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弦歌公子的身世
南宫墨无言,大夏初年因为战乱的缘故,对守节之事并不看重。有些地方甚至是鼓励女子丧夫后再嫁的。这些年虽然渐渐地重视起来了,但是到底没有前朝那般严苛,就算有女子再嫁也并不会受到太多的苛责。但是金陵皇城到底不同于别的地方,特别是权贵之家再嫁的女子并不多的,即便是有也大都是嫁到外地或者是同样嫁给丧妻的鳏夫。但是她记得,这位苏夫人好像是苏学士的原配夫人啊。
蔺长风靠着树干懒洋洋地道:“你就没发现,金陵的贵妇们对她都十分冷淡?”
“…”我以为那是因为她身份低。毕竟,翰林院学士再怎么清贵也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罢了,五品诰命夫人…在金陵城中简直是连个水花儿都溅不起来。南宫墨自然也不会对这样的人物留神太多了,之所以记得也不过是因为她确实是长得很漂亮罢了。一个将近五十的女人还能那么美丽,确实是让人羡慕的。
现在想想,不仅是那些夫人对她十分冷淡,就连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对她也基本是是无视的态度。别的夫人上前请安,不管身份高低两位公主作为主人总要寒暄两句的,但是那位苏夫人带着儿子女儿上前的时候,两位公子似乎都有些出声。
南宫墨看着蔺长风,示意他快说。
蔺长风挑眉道:“那位苏夫人姓赵,也是出身名门的。原本的夫家姓杨……”
南宫墨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很古怪,“你不会告诉我……”
长风公子耸耸肩,“很抱歉,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南宫墨忍不住抚额叹气,蔺长风道:“但是大夏初立,世家的影响力可比现在强得多。苏夫人是赵家三房的嫡女,嫁给了杨氏家主的嫡子,本该是男才女貌人人称羡的一对,谁知道在赵家小姐嫁入杨家已经生下了嫡子那年,一次去庙里还原遇上了如今的苏大人。苏大人当时只是苏家旁支的一个子弟,因入京赶考而借助在苏家别院。也不知怎么的,这两位一相遇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倒也没有暗通款曲,这位赵小姐直接去找丈夫要求和离。杨家的公子自然不同意了,堂堂杨家嫡子,最有希望的未来继承人竟然输给了苏家一个落魄的远房亲戚,杨公子怎么受得了?更不用说,但是还有刚刚出生的嫡子。杨家嫡子怎么能有一个和离另嫁的母亲?”
南宫墨和卫君陌也跟着在旁边的树下坐了下来,认真听蔺长风讲往事。
“原本这事儿也好解决,杨家和苏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旁支交恶。直接将人赶出金陵就是了,赵家理亏更不可能说什么。谁知道这位赵小姐竟然是个情痴,直接拿自己的命做要挟。赵家当时的当家主母亲自带着赵小姐的母亲亲自上杨家好说歹说的劝告,谁知道…反倒是火上浇油。”
“这么说?”南宫墨蹙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蔺长风道:“那赵小姐听母亲张口闭口都是要她为了孩子着想安安心心过日子,竟然对这个孩子生出了痛恨之意,想要弄死这个孩子。”
“……”
蔺长风耸耸肩,“这自然是不行的,杨家嫡子岂能让她给害了。杨家族长立刻就要休了赵小姐,还要告她与人通奸。但是,杨家那位公子…偏偏不肯。将赵小姐软禁在自己院中,每天抱着孩子求赵小姐回心转意。赵小姐眼看着无法与情郎相见,娘家也不肯帮自己。就假意与杨家公子和好。却不想…一次带着那孩子出门上香的时候,那孩子不见了。”
听到这里,南宫墨和卫君陌都不由得默然。南宫墨皱了皱眉,紧盯着蔺长风。蔺长风道:“对外都说,孩子是因为丫头奶娘照顾不周,被柺子给抱走了。但是你想想,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丫头奶娘围着一大推,那个拐子有病去拐这样的孩子?外面都说,是赵小姐自己让人将孩子抱出去扔了的。”
南宫墨看了一眼卫君陌,他们以为卫君陌的同年已经够都倒霉了,但是靖江郡王府的人哪怕再讨厌卫君陌,也没人敢把他给扔了啊。
南宫墨蹙眉,“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好好地嫁给了苏学士?
蔺长风笑道:“这事儿当年可是闹的满城风雨,连先帝和先后都惊动了。杨家虽然没有证据,却坚持要处死赵小姐。先皇后听了这事儿,也对赵小姐十分生气,下旨狠狠地训斥了赵家,赵家的几个姑娘险些都嫁不出去了。若不是皇后劝着,先帝只怕要亲自下旨赐死赵小姐。不过很可惜,杨家的那位公子痴心不改,依旧为妻子求情。还有赵家,赵家家主就那么一个嫡女,就算失望也不能真看着她去死。还有那位苏大人,也是个有趣的人。亲自在杨家大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那位杨公子竟然深受感动,答应与妻子和离,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当然,其中那些要死要活,乱的昏天黑地的事情,长风公子就懒得说了。
南宫墨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问道:“那…那个孩子呢?”
蔺长风耸耸肩道:“大冬天的,孩子若真的被拐子拐走了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说的是被扔了,你觉得能活得下来么?”
“难道,就这么算了?”南宫墨皱眉道。
蔺长风道:“赵家和女儿断绝了关系,杨家公子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如今杨家的家主是那位杨公子的堂弟。杨家和赵家,更是将近二十年不相往来,也就是最近一些年才好了一点。至于苏家,苏家根本不承认那位苏大人是苏家的人,不然,那位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从五品?当年也是他运气好,这事儿再早一些闹出来,他只怕连科举的名次都保不住。陛下看在赵家和苏家的面子上,懒得跟他计较。但是陛下不待见的人,怎么可能出头?可怜堂堂科举探花,一辈子就耗在翰林院了。那位赵小姐,更是连个诰命夫人的册封都没有。”
“还有现在,苏家的儿子娶不到媳妇儿,女儿嫁不出去。”说到这个,蔺长风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苏夫人嫁给苏大人三年后生下一个孩子脑子平平,不傻却也憨,过了几年,又生下一个儿子,倒是倒是不傻不呆,长相也很不错,可惜却是个纨绔。后来生了个女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金陵城里没有人家愿意更他们家结亲,最后只怕要嫁到外地去。”
一口气说完,长风公子胸怀大畅。果然,八卦别人是一件十分有益身心的活动。不过…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两人,“你们俩怎么对这种事情感情去了?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南宫墨摇摇头,“没什么,偶然听说。”
蔺长风笑道:“说起来,每每想到这个故事。本公子就觉得…蔺家那老头也没那么渣。”所以,幸福这种东西是要对比出来的。更眼前这两个相比他自然是孤苦伶仃可怜巴巴了,但是更那位杨家不知所踪的娃比起来,长风公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知足了。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可能是更师兄有关的事情,她幸灾乐祸不起来。
南宫墨靠着身后的梅树,陷入了沉思。难怪师叔让她不要过问师兄的事情,这种情况实在是…相较起来,当初卫君陌的事情实在是简单的太多。虽然卫君陌年幼时也受了不少白眼,但是长平公主待他不比亲娘差。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有母亲致死都在挂念,有燕王处处护着。即便是真相大白了,至少心中不会有恨。而师兄,虽然从小被师叔师父照顾着长大,仿佛没受什么苦。但是两个大男人又怎么比得上母亲的疼爱?小小的孩子心底对母亲的期待和渴望必然是无法避免的。而等到稍大了一些,知道的真相却是如此丑恶,也难怪师兄会……
师兄宁愿花钱去光顾那些风尘女子,也不愿意看那些名门闺秀一眼。
卫君陌安慰地拍了拍南宫墨的肩膀,南宫墨侧首将头靠在他肩上,一时伤神。
旁边的蔺长风啧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花瓣转身溜溜达达地走了。
傍晚,天色将晚的时候南宫墨还是回到了园中的暖阁。暖阁中,前来的夫人和闺秀们都聚集一堂等着跟主人告辞。
还没进门,南宫墨就被谢佩环一把拉到了一边。南宫墨有些诧异,“怎么了?”
谢佩环看看四周,低声道:“方才秦家公子来问我,说没找到惜儿。”
南宫墨一愣,想了想道:“不用担心,这院子里不会有人走丢的。”伸手轻轻一击,一个穿着侍女服侍,但是明显并不是普通侍女的女子出现在跟前,“王妃。”
“秦家四小姐去哪儿了?”
女子恭声禀告道:“早前弦歌公子让人来传过话,秦小姐发病了,他带秦小姐去后园暂歇。请楚王不用的担心。”
南宫墨心中微跳,“怎么不来禀告?”
女子为难地道:“秦小姐说,王妃今天事情不少,她并无大碍,只需等王妃有空的时候说一声便是了。”
南宫墨轻叹了口气,看向谢佩环道:“佩环,劳烦你去看看惜儿,如果好了就接她回来。就说……”
谢佩环笑道:“明白,就说她身体不适,我陪她找了个地方歇歇。”
南宫墨点头,感激地道:“我会去跟秦夫人和谢侯夫人说的。”
谢佩环点点头,跟着那女子去了。
南宫墨走进暖阁,暖阁中果然已经做了不少人。许多少女面上都有些含羞带怯之意,不少夫人面上更是隐隐带笑,显然很是满意。见南宫墨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见礼,“楚王妃。”
南宫墨含笑点头,“各位久等了。”
南宫墨一眼就看到了苏夫人,她虽然出身也算尊贵,可惜现在身份低。便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南宫墨自然也看的清楚。穿着一身浅色衣衫的中年美妇,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容貌美丽沉静,如果不知道她的那些事情,乍然一看果然是一个娴雅温婉的大家闺秀。这样的苏夫人跟当初乔飞嫣那样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是不一样的,她的举止神态都是温婉却不失端庄,娴静温顺却不会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的那种。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衣少女,容貌与苏夫人有几分相似,只是此时的神色并不太好,与满厅或含笑或带羞的闺秀们截然不同。带着一丝怨怼和愤恨。
南宫墨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两人身上,问道:“苏小姐,可是楚王妃招待不周?”
那苏夫人一愣,侧首看向女儿。那苏姑娘同样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表情。在座的宾客倒是没想到楚王妃竟然会更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打招呼,纷纷看过去立刻面露不屑。大庭广众,连自己的表情都藏不好,果然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被那么多目光毫不掩饰的嘲弄,那苏小姐顿时有愧又气,却被母亲暗中拉了拉衣摆,只能默默地低下了头。
南宫墨也没有在为难她,漫步走到主位前,“姑母。”
长平公主笑道:“你们这些孩子越发的没规矩了,陛下和皇后起驾回宫,也不知道来送一送。”南宫墨吐了吐舌头,在长平公主身边坐下道:“姑母可冤枉我们了,是父皇说不用送的,还把君陌给拉走了呢。”
长平公主不由一笑,其实不止是南宫墨和卫君陌。就是她们也没有去送,陛下和皇后微服出宫,并不让大张旗鼓。
长平公主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姑母冤枉你了还不成?大家都在等着你了,做主人的怎么能让客人等?”
南宫墨朝着众人歉然一笑,道:“有劳各位就等,今日招待不周,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坐在前面一些的一位夫人笑道:“王妃言重了,拖了王妃的福咱们才能看到陵夷公主园中的美景呢。他日若是王妃有空,还望到府上喝杯水酒。”
南宫墨挑眉,这是成就了好事了?微微笑道:“这是自然,就怕夫人到时候不欢迎呢。”
“王妃能大驾光临,敝府定当蓬荜生辉。”
481、救人救到底
南宫墨又与众人寒暄了几句,才亲自将人送出了梅园。等到宾客全部离去,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南宫墨站在门口忍不住抬手锤了锤肩膀叹气,“好累啊。”
站在她身后的陵夷公主笑声清脆,“五姐,瞧瞧这丫头,这才哪到哪儿啊就累了。不是说楚王妃武功高强能征善战吗?”
南宫墨转身,无奈地笑道:“我倒是宁愿上战场厮杀。”
陵夷公主道:“你也不用觉得辛苦,今儿想必有不少人都要感谢你呢。”
“嗯?”南宫墨挑眉,长平公主淡笑道:“陛下临走时,点了几对已经准备论及婚假的人家请皇后娘娘赐婚。”
“原来如此。”南宫墨微笑道:“有哪些人家?”
陵夷公主道:“秦家六公子,谢家十二郎,陈家的陈脩,朱家的*还有薛家的薛斌,还有君陌麾下的小简将军以及靖安侯。原本陛下还过问蔺长风来着,谁知道那小子跑到哪儿去了。”
南宫墨惊讶,陈朱薛三家她倒是不奇怪,这三家夫人想必心中都早有了人选,不过是接今天的时机相看一下罢了。但是简秋阳…“简秋阳?”
陵夷公主惊讶,“你还不知道?”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我该知道什么?难道简秋阳什么时候更哪家姑娘看对眼了,她却不知道?
两位公主对视一眼双双叹气,“陛下将永成公主指婚给了简秋阳。”
“啊?”南宫墨这回是真的晕了,“怎么会?”
长平公主含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简秋阳家世简单,家中也没什么人了。永成公主嫁过去就当家做主不比那些世家麻烦。而且,娶了永成公主,简秋阳的身份也能好看一些。”驸马是不能手握重权没错,但是也不能太寒酸了。简秋阳没什么家世背景,即便是有卫君陌这个靠山将来的路也比一般人艰难一些。不是说有了好的家世就能让你平步青云,像蔺长风,蔺家根本不可能给他任何助力。但是人们知道蔺长风是蔺家大公子,总是有个出处。但是谁知道简秋阳的出生哪家,父母姓甚名谁,家中还有那些人?没有出生来历的人总是让人无法放心。所以,蔺长风是从三品户部侍郎,南宫绪是正三品京卫指挥使,就连南宫晖都是正四品,而简秋阳却是从四品。这或许不公平,但是这是现实。并不是太初帝或者卫君陌偏心,而是朝堂的官员们可以接受从三品的蔺长风,正三品的南宫绪和秦梓煦,正四品的南宫晖,却无法接受突然冒出来的简秋阳。
有了驸马的身份,会让人觉得简秋阳是皇家的女婿,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秋阳怎么说?”南宫墨问道。
陵夷公主笑道:“自然是谢恩,还能怎么说?难不成他还能不乐意不成?”
南宫墨抿唇一笑,决定回头再亲口问问简秋阳。
送了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出门,南宫墨返回园子才问道:“谢小姐和秦小姐走了么?”
身边的丫头恭敬地道:“回王妃,还没有。方才已经告知两位夫人,说王妃留两位小姐在梅园作伴。”
“做得好。”南宫墨点头笑道,转身往梅园的后院而去。
秦惜早就已经醒了,正倚坐在床边跟谢佩环说话。其实并不太严重,只是许久没有发病秦惜身上并没有带药,倒是自己把自己吓到了,这会儿脸色还有些苍白。谢佩环坐在床边,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外间正坐在桌边调配药物的白衣男子,低声问道:“惜儿,好好地你怎么会发病?还被……”还被弦歌公子给救了?
秦惜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以为自己已经好了,所以就没有将药带在身边。”
谢佩环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所以,你到底是怎么遇到弦歌公子的啊。
谢佩环想起之前弦歌公子与楚王比武的时候蔺长风和南宫墨的紧张神色,直觉告诉他弦歌公子只怕是不简单。所以很是怀疑秦惜突然发病是不是跟这位弦歌公子有关。
秦惜摇摇头道:“真的没什么,佩环,谢谢你。”
如果不是为了她,谢佩环现在就已经跟家人回去了。而不是冒着名节受损的危险留下来。
谢佩环笑道:“都是朋友,说这些干什么?放心,都安排好了。”
秦惜点点头,南宫墨手下的人做事她自然没有不放心的。
南宫墨进去就看到正在低头磨药的弦歌公子,不由挑眉。她以为师兄应该看完病扔下一张药方就溜之大吉了呢。倒是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
“师兄,惜儿怎么样了?”
弦歌公子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死不了。”
“……”南宫墨抚额,看了看里间的方向,有些歉意。
走到桌面拿起桌上的药看了看,皱眉道:“安神药?”挑眉看向弦歌公子,无声的以眼神问道:你怎么惜儿了?
弦歌公子甩过一记眼刀,没好气地道:“你既然来了,这些你来弄。我走了。”
“别呀。”南宫墨连忙按住想要起身的人,“师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忙得很呢,而且你也知道,师妹我治内伤外伤没问题,但是这种需要细心调理的毛病,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啊。”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药。
南宫墨笑了笑,转身进了里间,“惜儿?”
秦惜微笑道:“墨儿,给你添麻烦了。”
南宫墨叹气,“只怕是我们照顾不周才让你……”侧首看了一眼外面,以眼神询问道。
秦惜目光飞快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身体不好哪里怪得了你们。多谢弦歌公子救命之恩才是真的。”
南宫墨在心中叹息,望着秦惜苍白的小脸心中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握着她的手道:“他就是那副德行,若是有什么,你别见怪。”
秦惜浅笑着摇了摇头。
旁观的谢佩环这才了然,看了看秦惜又看看外面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
陪着秦惜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弦歌公子已经弄完了药起身要走了。南宫墨连忙起身送他,师兄妹俩并肩走在园中,“师兄,惜儿的病?”
弦歌道:“没什么,养着就行了。”
南宫墨不以为然,“惜儿都许久没有发病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对,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弦歌公子斜了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么?”连他都发现但是秦惜在那里,南宫墨怎么会没有发现。南宫墨也不窘迫,嘻嘻一笑道:“就算是这样,师兄你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吓得发病啊。你难道不愧疚么?”
“我为什么要愧疚?”弦歌公子理所当然地道。
南宫墨笑道:“别这样啊,人家秦家辛辛苦苦将女儿呵护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好了,眼看着可以如正常人一般过日子,又陪你吓病了,你想想秦家老爷夫人还有秦家的几位公子会多么的伤心?”
弦歌冷笑,“那又关我什么事…不对,她现在哪里不正常了?还有,我没有吓她。”
南宫墨才不在意这个,“总之,师兄,惜儿的病就劳烦你了。她是我的客人,总不能好好的来病着回去。这点小事,我也不好去请师父是不是?”
弦歌公子不语,南宫墨挑眉,“师兄,你难道是害怕了么?”
弦歌公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想挨揍么?”
南宫墨捂脸,“我好怕怕,师兄你打不过我。”
“……”
看着弦歌公子一脸阴郁的模样,南宫墨叹了口气不再开玩笑,正色道:“师兄,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惜儿的病终归是个隐患,横竖你暂时也走不了,劳烦你再给她看看吧。”
弦歌公子怀疑地看她,南宫墨苦笑,“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你老也别自是过高,说不准人家哪天想开了就懒得理你了呢。秦家四小姐,多得是青年才俊想要求其青睐。”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拂袖而去。身后,南宫墨挑眉一笑,知道师兄这是答应下来了。
不过…原来惜儿竟然看上了师兄?真是奇怪,不过,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南宫墨果然没有再管弦歌和秦惜,第二天一早秦梓煦就亲自来梅园将秦惜接回去了。不过下面的人也有禀告,弦歌公子还是亲自上门替秦惜诊脉过。秦惜再一次病发将秦家人吓得不轻,对弦歌公子的出手相助自然是感激不尽。
赏梅宴之后,南宫墨似乎忙了一点。皇城中的贵妇们也有些觉得,楚王妃虽然不喜应酬却也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眼高于顶对她们不屑一顾的人。大约也只是性情不同所以才不及郑王妃亲和罢了。这段日子,金陵城中提起下聘的人家不少,连带着城中各处铺子的生意也红火起来。这家准备聘礼,那家准备嫁妆。不过婚礼倒是大都说都定在了明年。可以想见,明年开春之后金陵皇城中会是怎么一副热闹的景象了。
赏梅宴第二天,宫中皇后就下旨为几对年轻人赐婚。其中自然包括南宫绪和薛小小,第三天,南宫墨和长平公主亲自上薛家提亲,薛家对南宫绪这个女婿也算是满意,自然也没有留难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两家人开始欢欢喜喜的准备起婚礼来,不过因为薛斌年长一些,又恰巧也得到皇后赐婚,就要先办薛斌的婚礼再办薛小小和南宫绪的。南宫绪也不在意,横竖两场婚礼的时间也不会相差太远。
难得南宫绪有空,这日南宫墨便拉着南宫绪一起出门去选一些成婚要用的东西。南宫绪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对南宫绪这儿妹妹却是有求必应的。也不在意一个大男人亲自操办这些事情让人说道。
拉着南宫绪一路逛过去,倒是将原本单子上需要准备的东西买了个七七八八。
走到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南宫墨再一次停下脚步。
南宫绪了然,“进去看看便是。”
南宫墨满意地点头,一边道:“虽然聘礼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大哥还是应该亲自选几件小小喜欢的东西加上去。还有啊,成婚以后,你也要记得时不时买些礼物送给妻子。”南宫绪皱眉,显然有些不能适应,“卫君陌也这样?”
南宫墨挑眉,“有什么不对?”
南宫绪沉默了片刻,“没有。”
“这就对了。”南宫墨满意的拽着南宫绪往店里走去,“自从回到金陵,总是各种事情不停,我也有好久没有正经逛过街了。”至于卫君陌,比她还忙就更加没有时间陪她逛街了。南宫墨不得不庆幸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购物的人,不然照卫公子现在的忙碌程度,还不给憋成怨妇?
两人进了店里,立刻就有掌柜亲自迎了上来。即便是不认识,但是看这两位的相貌气度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两位贵客里面请,不知需要些什么?小店这几日刚刚来了不少样式新颖的首饰。”
南宫墨点点头道:“拿出来看看吧。”
掌柜的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做出的显然是这位美丽的姑娘,连连点头亲自到柜台后面取出了一个偌大的锦盒送到两人坐着的桌边。
“两位请看,这几样都是小店里最好的珍品。从西域送来的宝石做成的,就连做工都是请金陵最好的首饰工匠做得。”掌柜的殷勤地道。
南宫墨取过一只红珊瑚宝石金簪看了看,点头笑道:“确实是挺漂亮的,你觉得怎么样?”
南宫绪看了看,点了点头。他对首饰其实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到底出身不凡,眼力还是有的。南宫墨手中拿着的簪子不仅样式精巧,材质也十分适合来拿送人。比起金饰又多了几分特别,而且,薛小小也很适合这种颜色。
掌柜一看有戏,连忙道:“这位夫人好眼光,公子真是好福气。”
南宫墨低头闷笑了一下,看向掌柜道:“他是我兄长。”
那掌柜也不慌乱,笑道:“有夫人这样的妹妹,公子确实是好福气啊。”
南宫墨挑了挑秀眉,指了盒子里的几件首饰道:“这些都包起来吧,回头送到靖安侯府。”
“是。”掌柜大喜,南宫墨挑的都是他店里最好也最贵的几件,随便卖出一件都能顶得上平时卖几个月了。更不用说一次就卖出好几件。不过,靖安侯府…那…掌柜惊讶的看向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这…这位就是楚王妃?!
482、覆水难收
楚王妃竟然大驾光临…掌柜的一时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南宫绪看了一眼眼前的锦盒中放置的首饰,从其中挑出了一只羊脂白玉雕成的玉兰发簪,伸手插到了南宫墨的发间。这支簪子同样十分不错,极好的羊脂白玉雕成,雕工虽然简洁却线条流畅圆润,半开的玉兰花带着一种出尘遗世之美。不过薛小小是不会喜欢这种素雅的首饰的,倒是非常适合南宫墨。
南宫墨一愣,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簪子。她方才只是多看了这个簪子一眼而已。
南宫绪道:“不是说男人应该经常送礼物么?”
南宫墨闻言,不由嫣然一笑,“那就多谢大哥了。”
南宫绪微微勾了下唇角,没多少什么,而是看向站在一边的掌柜,“就这些吧。”
掌柜连连点头捧着锦盒回到柜台里算账,心中一边暗暗懊悔怎么不多准备一些好东西,这两位可都不是差钱的主儿啊。不过能赚到这些也是不错了,毕竟这两位竟然没有去金陵那些出了名的大铺子而是到他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简直是上天掉下的馅饼一般的奇迹了。
其实倒不是南宫墨不带南宫绪去那些大铺子,不过是那些地方有些什么南宫墨多少都心里有数罢了。而且这些日子办聘礼嫁妆的人家不少,该有的好东西也都收刮的差不多了,就连楚王府名下的几个铺子这几天也是供不应求呢。还不如到这些地方说不定能有点什么惊喜呢。
这不,果然不就找到了不少合心意的东西?
掌柜很快就算好了账,将一份账单送到了两人跟前,“侯爷,王妃,一共四件首饰,除了王妃头上的,另外三件都送到靖安侯府。承惠一共三千二百两。”南宫绪结果账单,点了点头道:“到我府上结账便是。”
掌柜连连点头,见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有殷勤地送两人出门。
才刚走到门口,却与从外面进来的几个人迎面相遇,险些与最前面的一个女人装了个满怀。南宫绪神色淡漠,微微侧身就避开了对方。南宫墨的身手自然更不可能被撞到了,还好心的拉了走在后面的掌柜一把。这掌柜看起来都是花甲之年了,要是被撞上了只怕要伤筋动骨了。
为首的那女子拉着后面的一个女人走得飞快,一边走还一边跟身后的女子说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迎面有人过来,等到发现时要顿足脚步已经来不及了。虽然南宫墨等人顺利的避了过去,但是那女子猛然停步却和后面被她拉着的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
两个女人被撞得头晕眼花,跟在后面的丫头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两人。
南宫绪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墨,见她没事也就不再关心别的,轻声道:“我们先走吧。”
南宫墨点了点头,与南宫绪正要出门,却听到之前进来的那个女子突然开口惊呼道:“姐夫?!”
南宫墨挑眉,南宫绪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往外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叫声一般。那女子却不肯放弃,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南宫绪的衣袖,“姐夫,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南宫墨抬手握住了那人想要拉南宫绪的手,微微挑眉,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模样,相貌倒是还不错,也有些眼熟的感觉。唔,想起来了,是当年她刚回金陵的时候林氏接到楚国公府里去过的妹妹,林月兰。
“你是谁?!”林月兰被人抓住了手腕,有些不悦地问道。不过话音刚落就愣住了,南宫墨的长相她当然不可能不记得。
“夫君?”被丫头扶着的另一个女子也终于转过身来,望着南宫绪楚楚可怜地道。
南宫墨忍不住抚额,侧首去看南宫绪。南宫绪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一如往常的冷淡和沉稳,仿佛眼前突然出现的不是他曾经的妻子而是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一般。南宫绪对南宫墨淡淡道:“墨儿,走吧。”
南宫墨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冷淡地瞥了一眼林氏和林月兰。
林氏显然不能接受南宫绪如此无情的态度,扶着丫头的手的身子微颤,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夫君,我……”
南宫墨沉声道:“林姑娘,还请慎言。我兄长才刚刚定亲,薛家大小姐还未过门。”林氏比起前几天在楚国公府做大少夫人的模样显然憔悴苍老了许多。看上去倒是比她的实际年纪还要大好几岁。其实也不难理解,林家并不是什么大家族,更不是赵家那种女儿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有脸面能够罩得住的世家。林氏与南宫绪和离,林家能够接她回去给她一个容身之地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当初她是楚国公府的少夫人,林家的兄弟姐妹自然要捧着她。但是楚国公府已经没了,她一个与丈夫和离的女人,回到娘家白吃白住,哪怕她用的其实是她的嫁妆,家中的兄弟弟妹也绝不会有多高兴的。
林氏自然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要她跟着南宫绪一起被发配流放出去受苦,她也是绝对不愿意的。她自觉当初在楚国公府受了不少苦,连同甘都没有过她凭什么要更南宫绪共苦?只是,她只怕也想不到,明明已经被一打压到底了的南宫家,竟然还能够重新崛起,甚至更胜以往。南宫绪才而立之年,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受封侯爵,将来的成就绝不会在南宫怀之下,南宫墨更是一跃成为王妃。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氏甚至有些不能相信,在她的心里,南宫绪并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想到此处,一行眼泪不由得从林氏眼眶里划落。
“夫君,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念你啊。”林氏含泪道:“我一直在…一直在等你回来。”
南宫墨嗤笑,既然知道林家想要缠上南宫绪,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去查林家?林氏这些年不是一直在等南宫绪,而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娶她。林家原本靠着楚国公府还能有点底气,楚国公府一倒林家就更不行。林氏做过楚国公府的少夫人,南宫绪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丈夫,至少他年轻长得又好,性格冷淡却也没有那些喜欢拈花惹草的毛病或者不良嗜好。即便是在楚国公府的时候,林氏对自己的处境百般的不满意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但是离开楚国公府之后她才会知道,以林家的条件她根本没有什么好选择。
林月兰当初被送回林家之后,过了一两年年纪不小了才嫁给了一个商人做填房。至于林氏,只有一些年纪不小的老头子愿意娶她做填房,要么就是嫁到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做妾,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这么一蹉跎就是好几年,到现在了依然还在娘家住着。时间久了,不仅是林氏的兄弟媳妇,就连林氏的爹娘都很不待见这个总是一脸幽怨1的女儿。等到南宫绪封侯的消息传来,林家立刻就打发人上门来,可惜被南宫绪拒之门外。至于林氏,今天倒是她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面了。
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林氏,但是南宫墨对于林氏在南宫绪落难的时候干净利落的离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林氏毕竟只是一个寻常弱女子,更南宫绪也没有多身深厚的感情,不想自己受罪这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这样看到南宫绪发达了又想要黏上了就有些恶心人了。特别是还说什么一直在等着之类的话,就好像林氏这些年当真是一心一意等待着丈夫回来的贞妇,南宫绪若水不理她就是无情无义的薄幸人一般。
“林姑娘,麻烦你将话说清楚,当年大哥离开金陵的时候你们已经和离了。你现在做出这副模样,若是让人传了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大哥薄情寡义呢。”南宫墨沉声道,虽然这家店铺并不算大,在金陵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店铺,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来人往的。就是他们在门口站了片刻,就已经有不少人好奇地驻足围观了。如果林氏的话传到薛家,薛家两位家长虽然都是讲理的人,想必不会误会南宫绪。但是未来岳父和大舅子的一顿皮肉痛却未必免得了。虽然南宫墨觉得薛真和薛斌的武功都很一般,无奈南宫绪比他们更一般啊。
“我…”林氏有些委屈地望着南宫墨,欲言又止。
林月兰出嫁这几年倒是变了不少,看到林氏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怒其不争。一把拉着她对南宫墨扬声道:“楚王妃,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我大姐能和姐夫破镜重圆是一件好事,你这样总是从中作梗是什么意思?”
南宫墨扬眉,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起几年前多了几分精明和尖刻的女子,淡淡笑道:“听说林家也是书香门第,只怕这位夫人理解错了破镜重圆这个典故,我大哥当年和林姑娘,做多也只能算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怎么也用不上破镜重圆这个词吧?”
围观的人们这次想起来当年楚国公府被抄家,南宫绪被流放的事儿,纷纷点头。
林月兰有些恼羞,扯了扯林氏的衣袖示意她说话。林氏咬了咬唇角,道:“夫君,你当真是在怪我吗?当初、当初明明是你提出和离的啊。”
“墨儿,走了。”南宫绪并没有去看林氏,只是对南宫墨道。
南宫墨点点头,也觉得在这种地方更他们理论实在是无趣。而且,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人们自然会自己琢磨。说得太多了反倒是让人觉得他们仗势欺人。
眼看两人要走出小店,林氏姐妹俩也有些急了。这些日子林家的人不止一次的上门求见南宫绪,但是都不得其门而入。今天好不容易在街上遇到了,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林家当真是就要完了。
也顾不得许多,林月兰上前两步,朗声道:“姐夫,我们知道你马上就要娶薛家大小姐了。姐姐对你一片痴心,也不敢有怨。等到薛大小姐进门之后,姐姐必定会以正室之礼侍奉薛小姐的。”
林氏想不到自己妹妹竟然在大庭广众说出这种话来,顿时满脸通红。却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南宫绪,眼中略带了几分期待。南宫绪却没有回头的意思,直接拉着南宫墨走了出去。
林月兰见状又气又恼,气得直跺脚,“他怎么这样?我们都愿意退一步竟然还……”
旁边的掌柜暗地里撇了撇嘴,人家靖安侯正当盛年,位高权重,就算是想要纳妾也多得是有人将芳华正茂的姑娘送上门去,难道还稀罕你们不成?
林氏到底没有林月兰这样跟着丈夫在外面历练了几年的厚颜,又羞又囧的硬拉着林月兰要走。林月兰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道:“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这么一点用的没有?”
林氏含怨道:“他从来就是铁石心肠,我能有什么办法?”从前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她就见过南宫绪的冷酷无情,更何况是现在他们根本没什么关系的时候。
林月兰轻哼了一声,打量着林氏道:“姐姐,别说我不提醒你,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让靖安侯把你接回去做侧室还是被爹娘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被她一提醒,林氏脸色一白。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衣袖,看向不远处渐行渐远的兄妹俩的背影,心中悔恨交加。当初她为什么就没有跟着南宫绪一起去流放呢。其实那几年南宫绪也没有受什么苦。比起如今据说还在边关苦寒之地挣扎的乔飞嫣母子几个,被流放的青州没多久就跑到幽州去了的南宫绪简直是过得顺风顺水。如果当初她跟着南宫绪一起去了幽州,那么现在…靖安侯夫人,就是她了。
想起某一日在街上偶然看到那位光彩耀人的薛家大小姐,林氏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嫉妒的光芒。
只可惜…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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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林氏当初如果更南宫绪一起被流放,就算她再不上道南宫绪都不会休了她的。古人说糟糠之妻不下堂,陪你受过苦的妻子发达之后休弃是会让人唾弃的。虽然古代有七出之条,对女子非常不公平。但是实际上七出之后还有三不去。替公公婆婆守过孝的,娘家已经没有人了的,还有丈夫先穷困后发呆妻子陪着你一起的都是不能休的。至于七出,无子那一条也不是说你婚后两三年无子就能休弃。好像一般是说丈夫四十岁还无子的,但是寻常百姓家,都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谁还跑去休妻啊,也就是那些富贵人家了。
pss:后面基本没有林氏啥事儿了,这种人挺不招人喜欢的,但是我个人不觉得这种人需要整的人家破人亡,凄惨不已。因为她本身已经很不好过了。
483、如此母子
离开了那家店铺,两人走在街上南宫墨有些好奇地侧首去看走在身边的南宫绪。南宫绪顿了一下脚步,问道:“怎么?”
南宫墨笑道:“大哥你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南宫绪凝眉问道,顿了一下明白过来南宫墨在问什么,淡淡道:“从和离那天开始,林家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他不可能会为林家和林氏感到困扰的。这些人还没有资格让他觉得困扰。
南宫墨点点头,“那就好,不过…这些事要是传到薛家耳朵里,到底不好。”
南宫绪点头,人情世故他当然懂,只是很多事情不在意罢了,“我会处理。不用担心。”南宫墨笑道:“那就好,大哥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小小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
南宫绪沉默了一下,方才点头,“多谢。”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心中其实对南宫绪和薛小小的关系十分好奇。在南宫绪的心中,薛小小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呢?不过她也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别刨根问底的比较好。至少目前看来,南宫绪对薛小小是满意的。南宫绪也不是那种花心或者不负责任的人,既然娶了薛小小自然会对她好,感情么,慢慢培养总会有的。
“咦?”南宫墨眼风突然扫到一个人影,连忙一拉南宫绪站到了街边隐蔽的位置。南宫绪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前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怎么了?”
南宫墨眼珠子一转,笑道:“大哥,有点累了。咱们去喝茶吧。”指了指前方的茶楼,南宫绪自然不介意,他今天没事跟着南宫墨出来本就是替他置办东西的,陪着妹妹喝个茶自然是没问题的。
两人进了茶楼,立刻就有小二迎了上来。南宫墨扫了一眼楼下的大厅,直接就往二楼去了。
“两位客观,是喝茶还是用膳?”小二跟在后面恭声问道。
南宫墨笑道:“离饭点儿还早呢,喝茶吧。”上了楼,南宫墨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低声道:“方才明明看到大哥跟人进来了,怎么转眼间就没人了呢。”小二闻言,想了想道:“姑娘找人?可是一位容貌俊美的白衣公子?”看着两位这样的容貌,还有方才进来的人中,能是这位大哥的肯定也不会是长相寻常的人呢。
南宫墨连连点头道:“是啊,这前后脚进来,怎么就不见了。”
小二笑道:“小店还有几个雅间呢,那位公子与人进了兰字三号间,不如小的领两位过去?”
南宫墨摆摆手,笑道:“还是算了,我们是偷偷出来的,大哥看到了肯定要生气。不如…二号和四号是不是还空着?”
小二想了想,“四号有人了,二号还空着。”
“我们过去吧。”
“是,小的给两位引路。”
片刻后,两人便被小二引进了一个雅间。房间并不大,倒是十分幽静。点了一壶茶水和几样招牌点心,小二便拿着赏钱高高兴兴地告退了。
坐下来,南宫绪挑眉道:“你看到谁了?白衣公子…弦歌?也难为那小二肯信你的话。”
南宫墨掩唇笑道:“他也未必就相信我的话,心里还不定怎么脑补呢。不过那不重要,得到消息就行了。”抬手指了指旁边,示意南宫绪声音小一些。这茶楼的雅间隔音竟然还算不错,坐在里面根本听不到对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南宫墨想了想,轻轻一脚朝着朝着跟前不远处的凳子提了过去,凳子砰的一声往地上倒去,同时南宫墨手中匕首出手如风,飞快的在跟前的去墙壁上画了一个圈。
南宫墨随身携带的匕首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墙上的划痕看似并不明显,但是南宫墨伸手轻轻一揭,就从上面接下来一块木板来。从洞口并不能看到对面的情形,但是原本还听不见的声音却从洞口清晰的传了进来。
去而复返的小二端着茶点送了上来,看到还倒在地上的凳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南宫墨笑容可掬地以背挡住了背后的墙洞,低声笑道:“不小心踢到了。”南宫绪也不揭穿她,沉默的附身将凳子扶了起来。小二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转身出门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南宫绪蹙眉正想要说话。南宫墨食指掩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旁边的房间传来女子有些清冷的声音,“逸之,你是在怪我吗?”
正是那日赏梅宴上见到的苏夫人的声音,南宫墨修眉紧锁,很快弦歌公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比起平常弦歌公子或闲适,或慵懒或冷嘲热讽的声音,更多了几分冷漠和疏离,“你到底有什么事?”
南宫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苏夫人怎么会知道师兄就是…看起来他们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了?
旁边的兰字三号间里,弦歌公子一身白衣坐在窗口,神色冷漠带着淡淡的厌倦。
在他身后的椅子里,端着着一个容貌美丽的中年美妇,正是那位赵家小姐,如今的翰林学士夫人。
苏夫人看着弦歌微微皱眉,仿佛对弦歌的冷漠有几分不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忍下了心中的不悦,温声道:“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别人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相信娘么?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否则,你当年就不会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弦歌公子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冰一般,“如果你坚持要东拉西扯,我就不奉陪了。”说着就当真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苏夫人一愣,“逸之!”
“我叫弦歌。”弦歌公子猛然回头,冷冷的看着她沉声道。
苏夫人微微点头,“我知道你了,坐下来陪娘聊聊好吗?好多年没有见了……”
弦歌公子不再说话,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有事找你!”或许是明白柔情攻势在弦歌公子面前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苏夫人也收起了脸上温柔的笑意。即便如此,她依然显得十分端庄温婉,但是在此时的弦歌公子眼中,这样的神色竟然无比的冷酷无情。
见弦歌公子停住了脚步,苏夫人方才松了口气,也不敢在顾左右而言他,只是道:“我知道你更楚王和楚王妃关系很好,所以才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弦歌公子问道。
闻言,苏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道:“你也知道,你弟弟妹妹这些年一直过得不太好,这次楚王妃不过是半个赏梅宴,陛下竟然亲自驾临皇后还亲自为许多人指了婚。如果能有楚王妃出面替他们说一门亲事,我也才能安心。还有苏郎…这些年一直被人打压……”
弦歌公子淡淡的看着她,却让她口中的话渐渐有些说不下去了。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苏夫人皱眉道:“你看什么?”
弦歌公子嘲弄的笑道:“本公子听说,苏大人和苏夫人鹣鲽情深,不是有句话说的,有情饮水饱么?苏夫人世间万物都不看在眼里,唯情可贵,如今怎么也开始专营这些来了?”
苏夫人美丽的容颜上的颜色顿时变了几变。她又不傻,自然不会听不出弦歌公子的嘲讽。
咬牙道:“你不肯帮忙?”
弦歌公子淡然道:“我为什么要帮忙?”
“我是你娘!他们是你弟弟妹妹!”苏夫人声音略高了一些。
弦歌公子冷然,“那又如何?”
苏夫人顿时一窒,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望着他道:“逸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把你弄丢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但是你要相信娘,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的。”
弦歌公子点头道:“是啊,想着我。所以我十三岁那年回来,你差点让人弄死我。”
闻言,苏夫人脸色又是一白。怔怔的望着弦歌公子说不出话来。弦歌公子嗤笑一声,道:“看到我再一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么?你找去的那几个废物……”
“我没有想要你死。”苏夫人有些慌乱地打断他的话道。
弦歌公子点头赞同,“嗯,你只是想要让人将我带到远远的地方去,最好一辈子都回不到金陵,免得打扰了你和苏探花神仙眷侣的生活。”苏夫人苍白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弦歌公子挑眉道:“就算是现在,你也依然是这样想的。既要我悄悄地帮你解决那些麻烦的事情,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我的关系。特别是让杨家知道我的存在,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
苏夫人紧紧地握着手心,道:“我是你娘,是我生了你。”
“所以?”弦歌公子转身靠着墙壁,慵懒地道。
苏夫人望着眼前风流倜傥,眉眼间甚至隐隐有两分与她相似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遗憾之色。这是她的儿子,如此的俊美不凡出类拔萃,可惜…他却不是她和夫君的儿子。所以,她不会爱他。她和丈夫成婚近三十年,丈夫对她一心一意,身边从来没有别的什么女人。她本应该满足,可惜她们夫妻俩生下的两子一女,比起眼前的男子来说,都只能用资质平庸来形容。更不用说,金陵皇城中的权贵对他们家的排斥,让她最爱的几个孩子即便是真的出色也永远难以有出头的一天,她不得不来求这个自己曾
弃如敝履的儿子。
但是他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苏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她是他的母亲,做儿子的难道不该孝顺母亲听从母亲的话吗?但是弦歌却如此的冷漠不孝,当初抛弃他果然是对的!
看着苏夫人眼中慢慢溢出的厌弃,弦歌公子突然笑了出来。似乎对此感到十分的愉快,这个女人终于不在他面前装做慈爱的模样了么?她不知道看到她假装的模样他有多想笑有多恶心,因为她就连装模作样都装的漫不经心,装的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女人出生赵家,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即便是被赵家断绝关系,依然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服从她。认为即便是被她丢弃,他也不该恨她,还要任劳任怨的做个乖乖听话的孝顺儿子。
弦歌实在是很好奇,赵家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一个奇葩的?
“你必须要帮你的弟弟妹妹!”苏夫人斩钉截铁地道,双眸狠狠地盯着弦歌说得理所当然。
弦歌公子耸肩,淡然道:“你如果只会说这些,那么,告辞了。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见了,毕竟…夫人也不希望你的丈夫知道你暗地里和一个青年男子私会吧?特别是在…本公子还长得如此俊美不凡的情况下?”
“我……”苏夫人想说她没有和男子私会。
弦歌公子挥挥手,浑不在意,“不必跟我解释,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的儿子女儿我都没有兴趣。对了,别再来烦我,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养的事情来。就像你说得,我是楚王妃的师兄呢,捏死一个五品小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敢!”
弦歌公子冷笑一声,伸手拉开门准备出去。
“你这个不孝子!幸好我当年没有养着你!”苏夫人紧紧地抓着桌面,盯着弦歌的背影高傲的道。
弦歌公子冷笑一声,推门出去了。
旁边的房间里,听着那边传来的对话的两个人沉默不语,神色却都不太好看。南宫墨眼光凌厉的盯着眼前的墙壁,仿佛目光能够穿透墙壁将后面的人戳穿两个窟窿一般。南宫绪要好一些,只是面上的惊愕之色却无法作假。他也是在金陵长大的,苏家的事情自然多少也听过一些。再联系两个人的对话,也能猜到这这其中的细节。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女人?
当年他们觉得乔飞嫣和郑氏那样的就是女人中令人反胃的极致了,但是更眼前这个女人比起来,她们算什么?
“咔嚓”,南宫墨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微温的茶水沾湿了整只手。南宫墨俏脸寒霜,“好得很,她先要师兄帮忙么?我就顺了她的意!”
------题外话------
咳咳,有亲问我为啥还要写林氏。这个…应该是我个人的问题。就南宫绪本人而言,林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确实是没有必要出现了。林家也不可能对南宫绪造成任何实质的影响。但是我个人确实不是个特别看得开的人,俗称有点“小心眼”。虽然远远不到你负我我就要弄死你的地步。但是不把林家拉出来遛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是我的问题不是南宫绪的问题,所以南宫绪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林氏,抹汗…这种想法不太对,努力改之~
484、不适合的钟情
秦府惜玉轩
秦惜慢慢收回了手腕,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男子道:“这几日有劳弦歌公子了。”
弦歌公子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不必。”
秦惜有些无奈,淡淡一笑道:“是楚王妃太小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有没有事,不是你说的了算的。”
秦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见她这样,弦歌公子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梓煦走进来便发现花厅中的气氛有些古怪,不过看了看却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也只得作罢。心中更挂念的却是妹妹的病,“弦歌公子,舍妹的病情如何?”秦惜从小身体就弱,秦家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长大,却被判定活不过二十。所幸运气好他们遇到了贵人,这几年秦惜的身体越来越好,特别是回到金陵之后秦梓煦几乎要以为妹妹已经完全好了。如今突然再一次发病,全家上下的心都不由得提起来了。
弦歌公子淡然道:“只要好好调养对寿数不会有太大的妨碍,不过…若是以为认为自己已经跟正常人一样健康,可以随意折腾的话,请恕本公子无瑕奉陪。”
秦梓煦赔笑道:“以后我们会更小心的,这几天都有劳公子了。”即便是名闻金陵的贵公子,面对最疼爱的妹妹的病情也只得小心翼翼的对着大夫赔笑,丝毫不敢得罪。
弦歌公子走到一边桌边,提起笔挥毫写下了一张新的方子道:“这个方子,先用三个月。到时候如果还有问题,可去城外别业找我师伯。”
闻言,秦惜心中一紧,“弦歌公子要离开金陵?”
弦歌公子看了她一眼,朝着秦梓煦拱拱手转身出门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秦惜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梓煦亲自送了弦歌公子回来,就看到秦惜坐在桌边默默出神。秦梓煦微微皱了下眉,轻咳了一声提醒妹妹自己的到来。秦惜回过神来,朝着兄长淡淡一笑,“大哥,你回来了。”秦梓煦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妹妹秀丽的容颜,好一会儿才问道:“惜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秦惜一愣,勉强笑了笑道:“大哥怎么这么问?”
秦梓煦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原本我以为是因为突然再次发病的原因。不过现在……”
“大哥!”
秦梓煦叹了口气,道:“你对弦歌公子有什么想法?”
秦惜一愣,脸色有些发白的移开了眼睛。垂眸道:“弦歌公子自然是个好人,若不是他和老先生,只怕我早就已经……”
秦梓煦轻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妹妹的背心安抚道:“你别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大哥说。惜儿,你是不是对弦歌公子……”
“大哥,我……”秦惜咬了咬唇角,低下头不再说话。秦梓煦了然,伸手拂开秦惜垂在脸颊边上的发丝,叹气道:“惜儿,弦歌公子不适合你。”
“我知道。”秦惜苦笑道:“是我自己…弦歌公子根本就没有…”
秦梓煦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弦歌公子的性情不适合你。”
秦惜忍不住抬头看向秦梓煦,秦梓煦道:“外人都觉得弦歌公子生性洒脱,温文尔雅,功名利禄皆不放在心上,俨然是个世外仙人。”
秦惜微微点头,秦梓煦道:“但是,你既然能对他心生好感,总不至于对他全然不了解。我秦梓煦的妹妹不会是一个沉迷于皮相的肤浅女子。”
秦惜低下头,“我知道,他…为人应该是十分冷淡无情。而且……”摇了摇头,秦惜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我自己心生妄念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看着妹妹这副模样,秦梓煦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更加心疼却无可奈何。弦歌公子…真的是不适合惜儿啊。若是双方都有意也就罢了,如今明显是惜儿自己一个人有这个心思,那还不如就此断了的好。
“你明白就好。”秦梓煦安慰道,“我秦家的姑娘如此出色,他看不上那是他没福分。多得是人想要求娶呢。”
秦惜不由一笑,为兄长有些拙劣的安危而感到心暖。
看到南宫墨面带怒色的回来,正在书房里与大堆卷宗奋战的卫君陌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看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不是说跟你大哥出去了么?出了什么事了?”
南宫墨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卫君陌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一边窗前桌下,“怎么了?谁让无瑕不高兴了?”南宫墨回身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心口,有些闷闷地道:“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怎么狠心的母亲呢?”
不负责任或者各种渣的父亲她们都见过不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么?但是却极少听见说哪个亲娘如何的,哪怕是一些性格懦弱的女子她们无力为自己的儿子做些什么,却也绝不会主动去伤害的。哪怕是乔飞嫣,冯氏,卫家老太太那样让人觉得讨厌的女人,她们至少也是爱着自己的儿子的不是么?但是怎么会有苏夫人这样的母亲?自己狠心伤害了儿子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还能理所当然的提出更多的要求。
南宫墨回想起但是在旁边的房间里听到的对话,她觉得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弦歌的亲娘,她真的会当场就杀了这个女人。她甚至很认真的思考过要不要想办法不着痕迹的杀了这个女人。但是南宫墨也知道,如果她真的这么做让这个女人无声无息的死了,那么师兄的心结可能真的会一辈子都无法解开了。
卫君陌低头轻抚着她的背心,道:“是因为苏氏?”苏夫人原本姓赵,不过赵家已经将她除名了。所以人们也不能称她为苏赵氏,而是只能称呼她夫家的姓氏了。
南宫墨点了点头,将在茶楼听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卫君陌微微挑眉,轻声道:“这有什么好烦恼的?”
南宫墨抬眼看他,“我哪里是烦恼,只是觉得这种人实在是……”
卫公子淡笑道:“很讨厌?”
“难道不是?”
卫君陌道:“既然讨厌她,无论你怎么处置都无妨。无瑕,何必为了这种完全不重要的人生气?你是楚王妃,星城郡主,她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的妻子,甚至连最微末的五品宜人的诰命都没有。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算。”
南宫墨扬眉,楚王殿下是在让她仗势欺人?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卫君陌淡定地道:“无论你对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觉得你仗势欺人的。”如果一定要问在金陵城里人缘最差的贵妇是谁,这位苏夫人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当然,其实五品官的妻子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贵妇。
卫君陌在南宫墨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道:“按照你听到的,那苏氏定然是一个非常自我,自以为是的人。她绝对不会自己认为自己当初的做法是错的,只会认为弦歌拒绝他是大逆不道。而为了她的丈夫儿子和女儿,她定然还会继续找上弦歌甚至是直接找上你的。想要对付她,多得是机会。甚至不必你自己上门去找茬。”
南宫墨有些费解,“她找师兄我相信,但是,你确定她会来找我?难道她不知道金陵城里的贵妇们都讨厌她?还是说,她觉得我不知道她的那些事情?”就算南宫墨真的不知道,只要苏氏来跟她接触,自然会有人将这些事情传到她的耳朵里的。
卫君陌靠着她的肩头,“她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俗人,都在嫉妒她而已。若不这样想,她在金陵城里根本活不下去。”
“自欺欺人,世人皆醉我独醒?”
“可以这么说。”卫君陌淡然道。
南宫墨靠在他怀中,轻声喃喃道:“其实我对苏氏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她愿意追求她的爱情舍弃一切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师兄…以前我总觉得师兄实在是有点渣,但是现在我倒是不得不庆幸,师兄其实还是个好人。至少…他真的没有心理扭曲到去报复到无辜的人身上。”
前世什么样的奇闻异事没见过?当然,苏氏这种是真的没见过。但是如弦歌公子一般在某些人身上受了伤害就去报复那个群体的人的事情却也听说过不少。这些年来,弦歌公子只是对这些名门闺秀敬而远之,而不是将对苏氏的怨恨报复到这些闺秀们身上当真是万幸。否则以弦歌公子的名声相貌和能力,如今说不准真的是个臭名昭著风流天下知的浪荡子了。
卫君陌轻轻拍拍她,“不用担心,弦歌也不是纸糊的。”
南宫墨含笑点头,“嗯,我知道。他只是总是喜欢自己扛着这些事情而已。”
卫君陌轻哼一声,“无瑕有空陪南宫绪逛街,操心弦歌的事情,还不如在家陪着我?”
南宫墨抬头笑看着他冷峻的容颜,菱唇微扬,“楚王殿下这不是忙么?”
“陪我。”卫君陌坚定地道。
南宫墨也不在意,抬手环住他的脖子笑道:“没问题啊,不过,你确定你有空?”
卫公子有些烦恼地蹙眉起身一把抱起她走向一边的书案后面,“陪我一起看。”
“好啊。”南宫墨任由他抱着过去,笑声轻盈。反正被打扰了的人也不会是她啊。
十一月末,南宫墨与长平公主亲自到薛家为南宫绪提亲。薛家也欣然同意,两家交换了名帖,对过了生辰,商议过后将婚期订到了来年三月末。上次赏梅宴成就了不少对姻缘,也都纷纷定下了佳期。大都在明年三月到五月,也有定在下半年的。总之明年需要参加的话婚礼只怕不在少数。
因为许多人家纷采纳定亲,喜事连连。这个冬季的金陵城也丝毫没有因为不久前刚刚改朝换代而先帝冷清拘谨。反倒是更多了几分喜庆祥和的感觉,仿佛一派太平盛世一般。
安乐郡王府。
萧千夜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天空簌簌而下的大雪和院中屋顶的积雪出神。
一个暖炉放进了他的手中,浓浓的暖意让他回过神来,看到站在跟前的女子不由得一愣,淡笑道:“是你啊。”
曾经的朱贵妃,如今的朱侧妃站在旁边看着他,有些担心地道:“王爷,仔细着凉。”
萧千夜笑容有些苦涩,摆摆手道:“无妨,母亲那里怎么样了?”
刚刚入冬,太妃就病了。仿佛一切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地,太妃也松了口气一般,放松了下来许多毛病就接踵而来。宫中也派了太医来看诊,只说太妃是长期郁结于心所致。萧千夜却知道,母亲这是因为自己,即便是成为太后那几年,母亲也从来没有高兴过。太妃病了,郡王妃又要照顾太妃,还要照顾儿子,还有王府中个各种事务,自然更没有空闲理会萧千夜了。萧千夜也不在乎,他与妻子原本就从来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他当皇帝这几年更是越发的淡了。
朱侧妃轻声道:“母妃好了许多,王妃请王爷不用担心。不过…太妃想必很是挂念王爷,王爷何不去看看?”
自从太妃病了之后,萧千夜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太妃的房间。府中许多下人只当是萧千夜无情,但是朱侧妃却知道许多时候萧千夜半夜都睡不着觉站在窗口望向太妃的院子。有时候走到太妃的院外再三徘徊却又转身离去。
萧千夜一怔,淡淡道:“我哪里还有脸面去见母妃?若不是因为我……”
朱侧妃淡淡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将来若是病了总是希望时刻能够看到儿子在身边尽孝的。”
看着萧千夜出神的模样,朱妃继续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做母亲的都不会怪自己的儿子的。”她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更明白做母亲的心理。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们最挂心的永远都还是自己身上落下来的那块肉。为了他,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萧千夜沉默良久,“我知道了,本王想自己待一会儿。若是没事,你先回去吧。”
朱侧妃道:“王妃说,宫中请王爷携眷出息除夕的宫宴。”
“这么早?”萧千夜有些惊讶。
朱侧妃淡笑道:“不早了,礼部本就要在准备宴会之前拟定名单的。”
萧千夜点头,“我知道了。”
“妾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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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皇后的忧伤
“除夕夜宴?”南宫墨挑眉看着眼前的卫君陌,“不是说一切从简么?”
卫君陌淡然道:“再如何从简,也不可能取消登基第一年的宫宴。”南宫墨点点头,赞同,“说得也是,父皇心里肯定很不高兴?”
卫公子点点头,想起太初帝在御书房里咬牙切齿的咒骂朝中那些文官的情形,“其实也不算浪费。”举办宫宴确实是需要话不少钱没错,但是那些朝臣还要想向皇帝陛下现贺礼恭祝新年啊。太初帝心中不爽,赏赐下去的新年礼物不过是几张纸而已——皇帝亲笔写书写的福字或者春联。如此算来,举办一个除夕宫宴真的亏不了什么。
南宫墨对此大为赞叹,“父皇果然英明。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贺礼?”
卫君陌道:“无瑕看着办便是了。”
南宫墨眼睛一转,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你放心吧。”对于这些事情,卫公子是百分百的信任妻子的,既然她说会看着办他也就不操心了。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没有停下的雪花,蹙眉道:“安安今天还是去书院了?”
南宫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哪天不去?师叔之前说过了,这几天安安就住在别院里,每天师叔会去接他的。也免得来回奔波。”儿子聪明好学是好事,但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别的孩子都还在懵懂好玩的时候,安安就已经风雨无阻的天天往书院跑了。南宫墨看在眼里,既感到骄傲,又感到心疼。她倒是希望安安就向别的孩子那样,该玩的玩儿该闹的闹,五六岁再启蒙也一点儿不晚啊。
卫君陌也明白她想什么,安慰道:“他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他们做父母的不去强求安安必须要学什么要有什么成就。但是如果安安自己想要学的,他们也不能去阻止。只要注意着别让他弄坏了自己的身体就是了。有这么多人看着,安安虽然酷爱学习各种知识,到底还是会按时休息,没有累坏了身子。又有师伯和弦歌公子帮着挑理,安安的身体甚至十分健康。等到再大一点,无论卫君陌还是师叔只怕都要抢着教他武功了。
南宫墨点点头,“就是他比寻常小孩子聪明太多,反倒是不好说他。”生了一个天才也是一种烦恼啊。这么一想,每天就会玩玩跑得不见人影的夭夭就让人觉得放心多了,不过…“夭夭又被母亲接过去了。咱们虽然生了两个孩子,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没有似得。”由不得她不抱怨,孩子小的时候他们忙的不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想要陪着宝宝玩儿了,却发现一个已经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一个太受欢迎,师父师叔,两位公主姑母,甚至连宫中都要抢着接过去玩儿。她这儿做母亲的想要跟女儿玩儿还要排队等时候呢。
闻言,卫公子低声一笑道:“之前我便问过无瑕,不如,咱们再生一个?”
南宫墨听得直翻白眼,当了王爷之后的卫公子似乎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我决定的啊。”
“多努力自然就会有了。”卫君陌伏在她耳侧低声道。暖暖的气息呵在光洁的脖子上顿时让南宫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卫君陌已经微微使力,将她从背对着自己拉到了面对着,低头稳住了她嫣红的芳唇。
金陵的冬日虽然比不得上幽州苦寒,却也是自有一股阴冷。这种情况下,除了炭火以外,另一个人的体温更是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舒适。南
“楚王殿下,墨姑娘,本公子……”一个带着调侃和散漫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只是话到一般就噎住了。卫君陌抬眼扫了一眼门外呆若木鸡的长风公子,搂着南宫墨往后击退了几步,一挥袖敞开的窗户便当着长风公子的面重重的撞上了。
望着紧闭的窗户,长风公子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事找你们帮忙啊。”
房间里春意浓浓,房间外面,长风公子一脸呆滞地站在院子里,任由雪花落满肩头。
捧着账本过来的曲怜星看着呆在院子里的蔺长风,不由好奇,“长风公子?你找王爷和王妃么?”
蔺长风僵硬的挥挥手,“没…本公子先回去了。”长风公子被多年好友如此无情兼无理取闹的态度打击到了。曲怜星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书房,再看看蔺长风脸上的怪异的表情顿时了然,忍住笑道:“王爷和王妃大约有事,公子若是有什么急事不妨跟我说,我也好转告王妃。”
“啊,没事。不着急。”蔺长风点点头,“多谢曲姑娘,我先回去了。”
“公子慢走。”看着蔺长风摇摇摆摆离去的背影,曲怜星低头闷笑一声捧着账本原路返回了。
等到曲怜星再次求见南宫墨已经是下午了,风雪初晴,凭窗望去远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南宫墨披着一件轻薄的披风懒懒地靠在临窗的软榻里,对上曲怜星笑吟吟的神色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百日宣淫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
“今天可有什么要事?”南宫墨轻声问道。
曲怜星摇头笑道:“倒是没有什么要事,上个月府里的帐属下都算出来,请王妃过目便是。另外,郑王殿下过几日纳侧妃,希望王爷和王妃能够驾临。”闻言,南宫墨微微蹙眉,“纳侧妃?哪家的姑娘?”
曲怜星道:“定州知州吕大人家的嫡女,正奉大夫赵大人的庶女,还有太常寺寺丞的苏大人的嫡女,翰林院侍读学士文大人的嫡次女。”
南宫墨惊讶,“四个一起进门?”
这些权贵之家都是要脸面的,除非是被皇帝赐给了郑王,否则即便是侧室也嫌少愿意跟别人一起入门。萧千炜选的这几位,看着都不怎么显眼,但是背后的势力牵连却不少。只是不是侧室就是旁支,要么品级略低做不得正妃罢了。但是嫁给寻常官宦人家做当家主母却都是绰绰有余的。
曲怜星也很意外,她也算是书香门第出生的,这些事情自然也明白。点头道:“是啊,这四位都是侧妃。听说原本苏家是不太愿意的,苏家毕竟是金陵世家。不过郑王妃亲自上门,不知道怎么说的,竟然苏家同意了将三房的嫡次女嫁过去。”不过也是嫡次女罢了,若是长房长女的话,别说是朱初瑜亲自上门,就算是萧千炜亲自上门也不可能。苏家丢不起那个脸。
南宫墨接过曲怜星递过来的帖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跟君陌会过去捧场的。不过…千炜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曲怜星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郑王到现在还没有个子嗣吧。着急一些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那里也说得过去。”皇家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从这方面入手,即便是皇帝知道萧千炜其实还有一些别的用意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萧千炜成亲已经五年了,膝下却连个庶子都没有,暗地里未尝没有人说些闲话。
南宫墨点头,也赞同曲怜星的观点。不过…“一次把四个侧妃的位置都占满了,他就不担心以后有更合适的,腾不出位置来么?”
曲怜星掩唇笑道:“这样安排,只怕也未必就是郑王一个人的意思。横竖都是要娶侧妃的,与其将来弄进来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侧妃,还不如在自己能做主的时候选出合适的人选来。”现在皇帝才刚刚登基,萧千炜这个王爷的位置都还没有坐热。许多事情根本顾不上,萧千炜又急着娶几个侧妃进门好拉拢一些势力。这个时候朱初瑜身为王妃插手的空间很大。但是如果再过上两年,一切都稳定下来了。萧千炜也有了一定的实力的话,他未必不会娶几个身份家世让朱初瑜压不住的王妃进来。
南宫墨摇摇头,有些叹息,“这夫妻俩……”
曲怜星叹息道:“都说至亲至疏夫妻,这世上可不是每一对都像王妃和王爷这般的。”
想起不久前颇为无奈的匆匆离开的卫君陌,南宫墨唇边也不由得绽出一抹笑意,“说得也是。”虽然这世道并不要求男子忠诚,但是却也未必就真的对那些对妻子忠诚的男人有多么苛责。关键还是在于男人自己愿不愿意对妻子忠诚罢了。
后宫皇后殿里,皇后放下手中的桃红色的帖子,微微叹了口气。
站在皇后身边时候的嬷嬷看看皇后,轻声道:“三皇子要纳侧妃,也是一桩喜事,娘娘何故叹息?”
能在皇后跟前侍候的,都是跟了皇后十几年的心腹老人。说起话来自然也随意得多,皇后揉了揉眉心道:“炜儿年岁不小了,膝下却一直空虚。能够纳几房侧室开枝散叶我哪里有不高兴的?怕只怕他们…那朱氏也不是个省心的!”
嬷嬷跟着皇后几十年过来,哪里不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道:“三皇子心怀大志,娘娘为何不悦?”
认谁做主子,自然就更想着谁。嬷嬷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却着实是有些为这位主子叫屈。好好地突然就多出来一位嫡长的大皇子,陛下还对其委以重任,宠爱远超皇后娘娘生下的三位皇子。虽然说那位是元后的嫡子,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被抱给长公主养的,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但是对于她们这些皇后身边的人来说,自然还是觉得自家主子受了委屈。毕竟,当初元后和大皇子的事,跟皇后娘娘可没有关系。
皇后靠着软榻,淡淡道:“心怀大志…也要有那个本事啊。说来,也是我这做母亲的无能,没有将他们教好。”
嬷嬷吓了一跳,“娘娘这话怎么说的?三位小主子都……”
皇后苦笑,“本宫跟着陛下二十多年,哪里还会不了解他。他虽然对君儿心中有愧,但是在大事上绝不会因为愧疚而偏心与他的。如果他没有能力,陛下只会让他锦衣玉食,一世安稳无忧。平心而论,这些年…陛下可有因为君儿而打压过炽儿他们?”
这倒是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突然多了一个大皇子,几位殿下原本……”
皇后冷然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原本就应该的,原本这天下还该是先太子和他的儿孙的呢。”
“娘娘慎言!”嬷嬷脸色一白,有些担忧地忘了一眼殿外才稍稍放下心来,“娘娘这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万一让人听去了…”
皇后有些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道:“行了,本宫知道。本宫也不是那为了原配的儿子非要压着自己儿子的”贤妻良母“。只是…凡是量力而为,本宫只希望他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罢了。”
这些年皇后看得明白,萧千炜和卫君陌的能力差的太远了。就算她是皇帝,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儿子摆在那里为什么还要选一个资质一般?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他的哪一个儿子更讨他欢欣,而是哪一个儿子能够继承他的功业,开创盛世,令大夏国祚千秋不灭。
“娘娘…”
嬷嬷还想要说什么,皇后抬手阻止了她淡然道:“这话,你可以带给千炜。教他凡事三思而后行。如今陛下对他还有父子情谊,还有本宫这个皇后的面子。但是,对一个皇帝来说…感情这种东西,耗完了就不会再有了。”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那嬷嬷就已经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上了。迎着皇后居高临下淡漠的眼神整个人也忍不住簌簌发抖。
“娘娘……”
皇后眼神淡漠,抬手换来一个宫女接替了那嬷嬷替自己垂着肩头,道:“你跟了我快二十年了,一会儿就出宫去吧。”
“娘娘,老奴……”
“拉出去。”皇后冷声道。
“是。”不一会儿,两个内监上前,一左一右拽着嬷嬷就往外走去。那嬷嬷不甘心还想求情,却被人眼疾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帕子堵住了,很快就被人拉着消失在殿外了。皇后望着殿门口处了一会儿神,方才垂下了眼眸微微叹了口气,唇边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才多久,他的儿子竟然已经学会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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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耳光
萧千炜沉着脸让人将哭哭啼啼的嬷嬷带下去休息,等到众人都退了下去突然出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朱初瑜的脸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吓住了,朱初瑜怔怔的捂着脸望着眼前一脸阴郁地男人,不可置信地道:“王爷,你……”萧千炜神色冰冷的盯着朱初瑜道:“谁让你去动母后身边的人的?”
朱初瑜咬了咬唇角,有些怨怼地道:“我还不是为了王爷你。”收买皇后身边的人,她废了不少心思。特别是还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只是没想到,那老嬷嬷不过是稍微逾越了一些,就被皇后给赶了出来。朱初瑜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去试探皇后了,白白的损失了一个这么重要的棋子。但是,这皇后又是怎么回事?!到底萧千炜三兄弟是她亲生的,还是卫君陌才是她亲生的?难不成她真的为了当个贤妻贤后,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
看着萧千炜阴郁的表情,朱初瑜到底也不敢在拂他逆鳞。只是有些委屈地低声道:“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也是担心王爷啊。如今这样的情况,父皇一味的偏心着楚王府,咱们能够多掌握一些消息,王爷也能够多掌握一些主动权。只是没想到…母后生气也是应该的,我错了,我去向母后请罪吧。”
见她如此,萧千炜心中倒是一软。毕竟这些日子朱初瑜都一心一意的帮着自己的。即便是收买母后身边的人也是为了自己的。虽然对朱初瑜这个王妃并不是时分的满意,但是萧千炜也明白,就算给他一个南宫墨那样的王妃他也未必能受得了。而朱初瑜除了家世差了一些,手段能力在女子中却也都算是十分出众的了。
轻叹了口气,萧千炜道:“你在母后身边安插眼线也就罢了,却万万不敢还让她去试探母后。哪怕她不是被你收买了,说出今天这样的话,母后也不能容她。”朱初瑜蹙眉,有些忧郁地道:“虽然都说,主母应当对所有的子嗣一视同仁,方能称得上贤德。我却没想到母后竟当真能做到如此,若是我…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见萧千炜愣住,朱初瑜有些羞涩地道:“王爷莫怪,我并不像欺骗王爷。将来侧妃入门,若是为王爷诞下子嗣,我做嫡母自然愿意对他们好些。但是,我心中最疼爱的永远都只会是自己的儿子。”
萧千炜沉默了良久,淡淡道:“人之常情罢了,本王明白王妃的为人。”
看了一眼朱初瑜脸上微红的掌印,萧千炜有些歉疚,轻咳了一声道:“方才本王一时…还请王妃莫怪。”
朱初瑜摇摇头,“是妾身做错了,怎么能怪王爷?妾身以后会主意的。明日,妾身便入宫向母后请罪,母后宽厚必不会怪罪王爷的。”
萧千炜看了看她一边白皙一边红肿的脸颊,轻声道:“还是算了,这事本王自己去跟母后请罪吧。母后对你一向有些意见,你去说反而不好。这两天,你就在府中好好养着。”
闻言,朱初瑜不由一笑,温婉的垂首,“多谢王爷体恤。王爷放心,过几日纳侧妃入门的事情,妾身一定会替王爷办妥当的。”
萧千炜满意地点头,两人重新坐了下来,萧千炜问道:“那日的帖子可发出去了?”
朱初瑜点头,“已经发出去了。”
“那就好。已经是年底了,到时候只怕更忙。还是早些办了得好。”萧千炜道:“楚王府可有回信?”
“楚王妃已经回信了,说是那日定然与楚王一起来道贺。”朱初瑜浅笑道。
萧千炜点头,“那就好,还有大…二哥,四弟那里也不能怠慢了。”
朱初瑜看着萧千炜,“王爷可是有什么想法?”
萧千炜思量了片刻,道:“你说,大哥当真对星城郡主一心一意?”
朱初瑜一愣,“这是自然。”楚王和王妃鹣鲽情深天下谁人不知?两人成婚多年,从金陵到幽州,从幽州到辰州,又从辰州回到金陵,辗转大半个大夏,楚王身边依然连半个人都没有,这份感情岂能怀疑?
虽然也有不少人对楚王这样的行为颇有微词,觉得楚王这是惧内。但是如果楚王当真负了王妃,只怕对他不满的人更多。毕竟,在很多人的心中,楚王妃已经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了。这样精彩绝艳的人物,能够得到已经是三生有幸,捧着护着唯恐不及。若还要拈花惹草,简直是天理不容。
萧千炜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喜欢一辈子都被一个女人管束着。特别是当这个男人位高权重的时候!若是他一直这样,就算父皇没有意见,朝中的文臣也不会同意的。”
如果卫君陌真的对哪个位置有意,就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有南宫墨一个。不说那些三妻四妾,开枝散叶的虚话,有了这么一个情痴当皇帝,那些想要把女儿往宫里送的朝中官员怎么办?
朱初瑜蹙眉,有些不赞同地道:“王爷,现在最好还是莫要动楚王和楚王妃的关系。”
“为何?”
朱初瑜淡淡道:“就算楚王真的妥协,纳了侧室对王爷有什么好处?一旦楚王愿意纳妾,只会有更多人将女儿往楚王府送,也会有更多的人倒向楚王妃。如今,并非他们不想攀附楚王府,只是找不到机会而已。难道王爷想要给他们这个机会?”
萧千炜道:“但是,如果楚王和星城郡主决裂呢?”南宫墨那样的女人其实不适合做皇家的媳妇儿,她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将丈夫让出去的。卫君陌能撑得住她固然会与丈夫共进退,一旦卫君陌撑不住了,南宫墨也绝不会容忍他的。
朱初瑜心中一动,但是很快又摇头了,“只怕没那么容易。”
想要让卫君陌和南宫墨反目,何其困难?连宫驭宸都做不到的事情,朱初瑜并不认为萧千炜就比宫驭宸强了。
萧千炜挑眉一笑道:“王妃不必着急,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正好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一旦这两人反目,你说南宫绪,商戎,弦歌,谢家,秦家这些人,还会不会向着卫君陌?”
朱初瑜低眉思索,不得不说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这确实是对卫君陌一个极大的打击。不说因为和妻子反目而对卫君陌本人造成的打击,就说卫君陌麾下的势力,南宫绪肯定是向着南宫墨的。商戎是南宫晖的老丈人,商峤的干爹。弦歌公子更不用说,秦谢两家与卫君陌的交情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因为南宫墨。如此一来…只可惜,理想很美好,要实现却是千难万难。
“什么机会?”
萧千炜悠然道:“明年二月,周边各国将会来为父皇祝寿。”
朱初瑜心中一动,“他们?”
萧千炜点头道:“其中南越、安济,瓦剌都想要与大夏联姻。”
“联姻?”朱初瑜思索着,对方如果送过来联姻的是公主,他们这边的人身份就不能太低了。几个王爷的话,正妃是不可能,侧妃之位却是可以的。若是如此……
朱初瑜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楚王未必会理会这些。”
萧千炜也不在意,“时间还早,从长计议便是。”
朱初瑜点头,“妾身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萧千炜点头,说书房里还有事起身离开了。
等到萧千炜离开,竹儿才敢上前来关切地道:“王妃,您怎么样了?”这么一会功夫,脸上的掌印更加明显了。竹儿看在眼里也不由得眼圈一红,“王爷怎么也不让你先上了药再说啊。”
虽然萧千炜亲自对朱初瑜道了歉,但是却根本没有管她的伤,反倒是拉着朱初瑜说了好一会儿话。若是真将妻子放在心上,怎么会如此?若是楚王殿下,只怕连一根指头也舍不得动楚王妃。一边取出药膏来替朱初瑜擦脸,竹儿一边在心中暗暗为主子不平。
朱初瑜坐在一边任由她为自己上药,面上却是一片淡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哪里还会感到伤心痛苦?不过是心中有些冷罢了。但是那又如何?既然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如何她也要走下去。更何况…除了萧千炜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侧首看到竹儿欲言又止的模样,朱初瑜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竹儿犹豫了一下,道:“王妃真的觉得楚王殿下和楚王妃能……”
朱初瑜叹气,“总要试一试,就算我说不能,你觉得他会甘心么?”
“其实…王爷也不必如此啊。”竹儿有些不解,“如今陛下才刚刚登基,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没有做什么,老老实实的为陛下办差,听说如今陛下都不怎么斥责二皇子了,前些天还夸奖他办差仔细呢。王爷何必这种早就更楚王殿下闹得这么僵…”
朱初瑜淡笑,“你说的这些并非他不明白,而是做不到。韬光养晦…也是需要底气和运气的。若是能力足够,自然可以韬光养晦。能力不足…那就不是韬光养晦,那是自己将自己放逐于权势之外了。若是楚王,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一旦有事无论是陛下还是朝臣都会第一时间想起他的,他不用担心被人忘记。但是如果是别人…哪怕是王爷之尊,谁还能记得他?”
闻言,竹儿也只得沉默了。说到底,王爷这么折腾也还是因为自知实力不如楚王吧。
“王妃,咱们……”竹儿有些担心地道。
朱初瑜淡淡道:“不走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呢。古往今来,精彩绝艳而半途折戟的英雄豪杰不知凡几。且看谁运气好吧。”
竹儿也不再开口,小心翼翼的沾了药膏替朱初瑜涂抹在脸上。微凉的药膏让原本还有些火辣辣疼痛的朱初瑜微微展眉,重新陷入了沉思。
皇后将自己身边用了十几年的心腹嬷嬷赶出了宫的事情自然瞒不了人。虽然皇后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这个嬷嬷派人送到了郑王府上,说是帮着郑王妃打理王府的。但是这样的借口也只是瞒外不瞒里罢了,对于熟悉皇后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蹊跷。皇后对几个儿子素来公平,连年纪最小的萧千炯和没有王妃主持中馈的萧千炽都没有送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单独给萧千炜赐人,还是只身边最得用的人。
御书房里,听到内监禀告的这个消息,正在和卫君陌对坐下棋的太初帝只是挑了挑眉,抬头看着眼前的长子问道:“你怎么看?”
卫君陌淡然道:“母后慈爱。”
太初帝嗤笑了一声,也不勉强非要他说什么。虽然卫君陌称皇后一声母后,但是毕竟不是亲生的。
一边盯着棋局思索,太初帝一边淡然道:“老三两口子胆子倒是不小,连皇后身边都的人都敢插手了。”
“既然对她不满,何不废了?”卫君陌凝眉,沉声道。身为皇帝,干涉自己的儿媳妇的事情虽然有些不好听,但是只要太初帝稍微示意一下,皇后自然会将事情办好的。能够给萧千炜换一个妻子,皇后定然也不会不愿意的。
太初帝轻哼一声,道:“你觉得千炜现下会乐意换一个王妃么?”
卫君陌拈着棋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确实。”
萧千炜现在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他自己看不上朱初瑜的家世可以,但是如果皇后和皇帝透露出想要废掉朱初瑜的意思,只怕会引起萧千炜的反弹。毕竟,朱初瑜不仅是萧千炜的王妃,还可以算是大半个谋士。如果这个时候换掉朱初瑜,很难说萧千炜心里会想些什么东西。
太初帝还好说,但是皇后纵然再怎么敏慧睿智,跟自己的子女斗很少有做母亲的真正能赢的。
“就这样?”卫君陌扬眉,有些不赞同地道。
太初帝手中一子落定,轻哼一声道:“就这样。”
只要不影响到天下大局,机会他给,他自己的选择他不干涉。若是最后依然技不如人,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怨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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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中秋快乐~么么哒。吃月饼了吗?
487、做妾的都是坏女人?
到了年底,朝堂上事务越发的繁忙起来,楚王府却清闲了不小。王府虽然初立不久,但是整套班底基本上就是从辰州府衙搬过来了,又有曲怜星这个厉害的管事管着,楚王府早早的就将年底该做的事务整理完,就等着过年了。
已经是腊月上旬,书院也终于放了假安安不用在每天一大早就往城外跑,能够乖乖的在家里待一些日子了。因为哥哥回来了,一贯到处野的快要没影的夭夭也终于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了。两个小家伙虽然好些日子没有在一起玩耍,但是双胞胎的默契却依然不变。闲下来了依然亲亲密密地挤在一起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逻辑的小花。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炭盆里银丝碳火烧的红彤彤的将整个房间都靠的暖烘烘的。南宫墨靠在软榻里一边悠然的看着闲书,不时侧首看看正坐在地毯上玩耍的两个小娃娃。上了两个月的学,安安似乎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像是一个小大人,就连照顾妹妹的时候都不时学大人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安抚什么的。这样的动作在一个四岁的孩子做出来,让人觉得可爱又好笑。
稚嫩的小脸蛋不像夭夭圆圆嫩嫩的像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安安小脸白皙,比起夭夭似乎要消瘦几分,总是看的南宫墨和长平公主担忧不已。如果不是弦歌公子指天发誓安安身体好得不得了,南宫墨自己也时不时的把脉,她都有些忧心儿子的身体健康了。
“娘亲。”
玩了一会儿,夭夭机灵的大眼睛转了转,就蹭到了南宫墨腿边。南宫墨挑眉笑道:“怎么了?”
大眼睛眨啊眨,“娘亲,听说三皇叔又要娶媳妇儿了。”
安安也跟着摞过来,爬上了南宫墨坐着的软榻不忘教导妹妹,“三皇叔不是要娶媳妇儿,是要娶侧妃。”
“侧妃?”夭夭茫然不解。
安安思索了一下,解释道:“既是纳妾。”
“啊,纳妾?”夭夭叫了一声,“三皇叔要娶坏女人?!”
南宫墨抚额,一把把女儿也从地上拎上了软榻,问道:“谁告诉你三皇叔要去娶坏女人的?”幸好还没有带这小丫头去郑王府,万一让她当场这么一声叫出来,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夭夭眨巴着大眼睛道:“七七姑婆说哒,妾都是坏女人,很跟娘亲抢爹爹。还会生下弟弟妹妹跟夭夭和哥哥抢爹爹。”
七七姑婆?陵夷公主。南宫墨无奈地捏捏女儿的小脸蛋,斟酌着道:“也…不全都是坏女人。”这事儿简直没办法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讲清楚。做正妻的没有人喜欢小妾,但是这个世道也真的不是所有的小妾都是包藏祸心的坏女人。但是,这其中的道理却没法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讲清楚。
莫说是夭夭,就算是安安也未必能够明白。
南宫墨正在思索着怎么给女儿塑造良好的世界观,旁边的安安小朋友却是垂眸思索,一脸的严肃认真。要跟娘亲抢爹爹么?这种生物在他们家肯定是不应该存在的!安安小朋友对着自己重重地点头,下定了决心。
“虽然三婶婶也很讨厌,但是三皇叔因为三婶婶讨厌就娶很多的坏女人,也是不对哒。”夭夭很认真的跟娘亲沟通。
南宫墨笑容可掬地望着女儿,问道:“那要怎么做才对?”
夭夭皱着小眉头苦苦思索了半晌,才道:“三皇叔应该好好教导三婶婶,让她像娘亲和四婶婶一样好,这样三皇叔就不会想要娶坏女人。呃…夭夭也不喜欢三皇叔。”这么想着,夭夭就更加苦恼了。
南宫墨忍住笑,没忍心告诉女儿,你四皇叔家里也有坏女人。
叹了口气,南宫墨抱着女儿轻声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好人和坏人,做妾的也一样。看一个人好坏不应该看她的身份,而是她做的事和她的为人。夭夭知道么?”夭夭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南宫墨摸摸女儿的头顶笑道:“现在不懂没关系,等夭夭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什么懂了?”门被从外面推开,卫公子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脱下了身上的披风扔给外间侍候的丫头,才转身走进了里间。南宫墨起身笑道:“没什么,夭夭再说郑王府的事儿呢。你身上好冷。”楚王府的两位主子包括许多侍卫管事都是身怀武功的人,所以即便是冬天楚王府也少有看到裹得厚厚的人。卫君陌出门在外也只是风雪天披着一件薄披风。看在旁人眼中既是羡慕楚王殿下的风姿绰约,又是嫉妒楚王殿下的风度翩翩。
不过,就算自己不冷,在风雪里来去,刚刚进了暖融融的屋子,身上的衣服却是真的冰凉的。所以,当夭夭扑过来要父亲抱抱的时候,卫君陌只得微微避开了让南宫墨将女儿抱起来。
卫君陌进去换了身衣服出来,便看到女儿依偎在南宫墨怀中幽怨地望着自己。俊美的容颜上不由溢出一抹淡笑,“夭夭怎么了?”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你不让她抱,正伤心呢。”
“伤心?”夭夭小朋友从来都不是个心理脆弱的孩子啊。
夭夭巴巴地望着父亲,“爹爹,你也要娶坏女人了么?”
“娶坏女人?谁?”卫君陌不解。
安安淡定的开口替父亲解惑,“纳妾。”
卫君陌拍拍儿子的小脑袋,低头望着女儿问道:“谁告诉你爹爹要纳妾了?”
夭夭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七七姑婆说…男人都、都不是好东西!三皇叔要娶坏女人就不爱三婶婶了。爹爹不抱抱夭夭,是不是也不爱娘亲和夭夭了?”难为她一个小家伙儿将陵夷公主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卫君陌蹙眉,对南宫墨道:“以后别让夭夭跟七姑母玩儿了。”孩子还小,七姑母教她这些东西也未免太早了一些。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不求甚解,别给教坏了。南宫墨无奈笑道:“只怕不是姑母教她的,是她听到姑母更别人说话学来的。”低头亲亲女儿的眉心,笑道:“小坏蛋,你爹爹刚进来身上冷,怕冻到你呢。你倒是怪起他来了,没良心的小家伙。”
“啊?”夭夭眨眼,侧首去看哥哥。
安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母亲说得没错。
夭夭立刻扑进了卫君陌怀中,给父亲送上自己湿乎乎的香吻,“爹爹最疼夭夭了,夭夭爱爹爹。”
卫君陌将女儿抱了个满怀,无奈地低声一笑。
并不大的软榻上,一下子坐上了一家四口。卫君陌抱着夭夭,南宫墨抱着安安,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和乐融融一派温馨和睦的气氛。
“这两天都没有看到长风,他在做什么?”抱着儿子,南宫墨淡淡问道。卫君陌挑眉,“问他做什么?”南宫墨无奈,“之前他过来找你,什么事儿也没说。他如今孤家寡人的一个人,亲自跑过来一趟必然是有要事,你就不能上心一点么?”蔺长风如今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虽然还算不得户部主事,却也是实权在握。身份所限,自然不能如往常一般时时刻刻没事就往楚王府跑了。
卫君陌淡定地道:“我对他上心干什么?若是真有事,他自然还会再来。”
“你们俩真的是朋友?”南宫墨忍不住质疑。
卫公子轻哼,“是他死皮赖脸要跟我做朋友的。”话虽然这么说,卫君陌想了想还是道:“蔺长风好像动春心了,大概是想要请你说媒。”
“咦?”南宫墨惊讶,“哪家的姑娘?”
卫君陌道:“谢家。”
“谢三?”南宫墨不知该惊讶还是该欢喜,蔺长风和谢佩环其实也算是认识好多年了,不过不熟悉罢了。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到了这里。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卫公子轻哼一声,不做回答。
南宫墨掩唇一笑不在揭他的低。这么看…果然还是朋友么。不过,谢三那里…还得问问再说。
中午风雪初晴,南宫墨和卫君陌方才带着两个孩子动身前往郑王府参加郑王府娶侧妃的喜宴。亲王侧妃虽然也是妾,但是跟寻常的庶妃侍妾之流到底不同,还是要办宴席,侧妃的名字是要入皇家的玉牒的。入门的仪式中自然没有正妃三媒六聘以及拜堂的过程,至于喜宴的隆重程度则是视王爷对侧妃的重视程度而定。萧千炜一日纳四位侧妃同时进门,对侧妃娘家本身就有些失礼,喜宴的隆重自然就要更加倍。除了一些超过正妃规格以外的东西,这场面大的几乎能与当初迎娶正妃相媲美了。
朱初瑜心中纵然再怎么郁结,这个当头做好一个贤惠大度的王妃的样子却还是要的。这日正午,接到了帖子上午处理完公务的朝中大员和皇室勋贵们纷纷携带家眷来到郑王府。就看到郑王妃一身品级大装,雍容华美的与萧千炜并肩站在郑王府门口迎接宾客。
见状,也有不少人暗暗嘀咕郑王妃果真是个贤惠大度的,郑王倒是好福气。
“楚王殿下到!楚王妃到!楚王世子到!永乐郡主到!”
宾客如云的郑王府门外,一声高亢的唱名声传来,人们纷纷回身往门口往前。果然看到停在郑王府门口的马车帘子被人揭开,卫君陌穿着一身暗青色绣银龙滚云纹边长衫,外面罩着白色纱衣,俊美无俦气势凛然。在一群裹着各种名贵毛皮披风穿着各种华贵厚袄的人群中,只是这一身请便的装扮就足以鹤立鸡群了。
卫君陌转身朝着马车里面伸出手,南宫墨扶着他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今日到底是参加喜宴,南宫墨穿的也比平常喜气几分。披着一件银红色银丝绣芍药花纹的披风,披风上并没有镶着金陵闺秀们喜欢的雪狐之类的毛皮做滚边。倒是与卫君陌如出一辙的简单利落。一头青丝优雅随意的挽起,发间攒着暗金色金丝编成的芍药宫花,细细的流苏在脸颊边轻轻摇曳。一袭红衣衬在满眼雪色之中更显得娇艳动人。
南宫墨朝着卫君陌淡然一笑,回身从马车里抱出两个小娃娃递到卫公子怀里,方才自己从马车上飘然落地。
萧千炜和朱初瑜连忙亲自走下台阶迎了上去,众人也这才回过神来。气势凛然的楚王殿下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大红色滚白毛边衣裳的小姑娘。精致小巧的脸蛋和那圆滚滚的大眼睛在白绒绒的皮毛中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掐一把。只是…抱着孩子的楚王殿下,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吓人了呢。
“大哥,大嫂,里面请。”
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含笑道:“千炜,恭喜。”
“多谢大嫂,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嫂见谅。”
南宫墨淡淡一笑,低头对儿子道:“安安,更三叔三婶打个招呼?”
安安一只手勾着娘亲的脖子,乖巧地叫道:“三叔,三婶好。恭喜三叔。”
“三叔,三婶好。”夭夭大眼睛滴溜溜地在穿着一身朝服的萧千炜身上打转,不过嘴里的话倒是很有礼貌。显然提前教导小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
萧千炜含笑点头,“安安夭夭也好,今天在三叔府上好好玩儿,别拘束。”
“谢三叔。”安安点头道。
夭夭抿着小嘴一笑,回身抱住了爹爹的脖子。
朱初瑜看着眼前的一家四口,心中也不可抑制的升起了羡慕之情。有这样漂亮乖巧的两个孩子,只怕没有人能够不羡慕的。
“听说安安已经在书院读书了?可真是聪明啊。大嫂好福气。”朱初瑜笑道。
南宫墨淡然笑道:“他不过是跟着胡闹罢了,横竖闲着也没事,他喜欢折腾就由着他了。”
对此,朱初瑜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侧首迎两人进去,“大哥,大嫂里面请。今天人有些多,两位还请担待一些。”
“弟妹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不必招呼我们。”南宫墨轻声道,抱着安安跟着卫君陌踏入了郑王府中。
488、再见苏氏
说起来,南宫墨还是第一次来郑王府。虽然两家隔得不远但是关系本身也没多好,南宫墨和朱初瑜更是话不投机,各自也忙着自然也就没有怎么互相走动过了。郑王府虽然不比楚王府面积大,却是一座正经的亲王规格的府邸。又有朱初瑜亲自打理,自然也是十分不错的。既有皇家的富丽堂皇大气恢弘,也不缺文人的清幽雅致。被人引入中庭,两人就须得分开走了。卫君陌去前院招待男宾的地方,南宫墨要先去后院女眷休息之所。
将夭夭交给跟在南宫墨身后女侍卫,双方便分道扬镳各自往各自的去处而去。
如今天气阴寒,女眷们都被请到后院的一处宽阔的暖阁喝茶听戏。暖阁四周明晃晃的炭火烧着,整个暖阁里也感觉不到丝毫外间的寒冷。郑王府的丫头们捧着酒水茶点不是穿梭在宾客中间,为宾客们添茶送点心,力求不要让任何一个客人感到被冷落了。
南宫墨被人引入暖阁中,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众女眷纷纷上前见礼,南宫墨含笑一一向众人回礼。更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两个孩子身上,两个小家伙倒是也不怯场,无论多少目光盯着他们看都兀自从容自在的依偎在侍卫怀中。
天气太冷长平公主不爱热闹今天并没有来,不过陵夷公主倒是个喜欢热闹的。看到两个娃娃更是欢喜不已,伸手就要去抱安安,对南宫墨笑道:“你可终于舍得将小安安带出来了?”南宫墨无奈,“哪里是我不肯带他出来?”分明是人家要发愤图强,连她这个做亲娘的都拦不住啊。
“安安,记不记得我啊?”陵夷公主笑问。
安安点头,“七七姑婆。”
“唉。”陵夷公主大喜,“好孩子。给姑婆抱抱。”
安安伸出小手,任由陵夷公主将自己抱了过去。夭夭眨着眼睛巴巴地望着陵夷公主,陵夷公主看的欢喜不已,“夭夭小宝贝,姑婆不会忘了你的。来姑婆也抱抱。”南宫墨忍住笑道:“这两个小家伙都不轻呢,姑母还是别惯着他们了。”
众人纷纷落座,陵夷公主将两个小娃娃拉到自己身边搓揉着,连跟南宫墨说话都来不及了。看着两个漂亮可爱的小朋友,在座的众人纷纷懊悔怎么忘了将自己家中的孩子也带过来?
“怎不见妍儿?”南宫墨有些意外的道。
陵夷公主笑道:“在给郑王妃帮忙呢,好歹是亲妯娌,这种时候也不能全然撒开手不管。”至于南宫墨,一来卫君陌和萧千炜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没那么亲。二来南宫墨身份太高,郑王府也不好意思请她帮忙待客。南宫墨并不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郑王府没这个意思她自己自然不会凑上去给自己揽事。
暖阁里很快又重新响起了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南宫墨素来对这些欣赏不能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陵夷公主和两个小孩子说笑,或者先来看看在场的一众命妇们。目光碰到坐在谢侯夫人身边的谢佩环身上时不由得想起了卫君陌说得是,愣了一愣。谢佩环正巧也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南宫墨想了想,侧首跟长平公主低语了两句,又向两个女侍卫打了个手势才起身向谢侯夫人走了过去。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十分的引人注意,不过众人也都知道楚王妃与谢家三小姐交到倒也没人上前来说什么。
“谢侯夫人。”南宫墨盈盈浅笑道。
谢侯夫人带着儿媳妇一起起身,“王妃。”
南宫墨笑道:“夫人千万别多礼,我想借佩环说几句话。”
谢侯夫人笑道:“王妃客气了,去吧。你们年轻人只怕也都不爱这种场合。”南宫墨谢过拉着谢佩环往外面走去。
看着谢佩环穿上厚厚的御寒披风,两人才出了门。谢佩环看看衣着单薄的南宫墨不由羡慕不已,“会武功可真好。”冬暖夏凉,寒暑不侵。
南宫墨笑道,“谁让你不学呢。”
“我倒是想,我怕吓着我祖母和爹娘。”谢家都是读书人,别说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几个习武的。最多也就是练一些养生的拳脚,真的出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还不吓掉一家人的下巴。
“惜儿和小小都没来。”谢佩环对南宫墨拉她出来很是感激,年纪差的有些远,她跟那些闺秀没什么话说。年纪差不多的吧,又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人家跟她没话说,“惜儿的身体没事吧?谢家来的是谢家大少夫人,不跟她不熟也不少贸然开口去问。”
南宫墨道:“小小在家里待嫁呢,只怕轻易不能出来了。惜儿也没事,我师兄说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要好好养着。”
谢佩环想了想,低声道:“我觉得…惜儿跟弦歌公子倒也合适。至少,有弦歌公子在不用担心惜儿的身体。”
南宫墨有些无奈地苦笑,这哪里是觉得合适就行了?她那个师兄,难搞着呢。
拉着谢佩环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南宫墨轻声道:“不说惜儿她们,我有事…问你。”
谢佩环挑眉,示意她有事直说。
南宫墨一时倒是有些踌躇,蔺长风的事只是听卫君陌说得,既没有问过蔺长风,也不知道谢佩环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贸然问起来,是不是有些鲁莽?沉吟了片刻,南宫墨还是开口问道:“你觉得…蔺长风怎么样?”先不管有没有意思,就当是相亲好了。行就行,不行就算吧?
“啊?”谢佩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南宫墨。南宫墨捂脸,思索着措词,“那日在梅园,你跟蔺长风……”蔺长风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谢佩环看对眼了吧?若若说是一见钟情,蔺长风也不是第一次见谢佩环啊。要钟情肯定早就钟情了。所以,如果蔺长风真有这个意思,肯定是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两人还接触过。
谢佩环呆了呆,道:“没什么啊…就是那日你不是跟着弦歌公子走了么?后来,偶然聊了几句。”
“就这样?”南宫墨挑眉,谢佩环翻了个白眼,“你还想怎样?”
“好啊。”南宫墨耸耸肩,拉着谢佩环道:“那你老实说,你觉得蔺长风这人怎么样?”
“长得挺好看的。”谢佩环坦然道。长风公子相貌虽然不如卫公子那般俊美的让人不敢逼视,但是他却更符合人们心目中对男子俊美这个词的定义。性格也开朗豪爽,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还有呢?”
谢佩环思索着,“有点傻?”
南宫墨脚下一歪,险些跌了一跤。对上谢佩环一脸认真的表情,南宫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虽然她和卫君陌都酷爱欺负某人,但是长风公子的脑子绝对还是比绝大多数人好使的。怎么到了谢佩环这里变成有点傻了?难道真的是被他们欺负过头了?想到此处,南宫墨不由得有些内疚起来了。
也不知道蔺长风到底在谢三面前做了什么蠢事,才落下了这儿一个有点傻的印象。这么看来,长风公子如果真的有意的话,以后的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轻咳了一声,南宫墨道:“嗯,他确实是有点傻。那你就看他可怜,照顾他一点儿吧?”
谢佩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南宫墨在讲什么,“墨儿……”
南宫墨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语气却十分认真,“佩环,如果不是试试,你永远都不知道以后的路是怎么样的。”
其实如果是年纪小的时候,谢佩环并不会考虑这么多。毕竟蔺长风出生能力都不差,更谢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即便是世家贵女的婚姻也不会有多少自主的空间的就如同当初谢佩环和十九皇子的婚约,难道是谢佩环自己看中九皇子的?反倒是如今年纪大了,谢家觉得亏欠了女儿也更愿意找一个让女儿觉得满意的女婿,谢佩环反倒是迟迟踏不出那一步了。谢家选出来的人中当真没有合适的吗?并非如此,不过是谢佩环自己不愿去看去选罢了。或许是因为担心,也或许是真的宁缺毋滥,但是不走出那一步就永远都什么都得不到。毕竟,这个时代并不是那种自有奔放能够让男子随意追求女子的时代。
南宫墨也没有觉得谢佩环和蔺长风一定能成,但是至少可以多一个参考的对象不是么?
谢佩环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谢谢你,墨儿。”
南宫墨笑道:“谢什么?蔺长风那么傻,你要是肯接手他,是我们该谢你才是。”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谢佩环无奈,长风公子好歹也是如今朝中新升起的新贵,被南宫墨一说倒像是送不出去的滞销货一般了。南宫墨眨眼,“他傻,不是你说的么?”
“……”
话说到这儿也就适可而止了,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给谢佩环消化的,然后就要蔺长风自己努力了。至于最后成不成,端看两人有没有缘分。南宫墨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拉着谢佩环指了指前方笑道:“咱们过去坐一会儿,暖阁里太吵了弄得我头疼。”
谢佩环也不由得笑了,“你还是不爱听戏。”
南宫墨苦恼,“我大概一辈子也习惯不了。”她就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啊。明明两句话能够说完的,非要咿咿呀呀大半天。性子急一点的都忍不住想要爬上去抓着唱戏的人的脖子替他们念完了。
两人向不远处的一处亭子走去。亭子周围挂着厚厚的帘子隔绝了寒气,只露出几处空挡给人赏雪用。亭子里同样也放着炭火,还有一个丫头在门外守着,免得有人过来的时候没有人侍候。
谢佩环笑道:“郑王妃倒是个细心的人。”
南宫墨点头,“确实。”
“楚王妃?”一个轻柔却略带了几分傲气的声音响起,两人回头就看到一个披着淡紫色披风的夫人朝着她们走了过来。那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和两个丫头。谢佩环微微蹙眉,看向南宫墨。南宫墨自然也认出了来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谢佩环低声道:“郑王府倒是真的大宴宾客么?”连五品官员的家眷都请了?
南宫墨淡淡道:“到底是跟赵家和苏家都有点关系,以郑王妃的性子必然是要给他们几分面子的。”只是赵家和苏家领不领情就要两说了。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楚王妃。”
南宫墨微微点头,也没有去挑剔她的礼仪,只是道:“这位夫人,可有什么事?”
苏夫人一愣,浅笑道:“上次在赏梅宴上见过,王妃不记得了么?”
南宫墨思索了一下,淡笑道:“是苏翰林的夫人?不知有何见教?”
苏夫人看了看谢佩环,犹豫了一下道:“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墨微微点头,侧首对谢佩环道:“佩环,你先过去那边坐一会儿吧,别冻着了。”
谢佩环嫣然一笑,点头道:“也好,我可不如你耐冻,过去等你。”
看着谢佩环悠然地转身往亭子里走去,苏夫人微微蹙眉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没说什么。只是她匆匆追着南宫墨和谢佩环出来,本就没有来得及披御寒的披风。一阵清风拂过,带着雪花清冽的味道寒冷刺骨。
南宫墨仿佛没有看到她微颤了一下的身子,笑容和煦地道:“既然苏夫人有事,咱们到那边说吧。”
“……”苏氏看了一眼南宫墨指的地方,隔着亭子十几丈的湖边。今天早上刚刚下过一场雪,不过郑王府的湖里倒是没有结冰。清风拂过湖面,不时有湖边树上的积雪掉落湖中,碧波**,寒气袭人。
南宫墨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漫步朝着湖边走去。丝毫没有让人吹冷风的愧疚感,她若是再狠心一点,到湖边的树林里去说话。那雪花落满身的畅快感才是难以言表的舒服。苏氏看着南宫墨的背影,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跟了过去。
489、非分之求
站在湖边,背对着跟上来的苏夫人,南宫墨轻声道:“不知苏夫人找我,有何见教。”
这一会儿的功夫,苏夫人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情。走到南宫墨身边,笑道:“早些年就听闻星城郡主聪慧灵敏,才智不输男儿。只可惜,一直都不得相见,前些日子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南宫墨淡淡笑道:“夫人过誉了,金陵名门毓秀数不胜数,南宫墨不过末流,何干当夫人的称赞。”
苏夫人道:“王妃过谦了。我膝下唯有一女,可惜这丫头不成器,若是有王妃半分本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苏夫人拉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上前来,笑道:“这是我小女儿,名唤苏雅。雅儿,见过王妃。”
那少女站在南宫墨跟前,微微福身,“雅儿见过王妃。”
南宫墨轻轻拂袖,“苏小姐不必多礼。不知,苏夫人……”苏夫人赶在南宫墨说完之前笑道:“我这女儿虽然说不上才华过人,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涉猎的。不过她最是钦佩的还是王妃的才智。若是能够在王妃跟前承教,也是她的福分。”
南宫墨不由得想笑,这位苏夫人难道觉得她是那种被恭维几句就能够忘乎所以的人?就算是这样,也要恭维她的人身份能力够才行啊。过往也确实是有将名门闺秀送到身份尊贵的贵妇跟前受教导的。一般都是因为哪家的姑娘身份稍微低了一些,但是能力人品确实是十分出色家中长辈疼爱。送到身份尊贵的例如王妃郡王妃或者一些如谢家太夫人这样的身份的贵妇跟前教养一段时间,也是一种荣耀和资历。将来许人家的时候也可以抬高一些身份。但是…这些毫无例外的就算不是上了年纪的长辈,至少也该是掌家数十年的中年贵妇吧?把女儿送到她跟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卫君陌送的美人儿呢。
南宫墨脸上的笑容微敛,“夫人说笑了,南宫墨何德何能,能教导令爱?”
苏夫人微微蹙眉,“王妃可是看不上小女?”
是啊。南宫墨在心中暗暗吐槽,面上却是丝毫未改,只是道:“夫人说笑了,只是不合规矩罢了。并且,我看令爱已经十七八岁了吧?这个年纪夫人应当教她中馈之事,准备议亲出阁才是,怎么能…若是让外人看了,只怕是要误会的。”南宫墨深感这苏氏不靠谱,若是有这个打算,早在苏雅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该办了,现在拖到这个时候不是胡闹么?不过,整个金陵除了赵家只怕也没有人愿意接受苏雅了。而赵家的夫人早些年就过世了,如今赵家当家的是苏夫人的嫂子跟她关系一向不怎么样。
难道苏氏以为她是新来的,打算忽悠她?
闻言,苏夫人脸上顿时红了,眼底闪过一丝怒气,“王妃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南宫墨相信苏夫人这话是真心的,就从她能够抛弃杨家的嫡长子和杨家未来宗妇的身份嫁给一个苏家远房亲戚,就知道这位对荣华富贵确实是没看在心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缺过荣华富贵的缘故。在她心中,情爱之事远比身份地位财富更加重要,自然更不屑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做妾了,哪怕是楚王府的侧妃呢。
估计如果不是几个儿女的婚事连连遇到挫折,苏氏连来找她都不会考虑。
从本质上说,苏氏确实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的骄傲能够维持到几时?
南宫墨叹息,“连我都会误会,别人又怎么会不误会呢?苏夫人,您说是不是?更何况,你我并不熟悉,也没有什么交情。不知道,苏夫人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件事的?”
闻言,苏夫人顿时一愣,被寒风吹得冰凉的面容有些苍白起来。
南宫墨回过神,平静的打量着她。
苏夫人也是出生大家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南宫墨说这话的含义?如果她是弦歌公子的母亲,那么哪怕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布衣百姓,来拜托南宫墨这件事都不算越礼。但是如果她只是区区一个从五品的翰林学士的夫人的话,她根本没有资格来跟楚王妃说这样的话。
即便是她心中自觉自己有这个资格,但是她能够光明正大的在南宫墨面前说出她跟弦歌的关系么?如果她不能说出这样的关系,那又凭什么让南宫墨对她另眼相看?看着眼前容貌清丽美丽眉宇间却带着淡淡霜雪的女子,苏夫人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今天贸然来找她是不是做错了。
苏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苏雅受不了。上前一步,神色不善地瞪着南宫墨道:“你是王妃就了不起吗?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南宫墨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挑眉问道:“我怎么欺负人了?”
苏雅语塞,但是对上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神情,却觉得一股怒火直上心头,咬牙道:“你没有欺负我娘,我娘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南宫墨淡淡的看着她,道:“你娘难过不难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提出请求,我觉得不合适拒绝而已。难不成,在苏小姐看来,只要是拒绝了令堂请求的人就是在欺负她?”
苏雅轻咬着薄唇,不甘愿地道:“我娘诚心请求你……”
“那又怎么样?”南宫墨语气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娘诚心请求,我就必须答应么?凭什么?”
“你就是看不起我们!”苏雅道。
“嗯。”南宫墨点头,“那又如何?”
苏雅被她这样淡漠的反应气的浑身发抖,而南宫墨却深觉她根本无法领会这几句对话之间的意义。侧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仿佛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的苏夫人。虽然早年对师兄做了那样的事情,但是苏夫人应该是很爱她后来生下的两子一女的。既然如此,一个大家出生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女儿教成这样的?这已经不是教养问题,而是智商问题了吧?
其实苏雅这样的反应还真的不能全怪苏夫人,因为当年苏家和杨家的事,苏家兄妹三个在金陵城中本就备受歧视。苏夫人和丈夫对孩子们自然也十分愧疚,对唯一的女儿更是千娇百宠,舍不得她受丝毫的委屈。但是该教的东西,苏夫人还是都教过女儿的,原本苏雅就算不能够在金陵闺秀中出类拔萃,至少也应该是个不错的闺阁少女。
但是小时候可以处处护着,长大了却不一样了。等到苏雅长大十多岁需要出门交际了才发现,她根本就找不到愿意跟她一起玩儿的同伴。勉强出门参加几次各种花会,都会听到人们暗暗议论当年她爹娘的事情。时间久了,苏雅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与人交往的时候,只要有丝毫的不对就会忍不住怀疑别人是在看不起她或者是在暗地里笑话她。等到婚事接连不顺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原本这样苏雅应该是会怨恨苏夫人这个母亲的,但是不得不说苏家也算是个奇特的人家。苏大人一生只有苏夫人一个妻子,一家五口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苏雅三兄妹从小便被教导要顺从敬重母亲。苏雅心中的怨气无法向母亲发泄,就只能朝着外人发泄了。于是脾气也就越发的古怪起来。原本苏雅是在南宫墨身上寄于了许多期望的。南宫墨身份名望在整个大夏的女子中都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只要她愿意帮助自己,她身上的困局很容易就能够解开。
但是偏偏,南宫墨毫不留情的拒接了她们。
“你!”
“雅儿!”苏夫人见状不好,连忙一把抓住了想要冲上前的苏雅。南宫墨挑眉,有些遗憾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苏雅也是无辜的。但是谁让人都要分个远近亲疏呢?比起认识了十多年,处处照顾她帮着她的师兄,苏雅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外人。这世上哪儿有那多人闲着没事去体谅别人?至少她没有。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苏雅,苏夫人轻声道:“雅儿,娘有事想要单独和楚王妃说。这儿冷,你去那边待一会儿吧。”
苏雅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南宫墨,道:“可是,她……”
“听话。”苏夫人道。
无法违抗母亲的话,苏雅只得恨恨地看了南宫墨一眼,转身走了。
苏夫人挥退了身边的丫头,湖边只剩下两人,一时间有些清冷。
好一会软,苏夫人才有些无奈地道:“王妃…想必已经知道我当年的事情了?”
南宫墨挑眉,等着苏夫人继续往下说。苏夫人抬头望着南宫墨,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所有人都说我做错了,连我爹娘都这么说。我娘临终前都不肯原谅我。但是…我不会后悔的,嫁给夫君,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楚王妃,你也是女子。一个妻妾成群的丈夫,和一个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个人的丈夫,你会选哪个?”
南宫墨并不回答,而是淡然道:“据我所知,苏夫人当年离开杨家的时候,杨家那位公子…身边并没有别的什么人。”世家公子有世家公子的修养和规矩。除了那些个肆意妄为的,大多数还是都遵循着先辈的教导和传下来的规矩的。杨家那位是杨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家主继承人。在娶妻之前身边别说侧室,连侍妾都不会有。这些都是要主母进门之后做主的,哪怕长辈赐人也必须是媳妇儿进门以后一段时间或者是生下嫡子以后。毕竟这样的家族联姻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家,亲家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而当年苏夫人和杨家公子成婚之后,杨家公子对这位新婚妻子十分喜爱。加上苏夫人争气一进门就怀孕一举得男,当时的苏家主母也不是见不得儿媳妇好,立马就要去给人添堵的人。因此在两人和离之前,杨家那位公子身边并没有别的什么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破裂之类的事情。说到底,大约还是这位苏夫人那些花前月下的画本子看多了。上个香遇到个才子就想要订终身,却忘了她不是话本里那些千金闺秀,她是杨家的少夫人,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苏夫人脸色微变,咬牙道:“就算当时没有,难道以后也不会有么?他那样的身份,注定了将来是要妻妾成群的。”
南宫墨不由得乐了,倒不是她想要替那位杨公子说话。对于师兄来说,苏夫人固然是个丧尽天良的母亲,那位也不见得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是这位的逻辑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苏夫人又怎么确定,苏大人以后不会妻妾成群?听说那位杨公子到现在都没有再娶,也没有纳妾。如果他这辈子都这么过了,而苏夫人你却嫁了第二个丈夫,那么是不是说明了,其实真正风流成性的那个并不是您的前夫,而是您自己?毕竟…即便是官府的官员判案,也没有人会把将来注定要怎么样做为断案的标准,而是根据已经发生的事实?”
事实就是苏夫人红杏出墙,而杨公子现在依然单身。
当然,南宫墨对这两男一女的爱恨纠缠不感兴趣。侧首打量着苏夫人的神色,面色淡然,“当然,夫人要追求自己的爱情谁也拦不住。你既然一意孤行想必也早就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我比较好奇地是,苏夫人…这些年来,你可有一刻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而感到愧疚过?”
闻言,苏夫人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难看。盯着南宫墨清丽的容颜,美丽的面容也有些微的扭曲,咬牙道:“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他,是他告诉你的?!”
南宫墨冷笑,“如果不是有他,你凭什么到我跟前来说这些?就凭你比别人胆子大敢红杏出墙么?”
490、厚颜无耻
红杏出墙四个字重重的砸在苏夫人身上,顿时将她砸的一个踉跄。这么多年过去,南宫墨绝不是第一个这么骂她的人,或者说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没骂过她。但是南宫墨绝对是这些年来第一个会当面这么骂她的人。毕竟,绝大多数贵妇都是要面子的,身份更尊贵的人根本不屑与她接近。身份跟她差不多的,她也看不上人家不愿意与人家往来。
苏夫人望着南宫墨,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墨站在湖边,纤细窈窕的身形临风而立,神色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力。明明相对而立,苏夫人却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被人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秘密都在被人毫无遮掩的翻看一般。就像是赤身*站在人前任人观看一样的羞耻。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苏夫人低声喃喃道。
南宫墨对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丝毫没有怜悯之情,“我该怎么说你?苏夫人,你要追求感情是你的事情,你若是看不上你的前夫,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分开再去追求你伟大的爱情。出嫁之前,你难道没有想过他将来可能会妻妾成群?不,这些都不重要,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还要找他?在你对他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帮你做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恶心么?你现在的丈夫…难道不觉得你恶心么?你们既然这么相爱,就抱着你们伟大的爱情一辈子相依相守别再来祸害别人就是了,还是说,你那位号称你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如意郎君,实质上就是一个想要靠着自己前任的儿子的废物?”
“住口!”苏夫人终于忍不住厉声叫道。
南宫墨冷笑,“带着你女儿滚出我的视线,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们。而你们…最好也别再去烦我师兄。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苏夫人微微瑟缩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敢为了爱情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与自己的夫家和娘家反目,还能够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愧疚的女人,苏夫人并不是那些被人欺负一下就只会哭哭啼啼靠着男人撒娇的白莲花。她居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眼前眼中带着淡淡鄙夷的南宫墨,苏夫人紧紧地握住了双手。好一会儿,方才慢条斯理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是楚王妃你,也改变不了这儿事实。”
南宫墨看着她不说话,苏夫人道:“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我这个母亲,楚王妃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我们母子之间只是有些误会而已。”
“这么说,当年的事情不是你做得?”
苏夫人抿唇微笑道:“自然不是,我说过了,那是一个意外。楚王妃难道觉得,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南宫墨冷笑不语,当年杨家人确实是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否则就算是她那位前夫再怎么求情,她也难逃一死。但是,难道她以为杨家没有证据,别人就没有证据了?是了,师叔说过,当年知道这个真相的只有苏夫人的奶娘,而这位奶娘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她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南宫墨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苏夫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此刻她曾经身为世家之女的本性表露无遗。她有没有学到世家女子的聪慧睿智南宫墨不知道,但是世家本性中的冷酷和贪婪她倒是学得十分不错。
苏夫人道:“我之前说了,希望小女能够在王妃跟前承教一些时候。是我这个母亲对不起她,她年岁已经不小了,该找一个好人家了。”
“苏夫人觉得哪个好人家不怕儿媳妇为了红杏出墙而杀了自己的嫡孙?”南宫墨问道。
苏夫人垂眸,仿佛没听见南宫墨的讽刺,继续道:“还有犬子,不知道王妃能不能为她做个媒?”
南宫墨微微眯眼,“哦?不知苏夫人看中了哪家姑娘?”
苏夫人笑道:“谢家的三姑娘如何?”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她们的方向靠着亭子的扶手赏雪的谢佩环,苏夫人道:“虽然谢小姐年纪大了一些,不过我家钰儿年纪也不小了,正好般配王妃说是不是?”
南宫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笑得越发温和起来,“哦?这么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苏夫人温柔地笑道:“那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只要王妃能够帮忙,我自然会好好地待那个孩子。这些年,他也受了不少苦……”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南宫墨声音骤然变冷,仿佛结了冰一样的阴寒。盯着苏夫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肮脏的虫子,“本王妃看在师兄的面上跟你说几句话,不是让你给脸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师兄因为你受一份苦,我就要你们一家多受十倍的煎熬!所以,你最好给本妃小心一点,千万别再惹他不高兴。”
苏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愣愣地望着完全不受自己威胁的南宫墨,道:“你…你难道不怕…”
南宫墨冷笑,“我怕什么?怕你让师兄伤心?心这种东西,不掏出来看看谁知道有没有受伤?就算真伤了,我自然有让你伤不成的法子。本妃就不信,他会为了一个根本没见过几次面的死人伤心多久。”
苏夫人脸色一白,看南宫墨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厉鬼,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踌躇满志?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慎坐进了雪地上。
“还有,若是让我知道有一丝不利于谢三的流言传出来。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南宫墨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夫人,眼神平静却让正好抬头望进来的苏夫人毛骨悚然的撑着地面连连后退。
“你在干什么?”一个带着几分激愤的男声突兀的打破了这一方天地里的宁静。同时也惊起了不远处亭子里坐着的谢培安。谢佩环转身走出来朝着这边看过来,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过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跟在他身后的是苏雅。远远地,苏雅就恶狠狠地瞪了南宫墨一眼。南宫墨微微蹙眉,看着这个十分眼生的人猜出了他的身份,
那人飞快地奔过来,挡在了苏夫人和南宫墨之间。
“音儿,你怎么了?”男人转身看向苏夫人,焦急地问道。
苏夫人扑进了男人怀中,将脸埋进他怀中低声的抽泣起来。
男人一只手轻拂着她的发丝,回头看向南宫墨道:“楚王妃,不知道拙荆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妃?”
南宫墨抿唇微笑,“原来是苏大人啊,尊夫人没有得罪我。我们只是…闲聊了几句而已。”男人皱眉,眼睛里充满了对南宫墨的话的不信任。苏雅已经赶了上来,怒气匆冲冲的瞪着南宫墨,“楚王妃!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南宫墨叹气,“苏大人,令千金这教养实在是有些…难怪…”
闻言,男人和苏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南宫墨悠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虽然已经不年轻了,看上去却依然清俊儒雅,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清傲的风骨。可以相见年轻时候必定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也不负当年的探花之名,难怪能让眼高于顶的赵家小姐看上并痴恋了。
“墨儿。”谢佩环走过来,有些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皱了皱眉。
南宫墨笑道:“没事,我这里马上就解决了。你过来干什么,小心着凉。”
谢佩环含笑摇摇头,“哪里那么娇弱。”
苏翰林扶着苏夫人站起身来,皱眉看向南宫墨道:“楚王妃,不知拙荆哪里得罪了王妃,让王妃……”
南宫墨扬眉道:“没有亲眼看到,还请苏大人不要血口喷人。本王妃可是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尊夫人。至于她为什么会坐在地上,我哪儿知道?大概是因为我们聊天的内容让苏夫人觉得不满意吧?说来也是有趣,我家夭夭偶尔也挺爱坐地上耍赖的,倒是没想到尊夫人也有这个爱好啊。可见苏翰林必然是十分疼爱夫人,才能让她还如此的…呃,童心未泯?”
谢佩环忍不住低头闷笑了两声。
苏翰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南宫墨耸耸肩,道:“如果苏大人不信的话,不如问问尊夫人,或者本妃的记性也还算不错,将方才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也不是问题。”
苏翰林低头看向怀中的妻子,苏夫人紧紧地抓住丈夫的衣袖,摇摇头道:“没事…是我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的。”
苏雅不忿,“娘,你何必怕她?刚刚分明是她想要欺负你!”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是她们分明看到母亲坐在地上惧怕的往后退。不是南宫墨欺负母亲是什么?
谢佩环暗暗对南宫墨使了个眼色: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就算南宫墨真的欺负了苏氏,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的家眷真的不用怕一个王妃么?当然,别人或许不用怕。毕竟皇亲国戚也不能为所欲为,还有那无处不在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在呢。但是,苏家人好像不在这其中,那些清高的御史言官哪里会愿意跟苏家人扯上什么关系?
南宫墨淡淡的回了她一个眼神:脑残算不算问题?
这种天气,原本是没有多少人会跑出来的。但是方才苏雅害怕南宫墨欺负她母亲,跑去让人找了苏翰林过来。一个大男人跑到女眷休息的地方来,郑王府的人不可能不管,所以两人身后跟着好几个郑王府的管事和侍卫也进来了。在这些人身后,则跟着明显是来看热闹的蔺长风和简秋阳,以及…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弦歌公子。
看到弦歌公子,南宫墨楞了一下。她没想到师兄会出现在郑王府迎娶侧妃的宴会上。
长风公子一身红衣,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的夺目。长身玉立的身形还有俊美不凡的容颜以及那大冬天还在漫不经心的挥舞的折扇,都很容易吸引众人的目光。对于成为众人焦点这种事,长风公子显然是颇为享受的。踩着雪地漫步而来,笑容可掬地道:“听说后面有事儿,我就猜到肯定跟墨姑娘有关。话说…王妃殿下您就不能平平静静的度过一次宴会么?”蔺长风的目光在谢佩环身上停顿了一下,落到南宫墨身上满是调侃。
南宫墨很是无辜,“我只是拉着谢三出来赏个雪,顺便说点私事。”
谢佩环点头,十分自然的道:“是啊,我们正打算去那边坐一会儿。是这位夫人过来非要拉着墨儿说是有要事要谈。我倒是没听清楚她们说什么,不过,墨儿真的没有碰她,是她自己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
跟过来的郑王府管事有些为难,毕竟来者是客。今天是王爷迎娶侧妃的好日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是不好的。但是楚王妃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苏翰林闻言一怔,侧首看向妻女,“是你们去找楚王妃的?你们找楚王妃做什么?”他们苏家跟楚王府没有丝毫关系。这不是他愿不愿意高攀的问题,而是他就是想要攀也攀不上的问题。
苏雅眼神微闪,有些含糊地点了点头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垂眸,轻声道:“老爷,只是个误会罢了。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王妃,一时没站稳才跌了一跤。”
苏翰林皱眉,“什么事?”
苏夫人低声道:“雅儿的事。”
“你…”苏翰林皱眉想要说话,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底浮现了几许愧疚,伸手拍拍她的背心道:“是我的错,难为夫人了。”然后又回头对南宫墨拱手道:“方才误会了王妃,还望恕罪。”
南宫墨笑得意味深长,“原来…苏大人也是知道的啊。既然如此,这种事儿苏大人何必让夫人来跟本妃说呢。毕竟我跟尊夫人也没什么交情,苏大人和我们王爷同朝为官,直接跟他说不是更方便一些。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他吧,看苏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还是早些解决掉比较好。”
苏翰林有些茫然,显然是不知道南宫墨在说些什么。
南宫墨也不管他,笑容可掬地对弦歌道:“师兄你也来了,正好跟我一起去找王爷吧。一点小事儿,瞧苏夫人急得,真是让人心疼呢。”
弦歌公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夫人已经断然拒绝,“不必了!”
491、灵珑香,不轨之心?
“不必了?”南宫墨挑眉,诧异地问道,“苏夫人,你确定?”
苏夫人点头,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拽着女儿就要离开,“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还是赶快回去吧。”苏翰林原本还想问问,但是看到妻子焦急的神色也不在多话,朝着南宫墨点点头任由妻子拉着转身要走了。
“苏夫人和苏小姐,是不是应该跟墨儿道个歉?”一直没有开口的弦歌公子突然开口道。众人又是一愣,蔺长风有些惊讶地看了弦歌公子一眼,显然是察觉了他的不对劲儿。
听到弦歌公子的声音,苏夫人却是浑身一僵。从弦歌公子出现之后,苏夫人就再也没有往他那边看一眼。察觉到她的僵硬,苏翰林以为她只是因为刚才的误会而紧张。轻轻拍了拍妻子示意她跟南宫墨道歉。
苏夫人闭了闭眼,转过身来看向南宫墨,道:“方才是我冒昧了,小女冲撞了王妃,还请见谅。”
南宫墨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苏夫人言重了,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不过,你我并非同路人,以后还请不要如此冒昧。”冒昧两个字在南宫墨的唇间有了一些千回百转的意味。听在旁边的人耳中,总有几分怪异的感觉。
苏雅也在父亲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南宫墨道了歉。一家三口方才急匆匆地离开了湖边。郑王府的管事也连忙向南宫墨赔了礼,才将地方留给了他们。
蔺长风有些不解地看着南宫墨问道:“墨姑娘,这是怎么了?”前些天南宫墨和卫君陌才刚向他打听苏夫人的事,怎么这么快就已经对上了?南宫墨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事,长风,秋阳,我想起来有些事情想要跟师兄商量,劳烦你们送佩环回去?”
长风公子一愣,谢佩环已经先一步笑道:“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儿,我自己先回去就是了。”
南宫墨摇头,“天气冷,园子里人也少,别出了什么事儿。反正也顺路,对吧?”
蔺长风手中折扇一合,朝着谢佩环笑道:“谢三小姐,请吧。”
谢佩环无奈,只得点点头,“多谢。”
目送三人离开,南宫墨才转身看向弦歌公子。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师兄,抱歉。”
弦歌公子抱胸站在湖边,脸上没有了往日那些嘲弄,洒脱,嬉笑的神情,倒是多了几分冷漠。好一会儿,弦歌公子方才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南宫墨的头道:“抱歉什么?是师兄让你看笑话了。”到底是朝夕相处过好几年的师兄妹,在他告诉他自己生母的故事的时候弦歌公子就知道南宫墨必定会去查的。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不是南宫墨先找上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自己跑过来找自己师妹。那个女人会对墨儿说什么事情,不用费劲他都能够想得到。
“师兄这是什么话?”南宫墨翻了个白眼,“谁敢看弦歌公子的笑话!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弦歌公子轻叹一声,望着湖面的颜色有些淡淡的忧伤。
南宫墨站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师兄,那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南宫墨对这个没有什么感觉,前世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一世虽然有父母,但是她过来的时候孟氏早就已经死了,至于南宫怀,她其实很难真的将他当成父亲的。所以她有些不能理解苏氏对师兄造成的影响。但是同时,她也有些无法确定苏氏对师兄的重要性。
很多时候,麻烦的不是敌人的狡诈或者强大。而是无法拿捏需要的分寸,总不能做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吧?在南宫墨看来,哪怕伤了苏氏一万,只伤了师兄一分,都是不划算的。
“我不知道。”弦歌淡淡道,侧首看着师妹笑道:“怎么,师兄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南宫墨摇头,蹙眉道:“我只是不高兴!她那样的人,凭什么让师兄为她那么难过?师兄,你还有师父师叔,还有我,还有夭夭和安安。将来还能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心好么?”
弦歌公子抬头仰望天空,淡笑道:“其实,我也没有难过。”
他真的没有难过,伤心这一类的情绪。只是看不开而已,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就仿佛心里哽了一块骨头一样的不舒服。那个女人生了他,是她连他带到这个世间的。但是同样也是那个女人想要毁灭他,想要抹杀他在这个世上存在的可能。如果没有正巧被师父和师伯捡到,她几乎已经成功了。那么,这个世间是不是就不会有弦歌这个人存在?
若是不想关的人,弦歌公子绝不会想这么多,直接杀了了事。但是即便是在他最激愤最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没有对这个女人动手。
南宫墨有些郁闷,她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苏氏那个女人,她有千百种手段能够让她生不如死,但是她却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师兄想要的。但是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个女人不会放过师兄的,师兄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师兄,放开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人和事。人生路永远都是往前走的,不要等到你老了的时候才发现,你的一生都用在沉浸过往上了。”南宫墨正色道。
弦歌公子抬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本公子讲大道理了?”
南宫墨捂着额头笑道:“我知道,大道理师兄能讲一箩筐。就是没有一条自己记到心里去,医者不自医嘛。”
弦歌公子无语。
南宫墨笑道:“反正不管她想要找你干什么,最后还是要我帮忙才可以。师兄,如果下次她再犯到我手里,我是不会看你的面子再手下留情了哟。”弦歌公子轻叹了口气,道:“师兄会处理,不用担心。”
南宫墨点点头,这才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兄,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虽然郑王府应该也有给弦歌公子送帖子,但是很难想象弦歌竟然真的会来啊。
弦歌公子这才正色道:“还真是有点正事。”
“嗯?”南宫墨惊讶,她家师兄能有什么正事?
弦歌公子摸着下巴道:“两天前,有些买走了一瓶灵珑香。”
“啊?!”南宫墨更惊讶了,指着弦歌公子,“你你怎么”
弦歌公子不屑地轻哼,抬手拍开她指着自己的纤指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公子闲来无事送一些东西给红颜知己,多正常的事儿。不过昨儿有个姑娘告诉我,那东西被人给买走了。”弦歌公子的红颜知己是什么人不用问也知道。
南宫墨满头黑线,“你怎么会送人家那种东西?”
灵珑香,名字听着倒是十分的特别,但是效果更特别。弦歌公子就不怕阴沟里翻船让人把那东西用在他身上么?毕竟,那玩意儿可是能当做极品春药来用的。
弦歌公子对自家师妹的不纯洁的思想嗤之以鼻,“有什么地方比烟花之地更加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本公子只是偶尔做些别的东西让人帮我销出去而已。至于那个药,那个用对了只是一种非常独特迷人的香而已,不仅香味非常好,而且长久用有养颜养生的功效。一钱就价值千两懂不懂?只是”只是如果换一种用法,效果有些厉害而已。弦歌公子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寻常的药店,也没有人敢卖。
“你也知道还有只是?”南宫墨翻着白眼道。
只是如果将它放到香炉中点燃的话话变成非常强烈的春药。而且,那香味点燃之后似檀香,只要吸入一丝就防不胜防。“那跟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南宫墨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弦歌公子道:“那姑娘告诉我,买这玩意儿的人曾经听她说起过这药的用法。当然,这也不重要,但是问题是那个人还另外买了一种能够牵制内功高手的药。是分开两个地方买的,但是很可惜是同一个人,而买药的人显然也不知道这些药都是我的。”说道这个,弦歌公子略有些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做出了好东西却不能与世人分享,简直就像是锦衣夜行一般的无趣。
“所以,你得出的结论是?”南宫墨问道。
弦歌公子笑容可掬,幸灾乐祸地道:“我怀疑,有人想要迷咳咳,奸一个绝顶高手。”说着,弦歌公子轻叹了口气,关切地道:“原本,为兄是有点担心你的。毕竟整个金陵城里,有需要同时动用这两种药的美人儿,就只有小师妹你了。”
南宫墨只觉得一头黑线,狠狠地瞪着某人咬牙切齿,“然后呢!”
弦歌公子微笑,“然后我就顺便查了一下,发现果然和你有些关系。我就跟着人进了郑王府啊。不过你放心,人家不是想要对你呃,不轨。”南宫墨翻了个白眼,磨牙,“师兄,限你三句话之类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师妹我不保证不把你踢进水里清醒一下脑子。”
闻言,弦歌公子立刻往身后急退了七八步。笑声愉悦,“我可爱的小师妹,你家那个面瘫好像被人看上了。有空跟师兄我磨牙,还不如快点去救他吧。”
南宫墨一愣,看着眼前白衣翩翩的公子恨不得真的把他扔进水里,“多、谢、你!师兄!”
弦歌公子扬眉一笑,“不必客气。”
南宫墨无语,看了一眼四周足下轻轻一点掠过了湖面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
身后,弦歌公子赞赏地笑道:“小师妹的轻功,当真是十分不错啊。
其实,南宫墨也并不十分着急去“救”卫君陌。虽然那所谓的灵珑像被弦歌公子自夸的出神入化,但是南宫墨依然不觉得这能够难得住卫君陌。不过飘然落在一座小楼下面,南宫墨眼底闪动着冷芒:她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站在小楼外的侍卫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什么人?”
南宫墨淡淡的扫了侍卫一眼,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南宫墨没有来过郑王府,对郑王府当真是不怎么熟悉。只是大概的方向没有错,但是一个亲王府邸,院落殿宇都不少,想要顺利的找到人,还是要找个人问问。
两个侍卫被她吓了一跳,竟然忘了质疑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子的身份。一人道:“这里是晴雨楼。”
南宫墨回头瞥了一眼门口的匾额,将那句“我问的是这里是做什么用的”给咽了回去,直接道:“前院的宾客休息的地方在哪里?。”
两个侍卫更呆了,对视了一眼才终于想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南宫墨道:“南宫墨。”
楚王妃?!两个侍卫吓了一跳,有些不明白楚王妃怎么会在这里,却丝毫没有想起来怀疑南宫墨的身份。连忙道:“女眷在后院休息,王妃怎么属下带王妃回后院?”
南宫墨摇头,“不必,我去男宾休息的地方。”
两个侍卫也不敢说什么,直接指了一个方向。见南宫墨皱眉,侍卫连忙道:“王妃将主殿不远的平心斋辟出来做为男宾休息的地方了,距离宴会的主殿并不远。”
南宫墨这才点点头,道:“多谢。”
看着南宫墨飘然而去,两个侍卫一时面面相觑。这种热闹的日子,他们被分配来守着这十分僻静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受重视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楚王妃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物呢。只是
“楚王妃怎么会跑到前院来?”一个侍卫有些不解地问道。她真的是楚王妃么?
另一个侍卫倒是不怎么在意,道:“听说楚王妃和楚王殿下感情极好,想必是来寻楚王殿下的。”
侍卫感叹,“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找过来了,楚王殿下和王妃的感情果然是非常好。”虽然他们都是小人物,不过这两位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
“”大人物们感情好不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是有点可惜方才一时愣住了,没来得及给楚王妃留下一个好印象。
492、奇葩爱好
南宫墨并没有直接去平心斋,而是去了正热闹喧天的宴客的王府正殿。这个时候四位侧妃已经从王府的侧门被迎了进来,不过因为没有拜堂这一类的仪式,只是将她们直接引入了各自早就安排好的院子。宾客们连闹洞房一赌新人容颜的机会都没有了。宴会即将正式开始,后院的女眷们也被陆续引到了正殿,大殿里一片喧哗,鼓乐阵阵喜气盈盈。
此时殿中已经坐了不少的宾客,不过依然还有尚未到来的。南宫墨只扫了一眼便发现卫君陌果然不在其中。
南宫墨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殿中众人的目光。朱初瑜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笑道:“我正要去后院请大嫂呢,没想到大嫂就已经出来了。快请上座。”
南宫墨含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是我来早了。”
朱初瑜笑道:“大嫂哪里话,有您在这儿,我和王爷也觉得安心。”不远处正在更宾客寒暄的萧千炜见状朝着宾客点了点头,也跟了过来,“大嫂,快请上座。”南宫墨笑吟吟地看着显得十分殷勤的两人秀眉微挑,“多谢。”
“大嫂请。”朱初瑜道。
南宫墨点点头,“你们今天也不空闲,不用管我,我去找君陌。”
萧千炜一怔,道:“大哥?”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怎么了吗?好像没看到他。”
萧千炜道:“没什么,好像是有一会儿没有看到大哥了。”朱初瑜往周围看了看,点头道:“好像是…不如大嫂先坐一会儿,我们让人去看看?”
南宫墨拉住她,淡然笑道:“也没什么大事,用不着这么急。说不定一会儿他自己就出来了。你们忙你们的吧,这么多宾客,冷落了也不好。”作为主人,萧千炜和朱初瑜确实是不能冷待了客人。只得点了点头示意南宫墨随意,夫妻俩重新回到了宾客中去。
刚刚从后院回来的蔺长风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低声道:“墨姑娘,你怎么……”这么快?他明明比南宫墨还早离开,也没有耽搁多久,回到前院南宫墨居然已经在了。
南宫墨侧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谢三送回去了?”对上南宫墨调侃的眼神,长风公子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道:“王妃的托付,怎么敢不尽心?”南宫墨扬眉,“我不知道长风公子这么委屈,早知道如此,我单独摆脱秋阳也可以。”简秋阳是永成公主未来的驸马,又是楚王麾下的将领,南宫墨拜托他什么事情也是名正言顺的。长风公子无奈,只得抬手表示认输,“墨姑娘不是说更弦歌公子有事情要谈么,怎么……”
“卫君陌去哪儿了?”南宫墨问道。
蔺长风一愣,果然没看到卫君陌,“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啊。”
南宫墨心中稍安,前后也还不到两刻钟,卫君陌若是在这点时间里就被人给坑了,那是他活该!
“我要出去一趟,帮我拦住那两个。”南宫墨目光朝着不远处的郑王夫妇俩扫了一眼,低语道。
“没问题。”长风公子笑容可掬地点头道,狭长的凤眼中充满了看好戏的兴味。
南宫墨转身漫步朝着门外走去,不远处的朱初瑜和萧千炜看见了立刻往这边走来。不过才刚走了两步,萧千炜就被坐在一边突然起身朝他说话的何文栎给挡住了。朱初瑜面前红衣一闪,长风公子笑容和煦地道:“郑王妃,恭喜啊。”
“……”即使是忍功过人的朱初瑜,也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个笑容好贱,好想揍人!
只是这片刻的耽搁,南宫墨的声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出了大殿,南宫墨避开了人多的地方直接往平心斋而去了。郑王府前院一共也不过一殿,一楼以及三个院子而已。如果真有人想要对卫君陌动手脚,能选择的地方并不多。毕竟,卫君陌并不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将他引到不该去的地方去的人。而不合时宜的地方,更容易引起他的警惕。除非…动手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此时平心斋对比不远处正殿的喧闹显得更加的宁静,除了极少数喜欢安静或者身份不一般的人宾客再次稍作歇息以外,并没有太多的外人。屋檐下的走廊边上,秦家家主正坐着和一个人下棋,看到南宫墨进来倒是有些惊讶,“楚王妃?”
坐在他对面的人闻言也跟着回头,只是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有些复杂。这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长风公子的亲爹,蔺家家主。两人身后还各自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秦梓煦和蔺家的蔺长云。
南宫墨含笑点头道:“秦家主,没想到秦家主竟然亲自大驾光临。”
秦家主笑道:“天气冷,我们这些老家伙窝在家里都要僵硬了,正好机会难得就出来走走。王妃这是?”
南宫墨也不隐瞒,笑道:“我找我们家王爷有点事儿。”
秦梓煦笑道:“我猜王妃也是来找楚王殿下的,之前我看到楚王殿下去后面的厢房歇息了。楚王殿下…好像不太喜欢应酬。”熟悉卫君陌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冷着脸听你说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就不会甩你。比起今天的主角郑王,这位深受皇帝陛下重视的楚王殿下显然更让众人好奇。虽然不至于不给郑王面子当众就去恭维楚王,但是那中隐晦的打量试探的目光肯定不会让卫君陌高兴。
“多谢。”南宫墨笑道,朝秦家主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朝着后厢房走去。从头到尾没有去看蔺家父子一眼。
秦家主看着脸色有些僵硬的蔺家主,呵呵一笑道:“楚王夫妇感情好,想必是有些急事。”
蔺家主勉强笑了笑,就算南宫墨当场对他不客气,他又能怎么样?同样是各有一个儿子追随卫君陌麾下,蔺长风跟卫君陌的交情甚至比秦梓煦要好得多。但是太初帝登基之后,秦家和蔺家的境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秦家有秦梓煦在朝中正如日东升,秦家虽然让出了一部分利益给朝廷,但是秦家的小辈却和谢家一样一部分开始向朝中有实权的位置攀登。明年的恩科,这两家也有不少后备会参加。而蔺家…蔺家的后备本就不如秦家不说,寥寥可数的几个在朝中任职的也都是一些并不重要的闲职。这还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这些世家一直受皇家打压,都是这样的。但是在别的一些地方,蔺家的权势也在渐渐被皇家侵蚀,他们却无能为力。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蔺家说不定到下一代就该衰败了。
看着对面站在秦家主身后的秦梓煦,蔺家主眼底闪过一丝羡慕:蔺家需要一个跟秦梓煦一样强力的未来继承人啊。
站在秦家主对面的蔺长云同样也有些嫉妒地望着秦梓煦。他跟秦梓煦年纪相差无几,同样出生金陵十大家之一,同样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但是秦梓煦的成就却是他望尘莫及的。秦梓煦淡定地任由羡慕嫉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射,笑容依旧温文尔雅。
南宫墨步履悠然的往后厢房走去,无视了一路上遇到的人们诧异的目光。问清楚了丫头卫君陌休息的地方之后,南宫墨轻声谢过走了进去。
“楚王妃?!”一个有些诧异地声音传来。南宫墨扭头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男子匆匆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你是?”
男子脸色一阵扭曲,咬牙道:“王妃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蔺长安。”
南宫墨这才恍然,“你是…蔺家的三,二公子?”
蔺长安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妃客气了,我自然是行三的。”
南宫墨更加诧异,“我记得令堂只生了两个儿子。”
蔺长安咬牙,“王妃忘了么,大哥是父亲先前的原配所出的。”如果可以,蔺长安自然不希望蔺家再有蔺长风这个人。只可惜,蔺长风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如果蔺长风肯回蔺家,蔺家主肯定会兴高采烈的接纳他。明明已经好几年过去,现在父亲却非要坚持蔺长风依然是蔺家大公子,他们依然得叫他一声大哥。
南宫墨点点头,对此不怎么感兴趣道:“原来是这样。”转身就要走,却被蔺长安拦住了,南宫墨皱眉,有些不悦地道:“蔺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蔺长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王妃恕罪,不过…在下也是一片好意。王妃最好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
“为何?”南宫墨不解。
蔺长安道:“楚王殿下在里面休息,方才吩咐过,让人不要随便进去打扰他。”
南宫墨惊讶,“所以…蔺公子是在这里替他守门的?”
蔺长安脸色一黑,咬牙忍住了。看着南宫墨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王妃,何必要在下说得那么清楚呢。只要是男人,多多少少有些爱好的,楚王殿下自然也不例外。王妃…明白在下的意思么?”
“不明白。”南宫墨淡定地道。
蔺长安看了看里面悄无声息的房间,突然嘿嘿一笑道:“王妃何必如此?还是接受现实比较好一些吧。楚王之所以会如此,大约也是王妃平时管的太严了。听说王妃身边养着好几个绝色佳人,偏偏楚王殿下连个通房都没有。作为男人…即便是位高权重,也实在是有些可怜啊。”
“所以?”南宫墨看着蔺长安得意的笑脸,眉宇间多了几分怜悯。
蔺长安笑道:“如今楚王殿下得了美人,正好红袖添香,佳人在怀,王妃何必去打扰呢。毕竟,就算闹开了,世人也不过说一句楚王殿下风流罢了,但是对王妃来说,却只有妒妇二字啊。”
南宫墨悠然地打量着蔺长安,悠悠然问道:“蔺公子,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蔺长安一愣,“王妃请说。”
“令尊…知道你有给人守门,听人墙根的爱好么?”南宫墨问道。
闻言,蔺长安顿时气的脸色通红。
“楚王妃,蔺公子,两位这是在干什么?”几个路过的官员看到两人之间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问道。南宫墨扫了一眼,很好,都是都察院御史和翰林院的人。
蔺长安深吸了一口,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楚王妃来找楚王殿下,在下只是告诉王妃现在不适合进去而已。”
众人不由得一愣,脸色有些古怪。什么叫做现在不适合进去?
犹豫再三,还是有人忍不住问道:“楚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是身为妻子都不能进去的?而且,楚王也不可能在郑王府处理什么重大事情啊。
蔺长安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众人,方才道:“这个…在下方才好像看到楚王殿下和一位姑娘…呃,总之,不太合适。”
此话一出,御史们的脸色顿时变得五花八门起来。
特么的不是说楚王是情圣,只要楚王妃一个人么?
怎么现在居然饥渴到在自己弟弟的婚宴上乱搞起来了?
就算这只是纳侧妃的宴会,也实在是太荒唐了啊。
“这…这、这…”有那比较清高古板的言官,已经指着门里面手指头发颤起来了。他们倒是管不着一个亲王想要纳几个妾,就算楚王府的后院塞得满满的也不管他们的事。但是…在自己的弟弟婚宴上乱搞…大有可为啊。众人纷纷在心中为明天一早的弹劾折子打起了草稿。
就在这时,门里面果然隐隐的传来了暧昧的**声。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十分的古怪起来,各别人看向南宫墨的表情还多了几分同情。蔺长安得意地看向南宫墨笑道:“王妃,看来楚王妃也要办喜事了。恭喜。”
南宫墨低眉,淡淡一笑道:“蔺公子只怕是恭喜的有些早了。”
蔺长安挑眉,“王妃高兴怎么说怎么是吧。”
“开门。”南宫墨淡淡道。
“什么?!”蔺长安一愣,有些惊愕地看向南宫墨,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彪悍。南宫墨淡笑道:“怎么了?蔺公子不是要恭喜我么?我总要看看,我未来的…姐、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在场的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眼前笑容自若的女子。
就算…楚王殿下在外面打野食不对。王妃殿下也不用这么生猛吧?( 就爱网)
492、非礼勿视
南宫墨无辜地望着众人,“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木然。没有什么不对,完全没有。御史就是一种无风也要起三尺浪的生物,至于楚王殿下被人现场围观了那啥而恼羞成怒的后果,暂时还不在他们的计算当中。倒是蔺长安,突然有些不安起来,皱眉道:“王妃,还是三思的好。”
南宫墨挥手,十分洒脱地道:“三思?本王妃已经四思过了。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撬本王妃的墙角。”
蔺长安抽了抽嘴角,“王妃息怒,这种话…不好乱说。”
南宫墨翻了白眼,“不是你妻子红杏出墙,你当然能息怒!来人,给我砸了!”
旁边的侍卫左右为难,不过到底在场的人中就数南宫墨身份最好。自然只能听从她的命令,两个侍卫上前,狠狠地一脚踹开了房间的大门。南宫墨见机得快,一手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同时飞快地朝着身后退了四五步。一股极淡的檀香味从里面传了出来,因为味道并不浓郁刺鼻,而敞开的房间中央正好摆着一个精致的香炉,所以在场的人们并没有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房间里床榻上叠在一起的男女所吸引了,自然也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至于晚点回到家里之后发生了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以至于第二天早朝腿脚乏力什么的…不可说,不可说…
南宫墨掩盖在手帕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另一只手指轻轻一弹,一缕指风带着白色的粉末被弹入了房间里。淡淡的檀香味很快的消散,只是被浓郁而*的麝香味迷惑的人们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真是有辱斯文!”有人掩面长叹。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突然灌入房间里的冷风竟然没有惊醒床上火热纠缠的男女,反倒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冷意而贴得更紧,变得更加的火热起来了。一声声的**和**,听的人面红耳赤。
“真是没想到,堂堂楚王殿下,竟然如此…竟然如此…”须发皆白的老御史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让人怀疑下一刻是不是就要脑充血倒地不起。
“本王怎么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回头。
就看到卫公子穿着一袭暗青色衣衫,神色淡漠的负手站在他们伸手。之前到郑王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现在就依然还是什么样,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乱。
卫君陌走到南宫墨身边,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悦地低语,“不许乱看。”
南宫墨不爽,低声嘟哝道:“你也看了。”
卫公子挑眉,看向众人,再一次问道:“本王如此怎么了?”
“如此…如此…”老御史一脸呆滞,怔怔的回头看向房间里。楚王殿下在这里,那屋里的那两个男女是什么人?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蔺长安,蔺长安同样是一脸的懵逼。只是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卫君陌和浅笑盈盈的南宫墨,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厚起来。
这边小院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别处休息的人们。以秦家主和蔺家主为首,一群人走了进来。秦家主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十分无辜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来找王爷,蔺家二公子说不能进去。我真的有急事,所以就跟蔺公子争执了几句,然后就……”
不用然后,后面的人都看见里面正打得火热的两个男女了。秦家主顿时脸色一黑,虽然秦家不像谢家讲究那么多,但是到底也是世家大族,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
秦梓煦笑吟吟地挑了挑眉,对旁边的侍卫道:“还不去请管事的来?”
其实不用他说,早就已经有人去禀告朱初瑜和萧千炜了。
秦家主也顾不得越俎代庖,沉着脸没好气地道:“还不进去将他们…将他们拉开!”当真是*熏心了么?
冲进去的侍卫终于惊动了还在颠鸾倒凤的两个人,一声尖锐的女声从里面传来,“啊?!”
外面,蔺家主和蔺长云齐刷刷的变了脸色,蔺长安更是面如土灰。
“菡儿?”蔺长云震惊地道。
“闭嘴!”蔺家主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在场的御史们脸色更加古怪了,如果里面的女子是蔺家的六小姐,那为什么蔺家公子会守在外面还阻挠楚王妃进去?这世上怪事不少,但是妹妹跟人勾搭成奸,亲哥哥在外面帮着守门的…还真是没见过。
蔺家主一时间恨不得挖各地缝钻进去。
房间里,突然被人一杯冷水泼脸之后两人立刻就打了个寒战清醒了过来。眼前的情景却让人恨不得从来就没有清醒过或者这辈子再也不要醒过来了。蔺菡原本到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目光就落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脸上,顿时尖叫起来,狠狠地一把将人推到了地上。两人还在缠绵之中,乍然被泼醒,欲火正炙的男人又被人狠狠地推翻下床。原本身体相连的地方一阵剧痛,男人也忍不住哀嚎出声。
“怎么是你?!”蔺菡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多想一句话冲口而出。
男人只是捂住下身卧倒在地上**不止。
“孽女!”门外,蔺家主的声音恶狠狠地响起。听到父亲的声音,蔺菡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周围竟然还有不少人,连忙抓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白皙的身体,“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梓煦笑容可掬地道:“蔺伯父,看来府上要办喜事了。”
“梓煦。”秦家主微微蹙眉,淡淡的看了儿子一眼示意他不要火上浇油。蔺家主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不说话。蔺长云同样脸色阴沉,快步走进去一脚踢开地上的男人,问道:“菡儿,这是怎么回事?”
蔺菡眼睛一转,此时她已经完全回过神来自然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里滚落,“我…我不知道……”
“混账东西!”蔺长云抬脚就又要去踢地上的男人,却被旁边的侍卫挡住了。蔺长云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咬牙,却还是死死的拦住了蔺长云,为难地卡了一眼地上的男人道:“这是…这是高义侯府的大公子。”
南宫墨懒洋洋地靠在卫君陌肩头上,心情愉悦地看着跟前房间里的这一幕。抬手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卫君陌低头,轻声问道:“困了?”南宫墨眨眼,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突然松了口气…有点没力气。”
“松了口气?”卫公子扬眉。
南宫墨抬起头,十分哀怨地看着他,“方才,蔺家二公子告诉我,我要多一个姐妹了。”
卫君陌抬手轻抚她的发丝,很是遗憾的摇头道:“岳母早就过世了,师父和师叔也没有再收女弟子。无瑕没有姐妹。”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以身边的人刚好能听清楚的标准。南宫墨满意地点头道:“那就好,我最讨厌姐姐妹妹这种东西了。刚才还在想要怎么收拾那个贱人呢。既然跟我没关系,那就算了吧。不过…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蔺二公子明明说你在里面的。”
卫君陌扫了一眼脸色灰败的蔺长安,道:“他看错了,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我在书房。”指了指一侧的门廊,“那边有个小书房,我跟谢七公子在那边坐了一会儿喝杯茶。”
“谢七公子?”南宫墨挑眉,看了看身后,没看到谢七公子。
卫君陌淡定地道:“还在书房。”
这边你一眼我一语,看似闲聊。另一边的蔺家家主却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的嘴给赌上。每听到蔺二公子这几个字从南宫墨嘴里吐出来一次,他就觉得心口在抽痛一次。但是偏偏南宫墨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话题总是绕不过蔺长安如何如何,听得在场的众人看向蔺家父子的脸色越加的诡异起来。
接到侍卫的禀告,朱初瑜和萧千炜就知道事情不好。萧千炜留下继续招待客人,朱初瑜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平心斋,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不亲自来的蔺长风,简秋阳和弦歌公子等人。
一踏入后厢房的院门,看着站在一起并肩而立正低头言笑的南宫墨和卫君陌,朱初瑜心中就是一沉。
“出什么事了?”
几个言官站在一边,一脸嫌恶地看着里面哭哭啼啼地蔺菡和已经被人扶起来的朱家大公子没说话。秦家主轻咳了一声,道:“郑王妃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老夫就不打扰了,听说谢七郎的棋艺不错,老夫过去手谈一局。梓煦,随为父走吧。”君子非礼勿看。
秦梓煦却跟自家老爹不一样,笑容恭顺,“父亲,孩儿还兼着应天府尹之职呢。”这要是勾搭成奸还好,若是某人单方面的…可不就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秦家主摇摇头,也不去管儿子直接转身走了。
侍卫上前来,在朱初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朱初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蔺家主道:“蔺家主,这件事,高义侯府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蔺长云从里面走出来冷笑一声道:“交代?你们能给什么交代?”
蔺菡是蔺家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贵。但是高义侯府的大公子今年已经三十有二,妻妾早已经成群不说,膝下还已经有了两个嫡子两个嫡女和若干个庶子庶女。蔺家六小姐是能过门给人当后母还是当侧室?
朱初瑜眼神一黯,却并没有动怒。只是平心静气地对众人道:“这是朱家和蔺家的私事,还请诸位回避。”
秦梓煦淡淡道:“郑王妃,这话只怕有些不对吧。方才蔺家二公子将楚王妃拦在门口,指天发誓说里面的人是楚王殿下。这若是传出去了,对楚王殿下的名声只怕是有碍,难道不应该给楚王和楚王妃一个交代?”
朱初瑜冷冷的看了秦梓煦一眼,秦梓煦笑容自若,风度翩然。
“这自然是误会。”朱初瑜道。她现在只想赶快把这几个人打发走了,但是在场的人显然没有想要如她所愿的。蔺长风以折扇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瞥了卫君陌一眼笑道:“楚王殿下,好可惜啊。差一点你就能享受到美人恩了。可惜被人捷足先登,虚顶了一个风流的名儿啊。王妃殿下,你有什么想法?”
南宫墨十分“虚弱”的将卫公子护在身后,“外面太危险了,就算是男人,也要小心人身安全。长风公子,你孤家寡人的更要小心一点。”
长风公子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对南宫墨竖起了大拇指。你强!
旁边的蔺长云看着蔺长风跟南宫墨打趣,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不过他没工夫去管蔺长风,而是转身看向朱初瑜,咬牙道:“郑王妃,请问你们朱家打算怎么给我们蔺家一个交代?今天这事…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别怪我蔺家翻脸不认人!”
朱初瑜蹙眉,对蔺长云的无礼有些淡淡的不悦。沉声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先将事情问清楚了再说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蔺长云眯眼道,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女孩子吃亏,朱初瑜这话,分明是在认为是蔺菡在勾引朱家大公子。
朱初瑜眸光清冷,淡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蔺家六小姐,是怎么出现在平心斋的。”
“你!”
里面,朱家大公子神色痛苦,衣衫不整一瘸一拐的出来,咬牙怒道:“瑜儿!不管我的事,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顿时就将蔺长云的怒火给引爆了。蔺长云怒吼一声扑了过去,对着朱家大公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是什么玩意儿,敢说我妹妹勾引你!”
旁边的人触不及防,让蔺长云将人按倒在地上一阵猛揍。回过神来才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开,只是朱家大公子已经挨了好几拳几脚,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看着眼前纷乱的情景,再对上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目光,朱初瑜只觉得脑海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就爱网)
493、淡薄亲情
朱初瑜一声怒吼,终于将场面暂时镇住了。朱初瑜也不在废话,飞快地将不相干的人请退,只留下了蔺家父子三人,南宫墨和卫君陌两人,以及厚着脸皮赶不走的蔺长风秦梓煦和简秋阳三人和两个当事者。
有些空旷的房间里,朱初瑜脸色阴沉的望着跪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蔺菡,再看了一眼自己鼻青脸肿的亲哥哥。抚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说罢。”朱家大公子觉得某处隐隐作痛,但是被人算计的愤怒和身上别处传来更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忽略了这些。瞪了蔺菡一眼,咬牙道:“我…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刚好走进那个房间就看到那个女人在脱衣服,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胡说!”蔺菡咬牙怒斥道:“分明是你…你这个**贼!是你…是你毁了我!”说着,蔺菡就放声大哭起来,“爹,你要替女儿做主啊。呜呜……”
朱初瑜凝眉,自己的哥哥的性格她自己知道。这种场合他绝对不会因为觉得累想要清净休息一下,在那些权贵中周旋还来不及呢。所以,他肯定是说了谎的。但是…看向蔺菡,这个也未必就说得是实话。总不至于是被自己哥哥给强掳进来的。
这边又吵起来,旁边围观的蔺长风拉着自己的椅子从后面挤到简秋阳和秦梓煦之间,低声问道:“你们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简秋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秦梓煦以下巴点了点对面,示意蔺长风看蔺长安的方向。蔺长风看过去,之间蔺长安低着头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手藏在衣袖里面但是以蔺长风的眼力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在发抖。不对啊,蔺长安的脾气可比蔺长云要火爆的多。这么一会儿,竟然没听见蔺长安说一句话。蔺长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朱初瑜被各执一词的双方弄得心烦意乱,咬牙道:“这平心斋的人不少,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希望你们能实话实说。否则,我就只能将平心斋所有人都招过来一个一个的问了。”到时候,丢脸的是谁,不言而喻。
闻言,蔺菡脸色微微一白,咬着牙不说话只是拿眼神去看自己的二哥蔺长安。可惜蔺长安低垂着头,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神。
朱家大公子表情也是一窒,看着朱初瑜犹豫不决。
朱初瑜轻哼一声,“来人!去……”
“等等!”朱家大公子连忙开口,有些急躁地道:“妹妹,我真的没有…不是,我是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进了平心斋,所以才忍不住跟了过来。我…我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平心斋是男宾休息的地方嘛。谁知道刚走进来,那个女人就扑进了我怀里,然后…然后我就…”朱大公子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平时也有些好色,但是像那样一碰到女人就理智全无的发情的事情还是没有遇到过得。但是…毕竟是对方先投怀送抱了,朱大公子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朱初瑜没好气地瞪了大哥一眼,看向蔺菡。
蔺菡脸色苍白,含泪道:“他说谎,明明是他…是他……”
面对这样的情形,朱家大公子显然是全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哪怕这个女人前一刻钟还在与他在榻上缠绵。轻哼一声道:“那你说,你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本公子强拉着你进来的?本公子一进门就被你扑了个满怀,不是想要勾引我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在场的蔺家父子三人恨不得再痛揍他一顿。蔺家嫡出的小姐需要勾引朱家的一个已经成婚的嫡子么?即便是朱家出了一个亲王妃也没这么大的脸。但是蔺家主此时却说不出话来,不管他们怎么说,蔺菡已经失去了清白无法在回复,蔺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平心斋更是让他们无从辩解。
朱初瑜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侧首看向蔺家主问道:“蔺家主,这事儿您怎么说?请问六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心斋,这里毕竟…是给男宾休息的地方。”
蔺菡当然听出了朱初瑜声音中的质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咬牙道:“我…我,我想找父亲有事,是二哥带我进来的。”
闻言,蔺长安立刻就跳了起来,“六妹!”
朱初瑜淡笑,“据我所知,蔺家主一直在外面同秦家家主下棋。秦公子和蔺公子应该都在才对。”蔺长云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倒是秦梓煦笑容和煦地点头道:“不错,在下一直陪着父亲旁观两位长辈对弈。中途…并没有看到蔺家六小姐和二公子经过。”
朱初瑜朝秦梓煦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然后看向蔺菡和蔺长安两人,“那么…请问六小姐到底为何要偷跑入平心斋,又为什么要一个人待在那个房间里,并且…对着毫不知情想要进去休息的兄长……”
朱初瑜的话没说完,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朱初瑜这是铁了心要将所有的错都推到蔺菡身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朱家大公子还没有娶妻,朱家陪个不是受点气给蔺家个面子然后把蔺家六小姐娶进门也就是了但是现在朱家不仅娶妻了,而且嫡子嫡女一个不缺,蔺家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把女儿嫁过去当妾,那所谓的伏低做小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简秋阳突然开口道:“方才好像听说,长安公子一口咬定里面的人是楚王殿下。”
原本这种场合,是轮不到简秋阳开口的。不过他被皇帝指婚成了永安公主未来的驸马,也就是皇家的自己人了。秦梓煦点头道:“不错,这么说…蔺家二公子是知道里面有什么人在做什么事的。除了…男方的人选不太对,好像也没什么疑问了吧?”
不就是蔺家二公子带着自家妹子想要勾引楚王殿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变成了朱家大公子麽?
蔺家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蔺长安的手指不停地发抖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蔺长安吓得连忙往蔺长云身后躲,一边躲还一边忍不住道:“爹!爹…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六妹的意思,我就是帮她打听了郑王府替楚王安排的休息房间位置然后把她带进来了而已啊。”
卫君陌身份尊贵,不管他要不要休息,郑王府总会事先替他安排好一个空置的房间的。总不能等到他需要的时候反倒是让他去跟别人挤同一间吧?只是谁能想到,卫君陌进了平心斋根本没去那个房间,而是直接跟谢七公子去了书房下棋。众人再看了看,才发现,今天朱家大公子身上的衣服颜色跟卫君陌的衣服有些相像。只是颜色要更深一些,不了也不一样。但是如果站得远未必能分得清楚。
“二哥!你…”蔺菡泪流满脸,纤细的身体裹着还有些凌乱的衣衫轻轻颤抖颤抖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没想到蔺长安竟然将事情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
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会同情他。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跑到男宾休息的地方勾引有妇之夫,这事若是传出去,以后蔺家的女子都不用嫁人了。
朱初瑜挑了挑秀眉,看向蔺家主道:“原来是这样啊。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知道蔺家主……”
蔺家主没说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好半晌才指着蔺菡怒骂道:“你…你这个…孽女!你…”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蔺家主口中喷出,整个人身子一软就朝着地上滑去。
“爹!”蔺长云连忙扑过去一把扶住了蔺家主,蔺家主并没有昏迷,只是虚弱的模样也不比昏迷的人好到哪儿去了。
“爹!”蔺长安也吓了一跳,连忙也跟了过去。如果他爹被气出个什么好歹,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蔺菡就更不用说了,哭哭啼啼的扑倒蔺家主脚边,却被他一脚踢开了,“滚!”
蔺菡呆了呆,她从小受尽了宠爱,哪里受到这种事情。更察觉到大厅中众人轻蔑的眼神,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
朱初瑜微微垂眸,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蔺家主,此事……”
眼看着蔺家主胸口起伏,眼瞳扩大又要吐血的模样,秦梓煦微微蹙眉道:“郑王妃,蔺家主此事的情况有些不好,有事也请缓一缓。”朱初瑜一怔,很快又扬眉似笑非笑地道:“秦公子,我们朱家家世低微倒是没什么。这事儿原本可是冲着大哥来了。”
所以,你一个楚王党羽向着蔺家人算怎么回事儿?
秦梓煦冷笑一声:让你气死了蔺家老头儿,好趁机吞并蔺家么?新皇刚刚登基,各大家族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只有朱家有郑王做靠山,朱家刚刚损失惨重,把蔺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吞下去不仅弥补损失,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了。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南宫墨靠着卫君陌,闲闲地道:“蔺家主被气成这样,可见也是个重规矩的。不过家中子弟还是要好好管管,方能不堕了世家的名头。”
朱初瑜凝眉,有些委屈地道:“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南宫墨笑道:“弟妹说的哪里话啊,毕竟这还是朱家和蔺家的事儿。蔺家六小姐你怎么处置我们都没有资格说什么,不过蔺家主到底年纪大了,缓一缓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朱初瑜淡笑不语。
“长风…风儿…”旁边终于缓过气来了的蔺家主挡开了扶着自己的蔺长安,颤抖着朝坐在对面的蔺长风伸出手去。可惜,长风公子却只给了他一个淡漠的表情,“蔺家主,有何指教?”
蔺家主眼神一黯,“你…你是蔺家的嫡长子!”
蔺长风心中冷笑,现在想起来他是蔺家的嫡长子了?这几天蔺家里里外外可都是说蔺长云才是蔺家的嫡长子,蔺家根本就没有蔺长风这个人。蔺家主身后,另一个人同样神色一暗,微微收紧了扶着蔺家主的手。只可惜蔺家主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蔺长风身上并没有察觉。
“回来吧…回到蔺家,你依然还是…蔺家的继承人。”蔺家主道,他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明明有一个与秦家的秦梓煦不相上下的儿子,却偏偏被他扫地出门了。如今蔺家山河日下,蔺长风却是朝堂上最有前途的新贵。只是要他亲自向儿子低头,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看着蔺长风在朝堂上越加的风生水起,再回头看看自己跟前几个平庸的儿子,然后默默地嫉妒着秦谢两家有优秀的子弟顶立门户。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蔺家将来如果真的交到这几个儿子的手中,那么蔺家只怕就真的要完了。特别是眼下,因为蔺菡的事情必然要引起一场不晓得风波,而他…此时已经没有体力和精力来跟那些对蔺家虎视眈眈的人周旋了。
蔺长风不屑的哈了一声,淡淡都:“承蒙看重,本公子好得很。蔺家主有空操心这些事情,还不如关心一下眼前的事情吧。”
闻言,蔺家主也只得遗憾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蔺长云道:“这里交给你处理,我先回去了。”
“父亲…”蔺长云一愣,蔺家主此举看起来是放权给他,但实际上却代表了对蔺菡的放弃。蔺家嫡出的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兄长处理?而还没正式掌权的蔺家嫡子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亲王妃和整个高义侯府的对手?没有蔺家支持,其实他什么也不是。
蔺家主却不在看他,身后一个护卫上前,扶起蔺家主往外走去。路过蔺长风身边的时候,蔺家主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姓蔺的。有空回来看看,也给你娘上柱香。”
蔺长风咬牙不语,脸色僵硬。
“父亲…”看到蔺家主毫不留情的离去,蔺菡同样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想要抱住他的大腿,“父亲,不要走!女儿错了!呜呜…我知道错了。”
蔺家主轻哼一声,轻轻抬脚踢开了她的手,背影没有丝毫的停留。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蔺长风冷笑一声道:“原来这就是慈父啊,本公子还以为能有几分父女情深呢。”
大厅里一片宁静,只剩下了蔺菡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