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惊变之夜
孟家?
乔飞嫣眼神蓦地一缩,看向南宫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恐惧。但是很快就被她隐藏了起来,望着南宫绪挤出一个自以为柔美的笑容,“孟家怎么了?”南宫绪饶有兴致的望着乔飞嫣笑了。南宫绪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所以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到格外的恐怕,乔飞嫣心中一颤,强忍着慌乱与他对视。
南宫绪道:“乔夫人是想要拖时间么?那么你大约要失望了。今天别说我只是到你院子里来问话,就算我杀了你父亲也不会再这个时候回来的。你应该明白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不顾一切么?”
当然不会!乔飞嫣心中暗道。真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害怕,也更加愤怒。
“绪儿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乔飞嫣垂眸,低声道。
南宫绪冷笑一声道:“不知道?那么这个你知不知道?”南宫绪伸手,手中握着一封发黄的信笺,信笺上的字迹却让乔飞嫣心中生寒,忍不住失声道:“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南宫绪淡然道:“这里是楚国公府,曾经这里的女主人是我母亲。你若是想要隐藏什么东西的话,就不改带进楚国公府里来。”
“我院子里的丫头”乔飞嫣咬牙道。
南宫绪怜悯地看着她,“你知道,郑氏为什么能在楚国公府作威作福十几年却突然死得无声无息么?”
“是你杀了她。”
南宫绪并不回答,只是道:“郑氏虽然死了,但是却留给了我一件好东西,也终于让我同意了母亲当年说的话。”
“孟表姐说了什么?
南宫绪道:“母亲说郑氏看似精明实则愚蠢,楚国公府有这样一个当家主母,对我来说并不是坏事。虽然一直以来我都不太赞同母亲这个观点,但是最后郑氏总算还是贡献出了她的价值,让我知道当初没有解决掉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决定。”
乔飞嫣警惕地望着南宫绪,仿佛生怕他突然扑过来掐死自己一般。南宫绪神色平静地道:“你知道郑氏明明出身低微,为什么能够成为楚国公府的夫人么?”
乔飞嫣摇了摇头,她确实是不知道。当初只当是南宫怀移情别恋,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却是对孟氏的幸灾乐祸。但是回到金陵之后看到南宫怀在郑氏死前死后的表现,她知道南宫怀对郑氏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南宫绪道:“因为,郑氏无意中得到了半张书信,而书信里的内容却恰好与父亲和你有关。当然郑氏应该不知道那心中的人就是堂堂华宁郡王妃了。如果你还是记不起来的话,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十九年前的事情,你应该记忆深刻才对吧?毕竟,你不就是那一年嫁给华宁郡王的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乔飞嫣忍不住叫道。
南宫绪眼眸微臣,“敬酒不吃吃罚酒。六年前是你让人将墨儿扔进土匪寨里去的吧?既然你对压寨夫人这么感兴趣,不如我送你去试试如何?不过你这半老徐娘的模样,只怕没有哪个土匪头子愿意娶你做压寨夫人了,那么那几十上百的土匪不知道乔夫人受不受得住?”
乔飞嫣只觉得遍体生寒,望着南宫绪的目光仿佛见到了鬼一般。即使是之前南宫绪几次对他们母子三人很不客气,甚至是赏赐威胁要杀掉乔千宁她也从来没有觉得南宫绪如此可怕过。
“你你敢!”
南宫绪淡笑不语,乔飞嫣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知道,南宫绪真的敢。现在南宫怀不在家中,整个楚国公府没有人敢不停南宫绪的话,如果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谁也救不了自己。就算是南宫怀回头追究那也晚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乔飞嫣咬牙道。
南宫绪道:“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我,然后清清楚楚地写下来。”
乔飞嫣直觉的想要拒绝,但是看着南宫绪冷酷无情的双眸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听南宫绪阴恻恻地道:“你可以拒绝但是,我猜你不会想要知道拒绝我之后的后果。”
“我不知道。”
“那我只能将你当成意图谋害我妹妹的幕后凶手处置了。”南宫绪毫无压力的道,“现在一时半刻倒是不容易找到土匪窝。不如就找几个下人讲究一下如何?放心,我会找你儿子来旁观的。”
“你这个魔鬼!”乔飞嫣脸色苍白,嘶声叫道。南宫绪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冷声道:“比你们当初做得如何?”
乔飞嫣脸色发白,闭口不言。
南宫绪显然没有耐心等待,转过身往门口吩咐道:“去吧乔千宁带过来!”
“是,大公子。”
乔千宁不用人带自己就过来了。事实上在听说南宫绪闯进乔飞嫣的院子之后乔千宁就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乔飞嫣地叫声,乔千宁更加加快了脚步快步冲进了房间,“南宫绪,你想对我娘做什么?”南宫绪回头,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地笑容,“一个人尽可夫的老女人,我会对她做什么?”
乔千宁脸色一沉,怒吼一声就要朝着南宫绪扑过来。身后,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挡住了他的去路。乔千宁愤怒地等着他,“南宫绪,听说爹要让我做世子,你怕了是么?对付一个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南宫绪并不
南宫绪并不动怒,回头看向乔飞嫣道:“这声爹叫的真熟练,不知道华宁郡王地下有知是个什么心情?另外,乔夫人,你确定乔千宁是我父亲的种么?”
乔飞嫣咬牙道:“千宁当然是南宫大哥的孩子。”
南宫绪哈得笑了一声,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你知道为什么从郑氏进门之后楚国公府就再也没有孩子诞生么?”
乔飞嫣有些莫名其妙的,南宫绪淡淡道:“因为,南宫姝之后我父亲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的孩子。那么乔夫人刚刚流掉的孩子是谁的?连身在金陵都敢给父亲戴绿帽子,你觉得父亲还会相信乔千宁和乔月舞是他的种么?特别是在乔月舞刚刚背叛了他的现在?”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乔飞嫣咬牙道。
南宫绪转身,淡淡吩咐道:“如果她一直不肯写没过一刻钟,剁掉乔千宁一根手指。”
“是,公子。”
“你敢!”
“南宫绪,我跟你拼了!”乔千宁怒吼。南宫绪回头,抬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乔千宁的腹部。虽然南宫绪不能习武,但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还是足够不能动弹的乔千宁受的。顿时就被打得说不出话来。
乔飞嫣含恨道:“南宫绪,你会有报应的。”
南宫绪不以为然,“哦?你们都没有遭报应,老天要多没眼才会找上我?乔千宁和乔月舞今天所受的罪,都是你造成的。”说完,南宫绪不在理会乔飞嫣母子,转身走了出去。
“大公子,大小姐来了。”走出青芜院,侍卫低声禀告道。
南宫绪一怔,垂眸淡然道:“让她回去,我今天没空。”
“是。”
大厅里,南宫墨正坐着喝茶。一个侍卫快步进来,“郡主。”
“怎么?”南宫墨挑眉道。
侍卫道:“大公子说,今天有事在身,无法跟郡主相见,请郡主明日再来。”
“明日?”南宫墨皱眉,“大哥有什么事连跟我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侍卫道:“属下不知,大公子是这么吩咐的。”
南宫墨凝眉,打量着跟前的人良久才道:“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生?”那侍卫一愣,很快又笑道:“属下是心来不久的,郡主确实是没有见过属下。”南宫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拜访大哥。”
“是,属下会转达大公子。郡主慢走。”
南宫墨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楚国公府大门,南宫墨回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巨大的匾额微微蹙眉。
“郡主。”一个作侍卫打扮的紫霄殿杀手匆匆而来,南宫墨神色一肃,“怎么了?”
来人低声道:“长风公子刚刚传来消息,摄政王和皇帝那里皆有异动,还有京卫营和禁卫军也在暗中调动。只怕是要出事,请郡主尽快回府。”南宫墨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凝重,“这儿快。”来人点点头,如今这个局势一触即发,确实是谁也想不到到底什么时候这诡异的平衡就会突然被打破。如今看来,无论是新皇还是摄政王只怕都忍不下去了。
南宫墨叹了口气点头道:“先回府去吧。”
“是。”
回到燕王府,萧千炽三兄弟以及长平公主都在,显然卫君陌并不打算将这些事情瞒住他们。看到南宫墨回来,长平公主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听说外面乱的很,无瑕你没事吧?”南宫墨莞尔一笑道:“暗地里是有些紧张,明面上哪儿有什么乱的?母亲不用为我担心。”
长平公主摇摇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上。那些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争斗去吧。”无论是对萧纯还是对萧千夜长平公主都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媳妇卷入这些权力争斗中去。南宫墨点点头道:“让母亲担心了,我知道了。”
扶着长平公主重新坐下来,南宫墨才看向卫君陌问道:“就是今天么?”
卫君陌微微点头,“显然就是今天,萧千夜忍不住了。”
“表哥,表嫂,咱们该怎么办?”萧千炯有些沉不住气的道。即使是燕王殿下也不会想到来金陵参加一次继位大典竟然还有机会赶上宫变。卫君陌冷然道:“在家里待着。”
“啊?”萧千炯一脸呆滞。
南宫墨忍不住捂嘴笑道:“听你表哥的话,在家里好好待着。母亲和你大哥二哥就交给你保护了。”南宫墨当然知道,像萧千炯这样小小年纪就上过战场的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今天的事情只怕会比战场更加复杂,实在是不适合萧千炯出去。
萧千炯呆了呆,很快又振奋起来,“表哥表嫂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姑姑和大哥二哥的。”
南宫墨点点头,“我相信你。”
看着弟弟如此士气高涨的模样,萧千炽和萧千炜都忍俊不禁。谁能想到在幽州城里堪称一霸的燕王府三公子会对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服服帖帖。
长平公主也忍不住笑道:“好,炯儿,姑姑就有劳你保护了。”
虽然南宫墨和卫君陌对肯定了今晚必定会出事,但是却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发生又到底是什么时候。于是一直到深夜也没有人入睡,所有人都坐在大厅里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将近一更天的时候,柳出现在了大厅外面,“公
外面,“公子,夫人。”
南宫墨问道:“怎么样了?”
柳沉声道:“陛下派人围住了摄政王府。不过同时,摄政王也让人挟持了宫中太后和所有的后妃。”
卫君陌起身,淡然道:“摄政王府只有萧纯一个人,围了摄政王府有什么用?”
柳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显然她也觉得萧千夜这个命令实在是有些失策。不过同时却也不得不有些体谅萧千夜,正是因为萧纯只有一个人,所以他的弱点也少,除了围住派人围杀萧纯以外,还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宫里怎么样了?”卫君陌问道。
柳道:“虽然摄政王控制了大半的禁卫,但是还是有不少忠于皇帝的。如今宫中算是双方对峙着,只是皇帝控制的是前庭,萧纯控制的却是内廷。”也就是说,后宫所有人都还是在萧纯的手中,“另外,皇城内外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所有人等不能随意出门。”当然这些难不倒神出鬼没的紫霄殿杀手们,所以柳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如果今晚顺利的话,无论是萧纯弄死了萧千夜还是萧千夜弄死了萧纯,明天一早金陵城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卫君陌道。
“我跟你一起去。”南宫墨道。
卫君陌点点头,两人携手往大厅外走去。门外传来南宫墨地声音,“柳,燕王府交给你了。”
“是,夫人。”
皇宫的夜晚,没有了往日的空荡荡的感觉,抬眼望去只能看到手持兵刃伫立在各处的禁卫军和宫中侍卫。御书房里,萧千夜坐在龙椅上神色沉静地望着下面的众人。只有不停地把玩着手中茶杯的手显示除了他的焦虑。
“南宫怀还没有来?”许久,才听到萧千夜沉声问道。
底下,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答道:“回陛下,楚国公还没有来。”
萧千夜轻哼一声,道:“看来他说的没错,南宫怀果然投靠了萧千夜。”
坐在下方的鄂国公元春皱眉道:“以南宫怀的行事作风,根本不应该投靠萧纯才对。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虽然跟南宫怀不太对盘,虽然自己的女儿和未出生的外孙还身陷敌手,元春还是忍不住道。南宫怀并不是一个蠢材,不会看不出这场争斗无论输赢最后萧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萧千夜冷笑一声道:“大概是被人揪住什么不得不屈服的小辫子了吧?”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是不得不说南宫怀的背叛还是让萧千夜有些失望。南宫怀和元春一样,在军中的威信朝中一干文臣武将无人能及。
“陛下,咱们现在怎么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还有各位娘娘都”有人有些担忧地问道。萧纯挟持了整个后宫,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大夏开国以来皇室最大的丑闻了。
“水阁的人也没办法么?”萧千夜皱眉道。
“先皇留下的暗卫大半都投靠了萧纯,即使是水阁的杀手也”要知道,皇帝身边的暗卫能力并不比那些江湖杀手差什么。否则皇帝找八百年就被人给杀了。如今却是保护皇帝暗卫的暗卫倒戈,他们身为皇室正统的一方却要求助于江湖杀手,也算是一种讽刺了。
萧千夜沉默不语。很明显现在的情况是双方都陷入了僵局,但是这个僵局必须被打破,若是拖到天亮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而能够打破僵局的必然是局外之人。整个金陵城中能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一个人——卫君陌。但是萧千夜并不想求助于卫君陌。
这是一种仿佛天生就注定的敌意。从一开始,萧千夜就不喜欢那个沉默寡言,总是面无表情的表哥。仿佛,总有一天他会做出什么危害到自己的事情一般。
萧千夜的神色变化却落在了底下的元春眼中,皱了皱眉元春道:“陛下可是有什么法子?”
萧千夜漠然地望了元春一眼,元春心中一抖有些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倒是这位新皇陛下登基不过一个多月,脾气却是越发的莫测起来。
许久,就在元春试图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到萧千夜突然开口沉声道:“立刻派人出宫,宣卫君陌立刻进宫。”( )
197、令人绝望的亲情
燕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所以前去传旨的人回来的很快。但是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因为…卫君陌和南宫墨都不在府中。
听到这个消息,萧千夜的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冷笑道:“不在?”
回来复旨的人低下头恨不得将脸贴在地上,“回陛下,大长公主是这么说的。”
萧千夜冷声道:“这个时候卫君陌不在府中能在哪里?分明是……”分明是不愿意帮他,故意避而不见!等着吧…等到他收拾了萧纯……沉默了片刻,萧千夜道:“既然卫君陌不愿意出面,那边算了。”传旨的人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坐在旁边的元春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只听皇帝陛下这个语气,只怕今晚过后卫世子的日子要不好过了。另一方面,元春也有些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认为卫君陌能够解决萧纯。诚然卫世子领军的能力不弱,本身能力也算卓绝。但是眼前的情形这些却并没有什么大用。
萧千夜闭了闭眼,沉声道:“鄂国公,一刻钟后,动手吧。”
“陛下?!”元春忍不住惊愕地道。太后和皇后还有后宫嫔妃甚至是先帝的太妃都还在萧纯的手中啊。
萧千夜豁地睁开眼睛,冷眼看着元春道:“不然,鄂国公说怎么办?”
元春心底一寒,一时竟然不敢说话。等到回过神来,萧千夜已经移开了眼睛沉声道:“天亮之前…必须解决掉萧纯。否则…”
元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上前道:“陛下,萧纯挟持后宫与陛下作对可称逆贼,人人得而诛之。何必急于一时,万一逼得萧纯玉石俱焚……”
“今晚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先帝和皇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鄂国公,朕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杀、了、萧纯!”萧千夜厉声道。元春怔了怔,望着殿上神色冷漠如冰的冷漠帝王,终究还是暗自叹了口气,眼神黯然,“臣,领旨。”
其实,萧千夜并不占上方。毕竟控制着大部分禁军的人是萧纯。就算萧千夜能源源不断的调兵马进来,但是另一边还有一个南宫怀,而朝中能够掌握一卫兵马的将领多数都曾经效力与南宫怀元春这些开国将领的麾下。加上萧千夜在军中并无什么威慑力,这些兵马到底听谁的还难说。
另一边后宫深处的一座宫殿里,后宫里所有的后妃都被带到大殿里关押。如今虽然已经是正月低,金陵的夜晚依然是寒冷彻骨,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会为这些娇弱尊贵的女子们烧起炭火取暖。只得一个个靠在一起搂着身边地人依偎着低低抽泣。
皇后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神色却还算镇定。只是打得有些下人的肚子衬得她本就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消瘦。太后坐在她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别怕。”
皇后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朝太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同样怀着孕的朱妃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另一边,南宫姝独自一人坐在地上,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地上的冰冷。秀丽的容颜上少了往日的娇弱和楚楚可怜,更多了几分清冷1和决绝,看上去倒是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风韵。在她跟前不远出,乔月舞仿佛破布娃娃一般的躺在地上,显然这几天在宫里过得并不太好。
乔月舞怨恨地瞪着南宫姝,南宫姝望向她的目光同样也充满了怨毒。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无论怎么折磨乔月舞她的孩子都回不来了。但是心中的痛苦和怨恨却永远也不会停止,所以她只能不停地折磨她让自己好过一些。即使是南宫姝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如此恶毒的折磨一个人。即使是当初那般讨厌南宫墨,她也从未想过要这样折磨她。但是…她却不想停止。
“砰!”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众人吓得纷纷尖叫起来。
南宫姝和乔月舞同时往门口望去,在见到门口的人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南宫姝脸上是漠然和冷笑,乔月舞却是带着惊喜和兴奋,“爹!爹……”这一刻乔月舞忘记了她之前是如何的痛恨南宫怀。南宫怀快步走到乔月舞跟前,却并没有如她以为的扶起她细声安慰,而是俯身一把将她抓了起来,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宫里?”
乔月舞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看到南宫怀阴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南宫怀冷笑一声,“你从我书房里拿走的东西在哪里?”
乔月舞眼神犹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爹…快救我,这个疯女人一直在折磨我!”
南宫怀看向南宫姝,南宫姝捂着唇低声笑了起来,“父亲,你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么?”
“说!”南宫怀厉声道。
南宫姝渣渣眼睛,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南宫怀疼爱的女儿,“是大哥让大嫂带给我的礼物啊。嘻嘻…父亲,大哥可比你疼我,你瞧…我说我恨乔月舞,大哥就将她带进宫来给我玩儿了。”
“南、宫、绪!”南宫怀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涌上了心头。他被耍了…而且还是被自己从来没有重视过的嫡长子给刷了。看到南宫怀的神色,南宫姝更加高兴起来了,“父亲,你以为你们今晚能赢么?哈哈,陛下早就知道你投靠萧纯的事情了。你以为他不会防备么?就算是今晚你们杀了陛下,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明天一早楚国公府还是会荡然无存,你还是会身败名裂。哈哈……”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南宫姝脸上,南宫怀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南宫姝整个脸都被甩到一边去了,额头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我是你爹!”南宫怀咬牙切齿。
南宫姝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许久才冷笑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爹?我娘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越郡王府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的孩子被这个贱人还是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搂着乔飞嫣那个贱人卿卿我我!我发过誓…我一定要你和乔飞嫣那个贱人痛不欲生!”
南宫怀冷笑,“就凭你?”
南宫姝吃吃地笑道:“就凭我当然不行,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好大哥似乎比我更恨你呢?还有大姐…父亲,你果然只把姓乔的那个贱人生的种当成儿女的吧?现在二哥走了,大哥想要毁了你,大姐更是连理都不想理你。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都去死吧!如果今晚陛下失败了,就让父亲回去杀了南宫绪也是一样的。反正…他也是利用她不是么?
南宫怀急促地喘着气,回身一把抓起乔月舞问道:“你把东西给南宫绪了?”
乔月舞有些畏惧地点了点头,“蠢货!”南宫怀一把仍开了她,回头看向不停地大笑的南宫姝,冷笑道:“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么?”
南宫姝停下了笑容,警惕地望着南宫怀。南宫怀唇边勾起一丝残酷的笑容,“南宫绪拿走了我的东西,那个东西原本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还有一半是在你娘那里。你说…你娘是谁杀的?”
“大哥?!”南宫姝失声叫道。
“两个蠢货!被人耍了都不知道!”南宫怀一时间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欣慰,一直以为并不起眼的嫡长子竟然在他不知道地方已经成长的如此厉害了。这一手玩的,竟然将所有人都给算计了进去。
南宫姝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她知道南宫绪是想要利用她,但是她不在乎。因为她同样也要利用南宫绪。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原来…娘亲竟然是被南宫绪杀死的。好厉害…好狠!南宫绪,南宫墨,同样是姓南宫的,难道就因为他们的娘是孟家大小姐,就相差这么多么?
乔月舞忍不住尖叫,“南宫绪!南宫绪他骗我!?”
南宫怀皱了皱眉,有些难以忍受的一脚踢开了乔月舞,“闭嘴!”
“爹…救救我,是南宫绪骗我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乔月舞知道,现在能够救她的人只有南宫怀了,紧紧地抓着南宫怀的衣摆哭泣道:“呜呜…我错了,爹,都是南宫绪……”南宫怀看着她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冷声问道:“里面的东西真的在南宫绪手里?”
乔月舞一怔,道:“那…那是一个空盒子,我给南宫绪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南宫怀闭了闭眼,平息了心中的怒气。一脚踢开乔月舞道:“等我找到了他,再回来跟你算账!”
“楚国公。”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太后看着转身要走的南宫怀,突然开口道。
南宫怀停下脚步,回头,“太子妃?”对于这位前太子妃如今的皇太后,南宫怀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太后秀气的容颜带着一丝冷意,沉声道:“楚国公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功勋无数,哀家没想到你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乱臣贼子。”
南宫怀苦笑一声,淡然道:“太后言重了,成王败寇,谁是乱臣贼子还未可知呢。”
太后道:“楚国公觉得,用哀家和这些人就能够威胁陛下么?”
“太后觉得不能?”南宫怀挑眉道。
太后淡然道:“哀家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哀家心里清楚。更何况…你们若是想要用哀家来威胁皇帝,只怕是找错人了。”
南宫怀朝着太后拱了拱手道:“今天对太后无礼,纯属不得已。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太后见谅。老夫…也是生不由己。”
太后不以为然,漠然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够随心所欲的?”
南宫怀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太后不在意自己,难道也不在意皇后和朱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么?说不定…这是皇帝陛下仅有的血脉了呢。”
出了大殿,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南宫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刚才得到的消息让他感到无比的不安,想了想,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南宫兄,这是要去哪儿?”萧纯带着人迎面而来,看着步履匆匆的南宫怀扬眉笑道。
南宫怀凝眉道:“有急事,我要出宫一趟。”
萧纯摇头道:“恐怕是不行了。”见南宫怀想要发怒,萧纯连忙笑着安抚道:“南宫兄,不是本王不肯让你出宫,而是你恐怕出不去了。整个皇宫都被萧千夜那小儿派人围起来了。”南宫怀脸色微变,狠狠地瞪着萧纯道:“拉我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纯笑道:“好处?没有。不过事到如今,自然是越多人越热闹。谁让咱们两交情好呢?”
南宫怀面色如墨,冷哼一声不说话。
萧纯道:“有什么急事?要这么急匆匆的出宫?南宫兄不会死想要临阵脱逃吧?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啊。”
南宫怀咬牙道:“我要去处理私事!”
“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需要本王代劳么?”
南宫怀沉默了良久,沉声道:“帮我送封信出去。”
“小事一桩。”萧纯笑道。
南宫怀冷眼看着笑容满脸的萧纯,眼底划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题外话------
呼呼,非常抱歉今天去市里采购回来的挺晚。么么哒,住在郊区的坏处…以后一个月进城一次吧~
198、兵戎相见
一道黑影从后宫深处掠出,避开了重重守卫飞快地朝着皇宫外面的方向而去。就在他即将离开最后一道宫墙的时候,脑后一道劲风袭来。黑衣人机警地往身后一番想要让开,可惜身后不远处同样一道冷风袭来。
糟了。
眼睛最后看到的是两个模糊的身影,然后彻底地坠入了黑暗之中。
南宫墨翩然落地,低头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封信挑了挑眉。是南宫怀的笔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往宫外送信,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好不心虚的拆开信封,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笺。上面只有聊聊数字——诛杀南宫绪。
南宫墨脸色微变,将信笺递给身后的卫君陌。卫君陌微微凝眉,沉声道:“看来南宫绪确实是拿走了对南宫怀非常重要的东西。”虎毒不食子,如果不是事关生死的重要东西,南宫怀不可能这么决然的下了格杀令。
“南宫怀在宫外还有隐藏势力,只是…不知道这信是送给谁的。”对此,两人倒是并不惊讶,哪个权贵暗地里没有点自己不能见人的人手和力量。南宫墨摇头道:“来不及了,这封信没送出去,无论是谁也不会对大哥动手的。”南宫绪毕竟还是南宫怀的嫡长子,即使是并不受宠的。但是除非南宫怀亲口下令,南宫怀手下的人没有人敢动南宫绪。
卫君陌点点头,将信笺收了起来,“先进宫去看看?”
“先进宫。”
御书房
一片沉寂中,萧千夜猛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动手吧!”
底下的元春动了动唇角,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沉默的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今晚跟萧纯已经是注定了不死不休的结局。到了这个地步,想必萧纯也绝不会还天真的认为萧千夜会放他一条生路,那么…皇宫里那些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放回来了。
走出御书房,久经战场的鄂国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深夜太冷了还是别的什么愿意。他们的这位新皇…果真不愧是先皇的亲孙子啊。先皇的手段不知道学了多少,但是先皇的狠心…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南宫墨和卫君陌进入宫中的时候,整个皇宫都已经热闹起来了。双方人马毫不留情的互相厮杀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皇宫。
坐在房檐的一个角落,望着地下灯火通明的御花园,南宫墨问道:“你说谁会赢?”
卫君陌坐在她身后,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淡然道:“短时间内萧纯会赢,时间长了萧千夜赢。”
南宫墨皱了皱眉,沉声道:“没想到萧纯居然会这样不顾一切。”卫君陌倒是不在意,“萧纯本来就是个疯子。”作为一个从贫苦之家的普通百姓到一方郡王,萧纯并没有受过什么苦。他出生的时候先帝已经在当时崭露头角,他长大一些的时候先帝已经称霸一方。或许正是以为前后身份的差矣,和从未有过任何挫折和经历,萧纯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满足。反倒是在当初先帝册封他为郡王的时候心生怨怼。这份怨恨压抑了二十多年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无法收拾的地步。因为萧纯明白,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那么与其跟自己兄长的子孙做臣子,还不如轰轰烈烈一把。
南宫墨道:“我总觉得…萧纯还有什么后手。”
“那跟咱们没关系。”卫君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淡淡道。他们只要保证萧千夜死不了就可以了,至于萧纯还想要做什么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墨偏着头想了想,莞尔一笑,“说的也是。”萧纯闹得越大其实对他们越有好处。前提是…萧千夜活着。
“萧千夜的人撑不住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宫门,南宫墨俏眼微眯,沉声道。
卫君陌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
南宫墨也跟着起身,“我去后宫看看。”
“小心。”
离开花园,南宫墨的身影在夜色中如闪电一般的掠过一处处宫殿。很快便来到了关押后宫女眷的地方,虽然门口有侍卫守着,但是这并不能够阻挡一个身经百战的杀手和善于用毒的人。南宫墨毫不在意的掠上屋顶,直接从上面飘落到了殿中。
“啊?”
“嘘……”看着惊醒过来想要尖叫的人,南宫墨伸手以食指眼唇,朝着众人眨了眨眼睛。
旁边,乔月舞脸色一边,张口就想要大叫。南宫墨早就防着她了,在她刚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声的时候一根银针毫不留情的甩到了她的哑**上。同时,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南宫墨转身伸手点了南宫姝身上的**道。看着南宫姝睁大了眼睛怒瞪着自己,南宫墨好心情地朝她一笑,“抱歉,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对大家都安全一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南宫墨相信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逃出去。而萧纯和南宫怀现在也绝对不可能分出大量的兵力来对付她一个人。
“星城郡主?”望着南宫墨,脸上的神色有些悲喜莫名。
南宫墨快步走过去,问道:“太后,皇后,两位没事吧?”
太后摇摇头道:“哀家没什么事,只是皇后……”皇后最多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但是现在这情形……太后回头看了一眼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神情委顿的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南宫墨坐到床边执起皇后的手把了把脉微微
皇后的手把了把脉微微蹙眉。太后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南宫墨低声道:“千万不可再受惊吓,行动间也要小心。否则只怕孩子就要出来了。”太后叹了口气,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如今他们都是阶下之囚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自己做主了。太后有些殷切地望着南宫墨道:“郡主…你,能不能将皇后带出去?”听到太后这么说,其他人也忍不住看向南宫墨。
南宫墨摇了摇头道:“外面守卫重重。我一个人出去容易,带一个人就不行了。”更何况是个将要临产的孕妇,她一个人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躲开,若是带着皇后被发现了,那就是个箭垛子。
“太后不必太担心,萧纯还想要用后宫嫔妃做筹码,不会轻易对皇后动手的。”南宫墨道。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悲伤,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南宫墨面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郡主。”皇后跟南宫墨并不熟悉,从头到尾也只见过几次,说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但是出生将门的皇后对南宫墨的印象却很好。网这南宫墨浅笑道:“这满金陵,除了郡主也没有哪个女子还能在这个时候进宫来了。”
南宫墨淡淡微笑,“娘娘保重凤体。”
皇后点点头,道:“看到郡主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有郡主和卫世子在,想必…萧纯也不会得逞的。”
“陛下也并非全然处于劣势,娘娘不比操心。”南宫墨道。
皇后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伸手轻抚着圆鼓鼓的肚子,皇后脸上的神色似哀似怜,却并没有跟南宫墨再说什么。南宫墨突然明白了,皇后和太后只怕是都明白了,今晚的对峙如果萧纯真的拿他们作为威胁,那么他们很有可能都会变成牺牲品。萧千夜…不会为了后宫的女人而对萧纯投降的。甚至,可能不会为了后宫的女人而饶了萧纯的命。那么最后,就只能是鱼死网破了。
南宫墨心中有些发堵,她觉得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
门外,想起一阵脚步声。南宫墨连忙起身,朝着南宫姝和乔月舞凌空一掌,掌风正好将两人震晕在地上,然后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了房顶上。
殿门被推开,萧纯和南宫怀并肩走了进来。南宫怀身披铠甲,身上虽然没有一丝血迹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萧纯脸色阴沉,目光在大殿里慢慢扫过,落在众人身上的目光充满了阴毒的恶意。
太后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皇后身前。
萧纯哈哈一笑,道:“南宫兄,你说对萧千夜那小子来说亲娘更重要,还是老婆儿子更重要?”
南宫怀冷着脸并不答话。萧纯也不在意,挥挥手吩咐身后的侍卫,“把着两个女人给本王带出去。”
太后冷眼望着萧纯,沉声道:“王爷,皇后有孕在身有什么事尽管冲着哀家来!”
“母后……”皇后挣扎着坐起身来,拉着太后的衣袖摇了摇头。萧纯冷哼一声道:“太后倒真是不愧是个好母亲好婆婆,可惜…你却没能生个好儿子啊。萧千夜那小子若是有丝毫的孝顺之心,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太后冷声道:“先帝传下的基业,岂会因为几个妇人而落到你这贼人之手?”
萧纯冷笑道:“好一个先帝传下来的基业,只是…太后可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太子又是怎么死的?你的好儿子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太后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哀家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哀家自己知道。他绝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萧纯冷笑了两声,也不再废话,挥挥手让人带两人出去。几个侍卫上前,抓起太后和皇后就朝着门外面拖去。萧纯看了一眼剩下的人,道:“除了南宫将军的两位千金,其他人…都杀了吧。”
“王爷……”南宫怀凝眉。萧纯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南宫兄还想要回头?”南宫怀咬牙,他心中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前朝和内廷相接的宫门口,双方人马在火光中对峙着。浓浓的血腥味静静地在夜色中弥漫,寒风中带着一股令**呕的味道。
“萧千夜,看看这是谁?”萧纯看着对面重兵保护下的萧千夜,高声笑道。
两个狼狈消瘦的女人被推倒了最前面,萧千夜猛地睁大了眼睛,“母后?!皇后?”
萧纯满眼恶意地盯着萧千夜,“你说…本王当着说有人的面杀了她们怎么样?”
萧千夜咬牙,恨恨地盯着萧纯道:“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萧纯哈哈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我那皇兄最看重的儿子,本事没有几分,这份狠心倒是跟你皇祖父如出一辙啊。为了自己的皇位,连亲娘亲儿子都不要了么?可惜啊可惜…得位不正,萧千夜,就算本王死了,你又能坐得稳皇位几天?”
“闭嘴!”萧千夜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道:“朕的皇位是皇祖父留下诏书亲传给朕的,有什么得位不正的?”
“装的真像。”萧纯悠然道,看上去就像在逗弄手中的小老鼠一般。浑然没有自己处于劣势随时可能人头落地的自觉,“本王的好皇兄,还有好侄儿,不都是你跟本王合作弄死的么?若不是如此,你怎么可能这么快登上这个皇位?”
“你
“你血口喷人!”萧千夜简直要气疯了,看着眼前的众人,只觉得仿佛每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充满了猜疑和鄙视一般。他明白萧纯的想法,他就是想要毁了自己的名声。但是,他却没办法堵住萧纯的嘴。
“给朕杀了这个逆贼!”萧千夜怒吼道。
“陛下……”元春纠结地望着对面被侍卫押着的皇后。之前听从皇帝的命令是一回事,但是女儿就在面前要他不顾女儿的生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宫怀上前一步,一把刀直接架到了皇后脖子上,沉声道:“鄂国公,还请三思。”
元春恼怒,瞪着南宫怀道:“老夫以为…你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不管他跟南宫怀有多不对盘,但是对于南宫怀的能力却还是欣赏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年近半百,南宫怀居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南宫怀沉默不语,走到这一步并非他所愿,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也容不得他退缩了。
萧千夜冷眼看着南宫怀,“好一个楚国公,皇祖父果真是信错了你。你以为…拿皇后威胁朕,今晚你们就能够全身而退么?”南宫怀勾了下唇角,沉声道:“老夫不想跟陛下为难,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陛下…皇后娘娘可是怀着你唯二的皇子,那位朱妃现在或许已经…老臣还是劝你三思。”
萧千夜冷笑,“朕以后自然还会有更多的皇子,用这个威胁朕,你们打错了算盘。”
“老臣倒是觉得…陛下以后应该不会有别的皇子了。”
萧千夜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南宫怀侧首去看萧纯,萧纯笑得满脸得意,显然是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真是个傻小子,楚国宫的一丝自然是你以后都生不出来孩子了。”
“你给我下毒?!”萧千夜叫道。
萧纯轻哼一声,得意非凡,“既然要拿皇后和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本王又怎么会不做完全之策?”
萧千夜心念飞转,有些拿不定到底要不要相信萧纯的话,“你什么时候给朕下的毒?”
萧纯道:“自然是在灵州的时候。”
萧千夜强按住心中的怒气,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萧纯笑道:“放我回平州,当然…南宫怀要跟本王一起走。”
“休想。”萧千夜吐出两个字道。萧纯如此败坏他名声,还想要活着走出金陵城。更何况是带着南宫怀一起,以南宫怀在军中的影响力,若真是放这两个人走了只怕萧纯就真的要自立为王了。
萧纯也没指望萧千夜会立刻答应下来,不在意的耸耸肩道:“那么…就来选吧。先杀太后还是先杀皇后?”
萧千夜沉默不语,他当然不能选,无论选哪一个都是错。
一时间,整个皇宫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被押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身上。太后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重新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皇帝,萧纯所说的可是真的?先帝和你父王的死……”
萧千夜连忙道:“母后,你别听这逆贼胡说,孩儿是被他诬陷的!”
太后点点头道:“好,你既然如此说,母后自然相信你。到了地底下也不会无颜见你皇祖父和父王了。”说完,太后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的侍卫手中的刀锋撞了过去。
“母后?!”
“太后?!”
嗖——
一道劲风破空而来,侍卫手中的刀顿时被打飞了出去。太后脖子上虽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到底还是保住了一条命。萧千夜吓得心脏几乎停跳,看到太后无事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是心中不知道高兴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萧纯目光飞快地扫向四周,低头思索了片刻方才朗声一笑道:“星城郡主,卫世子,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两道人影从远处的房顶上飞掠而来,犹如暗夜中优美飞舞的一**鸟。
“果然是你们,本王就说这样的日子怎么会少得了卫世子和星城郡主。”萧纯戏谑地笑道。
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抿唇浅笑,“王爷过奖了,其实我们也不想这么晚还到处跑的。可惜…王爷不给咱们机会好好在家里休息啊。”萧纯道:“郡主这话可言重了,两位若是不愿多管闲事,谁拦得住你们?现在…两位是打算站在哪一边呢?”
“墨儿!”南宫怀沉声道。
南宫墨垂眸,微笑道:“出嫁从夫,自然是夫君站哪边,我就站哪边。”
“郡主真是闺中女子的楷模。”萧纯嘲讽地道。
卫君陌平静地望着眼前剑拔弩张地局面,问道:“不知道陛下和平川郡王打算怎么解决?再过…一个时辰,就该早朝了。”
萧纯冷笑道:“早朝?再过一个时辰如果本王还摆不平萧千夜,或者输了的话,早朝大概没几个人还有命来上了。”
“王爷果然留了后手,对朝中的官员下手么?”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统统去死!”萧纯的笑容扭曲而狰狞。
南宫墨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南宫怀望着南宫墨道:“墨儿,我是你父亲。”南宫墨笑容浅淡,“是,但是…父亲,我也不能为了你将自己给赔进去啊。”
“你以为,我出了事萧千夜会放过你么?”南宫怀咬牙道。
萧千夜确实是不会放
实是不会放过她,跟南宫怀出不出事没有关系。但是……“我帮你的话,今晚就要倒霉。”
南宫怀道:“只要你帮我,我们自然可以杀出皇城,谁能挡得住?”
南宫墨认真的打量了南宫怀许久,似在确定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然后才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父亲。做不到呢。”
“什么?!”
南宫墨悠悠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叹息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父亲你只怕是连猛虎都不如吧?这样的人,让我怎么能相信你?”看到信封,南宫怀脸色顿变,盯着南宫墨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冷厉。听着南宫怀父女俩的对话,萧千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表弟,星城郡主,帮朕拿下这两个逆贼,朕必然重重有赏。”
相信皇家人的嘴,还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南宫墨在心中冷冷一笑,抬头去看卫君陌。
卫君陌束手而立,暗青色的衣摆在寒风中轻轻飘动。俊美无俦的容颜上带着无动于衷的冷漠,“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和无瑕两个人对付所有的人?”
呃?萧千夜无言,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单独的两个武功高手并不能占什么便宜。甚至,就算是紫霄殿的人现在来了也未必能对局势有多大的改变。最多只是能够快点清除所有的敌人而已。但是…太后和皇后…萧千夜无论如何也无法再一次不顾两人的性命下令动手。
一时间,局势再一次僵持起来了。
同时宫外隐隐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和厮杀声。南宫怀和萧纯脸上都是一喜,显然是他们事先布置的人马动手了。
“怎么回事?”萧千夜皱眉道。
元春凝眉思索了片刻突地心中一跳,目光如电一般射向南宫怀道:“五城兵马司,是你的人?!”
南宫怀严肃的容颜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声色,笑道:“不错,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曾是我麾下的一个小都统。重要的是,我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有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身份,再加上我南宫怀的令牌以及摄政王的印鉴,要控制整个五城兵马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萧千夜等人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很快南宫怀就笑不出来了。一个声音淡漠地从外面传来,“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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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再次断更的某无颜说话,遁走~( )
199、孟氏灭族的真相
高大巍峨的宫殿阴影下,一个袖长消瘦地身影独自一人漫步朝着众人走了过来。南宫绪从来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虽然他身为楚国公府的嫡长子甚至还是孟家仅剩在世上的血脉之一。但是生母早逝,南宫怀显然也不是一个会疼宠儿子的人,所以南宫绪也从来没有机会养成金陵城中那些张扬耀眼的纨绔公子的模样。
但是此时,却没有人会觉得南宫绪不起眼。虽然他依然是一身寻常的蓝色衣衫,就连头发仪容都没有丝毫的区别。披着的灰色披风在月色下映衬出一张俊挺苍白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南宫怀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和事一般。
南宫绪垂眸,平静地走了过来站在了萧千夜不远的地方。看到南宫绪的到来,萧千夜心情倒是十分不错。冷笑道:“楚国公,虽然你一心要做乱臣贼子,但是令郎却是难得的忠心耿耿,不愧是孟家的后人。”
南宫怀额头上的青筋扭曲地抽动着。
萧千夜也不在意,问道:“南宫卿,刚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绪伸出手,手中多了一块令牌。在场的人大多数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但是身为皇长孙的萧千夜却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是南宫怀的私人令符,南宫绪淡淡道:“父亲太不小心了。”
南宫怀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我的令牌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南宫怀显然没想到,南宫绪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仅能指使乔月舞那个蠢货从他书房里偷走东西,甚至还能拿到他的令符。南宫绪平静地道:“因为…楚国公府里、总是有许多还念着旧情的人。而且,身为楚国公府的嫡长子,在府里拿一些东西并不是真的那么困难。”之所以让乔月舞去拿绿檀木盒,不是因为他拿不到,不过是想要利用乔月舞和南宫姝罢了。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南宫怀怀疑。但是今天,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南宫怀怀疑还是不怀疑还重要么?
“是我小看你了!”南宫怀咬牙道。他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儿子了,这么多年默不作声让他以为是个听话好掌控的,原来他才是楚国公府里藏得最深的人。没有令牌,五城兵马司的人自然是不会行动的,那么…外面的响动……
“五城兵马司的人自然是接到了父亲的命令。所以他们现在已经配合应天府衙门和京卫营的人去围剿父亲和摄政王在宫外的人马去了。”南宫绪淡定地道。
看着南宫怀和萧纯气结的模样,即使是南宫怀也忍不住想要为南宫绪喊一声干得好!
萧千夜当然更是高兴了,“做得好,此事过后…朕保证楚国公的爵位由你传承。”
南宫绪淡淡一笑,显然并不在意。只是不知道是不在乎楚国公府还是根本不相信萧千夜的话。
萧纯简直要气疯了,他想方设法将南宫怀拉进局里来,没想到最后事情却是坏在了南宫怀身上。这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么?
“南宫兄,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萧纯不无讽刺地道。
“逆子!”南宫怀咬牙切齿。
南宫绪并不在意南宫怀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道:“父亲,收手吧。”
“收手?”南宫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道:“怎么收手?你不如问问看你身边的萧千夜,我若是收手他会不会放过我?”萧千夜沉默不语,有的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你是我儿子,你以为我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南宫怀瞪着南宫绪道:“晖儿已经分家出去了,南宫墨也已经出嫁了,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跟他们没关系。但是你呢,你以为皇帝真的会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以子告父,就算是大义灭亲,呵呵,你以为朝中那些酸儒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南宫绪冷声问道。
南宫怀一愣,看着南宫绪的目光第一次多了几分迷茫和不解。显然他以为南宫绪对他怀恨在心是因为爵位和他对乔氏母子的偏爱,但是现在南宫绪的表现却让他有些不确定了。
南宫绪淡淡道:“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你的东西在我手中,又何必故意装作不知?”
“住口!”南宫怀脸色大变,厉声道。
南宫绪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看着南宫怀道:“父亲这么激动…是害怕了么?没想到…堂堂开国名将,最害怕的居然不是死,而是…身败名裂么?”
一时间,敌我双方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要知道,堂堂楚国公一代名将的私隐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听到的。更何况,还是牵扯到据说会身败名裂的私隐。
“我说了住口!”南宫怀怒吼道。
萧千夜心中一喜,沉声道:“南宫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逆子,我杀了你!”南宫怀怒吼一声,根本不容南宫绪开口,手持长刀毫不犹豫的朝着南宫绪扑了过去。南宫怀虽然武功不算绝顶,却到底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年轻时候也曾经千军万马中从容厮杀过的。等闲的侍卫也未必能够挡得住他。
眼看刀锋就要落到南宫绪的脖子上,只听琤地一声轻响,一把软剑轻描淡写地挑开了南宫怀的道。甚至让南宫怀收势不住险些跌倒在地。看着手持抱剑面色如水的卫君陌,萧千夜暗暗遗憾卫君陌没能趁机拿下南宫怀。
南宫墨低头望着已经被侍卫护住却依然还坐在地上没回过神来的南宫怀,微微叹了口气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杀了亲生儿子,你疯了。”
南宫怀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她,一双眼眸仿佛充血了一般。
南宫绪似乎对南宫怀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无论是南宫怀骂他还是要杀他似乎都已经无法让他有半分波动。南宫绪从怀中取出一封有些发黄的信函,低声问道:“父亲…这么多年,享受着荣华富贵权势尊荣,深夜梦回,你可有做过噩梦?”
南宫怀脸色阴沉,并不说话。
南宫绪却转身走到了萧千夜跟前跪下,沉声道:“求陛下为孟氏一族雪洗冤屈。”
萧千夜其实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乐于见到南宫怀父子反目的。疑惑地挑了挑眉,示意身边的人接下南宫怀手中的东西。萧千夜接在手中打开里面的东西看了看,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脸色见见变得沉重起来,最后看向南宫怀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震惊。
“南宫怀,你好大的胆子!”萧千夜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跟萧纯一样疯狂的人,难怪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过,南宫怀是在二十年前,而那时候萧纯只怕还是个被庇佑在兄长身边的年轻人呢。
南宫怀轻哼一声,看向周围的人的目光却都隐隐多了几分狠绝和杀意。
萧纯并不在意自己现在暂时沦为配角,南宫怀的事情他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还算知道一些,所以倒也没有萧千夜那么震惊。别人都说南宫怀用兵如神,骁勇善战又不贪恋权势,极少卷入朝堂之争。只怕就连他那个皇兄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只可惜,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南宫怀的野心和心计。
“陛下?”鄂国公皱眉,太后和皇后还在敌人手里。但是看皇帝的表情大概也知道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了,而且,还跟孟家有关。
孟家…曾经与谢家齐名的名门望族,帮助先帝驱逐北元功绩卓著。却在大夏立国之前…被残余的本元人报复,满门被杀。除了当时已经出嫁的梦家大小姐以外,鸡犬不留。
萧千夜皱了皱眉,还是伸手将手中的信函交给了元春。元春一代老将,看着眼前的信函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失声道:“南宫怀…南宫怀勾结北元人,诛杀孟氏满门?!”
众人一片哗然,看向南宫怀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古怪。人说无毒无丈夫,但是毒到南宫怀这个地步的人也真的不多了。勾结外族,诛杀自己妻子的娘家满门,刚刚甚至还想要杀了自己的嫡长子。要知道…如果没有孟家,即便是南宫怀真的骁勇善战,也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出头的。当年南宫怀也不过是先帝麾下一个比较出色的年轻将领而已。但是这样的人,不说一抓一大把却也绝对不少。只是自从他娶了孟家大小姐之后,先帝因为孟家的原因对他格外看重几分,好几场重要的战事都派他上场。更有孟家在暗地里为他疏通关系,调拨粮草军需,让他全无后顾之忧。这才成就了南宫怀百战百胜的威名。更不用说,孟家还派了族中最优秀的子弟去南宫怀军中任职出谋划策。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孟家对南宫怀这个女婿可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但是南宫怀做了什么?
孟家果真是养虎为患么?
似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南宫怀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冷笑道:“只是一张纸而已,这算是什么证据?南宫绪,你身为人子,诬陷父亲简直是丧心病狂。”
南宫绪垂眸,并不辩解。
萧千夜挑眉,冷冷道:“楚国公,这可不仅仅是一封信而已。不知道皇祖父在天有灵,会不会为他看走眼而难过啊。”
不知一封信?南宫怀眼瞳一缩,狠狠地瞪向南宫绪。
200、忘恩负义,绿帽子
南宫怀有些不确定,南宫绪手中到底有多少所谓的证据。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多或者少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了,除非他能够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掉。而这显然,也是个不可能任务。
他南宫怀纵横一世,最近竟然是败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这算不算是报应?
注视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人们,南宫怀脑海里疯狂的旋转着无数个纷乱的想法。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南宫绪发难的地方时这深夜的禁宫之中,而不是群臣聚集的朝堂之上。南宫怀从一个乡野间最寻常的年轻村夫,走到如今这个足以名列史册的开国功臣的地步,他最自得也是最重视的便是自己这一世的名声。至于其他的例如朝堂上的权势,甚至是金银财宝都或者美人美酒都还是其次的。
而南宫绪显然也很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南宫绪想要毁掉的恰恰就是他的一世英名。一旦这个消息暴露出去,南宫怀确实是足以名留史册,但是却是遗臭万年。勾结北元杀害自己的岳丈全家。这会让他过往的功绩一样被人质疑,会让人认为,他那些所为的百战百胜的战史都是跟北元人交易的结果。即便这不是真的,但是有谁会信?人们总是喜欢相信自己认为是的东西。
南宫绪同样对今天这个地点和时间不太满意,但是他没有更好的机会。无论南宫怀今天死了或者赢了,他手中已经到手的证据都会成为废物。人生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十全十美的,而南宫绪显然也不是神算子。
萧千夜已经渐渐地从之前的紧绷中放松了下来。看看站在自己下首方的鄂国公等人,在看看站在中间的南宫墨和卫君陌。萧千夜觉得自己今晚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无论如何,他相信南宫墨和卫君陌是不会帮助萧纯的。
侍卫从身后不远的宫殿中抬着一把椅子出来放在萧千夜身后,萧千夜坐了下来,沉声道:“南宫绪,孟家的事情你尽管道来,如果属实的话,朕自然会昭告天下,让孟氏一族沉冤得雪。”
南宫绪垂眸,恭敬地道:“多谢陛下。臣一吿楚国公南宫怀战场失利贪生怕死投降北元,被孟氏发现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勾结北元人杀人灭口将孟氏满门灭族。二吿楚国公与前华宁郡王妃勾搭成奸,生下乔千宁乔月舞一对私生子女,秽乱宗室血脉。三吿楚国公杀害发妻放任乔氏加害亲女。求陛下明鉴。”
“南宫贤侄,你可想清楚了?”即使现在与南宫怀已经是敌人,元春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倒不是为了南宫怀,而是为了南宫绪。以子告父,即便南宫怀再怎么大逆不道最后那些酸儒也不会放过南宫绪的。可以说,南宫怀的事情之后,南宫绪的前程也完全毁了。
南宫绪沉声道:“微臣已经呈上了所有的证据,也带来了认证,请陛下明鉴。”
“哦?”还有人证?”萧千夜有些好奇地道,“带上来看看。”同时对南宫绪也有些另眼相看,这会儿金陵城里乱臣什么样子萧千夜还是可以想象的,南宫绪能在这种情况下只靠着一块南宫怀的令牌控制着整个五城兵马司不乱还能带着证人安安稳稳地走到皇宫,确实是有些本事。看来这个一直被南宫怀极力压制着光芒的楚国公府嫡长子并不如外人所以为的那么不起眼。
人很快就被带上来了,南宫墨并不感到意外,正是如今唯一还落在楚国公府的乔飞嫣。今晚这个时候,无论是南宫怀还是萧纯只怕都没有人有心思去管一个女人会怎么样了,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乔飞嫣早已经落到了南宫绪的手中,南宫绪对楚国公府的掌控比众人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南宫大哥”看到南宫怀,乔飞嫣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眼泪不停的滑落。无论乔飞嫣是一个多么有心机有多心肠歹毒野心勃勃的女人,她跟南宫墨甚至是朱初喻到底不是同一种人。南宫墨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朱初喻可以利用自己的聪明和手中的筹码让人为她所用。但是她们都不会去用自己的身体来笼络男人,更不会让自己依附于某一个男人。南宫墨是不屑于此也无需如此,朱初喻是自视甚高,并不认为这些被自己当做棋子的男人配得上自己。
而乔飞嫣明显就是那种最典型也最令人不耻的红颜祸水。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她的容貌比世上大多数女子都要美丽,她的气质更比世上绝大多数美女都要令人怜惜。但是除了这些她也没有别的了,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美丽的容颜取得男人的宠爱。一边忧心“美人迟暮”,一边依附于有权有势的男人。
乔飞嫣此时的模样非常狼狈,南宫绪显然并没有善待俘虏的想法。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有些单薄并不适合外出的衣衫,显然是直接从房间里被人给拉出来的。
“嫣儿!”南宫怀心中一紧。虽然对乔飞嫣的感情还不足以他放弃一切,但是至少乔飞嫣是他最爱的女子。一个过了二十多年依然还没有放下的女子,就算不是爱也早就成了执念。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曾经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就在一天前还小产了。
“南宫大哥呜呜,救我”乔飞嫣艰难地挣扎着。
萧千夜好奇地打量着乔飞嫣道:“南宫卿,这个女人就是你说的人证?”乔飞嫣的名声他当然也听说过,能够将南宫怀这样的人迷得神魂颠倒,确实是给美丽柔软惹人怜惜的女子。可惜他对老女人不感兴趣。
南宫绪点了点头,看着乔飞嫣淡淡道:“乔夫人,请你将之前你告诉我的事情,重新说一遍。”
乔飞嫣是很害怕没错,但是却还没傻。慌乱的摇头,惊恐地望着南宫绪道:“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绪微微蹙眉,似乎对乔飞嫣的不配合十分不悦。漫步走到乔飞嫣跟前神色平静的打量着她,乔飞嫣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不知道南宫绪对她做了什么,乔飞嫣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年轻人显然十分畏惧,求助的目光不停地望向南宫怀。
南宫怀的声音也绷得紧紧地,“孽子!你想做什么?”
“啊?!”南宫绪抬手一挥,接着就是乔飞嫣凄厉地惨叫声。众人连忙望过去,却见乔飞嫣一只手痛苦地捂着脸,献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指缝间低落。发生了什么事情显而易见。
南宫绪的声音冰冷,“我跟你说过,我并没有什么耐性。”
南宫绪伸出手,隐藏在匕首下的手中握着一柄精巧朴素的匕首。
萧千夜微微皱眉,不仅是因为南宫绪在他面前就动手伤人,更是因为南宫绪居然敢带着兵器入宫见驾。再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淡漠的南宫墨,果然南宫家的人都是胆大包天。
乔飞嫣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南宫绪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脸上传来的刺痛和血液告诉她,她的脸已经毁了。
眼泪疯狂地从乔飞嫣的眼中划落,原本总是带着楚楚可怜的神情的眼眸竟然也多了几分凌厉。乔飞嫣死死地瞪着南宫绪,咬牙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大公子,你想要诬陷南宫大哥,我不会帮你的!”
南宫绪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撑不住就别装大义凛然,你以为现在是在对薄公堂么?”
南宫绪抬手,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匕首朝着地上扎去。乔飞嫣撑在地上的一只手顿时就被钉穿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叫声。
“啊?!南宫绪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乔飞嫣痛的浑身发抖,她还没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南宫怀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还不过来救她,“南宫大哥救我,好痛”
“你以为父亲会过来救你么?”南宫绪俯身,抽回了自己的匕首同时也让乔飞嫣又一次惨叫出声。一边低声对乔飞嫣笑道:“这一下,就当是会抱你当年对母亲做的事情。你说下一次,我会扎在哪里?”
“疯子!”乔飞嫣尖叫道。
“是啊。”南宫绪眼神冰冷,“从你踏入金陵那天起就该想到今天了。知道你的宝贝女儿现在在哪里么?啊,还有你的宝贝儿子加上昨天刚刚流掉的那个孽种,你放心,我会送你们一家到底下去团圆的。可惜我娘即便是去世了也是高高在上的孟家嫡女楚国公夫人,而你到了地下,你也只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连给我母亲提鞋丢不配!”
乔飞嫣这辈子最恨或者说最嫉妒的就是孟氏。想到自己这幅模样和如今的身份,再想想记忆中孟氏的模样。乔飞嫣突然觉得死亡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当然她原本也从来都不是死士如归的人。
“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南宫大哥,王爷救命啊救救我,呜呜我不想死。”
萧千夜觉得有趣,“乔夫人,他们现在谁也救不了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还是将事情都说出啦。”乔飞嫣泪眼朦胧地望向座上的萧千夜,可惜她满身是血的模样实在是失了美感。看着乔飞嫣犹豫着,萧千夜眼神微冷,冷笑道:“乔夫人,朕现在还想听你说话,你若是不识抬举朕就只好将你交给南宫卿处置了。你不妨看看,楚国公能不能救你?”
南宫怀自然是救不了她的。她出现在这里这么久,被南宫绪毁容,被刺穿了手心,南宫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我”畏惧地望了一眼南宫绪手中的匕首,乔飞嫣终于颤抖着道。
“飞嫣!”南宫怀叫道。
乔飞嫣低下头,不敢去看南宫怀。萧千夜举起手中的一封信问道:“那么这封信上所写的都是真的?”
乔飞嫣点了点头。
南宫墨和卫君陌同样也在盯着乔飞嫣,孟氏灭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的事情。别说是南宫墨了,那个时候卫君陌也才刚出生而已。所以他们知道的并不多,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隐藏着如此耸人听闻的辛秘。
乔飞嫣身子微微颤抖着,低声道:“当年孟家、因为我们的事情让南宫大哥在军中大失颜面。又一次我们、我们私底下见面的时候被北元人遇到了,我们带的人全部战死了。南宫大哥就就跟北元人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以后以后南宫大哥也会后来,北元人还是被打败了,退出了中原。南宫大哥负责断后的时候放走了怀着身孕的北元太子妃和小王子。却被却被孟家的三公子发现了。”
“然后,南宫大哥设计杀了孟三公子。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孟三公子出了名的足智多谋,也许他已经提前将这件事告诉了孟家的其他人。所以,他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将孟家的人全部杀死,同时也好拜托孟家的压制。但是自己做这种事情的话很容易被人怀疑,所以就联系了当时还没来得及撤走的北元残余人马,趁着孟家老太爷寿辰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带人闯入孟家,将所有人都杀死了。原本原本孟氏也该在的,但是孟氏当时陪着先皇后住在丹阳,碰巧又有了身孕没来得及赶上孟老太爷的寿辰,所以才”
“却不想,这件事还是被人给发现了。就是后来的南宫夫人郑氏,她原本只是孟家的一个二等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三公子留下来的信函。在孟家灭门的时候拿出了半张信函威胁南宫大哥。另一半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踪迹。南宫大哥没办法只能放了她一条生路,然后当成外室养在外面,直到后来郑氏有了身孕,孟家的影响也已经消磨了许多,才将她带回了楚国公府”
整个宫中静悄悄地,乔飞嫣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南宫怀都不由觉得不寒而栗。就连站在萧纯和南宫怀这边的人看南宫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背着妻子与别的女子幽会也就罢了,还因此落入敌手却不敢从容就义反倒是苟延求活。更与敌人勾结放走了北元王子和太子妃,最后还忘恩负义灭了一个传承千年的书香望族。这种人怎么能配被称之为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南宫墨突然开口问道。
乔飞嫣看了一眼南宫墨,眼神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答道:“后面的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原本南宫大哥说等孟氏死了之后就娶我入门。但是最后孟氏不但没死还多了一个郑氏。”说到此处,乔飞嫣也有些咬牙切齿,显然当年嫁给华宁郡王确实是不得已之举。
“南宫怀!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鄂国公忍不住怒吼道。在场的人没有比鄂国公经历的战乱更多的了,想起当年在北元统治下民不聊生的百姓,想起那些年战死沙场的同袍,想想死不瞑目的孟家人。铁骨铮铮正直勇武了一辈子的老将先受不了了。
南宫怀沉默不语,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有用了。而且,他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南宫绪从他书房里偷走了什么他当然知道。只要有了那一封完整的信函,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也足够让他百口莫辩得了。
“你这个混账!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了!”鄂国公大怒,抽出身边的侍卫的长刀就想要朝着南宫怀扑过去,却被身边的侍卫挡住了。
可不是鬼迷心窍么?如果当初知道会为了一个女人复出这样的代价,他还会对乔飞嫣如此恋恋不舍么?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些事情他已经做过了,那么乔飞嫣对他来说反倒是显得更加的贵重了。为了这个女人,他灭了孟氏不是么?于是南宫怀只能强迫自己忘了许多事情,忘了最初被俘的人还有自己,忘了是他自己不像死所以才和北元人做了那样的交易。忘了是他在一次次的交易中被北元人抓住了额把柄所以才被迫放走了敌人被孟家三公子发现。这些全部都忘掉,他只是大夏的开国功臣,楚国公南宫怀。他喜欢那个叫着乔飞嫣的女子却被孟氏拆散了,如此而已
“星城郡主,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萧千夜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墨,问道。如果是平常时候萧千夜早就大发雷霆然后将南宫怀推出去砍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却容不得他那么自在。虽然有南宫绪来搅局导致众人一直忽略了皇后和太后的事情,但是这两个人是萧纯手中的筹码,即便是一时的忽略也不可能绕过去。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请陛下为孟氏做主。”
萧千夜一噎,他当然想为孟氏做主,问题是现在这个局面要怎么收拾啊?
南宫墨看着萧千夜若有所思,抬头看向卫君陌,卫君陌朝她微微点头。南宫墨这才展颜一笑道:“眼前的我和君陌可以待代陛下解决,不过,希望倒时候陛下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萧千夜盯着南宫墨有些为难。南宫墨最重要的是卫君陌肯出手当然是最好了,但是如果她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
南宫墨淡然一笑道:“陛下放心,我保证不会让陛下为难。”
萧千夜也不磨蹭,爽快地道:“既然如此,朕允了!”孟家的事情在义愤填膺也是别人的事情,只有眼前的才是他自己的事情。解决萧纯,在天亮之前。
萧纯有些嘲弄地望着南宫墨道:“星城郡主,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打算如何解决本王?当然还有你的父亲。说起来,本王也替楚国公感到有些悲哀啊,膝下也算得上是儿女成群了,可惜两个女儿脑子有问题,长子长女恨不得要他的命,两个小儿子又都不中用啊。”
南宫墨笑容可掬,“王爷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好歹父亲他总算还有几个儿女是不是?”
萧纯脸上的笑容一僵,阴恻恻地盯着南宫墨。可惜这样的程度并不能让南宫墨感到害怕。萧纯原本也不是没有儿女的,只是不知道是缺德事最多了还是怎么回事,嫡子庶子都死了一个不剩。这几年甚至就干脆没有了,时间久了萧纯也就绝了要儿女的心。
旁边,南宫绪突然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
众人一怔,齐刷刷地看向南宫绪,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南宫绪指了指乔飞嫣,淡淡道:“昨天之前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平川郡王的吧?可惜了”
“南宫绪!”南宫怀觉得自己没有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这个孽子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对于乔飞嫣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投入了十分的感情的。将对乔飞嫣的喜爱和对乔月舞乔千宁的愧疚都投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加上又是老来得子。若不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惊,乔飞嫣小产的事情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完了。现在南宫绪的话
南宫绪笑容冷漠,“父亲你觉得十几年没有庶子庶女出生的楚国公府,会突然有了孩子么?”
“你什么意思?”南宫怀咬牙切齿。
南宫绪垂首道:“当年,郑氏入门之后母亲认为楚国公府不应该再有庶子出现了。所以父亲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孟氏的骄傲不会对南宫怀的女人下手,所以在南宫怀带着郑氏回来的第一天亲手递了一杯茶水给他,从此夫妻陌路。而这杯茶水之后,也就彻底断绝了南宫怀还拥有子嗣的机会。这些,也都是南宫绪在孟氏临终前才知道的。若不是郑氏只有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南宫绪和南宫晖在被南宫怀忽视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够安稳的活到现在。
别的人或许对孟夫人的手段颇为赞叹,但是他们更关注的其实是这句话里面的另一个重点——所以说,乔飞嫣确实是给南宫怀带了绿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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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亲们么么哒,很抱歉最近…这个说了很多次了羞愧。刚回四川的时候觉得还不错,谁知道时间越久越不对劲。饭菜不习惯,老是感冒头疼。昨晚半夜起来吃药,明明吞下去了还反胃又吐出来了。好多年没吃药吃成这么恶心了。
让大家久等了,昨天断更也没给请假,抱歉。后面我会尽量恢复更新,这一段的剧情也会尽力在几章之类解决。谢谢大家一直陪伴凤轻。么么哒!爱你们的轻。
201、萧纯之死,棋子
既然连孟夫人的长子都亲口承认了,何况这十几年来南宫家也确实是没有再出生过任何孩子,连怀孕都没有过。那么…说明南宫怀早已经不能再有后代的事情并非信口胡言。而乔飞嫣据说…一天之前才刚刚小产。
而孩子,居然还是萧纯的?!
众人都忍不住纠结了,难怪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去,原来是因为同一个女人么?
南宫怀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狠狠地瞪了乔飞嫣和萧纯一眼,脸色铁青。萧纯也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意外的望着乔飞嫣。仿佛还嫌不够一般,南宫墨抿唇浅浅一笑悠悠地加了一句,“看来平川郡王是注定了没有子女缘啊,真是可惜了。”
萧纯冷笑一声,盯着南宫墨道:“星城郡主,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别忘了……”南宫墨并不惊慌,淡淡地看着萧纯道:“王爷不妨试试看。说不定…陛下会放你一跳生路呢?”
萧纯当然不会试试看,萧千夜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别说他将卫君陌的秘密告诉萧千夜,哪怕他跪在萧千夜面前学狗叫萧千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手中的筹码太快打出去,到最后只会让自己没有筹码可用。
“时间差不多了吧?”南宫墨挑了挑眉,问道。
并没有人知道她在问谁,众人都是一愣。只听身后不远处有人笑嘻嘻地答道,“墨姑娘你们终于说完了么?本公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好么?”众人回头,只见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衣,手持折扇斜靠在房顶上,端的是风度翩翩。
萧纯一愣,心中蓦地一跳,厉声道:“杀了她们!”
自然不能让他真的杀了皇后和太后,南宫墨和卫君陌同时出手,之间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如闪电一般地袭向皇后和太后身后的人。南宫墨一把抓起皇后便朝着萧千夜的方向掠去。
“放箭!”萧纯气急败坏地道。
这一边自然也不甘示弱,不等元春发话,萧千夜厉声道:“放箭!”
“萧千夜!”来不及放下皇后,南宫墨怒斥道。因为位置的原因,也是为了帮她断后卫君陌比她稍微满了一下。萧千夜的话音一落就将卫君陌整个人都放到了箭雨之中。萧千夜并没有计较南宫墨的无礼,只是紧紧地盯着箭雨中的卫君陌,因为皇太后也同样在其中。
卫君陌一手抓着皇太后,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惊慌的表情。仿佛面对的不是不分敌我的箭雨,而是月朗风清的闲夜一般。之间他手中软剑挽出一个绚丽的银花,所有射向他们的羽箭都仿佛碰上了什么无形的壁障一般,纷纷滑落到地上。只是片刻之间,卫君陌已经带着皇太后落到了被盾牌隔起来的人群之后。南宫墨连忙迎了上去,“君陌?可有受伤?”
卫君陌放开太后,摇了摇头伸手握住南宫墨的手,安慰地轻声道:“没事。”
站在旁边的南宫绪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看到太后平安无事,萧千夜暗暗松了口气。但是看到站在南宫墨身边的卫君陌,心中又忍不住泛起淡淡地失望。
总是忍不住将卫君陌当着敌人这件事,有时候连萧千夜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皇祖父对自己的教诲他并非不明白,卫君陌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威胁到自己,拉拢他远比打压他对自己更加有利。但是只要看到卫君陌,他总是会忍不住打从心底产生敌意。就仿佛…是天生的对头,总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方才匆忙地叫了放箭,甚至连自己的母亲还置身于危险中也忘了顾及。萧千夜自然也没有忽略在场的人们看向他的诧异目光。
“母后,皇后…你们没事吧?”萧千夜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关心地问道。
太后脸色有些冷淡,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今晚收到的惊喜和疲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皇后脸色发白,靠在鄂国公怀里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鄂国公扶着女儿,因为老迈而青筋毕露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发抖。看向并肩走过来的南宫墨和卫君陌诚心地道:“郡主,世子,多谢……”
南宫墨含笑摇头道:“老国公言重了,皇后娘娘没事吧?”
皇后摇头,勉强笑了一下。很快脸上就闪现出痛苦之色,“唔…疼……”
南宫墨倒是不太意外,沉声道:“皇后要生了。”经过了今晚这么多事,皇后若是还能安然无恙那才是怪事。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因为皇后本身出生将门身体不错而且性格极为坚韧了,“宣太医吧。”
萧千夜点了点头,挥手让人将皇后送到前面去。一般后妃生子必然是在后宫,但是如今后宫还在萧纯手里,皇后也只能去前面外廷的宫殿了。
太后平静地看了萧千夜一眼道:“皇帝,哀家去看着皇后。”
萧千夜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点点头道:“有劳幕后了。”
太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跟着护送皇后的人走了。
大夏皇朝的下一代皇子将要出生了,但是现在在场的人脸上却都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到了这个时候,双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蔺长风从房顶上翩然落地,朝着萧纯笑道:“摄政王殿下,不好意思啊好像又坏了你的事了。”
“蔺长风!卫君陌!”萧纯咬牙,嘲讽地看向萧千夜道:“原来皇帝陛下已经
:“原来皇帝陛下已经无能到要求助于江湖组织了。而且还是…哈哈,本王也很好奇,如果金陵城中的达官权贵知道了长平公主的爱子竟然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的首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紫霄殿杀过的朝中官员可不少,就算不是那些官员的家人朋友,也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蔺长风扬眉,笑眯眯道:“摄政王只怕是误会了,紫霄殿么…好像是本公子的。”
萧纯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蔺长风,你不过是个替人卖命的小角色,也配跟本王说话?”
蔺长风俊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有些幽怨地看向南宫墨:这老头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找抽,真想狠狠地抽他一个耳光。回过头来,长风公子还是很有风度地道:“我这个小人物大概还能风风光光的活上好几十年,但是我看王爷你这个大人物好像…嘿嘿!”
南宫墨默然抚额:长风公子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南宫墨心中叹了口气,所以说今晚就是惊喜大揭秘么?不过倒也无所谓,萧千夜原本就知道紫霄殿的事情,萧纯说不说出来关系不大。而且,萧千夜明知道他们手中有紫霄殿的人,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反倒是会让萧千夜觉得他们心怀叵测。
“王爷说这些,是想要拖时间么?”南宫墨悠然道,“现在这个时候…拖得再久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纯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墨一眼道:“能多活一会儿总是好的。更何况…本王觉得自己今晚还不会死呢。”萧千夜冷笑,“萧纯,你还想要做梦么?朕说过…总有一天,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还到你身上!”
萧纯望着萧千夜,挑眉道:“说起来,陛下应该感谢本王才对啊。若不是本王,你怎么可能……”
“闭嘴!”萧千夜恼怒地道。
萧纯耸耸肩不在说话。萧纯也不管他,继续对南宫墨笑道:“星城郡主,咱们来谈谈吧。你和卫世子放本王离开,本王保证……”
“抱歉,我不相信敌人的任何保证。”南宫墨道。
萧纯摸摸鼻子道:“既然如此,那么就……”
“不过,我可以给王爷一个机会。”南宫墨继续道,萧纯脸上立刻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显然早就料到了南宫墨会妥协,含笑看着南宫墨等待她下面的话。南宫墨道:“我可以送王爷离开皇宫,但是…如何离开金陵……”
“怎么离开金陵是本王自己的事,不劳郡主费心。”萧纯干脆地道。
“星城郡主!”萧千夜脸色阴沉地盯着南宫墨,显然是对南宫墨的擅自做主十分不悦。南宫墨耸耸肩道:“陛下,若是想要血流成河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你好像没什么时间了。”对峙了这么久,现在离上早朝的时间并不远了。虽然萧千夜可以缀朝,但是萧千夜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今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萧千夜僵硬着脸道:“萧纯绝对不能放走!”
“陛下。”卫君陌突然开口,“这里的事情由我们待陛下解决,我以为…跟陛下已经达成了共识。”
萧千夜盯着卫君陌半晌,方才道:“若是萧纯跑了……”
“我会将他追回来。”卫君陌道。
“很好。”萧千夜冷声道,只是冷冷地盯着南宫墨和萧纯却不再开口反对。南宫墨含笑道:“王爷,请?”萧纯眯眼,有些疑惑地盯着南宫墨。卫君陌的话他当然也听见了,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争取到一个机会至少还会有一线生机,在这里耗着萧纯很清楚最后死的只会是自己。至于卫君陌说追回来他的事情,即便是紫霄殿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追得到的吧?
“郡主,请你送本王出宫吧。”
“不行。”蔺长风懒洋洋地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绑架墨姑娘?”
萧纯冷笑道:“现在绑架她有什么用么?”除了让卫君陌和紫霄殿跟他不死不休以外,难道萧千夜会顾及南宫墨的性命?
南宫墨点头,“可以,王爷请。”
“萧纯!”
“王爷!”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想起,正是被忽略在一边的南宫怀和乔飞嫣。只是南宫怀是满脸的怒色而乔飞嫣却是满脸的希冀和哀求,“王爷…别抛下我。”萧纯回头看了南宫怀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啊,本王的游戏玩完了。看起来…皇兄说得对,作为一个执棋的人本王还不太够资格。所以,要是这次能够逃过一死的话,本王会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生的。”至于无辜被他拉进来的南宫怀?关他什么事儿?反正南宫怀也是罪有应得,看他那个儿子的模样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也会毁了南宫怀的。
至于乔飞嫣…觉得有趣玩玩而已,虽然刚刚失去一个孩子有些可惜。但是看起来这个娇滴滴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便是孩子还在他也不会认的。谁说不是南宫怀的就一定是他的了?
萧纯给了萧千夜一个嘲讽的笑容,带着两个侍卫跟着南宫墨大摇大摆的往宫外走去。
走出宫门口,南宫墨侧首看着萧纯道:“王爷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将所有事情搅得一团乱,却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或许从一开始,萧纯就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萧纯看看南宫墨,叹了口气道:“若是没有郡主和卫君陌那小子,或许会完全不同。”
“我们什么都没做。”南宫墨道,这么
墨道,这么大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萧纯哈哈笑道:“这世上有的人,不用做什么。站在那里本身就挡了很多人的路,碍了很多人的眼啊。很不幸的,卫君陌刚好就是那种人。啊,郡主…好像也是这种人,不过郡主到底是个女子。只可惜,郡主嫁给了卫君陌,也就差不多了。”
南宫墨垂眸,“多谢王爷提醒。”
萧纯轻哼,显然还有些愤愤不平,“要不是有你们在,本王还真的打算先杀了萧千夜那小子!”
南宫墨挑眉,“王爷不比顾忌我们两个。”
“但是有人告诉我,你们不会任由本王杀了萧千夜的。还不如,到最后为自己留下一条生路。现在看来,他果然说的没错。”萧纯笑道。
“南宫怀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南宫墨皱眉道。萧纯得意地笑道,“我很想看看,夹在萧千夜和南宫怀之间,郡主会怎么选择。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郡主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为难。”
南宫墨点点头,微笑道:“王爷该走了,告辞。”
“你不想问我了么?”萧纯有些意外。南宫墨摇头,“我觉得…你在骗我。”
萧纯一怔,盯着南宫墨看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果然厉害!本王看的一点儿不错,朱初喻那个女人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本王还是提醒你,小心那个女人。这次,绝对没骗你。”
“多谢。告辞。”
“告辞。”萧纯也不想跟南宫墨多聊,毕竟他现在还身处险境,并没有脱身。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南宫墨的声音淡淡道:“王爷。”
萧纯停下脚步,只听南宫墨道:“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
“什么?”
“还是觉得…你死了比活着好!”南宫墨的声音突然一冷,“活着”两个字还未说完,南宫墨人就已经到了萧纯身后。萧纯身边的两个侍卫一直警惕着,突见此变连忙拔刀相挡。
“嗖!嗖!”两道羽箭破空而至,两个侍卫应声倒地。
“来人!”萧纯厉声叫道,只觉得心口一凉,一把冰冷的匕首从身后直直的刺穿了胸口。而他喊的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萧纯低头,怔怔地望着自己胸口露出来的带血的刃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不可能…他在宫门口埋伏了人…明明只要出了宫,他就可以……
“告诉你那些话的人,肯定没有告诉你。就算你跟我做交易,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秘密…只有藏在死人的心中才是秘密。”身后,南宫墨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你…你……”
南宫墨有些无奈地微笑,“他肯定也没跟你说,我…真的不是好人。”所以,我不会让你将卫君陌的身世说出去,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用这些秘密兴风作浪,“折腾了这么久,王爷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萧纯不甘地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南宫墨。然而这并不能减慢他生命流逝的速度。
萧纯脸上神色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挣扎着道:“你…你会后悔的,他…不会放过、你…们…”
“宫驭宸么?”南宫墨叹息道:“原来,你也是他的棋子。”
萧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不是棋……”
看着睁大了眼睛失去生息的人,南宫墨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不管你是什么,在他的眼中就只是棋子而已。
等到南宫墨再回到宫里的时候,所有的叛军已经束手就擒了。原本他们就是被萧纯控制的人,现在就连萧纯都弃他们而去,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斗志。至于南宫怀,再怎么用兵如神,他手里毕竟没有百万雄兵,他面对绝对的力量一个武功平平的武将显然并没有办法扭转局面。甚至都不需要卫君陌出手,蔺长风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这位军功彪炳的开国名将。
看到南宫墨回来,长风公子露出一个愉快地笑容,“墨姑娘,送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至于萧纯,送出门,呵呵…是送到鬼门关去了吧?
南宫墨挥挥手,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被丢到了众人跟前。看到萧纯的尸体,萧千夜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满意地点头道:“很好,朕果然没有小看星城郡主。将所有叛军全部拿下,今晚大家都辛苦,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
蔺长风挥挥手爽快地道:“既然如此,本公子先告辞了。兄弟们,撤!”
蔺长风的话音未落,之间人群中数十个身影越众而出,飞快地消失在宫墙之外。见状,无论是萧千夜,元春还是已经被擒下的南宫怀都变了脸色。这些人,都穿着宫中侍卫或禁军的服饰,混在双方人马之中竟然谁都没有发现。如今卫君陌想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
202、逆犯之女
蔺长风似乎丝毫没有看到自己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兴高采烈的朝着南宫墨和卫君陌挥挥手就消失在了宫墙之后。这也坐实了这些紫霄殿的高手确实是听卫君陌调遣这一传闻。就连鄂国公看向卫君陌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忌惮。
南宫墨无奈地叹气,卫君陌当初弄给杀手组织实在是有些失策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偏偏被所有人忌惮。甚至很可能弄得人人喊打。不过以卫君陌这些年的处境,除了杀手组织这种谁也管不着的行当还真没别的什么事情好干。
朝着萧千夜耸耸肩,南宫墨道:“陛下,咱们也先告辞了。”
萧千夜皱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表弟和郡主先回去吧,今晚也辛苦两位了。”
南宫墨面色如常,心中却忍不住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萧千夜确实是不适合做皇帝。卫君陌也不在意,拉起南宫墨就往宫门外走去。南宫绪朝着萧千夜拱了拱手,也跟着转身走了。从头到尾,南宫家的一双嫡子嫡女谁都没有去看南宫怀一眼。
出了皇宫已经是将近五更天了,天色依然一片漆黑,连天边的月色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站在宫门口,南宫墨转身看着独自一人漫步而来的南宫绪。南宫绪停下脚步,朝着南宫墨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容,“墨儿,你们今晚太张扬了。”现在萧千夜一心扑在萧纯的事情上顾不过来,但是等到他闲下来了肯定不会放过卫君陌的。在金陵皇城中有一个掌握着庞大的杀手组织的人,对皇帝来说这是意见多么危险的事情。
南宫墨望着南宫绪的神色有些复杂,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兄长。曾经她以为他抛弃南宫倾是为了楚国公府的爵位,或者不敢反抗南宫怀甚至是比起孟氏这个生母更亲近庶母什么的。后来虽然渐渐地有些明白了南宫绪并不是她最初所认为的那样,却一直都没能真正看清楚南宫绪的所作所为。直到最近才真正明白,原来南宫绪的最终目的竟然是毁灭南宫怀。这样,将南宫倾送到乡下去就反倒不是什么坏事了。只是,当时才十几岁的南宫绪只怕也不可能想到暗地里竟然还有一个乔飞嫣虎视眈眈,伺机对南宫倾动手。毕竟,远离了金陵这个权贵圈子之后,南宫倾对于郑氏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就算是为了拉拢南宫绪两兄弟郑氏也不会真的让人伤害南宫倾。
一个才十几岁,甚至没有人教导的少年,谁也不能苛求他做得更好了。但是即使到了现在,南宫绪真的掌握了所有能够毁灭南宫怀的证据,却依然还是将她和南宫晖摘出来了。南宫晖已经分家出去远在边关,看在归化将军的面子上萧千夜也会网开一面。南宫墨身为先帝御封郡主,大长公主的儿媳妇,只要卫君陌没事南宫墨就不会有事。真正会陪着南宫怀一起毁灭的只有南宫绪。
“大哥。”良久,南宫墨轻轻叹了口气叫道。
南宫绪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道:“回去休息吧,今晚你也辛苦了。”
南宫墨沉声道:“大哥,你还要回楚国公府?”
“自然。”南宫绪道。
“现在楚国公府并不安全。”南宫墨凝眉道。南宫怀是被抓了没错,但是那不代表他就没有别的心腹。如果现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傻了,南宫绪现在回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想了想,南宫墨取出之前截获的信函递了过去。
南宫绪打开看了看,并不感到意外。淡笑道:“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说完,南宫绪摆摆手漫步朝着楚国公府的放心而去。南宫墨望着他的背影秀眉紧蹙。
“来人。”卫君陌沉声道。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两人背后,“公子。”
“派人跟着南宫绪。”
“是,公子。”黑衣人消失,南宫墨回过神来感激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谢谢你。”
“回去了。”卫君陌道。
这一夜,整个金陵城里都不太平。就连燕王府都好几次被人闯入,幸好卫君陌早就命人收在王府里了,才没有让长平公主等人收到惊吓。听到南宫墨两人回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萧千炯更是直接飞奔出门迎了上去。
“表哥,表嫂!”
“君儿,无瑕,没事吧?”长平公主望着两人,关切地道。
南宫墨展颜一笑,“让母亲担心了,已经没事了。”
“表嫂,宫里怎么样了额?”萧千炯问道。南宫墨道:“萧纯死了,南宫我父亲被抓了。”
“啊?”萧千炯一呆,这才反应过来她父亲是南宫怀。实在不能怪萧三公子反应慢,实在是他这位表嫂跟楚国公府的关系简直冷淡到一个令人惊叹的程度了。就连萧千炯潜意识里也不由得将南宫墨和楚国公府给分开了。
“那萧纯怎么死的?”
南宫墨冲他一乐,笑眯眯道:“我杀的。”萧千炯立刻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头顶上凉风嗖嗖。长平公主一怔,望着南宫墨欲言又止,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南宫墨为什么要杀萧纯。
萧千炯左右看看,小声问道:“那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旁边,萧千炽摇摇头道:“只怕是刚刚开始吧?”几乎是一场宫变,怎么可能只是杀了一个萧纯,抓了一个南宫怀就可以算了的?
萧千炜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南宫墨问道:“表嫂不会有事吧?”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虽然是出嫁的女儿但是其实也是包涵在九族之内的吧?不过这么算来他们好像也算是九族之内。想到此处,萧千炜不由得一笑。
卫君陌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会有事,你们准备回幽州。”
萧千炽犹豫了一下问道:“表哥,现在辞行是不是不太好?”皇帝才刚刚被人谋反他们就急着想走,怎么看都是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卫君陌道:“我说的是准备。”
“呃?好吧,准备。”萧千炽摸了摸脑门,有些苦逼地觉得在这个表哥面前自己总是莫名的觉得心虚气短。不过同样的,两个让他头疼的弟弟也可以交给表哥操心了,这也算是一点好处吧?比起两个弟弟,萧千炽觉得他宁愿去面对表哥。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亮。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的朝中权贵们连忙收拾停当了准备入宫上朝。值得庆幸的是在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了。街上那些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侍卫撤走了,接二连三闯入府中的不知道是贼寇还是什么的人也消失不见了。一切平静地仿佛昨晚的慌乱像是一场梦一般。但是当有人路过摄政王府和楚国公府以及几个亲近萧纯的大臣府邸的时候就会知道,这并不是梦。这几家的府邸现在已经布满了朝廷的兵马和应天府的衙役。
燕王府众人连休息都来不及,天色刚亮就接二连三有人拜访。送走了诸如康王世子,陵夷公主等等皇室宗亲之后又迎来了谢家,秦家这些金陵名门。就连蔺家都派人上门找蔺长风了,当然被正在后院闭目养神的长风公子让人毫不留情的请了出去。
大厅里,秦梓煦一手捧着茶,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大约是昨晚一夜没睡,南宫墨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有些慵懒的靠着卫君陌的肩头。往日总是给人明艳清丽的女子难得的多了几分淡淡地清倦妩媚。跟坐在旁边,身形笔直的仿佛一把利剑的男子却是让人感到奇异的和谐自然。
秦梓煦不由在心中淡淡一笑,这世上的女子无论是聪慧的愚钝的,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在外人面前总是愿意做出一副端庄雍容的模样的,绝少有人会如南宫墨这边的悠然自在。最难得的是她这样的模样竟是丝毫不见风尘之色。只会让人觉得更加的清艳动人。秦梓煦心底微微一动,不由得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感到一道冰冷的寒意笼罩到自己身上,整个人也仿佛被寒风包裹了住了一般。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双凌厉的紫眸正定定的盯着自己,紫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不悦和警告。
秦梓煦无奈地苦笑,抹着鼻子摇了摇头道:“卫公子,昨晚的事情不知两位怎么看?”秦梓煦并不知道昨晚南宫墨和卫君陌也是当事人,之所以特意走这一趟也只是觉得比起他们,南宫墨和卫君陌或许能知道的更多罢了。
卫君陌看着秦梓煦,沉声道:“萧纯死了,南宫怀被抓了。”
秦梓煦一惊,“卫公子的消息果真灵通。”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是他确实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至少就不知道萧纯已经死了。
卫君陌也不隐瞒,淡然道:“昨晚我跟无瑕也在宫中。”
秦梓煦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叹气道:“好吧,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卫公子觉得陛下在算清了萧纯之后,会不会再将火烧到世家的头上?”毕竟他们这些世家中有几个确实是暗中跟萧纯有些来往。虽然没有秦家什么事,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不小心慎重了。
南宫墨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向秦梓煦道:“秦公子怎么会来问我们?无论陛下是什么想法,我们可都是插不上话的。”
秦梓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相信卫公子跟郡主的能力吧?”
卫君陌神情淡漠,却依然开口回答了秦梓煦的问道:“那要看秦家打算如何运作。”
秦梓煦神色肃然,沉声道:“恭听指教。”
卫君陌冷冷地看着秦梓煦,并不说话。秦梓煦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卫君陌为何如此。皱了皱眉,心念飞转蓦地恍然大悟,沉声道:“祸水东引。”其实,不用问卫君陌也能想得出来,他们这些书香士族出来的也不都是废物。只不过,秦梓煦还是想要听听局外人的看法罢了,而这其中南宫墨和卫君陌的能力显然是他最欣赏的。
南宫墨看着秦梓煦,淡笑道:“只希望秦公子不要引火烧身才是。”
秦梓煦苦笑,摇摇头道:“郡主误会了,秦家经过了之前先帝的事情,家父也觉得世家如今锋芒太甚了。能屈能伸,才是长久之道不是么?”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传承下去,该舍的时候就一定要能舍。秦家已经是金陵十大名门之首,再进一步又能如何?族中子弟封侯拜相,族中女子封妃立后,甚至未来的皇帝也带着秦家的血脉?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追随先帝的开国功臣还在,刚刚发迹的朝中新贵也要努力上升,各地诸侯手握重兵,这不是一个能够产生权臣的时代。
当然,秦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的话秦家只会被那些昔日的盟友一口一口的吞掉。
秦梓煦是铁板钉钉的秦家下一代家主,秦家的未来该如何走很大程度是在他的身上。秦梓煦觉得跟卫君陌和南宫墨交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现在看不出来能有什么具体的好处,但这是他一个未来家主的直觉。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当初他不喜欢阮郁之一样。
南宫墨道:“秦家家主果然是个聪明人。”南宫墨虽然跟秦家家主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不得不说金陵十大世家甚至是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权贵王侯中,她印象最好的大概就是这位深藏不露的秦家家主以及刚正不阿的鄂国公了。秦家家主未必是个好人,但是对于一个家主的兴亡来说他绝对是个可靠的家主。
“能得郡主称赞,家父想必也是十分高兴。”秦梓煦笑道。
卫君陌道:“看来,金陵名门已经想到办法。”
秦梓煦叹气,哪儿还能不明白卫君陌的意思。只是“卫公子,是打算去幽州么?”卫君陌跟萧千夜关系不好金陵城里知道的人不少,如今萧千夜做了皇帝不管怎么说留在金陵都是卫君陌居于劣势。只是去幽州到底是卫君陌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还是从头到尾他的目标都没有变过呢?如果是后者
秦梓煦摇了摇头,既然秦家已经下定决心要渐渐退出,那么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应该多管的。更何况,萧千夜只怕也不会听他的建议,而他也确实是不想跟眼前这两个人为敌。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也不等南宫墨和卫君陌作答,秦梓煦举起手中的茶杯对两人笑道:“大约没有时间给两位送行了,先在这里预祝两位一路顺风?”
南宫墨莞尔一笑,秦梓煦果然是难得的聪明过人,“多谢。”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秦梓煦方才起身告辞。南宫墨靠在卫君陌肩头道:“秦家少主,果然是不简单。不过这金陵城里这些世家子弟只怕也没有几个是简单的。”只是看各自的立场和表现出来的模样罢了。若是把世人都当成傻子,那个人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
卫君陌道:“萧千夜身边若有秦梓煦这样的人”
“可惜,萧千夜身边不会有秦梓煦这样的人。”南宫墨笑道,“萧千夜没有作为一个郡王应有的广阔心胸,所以他绝不会喜欢比自己聪明厉害的人物。而一旦示之以弱,又无法得到萧千夜的重视。更何况,秦梓煦这样的人看似温和实则骄傲,他是不会委屈自己去做萧千夜身边的谋士的,除非萧千夜有足够的能力让他信服。
“启禀公子,郡主,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来了。”门外,管事急匆匆地来禀告道。南宫墨坐起身来,挑眉道:“有什么事?”管事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一年,道:“这听说楚国公府被抄家了,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说是奉命来捉拿郡主的。”
“奉命?奉谁的命?”南宫墨有些好奇地问道,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
卫君陌的神色却立刻沉了下来,原本就面部表情的俊脸上更是冷得如冰雕一般。站起身来对南宫墨道:“你休息一会儿吧。”就举步往外面走去。南宫墨连忙拉住他道:“你去哪儿?”
“休息。”卫君陌伸手拍拍她道。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南宫墨抓住他的衣服不放,真让他去还不把人给弄死了?
卫君陌冷眸的紫眸闪过一丝无奈道:“我去看看。”他看起来像是那么冲动的人么?
原本不是,但是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很像是啊。
无奈之下,卫君陌也只得点头同意两人一起去了。
等到南宫墨换过了衣服出门,院门外已经吵吵嚷嚷的人热闹起来了。原来是那些人等不及直接闯进来了,燕王府的侍卫自然不肯让他们闯入内院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燕王府的侍卫虽然比不上紫霄殿的人,却也不比一般的兵卒衙役差什么,又有闻讯而来的萧家三兄弟挡着,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最活跃的永远是萧千炯了,这些日子得了南宫墨不少好处,萧千炯对南宫墨这儿表嫂还是颇为维护的。一张还有些稚气的小脸怒目圆瞪,杀气腾腾地登着眼前的众人道:“你们胆子肥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欺负我父王不在金陵是不是?”
众人无奈,齐刷刷地看向领头的人大理寺少卿阮郁之。阮郁之这人,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名声差的无以复加,人品烂的人尽皆知。不过人家有朱家做靠山,如今萧千夜也忙得很没工夫理这些琐事,倒是让他在大理寺混得还不错。虽然大多数人鄙视他的名声和人品,却还是有更多趋炎附势之辈看在朱家的权势和金钱上跟他相交。阮郁之竟然也认为这都是自己能力过人,洋洋自得起来了。
这种人原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而已,不足道的让人专门去收拾他都觉得掉价。但是偶尔他突然冒出来恶心你一下却也足够恶心的你两天吃不下饭。
阮郁之轻哼一声,斜眼看着萧千炯道:“我等奉命半差,公子就算是燕王殿下的王子,也不能罔顾国法吧?”
“本公子就罔顾给你看!”萧千炯是什么人?除了燕王等极少数几个人以外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自己的嫡亲大哥都能时不时呛上几句,岂会对阮郁之客气。直接上前一步,一拳就打在了阮郁之的右眼上。
阮郁之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受得起这个,立刻被打得嗷嗷直叫。还是旁边的同僚看不顺眼,让人将萧千炯拉开了。萧千炯犹嫌没有出够气,直接下脚踢,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架开才肯罢休。
阮郁之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萧千炯道:“真是无法无天了,燕王府要造反了么?”
“阮大人,慎言!”萧千炽脸色一沉,厉声道。
阮郁之也知道自己失言,燕王府他惹不起。现在如此也不过是仗着燕王远在天边鞭长莫及罢了。恨恨地住了口,咬牙道:“萧三公子殴打办案的官员,此事本官一定会上奏陛下的!”
“哼!”萧千炯嗤之以鼻。
旁边的官员叹了口气,朝着萧千炽三人拱手道:“世子,两位公子,下官等人奉命办差求见星城郡主,还望三位万勿为难。”
萧千炽皱眉道:“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跑到燕王府来,是求见的模样么?别说表嫂是先皇御封的郡主,就算只是长平姑姑的儿媳妇,各位难道不改尊重一些?”
众人怨怼的目光纷纷投向阮郁之,显然这是他的主意。阮郁之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冷笑一声道:“南宫怀逼供谋反,南宫墨身为逆犯之女,要什么尊重?”
“哦?本郡主倒是也想听听,阮大人打算如何对付我这个逆犯之女?”众人背后,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带着二月初的清寒。
众人回头,一对璧人携手从院子里并肩而出。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蓝衣翩然,笑颜如花。一双清眸似笑非笑地望着义正词严的阮郁之。
203、弃子,探监
阮郁之睁大了眼睛,仿佛嗓子里吞进去了一颗鸡蛋一般。望着相携而来的两人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哪儿还有方才的志得意满。倒不是他怕了南宫墨,而是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南宫墨居然还能如此从容不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在阮郁之的想象中,从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下子沦为了逆臣之女,南宫墨此时只应该落魄无助,哭泣求饶才对。所见和所想的差别太大让他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宫墨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含笑道:“阮大人,你还没回答本郡主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对付本郡主?”
被南宫墨笑吟吟地目光扫到,跟着一起来的大理寺和都察院众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后退半步,于是阮郁之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让人一眼看过去觉得今天的事是由他领导的。当然…事实上也没什么太大的差错。
阮郁之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道:“南宫墨,南宫怀意图谋反已经被陛下拿下了。你身为南宫怀的嫡长女,自然也难逃罪责,识相的话就跟本官回大理寺候审。”
“放肆!”南宫墨冷笑,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比阮郁之还要傲然的模样,“本郡主是先帝亲封的星城郡主。只要陛下一天没有废除郡主的封号,我就还是大夏皇朝的郡主。区区一个大理寺卿居然敢直呼本郡主的名字,谁给你的胆子?”
阮郁之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轻蔑地望着南宫墨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旁边围观的一众官员脸色发白,都要吓得缩到角落里去了。心中暗骂阮郁之害人不浅,自己想要作死还要带上他们。星城郡主是那么好问罪的么?没看到南宫怀都被抓了陛下也没有提到星城郡主半个字。不说星城郡主有功于社稷,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就说燕王,齐王,大长公主,哪一个是好得罪的?在这几位没表态之前,皇帝陛下也没有下旨捉拿星城郡主,作死不要太积极好吧?
卫君陌冷眼看着眼前的阮郁之,许久方才问道:“是陛下让你捉拿无瑕的?”
阮郁之不算矮,但是站在卫君陌面前却矮了一截,更不用说两人天生就南辕北辙的气势了。阮郁之只能勉强抬起头来仰望眼前的男人,色厉内荏地道:“我等臣子,自然应该为陛下分忧。”
“所以,就是你没有旨意就带人闯进燕王府想要绑架我的夫人?”卫君陌的语气毫无起伏,阮郁之身后的人却噌噌地退了好几步。没有旨意、闯进燕王府、捉拿……他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才被阮郁之说动跑来燕王府的啊?这种事情,分明是就算违抗上司也绝不能干的。
阮郁之却不这么觉得,理直气壮地道:“南宫怀谋反,其罪当死。南宫墨身为南宫怀嫡女,自然也该诛连。我等臣子就是为陛下分忧的,这种小事何须圣旨。”
“我不知道南宫怀该不该死。”卫君陌慢条斯理地道:“但是,擅闯燕王府,却是死罪。来人!”
“在!”萧千炯兴奋地叫道。
卫君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吩咐道:“拖出去,砍了。”
阮郁之终于变了颜色,看到身边的人的模样这才意识到卫君陌不是在说笑。看着逼近自己的两个王府侍卫,惊恐地叫道:“你们敢!本官是朝廷命官。”
萧千炯幸灾乐祸地道:“朝廷命官?擅闯王府重地别说是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了,就算是一品大员也是重罪。”
“不!你们敢!你们敢…快救本官,救命啊…”阮郁之带来的人中有人想要上前,却被卫君陌冷漠的眼神钉在了当场。不知为什么,这位在金陵城中原本明生并不显赫…或者说名声并不太好的靖江郡王前世子的气势令人生畏。
“君陌。”南宫墨拉了拉卫君陌的衣袖,低声道。
卫君陌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启禀公子,启禀郡主,善嘉县主求见。”门外,侍卫匆匆禀告。
“不见。”卫君陌断然回绝。
侍卫犹豫了一下,又道:“善嘉县主…带了陛下的圣旨来。”
圣旨来了,自然不能不见了。在场的大理寺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虽然卫世子不至于胆大到将他们都给杀了,但是总感觉如果善嘉县主没来,今天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客厅里,朱初喻一边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一边在心中暗骂阮郁之蠢猪。她怎么也没想到阮郁之居然敢在圣旨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跑到燕王府来挑衅南宫墨和卫君陌。谁给他的勇气?如果不是担心这两个人将这件事记在自己和朱家的头上,朱初喻才不会管阮郁之的死活。如今科举将近阮郁之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至于朝堂上虽然有点能力但是显然还赶不上他闯祸的速度。看来…是该放弃这儿人了。
朱初喻有些懊恼,并非她死抓着阮郁之不放,实在是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啊。但凡她手里有上几个能用的人,阮郁之死到哪儿去她都不会理会。
“见过世子,见过郡主。”看到南宫墨二人进来,朱初喻连忙福身行礼。南宫墨含笑拂袖道:“善嘉县主不必多礼。县主亲自走这一遭,不知陛下有什么旨意?难道也是要捉拿南宫墨归案的。”朱初喻勉强一笑道:“郡主说笑了,郡主和世子协助陛下平定叛乱功在社稷,岂有捉拿二字?”
南宫墨挑眉,含笑看着朱初喻等她开口。
朱初喻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卫君陌,暗暗叹了口气道:“陛下正是担心会产生误会,刚下了朝就立刻写下了诏书,特别赦免郡主以免被南宫怀牵连。”
南宫墨接过圣旨看了看,放在一边微笑道:“请县主代替南宫墨多谢陛下。”
“郡主客气了。”朱初喻道。见南宫墨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朱初喻只得自己开口道:“听闻方才大理寺有人闯入了燕王府…还请郡主和世子不要怪罪,他们也是…一心想要为陛下分忧。”南宫墨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不过…糟了,你刚刚让人把他砍了…阮郁之还活着么?”
朱初喻心中一沉,很快又释然了。阮郁之若真是被人弄死了也就算了,活该他自己不长眼睛。只要她将自己和朱家的立场交代清楚就可以了。
“阮大人是有什么地方对郡主和世子不敬了么?若是如此,果然该死。想必…陛下也不会说什么。”朱初喻微笑道。
卫君陌沉声道:“还没死。”
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一左一右拖着阮郁之从外面走了进来,被扔在地上的阮郁之呆呆地望着朱初喻依然还是一脸呆滞的模样。显然,方才朱初喻的话他也听见了,而且似乎深受打击。朱初喻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卫君陌,垂下了眼眸。她被人算计了,不过也无妨…阮郁之本来就是一颗弃子。
“阮大人,没有陛下命令擅闯王府,对郡主无礼。此事,我会禀告陛下的。”朱初喻沉声道。不知是不是太过震惊,阮郁之依然没有开口。朱初喻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朝南宫墨告别,“初喻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南宫墨点点头,“县主慢走,来人,送善嘉县主。”
管事恭敬地请朱初喻出去了,大厅里只留下南宫墨二人和已经呆掉的阮郁之。南宫墨伸手戳了戳卫君陌,好奇地打量着阮郁之问道:“这个怎么处置?”卫君陌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扔出去。”自然有人会出手收拾他的。
留下空荡荡的客厅,南宫墨舒了口气突然想起,“糟了,忘了问朱初喻,皇后生了没有。”
卫君陌挑眉道:“皇后生没生跟你有什么关系?无瑕喜欢孩子?”
南宫墨立刻警惕地飘开离他三丈远,“先说清楚,我现在可不想生孩子。”
卫公子面色如常,“无瑕想多了。”
“真的?”
“……”
不知道是朱初喻的动作快还是萧千夜的动作快,等到终于和皇后剩下一子的消息一起传来的就是阮郁之再一次被变为庶人了。不过这一次阮郁之比较悲惨,因为两刻钟前派去跟着阮郁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阮郁之刚离开燕王府不久就遇到了几个小混混,被人打断了双腿。根据紫霄殿杀手的专业眼光观察——粉碎性骨折,寻常大夫无法医治。不寻常的大夫…轮不到阮郁之。
“真是悲惨啊。”南宫墨好心情地叹息道。对于阮郁之这种人她懒得在亲自出手对付,但是看到他倒霉她还是会拍手称快的,“不知道是谁这么善解人意啊。”
“朱初喻派人做得。”卫君陌道。
南宫墨眨眨眼睛,趴在他肩膀上好奇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朱初喻会对付阮郁之?”
“既然已经放弃了,而且阮郁之也听到了朱初喻那些话。以她的心性怎么还会给阮郁之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打断了双腿,没有要阮郁之的命已经算是朱初喻手下留情了。会这样,大概也是因为朱初喻觉得阮郁之这样的人根本兴不起什么什么大浪吧?
南宫墨对阮郁之也没有什么兴趣,站起身来道:“既然没事了,我去看看大哥。”南宫家被抄了家,作为南宫家的嫡长子,即使南宫绪并没有参与甚至可以说还帮了萧千夜不小的忙,却也脱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差别只是,看萧千夜什么时候想起来放他出去或者永远也出不去罢了。
卫君陌看着他,“要我一起去么?”
南宫墨挥手笑道:“只是去看看,你去做什么?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萧千夜吧。”昨晚紫霄殿的人扮成宫中侍卫的事情虽然解了萧千夜的燃眉之急,但是绝对也触动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不过那也可以看成是一种警告,短时间内萧千夜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对他们的戒备却会越来越严重。叹了口气,南宫墨含笑朝他耸耸肩:不遭人妒是庸才。
卫君陌点头,“靳濯还在金陵,让他跟你一起去。”
南宫墨也无所谓,如果这样能让他放心一些倒也无妨。
靳寨主因为朱初喻感情受创,大约短期内对山贼土匪这一十分有前途的职业有些意兴阑珊了。卫君陌回到金陵之后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十分讨厌的繁华都城,所以很快就出现在了南宫墨的跟前。看着南宫墨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靳濯略带调侃地道:“卫君陌是不是把你当成一碰就碎的摆件了?出个门还要我专门跟着?”在靳大寨主看来,南宫墨分明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还要凶残。居然还要他随身保护,保护什么?保护别人不被她欺负么?
南宫墨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靳寨主,男人嫉妒的嘴脸很难看。”
靳濯轻哼一声,“最毒妇人心,南宫怀好歹也是你亲爹,你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南宫墨悠然道:“既不是我逼他谋反的,也不是我抓的他。”难道还要她表演一下心痛内疚么?
斗嘴皮子靳濯显然从来没有赢过,瞥了南宫墨一眼,抱胸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南宫墨了然一笑,看着火气大的,不知道又在哪儿受了刺激。
靳濯靠着马车的车厢,淡淡道:“有空注意一下你们家那三只小鬼。”
“千炯他们?什么意思?”南宫墨不解地道。靳濯却显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愿,南宫墨只得耸耸肩记在心头。
南宫怀是重犯,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面。南宫墨身份特殊,再加上金陵消息流通的颇快,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天牢的官员只是查看了南宫墨郡主的身份令牌,就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去了。因为案子既大,南宫怀的身份也不同,所以并没有和普通犯人关在一起。而是在天牢最里面单独辟了一间囚室专门关押南宫家的人。另一方面,大概也有防止有人劫囚的意思,显然萧千夜依然还是防着南宫怀的。
跟在狱卒身后,经过了长长的关满了囚犯的长廊。长廊两边的囚室里面关着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这些人都是犯过重罪,准备要等到秋后处决的。至于那些朝堂上反了皇帝的忌讳或者诸如谋反贪污之类的官员其实根本到不了这里,直接进了诏狱,皇帝一声令下立马就处决了。
牢房里回荡着囚犯的吼叫哀求声,还有一双双乌黑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想要抓住路过的行人。
“郡主,天牢**惊扰了郡主,还望恕罪。”走在前面的官员回头朝着南宫墨赔罪。
南宫墨挑眉道:“金陵每年有这么多人要处决?”
“也不只是金陵,还有金陵附近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也会送到天牢来关押。”别的皇帝只希望每年少砍几个人以证明自己治下河清海晏天下升平。而大夏皇朝的开国皇帝陛下却认为人杀少了不足以震慑庶民。不只是金陵附近的死囚都送来金陵处决,大夏的刑罚也相当的严峻。
“郡主,到了。楚…南宫怀和南宫家的人都在这里面。郡主请自便。”官员道。
南宫墨点点头,“有劳大人了。”
“不敢,下官告退。”
靳濯等人都留在了门口,只有南宫墨一个人走进了囚室。平心而论,比起外面的牢房,南宫怀的待遇还算是不错,至少这间囚室不小,而且相当干净。里面关押的人也不多,只有南宫绪,南宫怀,乔飞嫣,乔千宁和乔月舞还有林氏。至于楚国公府的下人自然另有地方关押。
想必天牢的官员也得到过什么人的吩咐,南宫绪和林氏被分开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而南宫怀和乔氏母子三人被关在另一个牢房里。于是哪一边几乎闹翻了天,而南宫绪和林氏这边却是安安静静的。南宫绪独自一人坐在牢房的衣角闭目眼神。林氏失魂落魄地坐在另一边也不言不语,仿佛根本没听到对面传来的吵闹一般。直到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走进来的南宫墨方才站了起来,欢喜地叫道:“妹妹,你来救我们了么?快救我们出去,我和夫君是无辜的。”
南宫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南宫绪跟前,问道:“大哥,可还好?”
南宫绪睁开眼睛,眼中无悲亦无喜,“来这里做什么?”
南宫墨道:“看来没有人为难你们。”
南宫绪轻哼一声,道:“陛下还没下旨,大概没有几个没长脑袋的会冲动行事。”南宫墨点点头,将手中拎着的包袱递了进去,道:“现在天气还很冷,你身体不好。”南宫绪定定地望了南宫墨许久,方才结果了包袱。
另一边正在争吵的乔飞嫣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南宫墨,南宫怀眼神阴郁地瞪着南宫墨。南宫墨也不在意,勾唇浅浅一笑,问道:“父亲,你可还好?”
南宫怀冷笑一声道:“自然没有你好,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南宫墨打量着南宫怀有些疲惫的脸,有些惊诧地道:“父亲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只值得来笑你一场么?”
“这么说,你是来报仇的?就跟这个逆子一样恨不得我死?”南宫怀厉声道,射向南宫绪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显然直到现在南宫怀也难以接受南宫绪竟然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虽然他如今之败南宫绪并不是绝对的主要原因,但是一个父亲被儿子背叛的感觉却还是如此的清晰深刻。
南宫墨叹息,“即使是现在,你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在你的儿子宁愿自己不活也要拉你一起死的现在?”
南宫怀冷笑,“我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南宫墨打量了南宫怀半晌,终于点点头道:“父亲说得没错,那么…对于我的袖手旁观,父亲应该没有什么怨言才是。毕竟…明知道你死路一条,我为什么还要搭上自己救你?”南宫怀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南宫墨!”乔月舞扑倒在牢房的栏杆前,一只手紧抓着栏杆,一只手努力的想要去抓南宫墨的衣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南宫墨打量着牢房里的四个人,乔千宁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一个角落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乔月舞神情疯狂,对着南宫墨张牙舞爪。倒是乔飞嫣的样子看起来了比受了南宫姝许多折磨的乔月舞还要凄惨。原本身上素来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了,天牢里温度本来就低,一掌楚楚可怜的脸冻得青紫,但是她身边的人呢无论是南宫墨乔月舞还是乔千宁却谁都没有想过分一件衣服给她御寒。
一个才刚刚小产的女人就经受这种事情,就算将来活着出去了只怕也要落下病根。何况…乔飞嫣能够或者出去的机会在南宫墨看来并不是很大。
“你…你是…来看我的?”乔飞嫣看着站在牢门外,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南宫墨道。
南宫墨挑眉,“看来乔夫人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来找你?”
乔飞嫣脸上露出一丝悲愤地怒意,冷笑道:“我现在还不够惨么?就算我曾经做了什么,你那个好哥哥不是已经替你报过仇了?他杀了我的孩子!”
南宫墨淡淡道:“你的孩子还是是乔月舞杀的,还有…就算是报仇,我也喜欢自己亲自动手。这么说,你是承认当年你派人去丹阳害我的事情了?”
“只可惜…让你命大逃过了!”乔飞嫣咬牙冷笑道。
南宫墨满意地点头,“很好,这么说你没什么可辩解的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人的。”南宫墨的笑容还有些和蔼的味道,但是看在乔飞嫣眼里却绝对称不上善良。南宫墨当然不是不杀人的,她只是不喜欢当着外人的面杀人而已。
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乔飞嫣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南宫墨,“你想干什么?”
南宫墨淡淡微笑,“你现在这个处境,还需要我做什么么?”
204、他们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虽然南宫墨这么说,却并不能让乔飞嫣就此放松下来。南宫墨有些怜悯地看着她凄惨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感叹。看着她警惕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好笑,“就算我现在想要对你做什么,你又能怎么样?乔夫人,女人做到你这样的地步,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乔飞嫣瞪着她,“你想说什么?”
南宫墨笑道:“你不是嫉妒母亲,想要抢走她的一切么?现在,你觉得你抢到了么?”
我当然抢到了!乔飞嫣忍不住想要冲口而出,但是对上南宫墨笑吟吟地眼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真的抢到了么?孟氏是死了没错,但是她身前养尊处优,死后是国公夫人极尽哀荣。即使是她在世的死后,南宫怀再怎么在她面前说厌恶孟家,却从来不曾对孟氏有半点怠慢。至于郑氏…只怕根本就没有看进孟氏的眼里。乔飞嫣很了解自己这个表姐,当初孟氏退居寄畅园,说是因为南宫怀带回了郑氏宠妾灭妻,实则是孟氏自己放弃了南宫怀。如果怎的想要跟做什么的话,只怕十个郑氏也不是孟夫人的对手。
反观自己,乔飞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肮脏的衣衫。女儿恨自己入骨,儿子待自己也不若从前亲近,至于南宫怀在做完之后更是将她弃如敝履。这样的自己,除了比孟氏多活了几年以外,她真的赢了什么吗?
南宫墨望着乔飞嫣,淡然道:“当初…我曾发誓若是让我找到了害我之人,必定让她生不如死。但是现在…我想你已经快要体会到生不如死的含义了。我自然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乔飞嫣暗暗松了口气,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南宫墨心中暗暗好笑。其实乔飞嫣最好的解决大概就是就这么死了的好,否则的话,以萧千夜还有朝中那些文人对乔飞嫣的厌恶,最有可能的就是将她流放边关苦寒之地。养尊处优了半辈子的乔夫人大概不会想知道女人被流放到边关那种地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看着这牢房里的“一家人”,南宫墨觉得有些无趣,转身对南宫绪道:“大哥,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就来接你。”
南宫绪摇摇头道:“不必再来了,陛下那边应该会对我从轻发落。墨儿,过两天就是母亲的忌辰,我放在大光明寺供奉的经书还没有取回来。你亲自去取回来在母亲的墓前烧了吧。”
南宫墨蹙眉,南宫绪盯着她,淡淡道:“记住了,千万别耽误了忌辰。”
南宫墨心中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保重。”
南宫绪轻轻点了下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南宫墨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南宫怀有些冷硬地声音,“站住!”
南宫墨回头,南宫怀道:“你就这么走了?”南宫墨挑了挑秀眉,回身微微一福,“父亲,女儿告辞了。”
南宫怀气得脸色发紫,咬牙道:“救我出去,我是你亲爹!”
理所当然地态度让南宫墨好笑,南宫墨打量着他半晌,问道:“父亲,你这是…怕死了么?”南宫怀脸色僵硬,怒瞪着眼前浅笑嫣然的美丽女子,还没来得及咆哮出声,就听到南宫墨用从未有过的冷漠声音道:“你该庆幸你还是我父亲,否则……”
否则什么,南宫墨没有说,但是南宫怀却瞬间明白了。虽然知道南宫墨会武功也上过战场,但是知道方才那一瞬间南宫墨身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的气势让南宫怀明白,原来,他依然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这个女儿。那一刹那南宫墨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绝不仅仅是杀过人或者不怕杀人而已,能够有那样的杀气,分明就是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跳人命。即使是南宫怀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不得过她。毕竟,战场上杀人和杀手杀人还是不一样的。
“看来父亲没什么要说的了?”南宫墨微笑道:“以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跟父亲见面了,父亲保重。”
说完,南宫墨转过身漫步朝着牢门口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南宫怀不甘的怒骂和吼叫,却都丝毫不能影响到她的步伐。
牢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偌大的牢房里只有南宫怀的怒骂声。
“够了!就算你骂破了喉咙她也不会救你的!”靠在牢房的栏杆旁边,乔飞嫣看着眼前的南宫怀忍不住尖声道。
看到这幅模样的南宫怀,乔飞嫣心中突然多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后悔。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跟孟家闹翻了。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相伴十多年的丈夫,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惹上了南宫绪和南宫墨这两尊煞神。但是现在…眼前的南宫怀哪里还有当年青年名将的英姿飒爽?哪里还有当年纵横沙场的豪迈霸气?也许…当年在南宫怀向北元人投降的那一刻她就该认识到南宫怀并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当时的她是怎么想的?他是为了我…才对北元人投降的。
乔飞嫣感到有些好笑。现在这个人已经落魄到对自己的女儿求救的地步了,显然并不是为了她。
“都怪你这个贱人!”南宫怀看向乔飞嫣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和恼羞成怒的懊悔。显然后悔的人并不只是乔飞嫣一个人,南宫怀同样也后悔。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开始的,但是这个女人…有孟氏的美貌么?有孟氏的才情么?有孟氏的聪慧么?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出生低贱的郑氏都比她强得多,至少郑氏…不像她一样人尽可
氏…不像她一样人尽可夫!
“贱人!”南宫怀扑过去,狠狠地踢了乔飞嫣一脚。一手抓着乔飞嫣杂乱的长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甩了过去。
乔飞嫣被打得眼冒金星,殷红的献血从唇角划落。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男人,乔飞嫣忍不住将口中的血朝着南宫怀吐了过去,然后趁着南宫怀防守的机会扑了过去对着南宫怀又打又抓,“南宫怀!你凭什么怪我?是你自己怕死!当初是你勾引我的,是你害了我一辈子!”
角落里,乔月舞和乔千宁神色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乔千宁犹豫了一下也只是将乔月舞拉到了自己身后,沉默的注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对面,南宫绪睁开眼睛,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弄的冷笑,又重新闭上了。
出了天牢,冬日的暖阳静静的洒在身上,顿时让人觉得刚刚从牢房里带出来的阴森气消失无踪。靳濯抱着手臂跟在南宫墨身后,挑眉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靳寨主内力好,耳力更好,虽然没进去牢房里的一举一动却都没有逃脱他的耳朵。
南宫墨回头看他,笑眯眯地道:“哦,来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
“那你觉得怎么样?”靳濯好奇地问道。
“看到他们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南宫墨一本正经地道。
“恶劣。”
“承蒙夸奖。”南宫墨笑道。
“见过郡主。”不远处,几个宫中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南宫墨挑眉问道:“何事?”
为首的男子道:“陛下有请郡主进宫一趟。”
“所为何事?”南宫墨问道。男子为难地道:“这个…属下不知,不过卫公子此时也在宫中。”
南宫墨点点头道:“行了,前面带路。”
“郡主请。”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走在南宫墨身边,靳濯低声道。南宫墨笑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如今…事情都结束了,那些当缩头乌龟的老头子不出来蹦跶两下怎么显示他们的存在感?”
“你知道为什么?”
南宫墨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靳濯也不在意,反正他只负责保护南宫墨的人身安全,这实在是个轻松的差事,因为南宫大小姐根本不需要他保护却又能够让卫君陌欠他一个人情,真是再好不过了。
跟在身后的侍卫低着头不说话: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御书房里难得的站了不少人,一群年纪至少在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子加上刚刚二十出头风华正茂俊美无俦的卫公子。至于还有少许的几个年轻一些的,存在感实在太低,被这些义正词严的老头直接给衬成了背景布。
萧千夜坐在前方的龙椅上,望着眼前吵吵嚷嚷的御书房并不说话。更多的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同样沉默着的卫君陌身上,若有所思。
萧千夜轻咳了一声,让众人安静了下来,方才道:“君陌,方才朕和众位臣工已经商议过了对南宫怀的处置。”
卫君陌平静地看着萧千夜没说话,萧千夜只得自己道:“南宫怀犯上谋逆,按理应当诛其九族。不过朕刚刚登基,当施仁政,另外南宫怀追随先帝开国确实有功,只是削去其楚国公的爵位,参与此事的人一律处决,南宫家下人依然发卖。另外,孟家曾相助先帝有功,保留孟夫人国公夫人的诰命,南宫晖早已分家,如今跟随归化将军远在边关也不予追究。南宫绪弃暗投明相助于朕,也不予追……”
“陛下,且慢。”萧千夜的话还没说完,底下站出来一人沉声道:“启禀陛下,南宫绪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萧千夜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反对,倒也不生气,和气地问道:“周先生有何见教?”
周襄拱了拱手,朗声道:“南宫绪弃暗投明大义灭亲确实是可见其忠。但是…以子叛父,有违纲常,是为不孝。南宫怀此人确实是罪该万死,但是他对南宫绪却又生养之恩,南宫绪不思劝谏其父,反倒是暗地里收集证据,密告与陛下。可见其早有不为人子之心。大夏以忠孝治天下,如此不孝之人如何能够饶恕?”
萧千夜一怔,微微蹙眉道:“但是先生,萧纯谋反之事,南宫绪却又大功。”
周襄摆手,道:“效忠陛下乃是分内之事,但是却不可抹消南宫绪不孝,以下犯上之罪。若是人人都如此做,这世间还有和孝顺可言?”
萧千夜沉默,其实他倒也不是多想要饶了南宫绪。之事南宫绪到底是为自己做事的,如果不闻不问未免让人寒心。周襄显然很了解萧千夜,短短几句话就解了他的为难,若是真的这么放了南宫绪,那世人是不是都可以以所为大义灭亲的理由不孝不敬了?
萧千夜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南宫绪就从轻发落吧。君陌,你以为如何?”
卫君陌垂眸,淡然道:“自然是由陛下圣裁。”他可不会认为萧千夜将他叫到这里是为了讨论对南宫绪如何处置的,正体还在后面。
萧千夜满意地一笑道:“既然如此,南宫绪发配一千里,充军吧。另外,君陌…朕叫你来,是想要说说星城郡主的事。”
卫君陌抬头,“无瑕?她有何事?”
萧千夜还没说话,旁边的韩敏便按耐不住,道:“卫公子,星城郡主是南宫怀的嫡长女,按律自然也该收监入狱,就算陛下格外开恩,只怕也难免流放之
难免流放之罪吧?”卫君陌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文官,冷声道:“无瑕是先帝御封郡主,身份显贵是韩大人可以说流放就流放的么?另外,无瑕早已经出阁,陛下似乎也没有说南宫怀之罪,罪及九族。”
韩敏顿时被堵的脸色发青,高声道:“即便如此,南宫墨也是罪臣之后,岂能再做大长公主的儿媳,宗室贵妇?”
“你想要如何?”卫君陌问道。
韩敏扬起下巴,道:“请卫公子休弃罪女,以昭皇室尊贵。”
闻言,萧千夜心中一动,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开口制止韩敏的话。
“休弃?”卫君陌挑眉,轻描淡写地两个字却让他身后的人都忍不住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被边缘化的年轻官员们更是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当初连先帝都敢惹怒的老臣,面对卫世子的冷气居然能够不为所动。
韩敏当然不是真的没感觉到,不过他经历的事情远比这些毛头小子多得多,再加上脑回路略有些清奇,竟当真不惧卫君陌不善的神色。就这份定力来说,即使是现在身为皇帝的萧千夜只怕也没有。
“这是自然。”韩敏道:“星城郡主虽然蒙先帝恩宠但是毕竟是罪臣之女,辜负圣恩。理应入寺清修,为南宫怀诵经赎罪!”
“韩大人,本郡主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如此兢兢业业地替本郡主盘算?”大门外,传来南宫墨清冷地声音。门外侍卫进来禀告,“陛下,星城郡主求见。”萧千夜点点头,“宣星城郡主进来吧。”
南宫墨神态平静,步履从容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卫君陌身边站定,“南宫墨见过陛下。”
“星城郡主免礼。”萧千夜连忙道。
南宫墨谢恩起身,转过身面对韩敏,淡淡道:“韩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本郡主的问题。”
韩敏轻哼一声道:“无冤无仇,老夫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郡主。”
南宫墨点头,挑眉道:“那就奇怪了,你我素未平生,又无冤无仇,韩大人还没见面就要我夫君休了我,这是什么道理?”韩敏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冷笑道:“郡主身为罪臣之女,难道不该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羞愧么?身为女子,不再闺中勤习女红,孝顺公婆服侍丈夫,却到处兴风作浪,实在是有违妇德,如此女子…如此女子……”越说越气,韩敏的声音也越高。仿佛娶了如此女子的不是卫君陌而是他一般。
南宫墨连眼皮都懒得翻一下,只是道:“本郡主只有一个问题请教韩大人。”
“什么?”韩敏傲然道。
南宫墨冷笑一声,“干卿底事?!”看着韩敏蓦地睁大的眼睛,南宫墨冷然道:“本郡主是最罪臣之女,与韩大人何干?本郡主有违妇德,又与韩大人何干?大夏可有那条法律规定,罪臣之女就一定要被休弃?还是大夏那条法律说有违妇德的女子就陛下被休?另外…本郡主仿佛记得,我才是女人。韩大人一个大男人把妇德什么的研究的这么清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想做女人?”
“你…你放肆!”韩敏被气得涨红了连,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此缓过来。指着南宫墨的手指头颤抖个不停,“你…你…”
“我什么我?”南宫墨没好气地道:“别说本郡主不知道尊老敬老,韩大人连人家夫妻的事情都要来指手画脚,不嫌管的太宽了么?都说长舌妇长舌妇,本郡主看韩大人的舌头也不短啊。”
“无瑕。”卫君陌伸手握住南宫墨地手。南宫墨渣渣眼睛,可怜楚楚地望着他,“夫君,你真的要休了我么?”
卫君陌低头,伸手轻抚着她清丽的脸颊,柔声道:“为夫从来不听狗叫。”
“你!你……。”韩大人还没缓过气来,就听到卫公子的话,顿时气得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御书房里一片忙乱,萧千夜连忙让人将韩敏扶下去找太医,一边皱眉道:“君陌,韩大人曾做过父王的恩师……”
卫君陌点点头道:“太子舅舅九泉之下,一定会想念老师的。陛下,你说是不是?”
“……”我能说不是吗?
韩敏阵亡了,旁边的周襄自然只能替补上阵。他们这些老臣被先帝所厌恶,受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新皇又对他们礼遇有加,怎么能被两个年轻人打脸。
“卫公子,如此咄咄逼人未免太过无礼!”
南宫墨默默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咄咄逼人啊?他们分明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卫君陌平静地扫了一眼周襄,“周大人想说什么?”
周襄一噎,想起刚才韩敏的惨剧直觉提起休妻什么的不是个好主意。于是道:“听说卫公子是什么紫霄殿的主人?”
南宫墨挑眉,总算是有点水准了。不过,萧千夜对这老头可真是够信任的,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他。
卫君陌不惊不忙,“周大人有什么证据么?”
周襄冷哼道:“人尽皆知的事情,卫公子还想要隐瞒么?”
“人尽皆知?”卫君陌挑眉,“谁知,站出来给本公子看看。”
周襄怒道:“陛下亲眼所见,难道不是事实?”
卫君陌看向萧千夜,“陛下认为微臣是么?”
萧千夜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卫君陌是,问题是他没有证据。因为更多人都知道紫霄殿主叫蔺长风
主叫蔺长风。世人都说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但是偏偏有些人并不是皇帝想让死就能死的。卫君陌显然就是其中之一。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还真动不了卫君陌。
卫君陌回头看周襄,周襄冷笑,阴恻恻地道:“卫公子觉得推出去一个蔺长风做挡箭牌就能够瞒天过海么?身为皇室宗亲,手中却握着杀手组织,卫世子该不会也想学萧纯谋朝作乱吧?”
“周大人,污蔑宗室是什么罪名?另外,当年被先帝以搬弄是非,造谣生事的罪名贬黜京城的周大人,开起来似乎并没有悔过。不知先帝天上有灵会不会动怒?”卫君陌平静地道,“周大人觉得,你这种惯于兴风作浪的人说出来的话,谁会相信?”
周襄大怒,当初被先帝赶出金陵是他毕生的耻辱,卫君陌竟然还敢挡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卫公子是想转移话题么?”
卫君陌摇头,冷声道:“我只是想说…先帝果然英明睿智。”
“竖子无礼!”
“周大人的意思是先帝昏庸?”南宫墨挑眉道,“本郡主不知,周大人原来一直对先帝怀恨在心啊。陛下,用这样的人,当真没有问题吗?本郡主怀疑周大人对先帝当年的处置心怀怨恨,如今故意诬陷夫君呢。毕竟…除了陛下,先帝在世的时候最看重的就是夫君了。陛下,你说是不是?不如咱们请皇室宗亲们来评评理?”
皇室宗亲?那是谁?不就是那些镇守各地的藩王么?朕是脑子有问题了才找他们来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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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儿子吿父亲这个问题,其实不仅是中国古代即使是现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是不提倡的。中国古代的传统道德讲究“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就是说父亲犯罪儿子是不能去告发的,否则就是不孝。但是谋反这样的一般是不包括在内的,但是儿子即使是告了也是免不了罪的。
而现在很多国家也不提倡亲人之间互相揭发罪行,有的国家亲人犯罪隐瞒也是不会被追究的。而咱们国家也有类似除危害国家安全以外亲人是可以不上庭作证的。不过法律也有冲突的地方。这是为了维护人类的亲情和**道德。但是到底该父子相隐还是大义灭亲,这个问题其实也有很多人各执己见。凤觉得其实也是各自立场和选择的问题吧,我们都说大义灭亲,但是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未必做得到。( )
205、突发状况,杀人凶手
很显然,今天的交锋是年轻人占了上风。谁让这几位大儒都是一大把年纪,一激动就要去掉半条命呢?偏偏南宫墨和卫君陌又都是属于心理承受能力超强的存在,因此谁胜谁负自然可知。所以说,想要做个辩才无碍的文官,口才好或许很重要,但是当双方口才一样好的时候…身体好的那个才是赢家。
不过萧千夜倒是也没有怎么失望。如果真的指望这样随随便便就能干掉卫君陌和南宫墨这对夫妻,那他才是脑子进水了。
眼看着周襄也要支撑不住,萧千夜连忙出面替自己的老师打圆场,“好了,君陌,星城郡主,周先生并没有对先帝不敬的意思。只是年纪大了,性子难免有些急躁罢了。你们都是年轻人,也该体谅前辈一些才是。”
南宫墨挑了挑秀眉,皇帝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站在卫君陌身边,南宫墨道:“那么,陛下…我是不是不用被休了?”
“……”朕要是说不是,你是不是打算再冲上前去跟周先生大战三百回合?轻咳了一声,萧千夜道:“郡主有功于社稷,何况已经嫁入宗室,南宫怀的事情确实跟郡主没有什么关系。韩先生只是有些严苛罢了,郡主不必放在欣赏。”
南宫墨这才展颜一笑,一脸温婉尔雅的模样站在卫君陌身边。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刚才对着韩敏嘲弄“你是不是想做女人”的刁钻女子。
南宫墨问道:“不知陛下召南宫墨入宫,所为何事?”
你不是已经处理完了么?萧千夜暗暗腹诽,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道:“皇后刚刚当下了一位小皇子,母后说想请郡主去看看皇后和小皇子。”南宫墨点头笑道:“能见到小皇子,是南宫墨的荣幸。”
底下周襄还想说什么,萧千夜却先一步拦住了他,“星城郡主的医术即使是先帝也称赞有加的,郡主替皇后看看朕也好放心。”
于是,南宫墨被内侍领着去后宫见皇后,留下卫君陌继续跟一群老头子扯皮。
后宫中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祥和,宫女太监依然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南宫墨也没有去问昨晚蔺长风最后救出那些后宫嫔妃的时候有没有人伤亡。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有些无力的靠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清秀的容颜上却带着淡淡地微笑。显然刚刚生下的小皇子让她很是开心。南宫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后,心中却是微沉。皇后自从怀上这一胎之后可以说就没有安生过。之前萧千夜闹出南宫姝的事情又接连将南宫姝和朱家的庶女抬进门的事情如果只是说让皇后有些抑郁的话,那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就让皇后有些难以承受了。特别是昨晚…其实皇后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已经让南宫墨有些惊讶了。这会儿皇后看起来除了消瘦苍白没什么,但是南宫墨很清楚为了这个孩子皇后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以后只怕是……
看到南宫墨皇后也很高兴,连忙招手笑道:“郡主不比多礼,快过来坐下说话。”
南宫墨走到皇后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轻声问道:“皇后娘娘可还好?”
皇后笑道:“我有什么不好的,谢谢你挂心我。去将皇儿抱来给郡主瞧瞧。”皇后侧首吩咐身边的宫女,宫女微微一福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走了过来,南宫墨靠过去一看。小皇子是早产的,倒是显得格外的瘦小脆弱。皮肤也还有些皱皱的,眼睛微闭着睡的正香。才刚出生的小婴儿,倒是看不出到底是像皇后还是像萧千夜。
“小皇子很好,虽然早产了一些不过…影响不大。以后好好照顾一定会是个健康的孩子的。”南宫墨轻声道。
闻言,皇后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几分,显然她自己也是知道这些的,不过南宫墨的话更加让她安心了一些。
南宫墨倒是没有胡说,小皇子虽然早产但是并不严重,而且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也发育的很好,反倒是皇后的身子……
皇后并没有让南宫墨为自己把脉。仿佛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漠不关心一般,南宫墨心里明白,皇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怕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宫中的太医也并不是废物,说起调理人的医术绝对比南宫墨这个额专攻疑难杂症和外伤内伤的半吊子要好的多。她之所以被人赞医术高明,不过是因为很多时候比太医更敢放手下药罢了。另外也是因为她从师傅哪里得到了许多名医求而不得药方,丹药等等。虽然如此,最后南宫墨还是留了一张调理的方子给皇后,换来了皇后感激的笑容。
辞别了皇后走出宫门,便看到卫君陌和靳濯站在宫门外不远的地方说着什么,显然是在等她。卫君陌回过头来,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南宫墨伸出了手,南宫墨嫣然一笑伸手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靳濯啧了一声,显然是看不惯两人在自己面前如此黏糊。没好气地道:“自然是聊星城郡主怎么还没出来。”
南宫墨当然不会相信他,萧千夜总不至于直接把她扣在宫里吧?倒也不追根究底,话锋一转问道:“所以,今天皇帝陛下特意传我进宫就是为了让那几个老头子酸我几句?”
卫君陌浑不在意,淡淡道:“不过是个试探罢了。南宫绪……”
南宫绪被判了流放南宫墨当然也知道,倒
南宫墨当然也知道,倒是并不怎么意外。萧千夜本身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主子,南宫绪又是南宫怀的亲生儿子,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劳萧千夜也不会真的重用他的。不过南宫绪想必也不在意,毕竟他投靠萧千夜也并不是为了忠君,于是说是投靠,不如说是互相利用罢了。而那些整天子曰诗云的老头子也绝对不会允许在南宫怀之后南宫绪再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在他们看来,南宫绪的所作所为绝对没有半点仁人君子的光明磊落。
“流放一千里,是在哪里?”南宫墨问道。流放充军这个事儿,对有的人来说是天大的苦事,但是如果有人帮忙运作的话也未必就有多苦。毕竟,朝廷不可能专门派人守着确定每一个被流放的人都在干什么。
卫君陌想了想,道:“不是郢州就是青州,周王和齐王舅舅的封地。”
南宫墨道:“如果是齐王的封地,倒是可以请齐王殿下照顾一二。”
“周王也可以。”卫君陌道。
南宫墨想了想,也是一笑。照顾一个流放的犯人在自己的封地上不过是小事一桩,想必周王也不至于不给这个面子。虽然南宫墨对那位白白胖胖的周王殿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天生讨人嫌上,但是既然卫君陌说可以,自然也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别的什么人自然是不用她抄心了,他们现在该考虑怎么名正言顺的去幽州了。如今卫君陌的身份处境其实都有些尴尬,说他是白身他身上还挂着从二shuyaya打尽。另外…这几日各地藩王世子们都上书辞行,几位先生觉得如何?”
韩敏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打算?”
萧千夜摇摇头道:“没什么…各位世子在金陵停留的时间颇久,确实是该回去了。”之前他之所以扣着这些人不放,不过是担心他们跑回去跟那些藩王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让他那些皇叔也按耐不住跑来金陵凑热闹罢了。扣押着这些人好歹也算是一个钳制。如今萧纯已死,自己也渐渐地收拢了朝中的权力,这些人留着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陛下,燕王三公子杀死康王六公子的事情,不止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千夜摇头道:“康王叔已经来信了,说萧千炯杀死他儿子的事情纯属意外并非有意,他并不打算追究。”死了一个儿子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解决,只能说是燕王府已经给出了让康王满意的赔偿。而这赔偿自然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想起之前康王世子来见自己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萧千夜心里又是一堵。萧千炽不善言辞,这件事到底是谁处理的萧千夜自然也清楚。只是萧千夜没想到,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子王孙竟然如此肯卖卫君陌面子。他分明记得当年他们还一起欺负过卫君陌来着,但是康王世子当时的表现倒好像跟卫君陌才是亲兄弟,反倒是死了的那个是不相干的外人一般。
周襄皱眉道:“看来…各位亲王们私底下关系颇为亲密。”萧千夜强笑道:“各位王叔都是亲兄弟,自然是关系亲密。”
后面并没有再深谈什么,几个老臣也很快告辞了。只是,先生所说的话却不知怎么的深深地映入了萧千夜的脑海里,怎么也挥洒不去。
如果…各地藩王们私底下交情深厚连成一片,日后谁还会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时日一场,他岂不是要成为大权旁落的周天子?
“启禀陛下,刑部尚书来报,从逆贼萧纯书房中收出一件东西,请陛下御览。”门外,侍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萧千夜脸色微臣,沉声道:“拿进来。”萧纯书房里搜出来的东西,还是刑部尚书觉得必须让他亲自查看的…会是什么?
很快,刑部尚书捧着一个盒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只看那凝重的脸色就知道事关重大。盒子被放到了御案上,刑部尚书低着
部尚书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萧千夜。萧千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来了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笺,寥寥数语却让萧千夜脸色顿时扭曲了起来。
南宫墨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但是再三思索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大早便亲自去了大光明寺一趟,将南宫绪所说的经书取了出来。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看着手中的经书南宫墨心情万分复杂。经书确实是南宫绪早就写好了供奉在佛前的,但是书中的夹页里却放进了一张两天前才放进去的纸笺。里面清楚的写明了南宫怀当初对孟家的所作所为,以及南宫绪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情。南宫绪性格沉稳寡言,平时行事也从不出挑,但是事实上他天生早慧,许多大人以为他不明白的事情他却是早就明白了。所以当初孟氏带着南宫倾独居寄畅园,将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南宫晖丢给同样还是个孩子的南宫绪照顾的时候他没有什么。郑氏在府里以郑氏自居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孟氏过世之后南宫怀将南宫倾送去乡下他也没有说什么。少年重伤,从此不能习武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因为在任何人都没有怀疑的时候他做得比说的要多得多。
南宫怀在南宫姝之后一直没有孩子,并不仅仅是孟夫人的手笔。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南宫绪同样也动手了,他很清醒的知道要杜绝未来再有源源不断的孩子来抢夺自己和弟弟的利益甚至威胁他们的安全,光是对付南宫怀的女人是没用的,他选择了跟孟氏一样的手段,直接对南宫怀下手。
再往后,孟氏过世之后南宫绪开始怀疑南宫怀对郑氏的感情并不那么纯粹,但是对郑氏几乎无条件的忍让却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他按捺不动,暗地里却翻遍了孟氏留下来的所有信函笔记书籍,渐渐地竟然找出了一些连孟氏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蛛丝马迹以及郑氏的身份。然后才趁着南宫怀将郑氏关押的机会从郑氏手中得到了半张书信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又毫不犹豫的下手杀了郑氏,杀人灭口,让南宫怀无法怀疑他只怕南宫怀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嫡长子竟然在那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他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南宫墨拿起手中的信笺仔细翻看。信笺的语句有些地方显得有些怪异,仔细推敲了一番南宫墨发现其中出现了一些没有意义或者错误的数字想了想,南宫墨拿起手中的经书翻开,渐渐地睁大了眼睛。
“郡主,大事不好了!”正在南宫墨握着手中的经书凝眉思索的时候,马车骤然停了下来,马车外面传来柳焦急的声音。
“什么事?”南宫墨探出头来,看着急匆匆地柳问道。柳咬牙道:“公子被宫中的侍卫抓走了。”
南宫墨心中微沉,“理由呢?”
柳道:“周王世子和安郡王今早死在了城中的心月园。当时…萧三公子和公子也在。说是、说是公子杀了周王世子和安郡王!”
南宫墨从马车里出来,清丽的容颜上仿佛染了一层冰霜,“周王世子和萧千洛?君陌为什么要杀他们,证据呢?”
柳脸色灰败,低声道:“听说…有人冲进去的时候,公子手里握着紫霄剑。周王世子和安郡王的伤口…都是紫霄剑造成了的。”南宫墨闭了闭眼经,沉声道:“我知道了,先回去看看。”
柳望着眼前的女子平静的容颜,原本慌乱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下来了。仿佛只要有眼前的女子在,再麻烦的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一般。
定下了心神,柳沉声道:“我去找紫嫣和长风公子,让他们查查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看着冷静下来的柳,南宫墨点头道:“我回去见见母亲和萧千炯。”( )
206、阮郁之的结局
回到燕王府,长平公主和萧千炽萧千炜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南宫墨回来三人也都松了口气,“无瑕……”南宫墨点头道:“母亲,我已经知道了。”
长平公主神色也是凝重,蹙眉道:“君儿和千炯都没关进了刑部大牢,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南宫墨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君陌和千炯怎么会跑到心月园去?”
萧千炜有些愧疚地望着南宫墨道:“表嫂,此事只怕是炯儿连累了表哥。陛下已经同意了我们离京的请求,所以才放三弟出去松快松快。早上跟着三弟出去的人跑回来禀告说三弟跟周王世子在心月园打起来了。我们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只是三弟也不怎么听我和大哥的话,所以只能有劳表哥走一趟了。谁知道…后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南宫墨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表嫂,我们现在能做什么?”萧千炽问道。
“在府里陪着母亲。”南宫墨起身道。
两人摸了摸鼻子,仔细想想自己也确实是做不了什么。他们生在幽州长在幽州,对金陵别说有什么势力了,连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萧千炽叹了口气道:“有劳表嫂了。”南宫墨转身去看长平公主,长平公主点头道:“无瑕,你去忙吧。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就是了。”
南宫墨道:“正要请母亲进宫求见陛下,我要见见君陌和千炯。”现在这个时候想要见卫君陌,南宫墨这个郡主的身份只怕是不好使了。长平公主起身道:“我立刻进宫。”
南宫墨摇摇头道:“不急于一时,母亲还是明天早上去吧,最好是带上陵夷公主一起。我还有些事情要查清楚。”
长平公主心中的焦急不言而喻,但是听了南宫墨的话还是沉住了气点头道:“我先去给七妹写帖子。”
从长平公主院里出来,房,柳等人已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南宫墨出来立刻赢了上来,“郡主。”
南宫墨脚下丝毫不停,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千炯身边的人在什么地方?”
房皱眉道:“都被抓走了,郡主怀疑他们有问题,若是如此…那些人只怕活不久了。”
“心月园那边呢?”南宫墨问道。
“长风公子已经亲自去查了,不过安郡王和周王世子死在了心月园,心月园现在也被查封了。至于楼心月姑娘,被成郡王派人接走了。”房道。南宫墨想了想,道:“让人暗地里放消息出去,就说…安郡王的死跟成郡王有关。”
房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地道:“郡主,如今公子还被关在牢里,咱们再惹上成郡王这个敌人,是不是不太好?”南宫墨冷笑一声,淡然道:“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你放心,听到这个消息萧千洛第一个怀疑的绝对不是咱们。”
房恍然大悟,“宫里那位?”
南宫墨淡淡道:“现在已经这样了,倒是不怕把水搅得更乱。否则,咱们哪儿有时间去查什么真相。萧千夜…最好不是他做的……”
房了然,道:“属下明白了,既然如此不如再多放几条消息出去?毕竟,看安郡王不顺眼的人咱们公子可是排不上号的。”南宫墨微微一笑,“柳,你去办吧。”
“是,郡主。”柳拱手,干净利落地转身办事去了。
两人走进书房,才发现蔺长风居然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看到南宫墨进来,蔺长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看到墨姑娘这么镇定,我也放心了。不过…这点小事,难不住墨姑娘吧?”南宫墨无奈地抚额,“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真的没什么事?”
蔺长风摸摸下巴,道:“到是不是这么说。只不过我觉得…实在不成了还可以越狱么,不用那么紧张。”
“我倒是比较好奇,君陌是怎么被人嫁祸的?”南宫墨坐下来沉声道。
蔺长风耸耸肩,道:“你觉得真的有可能是卫君陌砍了这两个人么?”别说卫君陌做不出来,惹急了他是绝对能够做出任何人们觉得丧心病狂的事情了。南宫墨轻哼一声,“如果他没有被抓的话。”卫君陌想要杀人是个周王世子也能悄无声息的弄死,怎么会沦落到被人当场抓包的地步?
“好吧,你赢了。”蔺长风叹气。
三人各自落座,蔺长风道:“心月园里的事情我让人查了一些,今天一早萧千炯出门遇到了周王世子和安郡王,然后三个人结伴去了心月园,说是带萧千炯见识一下金陵第一名妓的风采。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君陌过去了,然后楼心月就被遣出来了。再然后…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一声尖叫,从进去的时候…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已经死了,剑就握在君陌手中。另外,说一下,那声尖叫应该是萧千炯发出来的。”
南宫墨挑眉,“你的意思是萧千炯杀了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嫁祸给君陌?”
“这个…有点太为难萧三公子的脑子了吧?”蔺长风当然也知道这个不靠谱,“而且,估计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不是君陌杀的人,那么杀人的剑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为什么他不当场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另外,你能确定当时现场除了他们四个没有别的人么?”南宫墨接连问道。
“这个……”蔺长风蹙眉,“楼心月被成郡王带走了,现在咱们也没有办法知道当时里面
没有办法知道当时里面到底还有没有外人,以及…之前萧千炯身边地人说萧千炯跟周王世子打起来了。”
房看了看两人,犹豫了一下才道:“属下觉得…萧三公子跟周王世子以及安郡王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太高。”
两人齐齐看向房,房沉声道:“萧三公子才十四岁,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已经年过二十。即便是一言不合,萧三公子脾气火爆,这两个人也不可能跟他打起来,到了需要人回去求援的地步。而且,既然楼姑娘是在公子到了之后才出来的,从心月园回燕王府最快也要两刻钟,难道他们打了两刻钟外面都没人发现,而这两刻钟里楼心月就在里面看着他们打架?”
蔺长风扬眉一笑,赞道:“言之有理啊。看来萧千炯身边的人真的是很有问题。墨姑娘,这事儿的幕后主使,你又什么想法了么?”
南宫墨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左右也不过是金陵皇城里的那几个人罢了。如果君陌和萧千炯还有周王世子安郡王同时出了事,谁最能受益?”
蔺长风一怔,蓦地反应过来指了指皇城的方向道:“那位?他疯了么?”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他没疯,但是原本他也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的。让人查查…昨天中午我们离开皇宫到昨天晚上他做了些什么,见过什么人。”
蔺长风神色肃然,点头道:“知道了,立刻去办。”
蔺长风告辞出去,南宫墨坐在书案后面沉思着。房站在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南宫墨。好半晌,才见她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房,让人暗中主意靖江郡王府,金陵十大世家,以及鄂国公府的动向。还有…周襄和韩敏这两个老头子。另外,紫霄殿各地明面上的生意全部转入暗地里,母亲还有我名下的产业也同样处理。”
“郡主?”房凝眉望着南宫墨道:“真的如此严重么?”
南宫墨轻叹了口气道:“萧千夜突然发难,必然有他发难的理由。咱们随时要准备撤离金陵。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保证君陌不会有事。”
房笑道:“属下倒是从未担心过公子,公子若是想出来,区区一个天牢怎么困得住他?”
南宫墨淡淡一笑,“去办吧。”
“是,郡主。”
深夜,春风阁依然热闹非凡。因为心月园的封闭,春风阁倒是比起往日更加热闹了三分。紫嫣懒洋洋地趴在二楼的美人靠上,望着楼下歌舞升平的景象眼底带着淡淡地倦意。
“紫嫣姑娘,莫公子来了。”一个小丫头匆匆过来,低声禀告道。
紫嫣连忙起身,美丽的容颜上绽出了今晚第一个真诚的笑容。挥退了小丫头,紫嫣快步走进了二楼尽头的一个幽静的房间,果然看到一个青衣少年真坐在房间里喝茶。
“墨…公子,你怎么亲自来了?”紫嫣反手关上了门快步走进房间问道。
青衣少年抬起头来,眉目如画不是南宫墨是谁?南宫墨蹙眉道:“柳传给你的消息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紫嫣点头道:“打听到一些消息,本打算晚一些派人送过去呢,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怎么…卫公子那里很麻烦?”南宫墨摇摇头,浅笑道:“说说看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吧。”紫嫣叹了口气道:“楼心月似乎被成郡王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座别业里。有几个跟成郡王相熟的纨绔公子无意间说出来的。另外…”紫嫣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道:“如今金陵城中许多人都在传,卫公子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紫霄殿的首领。你也知道,紫霄殿杀过的达官显贵并不少,所以……”
南宫墨冷笑一声,道:“紫霄殿杀的人难道是他们自己想杀的么?你给我把消息传出去,就说…紫霄殿里有一本接生意的时候留下的账册。”
紫嫣一怔,“若是如此,岂不是引得人群起而攻之?”会买凶杀人的除了一部分确实是自己没有能力以外,大部分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若是真有这么一本账册,对紫霄殿来说绝对是祸非福。南宫墨冷然道:“他们不怕账册公布天下,就尽管跟着一起闹。”
紫嫣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让人注意分寸的。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只怕是…”只怕没有多少人敢找紫霄殿做生意了。南宫墨摇头道:“紫霄殿以后不需要做杀手生意了。君陌…毕竟不是江湖中人。”而且也从来都不是志在江湖,不做杀手生意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损失。如果说从前还担心钱财的损失的话,这大半年他们所得到的,无论卫君陌想要干什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用担心缺钱用。
又吩咐了紫嫣一些事情,南宫墨才起身下楼准备离开。紫嫣也跟着起身,亲自送南宫墨出去。南宫墨走的自然不是春风阁的正门,而是从后面外人不能进出的一个侧门进来的。紫嫣亲自送到了门口,南宫墨回身道:“你回去吧。”
“莫公子路上小心。”紫嫣道。
南宫墨点点头,漫步朝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紫嫣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南宫墨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方才转身想要进去关上大门。
“罗衣?!”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带着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紫嫣一怔,回头看到不远处黑乎乎地一团不由吓了一跳,警惕地往后面退了两步想要关上大门。
“罗衣,是我啊。”那人有些着急,连忙叫道。
紫嫣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沉声道:“阮郁之!”
门里的丫头听到动静也连忙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姑娘,出什么事了么?”紫嫣伸手接过灯笼往外面跨出去两步,这才看清楚了门外的人的模样。
黑漆漆的箱子里,阮郁之一身狼藉的趴在地上。原本英俊的脸上已经满是不知道在哪儿沾上的乌黑秽物,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纠结在一起,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来半点原本的颜色。一双腿软软地搭在身后,上面还染着乌黑的血迹,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恶臭。
看到紫嫣,阮郁之却是大喜若狂,“罗衣,是我,是我啊。我错了…罗衣,你原谅我吧。”
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紫嫣只觉得心中平静如水。就连曾经的怨恨和悲痛也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的阮郁之就跟她在街上看到的任何一个残缺的乞丐一样,甚至…面对那些乞丐或许她还会生出几分同情和怜悯,面对阮郁之…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阮郁之因为得罪了卫君陌和南宫墨被皇帝贬为庶民,之后又莫名其妙地被街上的混混打断了双腿的事情紫嫣当然知道。这还是某个跟她交情好的纨绔公子拿来当乐子哄她开心说出来的。当时紫嫣并没有说什么,事后也没有大厅阮郁之的消息,只当这个人早就跟自己不相干了。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你怎么在这里?”紫嫣淡淡道。
阮郁之道:“我在找你啊,罗衣,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图富贵忘了你对我的好。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么?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以前一样?”紫嫣冷笑一声,美丽的容颜上满是嘲讽的意味,“怎么和从前一样?还是靠我的皮肉钱养着你么?你打算怎么对我好?”紫嫣抬起手,一直温润的白玉镯子在纤细的皓腕上轻轻晃动,“这只镯子价值八百两,你能买给我么?还有我这一身衣裳,就要五十两,你买得起么?”
阮郁之顿时窘迫的涨红了脸,不过因为他满脸的**,也因为漆黑的夜色并没有人看出来,“你…罗衣,你怎么变得如此市侩?”
紫嫣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趴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男人,“市侩?我市侩是因为谁?更何况…我愿意市侩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清高,现在就不该在这里。现在变成这幅样子跑来求我原谅…阮郁之,你以为我紫嫣是什么脏东西都要么?”
阮郁之又羞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想来求颜罗衣,但是先是就是如此残忍,他曾经差一点就沦落为乞丐,却被朱初喻捡了回去。而现在他才知道,跟如今比起来当初险些沦为乞丐的日子简直是生在福窝里了。他双腿被人打断了,连站起来都不行只能在地上爬着。初春的金陵又冷又湿,路过的孩子欺负他嘲笑他,同样跟他一样沦落接头的乞丐打他,抢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但是…他不像死…
“我是…我是你未婚夫!”阮郁之叫道。
紫嫣嗤笑,“阮公子说笑了,紫嫣只是一个风尘女子而已,哪来的什么未婚夫?这世上,哪有什么人会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
“你既然知道还敢这么对我?”阮郁之咬牙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会嫌弃的你。”
紫嫣轻笑一声,淡淡道:“阮公子,就算我不甘寂寞想要养个吃软饭的,也会找个能看的而不是一个废物。把他赶走,关门!”紫嫣后退一步,转身想要离去。阮郁之顿时急了,咬牙道:“刚刚你送走的人是南宫墨吧?如果有人知道了是卫君陌和南宫墨手下的人,你猜会怎么样?”
紫嫣猛然转身,清冷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趴在地上一身狼藉的男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紫嫣问道。
阮郁之自以为抓到了她的软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哼,这个时候能够让你亲自出来送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更何况,刚刚南宫墨并没有掩饰声音,金陵城里胆子这么大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不想让人知道的话,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沉默了良久,紫嫣脸上突然都出来一丝妩媚的笑容。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去叫人来,把他抬进去。”垂首看着地上的男人,紫嫣淡淡道:“我会如你所愿,但是…你若是将事情泄露出去了……”
阮郁之笑道:“我自然不会这么做,现在出卖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明白最好。”紫嫣道。
“是,姑娘。”小丫头福了福身,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后面。
很快,里面出来两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皱着眉将阮郁之抬了进去。还没进门,阮郁之就高声叫着,“外面冷死了,我要热水洗漱,我要吃的。”
身后,紫嫣慢慢地关上了门。一双美眸中平静地划过冷冽的光芒。
第二天,金陵城中少了一个曾经险些平步青云又两度沦为乞丐的人。多了一个容颜被毁,眼瞎毁容,断手断脚的可怜人。
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这样的一个人的消失,正如没有人在意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
207、威胁
南宫墨再一次来到天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果然如南宫墨所言,萧千夜不想把事情办的太难看,就根本不可能拒绝长公主的请求。毕竟,大长公主连为儿子求情的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只是请求让儿媳妇去探望探望被关在天牢里的儿子,若是再不答应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了。虽然打从心里说,萧千夜根本不想让南宫墨去探望卫君陌。在他看来,长平公主或者萧千炽兄弟俩都是不足畏惧的,唯独南宫墨这个女人绝对是需要严加防备的。至于处置了卫君陌之后燕王和齐王的责难,萧千夜也早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这一次进了天牢,天牢的官员却没有上次的亲切随和了。显然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
站在牢房外面,南宫墨回头神态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官员。
那官员真是上次带南宫墨去见南宫怀等人的人,对上南宫墨平静的眼眸不觉感到有些压力,只得赔笑道:“郡主见谅,卫公子和萧公子如今是重犯…所以……”南宫墨淡淡道:“能比南宫怀更重么?”
那人顿时哑然,自然是不能。卫君陌就算真的杀了几个重要人物,那罪名也绝对不可能跟造反谋逆相提并论的。但是…陛下要他听清楚郡主和卫公子都说了些什么啊。南宫墨抿唇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听吩咐办事的。我不为难你,所以你是要自己留在这里呢,还是跟我一起进去然后让我打晕你?”
“郡主,您这样说不是为难下官么?下官也不好……”
南宫墨淡然道:“你自己看着回话便是,就算说的不对我又不会拆穿你。”跟在南宫墨身边的柳手轻轻一抬,一个素净无华的荷包落在了他手里。那人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迟疑了一下才打开荷包,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一张薄薄的银票。只看那面额就让人忍不住心动不已。天牢这地方,其实真心没多少油水,别的不说这里关得大部分都是必死的犯人。天牢重地也不是等闲的人物可以来的,普通人就算有钱也进不来,高官显贵谁愿意来这里?就算来了,他们也未必敢收人家的钱。
南宫墨淡笑道:“我只是跟夫君说几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尽管手下就是了,放心,我不劫天牢。”
那人只觉得头皮子一紧,连忙干笑两声道:“郡主说笑了,郡主里面请。”这位郡主还有被关在里面的卫公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行个方便总比被人家惦记上要好。他可是也听说过这位卫公子手底下有一个极大的杀手组织呢。就连郡主身边的一个丫头看上去也是杀气腾腾的。
南宫墨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柳道:“柳,你在这里陪陪这位大人。”
“是,郡主。”柳沉声应道。
牢房里,卫君陌端坐在地上闭目眼神。倒是他旁边的萧千炯烦躁的走来走去,一双眼睛下面也是满满的青影,显然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声,萧千炯1飞快地转身顿时大喜,“表嫂,你来救我们出去么?”
南宫墨打量着他,淡淡道:“你倒是出息了,出个门就能把自己弄进天牢里。”
“表嫂……”萧千炯羞愧地低下了头。南宫墨走到牢门口,随手从头上的金簪中拉出一根断针,对着牢门上的锁轻轻拨弄了几下,喀嚓一声巨大的铜锁应声落地。萧千炯大惊,“表嫂,你要劫天牢?!”表嫂好厉害!萧三公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南宫墨跨进牢中,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别卖蠢了好吗?我疯了跑来劫天牢?”要是只有她跟卫君陌,她还真不介意劫一下天牢。但是还有拖家带口的一群人,他们要是跑了,萧千炽三兄弟就准备一辈子在金陵当质子吧。
卫君陌站起身来,看着南宫墨轻声道:“无瑕,辛苦你了。”
南宫墨反了个白眼,“萧千炯我就不说了,倒是卫公子你不是素来手很心黑么?怎么把自己也玩进天牢里了。”卫君陌无奈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可怜巴巴的萧千炯,“我若是不在这里,他就要把自己玩死了。”萧千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表哥会在这里是因为自己,不然的话至少表哥可以在那些人冲进来之前逃走。而且,如果不是自己惊叫的那一声,或许……
“而且,这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卫君陌淡淡道。萧千炯除了跟康王府以外,在金陵城里无仇无怨,就算是看在他父王的面子上一般人也不会为难他。这件事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卫君陌心中清楚的很。
南宫墨摸了摸额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君陌剑眉微蹙了一下,道:“有人在酒里下了药,无色无味。药性非常强,当时我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已经死了。”
萧千炯简直都要哭出来了,怯生生地道:“是我给表哥倒的酒。”南宫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折腾成这副小媳妇儿模样,也是不容易了。抓起卫君陌的手把了把脉,南宫墨秀眉微蹙。萧千夜本身内力深厚一般的**对他根本没有效果。另外身为杀手,对于如何预防自己中毒自然也是有心得的。但是卫君陌还是找了别人的道儿,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倒酒的人是萧千炯那么简单,还有那毒确实是很厉害。
果然如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发现,南宫墨盘算着道:“这世上,无色无味的**也确实是有那么
的**也确实是有那么几种,但是都是极为难得的,就算是我手里也没有。不过放在酒里面让人难以察觉的话倒是要容易得多,毕竟酒味本身就比较浓郁,除非是对药味极为敏锐或者是对品酒有十分的心得的人,确实是可以偏过去的。再加上…当时都在喝酒,又是千炯亲手倒的酒,栽了也不算冤枉。是君陌先晕过去的?”最后一句问的是萧千炯。
萧千炯点点头,也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是表哥先昏过去,不是说武功越高的人…我跟表哥喝得都是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难道毒下在杯子上?”
南宫墨摇头道:“**…认真来说并不算是毒。而且…江湖中有许多类似的药是专门针对习武之人的,也就是说越是内力深厚的人,倒的越快。那么,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呢?”
萧千炯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晕过去的时候周王世子和安郡王还好好的坐着呢。
“你为什么回去心月园?”南宫墨问道。
萧千炯羞愧地道:“周王世子和安郡王说带我去见见金陵第一名妓楼心月姑娘,原本我不想去的,但是他们说…他们说…然后我就只好去了。”看着他难得扭捏的模样,南宫墨也能猜出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到底说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南宫墨抬头看着卫君陌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卫君陌垂眸,道:“药是周王世子和安郡王下的,至少…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弄晕了卫君陌最后赔上的却是他们自己的性命。
“萧千夜。”南宫墨淡淡道,“但是,萧千夜指使得动周王世子和安郡王么?”
卫君陌沉声道:“他不用指使,只需要派人在他们耳边说一些什么就可以。说不定,那两个蠢货从头到尾都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卫公子武功超群的事情在金陵知道的人不少,更何况是周王那一群小时候欺负过他却被他反过来折腾的有苦难言的人。如果能够弄反了卫君陌,也足够周王世子在众世子中扬眉吐气一些时候了。
“这一次,他居然能计划的如此周全,小看他了。”卫君陌道。
南宫墨沉吟道:“只是萧千夜只怕想不到这么周全,不过如果加上他身边那几个老头子……”别看那两个老头被他们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那毕竟是曾经做过太子老师的宿儒,说得难听点吃的盐都比他们吃的米要多。一旦这些老头子静下心来想要阴人,手段绝对是花样百出。朝堂古往今来都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修罗场。
萧千炯惊恐地缩在角落里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表哥表嫂,你们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些话,想过你们表弟的感受么?你们不是打算把我灭口吧?
南宫墨叹了口气,“看来是我没处理好萧纯的事情。”其实从事情发生之后她就有了猜想,萧千夜不可能突然下定决心要跟卫君陌为难。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了卫君陌出身的秘密,而这个…绝对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事情。无论是强势铁腕的先帝还是如今看似优柔寡断的萧千夜。南宫墨觉得她应该感谢萧千夜的优柔寡断,至少给了他们准备和反应的时间。如果是先皇,很大的可能是根本不会兜这些圈子,直接找个理由将卫君陌抓起来秘密杀掉就是了。燕王就是在疼外甥,总不能为了卫君陌跟他老爹翻脸。
卫君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萧纯早有准备,他铁了心要把消息散布出去,谁也阻止不了。”
“但是至少我们可以事先提防。”南宫墨轻声道。
卫君陌淡淡一笑,“再提防也不过是如今这样。”他们并不是孤身的两个人,他们身边还有一大堆相关的人。萧千夜想要找茬总是能找到的,真把萧千夜逼急了直接跟他们鱼死网破才是麻烦。
南宫墨道:“既然是这样,找证据替你们洗脱罪名看来是不成了。”萧千夜铁了心想要处置卫君陌,就绝不会给他们留下证据的。还有周王那边,这次死的可是周王世子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子。只怕就是燕王出面也不好使了。
唇边勾起一丝冷漠地笑意,“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既然萧千夜不想大家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自己小心,不比担心我。”卫君陌道。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能不担心,我倒是不担心他派人来杀你,我是担心他饿死你。”
卫君陌淡淡道:“三五天不吃东西也无妨。”
角落里,萧千炯举起手来哭丧着脸道:“表哥,我…我不行…”饿一两天还好说,三五天不吃不喝真的会四人啊。
南宫墨不由一笑,道:“放心,萧千夜不敢真的饿死你的。”随手将一个小瓷瓶跑过去道:“饿了就用这个吧。”
“表嫂,这个吃一颗就能不饿么?”萧千炯捧着药瓶,崇拜地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以后行军打仗谁还带粮食?只要带着药瓶子就能追着那些北元蛮子满草原跑了。南宫墨一脸黑线,“这是解毒散。至少九成的毒都能解,就算不能解也能拖几天让我来救你。”
“哦。”萧千炯有些失望地收起了小瓶子。
南宫墨耸耸肩,道:“我先走了,再不走萧千夜肯定要不放心了。对了,待不住了就先出来,放心,萧千夜不敢把那小子怎么样的。”
“……”我绝对没有听到表嫂唆使表哥越狱。
卫
卫君陌伸手搂住南宫墨,低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寡妇的。”
“……”
“郡主,公子怎么样了?”出了天牢,柳就忍不住问道。南宫墨挑眉笑道:“没事,不用担心。”
柳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墨淡淡道:“我进宫去求见陛下,你出城去一趟,我要见楼心月。”
“那怎么行?!”柳大惊,连忙劝道:“郡主,你现在一个人进宫去,实在是太威胁了。还是属下陪你去吧?”
南宫墨笑道:“不用担心,萧千夜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柳满脸不信,萧千夜连公子都弄到天牢里去了,怎么会放过郡主。
南宫墨俏脸微沉,“快去,这是命令。”
柳虽然满脸担忧,却还是只能应了声是。公子不在,他们就必须听从郡主的命令。见她如此,南宫墨无奈地叹气道:“你放心,我既然会独自一人进宫,自然是有把握的。”
“是,郡主。”
御书房里,萧千夜盯着底下的人,“星城郡主跟卫君陌说了什么?”
跪在下方的人正是管理天牢的官员,低着头恭敬地道:“回陛下…郡主,郡主就是问了一些心月园里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真?”
那人吓得连忙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不敢欺瞒陛下。郡主…郡主只待了一刻钟就出来了。”萧千夜点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任何人相见卫君陌都要立刻让人来回朕。”
“是,是。”那人擦了擦额边的汗,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萧千夜沉默了片刻,伸手取过放在旁边的盒子。盒子里面防着一张纸笺。指尖上只有区区数字,卫君陌,`癸亥年七月初七,破军,七杀,贪狼,三星同耀。主枭雄出世,天下易主。将纸笺抓在手中,萧千夜英俊的容颜有些扭曲起来。许久才冷声道:“好一个三星同耀。好一个枭雄出世,天下易主!”
卫君陌出世那一年的事情萧千夜也听说过一些,不过那时候他也还不满两岁,都是年长一些之后才听人说起的。因为卫君陌的生辰还在那件事之后的一个半月,所以从来没有人将卫君陌和这个日子连在一起过。原来…这才是长平姑姑当年死咬着不肯松口说出那个奸夫的性命么?根本没有什么奸夫,只不过是卫君陌出生的日子不对罢了!
“启禀陛下,星城郡主求见。”门外,内侍小心翼翼地禀告道。这两天陛下的性子越发的阴晴不定,全然没有刚刚铲除了逆臣又得了小皇子的喜悦。底下的人也只得仔细再仔细,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皇帝惹得人头落地。
萧千夜眼眸微闪,淡淡道:“她倒是对卫君陌一往情深,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放弃么?”
内侍低着头不敢回话,他也知道陛下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果然,萧千夜沉声吩咐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功夫,南宫墨就被人引了进来。南宫墨平静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只有萧千夜一人的大殿,再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萧千夜,沉声道:“南宫墨拜见陛下。”
萧千夜挑眉,“星城郡主免礼。郡主若是为了卫君陌来的,就不必再说了。周王世子是朕的堂弟,安王是朕的亲弟,他们无缘无故的被杀了,朕总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看着说的冠冕堂皇的萧千夜,南宫墨心中冷笑一声:说的好像当初恨不得安王和成王去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南宫墨淡然道:“臣妇以为此案尚有存疑,请陛下明鉴。”
萧千夜冷笑,“存疑?大庭广众之下,能有什么存疑?”
南宫墨道:“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抓到,本身就是疑点。”
“星城郡主!”萧千夜恼怒,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墨淡淡道:“陛下不是说外子是紫霄殿的首领么?那么…他要杀人何须亲自动手,又何以会被那么多人当场撞破?”萧千夜眯眼,“这么说,你是承认卫君陌跟紫霄殿的关系了?”杀手组织的幕后主使,也是大罪。没见蔺长风如今都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么?
南宫墨展颜一笑,“不,我什么都没承认。这些不是陛下让人栽给外子的么?既然陛下如此深信,又何以认为外子会做出如此没有水准的事情?”
萧千夜眼神微冷,“星城郡主的意思,朕陷害卫君陌。”
南宫墨道:“臣妇不敢。”不敢,而不是没有。
“星城郡主,你的胆子果然不小。”萧千夜冷声道:“你若是认为你说几句话朕就会放了卫君陌,未免想的太简单了。除非你找到证据证明人不是卫君陌杀的,否则…人朕处置定了!另外,周王世子被杀之事,朕已经派人通知了周王。星城郡主,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丧子之痛的周王吧。”
南宫墨垂眸,淡淡一笑道:“陛下…臣妇以为,比起臣妇陛下才该感到忧心才是。毕竟,臣妇不过是区区一个郡主而已,陛下你可是…刚刚才坐稳一国之君的宝座吧。”
萧千夜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在威胁朕?南宫墨,你放肆!”
南宫墨神色淡定从容,“不知道那些老臣们知道了陛下在先帝和先太子的事情上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之后,会怎么想?不知道,天下人知道了当初灵州的瘟疫都是因为皇帝陛下想
皇帝陛下想要敛财所致,又会如何?”
“南、宫、墨!你以为朕不敢杀你?”萧千夜脸色狰狞扭曲。南宫墨垂眸浅笑,“陛下坐拥天下,想要杀个人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不过,陛下做好确定能够一举杀了所有该杀的人,否则…我不怕死,陛下怕不怕?”
萧千夜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南宫墨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南宫墨,你好大的胆子…总有一日,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南宫墨悠悠道:“我等着陛下的雷霆手段。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先皇的传位诏书我也有幸看过,不过…我手里恰巧还有另外一份诏书呢,而且,日期正好在先皇写得遗诏之后。陛下,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诏书?”萧千夜皱眉,有些紧绷地问道。
南宫墨笑道:“陛下应该想想,先太子驾崩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吧?若不是先帝突然被萧纯害死了,这皇位…呵呵…”
“南宫墨,你找死!”萧千夜猛然起身。
南宫墨道:“陛下最好还是祈祷我活得久一点。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份诏书就公告天下了呢。”
“你给朕滚出去!”萧千夜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着南宫墨砸了过去。南宫墨微微一偏,砚台从她身边飞了过去,砸在身后的柱子上溅了满地的墨汁。
南宫墨点点头,“臣妇告退,这样…臣妇是不是可以放心的认为,外子在天牢里不会出什么意外?”
“滚!”
南宫墨识相地滚了,身后萧千夜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眼光几乎要迸出火光来。
“南、宫、墨!”( )
208、皇帝说了算的时代
宫门口不远处,几个人神色凝重的等待着。看着南宫墨走出来都纷纷松了口气,直到南宫墨走出了宫门口守卫十几步远,才连忙迎了上去。
皇宫守卫:你们真的以为我们都瞎了么?
看到众人松了口气的模样,南宫墨心中也是一暖,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不仅是房,柳,蔺长风的等人,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靳濯竟然也在。靳濯耸耸肩道:“他们说说不定需要闯进宫去救你出来呢。”
蔺长风一脸黑线,“我可没这么说。”虽然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也没有非要靳濯来啊。靳濯撇嘴,“我只是不想姓卫的出来了再找我麻烦。”
“看来靳寨主对君陌还很有信心啊。”蔺长风挑眉道。
南宫墨无奈地笑道:“好了,咱们先回去,长风,你现在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长风公子满脸不爽,“我这是为了谁才变成通缉犯的?蔺家那母子俩说动老头子把握逐出家门了。”以前蔺长风到处跑,或者做别的什么事蔺家家主不管不问,但是至少蔺长风依然还是蔺家的嫡长子。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蔺家家主亲自将蔺长风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从此他就真的不再是蔺家的人了。说起来,还真是他们对不起蔺长风。
看到南宫墨的神色,蔺长风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别多想,我当初跟着卫君陌一起玩儿就知道回事什么结果。更何况,现在这样总比在蔺家当个被架空的嫡长子要好得多吧?反正从头到尾老头子也没打算把蔺家的家主之位传给我。”蔺长风他娘死得早,老头子续弦之后就被继室迷得晕头转向,蔺长风几乎可以说是在自己的外祖父家里长大的。谁知道没过几年外祖父也死了,唯一的舅舅也是终年缠绵病榻顾不上他。蔺长风十一二岁就跟卫君陌认识了,这俩谁都不是什么好货,自然是一拍即合。说是蔺长风依附与卫君陌,还不如说这两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呢。
南宫墨点点头,道:“说不定将来,长风公子会让蔺这个姓氏比现在的蔺家更风光呢。”
蔺长风毫无诚意地笑道:“多谢安慰。”虽然没有当真,蔺长风心情还是好了很多。蔺家是金陵十大家之一,凭蔺长风一人之力想要超越现在的蔺家是不太可能的。
回到燕王府,柳才低声道:“郡主,楼心月已经带回来了。”
南宫墨有些惊讶,“在府里?”
“自然。”柳道:“郡主放心便是,想要不着痕迹的带个人回来,我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南宫墨点点头,“那就先去见见楼姑娘吧。”
楼心月被柳安置在燕王府深处的一处空院落里。很久没人住的院子,从窗口往外望去也只能看到外面空荡荡的小院和天空,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甚至都无法猜测自己到底是在城外的某处别院,还是在金陵城中的某个院落。
楼心月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只能透过关闭的窗户上的窗棂看外面的景象。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楼心月连忙站起身来。
“郡主。”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南宫墨站在门口朝着楼心月点点头道:“楼姑娘,惊扰姑娘了。”
“星城郡主?!”楼心月有些不悦,咬牙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墨走进房间里,轻声道:“用这种方式请楼姑娘来实属无奈,还请姑娘见谅。”
楼心月轻哼一声,道:“我没看出郡主的诚意。”
南宫墨也不在意,笑了笑走到一边坐下道:“楼姑娘应该知道我请姑娘来所为何事?”
“抱歉,我不知道。”楼心月沉声道。
南宫墨抚弄着跟前桌上的文竹,淡然道:“楼姑娘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对你怎么样?抱歉…我的脾气其实不太好,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很讨厌别人拒绝我。”
看着翠绿的竹叶在南宫墨手下化为碎片,楼心月脸色微微发白,咬牙道:“郡主若是想要问卫公子的事情,我确实是不知道。卫公子进来的时候我就出去了。”
南宫墨抬头看她,笑吟吟地道:“楼姑娘,我并不在意有没有能够为君陌澄清的证据,那个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除了幕后主使者,还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我问过千炯了,楼姑娘跟他们喝了一样的酒,但是…事后楼姑娘却并没有晕厥的迹象。”
“什…什么酒,我不明白郡主的意思。”楼心月脸色微变,双手紧紧地握着袖口。
南宫墨皱眉,沉声道:“楼姑娘,我的耐心并不多。”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楼心月道。
“很好。”南宫墨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只能找成郡王了。”楼心月心中一惊,盯着南宫墨道:“你是怀疑是成郡王陷害卫公子,这怎么可能?”
南宫墨道:“是在你心月园出的事,酒是你心月园提供的。据说楼姑娘从不陪客,那天却破例亲自招待周王世子和安郡王。你说,我不怀疑成郡王怀疑谁?”
“你没有证据!”楼心月道。
南宫墨嫣然一笑道:“我说了,我并不在乎有没有证据。若是君陌出了什么事,作为妻子我总要做点什么为他报仇才是,你说是不是楼姑娘?”
“你这是草菅人命!”楼心月有些惊慌地道,紫霄殿的消息她身
道,紫霄殿的消息她身在青楼自然不会没有听说过。
南宫墨冷然道:“周王世子和安郡王也是人命。卫君陌和萧千炯同样也是人命。”
楼心月呆了呆,有些颓然地道:“我真的不知道…王爷没有说过这些……”
“是萧千洛让你接待周王世子和安郡王的?”南宫墨问道。楼心月垂眸,点了点头道:“是,王爷说…周王世子很快就要回封地了,只是想要见见我而已。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会带着燕王三公子来。后来…后来卫公子也来了。但是卫公子到了之后他们就让我出去了,说是有事跟卫公子商量。然后就……”
南宫墨偏着头望着楼心月,显然是在评估她这番话的可信程度。楼心月有些焦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好一会儿,南宫墨方才点点头道:“我暂时可以相信楼姑娘,不过我也希望楼姑娘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楼心月有些无奈地苦笑,“我能说不么?”
“显然是不能。”南宫墨笑道。看着眼前言笑自若的南宫墨,楼心月忍不住问道:“郡主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卫公子的安危?”
南宫墨笑道:“因为我相信他,他如果不想自己有事,自然不会有事的。这次的事情…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错做了。”楼心月问道:“如果是郡主,应该怎么做?”南宫墨唇边绽出一丝冷意道:“既然都有办法迷晕他了,若是我自然是直接杀了他!”
南宫墨觉得萧千夜实在是有些好笑,既然都已经迷晕了卫君陌,就直接下手杀了不是一了百了了?非要弄出个假装周王世子和安郡王被杀的案子来。当然,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特殊,萧千夜也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迷晕卫君陌,而且当时在场的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大概还是得灭口。或许萧千夜是忌惮着紫霄殿的,说到底,不过是胆子不够罢了。
“郡主果然是……”连说杀了自己的丈夫也能如此从容不迫么?
南宫墨耸耸肩道:“我是就事论事。楼姑娘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办,先失陪了。”
楼心月点点头,沉默地看这儿南宫墨转身快步离去,大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南宫墨回到书房,蔺长风等着人在书房里说话,看到南宫墨进来蔺长风挑眉问道:“怎么样,楼心月那里有什么线索?”南宫墨耸耸肩,摇头道:“没什么有用的,楼心月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成郡王应该也参与其中了。但是他能知道多少就难说了。”周王世子和安郡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别人的棋子,成郡王能够知道的只怕也有限。至少以成郡王的心机是绝不会跟萧千夜合谋还是安郡王的。毕竟,萧千夜就他们这几个兄弟,两人又都跟萧千夜不对盘,安郡王死了对萧千洛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还有可能同时惹上周王府和燕王府。
蔺长风懒洋洋地道:“但是萧千洛现在肯定知道了。”
“怎么说?”南宫墨问道。
蔺长风道:“派去成郡王府的人禀告,城郡王府的守卫增加了三倍,其中还有不少大内高手。显然是怕咱们找他麻烦。”
南宫墨想了想,抬头看向靳濯道:“靳寨主,麻烦你走一趟?”靳濯挑眉道:“去杀了萧千洛?不干。”刺杀当朝郡王?他跟卫君陌和南宫墨交情还没那么好。蔺长风不屑地瞥了靳濯一眼,“墨姑娘,我去就可以了。区区一个成郡王府而已。”这样人是不是真的不拿他当回事儿啊,他好歹也是紫霄殿挂名的殿主好吧。紫霄殿那种地方,没有点本事就算是挂名也是坐不稳的好吧?
南宫墨抚额,“你们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靳寨主去跟成郡王讲清楚,我不找他麻烦。相信,他也明白什么叫投桃报李的。”
在重重守卫的包围下你都还能派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若是还不懂什么叫投桃报李,那就是换了个虎胆了。
靳濯点点头道:“没问题。”那些所谓的护卫和大内高手,能让靳濯看在眼里的还不多。南宫墨满意地点头,“有劳靳靳寨主了。”
靳濯起身办事去了,房沉声禀告道:“郡主,金陵城里的生意已经天一阁和春风阁这两处,其他的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南宫墨点头道:“天一阁关注的人太多,春风阁本身是在暗处不用理会。处理的时候小心点,太过频繁的大笔银两转移,很容易引起怀疑。”
蔺长风笑道:“墨姑娘尽管放心,何文栎没那么大的胆子出卖我们。”何文栎身为应天府尹,诸如商铺过户交易这些事情自然逃不脱他的眼睛。不过何文栎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早说什么晚说。
蔺长风有些叹息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出金陵城?”
南宫墨诧异地看他,“难道你还指望萧千夜敲锣打鼓亲自送你出城?长风,他才是皇帝。”而这个时代,恰好是个皇帝说了算的时代。要不是萧千夜胆子实在是不大,直接下令处决了卫君陌,那他们还真的只有劫天牢逃亡这条路了。
蔺长风摸摸鼻子,“好吧,我想太多了。就是难免觉得有些憋屈而已。”
南宫墨道:“不用担心,萧千夜比你跟憋屈。”费尽心思想要杀的人最后还是跑掉了,很难说到底谁更憋屈。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南宫墨道:“等萧千夜想通了,拿人来换东西。不过,我觉得以萧千夜的性格,在认输之前大抵还是要再试试别的办法的。”
“所以?”
“所以,小心今晚有人强闯燕王府。”南宫墨笑吟吟道。
蔺长风一脸不可思议,“萧千夜没疯吧?”
“他是皇帝。”所以他有那个底气,整个金陵城里除了他们都必须为他所用。派人强闯个燕王府算什么,要是能将把他们给杀了,顺便找到东西就更好了。不过…如果被狠狠地修理一顿之后,萧千夜应该就会明白身为文明人还是应该和平谈判才对。
蔺长风叹气,“好吧,他是皇帝。我去让人准备。”
南宫墨点头,拿起桌边砚台上的墨块开始磨墨,一边道:“顺便帮我送几封信吧,咱们势单力孤,我觉得我们需要人帮忙。”
“……”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你需要帮忙!
“你打算找谁帮忙?”蔺长风好奇,“我记得你在金陵城里的…人缘很一般。”
南宫墨笑得温婉,“最近可能好一些了,大家都是世交,他们总不能看我和母亲被来历不明的人物杀人灭口了吧?记得把握时间,对了…千万记得把鄂国公请来,我刚救过他女儿,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救他女儿就是为了今天……。
总之,萧千夜,你今晚最好别派人来。不然你的麻烦大了。( )
209、利用与怀疑
深夜的燕王府里一片宁静,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南宫墨的院落还隐约亮着几盏不甚明显的烛火。
书房里,南宫墨神色淡定的坐在一边书房,她是淡定了,但是坐在旁边的人却显然没有这份定力。萧千炜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外面,问道:“表嫂,今晚真的会有人来行刺么??”南宫墨放下书卷,抬起头来浅笑道:“不是行刺,是灭门。”
萧千炜神色更是一僵,“萧千夜有那么大的胆子?”
南宫墨道:“如果成功了,燕王府所有人都死了,谁敢说是他做得?”萧千炜有些勉强地咧了咧嘴角,道:“那若是没成功呢?”
“没有证据,也没有人敢说是他做得。”南宫墨道。
萧千炽也有些着急起来,“那咱们岂不是拿他毫无办法?表哥和三弟还在天牢里呢。”南宫墨耸耸肩,毫无负担地道:“他是皇帝。”这世上那皇帝有办法的人肯定有,但是显然不是他们这一群既无权也无兵的人。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如果现在在金陵的是燕王或者任何一位藩王,或许情况又是不同。
“那咱们”
坐在另一边的蔺长风噗嗤一笑,道:“两位公子放心吧,墨姑娘逗你们玩儿呢。若真是没有把握,她早就带人跑了。”星城郡主可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顽固之辈,打不过,跑!简直再自然不过了。
两位王孙默默的扭头看南宫墨,南宫墨觉得从两人的眼神都都读到了幽怨的味道。
无奈地叹气道:“还是要小心,刀剑无眼。”
这么说,就是真的没问题了?表嫂果然不是好人。
南宫墨看向蔺长风,问道:“都准备好了么?”蔺长风点头道:“自然,只要你人缘真有你以为的那么好。”虽然他实在是很怀疑那些世家真的会出手相助么?南宫墨挥挥手道:“我也没指望他们出手,他们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不用出分毫的力气,也不会太过得罪萧千夜,就能让燕王殿下欠他们一个人情,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
“”表嫂,你拿父王做人情真的好么?
南宫墨斜了两人一眼,“两位难道不是燕王的公子么?”若不是因为你们三个,本郡主跟君陌两人带着长公主哪儿不能去?
两人无语,默默地低下了头。
“母亲那边”南宫墨问道。
蔺长风道:“靳濯带着人在那边,不用担心。而且,不到万不得已,那些人应该不会想伤害长平公主才是。其实两位公子也应该去跟公主在一起。”
“那怎么行?父王知道我们把表嫂一个人人在这里,会打死我们的。”萧千炽兄弟俩失色道。父王要是知道他们不但靠个女子保护,还丢下对方独自应付杀手,肯定会打死他们的。蔺长风也听说过燕王殿下素来是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嘿嘿一笑理解的点了点头。
“来了。”站在门口抱剑而立的危突然抬起头来沉声道。
南宫墨勾唇一笑,站起身来笑道:“来得好。放他们进来。记得留下活口。”
对方果然是冲着南宫墨来的,一群黑衣人进了燕王府就直奔南宫墨的院落而来了。一进门燕王府,黑衣人先是愣了愣。这一路进来的太顺利了,总是让人感到有几分不安。但是他们却不能不进来,身负上命,即便是知道这燕王府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免不了要闯一闯。
“冲进去!”
几个黑衣人飞快地朝着两者灯火的书房而去,另外一些人兵分几路朝着卧室等地方去了。手才刚刚碰到书房的门,直接房间里一股劲风冲出,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顿时就飞了出去。同时,书房的门板也跟着倒地,之间一个灰衣灰发的青年人手中抱剑,站在门口冷眼望着他们。越过青年身旁,里面的人也漫步走了出来。南宫墨手中提着一盏素色的灯笼,神色娴静地望着眼前的众人,叹息道“贵上未免太过心急了些。”
黑衣人哼了一声,沉声道:“动手!”
一群黑衣人一言不发,朝着众人冲了过来。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打斗声。南宫墨站在屋檐下,房站在她身边,看了看院子里低声道:“郡主,这些杀手不是普通宫中侍卫。”他们也算跟宫里的人交过几次手了,宫中侍卫是什么水平心里还是有些低的。
“也不是水阁的人。”
南宫墨挑眉道:“萧千夜还有些脑子,这些人是宫中的暗卫。”
“暗卫?他们不是”房有些惊诧,暗卫不是已经投靠了萧纯么,萧千夜现在还敢相信他们。
南宫墨淡淡道:“暗卫能投靠萧纯自然也能投靠萧千夜。更何况能不是没有人想要找死,那些暗卫也不是每一个都是孤家寡人用这些人,死了也不心疼,还可以推卸责任。萧千夜倒是难得的聪明了一次。”
“那咱们怎么办?”之前他们可是计划让这件事跟萧千夜洗不清关系的。
南宫墨冷笑一声道:“想要拜托关系哪里这么容易?别说这些人是他派来的,哪怕就算不是,我也会把他变成是的。”
“郡主小心!”房随手抽出身边的抱剑,上前一步挡住了扑向南宫墨的人。南宫墨提着灯笼,淡然的朝旁边退了一步,看到又一个朝着自己冲来的人,抬手一道银光闪过,黑衣人
一道银光闪过,黑衣人应声倒地。
很快,隐藏在暗处的紫霄殿众人加入了进来。黑衣人渐渐地感到一些吃力起来。虽然早就猜到燕王府肯定有高手护卫,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南宫墨竟然在燕王福利安排了这么多的高手。哪怕是皇宫里恐怕也没有这么多身手凌厉的高手。很显然,南宫墨早已经猜到了他们今晚会出现了。而有着如此实力的卫世子,也难怪陛下如此忌惮了。
为首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反身朝着院外的方向而去。南宫墨淡淡地注视着一切,却并没有动手。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一般。这些本想长平公主院落的黑衣人们自然不会想到,在长平公主的院子里此时还有一个武功比南宫墨还要略高一筹的绝顶高手。
萧千炽将紧握着手中的抱剑,有些艰难地砍翻了一个黑衣人。不由得有些气喘吁吁。他从小身体便不好,也只是略微练了一些强身的招式罢了,武功比起两个弟弟来简直可以说没有,对上这些暗卫高手更是左支右绌。只能捡两个别人打伤了人在一边不屑理会的人。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是险象环生。气还没喘过来,迎面一个黑衣人一刀挥了过来。萧千炽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本以为将要将领在身上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只是转眼间,一条百色的长绫缠在了已经落到自己头顶的刀身上。只是轻轻一抖,长刀便飞离了黑衣人的手。萧千炽反应过来,连忙一剑刺了过去。
“表表嫂”看着眼前手持青灯的女子,萧千炽只觉得羞愧莫名。
南宫墨淡淡道:“不要勉强,站到我身后去。”
“我我”萧千炽有些脸红,他就算再弱也是个大男人,比自己小的弟弟都在杀敌,他怎么能南宫墨平静地看着她道:“人各有其长,不会武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是,表嫂。”萧千炽低下头,掩饰住了微红的眼眶。不会武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这句话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说。母妃也跟他说过很多次,但是萧千炽却从来没有觉得有眼前的女子说的那么让他鼻酸。不会武功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丢脸的是,甚至一般人重视锦绣文章更胜过武功。但是燕王府却不一样,他的父王是镇守边疆的藩王,而他身为燕王世子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即便他的文章写的再花团锦簇,每每对上父王失望的眼神和看着弟弟们欣慰的小脸,萧千炽就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父母。
母妃那样说,是想要安慰他。地下的人这样说,是怕他生气。只有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表嫂,她说出来的话才让他感觉到仿佛本就是如此。不会武功并不是什么大事。
南宫墨这会儿也没有功夫管萧千炽在想些什么,只是站在一边时不时的为他挡去冲到跟前来的敌人罢了。她只能保证萧千炽的人身安全,心理健康可不在她负责的范围内。
“墨姑娘,差不多了吧?”打斗中的长风公子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些黑衣人倒是不愧大内暗卫之名,武功当真不差,人来的也不少。不过南宫墨事先几乎将金陵城里紫霄殿的人手全部都布置在了燕王府。紫霄殿刚好又是杀人的行当,做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
南宫墨微微一笑,抬手将手中的灯笼扔了出去。灯笼落在了院子里的一颗老树上,只见一道火光掠去,火势飞快的蔓延起来,瞬间将整个燕王府都照的亮堂起来了。
黑衣人先是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但是他们却无法再多做些什么。因为四周出现的紫霄殿杀手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还不止。
燕王府外
一群手持刀剑,身披铠甲的人将燕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不多时,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驻守在燕王府门口的将领一怔,抬头看去之间一群拿着火把棍棒,急匆匆地朝着这里而来。皱了皱眉,将领连忙招来一个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士兵点了点头,飞快地离开燕王府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各位停步!”将领上前一步,拦住了来人。
为首的人却是秦家的大公子秦梓煦,秦梓煦沉声道:“这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那将领道:“秦公子,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秦梓煦指了指身后的燕王府道:“将军没有看见么?燕王府着火了,咱们自然是前来帮助燕王府救火的。将军明明看到里面起火,为何还派人围着王府?若是伤了大长公主和星城郡主还有两位燕王公子,咱们谁担待得起?”
秦府距离燕王府并不太远,说是看到火光就赶来倒也说的过去。但是这么晚了秦公子还是一身整齐倒是让人有些怀疑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追究这些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一边路上也有人匆匆赶来,只看衣着不是谢家的府丁是谁?
跟在谢家后面的却是陵夷公主府上的人以及成郡王府的人。这三家倒是都住在一条路上,此时也就赶在一起来了。
“放肆,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让人进去。五姐出了什么事,本宫要你们的脑袋!”陵夷公主阴沉着脸,快步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这一群人,将领心中暗暗叫苦。这些人哪一个也不是他一个从四品的偏将能够得罪得起的,但是“启禀公主,末将接到的命
将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靠近燕王府。”
陵夷公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冷笑道:“谁得命令?谁那么大胆子敢将大长公主烧死在里面?不如你把本宫也一起烧死如何?”
“末将不敢!”将领连忙跪下请罪,心中暗道:“那里面哪里像是真的要烧起来的样子?”
“滚!”陵夷公主道,抬脚就要往里面闯,却被人拦了下来,“公主,请留步!”
又一阵整齐地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却是鄂国公府的府兵来了。鄂国公府的府兵与一般的府邸不同,全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士兵,比起别家的自然更具气势。鄂国公显然也很给南宫墨面子,亲自带着人来了,看到一群人独自在门口不由得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那将领连忙道:“启禀国公,并没有什么事。燕王府下人不小心点燃了什么”
“狗屁!”鄂国公没好气地道:“里面打斗声不停,你当老夫聋了么?更何况既然没什么事,大晚上的谁让你带兵围着燕王府的?”将领暗暗抹汗,这位老国公不仅是开国老将,还是皇后娘娘的亲爹,皇长子的亲外公,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国公明鉴末将也是接到上峰的命令,担心有贼人趁乱惊扰了大长公主,所以才”
陵夷公主冷笑,“原来本宫成了贼人了?”
鄂国公的脾气老而弥辣,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架到了对方的被子上,“你是谁的部下?”
那人脸色惨白,“末将末将是京卫营的校尉”
鄂国公冷笑,“金陵城里的事自有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衙门管。这么晚了,怎么会调动京卫营的兵马?”
“这这”那将领耳边的汗珠直冒,半天说不出话来。
鄂国公也不理他,沉声道:“给我拿下!”
“是!”鄂国公身后的府兵齐声应道。鄂国公淡淡地扫了一眼围着燕王府的兵马,沉声道:“随老夫进去看看。”
一走进燕王府,一股血腥味扑面而立,陵夷公主脸色顿时白了白,“五姐快,跟本宫去看看五姐!”
鄂国公脸色也不好看,金陵城内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叹了口气,“老夫带人去看看星城郡主。”秦梓煦和谢家派来的人以及成郡王府的管事齐声道:“我等随国公去看星城郡主。”
越往南宫墨的院子走去,路上的死人越多。即使是秦梓煦这样的世家继承人也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白,也只有鄂国公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依然能够面色如常。进了院子,鄂国公沉声叫道:“星城郡主?!”
院子里一片沉寂,只有还没有熄灭的火光依然还在燃烧,整个院子显然已经被烧了大半了。
“星城郡主?”
“咳咳”一阵轻咳声从废墟中传来,众人连忙上前,就这火光之间南宫墨脸色苍白的被一个青年女子扶着站起生来。那青年女子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锋上犹有未干的血迹,南宫墨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衣服上手上都是血迹。虽然看不出受了什么伤,但是苍白的脸色却显得一双眼眸尤其的明亮。
“郡主,你可受伤了?”
南宫墨靠着柳,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多谢多谢国公和各位前来援救。”
秦梓煦拱手道:“郡主严重了,咱们是咱们来晚了。”
鄂国公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皱了皱眉道:“郡主?还有的人呢?”南宫墨叹了口气道:“府中守卫多数已经战死了,还有的在母亲和两位表弟的院子里。”众人看向地上,果然不仅仅有黑衣人,还有穿着燕王府守卫衣着的人。
秦梓煦皱眉道:“到底是谁下此狠手,郡主心中可有计较?”
南宫墨摇摇头,道:“自从君陌被关进天牢,我就隐隐觉得有人暗中监视。因此才派人向鄂国公和几位世交求助。谁知道”
鄂国公脸色铁青,“当真是大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一定要查出身份,将这些逆贼一网打尽!”
南宫墨垂眸道:“君陌如今身陷天牢,我与母亲一介女流,还求国公为我们主持公道。”
看着南宫墨一身血迹,此时手里依然还握着匕首,鄂国公也知道今晚她必定是经过了一场苦战。看看那满地的尸体,即便是知道南宫墨武功不弱,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如此坚强已经不是易事了。对于南宫墨此时的示弱,鄂国公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咦?”一个人不小心一脚猜到了地上的手臂,低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也纷纷低头看去,却见当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被刀划破的手臂上露出一个暗青色的闻声。鄂国公脸色一边,快步上前撕开那人的衣服,一个清晰的纹身露在了外面。
众人皆是一愣,还是秦梓煦问道:“国公,这个纹身有什么特别么?”
鄂国公摇了摇,低头将纹身遮了起来。抬头看向南宫墨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怀疑。鄂国公纵横沙场一辈子也不是傻子,此时看到这个纹身猜到了一些事实,失望之余也开始怀疑其南宫墨的动机了。
别人不认识这个纹身,鄂国公身为跟先帝一起打江山出来的人怎么会不认识?这是先帝身边的暗卫的标记。普通人连暗卫都未必能见过,自然是不认识的了。
南宫墨仿佛没看见鄂国公怀疑的眼神,轻声道:“许是哪家江湖杀手的标记吧。我倒是也没有见过。只是我实在有些费解谁要如此对付我们。君陌无缘无故被冤枉杀了人,如今又有杀手要我们满府人的命,我我”连说了两个我字,仿佛情绪有些激动,南宫墨眼睛一闭直接昏死了过去。
柳连忙扶住她,看向众人低声道:“自从公子被抓了,郡主就再也没有合过眼。如今又遇到这样的事情”
众人一片沉默,对着这满院子的血腥和尸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210、萧千夜的麻烦
其实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会不明白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正因为明白,才更加无话可说。秦谢两家是对萧千夜无语,而鄂国公却是对萧千夜感到失望了。但是失望又能怎么办?即便是明白今晚自己可能是被南宫墨利用了,但是鄂国公却丝毫也没有办法生气。实在是自己的女婿这事情做得太没品了。自己居然还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跟他翻脸。如今他的女儿是皇后,外孙是皇长子,可以说元家一门的荣辱都系在萧千夜身上了,再也不像从前只是嫁了一个女儿那么简单。
叹了口气,鄂国公道:“先送郡主去休息吧,找个大夫看看。咱们去给大长公主请个安吧。”
众人齐声应道:“理当如此。”
长平公主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几个闯入院子里的黑衣人吓到了一点罢了。坐在大厅里跟陵夷公主说话时脸色也还是惨白惨白的。陵夷公主是个急脾气,没好气地道:“五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赶在金陵城里强闯燕王府?”
长平公主苦笑一声,淡淡道:“谁知道呢。自从君儿被抓进了天牢,燕王府附近就总有人东张西望的监视着。今天的事情也不算意外。我一大把年纪了倒是不怕死,只是无瑕和炽儿他们还那么小”
“五姐说什么傻话!”陵夷公主皱眉道,“天亮了我就进宫去问问陛下和太后,咱们这些公主的安危他们到底管不管了!五姐这事儿有些不对,君陌不会是,知道了什么隐秘的事情吧?好好地,他跟周王世子和安郡王无冤无仇的,怎么就会杀人呢?”
长平公主叹气道:“谁说不是,君儿性子是冷了一些,但是我的儿子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当初在靖江郡王府闹成那个样子,他可有动那几个一根手指头?更何况,他跟那两个被杀的孩子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陵夷公主冷着一张俏脸,道:“问也不问一句,就将人锁进天牢,千夜到底想干什么?”
长平公主拉住陵夷公主道:“七妹,那位如今是陛下了,不可直呼其名。”陵夷公主翻了个白眼,也知道长平公主是在提醒自己别在外面也喊漏了嘴。点点头道:“我知道,也就是在五姐这里说说。不过这事儿还真有些奇怪,难道就这么看着君儿被他们冤枉不成?”
长平公主沉声道:“若当真如此我就算拼了一死也要求陛下留君儿一命。”
陵夷公主叹了口气道:“如今到底不是父皇在的时候了,咱们这些做公主的说话能有多大用处也不知道。如果真找不到证据,我跟五姐一起去求陛下。”父皇虽然冷酷严厉,但是她们到底是亲生女儿,只要不犯了父皇的忌讳,父皇对她们总还是有几分慈爱的。但是到了萧千夜这里,她们辈分是上去了,当时做侄儿的对姑姑能有几分尊重就很难说了。
“谢谢你,五妹。”
另一边院子里,众人以为应该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南宫墨换了一身衣服,精神抖擞地坐在书房里听房说话。
“这么说留了几个活口?”南宫墨挑眉道。
房点头道:“郡主时间把握的好,我们留下了三个活口,要不要现在就让人去审问一番。”
南宫墨微微点头,浑不在意地道:“能从这些人嘴里得到什么东西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不过只要让萧千夜知道,我们手里还有活口,就足够了。这些人或许拼了一死死咬着什么也不肯说,但是萧千夜却未必肯相信他们能够守口如瓶。”
蔺长风凝眉,有些疑惑地道:“墨姑娘,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这样做是有什么打算。”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不到万不得已萧千夜是不会放了君陌的。我现在只是想要让他自己想明白,自己放人罢了。”
“萧千夜跟君陌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蔺长风忍不住黑线,不就是小时候不对盘,这一年多也有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了,萧千夜至于这样跟疯狗似得紧咬着不放。甚至不惜派杀手想要屠了燕王府吧?
“墨姑娘,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事把萧千夜惹急了吧?”蔺长风并不知道卫君陌的生辰的事,自然也免不了疑惑。就算萧千夜看卫君陌不顺眼,也完全可以等到自己帝位稳固了之后再动手,何必像现在这样做的难看。不知情的人,只怕十之**都觉得萧千夜疯了。
知道有人可能会取代自己的帝位,只要是皇帝是个有八个都要疯。如果是南宫墨前世的人,听到那种消息或许笑笑就过来。但是这个世道却偏偏是对那些所为的天命,预言信若神明的时候。
南宫墨斜了他一眼,“那现在进天牢的应该是我才对。”
“好吧。”蔺长风叹气,“你觉得萧千夜会被你威胁么?”
南宫墨挑眉道:“如果他不想更倒霉的话,最好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你手里还有他的什么把柄?”蔺长风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道。
南宫墨含笑不语,长风公子只得摸摸鼻子算了。
一大早,刚下了早朝萧千夜的御书房就被人接二连三的求见了。先是鄂国公,虽然言语隐晦却确实是带着不满的输了一通,然后提起燕王府的事情又是分析燕王和齐王如今的势力,又是说先帝刚刚驾崩,大长公主身为他姑姑的情
长公主身为他姑姑的情分等等。萧千夜还没缓过气来,几个世家的家主也连番求见,虽然没有鄂国公那么不客气,但是话里话外却也依然是燕王府御赐的事情。再往下,应天府衙门,五城兵马司,刑部,大理寺等官员也纷纷尚书要求严查。等到萧千夜终于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太后带着陵夷公主和长平公主也来了,萧千夜头脑发胀的陪着笑将太后劝了出去,这才彻底的安静下来,整个人也跟着阴沉起来了。
御书房里侍候的内侍宫女都低着头屏着气,分毫不敢妄动。陛下心情不好,若是迁怒到他们身上,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来人!”萧千夜沉声道。
“陛下。”
“去给朕查清楚!燕王府的昨晚的事情经过起始!”萧千夜咬牙,原本一下朝他就想要招人来问,但是被这些人你来我往的一耽误就是一个上午。地下的侍卫见他神色不善,连忙道:“启禀陛下,底下的人早就回来了。”
“怎么不早点说?!”萧千夜没好气地道。
侍卫头低得更低了,不是他们不想禀告,而是陛下根本就没空听他们说话啊。萧千夜平定了心中怒气,沉声道:“宣他进来。”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寻常侍卫服饰的男子匆匆进来,“拜见”
“行了!”萧千夜不耐烦地打断他,道:“直接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连忙道:“昨晚燕王府中似乎早有准备,我们的人一进去就陷入了苦战之中。然后不知怎么的,谢家秦家以及燕王府附近的几家人问询都派了人过来。说是因为上一次星城郡主遇刺的事情没能帮上忙,这次不敢再怠慢了。然后就连陵夷公主和鄂国公还有成郡王府也带着人来了。将军原本命小的回来禀告陛下,但是属下还没靠近皇宫附近就被人抓住了。直到天色微亮才被放了回来。”
“碰!”萧千夜抬手狠狠地一掌排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道:“南、宫、墨!”到了这个时候萧千夜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被南宫墨给算计了。南宫墨分明早就直到他会派人去,说不定昨天在御书房那样无礼,就是为了激他出手。而他居然还真的中了南宫墨的圈套!
“好你个南宫墨!你想救卫君陌那个祸害?朕看你怎么救!来人立刻去天牢,卫君陌杀害周王世子和朕的王弟,就地处决!”萧千夜几乎暴跳如雷,往日的优雅尊贵气质分毫不见。
“陛下”跪在地上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道。
“还有什么事?”萧千夜烦躁地道。侍卫低声道:“抓了属下的人让属下带一句话给陛下。”
“萧千夜眼睛微眯,“什么话?”
侍卫道:“对方说卫世子命绝之日,就是先帝遗诏和先太子死因公布天下之时。”
萧千夜一怔,整个人仿佛都僵硬了一般。良久才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侍卫暗暗松了口气,飞快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再一次恢复了宁静,萧千夜挥退了内侍和宫女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眼底竟是茫然和烦躁。这个皇位,可算是突如其来的落到他身上的,但是既然他已经是皇帝了,他也想跟皇祖父一样做一个一言九鼎的好皇帝。但是从登基开始没有一件事能够顺顺心心的,好不容易处置了萧纯,却又冒出来一个卫君陌。萧千夜甚至忍不住有些怨恨起了萧纯,若不是他留下这么一张纸笺,他又何必现在就急着跟卫君陌过不去?
偶尔他甚至忍不住想,这张纸笺会不会只是萧纯故意留下来好让他跟卫君陌甚至是燕王叔决裂的诱饵?但是他不敢赌。就连他皇祖父那么睿智的人,当年都因为仅仅是钦天监的一句话,几乎杀尽了整个金陵的婴儿。更何况,在他看来比起那些被皇祖父杀掉的婴儿,卫君陌确实是更像是钦天监的预测中的乱世枭雄。
这段时间,他也拿卫君陌的生辰让钦天监的人算过。平平无奇根本不是皇家人的命格,但是跟大长公主那么像的卫君陌又怎么可能没有皇家血脉,只能说明萧纯说的没错,大长公主确实是在卫君陌的生辰上动了手脚。
“陛下何事如此烦忧?”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萧千夜,萧千夜抬起头来看到来人脸色稍缓,“周先生。”
周襄看了看萧千夜道:“陛下是在为卫公子的事情烦恼?”萧千夜叹了口气道:“正是。”周襄神色也有些严肃,沉声道:“陛下,卫公子的事情宜早做决断,如今金陵城中的流言蜚语对陛下十分不利。”
萧千夜一愣,连忙道:“又有什么流言?”
周襄叹了口气,道:“今早天刚亮,燕王府遇刺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大半个金陵城。卫公子刚刚因为杀人被关进了天牢,转天燕王府就险些被人屠了满门,陛下觉得那些人会怎么看?”
萧千夜脸色微沉,默然无语。
周襄抚着胡须,继续道:“暗地里还有更多的流言,说是卫公子和星城郡主替陛下处理灵州之乱,平定萧纯之祸,如今到头来陛下却要”摇了摇头,周襄对此显然也很是头疼。他是挺讨厌卫君陌和南宫墨这两个年轻人的,但是也从没有过杀他们之心。但是卫君陌那个命格,无
个命格,无论是谁也放心不下啊。为了陛下和大夏的万世基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不管。
“先生可有何见教?”萧千夜问道。
周襄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早做决断。陛下,此事万不可优柔寡断,杀了卫公子一了百了。终于燕王和大长公主那里,暗地里更改卫公子的生辰,他们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若是不改,卫公子根本活不到这么大。不是咱们要他死,是先帝要他死的!”
萧千夜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星城郡主手中似乎有一道先帝生前留下的遗诏。”
周襄一愣,萧千夜道:“遗诏是在皇祖父写下的传位遗诏之后写的。”
周襄这才回过味儿来,道:“陛下认为,那封遗诏可能对陛下不利?”
萧千夜抬手捂住眼睛,苦笑道:“不瞒先生,先帝立下遗诏的时候,朕在灵州,被萧纯所制,无法行动。朕只怕先帝有所误会”
周襄花白的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是明白的。如果先帝留下的那份诏书真的是为了掣肘陛下的,那么一不小心说不定真的会动摇帝位。
“陛下打算怎么办?”周襄问道。
萧千夜垂眸,“正是想要请教先生。”
周襄皱着眉,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着,显然也在苦苦思索着。良久,周襄终于站定了脚步道:“陛下,星城郡主是想要利用圣旨救卫公子出狱?”
萧千夜点头,“自然是这个意思。”
“但是,就算陛下放了卫公子又能如何?只要她们一天留在金陵城中,金陵到底是陛下的金陵。”萧千夜心中一动,“先生的意思是她们打算离开金陵?”周襄点头道:“看来是打算去幽州了,一旦到了幽州天高地远,而且燕王手握重兵,再想要对付卫公子可就难了。”
萧千夜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不能房卫君陌走?可是,遗诏”
周襄道:“星城郡主手中真的有能够威胁陛下的遗诏么?南宫墨此女是来胆大包天,她未必不敢骗陛下。”
萧千夜自然希望没有,但是却怎么也不敢放下心来。他总觉得南宫墨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
“启禀陛下,星城郡主命人送了一件东西进宫,要呈给陛下。”门外,内侍战战兢兢的禀告道。
萧千夜冷声道:“呈上来!”
内侍捧着一个盒子,快步走了进来放到萧千夜跟前的御案上。萧千夜揭开盒子不由得一愣,盒子里装着一个银锁。
“陛下,这是?”
萧千夜伸手拿起来沉声道:“这是皇祖父的东西,我曾经见过一次。”举起来一看,果然银锁上刻这九条五爪龙纹,银锁的边缘有“大内御制”四个字。旁边还放着一把小巧的钥匙,萧千夜去过钥匙喀嚓一声将银锁打开,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明白了这是南宫墨的另一个警告。萧千夜闭了闭眼睛,沉声道:“这是皇祖父的东西,皇祖父曾经说这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时间过得太长朕几乎已经忘了。没想到会在星城郡主手中。”
周襄叹了口气,“陛下打算怎么办?”
萧千夜沉声道:“无论如何,也要先拿到遗诏。”
周襄想了想,道:“其实先放了卫君陌也未尝不可。”
萧千夜抬头看向周襄,周襄道:“陛下,仇恨卫君陌的人并非只有陛下,还有刚刚失去了儿子的周王殿下。另外,只要陛下将卫世子身为杀手组织的幕后主使的消息散布出去,卫君陌的名声就算是毁了一半了。就算他想要做什么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剩下的,咱们可以慢慢图谋。”
萧千夜想了想,只觉得豁然开朗。之前只忙着想要对付卫君陌,却忘了就算卫君陌真是乱世枭雄也不可能立马就要起兵造反。
“多谢先生指点,朕明白了。”
“老臣不敢居功。”周襄连忙道。
萧千夜沉声道:“来人,召星城郡主进宫见驾!”
“是,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