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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全文阅读

作者:莫颜汐     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txt下载     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6.【76】她透不过气来,一直红到了脖子底下

    【76】她透不过气来,一直红到了脖子底下(二更)

    乐伎敲响小鼓,弦音接踵而至,御凰雪故意慢了半拍,步子有些慌乱,还弄倒了一碗水,引得那几位夫人吃吃地笑。

    藏拙这种事,她很擅长。童妙音来势汹汹,即便是在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家里,她还是不忘要抓紧那么些权力,御凰雪当然要小心地避开这样的母老虎。

    “好好跳。”果然,童妙音眼中的凌厉减了几分,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府外的方向。

    这是在等帝炫天回来么謦?

    阿宝打了个哈欠,显然对她的表现也不满意。但单纯如阿宝,也明白御凰雪是故意这样。

    “公主困了,不如回府休息,免得驸马回府又找你。”嬷嬷赶紧上前,小声劝她。

    “他才不找我呢,昨晚上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等到半夜才回来。”阿宝嘀咕完,扶着嬷嬷的手起身,扫了众人一眼,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罢了,我困了,让画师画好了送我府里去。”

    “是。”众人赶紧起来送她。

    御凰雪丢下荷花,想回小院去,但才转头看童妙音,她已经抢先开口了。

    “刘画师,好好画。公主要拿着这画去学跳舞,每一个步子,每一个动作,都得画仔细了。”

    “我回院去跳就好。”御凰雪陪着笑脸,向童妙音说道。

    “那不太合适,画师是男子,不能进后院。就在这里吧,我们一起陪着,也能避避嫌。”童妙音掀掀眼皮子,柳眉轻颤了一下,红唇染满得意的笑意。

    这分明是要给她下马威!

    御凰雪苦就苦在不敢在明里生事,招来人的嫉恨,惹出乱子。她只想画师赶紧画完,脱身为上。

    于是收起应付的心态,一步一步地摆给刘画师看。这画师很面生,应当是帝崇忱招进宫去的。四五十岁的年纪了,留着两撇小胡子,一丝不苟地照着她的动作画。

    这过程

    真折磨人,一个动作得摆上好一会儿,那童妙音还故意为难,不时要刘画师停下来,把画拿上去给他看,从中挑些毛病,让他重画。

    太阳渐毒了,御凰雪出了一身大汗,被晒得皮肤都开始发痛,嗓子也直冒烟。那几位夫人早就受不住,纷纷找借口遁了。

    知了在树上疯叫,提醒她们,立夏了,赶紧躲着大阳吧!

    但童妙音可不如知了善良,她正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都不许御凰雪去树荫底下,非说在太阳下有影子相伴,才有神韵。

    御凰雪忍了又忍,劝自己千万不要凭一时激愤,冲过去扇她几耳光,再吐她一脸唾沫星子……

    小元端着茶碗过来,想给她喝一口,但才靠近来,又被童妙音给叫住了。

    “站住,这姿势多好呀,美极了,让刘画师赶紧画,等下一动,又不如这动作了。”

    御凰雪咬牙忍着,腰扭得快断掉的时候,刘画师终于抹了把汗,放下了笔,换了另一张纸。

    这代表她可以换另一个动作了。

    该死的童妙音,先忍你一回。她接过小元递来的茶,撩起被汗水沾在脸上的纱巾,一饮而尽。

    这样不行,再晒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能变成一块烤肉!她得想办法让童妙音放弃。但是,拿着男人出来压女人,那是最愚蠢的手段,只会激起对方更深的厌恶、更疯狂的报复。

    她略一思忖,扭头看着童妙音,小声说:“五夫人,你的脸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童妙音伸手抚脸,不解地看着她。

    “五夫人别动。”御凰雪故意压低声音,急步走向她。

    小元和小歌当然不敢靠近童妙音,她又自恃为府中第一把夫人交椅,不让那些侍婢站在凉亭中来,折损她的贵人身份。所以此时,她独坐凉亭,手端茶碗,愕然看着御凰雪快步走近。

    “五夫人千万别动……”

    御凰雪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汗水浸湿,紧贴着脸了,一说话,嘴巴就吃进了纱,发音含糊不清,更显得她是因为害怕而紧张到说不了话。

    童妙音被她这样子吓到了,手端着茶碗,僵着脖子,眼珠子往两边转,想看清脸上有什么。

    “我来、我来……别咬着了,会破相。”御凰雪心中疯笑,掏出帕子,慢慢吞吞地往她脸上擦去。

    她自己的帕子,专为童妙音这样的人物所制,绣花处抹了药粉,沾到皮肤上,立马就会红肿辣痛。

    “是小毒虫子。”她轻轻地说道,用帕子往她脸上拍了一下。

    童妙音一声尖叫,匆匆低头。

    御凰雪脚更快,在地上一堆果壳上用力踩了几脚,拍着心口说:“我在乡下就看过这种虫子,可怕极了,咬一口,脸就毁了……五夫人的脸怎么样?”

    童妙音的左脸已经开始辣痛,她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招呼侍婢们过来看。

    “你们看我的脸怎

    么了?”

    “夫人您的脸上长了个包。”侍婢们一看,也吓到了,怎么起了黄豆大小的一块红斑呢?

    “快回去。”童妙音起身就走,也顾不上御凰画和刘画师,一路疾跑冲向她自己的住处,“快叫大夫过来给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毒虫子。”

    御凰雪心都笑抽筋了,让这女人恶毒,她这脸起码会烂上四五天,她有四五天的好清静日子可以过了。

    “刘画师,你随便画画好了,就是这些动作。”她转头看向刘画师,温柔地说道:“您也累了,公主也等急了,喝点茶,回去复命吧。”

    “是。”刘画师早就不耐烦了,但因为是给公主画画,他不敢有怨言,只能在这里熬了几个时辰。

    他收好画具画纸,给御凰雪抱抱拳,如释大赫一般地跑了。

    御凰雪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忍着恶心和恐惧,飞快地从树干上捉下一只小黑虫子,丢到了果壳里,再踩了几脚。

    做戏做全套嘛,她也会!

    但虫子被她丢出去的时候,往她的指尖上咬了一口,这回她也有得受了!

    “哎呀,一定是救五夫人的时候被毒虫子咬伤的。”小元见她捂着红肿的手指头发呆,赶紧跑过看。

    “那、那赶紧也叫大夫吧。”小歌急了,想跑去找大夫。

    “算了,叫不来的。”御凰雪摇头,童妙音怎么会让大夫来给她看?说不定还要趁机侮辱小歌几句。

    “得叫啊,我去了。”小歌拔腿就跑。

    御凰雪想想,让童妙音知道也好,免得怀疑她。

    累了一天,她现在只想赶紧去泡个冷水澡,吃顿饱的,再趴去榻上美美睡上一个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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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澡洗了,啃了半个馒头,御凰雪没能睡成。

    她的手指头肿得更厉害了,简直像只小胡罗卜。

    “到底是什么虫子,这么可怕!”小歌真的没能请来大夫,见她的手指成了这样,急得快哭了,捧着粗盐,给她轻轻搓洗。

    “用这强盗草试。”小元捧着一把碧绿的草进来了,往榻前的脚榻上一坐,把草放进嘴里嚼,再把汁液往她手指上抹。

    这一抹,痛得御凰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太痛了!

    “那现在怎么办?大管家出门去了,五夫人不准我们出府去,大夫还在她那里伺侯着。”小元赶紧丢开了草,担忧地说道。

    “疼疼,过会儿就好了吧。”御凰雪举着手指,跑去桌边,用茶水清洗,心中直埋怨自己多事,为什么要去捉那只破虫子。

    “不过五夫人让人从果壳里把死虫子找过去了,应该很快就知道要用什么药才行。”小歌又说。

    御凰雪扭头看她,还真让她猜对了,童妙音这人果然不简单,这点小细节都没放过。

    “对了,不如我去请九夫人吧,九夫人的父亲是御医,她应该懂一点。”小元突然拍手,激动地说道:“而且她为人温柔,不像其她几位夫人一样可怕。”

    “不必了。”

    御凰雪实在不想再有人来打扰她的清静,虫子虽毒,但毒性应该不会很大,不然她现在应该倒着动都动不了才对。

    小元和小歌对视了一眼,再想不出办法来。

    御凰雪坐了会儿,开始想那条虫子的样子,黑漆漆的,好像有翅膀,触角……小小的虫子,怎么这么厉害?

    用茶水泡了半天,她好过了许多,自以为得法,赶紧让小元再泡一壶茶过来,用井水镇凉了,把手指头直接伸进茶壶里浸着。

    热汗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毛孔往外涌,晒痛的皮肤此时也开始发难,身上到处都在痒。

    “再去泡个澡?”小元见她不时在身上抓,小声提醒她。

    御凰雪摇头,小声说:“晒太厉害了,不能泡,不然极容易着凉。”

    “夫人也懂医呀?”小歌好奇地问。

    “经验。”御凰雪拍拍额头,此时她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了,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虫子咬的。

    “躺会儿吧。”小元扶她躺下,把茶壶搁在她手边,拿着扇子给她轻轻地摇。

    御凰雪迷糊了会儿,又想睡,身上又痒,手指头还疼,难受得直想哭……不知道熬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有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是王爷来了。”小元扭头看了一眼,欣喜地说道。

    御凰雪已经很迷糊了,哼了一声,没睁开眼睛。

    “王爷,夫人病了。”小歌快步迎出去,匆匆福身,向他禀报。

    帝炫天拧了拧眉,大步走了进来。

    御凰雪的手已经全部肿了起来,红色开始往小臂蔓延,脸却泛出了惨白的颜色,呼吸轻浅急促。

    “好痛。”她拧拧眉,

    想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回来。

    “拿刀来。”帝炫天眉头紧皱,向旁边伸手。

    “刀?刀……”小元左右看看,疾奔步出去,举着菜刀跑到了帝炫天面前。

    他拧拧眉,沉声道:“童舸,刀,酒!”

    童舸从后窗飘落进来,递上一把雪亮的小刀,从腰上拽下牛皮酒囊。

    “啊……”小元和小歌看着从后窗跳进来的男人,惊得目瞪口呆,那边是仙人掌,他怎么会从那里进来?

    帝炫天用刀割开她最肿的手指,用力一挤,污血涌了出来,痛得她一阵颤抖。他放下刀,看了她一眼,拔开酒囊塞子,仰头喝了一口,再把她的手指放进唇中,用酒含着。

    “用碗,用碗。”小元赶紧捧来碗,想用碗装酒,不必让王爷拿嘴当碗。

    “退下。”童舸冷斥一声。

    小元又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冷颜公子,连退好几步。

    帝炫天正用内力,把酒往她割开的伤口里送,不彻底洗净皮肉,这毒根本祛除不净。

    这种剧痛,让御凰雪短暂地清醒过来,小声尖叫着,要把手指从他的嘴里救回来。

    “你干什么,你还要杀我一回吗?”她坐起来,抡着拳打他。

    帝炫天扣住她乱挥的小手,但未来得及吐掉的酒被他给吞了进去。

    童舸脸色一沉,赶紧问道:“主子,不会有事吧?”

    帝炫天擦了擦嘴唇,摇了摇头。

    御凰雪举着红肿的手掌,吓得眼睛瞪圆,她一直昏睡,根本不知道手肿成了猪蹄一般。

    “怎么会这样?”她又急又痛,用力去挤手指,眼泪一涌而出。

    “别挤了,让酒在伤口里多留一会儿。”他按住她的手,沉声说道。

    “可是很痛啊。”她继续用力挤,娇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不要挤了。”他一把将她揽过来,摁到了怀里,另一只手用力钳制住她正在流着血和酒水的手。

    御凰雪被他捂在身前,哆嗦得更加厉害。

    “痛,我痛,我好痛!”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知道你痛。”

    “那你让我挤啊。”御凰雪要抓狂了,她宁可挨上一刀,也不要被酒泡着伤口。

    “不能挤。”他转头看她的手,低声说:“那是灼虫,若让毒进了心脏,就无救了。”

    “该死的,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弄进府里来。”

    听到无救两个字,御凰雪陡然愤怒,让她好好地开酒馆不行吗?把她丢进来任人欺负!

    “再忍忍。”他低眉看她,声音渐柔:“痛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一阵子也不想痛,我痛够了。”她又开始挣扎,愤怒地低吼。

    他用力箍紧她,直到她再没力气反抗了,才把唇抵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以后不让你痛。”

    “你说鬼话骗谁。”御凰雪又开始神智模糊,眼前发白,含糊地问了一句,人软软地往下滑。

    “药。”帝炫天伸手,让童舸递上药瓶。

    托着她红通通、惨不忍睹的手,帝炫天把药粉慢慢洒了上去。

    小元和小歌跑过来,帮着他给御凰雪擦汗,她一身又汗透了。

    “王爷,得把湿衣服换下来才行。”小元把衣裳放到枕边,小声说:“让奴婢们来吧,奴婢们手轻,不会吵醒夫人。”

    帝炫天松开手,退了两步,看着两个丫头给她解开湿衣。

    桌上放着冷掉的馒头,今天一天她们三个女子就吃了这个。他拿起一只,看了一会儿,放进嘴里。

    “王爷是饿了吗?奴婢现在就去做饭。今天夫人也没吃什么东西,一直晒到了午时,回来就头晕了,咬了半个馒头就再也没撑住。”小歌叨叨着,要出去做饭。

    “不必了,你们退下吧。”帝炫天淡淡地说道。

    小歌怔了一下,见他无意多说,只好和小元一起行了礼,退了出去。

    童舸满脸严肃,小声说:“妙音可能以为她也是麟王送来的jian细,我会知会她一声。”

    帝炫天看他一眼,沉声问:“为什么府里会有灼虫?”

    童舸怔了一下,反问道:“对啊,为什么府里会有灼虫。”

    “去查。”帝炫天眉头微拧,眸子里杀机闪动。

    童舸从后窗出去,扭头往榻上看了一眼,随即攀上了屋顶。

    小元和小歌一直守在外面,不敢去睡。帝炫天慢步出去,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沉声说:“你们记好了,这院子里的所有事,不得向外人多说一字。”

    “是。”小元和小歌赶紧点头。

    “下去吧,本王不叫你们,不要过来。”帝炫天转身进屋,关上了门窗。

    御凰雪沉睡着,脸上的气色比刚刚好看多了。

    帝炫天在榻边站了一

    会儿,褪衣上榻。

    帐幔放下来,遮去里面两道身影。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手指摸到她手腕上的银铃铛,眸色越来越柔软。

    “小御儿……多少年了……上天还真是有意思……”

    他笑了笑,翻了个身,把她抱进了怀里。她身子软软的,身上香香的,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好姑娘。”他闭上眼睛,低喃了一声,呼吸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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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热。

    御凰雪被热醒了,挠了挠脸颊,汗水从脸颊滑落的感觉,实在痒。腰上也痒,像有东西紧紧禁锢着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满眼月白色,往上看,月白中衣的领子竖得整整齐齐,挡住他的脖子。下巴上微微钻出了些许胡茬,唇角紧抿着,就连睡着也这么严肃。

    可是,他抱着她干什么?抱复帝麟、还是想让帝麟来砍了他的脑袋?

    她抓着他的手指往上扳,扳起一根,他又扣下一根,折腾几回,她猛地抬头看,原来他也醒了,正沉静地盯着她。

    对视片刻,她索性松开他的手指,又闭上了眼睛。静了许外,他的声音传入耳中,“今日用茶水洗手指,做得很好。”

    她眼皮轻颤了几下,忆起他用酒水给她洗伤口的那一幕。她还没痛到糊涂失忆,他用嘴咬着她的手指,烈酒灼得她恨不能那手指不是自己的。

    “这虫叫灼虫。”他又说。

    御凰雪睁开眼睛,等他的下文。

    “灼虫是北方戈壁滩于绿地交界之处盛行的毒物,寄生于兽的身上,钻入皮肉之中,细小的爪刺断裂在其中,若不清理干净,被虫爪毒蚀过的地方,就会烂掉。”

    御凰雪打了个冷战,迅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疑点。

    “若是荒漠之物,怎会到了你的府上?”

    “只要出现一只,说明园子里还有,最近几天不要去园子里。我让人洒上雄黄,火塘灰,仔细灭一遍虫子。”他没理会她的问题,低声叮嘱。

    “我被咬死了,你更高兴才对。”御凰雪见不得他装出这副关切样子,忍不住嘲讽道。

    他眉头微拧了一下,淡淡地说:“也对,你明日再去咬咬也好。”

    御凰雪气结,用力推了他一把,想往榻的角落里缩。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三分力道,就把她拽回了身前。

    淡薄的晨曦从窗子透进来,这时候的风终于有些凉爽了,吹得帐幔轻轻地晃动。

    “你在我这里,帝麟会知道的。”御凰雪被他盯得有些心慌,惶惶转开脸,小声吓唬他。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名字。”他继续冷竣地盯着她。

    “你不是挺怕他吗。”御凰雪冷笑。

    “你说呢?”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紧了紧,痛得她慌忙抬头看她。

    “那他训你的时候,你还不出声。”好半天,她才憋出了一句话。

    他眉头拧了拧,缓声道:“爬树这种事,倒不让意外,能把菜刀剁得那样响,真让我意外。”

    “小心你变成我砧板上的肉,做成包子。”御凰雪呲了呲牙,露出雪白的贝齿。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低头,把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御凰雪吓住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居然由着他贴了好一会儿。

    “你干什么?”她慌慌地推他的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骂人的小嘴,总得想办法堵上才对。”他嘴巴一张一合,唇角勾着一份倨傲的笑意。

    御凰雪飞快地捂住嘴,恼恨地瞪着他,“我一定会告诉帝麟的。”

    “好啊,去吧。”他反手撩帐幔,歪了歪脑袋。

    御凰雪赌气爬起来,恨恨地瞪着他。

    他和她对视了半天,慢慢抬手,手指在她的小脸上抚了一把,冷静自若。

    她发现,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喜欢这月白的颜色。从少年起,他就穿着月白衣,在梨花树下舞剑。到了现在,他还是经常穿着月白衣,乌发玉冠,一身洁净整齐。从他身上,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正在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比如当年他在兰烨皇宫被人折磨,比如现在他被满朝文武看轻抵毁……这一切仿佛都不是对他做的,他穿着他的月白锦袍,傲然站在众人面前,威风贵气。

    “真讨厌。”御凰雪讨厌他的镇定冷静,讨厌他像没事人一样面对她,那她所受的那些罪呢?难道可以当没发生过?还是他也想学别的男人,在她身上找点乐子?

    她躺下去,盯着晃动的帐幔出神。

    “十九,十九,过两天就是十九了。”他拉住她的手指,小声说。

    御凰雪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

    说什么,既然那个人死了,你就让她死掉吧。不然她会恨这一切的。”

    他转过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

    她眨眨眼睛,眼前一阵漆黑。

    “那就让她死了,从此后,你是我的十九。”他俯过来,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么有自信,王爷得先自保才行,皇上正想杀你呢。我无所谓,多的是人愿意救我。”她嘲笑道。

    “那我们就等着看看,谁能杀得了我。”他的嘴唇紧抵在她的耳朵上,说得有些发狠。

    他给御凰雪的感觉,一直温温吞吞,冷冷漠漠,疏疏离离,他一切有关杀戮的传闻,都来自他人的描述。

    但这一刻,御凰雪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仿佛来自深深地狱,暗不见天日,还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感,令人从心里滋生出一阵寒意。

    她眼前仿佛看到的不是月白中衣、正咬着她耳朵的他,而是烈马持刀,战甲披血,立于千万敌军阵前的他。

    有人天生是王,他的眼底藏着万里河山,野心勃勃,披一身烈焰而来,能融世间一切。但这样的锋芒太露带给他的不会好事,而是厄运!他真的很会隐藏,居然没人能看穿他。或者皇帝看穿了,所以远离他,贬低他,把他发配到冷漠的角落,甚至想杀掉这个亲生儿子。

    “那我就等着看。”她侧过脸,捂住有些发烫的耳朵,闷闷地说道。

    腿上突然一凉,被汗水粘在身上的裙摆被他掀起来,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膝盖上。

    “是不是不想再给人下跪?”他问。

    御凰雪斜眸看他,红唇紧抿。

    他一臂撑起来,覆在她膝上的手轻轻地抚挲,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想。”

    御凰雪正过脸,和他对视,忍不住讥笑,“那你何不现在就挥着长刀,杀进宫去,斩掉老皇帝的头颅,夺取他的一切。”

    他死死盯着她,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御凰雪这回有了准备,当即张嘴就咬。他不躲不避,任她的牙狠狠咬过来,正中他的下唇,而他的舌尖就在这时候准准地钻进了她的嘴中,另一手掐住了她的下腭,迫她的齿松开……

    动作一气呵成,她想踢他,膝盖被他摁住。她想抓他,手腕被他抓住。

    她像一只小鹿,拼命踢打四蹄,却徒劳无功,最终被他抓死了四蹄,被他强有力的齿咬开了嘴唇。

    他这股狠劲儿能湮没天地,何况是柔软的她?

    她透不过气来,胸、、膛胀胀的,脸也渐红,一直红到脖子底下,耳根后面。

    “别闯祸,不要再让人留在你的浴池子里。”他总算松开她了,呼吸急急,声声打进她的耳中。

    御凰雪闭眼睛,对于他这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知道她池子里藏了个薄慕倾,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忍到现在才挑穿;她奇怪的是,他居然会流露出对她的喜欢之色!

    这几年她也算是看遍了男人,三教九流,她穿棱来回。仗义的,卑劣的,豪情的,吝啬的,痴情的,寡情的……他帝炫天,到底算是哪一种?

    “我明天要回娘家。”她推开他,冷冷地说道。

    “不行。”他还是两个字赏她。

    “为什么不行,我偏要回去。”她恼了,愤怒地说:“出嫁后三日回门,这是规矩!”

    “我这里没这规矩。”他眉目恢复清冷,手从她裙底收回来,躺回原处。

    “从我这里下去。”御凰雪洒泼了,用脚蹬他的腿,他的腰,想把他从榻上踢下去。

    他就像块大石头,她怎么蹬,怎么用力,他就是纹丝不动。御凰雪气喘吁吁,恼恨地摇他的手,“你怎么能在这时候用武功?你为什么要扮成大石头。”

    他静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很开怀地低笑。一手掩在眼睛上,不让她看到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笑,为什么笑!”御凰雪又趴过去,用力抓他的手,但还是扳不动。

    “不要再碰过来了,我可是男人。”他终于不笑了,从指缝里看她,低哑地说道。

    御凰雪刷地扭头看他的腰下。

    月白的中裤,正顶得高高的。

    她慌乱地松手,飞快地躲去了榻角,捞起了被子,飞快把自己包了个严实,紧紧缩成一团。

    “守着吧,给我好好守着。”他在这团圆滚滚上拍了拍,低声说道:“听清楚,记清楚,给我干干净净地守着。谁碰你的右手,我斩谁的右手,打你的右手;谁抱你的腰,我斩谁的腰,再打你的腰。”

    “亲了嘴,那不是要割掉嘴巴,亲了额头,那不是要挖掉骨头。”御凰雪在被子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反正你只是挨打而已,别人如何,你又何必管。”他平淡地说道。

    公鸡打鸣了,薄白的晨曦从窗子里透进来,铺了满地。御凰雪从被子里探出头,先看他腰下面,那月白中裤已经恢

    复了平静,这才往上看。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他一直就这样看着她,四目相对,气氛怪异。

    “王爷,该准备上朝了。”有人在门外小声叫他。

    他缓缓坐起来,抓着她的被子一扯,汗味儿从被子里顿时飞散得满屋子都是。

    他拧拧眉,小声说:“发发汗也行,今天不要泡冷水,不要出这个小院子。晚些会有御医前来给你看手上的伤口,你要说是依着老人的祖方,用酒水泡了泡。他会问你手指上的感觉,你告诉他,很痒很麻,还有刺痛,这样就行了。”

    痒麻,刺痛,这不是她给童妙音用的那种刺荆花虫粉末所造成的感觉吗?

    “知道了……”她转开头,用袖子抹汗。

    “我走了。”他站起来,看了她一眼,掀开了帐幔。

    御凰雪起来依规矩给他行了个礼,道了声“恭送王爷”,心里悄悄继续接了句“别再来了”。

    小元和小歌早就起来了,见门一开,马上端着水进来,服侍他梳洗更衣。

    他用粗盐擦了牙,再用香露漱口。小歌搬来椅子,他坐下,小元用梳子给他梳理长发,束上玉冠。

    他的王袍是褐色的,紫为贵,褐为下,他在皇子中的身份从这王袍的颜色上就能区分出来。

    一个人能为质十二载,他的忍耐力绝不可小觑。

    御凰雪突然间对帝家儿子们的争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帝麟张狂狠毒,母亲家族势力雄厚,对皇位虎视眈眈。帝琰母家虽不及嫣贵妃,但他因为会做人,在朝中得到了一大帮老臣的簇拥。而帝玥就是老皇帝的心中宝,和阿宝公主的地位相当,十分得他喜爱。

    只有帝炫天完全凭自己的能力,与那三人有了争夺太子位的资格。而他也是这四人中,看上去力量最薄弱的一个。

    就凭着他的野心,能成事?

    “走了。”他扭头看她一眼,掸掸衣袖,大步走出小院。

    御凰雪扶着门框,久久看着他的背影。

    “哇,王爷对夫人真好。”小元又换了一盆水,要服侍她起来。

    她摇摇头,披头散发,顶着一脸汗走到树下的躺椅上坐下。

    “夫人不洗吗?”小元端着水跟过来,蹲到她的面前问。

    “不洗,我睡会儿。”她双手掩面,闷闷地说道。她想回去看藏心他们,但该死的帝炫天居然不让她回去。

    “啊……”小元和小歌对视一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是奴婢们服侍得不好吗?”

    “脏一点就脏一点吧,不想动。”御凰雪放下双手,无力地打了个哈欠。

    “又不让夫人动,夫人真懒。”小元呵呵地笑,拧了帕子,弯腰给她擦脸。

    微暖的帕子抹过她的脸,凉风一吹,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你知道吗,王爷很少在五夫人之外的夫人那里过一整晚呢。”小歌左右看看,小声说道:“王爷不仅来了,还给夫人治伤。”

    哎,女人总是把男人的一点点好当成了整个太阳,为他一个人开放花期,可惜的是,这轮太阳照到的并不是一个女人……

    他的五夫人,什么夫人……她连名字都没有记全呢。

77.【77】没什么事能撼动他的冷静

    兰烨皇宫巍峨矗立在晨光中,碧色琉璃瓦连绵起伏,一眼看不到尽头。远处的高山间有云雾缭绕,仿若仙境。那是兰烨国的圣山,传说有一龙一凤盘桓山中,忠心守护着兰烨国。

    有没有龙和凤,帝炫天不知道,他只知道山里有猛虎,被他猎杀过四只,其中一只还是白色的,都做成了座垫,献给了当今的皇帝,他的父亲凡。

    勇猛给他换来的并不是信任和宠爱,而是猜忌和嫉妒。他行走于一众朝臣之中,鲜少有人过来与他搭话。要么远远地行个礼,要么匆匆寒喧一声,低头走开。

    “前天你在朝堂上公然顶撞麟王,看样子这些人都怕了。这些见风使舵的杂

    种,卑劣胚子,早晚有一天,我要拧断他们的脖子。”童舸跟在他身后,恨恨地说道。

    帝炫天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仰头看了看天空。

    初失权力时,他也愤怒,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十余载质子生涯早就把他的心打磨成了钢墙铁壁,没有什么能轻易撼动他的冷静。

    “炫王,昨晚宫中出事了。”有名小太监匆匆过来,给他行礼,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匆匆说了句话。紧接着童舸的手中多了张字条,还来不及看,有人大步过来,冲着他抱拳问好。

    “炫王,大喜啊。”

    他抬头看,是崔丹和薄慕倾两个人过来了!崔丹走在前面,薄慕倾走在后面,二人视线对上,薄慕倾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尖锐的光,随即垂下眸子,冲他抱了抱拳。

    “道喜道喜,听说炫王新得了个大美人,是南街坊有名的酒娘。”崔丹靠过来,压低声音问他:“什么时候我去瞧瞧?謦”

    “怎么,你也有兴趣吗?”帝炫天淡漠地问。

    “我是去道贺,炫王别误会,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崔丹狭长的眼睛微眯,乐呵呵地说道。

    崔家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风

    流。只要听闻哪里有美人,他立刻就会寻去,绝不会落后人半步。被他弄上榻的女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有时候还会一晚数女,放

    浪到了极致。

    皎公主恨他,恨得想剥他的皮。但皎公主又恋他,恋得近乎疯了。只要他去找女人,她就会赶过去,先打女人再打他,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也凑和着过了两年。

    皇上不管,皇上觉得男人女人多,是一种能耐。就算是他女儿,他也不会管她是否在此事上受了委屈,只要男人尽忠于他就行了。所以崔丹挨了打,还会找他抱怨,他也会训斥皎公主。

    你瞧,就是这些一群男人,阿宝怎么会不把只娶她一人的薄慕倾爱进骨头里去?

    “炫王,我新得了几个美人,咱们下了朝,一起去乐乐?”崔丹又说。

    帝炫天看他一眼,冷冷地问:“你敢吗?”

    “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麟王嘛!”崔丹往四周看了看,俯到他耳边说:“今天麟王可要倒霉了,你等下别多嘴。”

    “哦?”帝炫天的眉毛轻抖,故作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这小子太过猖狂,私下处

    决了隋朝安不说……”

    崔丹还要往下说,薄慕倾往前一步,低声说:“快些走吧,去晚了,皇上会怪罪。”

    二人往前看,那些大臣们已经开始一溜小跑,太监们也都埋着头往前冲,气氛确实挺紧张的。

    后天就是皇后寿辰,所以宫中已经开始铺新地毯,挂新宫灯。

    “走吧。”崔丹赶紧往前走,明显开始紧张。

    薄慕倾看了看帝炫天,眉头微拧,也加快了步子。

    帝炫天夹在人群里,进了大殿。帝琰和帝玥已经到了,帝麟却还不见身影。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那人平常再猖狂,但上朝一定会很早就站在这里了,还会训斥那些晚到的,令那些人颜面无存,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嫣贵妃常拿此事为由,在众人面前夸他勤奋。

    能数年如一日,每天早早来上朝,也是他的本事。要知道,前一晚他常常都喝得烂醉,还会和女人玩得不知今夕何夕。

    “三哥。”帝琰和帝玥和他打了招呼,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边。

    他点了点头,朝站在另一边的王叔们抱了抱拳,低声问安,前后左右寒喧完了,才重新看向前方。

    “你知道吗,昨晚老二倒霉了。”帝琰往后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幸灾乐祸地说道:“他从嫣贵妃那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美貌女子,居然上前去调

    xi,硬把人家给上了。那可是皇后寿辰要献寿桃的圣女,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帝炫天微微拧眉,扭头看身边的帝玥,这位弟弟一脸平静地站在一边,甚至还朝他笑了笑,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三哥看我干什么?莫非我头冠没戴好?”帝玥扶了扶头冠,慢吞吞地问。

    帝炫天也笑了笑,“很好。”

    “你们笑什么?难道是你们干的好事?”帝琰眯了眯眼睛,一把抓住了帝玥的手腕,

    小声逼问。

    “四哥说什么呢。”帝玥还是笑,镇定自若地说:“二哥这人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吗?”

    “臭小子。”帝琰冷笑,松开了他的手腕,低低地说:“能耐了啊。”

    “真不是我干的。”帝玥不笑了,转过头,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若此事与我有半点关系,我天打五雷轰。”

    “得了。”见他说得认真,帝琰也分不出真假,又转过头看帝炫天,小声问:“那是你?”

    “呵……”帝炫天不可置否地一笑。

    “反正很痛快。”帝琰冷笑,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龙椅,眸子里狂热的光越来越亮,“你们说,父皇最近为什么总不上朝?”

    “身子不好吧。”帝炫天随口说道。

    “呵,身子不好,还会连纳三美,我看比你还行。”帝琰撇撇嘴角,终于安静下来。

    “皇上驾到。”几名大太监匆匆从龙椅后的屏风里绕出来,站到了龙椅前的两侧。

    满朝文武赶紧跪下,山呼万岁。

    帝崇忱慢吞吞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威严地扫了一眼众人,坐到了龙椅上。

    “平身。”

    “谢万岁。”

    众人起来,垂头站着,大殿里气氛紧张至极。

    “后天是皇后寿辰,明日就不必上朝了,今日有何要紧的事,赶紧上奏吧。”他双手撑在膝上,拍了拍,很随意地说道。

    “皇上,隋朝安之事,刑部已经在彻查,其中有诸多疑点。”刑部的童大人走出来,深深作揖,大声说道。

    “嗯,好好查。不冤枉一个人,也不放过一个敢兴风作浪的人。”帝崇忱点点头,堆着褶皱的眼皮子高高抬了一下,看向了帝炫天。

    “炫王与隋朝安很熟悉,这案子,你跟着去办。”

    帝炫天走出两步,抱拳领旨。

    “玥王。”帝崇忱又看帝玥,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你母后寿辰,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父皇的话,都准备妥当了,保证让母后开怀。”帝玥上前,微笑着说道。

    “嗯,好好办。”帝崇忱看向帝炫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问:“京中闹刺客之事,可有眉目了?”

    “回皇上的话,找到了几个目击者,画了画像,已经发榜出去,让人辩认刺客的样貌。”童大人赶紧捧上了一幅画像。

    太监从高台上疾步走下,接过了画像,展开来,举给帝崇忱看。

    画上男子方脸阔鼻,青布衣衫,眉目凶狠,满脸杀气。

    “早日把凶手抓到,以正视听。”帝崇忱盯着画像看了半晌,冷冷地说:“这几日京中加派黑衣卫,这几日若再出事,刑部和京畿衙门上下,自行领罚。”

    “是。”刑部的几位大人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还有何事要奏?”帝崇忱环顾众人,又问道。

    大臣们默不作声。

    帝崇忱的视线投向帝炫天,眉头微皱,低声说:“炫王留一下,退朝吧。”

    众臣又跪下行礼,三呼万岁,退出大殿。

    帝琰出去的时候,向帝炫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宫外等他。

    大殿中只留父子二人静静对望着。

    “父皇,有何吩咐?”帝炫天抱拳,低声问道。

    帝崇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下高台,到了他的面前,鹰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了他。

78.【78】佳人近在咫尺

    僵了片刻,帝崇忱凌厉地问道:“你可知帝麟之事?”

    “方才听老四说了。”帝炫天平静地说道。

    “有人给他下

    药。”帝崇忱冷笑,低声问:“真是好本事。”

    “父皇觉得是儿臣?”帝炫天迎着他的视线,冷静地说:“父皇还是不了解儿臣,儿臣绝不会去残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儿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自问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

    “怎么,这是说除了你之外的人,都没有良心了?”帝崇忱厉声质问。

    “儿臣不懂,为何父皇这么反感儿臣。”帝炫天眉头紧皱,反问他:“难道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对的?謦”

    “哼。”帝崇忱扭开头,冷冷地说:“炫天,你是我儿子,你想什么,做什么,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我。帝麟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父皇未免太偏心了。”帝炫天脸色一变,直接扯下了腰上金牌,往地上一砸,“还不如直接处死儿臣,儿臣也不必天天受父皇冷遇。”

    “你放肆!”帝崇忱厉呵道,指着他大骂,“你居然敢摔朕赐给你的金牌,胆大包天,目中无人,朕就算砍你的脑袋,也没什么不对。”

    “父亲何尝会有不对之处?儿子才几岁时就被父亲送进这牢笼,父亲接回老四,却不理儿子。母亲离世,儿子不曾送行。儿子回朝,父亲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儿子欲血撕杀,不过是想得到父亲高看一眼!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父亲如此厌恶?”帝炫天马上与他顶撞起来。

    “你这臭小子。”帝崇忱抬手就打。

    帝炫天没躲,任他打了一耳光,脸颊上顿时出现一个五指印。

    大殿里一阵死寂,太监们深埋着头,不敢看这对父子。

    帝炫天看了帝崇忱一眼,悲怆地说道:“可悲,儿子不过是想得到父亲一些关怀而已。父亲心里,儿子连这些太监都不如。父亲所交办之事,儿子会办成。之后,儿子自请离京,发配荒凉之地,以后父亲也不必看着儿子扎眼了。”

    “滚。”帝崇忱怒气冲冲地吼道。

    帝炫天转身就走,一脚踩在了金牌上,金牌居然被他硬生生踩得凹陷下去。

    “你出来吧,你看到了吗?不会是帝炫天,他永远是这样硬性子,不会低头。”帝崇忱扭头看向屏风后,淡淡地说道。

    哭得眼睛红肿的嫣贵妃走了出来,小声说:“皇上,麟儿冤枉啊,现在皇后扣着他,还请皇上出面吧。”

    “好啦,朕会去看看,你不要再哭了,哭得朕心烦。”帝崇忱有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抬步往后走。

    “皇上怎么不问问帝玥和帝琰?”嫣贵妃紧跟上去,拉住了他的袖子。

    “够了,你自己儿子不争气,看看他干的这些破事。”帝崇忱甩开她,憎恶地说:“朕虽不喜炫王过于锋芒尖锐,但正如他所说,他不会做这种残害无辜女子的事,倒是你儿子,这事干得不少。”

    “皇上。”嫣贵妃脸色大变,眸子圆瞪,直直地看着帝崇忱,“他可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你不能只偏着帝玥和帝琰啊。”

    “这些哪一个不是朕的亲儿子?没有一个会像你生的这个,猖狂无礼,阴狠毒辣,居然把死鸟塞进隋朝安的嘴巴里,这样的心肠,也不知道像谁。”帝崇忱冷笑,拂袖而去。

    嫣贵妃猛地一震,一双染上沧桑的美眸,恶狠狠地盯住了帝崇忱,小声说:“老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到几时?麟儿若当不了太子,别人也休想。”

    大风刮起,从大殿门里撞进来,吹得她华衣乱舞,红肿的眼睛里除了恨意,再没有别的感情。多少红颜,多少爱恋,都在这深宫牢笼中,被踩碎了、碾成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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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炫天出了宫门,一眼看到帝琰和崔丹,薄慕倾三人等在那里。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他脸上的指印,帝琰惊愕地问道:“父皇打了你?”

    “嗯,他觉得老二之事是我做的。”帝炫天一脸平静,跃身上马。帝崇忱是第一回动手打他,但这样很好!越把怒气宣

    泄到他身上,就越说明帝崇忱正为太子之位焦躁难安。老皇帝,已经有些无力控制局势了。一巴掌能换一江山,他还是愿意的。这一巴掌,也将父子之情,彻底斩断了,再无情份可言。

    “喂,喂喂,喝酒去,我们给你压压惊。”帝琰赶紧拽住了缰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人,就是不懂变通。老二整你,你就整他啊。把他塞给你的那女人带出来,兄弟几个帮你调

    教调

    教?”

    “行了。”帝炫天用马鞭拔开他的手,用力一挥马鞭,马就往前疾冲而去。

    “他又犯牛脾气了。”帝琰拧眉,小声说:“父皇也真是,怎么总拿他当出气筒。”

    “总比拿你当出气筒强吧?”崔丹笑笑,折扇往

    掌心里轻拍,“再者,你们兄弟之中,只有你们四人留在京中,你们三个是太子之选,他是因为太过厉害,皇上怕放他出去,放虎归山。他越倒霉,你们不是越有利吗?”

    “崔丹,阿皎怎么没把你打死?”帝琰火冒三丈地看着他,怒气冲冲地骂,“我再听你说三哥的坏话,我几鞭子抽得你根都烂掉。”

    “拿我出什么气。”崔丹变脸,冷哼一声,上马就走,“我可不是你们的出气筒,你三哥三哥地叫着亲热,小心他有一天咬断你的喉咙。”

    帝琰一挥鞭子,打在崔丹的马上,马受了惊,撒蹄狂奔,惹得崔丹破口大骂。

    “帝琰,你这龟

    儿子,你等着。”

    “你敢骂本王龟

    儿子,你脑袋要掉了。”帝琰哈哈大笑,跃上马,前去追他。

    两个人你一鞭子,我一鞭子地互相抽打马屁

    股,惊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薄慕倾最后才上马,慢慢吞吞地在路上走。一路上到处都贴着那青衣刺客的画像,凶神恶煞地瞪着路上的行人。

    “郡王,这是要去哪里?”随从忍不住问道。

    薄慕倾朝前看,前面就是祈福的梨树,上面挂满了红绸。他下了马,慢步走了过去,伸手抚着垂在眼前的红绸,低声念:“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郡王,这是怎么了?”随从走上前来,小声说:“这几日你心神不宁,到底是怎么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宝公主说要等你一起用晚膳。”

    “语恩,你先回去吧,就说我要去办差。”薄慕倾握着马鞭,慢慢地往前走。语恩跟他有五年了,但是他这些心事,从未跟他说过。有些秘密只能烂在心里,绝不能诉与人听。

    “可是郡王已有数日未在家里用膳了,宝公主可盼着您呢。”语恩小声劝道。

    “我说了你回去。”薄慕倾脸色一沉,低声训斥,“相同的话,我不想说两次。”

    语恩只好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他沿着小渠越走越远。

    小渠里的水缓缓流淌,落叶从脚边飞开,落入渠中。有来许愿的老妇人挽着竹篮,带着斗笠缓步而来。再往前,就能到炫王府后墙处了。

    墙内就住着御凰雪啊!佳人近在咫尺,却只有恨意相对,这种滋味确实难熬。

    身后突然有匆匆脚步近了,他扭头看,只见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正快步过来,和他视线对上,当即就变了脸,头勾得更低,匆匆往前跑。

    “喂……”他赶紧伸手拉她。

    御凰雪瞪他一眼,步子跑得更快。她是溜出去看藏心他们的,若不回去报个信,奶娘他们会担心的。

    但这薄情汉守在这里干什么?

    “雪……”薄慕倾紧跟了几步。

    “滚。”她轻飘飘赏他一字,跑得更快了。天色已暗,应当早就下朝了。她得赶紧回到她的小院去,免得和帝炫天争执。

    薄慕倾怔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只见御凰雪到了王府后墙处,从挽着的篮子里拿了捆绳索出来,往上一抛,绳索前头的铁勾勾住了高墙。她拽了拽,将篮子往胳膊上一挽,麻利地抓着绳子往墙里翻。

    飞檐走壁嘛,简单!她很快就爬到了高墙上,把勒红的手掌往衣裳上揉了几下,开始往墙里面爬。

    “小心。”薄慕倾忍不住过去,仰头冲着她说。

    御凰雪朝下面看了一眼,脚一蹬,踢了片瓦下去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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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薄慕倾念的诗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79.【79】被人窥探到了她的秘密

    薄慕倾稍微偏了一下,瓦片砸到了他的肩上,再弹到地上,摔成两半。抬头看上面,御凰雪已经爬下去了,只见乌黑的头发晃动了两下,慢慢往下挪去凡。

    “小心。”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声。

    扑嗵,里面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正担心时,有块石子从里面丢了出来,从他头顶飞过。他拧拧眉,正想翻身上墙时,墙上的绳子又抛了回来。他微微一怔,只见御凰雪又喘着气,从墙头爬过来了。

    “慢点。”他扶着她的腰,让她慢慢地落到地上。

    御凰雪抬袖抹汗,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灰在脸上抹出了几道长长的黑印。

    薄慕倾眉头微拧,退了两步,双手无力地垂到身侧。

    “郡王现在很有本事吧。”御凰雪勉强笑笑,挤出甜细的声音说道。

    薄慕倾苦笑,静静地看着她。

    “小女现在想求郡王一件事。”御凰雪眼睛弯弯,用袖子扇了扇风。

    “何事?”薄慕倾小声问。

    “不知郡王可有出关令牌?”御凰雪眨眨眼睛,扮成无辜的样子说:“我出银子,买郡王的令牌。謦”

    “我怎会要你的银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薄慕倾从怀中拿出帕子,抬到她的脸前,想给她擦擦脸。

    御凰雪飞快地躲开了他的手,挤着笑脸说:“郡王有令牌吗?若没有,小女去找别人想想办法,比如阿宝公主,她善良大方,一定会帮忙。”

    薄慕倾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

    “她明天还要来找我学跳舞呢,我见驸马极为珍爱阿宝公主,肯定不舍得她受委屈……”她斜斜睥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拖长尾音。

    “你我之间,不必说阿宝。”薄慕倾藏在袖中的双手握了握拳,小声说:“我会给你令牌,明日,我在这里等你,以黄莺哨为信……”

    他还记得黄莺哨啊。

    御凰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抓着绳索又开始往上爬。

    只要想到与这个男人以前的一切,她就难以冷静。毕竟她付出的是一颗最纯真的少女心,数年最单纯的情。

    手臂一软,她从绳索上往下滑,掌心磨得辣痛。

    “小心……”他托住她的脚,焦灼地说了一句。

    御凰雪蹬了一下,脚出去了,绣鞋却掉了下来。

    “我给你穿上。”薄慕倾赶紧说道。

    御凰雪小脸发白,脚又连蹬几下,使出全身力气往高墙里爬。以前他也替她穿过绣鞋的,她荡秋千,鞋子掉出去,正打在他的肩上。他当着父皇母后,还有后宫嫔妃的面,把绣鞋给她穿好。

    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夸她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又往下滑了一段,脚踩到了他的掌心。

    “我是迫不得已,那晚我去找过你,但你不在宫里……”薄慕倾握住了她的小脚,急促地说:“我不骗你,我们薄家对不住你。但父亲和母亲当时已经中毒,需要解药……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只要看到你的画像,心就如刀绞一般。我对你犯的罪,今生无法补偿。但是……小雪,请你相信我,我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为了你的爹娘,杀了我的爹娘,现在也娶了公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御凰雪闭了闭眼睛,冷冷地说:“你松手吧,记着你现在的身份。我要走,也是和我的人一起走,你给我令牌,就算是你对我的补偿。从此,我便不再恨你。若你又对我耍花招,我也要让你记得,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蠢货。我敢找你要令牌,就敢把你拖进鬼门关,让你们薄家,全家不得好死……包括你的阿宝。”

    她说得越来越急,到了最后近乎尖锐,低眸看他托在脚上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到做到,而且会做到让你永生难忘。”

    薄慕倾缓缓松手,眼睁睁看着她爬到了高墙上,并且再没回头。

    她已经不是那个胆怯羞涩,天真可爱的小公主了,她说话的神态,语气,眼神,里面都有刀子,一刀一刀地切割他的心。

    他垂手站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转身往回走。

    密林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吞吞地出来,噙着眼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宝公主,我们回吧。”小侍婢小声叫她。

    阿宝摇了摇头,伸手捂脸,轻声说:“原来真的是她啊,他常常梦中惊醒,然后去看她的画像,原来她回来了啊……”

    “得杀了她啊,宝公主,不能留着这狐狸精,您听到了吗,她刚刚说了,要伤害你。”小侍婢急切地说道。

    阿宝公主摇摇头,抽泣着说:“不要,她已经很可怜了,以前也是高贵的公主,现在却人人都欺负她。铃儿,我不许你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她说杀字,没有半点威风。但铃儿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宝公主的话,奴婢不敢不听,但宝公主受了委屈,奴婢

    也心疼啊。”

    “他的心,我总会捂化的啊。这个公主真的很美,又比我聪明,难怪他念念不忘。若我变得与她一般好,他就会喜欢我了。”阿宝公主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慢步往回走。

    她在这里等了大半天,想请御凰雪继续教后面的舞步,她昨天回去看那些图,真的很难,根本跳不好。为了两个嬷嬷不再阻拦,她还故意把两个嬷嬷支开了。但御凰雪不在,她只好干等着。

    日落西斜,想到薄慕倾要回去了,她才匆匆出来。不想在大街上一眼就看到了他,她本想叫住他,但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极为疑惑,所以才悄悄地跟了过来。

    他本是警惕的人,没想到连她跟着都不知道,可见他被心事烦扰得有多厉害。

    “阿宝公主就是太善良了,”铃儿扶住她,轻声说:“这个坏女人,会有报应的。”

    “你别这样说她,她失去父母,失去一切,也是倾哥哥欠她的。”阿宝抿抿唇,仰头看渐暗的天空,把眼泪逼回去,“回去之后,你不得表露半点,听到没?”

    “知道了。”铃儿只好点头,嘟着嘴,一步三回头地瞪那堵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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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凰雪到小院,小歌和小元已经等急了,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

    往房中看,帝炫天就坐在桌前,拿着她带来的一本书在看。那本书记的全是毒药,样样要人性命,下午出去的时候,她忘了收起来。

    “王爷。”她硬着头皮进去,给他行礼。

    “去哪里了?”他眼皮子也不抬,低声问道。

    “回娘家看了下,报个平安。”她小声说。

    帝炫天缓缓抬眸,复杂的视线停在她满是汗渍的脸上。

    “我匆匆入府,又得罪过贵人,家中人担心,我回去报个平安,无可厚非。”御凰雪放软姿态,走过去,端起茶碗说:“还请王爷息怒,我给王倒茶认错。”

    态度如此柔顺,和前两日大不一样,转性了?他双瞳微缩,看着她沉默不语。

    御凰雪只是想这几日安份些,混到通关令牌到手,所以不想得罪他而已。

    “你为什么看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书,沉声问道。

    “爱好,这种东西才和心狠手辣的女人匹配,不是吗?”她温婉地笑,把茶捧到他的面前,柔声说:“王爷喝茶,我已报了平安,以后会安份守纪,再不惹王爷生气。”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过了茶,放到了一边,淡淡地说道:“去洗干净吧。”

    御凰雪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小歌和小元正把晚膳往屋里端,冲她使了个眼色,故意说道:“夫人快一些,王爷一直等您,都没用晚膳呢。”

    真是闲得慌……御凰雪掀了掀眼皮子,挤了个夸张的笑,快步往屋后走。

    急匆匆洗完,她扭头看了一眼。到了晚上,那些长到一人高的仙人掌密密林立,在月光下扭曲着,看着确实像从黑夜里走出来的长满刺的怪物,很是恐怖。

    她在观察这里的地形,虽然以前来过十三哥的府上,但毕竟不是每个角落都到过。她得熟悉每一个角落,才能做到逃走的时候万无一失。

80.【80】若我想碰你,你没机会用这种东西

    “夫人怎么还没出来?”小元在外面催促了好几声。

    御凰雪只好从池子里出来,接过小元递进来的衣裳。月白的肚

    兜上绣着一只海棠,小衫和罗裙也是月白色的。

    “怎么不是青色的?”她好奇地问。

    “王爷送您的,这料子热天穿着舒服,爽汗。”小元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轻声说:“王爷真是疼爱夫人。”

    帝炫天真是脑子抽了,怎么着,也像薄慕倾一样,要赎罪?这些男人真奇怪,难道杀过烧过抢过之后,还想让她臣服跪拜,对他们这样专吃人心的恶狼感激涕零謦?

    她不屑一顾地冷笑,快步走向屋子。当然,一踏进门槛,她立刻就换成了温婉的笑脸。

    等她坐下了,帝炫天才拿起了筷子,低声说:“吃吧。凡”

    “王爷请。”她拿起筷子,直瞄那盘大蒜炒肉。

    小元干得棒,放这么多大蒜。她要多吃点,然后施展蛤蟆神

    功,多冲他呵几口气,把他熏跑。

    “吃点青菜。”他夹苦瓜给她,淡淡地说:“清凉解毒。”

    “但是我没有中毒呀。”她挤着笑脸,故意曲解他的好意。

    “只有你我,不必装了。”他眉头微拧,直截了当地说道。

    御凰雪叹气,可能他是真的不明白,她如今的想法就是,怎么堵这些人的心,她就怎么做!不然天天和他这样面对面呆着,让她总是浸泡在痛苦的血腥的回忆里,那和凌迟她有什么区别?她不得不时时想起那个烈火雄雄的晚上,不得不努力将跳进脑海的爹娘兄弟姐妹的模样重新摁进脑子深处,不得不紧捏拳头,才不至于嘶吼出来。

    凭什么他们就觉得,现在给她一口饭吃,说声抱歉,她就可以乐呵呵的接受?她并不想报复,她只想过太平日子。

    这么点可怜的愿望,就这么难吗?都怪那个于雯,若不是她搞出那么多花样,后面的事全都不会发生,当初怎么没把她的脸毒烂呢?留下她那个祸端,把她陷进了如今这般生死攸关的困境。

    所以,做事的手段一定要绝情一点。对敌人仁慈,就等于把自己推进万丈深渊!

    “我晚上要去探案。”他突然说。

    “你探呗。”御凰雪脱口而出,然后又堆起笑脸,用连自己听了都作怄的夸张声音,嗲声嗲气地说:“祝王爷马到成功,扬名天下,重获帝恩。”

    帝炫天楞了半天,筷子直接敲到她的嘴上,“好好说话,你再这样,休怪本王不客气。”

    “缝上我的嘴?”她还是堆着满脸的媚笑。

    “缝倒是太血腥了,堵着倒可以。”他扫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苦瓜往她嘴里塞,“吃掉,不然我会认为是小元小歌炒得不好,打她们三十大板。”

    “王爷真是恶劣,难道不受人喜欢。”御凰雪装不下去了,被满嘴的苦瓜苦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她努力忍了忍,恨恨低头扒饭。这大蒜都熏不走他,真是让人心堵。

    帝炫天看着她大口嚼苦瓜,眸子里滑过一抹柔光,给她舀了碗莲子汤,温和地说:“行了,别在心里骂本王了,喝点这个。”

    御凰雪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哽咽着说:“王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想听我谢恩?”

    “快吃吧,吃完了,陪我去探案。”他转开头,淡淡地说道。

    “王爷探案,我去干什么?”御凰雪冷漠地说。

    “在草坪里洒药粉,鸟儿吃了发疯……这主意是你的出的吧。”他平静地说道。

    御凰雪一颗莲子卡在喉咙里,赶紧伸了伸脖子,把莲子吞进去,警惕地看着他。

    “你真以为帝麟能作得这样天衣无缝?”帝炫天又问。

    “我又没洒在后面,也引不来这么多鸟。”御凰雪脱口而出。

    帝炫天拧了拧眉,小声说:“所以我要你与我同去,我不了解这种药粉,你说给我听。”

    他说完,摇了摇放在手边的那本书。

    御凰雪抿抿唇,慢吞吞地说:“王爷怎么这么热心?”

    “为何不热心呢?要坐实他的罪名,就得天衣无缝。怎么,你不想摆脱他?”帝炫天看着她,慢吞吞地说道。

    他要斗帝麟?御凰雪柳眉轻蹙,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怕我告密?”

    “呵,与我在一起,与他在一起,你自己选。”他笑笑,镇定自若地说道。

    “王爷觉得比他好?”御凰雪挑衅地说道。

    “起码……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必用这个。”他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只圆盒,抛了抛,伸给她看。

    御凰雪脸色大变,这就是道士给她的药,两包,一包用在了帝麟身上,让他幻想了一场如坠仙境般的男女情

    事。但这药常人怎么会认得出?帝炫天,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快吃吧。”他笑笑,把圆盒收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袖中,慢吞吞地说:“若我想碰你,你没机会用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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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御凰雪的脸涨得通红,哪里还吃得下饭,把筷子一丢,气鼓鼓地说:“饱了,王爷自己吃。”

    看,她在帝炫天面前,还是有点当年小公主撒娇任性时的样子。

    “饱了就跟我走吧。”帝炫天抬步往外走,从她身边过去时,准准地抓住了她的手。

    “穿成白色,很容易被人看到,你想被人看到吗?”御凰雪挣了两下,故意恶毒地说:“我宁可和帝麟在一起,也不想和你一起死在乱箭之下。”

    “你又忘了我的话了,我若不想死,没人杀得了我。”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唇角轻扬。

    “哈,那王爷得睁着眼睛睡觉。”御凰雪嘲讽道。

    “我为何要睁着眼睛,有人替我睁着眼睛。”帝炫天微微抬了一下下巴。

    御凰雪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屋顶,树上,暗处,隐隐有人影晃动。这也是他愿意给她看这些隐藏在夜幕里的影子,她才有机会看到!

    “你盯着我。”御凰雪不悦地说道。

    “我要睡好觉,当然要有人帮我睁着眼睛,我在你这里睡,他们当然就会在这里。盯着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好盯的。”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御凰雪感觉自己所有的怒气,在他这里简直就像砸进了水里,反

    弹的机会都没有。她懒得再开口了,任他拖着她往前走。

    童舸牵着他的马等在前面,把她抱上去之后,他接过了童舸递来的鞭子,小声说:“你们留在这里,不必跟着。”

    “啊?”童舸不满地看了一眼御凰雪,小声说:“那跑腿的事谁做?”

    “你可以在王府里跑腿。”帝炫天盯他一眼,脚蹬上马蹬子,利落地上了马。

    从南侧门出来,是一条幽静小道。他抱紧她,小声说:“坐稳了,别让风把你给吹化了。”

    什么?什么什么?御凰雪简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怎么突然间就听不懂了。

    还没消化他这句神奇的话,他突然一挥马鞭,骏马扬了扬前蹄,然后撒欢地往前奔去。御凰雪还没坐过这么快的马,就像飞起来了,头发,袖子,裙摆,能飘起来的全都高高飘起。她睁不开眼睛,脸上被疾风刮着,心跳越来越快。

    他的右手臂,本来一直紧扣在她的腰上,突然间就松开了。

    御凰雪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太多,一侧身,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脸给埋到了他的胸口上。

    “你的的身子好软,好香。”帝炫天低头,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小声说:“我会等你准备好……”

    “你在说什么……”御凰雪耳朵里除了风声,就是他心跳的声音,他的话被这两种声音撞得肢离破碎,根本拼不起来。

    他也没打算让她听清,听得太清没好处。

    两边林子飞快倒退,没多久,两个人就到了城隍庙的后坪处。这里每年也就接纳两三次贵人,平常大门紧闭,也没人管。守门的士兵正在打瞌睡,手里拄着长矛,脑袋一点一点。

    “来。”他从马上跳下去,想把她抱下来。

    御凰雪躲开他的手,抱着马脖子,自己滑了下来。他笑笑,把缰绳系在树上,拍了拍马儿的脑袋,轻声说:“安静地等着,不要出声。”

    马儿轻轻点头,温柔地眨了眨黑亮的眼睛。

    这马儿好懂人性!

81.【81】因为,我想喜欢这样的你

    她以前拥有十匹良驹,有自己专门的马房,其中一匹最得她心意。那是一匹通体雪白,额上却有一弯朱红的焉耆马。民间管这种马叫“龙驹”,它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来摸摸它。”帝炫天扭头看了她一眼,柔和地说了句。

    御凰雪迅速收起心事,垂下密睫,小声说:“王爷办正事吧。凡”

    帝炫天的手从马耳朵上滑下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马耳朵上。

    “你干什么?”御凰雪很抗拒这样的他,手匆匆往回缩,警惕且排斥地扫了他一眼。

    马把脑袋低下来,主动用耳朵触御凰雪的掌心。

    痒痒的,好像那天,帝炫天的睫毛从她的掌心滑过的感觉。她怔了半晌,把手缩到背后,转身就走。

    “她叫梨花。”帝炫天跟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我管它叫什么。”御凰雪不耐烦地说道謦。

    帝炫天笑笑,抬头看高墙。这里就是那天鸟儿闯进的地方,若鸟儿是从外面啄食了及及粉,药效是多长时候发作?

    御凰雪也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指着东边说:“那后面有小山坡,是善男信女们放生的地方。有放生池,有放生林,鸟鱼龟,都从那里放出去。因为有东西吃,所以,鸟儿长期盘居在那里。有些鸟儿冬天飞去南方过冬,春天还是会回到林子中。及及粉放在别处,都不如放在那里能吸引更多的鸟儿。药量也控制得很好,只让数百只进来。再多的话,会出更大乱子。说明那人并不想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一定有目的。”

    她说完了,见他久久不回应,于是扭头看他,小声问:“那晚谁受的伤最重?”

    “麟王妃。”帝炫天眉头微皱,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她。

    “还有呢?”御凰雪又问。

    “其余都只是小伤,受了惊吓,或者崴了脚。”

    “可有人抓破了脸?”御凰雪心中突然一动,小声问道。

    “有。”帝炫天略一沉吟,点头道:“麟王妃和阿皎公主的脸都被抓破了,阿皎脸毁得更厉害一些。”

    御凰雪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一片落叶,慢慢举到眼前看。月光从叶片上细小的洞隙透进来,落到她的脸上。

    “想到什么了?叶子上有及及粉?”帝炫天走过来,好奇地看那片叶子。普通的杨树叶,已经蔫了,上面有小虫子咬出的细小的洞。

    “没有,脖子有点痛了,仰着活动一下。”御凰雪把叶片丢开,微微一笑。

    帝炫天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光,但也没有追问她,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直接飞身跃起。

    远处的侍卫只听到那边有树叶微微摇动的声音响过,打了个哈欠,继续陷入半梦状态。

    御凰雪被他紧箍在怀中,从高墙飞过,直接到了高墙里面。心脏就像被人用力往上钓了一下,又给她塞回胸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藏心他们的轻功也行,但飞不过这样的高墙,必须借用工具。但他就在树和墙之间来回蹬了几下,抓了几下树枝,就直接过来了。

    她拍了拍胸口,用力推了推他的手,小声说:“放手。”

    他的手又紧了紧,然后慢慢放开。

    马场空旷寂静,草坪里长出了野花,五颜六色的摇曳。野草的生命力一向顽强,不过数日,就又长得碧油油的了。隐隐有木鱼声传到此处,和着飞舞的萤火虫一起,在草坪上方萦绕。

    “来吧。”他慢慢抬步,踏进花丛。

    御凰雪捂了捂还在狂跳的心,跟在了他身后,脑子里渐渐有了想法。

    及及粉这法子,是她从勾栏院里学来的。原本是京中一个毒辣的老

    鸨用来惩戒勾栏院中不听话的女子的办法,她把她们关在笼子里,再给女子身上抹上特殊的香,这些鸟儿会疯狂地攻击她,把她当成了可口的食物,啄得遍体鳞伤。

    后来,传说有个被她谋害的可怜女人化成了厉鬼回来索命,咬开了老

    鸨的喉咙,烧掉了勾栏院,这之后就再没有人用这恶毒的手段了。

    这方法她还是从玉娘那里听来的,自己改动了一下,改得不那样阴狠。毕竟她不想要人命,只是想恐吓警示别人而已。

    帝麟这里不是她第一次用及及粉,以前也用来抓花过某个毒妇的脸。她打听到那毒妇只用花香楼的胭脂,于是在她来买胭脂的那天给她调了包,那毒妇第二天就成了大花脸。

    玉娘知道这法子,而且和她一起制作过,她也知道怎么控制鸟的数量!

    “你知道你那天有多幸运吗?”帝炫天脚步缓了缓,扭头看她。

    “怎么说?”她迎着他的视线问。

    “你用及及粉之事,除了帝麟,一定还有人知道。那个人故意用这个办法,故意弄伤麟王妃和阿皎公主。帝麟他不蠢,回去之后一定马上就想明白了。那日若没有隋朝安之事,一定会有人要求严查。你是帝

    麟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吗?”帝炫天眸子微缩了一下,沉声问她。

    御凰雪只眨了两下眼睛就想通了,匆匆问道:“但他没办法把我塞回帝玥,所以他赶着把我塞给你?你戴的不只绿

    帽子,还有黑锅?”

    帝炫天唇角紧抿,默不作声。

    “好歹都是背着?”御凰雪拧眉,不满地说:“你怎么这么窝囊呢?”

    帝炫天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炫王的威风呢?”御凰雪故意挑衅道。

    “我的威风,你想看吗?”他微微侧脸,眸子里月光一闪。

    “才不想。”御凰雪立刻摇头,怎么着,还想让她看他挥着大刀把她身边人斩杀一遍?走了一会儿,她有些后怕地说:“所以,那个幕后之人,那天本来是要栽赃陷害帝麟,但没有想到我居然给隋朝安的轿子里塞了支签,让隋朝安当了替死鬼。”

    “以后,我希望你不要……那样心狠,你是女子。”他眉头微微拧了一下。

    “哈,哈哈……我心不心狠,与王爷何干?未必王爷以为我想争得王爷宠爱,真想当这十九夫人?王爷还不如把我交给帝崇忱,且看我怎么向你的父王好好夸赞你。”御凰雪冷笑几声,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好厉害的嘴。”他小声说道。

    “更厉害的都有。”御凰雪立刻抵了一句。

    “也罢,好过你装着撒娇。”

    他不怒反笑,低低的笑声一直跟着她追赶,让她背上一阵发麻,忍不住狠狠剐了他一眼。

    “帝家的男人都奇怪,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恶毒的,嘴厉害的?”

    帝炫天走到她面前,一指轻抬她的下巴,轻声说:“因为我想喜欢。”

    御凰雪的心肝抽了一下。

    男人们扮温柔,说情话的时候,都和他一样啊,深情款款,以假乱真!

    “炫王,还是办正事吧。”她推了推他的手,细声细气地说:“我在王爷眼中,只怕和一只老鼠没什么区别,王爷又何苦装着喜欢一只老鼠?若需要我对付帝麟,王爷直接下令就是。就如王爷所说,我也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他的脑袋慢慢低下来,嘴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扫了两下,小声说:“小辣椒一样,好多刺,我都舍不得拔。”

    御凰雪一个激灵,猛地推开他,抱着双臂说:“炫王是不是今天在朝堂上被人打傻了?”

    帝炫天脸色微微一变,这事居然连她也知道了!

    “嗯……”御凰雪清了清嗓子,匆匆说:“王爷如今狼狈的名声和以前威风的名声,在民间一样大。今日在藏雪楼来喝酒的食客,议的全是这事。王爷若是心里不痛快,可以去珠玉苑,好好乐上一乐。”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小声问:“会用及及粉的人,在珠玉苑?你想去?”

    御凰雪又是一个激灵,这人难不成会读心?

    “你先是问我,有没有人的脸被抓伤,你拿叶子看的方向,是珠玉苑的方向。”帝炫天盯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

    御凰雪摸了摸额头,侧过脸,轻声说:“玉娘与我一同做出的及及粉。”

    “玉娘只是普通的歌姬,她受谁的指示。”帝炫天眉头微拧,唇边有个名字几乎快说出来了。

82.【82】小御儿还是太不了解男人。

    “是帝琰?”御凰雪明白过来。

    玉娘被帝琰抓去过,一定把她给招了出来。帝琰定是对她的身份也起了疑心,所以暗中盯住了她,还有可能买通了帝麟身边的那名传话心腹。

    她傻啊,帝琰也当了几年质子,她怎么就觉得他认不出自己呢?

    原来,这么多人里面,帝琰最沉得住气。成天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机却也不简单。

    也对,当过质子的男人,还能完好无缺回去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只简单的包子謦?

    “帝琰和你关系颇好,所以才暂时没有追究此事……”御凰雪咬牙,忿忿道:“他还真是个阎王,这是想害死我。”

    “是你先整别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人都敢下手。”帝炫天眉头微皱凡。

    “呵,炫王的意思是,那天就应该跟着他回去?也对,依着他与你这样深厚的情谊,说不定也把我送你了。炫王这绿

    帽子迟早要戴。”御凰雪忿然说道。

    那事能怪她吗?帝琰分明就是色

    心大发,她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难道求饶有用?

    “谁在那边?”有巡逻的士兵大喊道。

    帝炫天眉头微皱,专心与她说话,居然忘了警惕之事。此处根本无处藏身,士兵再近一点,就能看他的样子。

    “跑了。”御凰雪不理他,撒腿就跑。

    那些士兵一看,拔腿就追。

    “抓你、”御凰雪扭头,冲他皱眉,做了个鬼脸。

    她就是故意的,让人发现他,让他自己应付去吧。但没几步她就被她给追上了,一声轻呼,纤腰落在他的掌心,紧接着,她被高高地举起,往高处一抛……

    白裙,乌发,在空中散开,风声拂过她的耳朵,那些星星好像也离她很近很近。

    “是女妖精,女妖精……她飞走了。”士兵们大声吼叫,慌乱地往后退。

    他纵身跳了起来,接住了她,又是几次飞跃,把那些士兵甩得远远的。

    御凰雪愕然,帝炫天的报复心真不得了,她逼他装了一次鬼,他就还她一次女妖精!

    “看我干什么?”他低眸看她,低声问道。

    “看一个小气鬼。”御凰雪讽刺道。

    他把她放下来,淡淡地说:“那赶紧看,现在要去办正事。”

    御凰雪揉着手,眉头轻蹙,“你还知道有正事要办。”

    “我要去林子里看看。”他朝前看,“前面那么黑,你若想自己走也行,若不想,可以拉着我的衣角。”

    御凰雪往前看,林子里乌漆漆的,连月光都透不进去。

    “你大可以白天来看,晚上能看到什么?”她小声抱怨。

    帝炫天扭头看她,认真地说:“晚上看,别人就不会知道你跟着我来了。而且你也只能牵着我的衣角往前走,当然,如果你乐意,我也愿意抱着你。”

    御凰雪顺势往地上一坐,扯了根狗尾巴草,小声说:“王爷自便,我在这里歇会儿。”

    帝炫天没料到她会这样,怔了片刻,向她伸出手,“走吧,免得他们找过来。”

    “找呗,我是王爷带进来的,我怕什么?我大可以说,王爷是想在这夜色的草地上寻点别致乐趣……”她踢了踢小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帝炫天幽沉的眸子眯了眯,手固执地伸在她的面前。

    僵了会儿,士兵们的声音又渐近了。御凰雪跳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小声说:“我自己走。”

    帝炫天缩回手,看着她快步跳下山坡,唇角微微勾起,回头看了一眼。士兵们举着火把,远远就停住了,伸长脑袋往这边张望。

    疯鸟,刺客,这些事闹得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大臣们晚上也不出来寻

    欢作乐了,甚至四处找寻高手,在府中加派人手。

    三个兄弟都野心勃勃,唯独将他一人排除在外,甚至拉拢他,这对他来说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帝琰这一回让他大为意外,他想到了帝琰那晚说的话“反正你要帮我”……

    帝琰了解他,知道他不会为了向帝麟低头、恢复官职而迎御凰雪为妃,他知道他是为了御凰雪!

    一旦帝琰挑穿这层纸,他要么助帝琰登基。要么,带着御凰雪远离漩涡,放弃皇位。

    他排兵布阵这么久,甘心吗?

    御凰雪已经到了林子边上,前面有两个放生池。月光落在水面上,风一吹,波光就皱了。猫头鹰在枝头蹲着,凄厉地鸣叫。她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她不敢再往林子里面走。

    “来吧。”他掏出火折子,打着了,不由分说地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林子里走。

    御凰雪这回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他滚烫的手掌握得紧紧的,甚至把她的骨头都捏痛了。

    拉着她进了林子,微弱的光勉强照到眼前几步远的地方,不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定睛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半夜来找及

    及粉,我对王爷的钦佩之情就宛如这夜色,无边无际。”御凰雪忍不住嘲讽道。

    帝炫天手指紧了紧,镇定地说:“忘了我说的话了,我要的是坐实帝麟用及及粉的证据。”

    “怎么坐实,是我放的及及粉,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交上去。”御凰雪没好气地说。

    他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也行,你再这样喋喋不休,本王就随了你的心意。”

    御凰雪紧抿双唇,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你小时候可从来不这样看我。”他举高火折子,照亮眼前的大树,低低地说。

    “帝炫天我们很熟吗?你总提以前是什么意思?”御凰雪被激怒了,那些事对她来说还不够痛苦吗?他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

    帝炫天微微震了一下,慢慢扭头看向她。

    御凰雪脸色惨白,嘴唇都咬出了牙印,眸子里燃着仇恨的火苗儿。

    他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风吹过来,火折子灭了,四周陷进一片漆黑。猫头鹰的尖叫声适时响起,滑溜溜的东西滑过了御凰雪的脚背,让她汗毛倒竖。

    “小御儿。”

    帝炫天突然开口了,缓缓的,低低的,醇醇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往前看。”

    “正在往前看,只求王爷高抬贵手。”御凰雪急匆匆地说道。

    “往我身边走。”帝炫天的声音更低了。

    “走到你身边去日夜回想我的一切?王爷你故意这般深情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御凰雪要抓狂了。

    在她落难时,陷入泥淖时,为何没有人这样来对她深情款款?

    又是一阵沉默,他又打着了火折子。

    火苗儿跳动着,照亮了彼此的眼睛。御凰雪的眼睛很红,晶莹的泪光在打转,就是没落下来。

    “好,以后我不再提了。”他把火折子举开,转过身,慢步往前走。

    “本来就不应该再提,我是藏九娘,我有藏心。我求王爷办完事之后,放我回去。这也算是王爷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以后我若倒霉死了,也不会找王爷的麻烦。”她紧跟过来,小声央求。

    “不要说死字。”他顿住脚步,匆匆说了一句。

    “你还怕听到这个死字?是杀的人多了,所以怕鬼索命?”御凰雪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他飞快地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小御儿这么恨我?”

    “我恨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命运,当藏九娘很好,我酿酒,卖酒,喝酒,日子很舒坦。藏心疼我爱我,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御凰雪转开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就这么点愿望,王爷是贵人,今后要做大事,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工夫。那些摸摸捏捏不要脸的事,也不要找我来做,我生是藏心的人,死是藏心的鬼。”

    “你不怕我杀了他?”帝炫天握着火折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我会殉情。”御凰雪立刻说道。

    帝炫天长睫垂下,掩去满眸戾色,低声说:“小御儿还是太不了解男人。这些话,我许你说一次,绝不许有第二次。你可以恨我,顶撞我,挑衅我,唯有一件事不要去做,那就是与我之外的男人,有半点关系。别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话,我说得出,做得到。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就死了离开炫王府的心吧。”

83.【83】愿王爷晚上捉虫愉快

    “我现在就回去,看你能怎么样……”御凰雪不甘示弱地嘲讽道。

    “怎么?你是想试上一试?”他眯了眯眼睛,身上猛地散发出一阵戾气,双手往前一撑,把她扣在了树前,“别的没没怎么变,脾气倒是变得厉害。”

    “怎么,我先前温驯,王爷嫌假。现在这个就是我,王爷又嫌脾气不好。不如就让我试试,虽然我势单力薄,也不会任人宰割欺负,再也不!”

    她不甘示弱的地瞪着他,他的呼吸越来越沉,身体慢慢往前压去,

    御凰雪飞快地用手推住他的脸,用力地挤。

    “你……”他的脸被挤得变了形,愕然看着她謦。

    御凰雪其实很害怕,这样一个强行隐藏了暴戾的男人,若真被她激怒了,杀了她怎么办?

    不过怕归怕,御凰雪就是不肯向他低头。帝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可怕,就算示弱,他们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一定要痛快一次才甘心。

    她仰着小脑袋,瞪着圆眸子,小巧的鼻翼快速翕动,花瓣一般的嘴唇咬得紧紧的,露出两星雪色贝齿。

    她执着地不松手,继续挤他的脸,挤得他眼睛鼻子嘴巴全变了形。

    他眼神渐渐变得古怪,怔怔地看着她。

    匆乱的脚步声渐至,他一把抓着她的手,纵身跳上了高树。她腰间的雪白丝绦滑下去,在月光下宛如飘动的云,她来不及抓住,眼看就白丝绦就要落到最后一个侍卫的头顶上。

    帝炫天一个倒挂金勾,敏捷地把白丝绦抓了上来。

    树叶哗啦啦地响了几声,士兵们举着灯笼四处张望了几眼,火光照在他们紧张的脸上,原本正常的脸都显得脸些阴森狰狞。

    御凰雪被他搂在怀里,一动不能动。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他这样抱着了,他身上的味道,她已渐渐熟悉,他的心跳也属于那种霸道的,一声一声,强迫她去听。

    “刚刚女妖是往这边来了。”

    “怎么可能有女妖,你再胡说八道,会被斩掉脑袋。”

    “哎,我说了你们看错了,就是只白狐狸,或者白老鼠,白鹤,怎么可能有女妖?还是回去喝酒,赌几把吧。哎哟喂,这里有吸血虫……”

    士兵们在林子里钻了会儿,拍打着落在身上的小虫子,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御凰雪轻舒了一口气,推了推他,轻声说:“回去吧,晚上找不到什么东西,何必浪费力气。”

    他眉头皱了皱,低低地说:“别动。”

    “干什么,你想蹲在树上当鸟,自己当,我要下去。”她推了推他,不悦地说。

    “有吸血虫,就在你的头发上,正往你的脸上爬。这种虫子是黑红的颜色,肉乎乎的,它会钻进你的皮

    肉里去,一直拱呀拱呀。”他声音越发小了,被风一吹,就散落无形。

    御凰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紧张地瞪着他,眼睛咕噜噜地转,“快拿掉,快拿掉。”

    他慢吞吞抬手,手指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的脖子。

    御凰雪死死闭上了眼睛,完了,他这种速度,虫子会钻进她的喉咙里去了!

    就在她快受不了,要伸手抓掉时,他突然俯下脑袋,在她的嘴上亲吻了一下。

    御凰雪飞快地睁开眸子,愕然看着他。

    “好了,捉走了。”他板着脸,淡淡地说。

    “原来你就是那条虫子!”御凰雪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

    他低低地笑,抱着她一起落回地上。

    “王爷好歹是条汉子,怎么贼兮兮的。我倒不怕王爷亲我,反正亲我的男人也不止王你爷你一个,你们就当互相亲了吧。”御凰雪冷笑,拔腿就走。

    帝炫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藏在袖中的手暗握成拳。

    ————————————————————分界线——————————————————————

    回到炫王府,小歌和小元就趴在院子的桌上打瞌睡,她前脚进去,他后脚就准备跟进来,但不等御凰雪驱赶他,从小院外的大树下跑来两位婢女,一左一右地给他跪下。

    “王爷,五夫人正等着您呢。”

    “快去吧,别让你的心肝妙音夫人等急了,愿王爷晚上捉虫愉快,小心嘴巴别捉烂了。”她兴灾乐祸地瞅他一眼,反手关上了院门。

    童妙音可是皇帝的暗探,最好多编点他的坏话告诉皇帝,把他捉进大牢,看他还能不能在她面前得瑟。

    小歌和小元惊醒了,听到她的话,都惊得目瞪口呆。

    “夫人怎么这样说王爷。”小歌过来,小声提醒道:“他可是王爷呀。”

    “是啊,所以我恭贺王爷和五夫人愉快呀。”御凰雪伸了个懒腰,快步往房里走,“困死我了,明天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千万不要叫我。”

    小歌和小元对视一眼,

    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嫁过人、会爬树的夫人果然与众不同。

    “看来,以后我们得时刻捧着脑袋过日子了。”小歌幽幽叹气。

    “说不定,王爷就喜欢这种。”小元双手合掌,朝着月亮拜拜,“月神保佑,王爷就喜欢十九夫人这种,让小元也沾沾光,成为一等丫头吧。”

    “一等丫头有什么好处?”御凰雪在屋里听到了,好奇地问。

    “每个月多三十个铜板呀,五夫人的丫头每个月就有六十个铜板呢。”小元羡慕地说道。

    “行,我每个月给你们一吊钱,明日不到午时,不要叫我。”御凰雪把绣鞋踢掉,爬进了被窝里。柔柔的天蚕丝,冰冰滑滑,抱在怀里真舒服。

    “夫人……很有钱吗?”小元眨眨眼睛,小声问小歌。

    “可能吧,可能王爷悄悄赏她银子了。”小歌摊手,也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往房间里走。

    御凰雪有点小钱,有铺子,有屋子,还有地!若没有帝家这些讨厌鬼,她应该过得多么惬意自在呀。

    她突然就睡不着了,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滚,想着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和这些人天涯两端,相安无事。

    可能吗?可能吧……其实装死是个好法子,什么时候能拿到通关令牌,她装个死也行。

    她坐起来,再慢慢躺下去,模拟中毒倒下的模样,四肢还抽搐几下,嘴里再发出几声可怕的低低的呜咽声,抖得帐幔乱摇。身上的单薄绸裙掀起了起来,露出一双纤长雪白的腿,小巧的脚丫子,五趾还用力张了张。

    “不行,太假。”她爬起来,站在榻中间,猛地往前栽去,小脸砸在枕头上,被里面的茶叶扎得痛得惨呼……

    “应该是这样吧……”她揉了揉脸,小声叹息,“怎么想不起那些人死的时候什么样子了……”

    屋顶上,童舸,于默,帝炫天,正透过两片亮瓦往里看,神色古怪复杂。

    “她……到底在干什么?”童舸忍不住问道。

    帝炫天猛地醒悟,这两个男人也在盯着只着单薄中衣的御凰雪看。

    “放肆。”他低斥。

    “属下该死。”二人反应过来,赶紧转开了头。

    帝炫天站了起来,将一张青铜面具扣在了脸上,森白尖锐的獠牙从面具的大嘴里探出来,活像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鬼。

    “属下一起去吧。”童舸小声说。

    帝炫天往亮瓦里看了一眼,眉头皱紧,指着屋子后面的大槐树说:“你去那里,她何时睡了,你才能回去。”

    “可那树上有吸血虫,况且也看不到夫人何时才睡。”童舸不甘心地说道。

    “你还想看?”于默在一边笑。

    童舸的脸猛地涨红,赶紧起身,主动往大槐上爬。

    此时,御凰雪正在演习侧着死,她慢慢往下倒,一手撑在枕上,再把脑袋垂下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帝炫天皱了皱眉,收回视线,跃至大槐树上,于默飞快跟上,主仆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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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4】今天别想睡了

    御凰雪还是早早地就醒了,练了一夜如何死去,也不如此刻她的模样更像死去。眼睛下有层厚厚的黑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唇却惨白无色,不时张大,打个哈欠凡。

    “夫人。”小歌和小元看到她这样子,都吓了一大跳。

    “没睡着。”她掀掀眼皮子,轻声说:“我需要安神汤,帮我煮一碗吧,我看能不能睡会儿。”

    “可是睡不了了,明天就是皇后寿辰,炫王府得送礼,五夫人正带着大家准备。”小歌为难地说道。

    “我也要去?”御凰雪怔了一下。

    “是去做事,五夫人很早就派人来了。”小元抿抿唇,轻声说:“可能是王爷在这里过了两晚,五夫人心里不痛快。夫人今天一定要小心才行。”

    “昨晚不是陪她捉虫子去了吗?”御凰雪恼火地说道。她最恨的就是妻妾争宠之事,女人们没骨气,为了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没有男人会死吗?

    “还是别抱怨了,赶紧洗洗更衣吧,穿得素点好。我已经煮好面了,夫人多吃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午饭。”小歌过来给她挽头发,交待小元去把面端过来,“夫人放心,我还煮了几个鸡蛋,我和小元悄悄揣在身上,实在饿了您就借口出恭,躲一边去吃。”

    “童妙音这么可怕?”御凰雪不在乎地笑笑,她见过的毒妇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能整她一次,就有两次,三次,整到她起不来为止。

    她把两个丫头支出去,精心做了一下准备,这才坐到桌子边吃面。小歌的手艺还不错,这是手擀面,面条筋道,嚼劲十足,还放了荷包蛋和牛肉。

    她这里的伙食相较普通人家的正房还要好,所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帝炫天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也比普通人壮实謦。

    小歌和小元各用香袋装了只鸡蛋,陪着她到了五夫人的住处。

    炫王府,五夫人童妙音和女主人没什么区别,她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想打谁就打谁。以前满府莺莺燕燕,皆败于她的十指之下,最厉害的二夫人也被她两巴掌扇去了庙里抄经去了。

    此刻她脸上戴着一张碧色烟罗纱,身上也穿着碧色烟罗纱长裙,歪在藤躺椅上,两个婢女正在给她打扇,两个在给她剥水果。躺椅下还放着两桶冰,丝丝凉意在椅下萦绕。

    树上挂着鸟笼,笼子里有雀儿轻轻跳。

    除了十二夫人云双病了,其余几位夫人都在,正在各自的桌前清点东西。

    御凰雪慢步过去,给几人行礼问安。

    “十九来了。”童妙音掀掀眼皮子,冷笑道:“听说你手指也被虫子咬伤了,过来,让我瞧瞧。”

    御凰雪的手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一道红色的细口子,结着新痂。

    “倒是一双漂亮的手。”童妙音托着她的小手,说得有些发狠。

    御凰雪抽回手,淡淡地说:“夫人请吩咐,需要十九做什么。”

    “明日皇后寿辰,不仅是送给皇后一人的,皇后的几位公主,我们也要打点到。礼物都在这里,你们一起清点一下,不要弄坏了,一件件都要看仔细,出不得半点岔子。”童妙音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盯着御凰雪,字字咬得紧。

    御凰雪琢磨着,这女人莫非是知道她脸上的红疹子是她所为?或者是因为帝炫天在她那里睡了两晚,她心里嫉妒得慌?

    不管怎么样,让她点礼物,那就是寻机找她麻烦。她得仔细再仔细,才不能落入童妙音的陷阱。

    “十九,来这里坐。”六夫人张美棋热络地招呼她。

    御凰雪慢步过去,桌上摆的都是玉器。其中一件凤行祥云,雕工如行云流水,玉的成色晶莹剔透,是上好的宝物。她认得出,这东西一定出自天下第一玉匠阮禧之手,他刻的玉器,习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刻下一朵云饰。

    “仔细些。”童妙音尖声说了句。

    御凰雪堆着笑脸,主动从张美棋手里拿过毛笔,脆声说:“我笨手笨脚,手又粗糙,玉器这种宝贝,我可不敢碰。不如我来写,我最会记帐,我们酒楼里的帐目都是我来记。”

    张美棋的手僵在半空,向童妙音投去求助的眼神。童妙音瞪了她一眼,扭开了头。张美棋也不敢乱碰,万一坏了,那非得脱层皮不可。

    御凰雪只管拿着笔抄玉器的名字,“撷芳”,“踏月”,“醉梅”……她这几年重新练了好几种字体,豪迈刚劲,秀气娟美,内敛沉稳,还有胡写胡画,都是随手拈来。这时候她写的字工整小巧,秀气收敛,很漂亮。写得太烂,童妙音还不得笑掉她的牙?偏不给她机会,最好让她一直堵着气,闷得心肝都快炸掉。

    “十九记完了吗,来看我这个。”十四夫人庄佳华赶紧起来,招呼御凰雪看她那里。

    那桌上的锦盒里放着珍珠,每一粒都有拇指大小,每一串珠饰都华美珍贵,价值连城。

    这帝炫天还挺能捞,居然捞了这么多宝贝,不知道哪些是

    从她们御家抢去的?哪些又是从那些可怜的、不愿意低头的大臣们家里抄去的?当然,更有可能是那些软骨头送给他用以买命的吧。

    “每串都检查一下。”童妙音这回直接给她下令。

    御凰雪凝神看眼前的锦盒,一共五串珍珠项链,看上去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一串里藏有玄机,会让她难逃厄运?

    她站着不动,童妙音坐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十九,你没听到本夫人的话吗?”

    “又不是正夫人……”御凰雪不情愿地说了句。’

    “你说什么?”童妙音大怒,瞪着她大声问。

    御凰雪抚额头,弱弱地说:“没什么呀,你们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那几名夫人看上去都很怕童妙音,怯生生地看着童妙音,怕说错话,不敢出声。

    “废物。”童妙音忍下气,指着珍珠锦盒说:“快点检查,不许再磨磨蹭蹭。”

    这时那几位夫人都忍不住悄悄的第四只锦盒。

    御凰雪方才是故意挑衅童妙音,气氛越紧张,这几位夫人越沉不住气,总有人会去看盒子。她了然地笑笑,捧起珍珠仔细查看,一边大赞珍珠举世无双。

    “看十九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童妙音接过一枚葡萄吃了,尖着指尖往婢女衣裳上擦果汁。

    “十九只是街头酒娘,哪比得上五夫人出身高贵。”御凰雪笑着说。

    童妙音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向那几人使眼色,让她们都开口。

    “不过十九你生得美貌,肤如凝脂,真是美人胚子。”张美棋涎着笑脸,走过来赞美御凰雪。

    御凰雪此时发现九夫人宫梅芬微微拧了下眉,自她进这院子起,九夫人就没出过声,不像其她三人巴结童妙音,一直安静地坐在她的桌前,清点书画。

    “是啊,十九的肌肤,比这珍珠还要光泽。”庄佳华接话,赔着笑脸连连点头。

    御凰雪已经看过了三串珍珠,就到第四串珍珠了,场面一下有些安静。御凰雪心中冷笑,就这些货色,这些拙劣的手段,也想陷害她?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她们太不了解藏雪楼的藏酒娘了,败在她手下的恶妇能用牛车拉。

    她抚抚额,小声说:“眼睛有些花了,想喝茶。”

    “我去端。”庄佳华赶紧转身跑开,张美棋傻乎乎地扭头往后看。

    御凰雪就在此时飞快地把第三和第四只盒子调换了一下,抬眸时,宫梅芬正扫她一眼,随即又低下眸子,继续安静地抄写书画名册。

    “好了,喝吧。”庄佳华把茶递到御凰雪的面前。

    御凰雪抿了口茶,把第只串珍珠串拿起来,捧到阳光下仔细看,这些珠子都用极细的蚕丝线串着,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仿佛珠子是凭空连在一起一般。

    “好东西。”她赞美完了,放回盒子里。

    “怎么?”童妙音正等珠子落了满地的时刻,却只见珠子平安地回到盒子里,顿时坐了起来。

    御凰雪慢悠悠地去拿第五串,依样看完了,转身看着童妙音说:“五夫人,都检查过了,很好,都是宝物。”

    张美棋和庄佳华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看向第四串珍珠。

    “不过这一串好像少了一颗。”御凰雪突然停下脚步,指第三串。

    “不应该吧。”庄佳华疑惑的拿起珠子看,才捧起来,雪白圆润的珠子如断线的雨,噼哩啪拉地往地上砸。

85.【85】这两晚,我和王爷别提多快活了

    “啊……”庄佳华一声尖叫,脸都吓白了,腿一软,跪在地上,慌慌地去捧那些珠子。

    童妙音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脚踢在庄佳华的心口上,怒斥道:“你这个蠢货。”

    庄佳华被她踢得往后一仰,痛得缩成了一团凡。

    在帝炫天失势之后,她们这些被送进王府的女人,也就成了草芥,送她们来的那些人早就把她们忘了,当她们死了。在这里一天,还有口富贵饭吃,一旦赶出去,她们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有些人流落到了花街柳

    巷,有些人被男人抢去当了小妾……总之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庄佳华此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抖得跟筛糠一样,惊恐不定地看着童妙音,等着她宣判自己的结局。

    “关起来,没我的话,不许给她饭吃。”童妙音瞪着一双大眼睛,芙蓉面扭曲。

    “是。”几个仆妇走过来,扭着庄佳华的手往外拖。

    庄佳华凄厉的哭声直到老远还能听到。

    宫梅芬此时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字画整齐地摆好,轻声说:“五夫人,我已经做完了,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謦”

    她是几个夫人里面,话最少的,也最不爱惹事的。送她进府的是帝琰,所以她在这些人里还算有点后台,毕竟帝琰和帝炫天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童妙音没有拦她,只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看着,直到看不到了,才扭过头,死死盯住御凰雪说:“你们两个,把珍珠捡起来。拿雪丝过来,让两位夫人把珍珠串好。”

    “这个……没有工匠的吗?”张美棋哭丧着脸说。

    “工匠?你想让珍珠坏掉的消息传出去吗?那这礼怎么还拿得出手?不能让娘娘和公主们觉得不公平,所以这五串珍珠,因为一串没有了,那四串全都不能送。这时候还要去哪里找五份厚礼来送给几位公主和娘娘?”童妙音狠狠白了她一眼,厉声呵斥道:“王爷现在处境艰难,稍有差池,都可能落下大罪。你我同为王爷妾室,就应当为王爷分忧解难……”

    放

    屁,若真有心为王爷分忧,为什么要弄坏珍珠?御凰雪白她一眼,沉默地坐下。

    “十九,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听到了,不过我腿麻了,怕全身麻,影响修复珍珠串子。”御凰雪垂着长睫,弱弱地说道。

    “夫人,雪丝拿来了。”仆妇捧着一只小匣子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张美棋犹豫了一下才打开盒子,里面卧着一卷雪丝,泛着莹白透亮的光。

    仆妇已经把珍珠都捡过来了,童妙音又催着二人把珍珠先擦干净。

    御凰雪用柔软的棉帕子把珍珠一颗颗地擦干净,此时张美棋正小声念叨什么,她侧耳听,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张美棋正在念叨,“我擦你个小人头,我擦你个小人眼,我擦烂你这小人的屁

    股,生不出儿子来。”

    看来童妙音真的很惹人恨呀!

    太阳毒辣辣地照在地上,热汽往上蒸腾,汗水不时模糊了御凰雪的眼睛,害得她不得不时刻擦擦。

    童妙音坐在躺椅上,一手紧攥帕子,忿忿地盯着她。

    御凰雪是打定主意不放过她了,招惹她一回,她可以让。招惹她两回,她可以忍。再来第三回,她就要那人俯首认罪。

    她拿起雪丝,穿进细细的银针,对准了珍珠上的小孔慢慢地钻。

    张美棋已经热得快晕了,不时苦丧着脸,扭头看看她的进度。

    “没关系,慢慢串。”御凰雪安慰了她一句。

    张美棋扁扁嘴,眼泪在眼眶里转悠,就快哭出来了。

    “别哭。”御凰雪又说。

    就像下了咒语一样,张美棋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晦气,你到底在哭什么,为王爷办事,你就这么不情愿吗?”童妙音坐起来,伸着涂得艳红的指尖骂她。

    张美棋赶紧用帕子掩住嘴,缩紧了脖子。

    御凰雪冷笑,轻声说:“那姐姐也应该来做呀,姐姐是最爱王爷的人了,应该最主动,最积极地来做才对啊,想来姐姐说的愿意,那也是假的。”

    “你说什么?”童妙音暴跳如雷,大步过来,想揪她的头发。

    “哎,别弄坏了珠子,你可赔不起。”御凰雪灵活地闪过去,故意把珍珠往她的掌心送。

    童妙音赶紧躲开,咬咬红唇,冷笑道:“十九,你太目中无人了,你以为这是你的酒坊吗?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顶撞我,就是顶撞王爷……”

    “可是王爷这两天晚上不是这样对我说的,他说,谁顶撞我,那才是顶撞他……”御凰雪故意慢吞吞地说道。

    童妙音脸色大变,青一阵白一阵地,咬了半天牙,才恨恨地说道:“我不信王爷会这样说,你这个jian人,你休得在我面前猖狂。”

    “是不是,你问王爷就知道了,这两晚,我和王爷……别提多快活了。

    ”御凰雪抚着垂到胸前的发梢,故作娇羞姿态。

    童妙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喘得越来越急,眼看就要发作了。御凰雪才抬起眸子,看着她,轻轻地说:“所以,五夫人对我客气点,有什么事,你直接问王爷。王爷若真不爱我,也就不会在我那里连过两晚了,今晚还会再来,我可不想在王爷面前告状。”

    “你……”童妙音握紧拳,欲发作,却又不敢。

    对视了片刻,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王爷下朝了。”

    童妙音眼前一亮,匆匆理了理头发,大步往门口跑。站在拱门处,朝外面张望。

    张美棋颤微微地站起来,惊恐地看着御凰雪,“十九,你完了。五夫人说,她会晕倒在那里,然后让我们告状,你完了……我不敢不告状啊……”

    “你告吧,不要紧。”

    御凰雪继续坐着串珠子,心里好笑极了,这么拙劣的法子还在用?她这里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微微弯下的脖子上淌着热汗,线条优美得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沉稳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张美棋已经从椅子上滑下去,跪下迎接他。

    御凰雪抬起头,就在童妙音就要啊地一声倒下去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大声说:“不好,五夫人流血了。”

    童妙音楞了一下,飞快扭头看向自己的屁

    股。这一下,她已经失去了晕过去的大好时机。此时御凰雪把张美棋往椅子上一按,惊恐地大叫,“美棋,美棋你怎么了?”

    张美棋要吓死了,挣扎着要起来,又被她按回去,远远看着就像在抽风。

    童妙音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眼睁睁看着张美棋不得不装晕,而她此时只能规矩地跪下去,迎接走进院中的帝炫天。

    “怎么回事?”

    帝炫天走进来,眉头微拧,左右看了看。

    “王爷,珍珠串子不知道怎么断了,我和美棋把串子串好,五夫人正调

    教我们……美棋热晕过去了,还是赶紧让大夫给她看看。”御凰雪坐回椅子上,慢吞吞地说道。

    “行了,把六夫人送回去。妙音,寿礼过得去就行了。”帝炫天拧拧眉,淡漠地说了一句,看着童妙音说:“你把东西收好,让人现在送进宫去。”

    “现在?”童妙音惊讶地问道。

    “我们不进宫。”帝炫天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院外走,“十九,跟我过来。”

    御凰雪冲童妙音笑笑,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轻轻地说:“五夫人,快点求菩萨保佑你,我不仅会装晕倒,还会装肚痛腿痛头痛,最后,统统变成你一个人痛。”

    童妙音脸色煞白,双手紧拧着裙摆,失落地盯着她。

    御凰雪福福身,脆声说:“五夫人,妹妹告退。”

    童妙音咬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伺候王爷。”

    “一定。”御凰雪明媚地一笑,拔腿跟上帝炫天,还故意娇声叫了句,“王爷,等等我,妾身腰酸腿软,走不过你。”

    帝炫天的步子没放慢,一步一步走得更快。

    御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小声威胁,“让你的女人安份些,别再招惹我。”

    帝炫天扭过头,幽深的眸子里微微闪过一朵光,平静地说:“你也是我的女人,也应该安份点。”

86.【86】我抱的是我的女人

    御凰雪冷笑,从他的身边挤过去,抢先上了小桥。

    帝炫天住了她的小手,把她往身边拖,沉声说:“不要浑身带着刺,刺伤了自己可不好。”

    “我也不想浑身带着刺啊,只要王爷放我离开,我还是很愿意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的。”御凰雪笑笑,并没有抽回手,而是用指甲在他的掌心掐。

    帝炫天往前微微俯来,小声说:“没关系,我教你怎么在我面前找到以前的小御儿,她很娇,很温柔。”

    “帝炫天,你走的时候我才七岁!你要不要那样龌龊,盯着一个七岁的姑娘。”她有些恼火,开始用力往外抽手凡。

    “谁说我最后见你的时候,你七岁?”他的手指握紧,一字一顿地说:“你上太行庙上香,穿着一身碧罗裙,风把你的斗笠掀掉了,你站在轿子前面指挥藏心去给你捡斗笠……”

    那是她十四岁那年年初,她马上就要满十四,马上就要嫁给薄慕倾了。父皇和母后,让她依着规矩去太行庙上给送子娘娘上香,以保佑她出嫁后早早给薄家延绵香火。謦、

    你看,不管她是公主,还是平民丫头,只要是女人,给人家生儿子就是头等大事。若生不出,就会受冷落,眼睁睁看着丈夫一个一个地娶进来。

    不过说到这里,她这个月的月事……怎么还不来?

    她打了个激灵,想到了那天的那个男人,那天的一身可疑痕迹,还有玉娘斩钉截铁的判断——她暗暗叫苦,难道是避子汤没起到作用,让她怀上了?

    这也好说,反正离假装与帝麟的那一次隔得不远,能往他身上栽赃。她最不愿意的,就是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生孩子啊!

    若帝炫天容不下,她还得遭罪,喝下滑胎药!

    那是非常痛的一种过程,她看玉娘喝过。玉娘痛得在榻上翻滚,一声一声地叫着“我不活了”,然后就是大滩的血从玉娘的裙底往外涌,差点把她也给吓晕过去了。

    她死也不想经历那种过程!

    发觉她脸色发白,帝炫天看着她,小声说:“不想听,我不说了。”

    “就是不想听。”她抽回手,勾着头大步往前走。

    “十九。”帝炫天快步跟上来,低低地说:“今天十九,我买了好酒。”

    “我的酒?”她转头看他。

    他拧了拧眉,小声说:“如果你想喝,我让人去买。”

    “让人告诉藏心,我要喝我酿的梨花酿,要两坛。”她咬咬唇,小声说道。

    帝炫天不想提到藏心,这个男人居然占据了御凰雪的心,甚至让她说出殉情的话。不管这是真是假,都是帝炫天极为反感的一件事。

    “去藏雪楼,找藏心买两坛梨花酿,就说十九夫人要的。”

    他叫过于默,叮嘱了一番。回头看,御凰雪已经穿过了梨花湖上的九曲桥,到了湖中的小亭子里。

    慢步走进小亭,只见她趴在桌子上,用手在桌面上轻轻地划动。

    “妙音那里,我会警告她,不要再找你麻烦。”他坐下来,轻抚她的乌发。

    “王爷为何喜欢我?”她扭过头,直截了当地问他。

    帝炫天唇角抿了抿,淡淡地说:“不知道。”

    “别喜欢我吧。”御凰雪乌黑的眸子里滑过一抹痛苦的水光,轻轻地说:“我看到你,就会很痛苦。若你真喜欢我,就让我过得清静一点。”

    帝炫天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好。”

    御凰雪有些奇怪,他是说真的?

    夕阳渐斜,染红了梨花湖,湖风拂起小亭四周悬挂着的碧纱,一双鸳鸯从小亭长桥下游了出来,不时亲昵地交颈亲吻。

    她看着那双鸳鸯,忍不住想到了那晚倒在她前面、用身体给她挡住了利箭的九哥和九嫂。

    他们是最先赶到皇宫的,他们夫妻都会武功,想把她给接出去。结果遇上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把几人堵在宫里最大的翠明湖边,箭像雨一样射过来,他们一起倒下了,死的时候互相看着,微微地笑,十根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他们的血从地上淌进湖里,融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御凰雪突然咬牙,站了起来,用力地往帝炫天胸前擂了两拳,恨恨地骂:“恶棍,恶魔!”

    帝炫天突然挨了打,赶紧伸臂抱紧她,愕然地抬眸,“怎么了?”

    “恶棍,你还我哥哥,还我嫂嫂。”她气愤地抡着小拳头继续打他。

    “王爷,酒来了。”于默拎着两坛酒进来,见到这一幕,立刻说:“麟王和琰王都来了,马上就过来了。”

    帝炫天用力扣住御凰雪的手腕,小声说:“好了,不许闹了。”

    御凰雪扭头朝于默身后看,只见那两个更可恨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她撕开了酒坛子,从袖子里拿了包药出来要往里面倒。

    “什么东西?”帝炫天一把抓住她的手

    腕,飞快地夺过了药包,小声责备,“胡闹成性了吗?我惯着你,你也给我安份点。”

    御凰雪冷静下来,安静地退了两步。仇恨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毒死这两个人有什么用?最该死的那个是坐在龙椅上,假装纯良无辜骗得皇祖母信任的中山狼帝崇忱,那个人才是最大的恶魔!他进了宫,把父皇和哥哥们没来得及逃走的嫔妃带到他的宫里,yin了个遍,谁敢反抗,就活活鞭打至死。

    所以,后宫里才有那么多宫婢自尽,她们都是以身殉主了啊!那些投降的男人却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个恶魔赐给他们的狗粮……

    不行,她不能再想了,每想一次,都恨得全身都发抖。

    帝炫天发现了她的异状,走过来,用力抱了抱她,低低地说:“好了,好了……嘘……”

    “嘘……你撒尿呢?”御凰雪故意恶劣粗鲁地骂他。

    “唷,这是干什么?老三,你这就不地道了。你抱着谁呢?”帝麟阴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帝炫天扭头,淡淡地说:“二哥问的什么话,我抱的当然是我的十九妾。”

    帝麟脸色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在石桌边坐下,拿着折扇使劲往脸上摇。

    “二哥,你就做得不对了,把这丫头塞给了老三,那就给他算了,你还惦个什么劲。”帝琰笑嘻嘻地坐下,拖过了酒坛子闻了闻,“滋,这酒太香了,哪来的?”

    “买的。”帝炫天淡淡地说。

    “喝什么喝,你们都坐下。”帝麟冷冷地拍开帝琰的手,盯着御凰雪说:“你下去。”

    御凰雪匆匆出去,只听到后面传来帝麟刻意压低的声音,“我收到了风声,父皇有意把皇位给老九,明日就会当着朝中众臣的面宣布。这两日伺侯在父皇身边的一直是老九的母妃,那老娘们厉害,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缠住了父皇……”

    她扭头看了一眼,那三人都坐在了石桌边,声音越来越小了。

    “夫人在这里坐会儿吧,这里安静。我看王爷谈完了,还是会找夫人,来来去去也麻烦。我让小歌小元把晚膳送到这里来。”于默很温和,引着她到了一边的长廊里坐下。

    御凰雪仔细看了他一眼,这人长得还不赖,眉目英朗,高鼻厚唇,身材魁梧,是典型的北方人的模样。

    “你是哪里人?”她随口问道。

    “古州人。”于默微笑着说道。

    古州那里很冷,听说冬天里呵口气,马上就成冰珠子砸下来。

    “你什么时候跟着他的?”她又问。

    “很多年了,他为质的时候,我就在京中。”于默在一边坐下来,小声说:“童舸也是。”

    “别提我。”童舸怒气冲冲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他也姓童,是童妙音的什么人?

    “王爷后来回过京,想带你走,只是你却要嫁人了,王爷黯然离京……”

    “呵……”御凰雪觉得她无法理解男人的心,黯然离京,就有理由挥刀砍杀?

    “王爷很艰难,所以,请夫人不要再对王爷打骂了。夫人在世上也艰难,王爷能庇护夫人,何乐而不为呢?”于默小声劝道。

    “他先保住自己再说吧。”御凰雪随口说道,她有原则,于默看上去人不错,她不对不相干的人乱发脾气。

    “我看,夫人就是如此粗鲁的一个女人。”童舸冷嘲热讽。

    “对啊,与你何干?你又是什么人?王爷的主子?敢这样与我说话。”御凰雪水眸轻抬,慢吞吞地问。

    童舸语塞,忍不住看向她,然后怔住。

    御凰雪身上天生带着股子贵气,一双眼睛比月光还要柔美,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87.【87】用小雪儿威胁他

    “咳……”于默咳了两声,提醒童舸的失态。

    童舸有些窘迫地转开头,装着看湖畔的柳梢。

    光线越来越暗,到了她和薄慕倾约好的时辰了,她得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通关令牌。

    “不等王爷了?”于默赶紧站起来,低声问道。

    御凰雪抬眸看湖心小亭,纱帘里隐隐绰绰的三道身影,都站着,但说话声一点都传不过来。

    三只野兽的战斗,她没兴趣知道謦。

    “不等了。”她拔腿就走。

    于默和童舸交换了一记眼神,跟了过来。

    这是保护她的人,还是监视她的人?御凰雪微微转头,小声问:“你晚上也在我的院子里?”

    “王爷在,我就不在。”于默小声说。

    这就是说,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个男人会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要怎么才有机会去高墙处见薄慕倾?看他步步紧跟,今晚只怕没机会。

    到了小院门口,小元和小歌正拎着食盒出来,准备送到湖心小亭去,见她和于默一前一后地过来了,惊讶地问:“不是和王爷一起在湖心小亭用膳吗?”

    “我累了。”御凰雪有些意兴阑珊。

    装凶狠,装蛮横,装妖媚,装冷漠,那都不是她御凰雪,她不喜欢这样天天戴着假面具过日子。她不想面对帝家的人。这样的日子,每一时每一刻,都让她有种万蚊噬身的痛楚。每在这里多过每一时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要折寿十年。

    她懒懒地看了一眼小元摆在桌上的美食,倒在了榻上。

    “有酒吗?”她轻声问。

    “有梅子酒。”小歌赶紧说。

    “用冰镇一镇,我想喝点。”她摸着柔滑的帐帘,有气无力地说。

    “是。”小歌向小元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准备,然后走到榻边,挽起了帐幔,小声说:“夫人怎么不高兴了?王爷今日一进府,奴婢就告诉他,您在五夫人那里受气了。他立刻赶去接你,也没责备您,您应该开心才是啊。”

    “有什么好开心的,他干吗要管我怎么样。”

    御凰雪双手捂在脸上,脑子里晃动着帝炫天的脸。他太讨厌了,装着深情款款,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就是个杀人魔头。怎么着,还想让她匍匐在他的脚边,任他欺凌?到了那时候,他一定会狠狠嘲笑她吧?

    “哎,夫人的心真难琢磨。”小歌摇头,点好香,端来冰,给她放到榻底下,“五夫人有什么,您这里就有什么,比那几位强多了。”

    “对了,宫梅芬是什么样的人。”她突然打起精神,好奇地打听宫梅芬。当日子极度无聊时,八卦别的女人,也是件不错的消遣。

    “哦,九夫人哪,她是琰王送给王爷的寿礼,她性子挺怪的,人也厉害。所以五夫人也不太敢惹她。”

    “那就惹我?”御凰雪冷笑,这是最后一次,若童妙音再来,她就让童妙音去冷宫去。

    “酒来了。”小元端着酒壶进来,笑着说:“夫人先吃点东西,不然会容易醉的。”

    “醉就醉。”御凰雪坐起来,但虽是这样说,她却不轻易醉。醉了之后,她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会做出什么事,会招来什么祸。

    小元给她盛了饭,和小歌一起殷勤地伺侯她用膳。

    从这一点上说,帝炫天没亏待她。好吃好喝地供着,还给她两个老实丫头,真心实意地服侍她。

    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脸颊也开始发烫。心情不好,喝酒总是易醉。而梅子酒太香甜,喝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到心跳开始发慌的时候,她已经晕晕乎乎,看人都是几重人影了。

    “夫人?”小元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我没事,我静一会儿,你们出去吧。”她怕自己说出过份地话,于是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赶二人进去,闭紧了门窗。

    坐回桌前时,手边还有半碗梅子酒,香浓的酒味儿勾着她忍不住往碗口凑。

    “醉了就不用想事了,醉了什么都不用想……”她索性一口把酒喝光了,摇摇晃晃地走去榻边。

    讨厌的王府,该死的王府,就像个铁打的牢笼子,让她透不过气。她翻来覆去,脑子里越来越乱,被往事塞得满满的,想哭,眼睛里却没有眼泪,干痛酸涩。

    她长长地喘气,再狠狠地吐出酒气,揉了揉鼻子,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快睡,快睡,睡着了就能回到七岁的那年,无忧无虑地在宫里飞奔,还能去看炫天皇叔舞剑……不必恨他,不必恨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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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湖,湖心亭。

    帝麟锐利的眼神在帝琰与帝麟之间转悠,厉声逼问:“宫中献舞的那女子,真不是你们两个动的手脚?”

    帝琰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二哥,

    你已经问了很久了。我说了不是我,你再问也是浪费工夫。我发誓,若我与此事有半点关系,我出了这王府,马上就被雷给霹死。”

    “你呢?”帝麟冷哼一声,又看帝炫天。

    “怎么,父王打我一耳光不够,二哥也想再打?”帝炫天

    怒容相对,冷冷反问。

    帝麟盯着他看了会儿,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石桌上,咚地一声响,震得茶碗碗盖都晃了下来。

    论武功,他也不差。

    “一定是帝玥那臭小子,我早看出他狼子野心。”帝麟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玥王府的方向低吼,“我绝不便宜他。”

    “二哥,人家是父皇心尖上的宝贝儿子,你我算什么啊?二哥你比我们兄弟还好一些,我和三哥简直就是父皇脚下的草,想踩就踩。老九也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和崔家的人紧绑在一起,他想干什么,谁还看不出来?”帝琰看了看帝炫天,端起茶碗,慢吞吞地说道。

    “他想当太子,还得问我同不同意。”帝麟张狂地笑笑,阴鸷的眼神死死盯了帝炫天一眼。

    “呵,二哥别高兴得太早。你在母后寿诞之前出了这事,父皇心里正恼你。你不是也说了吗,明日就会宣布老九当太子,你以后也只能给老九磕头喽。”帝琰扬了扬眉,笑嘻嘻地说:“我和三哥倒无所谓,反正轮不到我们两个,给谁磕头都是磕。”

    帝麟冷笑,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老四你也别激我,我是生气,但我对父皇的敬仰不会变,他若真的要立老九,那我大不了自请出关,去外面当个逍遥王爷去。”

    “那也好啊……”帝琰站了起来,向二人拱拱拳,笑着说:“我先告辞,明儿还要早早进宫磕头。我劝二位哥哥也早早地睡了,免得明天到得太晚,或者没有精神,又惹父皇生气。”

    “去吧。”帝麟的脸色变得和善可亲,向他挥挥手,目送他走下九曲桥。

    风把纱帘掀得高高飘起,湖心的水波一层层地往小亭子的石柱上扑打。

    帝麟看了会儿,扭过头看着帝炫天笑。

    “三弟,你隔了这么多年抱到了小美人,是不是很满足啊?”

    “二哥何意?”帝炫天面不改色地问。

    “行了,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帝麟咧嘴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这个藏九娘,只怕就是当年的小雪公主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像的人,能引得你和薄慕倾围碰着她转?我早就怀疑了,不过既然你们都不承认,我也姑且相信你们。不过,三弟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居然为了一个小酒娘与我顶嘴,还当着我的面抱着她。若不是很重要的人,你怎么会这样做?想当年你偷偷溜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接她吧?可惜,小美人要另嫁他人,你愿望落了空。”

    帝炫天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既不否认,也不承认,黑亮的乌瞳静静地迎着帝麟刀子一般的视线。

    “你放心,我不会把她的身份说出去的。你我是兄弟,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助我登上太子位,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答应你,只要我登基,你是第一王爷。”帝麟握着拳,往他肩上轻轻一捶。

    帝炫天唇角扬了扬,小声问:“二哥要我做什么事呢?”

    “杀了老九。”帝麟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道:“事成之后,我自会把一切罪责推至京中那青衫刺客的身上,你绝对安全。”

88.【88】醉了,两个人干什么都可以

    “二哥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帝炫天冷漠地反问。

    “哈哈,三弟,你就别装了。你知道我会凭什么让你答应。”帝麟摁了摁他的肩,阴冷冷地笑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谋划一下,早点把这事做成了,你我共享这兰烨天下。”

    帝炫天沉默地盯着他,兄弟二人的眼神仿佛化成了刀剑,在空气里撕杀。

    过了好一会儿,帝炫天才冷漠地说:“希望二哥说到做到,若二哥反悔,我会拼死相争。”

    帝麟的嘴慢慢咧开,大笑道:“我与你争什么、杀什么?我非常欣赏你!在我帝氏一族中,绝对没有第二人比你更有本事!若不是你年少时一直在兰烨皇宫为质,你我互相生疏了,我一定会让我母妃来抚养你,你我早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弟了。只要你我联手,兄弟同心,这天下没有人敢不臣服。你从此之后,也不必再看人脸色,这样多好,你说不是?謦”

    帝炫天拱手抱拳,平静地说道:“名利过眼云烟而已,我已经看透了。我要的是安静,要的是十九。”

    “呵,这些年不立正妃,就是等她?若她真死了,你这辈子到底会不会立正妃?”帝麟笑着问道凡。

    “不会。”帝炫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痴情种。好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也祝你和十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丫头,够嫩够软,爽起来真够劲啊……你有福气!”帝麟拍拍她的肩,大笑着走出了湖心亭。

    要不怎么说这人成不了大器呢?在拉拢人心的时候,偏还要说出这样龌

    龊的话,怎会有人甘心为他卖命?

    童舸快步上桥,忿忿不平地说:“我实在忍不住去了,真想把他摁进这湖里淹死。”

    “这样让他死,有乐趣吗?”帝炫天拂拂袖子,淡淡地问。

    “可是王爷为什么故意在他面前露马

    脚,王爷不是很怕别人知道十九夫人的身份。”童舸不解地问。

    “总得让他觉得捏住我的把柄才行。”帝炫天拎起两坛酒,抬步往九曲桥走。

    “但若这消息外传出去……”童舸提醒道。

    “事成之前,他不会这样做。事成之时,他也张不开嘴了……因为脑袋已经不在他的脖子上了。”帝炫天的语气太平静了,就像在说刚刚看了一本书,踩到了一片落叶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爷去十九夫人那里?”童舸看着他去的方向,急急地问道:“五夫人在等王爷。”

    “嗯。”帝炫天像没听到,大步往前走。

    “王爷,五夫人在等您。”童舸又追上来,焦急地提醒。

    “你去吧,你不是一直很想进那间屋子吗?”帝炫天头也不回,抛给他一句话。

    童舸脸色大变,不敢再多说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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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十九,打酒揭瓦,上房喝酒。”

    越靠近小院,他脑子里这首童谣的声音就越大。稚嫩清脆的童音,不停地在他脑中回响。在月光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七岁的小公主,正光着脚站在梨花树下,披着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收了剑,沉默地看着她。

    她总是跑到他这里来,从她三岁开始,就成了他这地方的常客。有时候是日出时分,有时候是日落时分,有时候是正午。

    他有时候一睁眼睛,就能看到她漂亮的小脸在他眼前晃。她还会用发梢故意挠他的鼻尖,或者悄悄地把他的头发和她的头发绑在一起,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大笑。

    她不懂,结发,结发,那是男女定情才做的事啊!

    她把她那把柔软的青丝牢牢的绑在他的发丝上,他怎么解都解不开,最后只能用剪刀一根一根地剪断缠成一团的青丝。

    你看,她现在又来了,就站在他的眼前,像从梨花里钻出来的小精魅,让他忍不住的高兴。但他不会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来的,她是帝家的女儿,折磨他的那些人的小公主。

    她跑过去,捧起他的袍子大声问:“炫天皇叔,你的袍子为什么破了。”

    “就是破了。”他有些窘迫,急切地抽回了衣袍,故意冷漠地说道。

    “炫天皇叔,我刚学会绣花,我在你的袍子上绣朵花吧。”御凰雪追着他往他住的清冷的宫殿里走。

    “不需要。”他冷漠地说道。

    “我绣得可好看了,我父皇母后都说我绣得好看。”她固执地靠过去,把他推倒在椅子上,然后一屁

    股坐在他的脚边,从她绣满梨花的小香袋上拿出绣花针和丝线,捧着他的袍子绣梨花。

    其实七岁的她哪里有什么绣工,乱七八糟的绣线勉强组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而已。可她很得意,捧高了袍摆给他看,“你看,炫天皇叔,是不是很好很好?”

    一点都不

    好!他拧眉,没把这话说出来。

    她的指尖扎破了,正有一滴嫣红的血从她雪嫩的指尖上涌出来,像一颗明艳的朱砂,映进他的眼中,滴进他的心里。

    在这冷漠的地方,头一次有人对他表示出了友善,单纯的小公主并不知道质子是做什么用的!质子就是帝家送给兰烨皇族取乐用的,他们高兴了,就戏弄他一番。他们生气了,就毒打他一次。

    渡日如年,他归心似箭,但回去的希望就在一日复一日的折磨里失去了光泽。

    他几乎要绝望了,但御凰雪来了。

    她是一把光,把他的前途给照亮了。他打起了精神,开始悄悄看兵法,练武艺,给家里写各种各样呼唤亲情的信。他要回去,他要成为真正的男人,然后回到她的面前来……他要娶这个小公主,让她永远做他心里的太阳和他干涸生命里的月光。

    现在他回来了,但她却恨极了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不恨,毕竟,确实是他带着人,挥舞着刀剑杀进了皇城。

    他还能怎么办呢?他不可能挡得住父皇的兵马,那些都是父皇的兵马,他想立下战功,这样可以让父皇把她给他……

    可是,再快的铁蹄,快不过大火。

    他站在她的梨花殿前,看着乌黑的蜷缩在一起的小小尸体,差点昏死过去。

    那团黑黑的,就是他想念了七年之久的她吗?七年来的每个夜里,他都对着那件她绣着花的破败白袍思念她。七年来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幻想着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幕。

    但他等来的,是又一次的绝望。

    她死了!把他的心一起挖走了,胸膛里空洞洞的,漏着风,沉着冰……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她活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着!还活得水灵灵的,开着她的酒楼,做着她的生意,还嫁了个男人。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成为他的小御儿。

    他的脚步停在她的房门口,小元和小歌坐在门槛上打瞌睡,他来了都不知道。

    这一整天,两个丫头也跟着累惨了,怕童妙音会打御凰雪,一个一直在府门口站着等他,一个一直在童妙音的院子外站着,只要童妙音挥起鞭子,就会冲进去替御凰雪挡着。这是他挑选这两个丫头后,一字一句叮嘱过的结果。

    他的小御儿,不应该再受苦了。

    他喉结沉了沉,轻轻地推了一下房门。

    “王爷……”小歌和小元惊醒了,赶紧给他磕头,“夫人不高兴,把门从里面栓上了。”

    “你们下去吧。”帝炫天点点头,从腰带里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从门缝里探进去,慢慢地拔开了门栓。

    小歌和小元见状,赶紧行礼退下,留他二人相留。

    他关好门,慢步走向榻前。

    她蜷缩成一团,双拳紧紧地握着,抵在身前。这几晚他观察过她,她一直是这姿势,极度不安,极度防备,极度害怕。

    他坐下去,抚了抚她的小脸,把她抱起来,抱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低低地说:“你说,怎么让你开心,我都会去做。”

    她没完全睡着,勉力睁了睁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说:“做什么?”

    “今天十九。”他抚着她的头发,小声说:“要不要上房喝酒?”

89.【89】我们就在这里抵足而眠

    “不要。”她闭上红肿的眼睛,淡漠地说道。

    他的手僵在她的头发上,眸子里慢慢荡起一层愁绪。他能带着千军万马,纵驰黄沙,却没办法闯进她紧锁的心里。他能运筹帷幄,淡定布局,却没办法在她这里多

    维持一时半会的冷静。

    “王爷不走,是想这个?”

    御凰雪听着他的呼吸声,在酒劲的刺激下,蛮劲又上来了。从他怀里挣出来,跪到他的面前。一把扯开了绑在脖子后的月白肚dou上的细带子。丝滑的的肚

    兜滑下来,雪团儿直接抵在了薄薄的中衣上。

    她把肚dou从衣服里抓出来,狠狠丢到他的脸上,笑着说:“帝炫天,你是不是想这个?有种来啊……”

    帝炫天把肚dou从脸上抓下来,眉头微拧,但毫不惊讶地看到这小辣椒一样的她謦。

    没人能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风轻云淡,当她的小公主。她只用五年,就让她自己成了一枚能适应世间风浪的小辣椒。这点比他强,他在宫里用了十年,都没能适应质子的身份。

    “不敢啊?”御凰雪脑袋往前凑,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揉了几下,哈哈地笑,“想不想我再叫你一声炫天皇叔啊?叫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功……你看,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傻姑,现在混成了比狗还不如的样子……”

    他的脸色一变,猛地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嘴。高大的身子拥着她,一起倒进了绣满梨花的锦被上。

    帐幔摇动着,像被大风吹皱的水波,一层层地颤抖。

    他有些发狠,吻从她的唇开始往下,隔着她单薄的绸衣,咬住了她的锁骨。她猛地一个激灵,尖叫着抡起了小拳头。他的手也开始往下,捧住了她的臀,把她用力往身上摁。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御凰雪知道这问的是废话,但除了问废话,她不知道还能问什么。

    “要么,我们去屋顶喝酒,要么,我继续……”帝炫天的额头紧抵在她的额上,一张嘴,淡淡的梨花香味儿就往她的鼻子里涌。

    这是她嘴里的味道,现在到了他嘴里去了,吻得多用力,才能染上她的味道?

    “你无耻,你龌

    龊……”她愤怒地叫。

    他也不多说,手从她的裙底往上探,在她的腿上用力掐了两下。

    御凰雪又尖叫,“去,我去,我去喝酒。”

    他的手退了出去,轻轻地叹息。他哪是想和她喝酒啊,他是想和她安静地享受今晚的月光而已。

    带着她到了屋顶,月光恰好被一片云给遮住了。王府浸泡在黑暗之中,间或有几盏行走中的灯笼闯入眼眸之中,很快就被重重叠叠的宫殿遮挡住。

    十三哥亲手改造过这王府,宫殿,湖泊,假山,都以阵法排列。若是陌生人闯进来,极易被困在里面。就算是在王府里做事的丫头们,也不敢轻易偏离主道,走进分岔路上去,不然很可能一困就是两三天,无人理会,饿得半死不活事小,出来之后夜夜噩梦才最可怕。

    帝炫天进京时候,锋芒正露,所以帝崇忱让他自己挑选府第,他毫不犹豫地就选了此处。

    更重要的一点,此处地势高,从这里,可以看到御凰雪曾经住过的梨花宫。春天的时候,梨花宫里的梨花全开了,团团簇簇,像飘在天际的云,梨花的香仿佛站在这里都能闻得到。

    过去五年,他也仅能以此方式来思念她了。

    “喝。”御凰雪抓起酒壶,仰头就喝。

    她亲手酿的梨花酿,真不愿意给帝炫天喝,这么宝贝的东西,只应当和知已,好友,亲人在一起分享。帝炫天算什么?双手沾满血的仇人罢了。

    帝炫天看她一眼,也拿起了酒壶,仰头把酒液倒进嘴中。

    晶莹的酒液从他的唇角溢出来,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淌,滑过他优雅的脖子,路过他微颤的喉结,钻进他的衣领子里。

    御凰雪抹了一把嘴唇,转头看他。

    不管怎么样,她承认一件事实,这天下就没有第二个男人比帝炫天好看。走路好看,说话好看,喝酒好看,眨眼睛好看……

    他一口气喝光了,才转过头看她,唇角微微一抿。

    “帝炫天,明天皇后寿诞,你都进不了宫,你真可怜。”御凰雪故意嘲讽道。

    他笑笑,放下手里空空的银酒壶,又拿另一个。

    “快喝,喝醉了,我好一刀宰了你,把你的脸划得稀巴烂。”御凰雪咧嘴,恶意地说道。

    “想冒险吗?”他不理会她的诅咒,把酒喝光了,低低地问道。

    “若真能杀了你们,冒险也行啊。”御凰雪给自己壮胆,虽然在遇上这些人之前,她从来就没想过报仇那回事。

    “城里闹青衫刺客。”他拿起第三壶酒,想了会儿,缓声说:“你想不想去跟着我去捉他。”

    “干吗要捉他,我巴不得他多杀几个忘恩负义的狗

    腿子。”御凰雪双手撑在膝上,小心地站了起来。

    往东看,她的梨花宫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现在里面住着什么人?”她指着那方向,小声问。

    “铃兰贵妃。”帝炫天低声说。

    “她是什么人?”御凰雪拧拧眉,她的梨花殿可别住进乱七八糟的品行低劣的人,糟践了她的那片梨花林。不过话说回来,有了帝家这些恶棍,也别想兰烨皇宫里有多干净了。

    “镇边大将钟离楚的三女儿,钟铃兰,年前年末进宫。梨花宫刚刚修缮完毕,赐给她。但她性子执拗,不受父皇喜爱,现在那里和冷宫无异。”帝炫天缓缓地说道。

    “更好。”御凰雪抿抿唇,又伸长脖子往南边看。母后最爱的百鸟园在那边,里面有十几只白孔雀,开屏的时候漂亮极了。

    “白孔雀还在,有两只尾巴被烧秃了,我带了回来,就养在我那里。”帝炫天低声说。

    “真的?”御凰雪狐疑地看着他,小声问:“你未必还想养肥一点再吃?”

    帝炫天唇角的笑僵住,摇了摇头,低声问:“你想去看看吗?”

    “不看。”御凰雪摇头,摁着裙摆坐下来,往瓦上一倒,双手用力扇动,往脸上浇风,轻轻地说:“王爷,你的大事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到时候,你把这两只没尾巴的孔雀也给我,我带着它们去天涯。”

    帝炫天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转开了脸。

    “那个青衫刺客,真是我们御家的人吗?若他被抓了,一定很惨吧。”御凰雪看着他,眉头紧锁,“你们有线索了吗?若抓住了他,能不能告诉我?我会带着酒去给我们御家的好儿郎送行。”

    她根本就不提让他放过那人的事,似乎断定提也是白提。

    “想会会他吗?”帝炫天从她手里拿过酒壶,小声问道。

    御凰雪笑笑,看他手里的酒壶,“你若把这第三壶也喝了,我就去。”

    帝炫天看看手里的酒壶,长眉微扬,毫不犹豫地就往嘴里倒去。

    御凰雪盘腿坐着,满脸狡黠的笑,“王爷,我这梨花酿原本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帝炫天微微拧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又叫醉死你。”御凰雪曲起纤白的手指,在酒壶上轻叩几下,轻轻地说:“在地下封了五年,我今年才挖出来,和藏心他们喝了一坛子,每人都不敢多喝,小半碗已经能让人睡上一整天了。你喝了三壶,也就是三大碗。你可以睡三天了,让我想想,你明天寿诞不出现,后天不出现,大后天也不出现……我可以悄悄走喽,王爷自求多福啊。”

    她站起来,乐呵呵转身往屋顶另一端走,“王爷在这里好好享受月光,我下去睡觉去了。祝王爷好梦。”

    帝炫天的胃像被火烧着了一样,脑袋也开始迷糊,他匆匆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子,拔开瓶塞,把瓶里清凉的药液全部倒进嘴里。

    但是没什么用,他还是倒了下去,砸在瓦上,唏哩哗啦一阵响。

    御凰雪高兴了没一会儿,就犯愁了,她下不去!

    他在这里过

    夜,把无关人等都赶出去了,小元和小歌睡得像猪,叫了好几声,也没能叫醒。

    “怎么办?”她也有些醉了,低头往下面看,眼前一花,腿也跟着软了,差点没摔下去。

    折腾了会儿,不得不退回马头墙那一侧,靠着雪色的砖墙坐下。

90.【90】我这辈子,这是头一回喝醉

    月光温和地落在御凰雪的身上,她瘦瘦的身子蜷成一团,沉沉睡去……

    帝炫天在快天亮的时候才醒过来,梨花酿确实厉害,他的醒酒丹居然在三个时辰之后才发挥作用,把他从宿醉里解救出来。

    他转头看御凰雪,无比纠结地握住了她伸到脑袋边上的小脚。绣鞋和袜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冰凉的小脚上沾了黑灰,动一动,正好能蹭到他的脸颊上。

    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抱着她跳下房顶,把她放回榻上。

    “小御儿,我要办事去了,我这辈子,这是头一回喝醉,也只有你的酒能让我醉。凡”

    小元和小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缩回手,放下了帐幔,慢步过去开门。晨光和风一起扑进来,掀起了他披散的长发,一只鸽子落在枝头,冲他咕咕叫了几声。

    “王爷,现在梳洗吗?宫里头已经开始鸣锣了。”小元把水盆放到架子上,给他福身行礼謦。

    “今日不进宫,拿便装来。”

    “啊?”小元和小歌怔住,皇后寿辰,不进宫怎么行?那可会招来大祸的!

    “去拿。”他慢步走到木架边,平静地从水中拿起帕子,弯腰洗脸。

    小歌匆匆出去,让侍卫去拿衣裳,自己一溜小跑进了厨房,给他端早膳。

    小元过来,把雪白的小瓷罐递到他的面前。他打开瓷罐,用玉勺舀了些细盐出来,用指尖细细擦牙,最后用淡香露兑水漱口。

    待用完膳,衣服正好送到,今日皇后生辰,依规矩是要穿王袍进宫磕头道贺的。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身月白的锦衣,只有袍角和袖口用金线绣着吉祥云纹图。他整理完毕,扭头看向屋中的花梨木榻,眼神软了软,沉声道:“伺候好夫人,不要叫她起来,让她多睡会儿。”

    小元和小歌行了礼,送他离开小院,担忧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议论。

    “王爷的性子太倔强了,今日不进宫,若皇上怪罪下来,真不敢想像……”

    “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哎,当奴才难,当主子也难呢。”

    二人摇摇头,回到院子,静修御凰雪自己睡醒。

    ————————————————————

    帝炫天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前面的几匹马。童舸和丁默都换上了白色的长袍,戴着碧色斗笠。

    “出发。”他跃身上马,轻轻一抖缰绳,沉声说道。

    十几匹马如离弦的箭,疾驰出去。

    正街上,大大小小的官员正盛装而行,装着大大小小箱子的马车紧随其后,他们都要去宫里给皇后拜寿。有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宫,但人必须到,就在宫外面,朝里面磕几个响头,递上礼单,留下东西,再喝一杯由太监递来的酒,就算完事了。

    “消息绝对准确,妙贤主持就在雪伦河边讲经,傍晚时分我们就能赶回来。皇后看到这份大礼,绝对比收到雪珊瑚更高兴。”丁默策马追近,大声说道。

    “到了那里,速战速决。”帝炫天沉声说道。

    “是。”丁默兴奋地说道:“王爷,属下真迫不及待想看到宫里头那些人的反应了,皇后一定不会放过嫣贵妃。”

    帝炫天薄唇紧抿,扭头看了他一眼,“难道不应该吗?”

    “当然应该。”丁默脸色一沉,忿然道:“她为了争夺宠爱,陷害海珠王妃,把您送去当质子,她这几年夜夜噩梦,所以常常躲在佛堂里不出来。她以为念了经,烧了香,她的噩梦就像高僧说的一样,在日夜颂经中消失了?呸,她会从此堕入地狱。”

    那些曾经让他生不如死的人,现在就应该一个一个地堕入地狱。

    帝炫天乌瞳蓦地紧缩,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马儿奔跑得更快了。

    —————————————————————分界线————————————————————

    皇宫中张灯结彩,锣鼓宣天,鞭炮齐鸣。

    皇后郝欣虞一身正红宫装,凤冠绾发,扶着宫婢的手,慢步迈出了门槛,微笑着扫视众人。后宫所有的嫔妃、公主,都跪在她的面前,对她顶礼膜拜。

    她没什么势利,让她一直稳坐后位的法宝只有一件,那就是有位高僧曾对帝崇忱说,皇后就是他将来坐上帝位的定海神针。就如同高僧所说,他一路打进了京城,成了皇帝。所以尽管皇后年纪渐大,风韵不再,也讨不了他的欢心,他还是让她稳稳戴着凤冠,捧着凤印,住在皇后宫中。

    “都起来吧。”她的视线最后停在嫣贵妃和帝玥的母亲舒芙苓的脸上,轻轻一个来回,便走过去,亲手扶起了二人,“两位妹妹,这些日子为本宫操办寿辰之事,辛苦了。”

    “为皇后娘娘效力,自当全力以赴,鞠躬尽瘁。”二人赶紧又拜,作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就是这样,哪怕背后天天把

    皇后骂成不生蛋的母鸡,当着她的面,还是会扮成忠诚温驯的样子。

    “快起来吧。”郝欣虞一手扶起一人,戴着金色长指甲套的手,轻握着她们的手,三人并肩往前庭走去。

    那些嫔妃公主们立刻紧跟过来。

    “母后。”阿宝公主最活泼,很快就挤到了舒芙苓和皇后中间,笑着说:“我没有好礼物送给母后,真惭愧呢。”

    阿宝的母亲早逝,是皇后亲手养大的,所以和她关系最亲。

    舒芙苓松开了手,笑着说:“阿宝什么时候会有圆圆的肚子,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对啊,你和驸马成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圆起来?”皇后用指尖轻推她的额头,笑着问:“赶紧让我做皇祖母吧,我都想得头疼了。”

    “这也不是我想圆就圆的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我挺努力了。”阿宝吐吐舌尖,往她手臂上蹭,“不过,我虽说没准备太昂贵的礼物,但我准备了一件母后看了肯定欢喜的礼物。”

    “哦,是什么?”皇后好奇地问。

    “快拿来。”阿宝朝身后的人挤眼睛,两个小宫婢赶紧把手里捧的东西拿上来。是一只圆圆的笼子,上面用布盖住了。

    皇后停下脚步,瞅着她笑,“看你猴急的,急巴巴的在这时候把东西献上来,若不能我开心,我就罚你等下给我弹支曲子。”

    “母后一定高兴,再说了,我若弹曲子,还不得让人家以为是哪家棉花店的小厮在弹棉花呢?”阿宝推着她,让她赶紧掀开笼子上的布。

    皇后柳眉轻扬,轻轻地掀开了红布。里面是一盆花,花瓣重重叠叠,像是仙女的初裾,更可贵的是颜色,浓烈的红,在阳光下看,近乎于墨色了。

    “墨牡丹!”众女子惊呼,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我种了三年,终于让它开花了,我要给母后种满满一园子。只有母后才配得上这富贵无双的牡丹花。”阿宝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神气地说道。

    “阿宝公主真是心灵手巧,想必花神都为了阿宝公主倾倒了,才会把这样的圣花降临在公主府上。”嫣贵妃有些羡慕地看着黑牡丹,忍不住伸出雪白的指尖,探进笼子中轻轻抚摸了几下。

    皇后的眼中闪过了一线厌恶,随即匆匆掩饰过去,让宫婢接过黑牡丹。

    “把这盆牡丹拿去给皇上看,然后摆到本宫的寝宫里,本宫要日夜见到它。”

    “是。”宫婢接过了牡丹,快步往前走。

    “母后,我厉害吧?我就算不是公主,也能当花匠呀,一定是天下最好的花匠。”阿宝围着皇后转了几圈,抱住了她的手臂,找她要赏赐,“我这么厉害,母后应该赏我些金银珠宝才对。”

    “你这小丫头,哪里像出嫁的女儿?成天来娘家坑钱。”皇后心情大好,紧握着她的小手,爽朗的笑道:“行了,我也就那些体已钱,你就尽管坑吧,想要多少,让乐儿拿给你。”

    “我不是干坏事,而是给母后建牡丹园。宫里的工匠干不好,这些工匠都是我教了好久的。他们一进来就得好多日子,得给他们发点饷银,让他们安顿好家人的生活。”阿宝笑着说道。

    “嗯,反正拿着我的银子孝敬我。”皇后更乐了,环顾众人,大声说:“我现在怎么越发后悔把她那么早嫁出去了呢?”

    “女儿要嫁人,留不住啊。”嫣贵妃笑着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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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817/ 第一时间欣赏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最新章节! 作者:莫颜汐所写的《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为转载作品,凤御凰,霸道帝君一宠到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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