根子下,痒痒的,一直痒进心里。

    “你……”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你可能中毒了,是慢性毒药。帝崇忱给你下的,他不想把帝位给你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还有人选。”

    帝炫天楞住,半晌,才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御凰雪摇头。

    薄慕倾告诉她这秘密,她也回报他一个秘密,不告诉帝炫天了吧。

    “告诉我,白天还有谁在林子里,是珂离沧说的?”帝炫天长眉轻拧,小声追问。

    “不知道。”御凰雪摇摇头,垂着眼帘说:“别问了,找大夫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中毒了。若中毒了,你身边就有人一直在给你下毒。”

    他看着她,眼中渐渐亮起奇异的光彩,急促地问道:“小御儿为什么告诉我?”

    御凰雪慢慢抬手,指皇宫的方向,轻声说:“我想回家,不想隐姓埋名,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我想光明正大祭奠父母兄弟,好好给他们敛骨安葬。我想藏心和奶娘他们几人能自由自在穿行在街市,不必担心朝不保夕、头颅不稳。你答应我,若有你问鼎天下的那一天,我不要你的一辈子,我要你保我们所有人安然无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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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藏雪楼的主人,前朝流落民间的小公主,她不思报复,不想复|国,只想挣多多的黄金珍宝、富贵一生。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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