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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凤轻     盛世医妃txt下载     盛世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6、无能为力,失踪

    大夏的第一个叛臣被铲除,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林榭的人头被高高的关在了江边的伫望台上,对岸的人眼力好一些的甚至都能够看清林榭人头被挂着的模样。一时间,朝廷大军自然是士气大振,南宫怀也趁此机会发动了进攻。

    南宫墨跟着房和危站在江边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江面上的混战。虽然同意她留在军中,但是南宫怀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真的跑到战场上去挥剑杀敌的。自从南宫墨回来,房和危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生怕再一次被这位大小姐给甩了,那他们就真的只能羞愧自刎了。

    但是想起南宫墨这段时间的壮举,房也只能自叹不如。

    一边看着江面的混战,南宫墨瞥了一眼旁边频频打量自己的房,忍不住道:“我有什么不对么?”

    房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很佩服小姐。”

    南宫墨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尽量不做这种事情。何况…这次的事情之后你总该明白,其实不需要太过为我担忧。”房苦笑道:“难道属下不担心就可以了么?”重要的是,公子会担心啊。

    原本还以为公子一辈子都是那么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了。没想到真的有了在意的人其实也跟世间大多数男子是差不多的。明明知道对方并不比自己弱,却依然会忍不住感到不安。这些日子在军中,房可是切身的感受了一下公子的情绪波动。虽然看上去和平常一样的冷漠淡定,但是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底气压,让每一个面对他的人总是想要绕着走。

    南宫墨同样想起某人,倒是难得的没有对对方管得太多感到不悦,反倒是心中多了几分淡淡的暖意。这个世上,除了师父师叔和师兄,还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的安危。不过…若是一直不放心可不成。她可不想真的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两个大尾巴。

    心中一边盘算着,南宫墨将视线放回了战场上。不得不说,这一场水战朝廷大军并不怎么占优势。张定方的兵马都是湖广本地的人,许多靠近江边长大的将士本身就擅长水战。而朝廷的大军却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哪怕其中有一部分水军,却也远不如这些土生土长的人熟悉。两军交锋,战事打得十分激烈,一直打到了中午才双双鸣金收兵各自清点兵马回营。

    每一场战事下来,留下的不只是满目疮痍,还有无数的伤病。若是高等将领还好,普通的士兵若是受了重伤致残,将来的日子是非常痛苦的。每一个伤残的士兵朝廷只给三两银子的遣散费,或者叫还家费。阵亡一个士兵也只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这还是在太平盛世并且保证主将不贪墨的情况下。若是遇到乱世,别说是抚恤了能活着就算是不错了。而那些伤兵,老兵大多数的未来都是充满了凄苦和悲凉的。所以民间才有那么一句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一场战事结束,最忙的大概就是军医了。但是这个时代的军队中军医却是严重不足。南宫怀这次率领的大军共二十万人,但是太医院随行的医官却只有十五名,学徒也不过三十多名。若是再遇到有将领受了伤,自然要先顾及将领。如此一来能够分到普通士兵中的医官就更少了。今天只是一场小战,但是受伤的却也有七八百人,随军的军医们根本忙不过来。更不用说若是遭遇全面开战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了。

    南宫墨是杀手,但是她并不是没心没肺。看着这些士兵鲜血淋漓的倚坐在地上低低地**着,南宫墨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小姐,咱们先回去吧。”房低声道。其实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说起来江湖中人折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但是那只是一个两个,那是他们的敌人。当你一眼望去满目都是伤痕累累的伤者的时候,当你觉得他们是你的同伴的时候,那种心情实在是不会太美好。房只能在心中庆幸,他不是他们的同伴。他们不是紫霄殿的兄弟。看到南宫墨神色难看,房以为她心中不舒服,轻声劝道。

    南宫墨摇头。沉声道:“你去跟世子说一声,我要四十个人帮我做事。”

    房有些不解地挑眉,站在旁边的危却已经一闪身朝着南宫怀的大帐方向而去。

    危回来的很快,身边果然跟着四十个士兵。这些都是今天没有去参战的,所以身上也都很干净。他们都是卫君陌麾下的士兵,原本在自己帐中休息,被突然叫到这里都有些好奇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一指不远处得伤兵,问道:“看到那些人了么?今天受伤的可能是他们,明天或许就是你们。”

    众人神色顿时有些不善起来,身在战场的人是将头挂在裤腰上的买卖,其实多少是有些忌讳的。此时听到南宫墨的话,顿时许多人眼中都燃起了怒意。南宫墨并不将他们的怒火看在眼里,沉声道:“现在,去帮他们。如果你们希望将来有人能帮你们的话。”

    众人有些不以为然,在战场上受伤就等于去了七成的命了,就算是好命被捡回来的,能活下来三成就算是不错。不只是重伤,有的时候就是轻伤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你是谁啊?咱们凭什么听你这个小丫头的?”有人不高兴地嘟哝道。

    房脸色微沉,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南宫墨抬手挡住了他,身形一闪危抱在手中的长剑寒光一闪霍然出鞘。剑锋直指着说话的男子,轻声问道:“我再问一遍,去不去?”

    男子正要反驳,却不小心对上了她的眼眸,心中不由得一颤。不知怎么的就将到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懒洋洋地抱着手道:“去就去呗,兄弟们大不了辛苦一会儿。谁让人家是大将军的千金呢?”南宫墨的身份根本就瞒不住,南宫怀倒也没有打算瞒着。如今开国不久,许多规矩也并不森严。比如说就没有禁止女眷入军中的规矩,只是南宫怀素来治军森严,不喜女子随行所以这军中才没有女子罢了。开国之时,诸如已故的皇后,长公主,甚至许多国公郡王夫人,多多少少都是上过战场的。

    南宫墨淡淡地扫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道:“很好。你们都是老兵不用我教你们。二十个人两人一组将只是普通皮外伤的士兵分出来,来我这里领药帮忙包扎。十六个人同样两人一组,将需要急救的分出来,送到各位医官那里。剩下的四个人,跟我来。”

    那中年男子耸了耸肩,摞动脚步就要走。南宫墨道:“等等,你跟我走。”

    中年男子这才认真地看了南宫墨一眼,道:“南宫小姐,小的这是……”

    “你跟我走。”南宫墨淡淡道,回头吩咐房,“你看着他们一些。”

    说完转身要走,那中年男子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危手中的剑顶上了背心。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跟在南宫墨身后走了。

    南宫墨带着几个人走到医官地方,里面正忙成一团。十几个医官几十个学徒忙得团团转,帐篷里是惨叫声,帐篷外满地的伤员,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老大夫。”南宫墨走到正蹲在地上给一个伤员接骨的老大夫面前。老大夫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扭了回去,没好气地道:“你这丫头来这里干什…不对!你这丫头会医术,快…过来瞧瞧。”

    “怎么了?”南宫墨只得跟着蹲下来。老头道:“被人砍了一刀,又撞骨折了。血止不住。”

    “止血药呢?!”南宫墨皱眉。老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止血药有用我跟你废话?!更何况…你以为上品的止血药谁都能用?”寻常士兵能用的只是普通的药材罢了,真正那些有奇效的药都是给上位的将军们准备的。不是他们做大夫的没有医者仁心,而是他们也无可奈何。

    南宫墨无言,抬起右手出手如风轻轻点了那士兵伤口处的几处**道。同时一根银针出现在她指尖,毫不犹豫的一针朝着**位刺了下去。老者眼睛一跳,盯着南宫墨手中的银针道:“乾坤普度针法?”

    南宫墨挑眉,“大夫,你再不给接骨他就要痛晕了。”

    老大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抛开心中的念头认真地为士兵接骨。

    南宫墨在心中暗叹:乾坤普度针法,名字取得倒是大慈大悲,天知道当初她苦练针法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杀人杀怪一针搞定,比起用刀用剑血肉横飞的太有美感了。

    这个士兵确实是伤得极重,不只是腿骨骨折,腰上还被砍了一条大口子。南宫墨看了看一脸认真地老头儿,认命地叹了口气道:“我需要一些药材。”

    老大夫头也不抬,高声叫身后的学徒,道:“白芷,这丫头要什么带她去拿。”

    南宫墨抽出一张药方递给身后的中年男子道:“带人去抓药,在营中架起几口大锅熬药,每个受了外伤的士兵最好都喝一碗。另外,准备纱布和线,记住,要用滚开水煮过的。”中年男子扬眉,“我不识字。”

    “问危。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要你的命。”南宫墨淡淡道。

    那中年男子脸色变了变,倒是没有再多话扯过药方转身走了,也没有去问危,显然不识字这话当不得真。

    老大夫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南宫墨,他以为是南宫墨自己需要药材。南宫墨淡笑道:“我就是再惜命,这会儿也不能跟这些士兵抢药材。”说话间又从新蹲回了地上,取过身后学徒准备好的烈酒,纱布草药等等,在学徒目瞪口呆中干净利落地处理起伤口来了。

    “我要将伤口洗干净,你忍着一些。”看着那脸色惨白的士兵,南宫墨淡淡道。

    或许是被刚刚南宫墨下针的手法给镇住了,那士兵竟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点了点头。旁边老大夫也接好了腿骨,站在一边看着南宫墨处理伤口。

    烈酒洗伤口的疼痛让那士兵忍不住惨叫起来,南宫墨连手都没有抖一下,飞快地上药包扎,没一会儿功夫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就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你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老大夫看着跟着站起身来的南宫墨,若有所思地道。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前辈谬赞了。”

    老大夫哼了一声,转身去医治别的伤患去了。

    南宫墨耸耸肩也不在意跟着转向旁边,这一次便是危站在身后协助她。现场一片兵荒马乱,竟然也没有多少人发现有一个女子在充当医官帮忙救人。

    南宫墨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急匆匆赶到另一边写了用于外伤的方子让人抓药,又教人怎么包扎。那些士兵虽然大多数都是兵痞子,但是之前以为南宫墨是大家千金跑到战场上来玩儿的。这会儿见她是真心实意救人,而且教他们的法子也确实是方便有效,这才放下了心中的不爽规规矩矩的听从她的吩咐。

    之后又有不少闲着的士兵跟着主动过来忙来,那些本身伤得并不重的士兵倒是被照料的很好。也就跟了医官们更多的时间救助那些的士兵。

    南宫墨蹲在一个被砍断了一只手的士兵身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淡淡道:“这几天小心一些,别沾水。明天记得到医官那里去换药。”

    那中年男子此时显然又闲了,抱着手站在一边懒洋洋地道:“大小姐,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断了一只胳膊的废人就算活下来了以后也是受苦。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看着那士兵年轻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南宫墨沉默无语。一个人的力量永远都是有限的,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时候尽量的保住他的命罢了。回过头,冷冷地看着那中年男子问道:“我现在砍了你的手,你死不死?”

    中年男子连忙往后退了几分,陪笑道:“小的嘴贱,求大小姐见谅。”

    南宫墨抬手拍了拍那士兵的肩头,沉声道:“活着总会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说完,不再理会身后的无聊男子,起身离去。那中年男子望着她的背影沉思良久,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复杂,良久才学着南宫墨拍了拍那青年人的肩膀道:“兄弟,刚才对不住啊。那位大小姐说得没错。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说不定还能有希望呢,谁知道呢。”卫君陌带着一身征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亮着淡淡地微光的大帐里蓝衣少女正靠着桌边陷入了沉睡。秀眸微闭,神态宁静,顿时让原本朴素简单的大帐多了几分娴静安宁的气氛。卫君陌淡漠的紫眸微动,眸中多了几分柔软和暖意。

    “回来了?怎么样可有受伤?”南宫墨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神清醒的没有半点睡意。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运气不好即使是绝世高手说不定也能栽了。卫君陌摇摇头,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扔到一边,道:“你看起来很累,怎么不早点休息?”

    南宫墨摇摇头,“睡不着。”看到卫君陌手臂出的一抹猩红,南宫墨眼神一凝。察觉到她的目光,卫君陌抬起手道:“不小心擦到一点,不碍事。”

    南宫墨皱着眉上前拉起他的衣袖,卫君陌挑了挑眉也不在意,坐下来任由他揭开衣袖。果然如卫君陌所说伤得不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罢了。只是因为没有上药,此时伤口处已经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茧了。南宫墨想了想,还是从一边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伤药撒上,道:“一会儿我让房送药过来,记得吃了。”

    见她要走,卫君陌伸出另一只没有伤的手拉住了她。轻声道:“别走,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可是看到今天打仗难受了?”下了战场他们就被南宫怀招去商议去了,就连看她一眼都来不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第一次上战场很少不受到冲击的。

    南宫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微微叹了口气道:“今天我才知道,我竟然真的还记得师父教过我的医训。”她以为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过一个医者,因为她是个杀手,大夫和杀手原本就是两个极端的职业。她之所以学医,一是因为师父,二是为了更好的杀人,三是为了自保。却没想到,原来这几年来师父时不时唠叨的医者仁心什么的原来真的留在了她的心里。否则,她为什么会感到难过?

    卫君陌抬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无瑕原本就是个好姑娘。”

    闻言,南宫墨忍不住笑出声,“你可真不会安慰人,你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好姑娘么?”

    “见过。”卫君陌正色点头,道:“你,无瑕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我知道,无瑕从不杀普通百姓。”

    南宫墨微微弯了下唇角,道:“我收下你的称赞了。”

    “今天无瑕问我借人,可是为了去救治伤员了?”卫君陌问道。

    南宫墨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死了,原本…他们是不用死的。”甚至,她还看到有一个重度残疾的伤兵自己自杀了。原因只是他活在世上也只会拖累家人,死了之后至少家中还能得到十两银子的抚恤金。

    卫君陌轻声道:“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做不了更多了,谁都不能。所以,无瑕,不要自责。”

    南宫墨摇摇头,难过是真的,但是自责却还不至于。她其实也是个自私的人,再如何同情那些将士,她最先救得永远是自己最亲近的那些人。

    “卫君陌,你不要死。不管你受多重的伤,我都会救你的。”

    卫君陌俊挺的下颚靠在她的头顶,唇边掀起一抹笑意道:“好,我不会死的。”

    “那就好。”南宫墨低声道,“总是…一个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我跟你玩儿…你别死掉了……”

    “好。”

    “我不是个好人。”

    “我也不是。”卫君陌低声道。

    “嗯…我们都不是……”

    “不怕,以后我陪你玩儿。”卫君陌低声道:“所以说…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嗯……”

    卫君陌低头,无奈地看着怀中已经沉沉睡去的少女。原本就风寒未愈,今天又辛苦了一下午,心里还压着这么多事,怎么能不累?靠在他怀中的少女没有了醒着时的明眸善睐,神采飞扬,更多了几分无害和柔弱。仿佛一只害怕寒冷和危险的小猫儿,警惕又脆弱。

    看着卫君陌抱着南宫墨从帐篷里出来,房瞥了一眼自家公子胳膊上的血痕,十分识趣地低头眼观鼻自鼻观心,没有打算上前帮忙。有的时候…主子是不需要底下的人太过贴心的,而有些忙,也是帮不得的。

    另一边的大帐里,南宫怀靠着椅子沉思着。虽然一下午都没有走出大帐一步,但是整个大营里的事情却都瞒不过他,下午南宫墨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是。此时,南宫怀正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帐里侍候的随从自然也不敢妄自猜测大将军的心意,只得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许久,南宫怀方才叹了口气。当初墨儿说她拜师,他没在意。墨儿说她学医,他依然没有在意。如今方才知道这个女儿竟然如此厉害,无论武功还是医术竟然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若是找知道…南宫怀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掐断了这个想法。心中又突然升起了另一个怀疑。墨儿她当初…当真是有意跟他坦白么?真是因为她那种随意说出口的态度,才让他完全没有在意的吧?到底是他真的疏忽了,还是墨儿的态度让他疏忽了?如果是后者…南宫怀心中有些发寒。他应该要找她谈谈,但是不是现在。大战在即,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往后放。

    “既然墨儿医术不错,就让她去医官哪里帮忙吧。留在军营中什么都不做也不像话。”南宫怀淡淡的道。

    “是,大将军。”

    南宫怀一句话,南宫墨在军营中的日子便充实起来了。行军打仗的事情轮不到她干涉,南宫墨本身其实对打仗这种充满暴力血腥的事情也并不感兴趣,所以她便每天都泡在医官处帮忙照顾病人,或者顺两本老大夫的医书看。那个看起来不太起眼,而且脾气暴躁的老大夫身份居然还不低。原本是太医院的副院使,原本可以清清闲闲的在金陵城中给皇家看病,开一些未必医得好人却也吃不死人的富贵药。谁知道天降横祸,几年前十九皇子的死他正是十九皇子的诊脉太医。林贵妃丧子之痛迁怒到了太医身上,于是老大夫被发配了边疆成了军医官。几经辗转,最后倒是让南宫墨给遇上了。

    老大夫医术高明,见到南宫墨这样的芳龄少女竟然拥有一身高明的本事见猎心喜,天天拉着她讨论医理。南宫墨很是心虚,她处理外伤在行,毒术不错,针法更好。但是对于一般的治病其实了了,当初师父讲课的时候她都开小差打瞌睡去了。更何况她一向讲求实用,知道该怎么治就对了,非要之乎者也的唠叨一大堆的医理病理,这实在是为难她了。每每气得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直叫孺子不可教也,但是同时又抓着南宫墨使劲儿往她脑子里塞进去更多的病理医案。直让南宫墨以为又回到了当年刚刚拜完师,被迫学医的那段时间。

    之前那一仗,最后还是有七八个轻重伤员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了。南宫墨有些无奈,但是对这个结果老大夫和各位医官们却是并不在意。这样的死亡率其实已经比往常要底许多了,如今正是快要进入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伤口更是容易感染恶化。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了。

    看着一个瘸了腿的士兵一瘸一拐的走出医帐,南宫墨问道:“他们之后要怎么办?”

    老大夫淡漠地道:“什么怎么办?稍微好一些了就离开军营启程回老家。不管怎么说,命总是保住了。”在场的人都是这样的神色,不是他们无情,这样的淡漠是因为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是每一个伤员他们都要感伤一次,就算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只要柔肠寸断时间也是不够的。更不用说那些战死沙场的了…

    南宫墨无言以对,低头沉默不语。

    老大夫扫了她一眼道:“丫头,你若是要在这军中长久待下去,还是看开一些的好。有些事…管得了的人不管,咱们这些人管不了。”

    南宫墨苦笑,她一个杀人的人居然被一个救人的人给劝导心肠要硬一些。

    “我知道,前辈。我在想一些别的事情。”南宫墨道。

    老大夫哼哼两声,似乎有些难为情,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帐外响起了鸣金的号角声,老大夫站起来道:“走吧,又该咱们忙了。这还是水战,若是在陆上打,还要更忙。”水上打,很多人落入水中就直接被冲走了或者沉下去了。这几天下来,就连江里的水都仿佛泛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也不知那张定方是个什么毛病?”老大夫嘟哝着,脚下却半步不停的匆匆赶了出去。

    “将军受伤了……”正在整理药材,一个焦急地声音传入南宫墨耳中,南宫墨眼神微变,足下一点直接从医账里蹿了出去。

    南宫怀的大帐外面站满了人,众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萧千夜浑身湿漉漉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南宫墨一眼扫过去,却发现少了卫君陌。

    “二哥,怎么回事?”看到守在门口紧紧握着刀,眼睛通红的南宫晖问道。

    南宫晖咬了咬牙,沉声道:“父亲受伤了,还有…还有卫世子也…”

    “也什么?”南宫墨问道。南宫晖道:“卫世子落入水中,下落不明!”

    “什么?!”南宫墨心中仿佛被铁锤狠狠地击了一下一般,纤细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平静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往外走去。房和危脸色也有些难看,沉默地跟在南宫墨身后。

    “等等!”老大夫从里面出来,盯着南宫墨道:“你不要你爹的命了,还不进来!”

    南宫墨抿了抿唇,无声地望着老大夫。她要去找人,在她心里南宫怀的命还真没有卫君陌重要。何况,有这么多大夫在这里,也未必会有事。

    老大夫冷冷道:“我不知道卫世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只知道大将军现在还有救,我要先救能救的人。”

    南宫墨咬着唇角沉默了片刻,吩咐道:“房,你先带人去找世子。”

    房沉默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南宫墨走进大帐,一股浓浓地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个大夫正围着南宫怀忙碌着。南宫怀确实是伤得很重,但是最糟糕的是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血洞,看上去却又不像是箭伤。南宫墨抬头看着老大夫,老大夫凝眉道:“像是什么暗器,东西还在里面没取出来。而且…可能有毒。万幸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南宫墨深吸了一口气道:“准备刀,我来。”

    老大夫一愣,他叫南宫墨进来倒不是想要她医治南宫怀,而是为了预防大出血,南宫墨点**和银针锁**的功力都极其了得。南宫怀已经浑身是血了,再大出血一次就算解了毒取出了暗器只怕也要没命了。

    其他几个大夫更是不悦,其中一人皱眉道:“才几岁的黄毛丫头,大言不惭。”

    南宫墨深吸了一口气,卫君陌的失踪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快点,要不然你们继续,我走了。”

    老大夫想了想,点头道:“好,你来!”南宫怀是她爹,她总不至于拿亲爹的命开玩笑吧?这个伤,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倒是这丫头对于外伤似乎格外在行。

    很快,南宫墨要的烈酒灯火等物都送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南宫墨洗了手,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把轻薄锋利的小刀在烛火上慢慢地烤着。然后坚定不移的在伤口上划下了第一刀,被火烤烫的刀片炙得南宫怀的肌肉一紧,即使是在昏睡中人也忍不住感到疼痛。

    南宫墨挑指弹开一滴血珠,再划下第二刀。伤口成一个完美的十字形,然后看到南宫墨拿起早就准备在旁边的镊子轻轻拨弄着伤处,不到半刻钟功夫,一个泛着黑光的钉状的暗器被夹了出来叮咚一声落在不远处盛着烈酒的碗中,众人不由得齐齐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向南宫怀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大将军,令**下手的时候真的有把你当成活人么?那么淡定,那么平静,他们都要以为她是在切豆腐了啊。

    ------题外话------

    呐呐~老头儿拦着墨墨去找陌陌是因为他将墨墨当成一个真正的医者。一个大夫总不能丢下快死了的病人不管去找一个失踪的人吧?所以大家表怪老头儿,这算是老头儿对墨墨能力的一种认可吧。他希望墨墨不仅有医术还要有仁心。抓头…不造酱紫说对不?例行求月票。看我萌萌哒大眼睛…(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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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失踪人的消息

    南宫怀这不是第一次受伤,大约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受伤。早年追随陛下平定天下驱逐北元的时候什么样的死一生没有经历过?但是南宫怀敢发誓他绝对没有像这次受伤这么憋屈过。原本,受伤的绝对不应该是南宫怀。

    原本今天的战事对朝廷大军还算有利的,甚至差一点卫君陌的左路军就可以直接攻上对岸了。谁知道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右路军却出了乱,萧千夜被叛军给围起来了。皇长孙的命能不救么?南宫怀敢保证要是真为了打胜仗把萧千夜给弄死了,哪怕他今天就拿到了张定方的人头,回到京城楚国公府也要倒大霉。无奈之下,南宫怀只得分兵去救。而对岸的叛军显然也知道萧千夜的身份特殊,更是加派了大量的兵马围攻,仿佛不活捉萧千夜誓不罢休一般。

    萧千夜这是第一次上战场,自领右路军本身就有些勉强。为此,南宫怀还特意给他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副将。可惜萧千夜忙着往军安排自己的亲信,那副将早不知道被他扔到那儿去了。一被围攻整个右翼大军顿时乱成一片,甚至差点影响到了南宫怀的军。

    南宫怀拼死拼活将萧千夜给救出来的时候又遭到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围攻,最后还是放弃了进攻撤兵回来的卫君陌过来支援,两军才没有一起折在那里。萧千夜武功还算过得去,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的,非要跟那些江湖人缠斗,若他不是皇长孙南宫怀当场就能一脚把他踢进水里去。

    最后的结局就是,为了救出被围困的萧千夜,南宫怀身受重伤,卫君陌被击落水下落不明。

    重伤的南宫怀也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就算昏迷了,当南宫墨第一刀切下去的时候他也差不多醒了。透过半睁半闭的眼睛,就看到他那神秘古怪的女儿正握着刀一脸淡定地站在他面前。大帐的烛火照的她清丽的容颜有些苍白,配上周围浓浓的血腥味,更加显得阴气森然。

    南宫墨接过老大夫递过来的针线,以一种绣花一般快速而优美的速度缝好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轻轻吁了一口气,看着老大夫道:“好了,只要伤口不恶化,养两个月就能好。怎么开药不用我说了吧?我能走么?”

    知道她心挂卫君陌的安危,老大夫不跟她计较,“去吧,去吧,老夫会好好照顾南宫将军的。”这南宫怀是有多不受待见啊,才让女儿居然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急着出去找未婚夫。

    看着南宫墨出去,大帐里面面相觑的大夫们轻咳了一声,其一个忍不住道:“这位…真是大将军的女儿么?看起来…可不像。”没有哪个女儿能那么平静地给自个儿爹身上开口,从头到尾眉眼动都不动一下。好歹这姑娘帮别的伤患包扎的时候偶尔还能安慰病人两句呢。

    “这手法利落的,我都要以为她在切尸体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另一位大夫也忍不住佩服道。

    “……”话说你们这话当着人家做爹的面说,有考虑过人家做爹的感受么?

    “大将军,你醒了?”看到南宫怀眼皮动了动,老大夫扫了众人一眼上前问道。南宫怀果然醒了,慢慢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众人。众人有些心虚,摸摸鼻煎药的煎药,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去了。

    南宫怀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叫…副将军和南宫晖进来。”

    “是,将军你伤得很重,千万别动。”老大夫叮嘱道。

    不一会儿,副将军和南宫晖两人走了进来,南宫晖一看到躺在床上血迹斑斑的南宫怀立刻冲了过来,“爹…大将军,你怎么样了?”

    看着儿红着眼睛的模样,南宫怀眼神温和了一些,轻声道:“我没事…程将军,军伤亡如何?”

    那副将军姓程,早年也是跟着南宫怀南征北战过得,开国之后封了个二品宣威将军,这次跟着南宫怀出征任副将。程将军连忙道:“大将军请放心,一切都还好。这次多亏了大将军救了皇长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想到此处,程将军也忍不住抹了把汗。若是皇长孙死在军,军功就别想了回去不被满门抄斩就算是祖宗保佑了。

    南宫怀仿佛没听见,淡淡道:“这两天要提防叛军趁夜渡江偷袭。另外…加派人手寻找卫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三…请皇长孙在自己的帐里待着不要乱走,免得再出什么事。”

    “这…大将军…”程将军有些迟疑,大将军这样做明摆着是卸了皇长孙的兵权啊。

    南宫怀道:“我会亲自上表给陛下解释,所有责任由我一力承当。”

    “是,大将军。”眼看南宫怀是下定了决心,程将军也只得应了。

    “你去吧。”南宫怀道:“这些日,军的事情就辛苦了你。”程将军点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南宫晖站在旁边,有些惶然地望着南宫怀。在他的记忆,这个父亲总是一副永远也不会倒让人敬畏的模样,从未有过如今这般虚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了的模样。

    “没出息!”南宫怀没好气地道:“怕什么?我还死不了。你妹妹去哪儿了?”

    南宫晖连忙道:“墨儿带着人去找卫世了。爹…卫世…”还能找到么?看墨儿对卫世那般模样,若是真的没了……

    南宫怀沉默了良久道:“随她去吧,卫世武功高强,未必便会有什么事。你这些日小心一些…墨儿武功能力都不俗,行事也自有主张,用不着你担心。你莫要惹麻烦就是了。”南宫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这几日墨儿的所作所为他也是见过的,虽说是个女儿家,只怕比起他这个男儿来还要强上七八分。只看父亲受伤了他只能惶恐不安,而墨儿却能够冷静地帮助医官给父亲疗伤,然后再出去找人就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差距。

    “大将军,你该休息了。”在一边大帐一角整理用具的老大夫踱步过来,慢吞吞地道。撇了一眼很是沮丧的南宫晖道:“令**千金倒是难得一见的巾帼红颜。”

    南宫怀勉力一笑,“老先生谬赞了。”

    “哪里缪了?老夫这个年纪的时候莫说没这么手稳,连药方都还开不清楚呢。”老大夫瞥了一眼南宫怀缠着纱布的胸口。

    南宫怀苦笑,顿时觉得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起来了。

    南宫墨出了大营,身后跟着一串人。回头一看,为首的正是当日跟南宫墨叫板的那个年男。南宫墨挑眉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年男挑眉道:“我等奉命寻找卫将军。南宫小姐有什么吩咐?”

    南宫墨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这些士兵对于南宫墨这种在军行走的女本身其实是有些排斥的。更不用说之前她还使唤威胁过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个这人会主动过来问她有什么吩咐。这个年男是卫君陌左路军的一个百夫长,此时带着的人自然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被南宫墨看得有些不自在,男轻哼了一声道:“卫将军失踪了,咱们自然要出去寻找的。”

    南宫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家沿途往下游寻找吧。”

    年男领着人四散而去,南宫墨出了门就看到危抱剑站在门口,显然是在那里等她。南宫墨快步上前去问道:“有消息了么?”危摇了摇头道:“房已经发出消息,让附近的人立刻赶过来了。”危平日是极少说话的,只是此时房不在这里,他不得不自己开口说,声音显得有些僵硬和生涩。

    南宫墨点点头道:“我们也去吧。”

    落入江的人并不好找。因为他有可能被湍急的江水冲到了下游,可能被人抓走,可能被人救起,甚至有可能已经沉入江。但是无论是南宫墨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从南宫怀等一干将领的角度来看,卫君陌是长平公主之,陛下看重的外孙。从萧千夜的角度,卫君陌是间接被他连累的,一旦卫君陌死了,一向对卫君陌关**有加的燕王和齐王两位王叔只怕就算是不跟父王决裂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侄。对于紫霄殿的人们来说,卫君陌虽然不是紫霄殿的挂名殿主,但是却是他们心敬仰的神。而对于南宫墨来说…卫君陌是那个承诺了要永远陪她一起玩儿的男人,即使她还没有确定自己对卫君陌的感情是不是那些痴男怨女所谓的情**,但是至少…卫君陌对他来说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紫霄殿的人来得很快,卫君陌能够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却不被人察觉,其最大的原因便是紫霄殿从不介入朝堂之争。当然,或许其还少不了某些人的暗支持。但是如今,自家的公都下落不明了,众人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但凡在湖广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赶来了。而其,也包括许多日没见的蔺长风。

    看到南宫墨蔺长风也跟着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墨姑娘出现在这里,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呢。”

    南宫墨淡淡道:“长风公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紫霄殿主,我却是吓得不轻。”

    “名震天下?”蔺长风有些怪声怪气地道。紫霄殿还当真算不得什么名震天下,像他们和水阁这样的势力,大多数时候都是隐藏在暗处的。他们或许能够暗控制着许多势力,但是真正知道他们的人却不多。即使是江湖人也未必是人人皆知,江湖以外的人就更加知之甚少了。而紫霄殿最出名的大约就是杀手组织了,但是南宫墨却知道,紫霄殿绝对不只是杀手组织。

    “殿主!”旁边有人有些急促地提醒道。

    蔺长风一怔,蓦地想起来卫君陌还不知所踪呢,顿时头痛地抓了抓脑袋,一边安慰南宫墨道:“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卫清行到底在哪儿但是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死。他那人没那么容易死的。”南宫墨点点头道:“我不是很担心,现在就算他死了,遗产也不能留给我。”

    闻言,蔺长风忍不住哑然失笑。看着南宫墨摇头叹道:“你这样说…君陌回来会难过的。”

    南宫墨挑眉道:“难道我应该说,让他快点死,我好接收遗产?”他们还没成婚啊,卫君陌的遗产也轮不到她接手。所以…果然还是不要死比较好吧。

    “殿主,这女人是什么人,竟敢对公如此无礼!”之前开口的黑衣女忍不住怒瞪了南宫墨一眼沉声道高。蔺长风道:“这个啊,这位就是你们公的未来妻,你们未来的当家主母啊。所以…她说什么是什么,你们懂得?”你们殿主我现在也是给人家打工的命啊。

    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看向南宫墨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复杂和探究。南宫墨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问道:“有什么消息?”

    众人沉默了片刻,都纷纷摇了摇头,他们这几日已经沿江下游一路上到处找过了,但是都没有丝毫公的踪迹。虽然方才蔺长风表面上说的放心,但是其实所有人心都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现在最怕的情况就是,卫君陌沉入江底被冲到更下游的地方去了。

    大江浩荡,真的吞没了一个人,他们连尸骨都找不到。

    “启禀殿主,门外有人要求见南宫小姐。”门外,侍卫进来禀告道。

    蔺长风和南宫墨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什么人会知道她在这里。这个地方是紫霄殿的秘密据点,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知道的。会知道的,只能是江湖人。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劲装的青年男被人带了进来,来人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很快将目光落到了南宫墨的身上,“见过南宫小姐。”

    南宫墨抬眸,淡淡道:“宫阁主安好?”

    男飞快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平定了下来,从容地笑道:“有劳南宫小姐挂心,阁主一切安好。”

    “宫驭宸?”蔺长风挑眉道,身为紫霄殿的殿主,哪怕只是个挂名的,对于水阁这样的势力蔺长风还是知道的。

    男也不意外,恭敬地道:“见过紫霄殿主。”

    蔺长风轻哼一声,道:“听说宫驭宸前段时间去金陵了?怎么不等本殿主回来大家叙叙旧?该不会是正好瞅准了君陌不在所以才跑过去的吧?”男也不动怒,只是含笑看着南宫墨道:“在下奉命前来禀告南宫小姐一个消息。”

    南宫墨挑眉,淡淡地看着他。

    男道:“阁主问,南宫小姐还想不想要卫君陌的命。”

    此言一出,大厅里一片宁静。在座的众人的目光险些要将男给刺穿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这些人还想要卫君陌的命,就不敢对他出手,所以他依然面带微笑平静地望着南宫墨。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椅的扶手,良久才问道:“卫君陌在你们阁主手里?他想要什么条件?”

    男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朗声道:“阁主说…他对南宫小姐一片真心。只要小姐同意嫁入水阁,立刻就可以放了卫公。”

    “放肆!”蔺长风大怒。这个宫驭宸真不是东西,前几年跟他们争势力夺底盘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要撬君陌的墙角。若是墨姑娘真的答应了,将来君陌哪儿还有颜面立足于世?那青年男一翻眼皮,道:“蔺殿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你的未来媳妇儿。”

    蔺长风发誓,如果不是为了卫君陌的消息,他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比起蔺长风的暴怒,南宫墨的反应堪称淡定了。看着眼前的男,淡淡道:“宫阁主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恕难从命。”

    男惊讶,“难道南宫小姐不想要卫君陌的命了?”

    南宫墨道:“他的命要是我的才贵重,我若是答应嫁给宫驭宸,那他的命自然也就是别的女人的了,我为什么要为了别的女人把自己的终身赔进去?”

    那青年男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禁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不**卫君陌么?”对男人一往情深的女人不是应该为了心上人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么?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还要不要人相信**情了?

    南宫墨想了想道:“这个么……”

    还要考虑这么久?青年男有些绝望了,果然说什么南宫大小姐对卫世一往情深都是骗人的吧?道听途说果然是不对的,他现在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南宫墨终于想清楚了,抬头看着青年道:“那要看宫阁主的条件我**不**的起。比如说,要我下嫁啊自杀啊这一类的条件我肯定是**不起的。”

    “……”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掩饰你根本就不在乎卫君陌的命的事实。没看到旁边紫霄殿的人眼睛里杀气都要冒出来了么?青年男沉吟了一下,觉得现在大概不是谈判的好时候,果断地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南宫墨笑吟吟地道:“我说了你能走了么?”

    青年警惕地盯着她,沉声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卫君陌就别想活命。”

    南宫墨轻抚着手青冥剑道:“那么…你猜猜看,我相不相信卫君陌在宫驭宸手里?”

    青年一愣,顿时恍然大悟,“你耍我!”

    南宫墨道:“是你们宫阁主想要耍我吧?且不说…宫驭宸是怎么抓到卫君陌的,就说如果卫君陌真的在他手里…他会提出这位毫无益处的条件么?”说是想要羞辱卫君陌?宫驭宸不是傻,就算是她真的同意了他的条件,水阁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相反,还会彻底得罪楚国公府和靖江郡王府。南宫怀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人,而且还是被迫的。而靖江郡王府也不会容许一个江湖组织如此羞辱自己。宫驭宸和卫君陌现在的争斗只是江湖之争,但是一旦朝廷介入了,对宫驭宸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再有。”南宫墨道:“就算卫君陌在宫驭宸手里,我现在杀了你,你真的觉得宫驭宸会为了你而杀了卫君陌泄愤么?”

    青年男无话可说,良久才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道:“阁主所言不错,南宫小姐确实是名不虚传。”

    南宫墨撑着下巴笑道:“那么现在,你打算拿什么换回自己的命?”

    青年摇头,“我的命不值钱。南宫小姐猜的也不错,阁主绝不会为了我而答应紫霄殿任何要求的。”

    南宫墨认真地想了想,方才道:“你走吧。”

    “你……”青年愕然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女,只听南宫墨道:“虽然有点不高兴,不过…你对我来说也不算完全无用,这次,饶了你。危,送这位公出去。”

    危沉默地点头,身形一闪黑影已经到了青年男面前。那青年男习惯性的想要反抗,但是危可算得上是以杀手闻名的紫霄殿排行前三的高手,又岂是他能够抵抗的。不过片刻间就被危抓在手拎了出去。

    大厅里,蔺长风看着南宫墨道:“怎么这么轻易放了他?”

    南宫墨道:“不过是个来试探的卒,杀之无用。何况,他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我们知道了,卫君陌现在确实是不在宫驭宸和张定方手里。”蔺长风苦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比起现在这样生死不知的局面,他甚至有些希望卫君陌确实是在宫驭宸手里,至少…他们能知道他还活着。

    南宫墨刚回到军营,就有南宫怀身边的人来请她过去,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了。经过几天的修养,南宫怀虽然依然动弹不得,但是脸上的气色和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南宫墨刚进门,就看到萧千夜神色难看地往外走。看到南宫墨进来,萧千夜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南宫怀背靠着一个厚厚的软枕坐在床头上,旁边还坐着不少军将领。见到南宫墨进来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南宫怀点点头道:“过来,坐下吧。”南宫墨有些不耐烦,她这几天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但是看到在座的众人,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父亲,有什么事?”

    南宫怀问道:“卫世还没有消息。”

    南宫墨沉默不语,她已经感觉到许多人同情的目光。毕竟知道她跟卫君陌有婚约的消息的人并不在少数。等不到她回答,南宫怀沉声道:“卫世我们会再派人继续寻找。这几天很危险,你暂时不要离开军营了。”

    南宫墨皱眉道:“我能够自保。”

    南宫怀盯着她,沉声道:“与其出去漫无目的地找人,还不如留在军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南宫墨不语,脸上的神色却明显的说明了她的态度。眼见气氛越加僵硬,旁边的程将军连忙道:“南宫小姐,是这样的…大将军刚刚收到陛下的旨意。陛下赞南宫小姐医术高明,为国尽忠其心可嘉。还给了赏赐,所以……”既然陛下已经给了嘉奖,南宫墨就必须留在军效命,至少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是这样,否则之前的一番辛苦就真的成了惺惺作态了。

    南宫墨暗暗吸了口气,问道:“那就请父亲回禀陛下,南宫墨未婚夫生死未卜,心如死灰,无法行医!”

    “胡闹!”南宫怀怒吼道,一不小心牵动了胸口的伤处,脸上顿时一片扭曲。

    人家父女俩吵架,旁的人自然没有插嘴的余地,只得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好一会儿,南宫怀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出去这么多天,找到人了么?你留下,我另外再派两千人去找。卫世身份特殊,沿江各地的官府驻军也会留意的,难道不比你自己找方便?”南宫墨沉默了片刻,道:“遇到战事我会回来帮忙。平时你不能禁止我出入军营。”

    程将军连忙劝道:“大将军,大小姐说的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平日里军的医官也足够了。何况,大小姐如此担心也是重情重义。”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跟着劝南宫怀。南宫怀无奈只得轻哼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如今的情势并不太好,南宫怀重伤,卫君陌失踪,萧千夜被夺了兵权,在朝廷没有派来新的将领之前,整个大军都是有些群龙无首的意味。对岸的叛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时不时的就发动偷袭。不过对此南宫怀也早有预见,总算是没有让叛军得逞,只是双方却就这么僵持起来了。

    对岸的辰州城,宫驭宸看着跪在跟前的青年男,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青年男跪在地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一滴汗珠悄无声息的从额头上滴下,浸湿了跟前的地面。

    良久,才听到宫驭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哦?她是这么说的?”

    青年男点点头,恭敬地道:“属下不敢隐瞒宫主,南宫小姐的一字一句都一五一十禀告宫主了。”

    宫驭宸冷哼一声,道:“不敢隐瞒?不敢隐瞒你就敢自作主张跑去挑衅南宫墨,谁给你的胆?被人家揭破了灰溜溜地丢出来,丢尽了本公的脸!”

    青年听得身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宫驭宸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挥挥手道:“罢了,既然她没有杀你,本公也懒得罚你。以后自作聪明之前先给本公想清楚,滚回水阁去,不要再出来了。”捡回了一条命,青年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连磕头谢恩。水阁人素来狂妄,这一次他们却在南宫墨手底下吃了这样一个亏,自然是有人心里不爽的。于是正巧有人知道卫君陌失踪的消息,便想要用来骗一骗南宫墨给阁主赚回几分颜面,也是想要讨宫驭宸欢喜。这条计策若是成了,自然是好处多多,可惜却让他们遇上了南宫墨这样一个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女,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滚出去。”宫驭宸厌烦地道。

    青年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险些与正要进来得女撞了个满怀。

    张无心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那跑出去的青年男,她记得那是宫驭宸身边的心腹,是出了什么事么?

    “无心,你怎么来了?”宫驭宸坐在书案后面,看着走进来的张无心问道。张无心咬了咬唇角没有说话,宫驭宸难得耐心,温声道:“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张无心身并不怎么好,上次南宫墨虽然手下留情但是到底还是吓着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张无心摇摇头道:“不是我,大…宫大哥,我听义父说弦歌公如今就在湖广附近,要不要请他过来给你瞧瞧?”

    宫驭宸看着她,面具下深邃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道:“是你自己想见弦歌吧?你以为弦歌公是那么好请的?”

    “不…不是…”张无心有些慌乱地摇头,“我是…我是担心…”

    宫驭宸冷哼道:“我自己也会医术,你用不着替我担心。没事就好好在自己房里待着,别又被什么人给弄晕了,可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如南宫墨一般手下留情。”

    张无心脸色一白,望着宫驭宸的水眸泪光盈盈。宫驭宸有些厌烦地撇过了头去道:“弦歌公跟咱们是敌非友,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张定方收养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为他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这些年你享着锦衣玉食的时候没想着不满意,如今只是要你复出一点回报就觉得不好了,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张无心颤声道:“我难道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么?”

    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幅度,宫驭宸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恶意,“你有那个资本么?没有张定方,你以为你是谁?你还能天天在这里无病**想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你…你…”张无心被他打击的摇摇欲坠,跺跺脚转身含泪跑了出去。只留下身后空荡荡的书房里宫驭宸独自一人,良久,书房里响起一声不屑地冷笑。

    ------题外话------

    脑残年年有,今年才遇到一个,也算是语气不错了吧?嘿嘿…我不生气,我只是想到我俩的智商品味三观到底差多远她只看了三章就特意注册个520小说号来骂我?这认真劲儿也是醉了,想当年,本宫看到脑残直接就走了:姐都不稀得留言给你。

78、弦歌公子

    医帐里,南宫墨蹲在地上处理药材。手上的动作虽然没有丝毫的停滞,但是清丽的双眸却有些飘忽地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看得老大夫坐在一边连连摇头,好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叫道:“丫头,你住手!别糟蹋老夫的药材了。”

    南宫墨回神,手里原本是要切段的药材已经被她快要切成末了。愣了一下,淡定地收起药材道:“还能用,这样药效更好一些。”

    老大夫哼哼,看着她忍不住劝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将军虽然不近人情的,但是这个时候不让你离开军营却是为了你好。”南宫墨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萧千夜之前抢在南宫怀之前上了一本折子提到了她跑到军中的事情。南宫怀只得随后补了一封折子说明她医术了得,担心父兄安危所以才前来战场的。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理由,她自然也得做出担心父兄,留在军营中帮忙的样子,而不是小儿女的男女之情奔赴战场,这样说出去对名节也有损。只是现在卫君陌下落不明,她心里哪儿能够舒服的了?

    老大夫道:“我是不知道你跟大将军有什么矛盾,不过大家子里总不过就是那么一些事。但是面对外人的时候你们总还是一家子。你以为这些日子这军中谁看不出来你跟大将军关系不好?只要他一天还是楚国公,楚国公之女这个身份就是你的护身符,你倒是好,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南宫墨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是在提醒我,该利用的就要往死里用不必客气么?”她真心不是宅斗宫斗高手,也确实是没有打算跟南宫怀上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

    老大夫愣了愣,撇撇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嗯,多谢前辈教诲。我会努力地。”

    “……”努力利用你爹么?

    “小姐!”房出现在门口,南宫墨连忙站起身来,道:“有什么消息?出去说。”

    两人走出医账,房有些兴奋地道:“方才下面的人来禀告,在下游三十里外的一个小城中一家当铺找到了公子的随身信物。”南宫墨心中也是一振,很快又有些迟疑,“三十里?”会不会太远了?若是人能被冲走那么远还能有气儿?若不是被水冲走的,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卫君陌为何不回来?

    房也有些担心,低声道:“询问过当铺的掌柜,据说是一个长相十分俊雅的年轻公子去当的。但是…根据掌柜的描述,对方并非是公子。”

    南宫墨想了想,沉声道:“先过去看看再说。”

    “是,小姐。殿主已经赶过去了,咱们这就过去?”

    南宫墨点点头道:“这就出发。”

    “南宫小姐。”身后传来萧千夜的声音,房挑了挑眉站在南宫墨身后面无表情。南宫墨转身,平静地看着他,“越郡王,有何指教?”

    萧千夜眼神微沉,很快又重新笑得和煦起来,“南宫小姐可是在怪本王?”

    南宫墨淡然道:“郡王何处此言?”

    萧千夜道:“表弟失踪的事情本王也很担心,还请南宫小姐见谅。”这些日子萧千夜其实也不好过,虽然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敢说什么,但是很多时候其实不用说什么,许多人的态度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一场仗下来,大将军重伤,左先锋失踪,偏偏只有罪魁祸首的萧千夜分毫不伤。军中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敬佩的都是英雄好汉,萧千夜这样的即使他身份再高,看得上眼的人也不多。

    饶是萧千夜的性格一向称得上是温文尔雅,但是在军中的这些日子也感到万分憋屈了。若不是皇祖父和父王吩咐他趁着这次的机会赚一些军功,只怕早就忍不住打道回京了。而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留不留也没什么差别了,反正这次的军功是没他什么事儿了。皇祖父已经下旨,等到朝廷派来接替南宫怀的将领一到,他就要跟着南宫怀一起启程回京。

    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一来的种种不顺,在想到下落不明的卫君陌,萧千夜心底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来。

    “郡王言重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南宫墨还有事先告辞了。”

    南宫墨转身要走,萧千夜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等等……”

    南宫墨身子微微一偏,错步让开。等到萧千夜上前两步,望着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抓住的手眼底露出一丝愕然和迷茫,南宫墨已经走出七八步远了。

    距离军营几十里外有一座临江的小城。城外几里处的一个小山谷里一个身穿一身蓝色衣衫的俊美男子正坐在树下握着一卷书悠然的看着。在他不远处的火炉上正熬着药,浓浓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身后几步远是一间朴素无奇的草屋,屋外门口坐着一个一脸冷峻的青年男子。只是他此时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一双冷眸定定地盯着树下的男子,可惜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满意地翻过一页书,蓝衣男子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挑眉道:“看起来,卫世子今天的精神很不错?”

    冷峻男子,自然正是落水失踪的卫君陌无疑。卫君陌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不语,蓝衣男子轻抚着下巴道:“卫世子,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

    “弦歌。”卫君陌冷声道。

    蓝衣男子淡然一笑,俊美尔雅的容颜上顿时让人觉得如百花盛开春风拂面。难怪能够引得无数江湖女侠名门淑女惦念不已。弦歌公子号称琴医双绝,但是江湖中还有另一种说法。据说江湖中最厉害的四种东西便是:水阁阁主的鞭,紫霄公子的剑,秀水仙子的毒和弦歌公子的笑。水阁阁主和紫霄公子少有人见过,但是秀水仙子又称毒仙子,一手使毒的本事出神入化,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由此可见,弦歌公子的笑有多么令人神往。

    只是与毒仙子不同,弦歌公子的名声素来是极好的。无数的侠女闺秀为了弦歌公子一笑神魂颠倒,让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只是此时,卫君陌却点儿也不觉得弦歌的笑容好看。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道:“弦歌公子有何指教?”

    弦歌笑容可掬,令无数女子思之欲狂的笑容仿佛不要钱一般。只是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只听他轻声道:“其实…在下也很是苦恼。到底是应该…救你呢,还是应该直接毒死你。”弦歌公子若是想要毒死谁,只怕连个尸体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到。那所谓江湖第一用毒高手的毒仙子在他面前更像是小孩子的把戏。

    卫君陌淡淡道:“你不妨试试看。”

    弦歌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若真的毒死了你,那丫头只怕要找我算账。那天真的应该当看不见让你淹死算了。”

    你那天要是不多事,我早就回去了。卫君陌淡漠地紫眸仿佛在如是说道。说实话,当时他受的伤当真不是多重。只不过落水的瞬间被几个投靠了张定方的江湖中人给盯上了。这才费了点劲一路到了下游,谁知道刚刚杀了那几个江湖中人准备歇口气回去,就遇到了这个瘟神。

    卫君陌现在还记得当时,一身蓝衣风姿卓然飘逸如仙的青年男子背着个药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温和地问道:“阁下就是卫世子么?在下弦歌。”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浑身上下就僵硬地动弹不得,然后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在流水里下毒也是很不容易的。否则怎么能制得住武功高强的卫世子呢?”事后弦歌公子忍不住感叹道。真的不容易啊,为了悄无声息地制住卫君陌,他在上游不远的地方投下了整整十几瓶的慢性毒药。总算是成功的让泡在水里的卫世子中招了。但是那代价…弦歌公子表示他完全不想再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一个人了。每倒下去的一瓶药都要比跟他们同体积的黄金更值钱啊。

    卫君陌皱眉,“弦歌公子有什么指教不能以后再说?如今正是两军交战的时候。”

    弦歌并不着急,淡淡笑道:“南宫怀伤得半死不活,还能打什么仗?卫公子是怕墨儿担心么?别着急,就算你真的回不去了,墨儿最多替你难过两天。”

    卫君陌凝眉,决定不再跟此人交谈。弦歌闲闲地提醒道:“你可千万别运功逼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莫说我没有提醒你。”

    卫君陌闭上眼,只当没听见他说话。

    “师兄!”

    南宫墨的声音在谷外响起,弦歌公子站起身来剑眉微挑,“这么快就来了?真是的…辛辛苦苦养了好几年,倒是对别的男人这么热心,果然应该先毒死你么?”

    说话间,南宫墨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谷口,身后还跟着是房和危以及蔺长风等人。

    弦歌挑眉一笑,看着南宫墨眼神温和,“无瑕,原来你还记得师兄啊。”

    南宫墨有些惊喜,“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弦歌挑眉看了一眼南宫墨,抬手指了指卫君陌道:“路过,刚好捡到的。是你的吧?”

    南宫墨窘然,身后蔺长风跟上来笑道:“原来是弦歌公子,久仰大名。多谢你救了君陌。”看到卫君陌坐在一边一动不动,不由诧异,“君陌?”紫霄殿众人纷纷瞪向弦歌公子神色不善。这情形,分明是眼前这人挟持了他们公子。

    蔺长风伸手去替卫君陌解**,却发现根本没用,不由得回头看向南宫墨。弦歌淡淡道:“急什么?他身受重伤乱动没什么好处。”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重伤的样子啊。特别是在看到卫君陌越加冰冷的脸色和弦歌公子让人心头发凉的笑意时这种感觉越加明显。

    “师兄……”南宫墨轻声唤道。

    弦歌望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师兄可没骗你,这家伙仗着自己武功好胡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是不治将来可活不过五十。”这个南宫墨自然知道,只是一来是现在没时间,二来养生温养之道实在非她所长。正打算到时候请师父或者师兄看看呢,谁知道卫君陌就先一步遇到师兄了。

    听了弦歌的话,蔺长风等人也是变了脸色。三年前卫君陌和宫驭宸一战伤得有多重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事后卫君陌除了武功一直没能恢复到巅峰以外并没有其他毛病,所以众人才以为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弦歌公子医术称绝天下,他说的话自然不能不信。

    弦歌指了一眼旁边的药炉,有些不悦地道:“这药需要连用七天才能见效,这家伙总是想要跑。若是前功尽弃了,下一次可没那么容易正好能够找齐这些药材?”南宫墨早就闻到了,那看似不起眼的药罐里放着的都是许多难得一见的药材。有许多平时师兄还舍不得拿出来用呢,这次倒是全给卫君陌用上了。

    “师兄,多谢你。”南宫墨道。她自然明白,师兄下了如此大的本钱,多半是因为她的关系。

    弦歌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道:“谢什么?不过是一点药材而已。”

    “那个…”蔺长风忍不住摸摸鼻子问道:“这样一动不动,是必须的么?”没看到卫君陌都快要冻成冰棍了么?

    弦歌心情好了一些,抬手抛过去一个药瓶给蔺长风。蔺长风接在手里正要给卫君陌服下,却见卫君陌闷哼一声慢慢站了起来。弦歌有些惊讶地挑眉,他每天给他下一次药,居然还能这么快自己将毒全部逼出来,果然是实力不俗啊。

    南宫墨有些头疼的扶额,只怕卫君陌是知道师兄的身份才没有动作。若是真的不认识,这两个人…还真不知道谁死谁活。

    蔺长风看看弦歌,再看看卫君陌,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大舅哥没有那么容易应付,比起南宫家的两兄弟,这一位显然才是正主。也不知道这几天君陌受了什么样的磋磨脸色才这么难看。不过…要娶漂亮媳妇儿,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何况还有这么厉害的大舅哥,卫君陌也算是赚了。只要他能摆平这位弦歌公子。

    挥挥手,蔺长风道:“既然没事,咱们就先走了。房,你回去给南宫将军报个信,就说…卫君陌身受重伤,现在要养伤不能回去。”既然有病,就得治。反正南宫怀现在也大不了仗,卫君陌回去也是待着。

    “请南宫将军先隐下我的消息。”卫君陌淡淡道。

    “是,殿主,公子。”

    蔺长风朝南宫墨挤眉弄眼一番,也不管南宫墨看没看懂他的意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幽静的山谷里,一时间只剩下三人了,气氛再一次凝重起来。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师兄,君陌,你们用饭了么?”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卫君陌沉默的摇摇头,弦歌悠然笑道:“师兄可是有许久没有吃过墨儿做的菜了。”南宫墨道:“我去做饭,你们聊吧。”逃也似得进的小屋,心里暗暗抹汗。当年她怎么就没有带个男人到大哥跟前去看看呢?好歹也能有些经验啊。

    屋外,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弦歌公子笑容和煦,风度翩翩,“墨儿是个单纯的姑娘,我一直担心她以后被人给骗了呢。”

    “弦歌公子以后不用担心了。”卫君陌淡然道。

    弦歌点点头,道:“确实,从前我只担心她被许多人骗了,以后…只要看着她别被一个人骗了就可以了。”

    卫君陌沉默了片刻,道:“我不会骗无瑕。”

    弦歌挑眉,道:“哦?据在下所知…靖江郡王府可并不平静。”

    卫君陌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无瑕并非需要人护在羽翼之下的弱质女子。”弦歌冷笑一声道:“哦?所以就可以让墨儿为你奔赴战场,去淌靖江郡王府那一堆烂摊子?还有你那个紫霄殿…身为公主之子,当朝皇族,暗中插手江湖之事,卫君陌,你想干什么?”

    卫君陌沉默良久,方才沉声道:“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跟无瑕一起的。”

    草屋外,有片刻的沉默。明明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气氛却凝重的让人仿佛连呼吸都无法顺畅一般。许久,方才听到弦歌沉声道:“你最好说话算数,如果……”

    “不会有如果。”

    弦歌冷笑一声,继续被他打断的话,“你会知道,欺骗我弦歌公子的后果。”

    南宫墨一边在小屋后面的露天厨房做饭,一边倾耳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无奈地苦笑。她实在是不会处理这种情况,只好遁走了。只希望这两人最好能理智一些,这几天…师兄要刁难卫君陌出气应该也出过了吧?想到此处,南宫墨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多做两个卫君陌喜欢的菜。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南宫墨回头便看到卫君陌脸色平淡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卫君陌看了看她跟前放着的各种蔬菜道:“我帮你。”很自然的接过了洗菜的活儿。当初在丹阳的时候卫君陌和蔺长风在南宫墨家住了好几天,对于这些事情倒也算得上是熟练了。第一次被指使着洗菜的时候卫世子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但是看着蓝衣少女神色温婉的站在一边做菜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又觉得这样其实很好。

    看着他的动作,南宫墨抿唇微微一笑并不阻止。小小的厨房里突然挤进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却也更多了几分温馨。南宫墨侧首看了看他,问道:“伤得重么?”

    “没受伤。”卫君陌犹豫了一下,又道:“不重,皮外伤。”

    南宫墨了然,卫君陌迟迟不归果然不是受伤的原因,而是被师兄拖着走不了吧。手上一边忙碌着,南宫墨一边道:“师兄不是坏人,他只是担心我。不过这次……”这次师兄把卫君陌强押在这里,却连个信都不给报,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若那个人不是师兄,想起这几天的焦急南宫墨只怕当忍不住想要当场给对方几拳。

    “我知道。”卫君陌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弦歌是无瑕的师兄,弦歌想要制住他也未必那么容易。而且,原本他也没打算那么快回去,只是弦歌不让他给无瑕宝信,让他很是不爽罢了。

    南宫墨好奇,问道:“可是有什么计划?”看卫君陌这般不骄不躁的模样,便知道他也并不急着回去。卫君陌微微点头,道:“江湖事还是江湖了比较好。让水阁的人插手战事,变数太大。”

    “你是想要对付宫驭宸么?”南宫墨沉吟道:“师兄没误你的事儿吧?”

    卫君陌沉默地摇摇头,侧首看了看站在身边忙碌着的美丽少女,卫君陌眼底略过一丝笑意。虽然被突然杀出来的弦歌打乱了一点儿计划,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感激弦歌了。若是没有弦歌这么横插一下,无瑕怎么会忘了追究他故意落水的事情?

    等到两人端着饭菜出来,桌上只有弦歌留下来的一封信笺和一个给卫君陌的药方,弦歌公子早已经飘然而去。信笺中,弦歌公子表示师妹有了未婚夫便将师兄抛到一边,师兄很是伤心,不想留在碍眼了。并且表示,等到她们大婚之时,还会在上门来参加婚礼的,如果卫世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师妹的事情,千虫百毒散侍候他全家。

    “……”宛若谪仙的弦歌公子说出这种粗鲁凶狠的话,让外人看到医仙的真面目一定要吓掉一地的下巴。

    南宫墨无奈地一笑,收起信笺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到师兄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

    卫君陌对付宫驭宸的方法也非常的简单粗暴,他没有直接去找宫驭宸的麻烦,而是直接命令紫霄殿攻击水阁各地的据点。如今知道卫君陌消息的人只有蔺长风等少数几个,于是紫霄殿打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攻击理由。

    水阁阁主暗算了紫霄公子!

    对此,宫阁主忍不住想要嘴角抽搐。他若是真暗算了卫君陌那才好了呢。问题是,特么的他连卫君陌在哪儿都不知道水阁就要被迫跟紫霄殿开战了。

    水阁不是宫驭宸全部的势力,但是绝对是他大部分的势力。自己的自然是比别人的要重要得多,所以宫驭宸不得不提前抛弃了张定方接受紫霄殿单方面的宣战。因为紫霄殿的现任殿主蔺长风根本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直接就只有一个字——打!

    水阁的变化张定方自然不会不知道,他匆匆赶到宫驭宸院子的时候宫驭宸已经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见他如此,张定方也有些着急起来,“宫先生,你这是……”

    宫驭宸有些无奈地耸肩道:“水阁有事,在下不能久留。”

    “这…这该如何是好?老夫还要仰仗先生呢。”张定方焦急地道:“老夫能有今日的局面,多是仰仗先生,先生就这么走了……”宫驭宸叹了口气道:“张将军言重了,可惜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不过如今卫君陌不在军中,只要将军稳住这些江湖中人,何愁没有胜算?南宫怀的伤,没有两三个月绝无痊愈的可能,朝廷必定会更换主将。难道将军还担心什么?”

    听了他的话,张定方心中稍安,其实行军打仗的事情他并不怎么需要宫驭宸出谋划策。只是这些年若不是宫驭宸暗中相助,他也绝不会这么顺利的取下湖广。如今见宫驭宸要离开,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其实,之前他们早已经商量过未来的计划了,宫驭宸就算离开两三个月倒也无妨。

    心中定了定,张定方便点头道:“如此,祝先生一路顺风。老夫也盼着宫先生早日归来。”

    宫驭宸淡笑道:“将军放心便是。无心有劳将军照料多年,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她的,一定早日归来。”

    说起张无心,张定方叹了口气,道:“无心这些日子闷闷不乐,只怕是对…金阁主…有些不满吧?咱们是不是…”张定方膝下无子,对于张无心这个养女还是颇有感情的。见她实在是不乐意嫁给金凭轶,心中也有些动摇。

    宫驭宸神色淡漠,淡然道:“将军,成大事者绝不可随意出尔反尔。既然将军当初承诺了此事,莫说事金凭轶哪怕随便一个江湖浪子也反悔不得。否则,要人如何心甘情愿为将军卖命?”看着张定方犹豫地模样,宫驭宸继续道:“何况,无心生性单纯,金凭轶年纪不小,又是江湖中人,远比那些所谓的年少英才可靠得多。七星连环阁的势力对将军的大事来说不容有失,绝对不能出错。否则…最后只怕就不会咱们围困金陵,蚕食江南。而是湖广被朝廷碾压了。”

    “无心…无心那丫头心悦弦歌公子。”弦歌公子论势力自然是比不上金凭轶,但是弦歌公子的名誉江湖,而且对许多有权势的人都有着救命之恩。这样的人物,仔细算来也不比金凭轶查什么。

    宫驭宸摇头道:“将军,相信我,咱们跟弦歌公子是敌非友。”

    “这是为何?”张定方凝眉。

    宫驭宸道:“弦歌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将军当听说过弦歌公子名扬江湖的三不救?”

    张定方迟疑了一下,方道:“欺善为恶者不救,忤逆不孝者不救,不慈不义者不救。”

    宫驭宸抚掌道:“虽然将军起兵之事自有道理,但是在弦歌的眼中…只怕…”起兵谋反,兵连祸结。所带来的危害岂止是欺善为恶的恶人可比?

    “更何况,据我说知,弦歌跟南宫墨应该是渊源颇深。将军现在觉得,你还能将无心嫁给他么?这些都是题外话,将军若是出尔反尔,能不能拉拢弦歌还要两说,但是得罪金凭轶却是肯定的。世事无双全。”

    张定方心中一震,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多谢先生提点,老夫一时相差了。无心这丫头…当初…唉。”当初他并非没有询问过养女的看法,但是她并无反对之意。谁知道如今…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下人禀告小姐茶饭不思日益消瘦,他岂会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宫驭宸心中冷然一笑,并不答话。张定方这样一个武将,也不知道怎么养成张无心那样的性格。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肯做,指望着别人能了解她的心意,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跟前来?她以为她是谁?只要摆出一个姿态就能够一切顺遂心意么?只可惜…别人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真是被张定方给宠坏了。

    想起张无心,再想起另一个女人,宫驭宸心中莫名地不悦起来。若是张无心有南宫墨一半的坚强和能耐,他也不会将她当成联姻的工具来用。

    ------题外话------

    (づ ̄3 ̄)づ师兄出来鸟哦嚯嚯~

    谢谢亲们安慰,其实也不是很生气啦。这文虽然刚开没多久,不过大家一直都是很和善和包容凤轻哒,突然看见一只如此奇怪的,有点呆了。o(n_n)o哈哈~弦歌公子就是一直名声好得不得了,私底下又黑有凶残滴怪胎。谪仙?弦歌公子表示谪仙就是被折断翅膀的鸟人,本公子跟他们才不一样呢。

79、真假藏宝

    南宫墨和卫君陌两人并没有在山谷里待很久,那原本就是弦歌随意找的一处山谷,隐秘性并不高,所以当天下午两人便离开了。虽然卫君陌说是因为被弦歌耽误了好几天的事情赶着急,但是南宫墨看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总觉得他是在担心师兄再跑回来。很显然,这两个人实在是有些不太对盘。对此,南宫墨倒并不是十分在意。她和师兄都是自在惯了的人,素来都是想起什么说走就走,什么时候想要见面了自然会去找对方,倒也不必拘泥与一时一地。

    出了山谷,两人各自换上了一套衣衫,经过南宫墨的巧手易容,两个原本走出去必定会万众瞩目的璧人顿时就改变了模样。并非说两人都变得丑了,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南宫墨素来是不喜欢将自己变老变丑这样的易容方式的。只是为卫君陌换了一个发型,换了一身衣裳。原本那与长平公主有几分相似俊美无俦容颜轮廓更坚挺了几分,原本的剑眉星眸更多了几分豪气。原本白皙的肤色也染上了江湖中人常见的健康的蜜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常的俊美的江湖中人,却与原本金陵城中那个冷傲淡漠的侯门世子再无相像。

    南宫墨换上了一声浅色的白衣,朱唇轻点,眉宇间画着一支艳丽的凤羽,腰间系着金色的腰带,面覆白纱,清丽中自有一股妖娆动人的气息。

    “如何?”抬头看到卫君陌定定地盯着自己,南宫墨含笑挑眉道。

    卫君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点头道:“非常好。”

    南宫墨满意地轻哼一声,她当然知道非常好,对于自己得手艺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如果她不想被人找到的话,这世上绝对不会有多少人能够找到她,“咱们现在去哪儿?”

    卫君陌低头看她,闻声道:“去对岸。”

    “咦?”南宫墨惊讶,“我以为你是要去找宫驭宸麻烦。”如今紫霄殿跟水阁开战,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宫驭宸刚刚离开辰州。卫君陌唇边勾起一丝淡笑,“找他做什么?咱们是出来平乱的。”

    所以,你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在张定方身上。宫驭宸那里,只是想要调虎离山么?

    他们并没有直接去辰州城,而是去了距离辰州两百里外的瑾州。如今湖广一带最重要的三座城池瑾州,越州,辰州都在张定方的手中。因为地理原因,其中辰州是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张定方驻兵之处,但是这并不是说其他几个地方就不重要。瑾州城中也驻扎着将近七八万的兵马。这些人一来是防备朝廷大军从别的路突袭,二来是为了方便随时支援辰州的。两人到达瑾州城中的时候正是傍晚十分,城中的守卫不及辰州城森严,而且百姓的生活也基本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让南宫墨惊讶的是,城中竟然一样有不少江湖中人。

    坐在城中的一处茶楼里,南宫墨靠着窗户打量着外面街上不时走过的江湖中人,有些叹息地道:“这个张定方果真不简单。不…或者应该说宫驭宸过真不简单。”他们之前只看到了辰州城的紧绷和压抑,却没有看到瑾州城的秩序。在刚刚控制湖广才不过一个多月的现在就能够做到这个程度,至少证明了张定方在湖广一代的名声并不差。

    “这十几年,张定方都是隐居在湖广么?”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道:“张定方本就是瑾州人。”

    南宫墨挑眉道:“所以,瑾州才是他的大本营。”

    卫君陌淡淡道:“瑾州夹在辰州和越州中间,先于辰州或者越州被攻击的可能性接近于无,你说,张定方在这里放这么多兵马做什么?还有那些江湖中人……”低头看了一眼楼下,卫君陌紫色的眼眸中并没有什么波动。南宫墨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这里藏着对张定方很重要的东西。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张定方无子无女,年过花甲,这个时候起兵造反…到底是为了什么?”

    卫君陌并不感到诧异,淡漠地道:“张定方对汉王陈亮非常的忠心。当年汉王兵败之后还曾经想要刺杀陛下,可惜失败了。更何况,就算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思,总是会有人让他有这个意思的。”

    “陛下放了他?”当今陛下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只听传言就知道这位绝不是那种肯以德报怨的人。卫君陌摇摇头道:“不,他自己逃走了。所以他要反也不奇怪,不反他只能一辈子隐姓埋名。”

    南宫墨耸耸肩,笑道:“卫世子的消息似乎格外灵通。”世人都知道张定方当年是隐退了,但是卫君陌却说他是刺杀陛下失败逃走了。这自然是皇室秘闻,皇室既然隐藏了这个消息,当初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让皇室的颜面扫地了。上一辈的人知道不奇怪,但是卫君陌这个年纪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确实是消息灵通。

    卫君陌轻声道:“无瑕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不知怎么的,南宫墨美丽的俏脸忽地有些发热。只得在心中庆幸幸好是戴着面纱,否则当真是丢脸了。见她如此,卫君陌眼底笑意闪现,却又立刻垂下了眼去喝茶,淡淡道:“无瑕不想知道那些江湖中人在城中做什么么?”

    南宫墨挑眉,定定地望着他。卫君陌道:“只怕,无瑕很快就会碰到熟人了。”

    “熟人?”顺着卫君陌的眼眸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熟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不远处的人潮中,一眼望去就能够看到穿着一身耀眼金衣的金凭轶,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七星连环阁的人。而金凭轶的身边走着的,竟然是张无心。只是此时他们这个方向看过去,金凭轶眉眼含笑明显是想要讨好张无心,但是张无心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即使是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

    南宫墨指了指张无心笑道:“看到了么?天下第一美女。”

    卫君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道:“第一美女?与我何干?”

    南宫墨诧异,“世人皆有**美之心,看两眼我不会怪你的。”

    卫君陌道:“除了无瑕和母亲,任何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南宫墨笑弯了眼睛,笑眯眯道:“原来卫世子很会说甜言蜜语。”

    “不是甜言蜜语。”卫君陌认真地道。南宫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也更多了几分笑意,“你猜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去查查。”卫君陌侧首对身后的人道。站在一边充当壁花的房暗暗送了口气飞快地冲了出去。公子和南宫小姐相处的太甜蜜,他这样的孤家寡人受不了啊。还有,殿主你担心南宫小姐和公子的感情真的有必要么?一路上险些闪瞎他的狗眼好不好?

    说来也巧,金凭轶一行人竟然也进了她们所在的茶楼。南宫墨清楚地看到卫君陌在不起眼的地方对着大堂里的掌柜做了一个手势。很快就看到掌柜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几位客官,里面请。”

    金凭轶身后的女弟子看了一眼满是客人的二楼,皱了皱眉道:“可有雅间?”

    掌柜的一脸为难地道:“客官恕罪,咱们这茶楼可是整个瑾州城风光最秀丽的茶楼,因此…雅间偶尔有些欠缺,还请几位恕罪。小店如今有新上的明前龙井,不知客官是不是尝尝?”女弟子皱眉,正想要拒绝,站在旁边地张无心突然出声道:“如今这个时候,瑾州城中竟然还会有明前龙井?”

    七星连环阁再有钱也是江湖中人,自然不讲究这些。但是张无心不同,张定方虽是武将却也是世家出身,对张无心的教养更是比公主还更加矜贵。张无心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无一不是上上shuyaya打尽。”南宫墨道。

    房有些怀疑道:“应该不至于吧?张定方现在已经和朝廷为敌,如果再得罪了江湖中人,那岂不是两面受敌。对了,这是咱们查到的藏宝图。”房送上了一副画着地形图的图纸,卫君陌接过来只看了一眼,道:“假的。”

    “啊?”房有些呆滞地望着卫君陌,看一眼就能够知道是假的?虽然他们知道公子很厉害,但是也没有这么神吧?

    南宫墨结果来,仔细研究了半晌摇了摇头看向他,示意他给个说法。

    卫君陌道:“地图上标记的这几个地方,十几年前陛下早就让人找过了。”

    “也就是说…真是一张十几年前的藏宝图?”

    卫君陌点点头,“宫中藏书楼里现在还收着这张图。”

    “这就有意思了。”南宫墨托着下巴思索着,“这藏宝图最早是谁放出来的?”

    房摇了摇头,被人骗了他的心情有点不好。

    南宫墨含笑看着半点也不着急的卫君陌问道:“卫世子有什么想法?”

    卫君陌眯眼,紫色的眼眸中绽放出一丝冷芒道:“至少,可以肯定…宝藏确实是在张定方手里。而瑾州是张定方的大本营,所以…宝藏确实是在瑾州没错。”

    “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等。”南宫墨道,虽然以养伤为借口他们可以暂时不回去,但是却不可能拖得太久。卫君陌问道:“无瑕有什么想法?”

    南宫墨眼睛一转,笑吟吟地道:“打草惊蛇。”

    “嗯?”卫君陌挑眉。

    南宫墨道:“藏宝图肯定不是张定方放出来的,而放出这藏宝图的人自然也知道这绝不是真的。那么…如果又出现了另外一份藏宝图呢?我想,张定方应该不会揭穿这个的,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为了假的藏宝图打得死去活来他好坐收渔利。”

    房有些不解,道:“就算是如此,对咱们能有什么好处?我们依然不知道真正的宝藏在哪里啊?”

    南宫墨道:“你觉得…张定方的大军不需要钱么?大军消耗动辄百万之巨,张定方的后勤军需在哪儿?瑾州城只有这么大的一块地儿,一旦关注的人多起来,张定方想要再做什么也会非常的不方便。咱们也才有机会伺机找出宝藏。”房这才有些了然,道:“打草惊蛇,暗度陈仓。有那些寻宝的人替咱们拉住张定方的注意力,咱们才方便去寻找真正的宝藏。”

    南宫墨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要找到只怕也不容易。张定方能藏了十几年…总不会是寻常地方。”

    “无需担心。”卫君陌闻声安慰道:“找得到自然是最好,找不到也无妨。”

    南宫墨嫣然一笑道:“我知道,卫世子不缺钱。”

    城中张府

    金凭轶坐在书房里对着桌上的地图苦苦思索,好半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份地图霉头锁得更紧了。跟在他身边的女弟子也好奇地看了看地图,问道:“师父,这真的是藏宝图么?”金凭轶摇摇头道:“你觉得张定方会任由藏宝图在外面到处传么?”

    “既然如此,师傅还看这些干什么?”

    金凭轶道:“虽然这藏宝图是假的,但是真正的宝藏肯定是在瑾州的。我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更适合藏宝。”

    女弟子没敢问金凭轶是怎么知道真正的宝藏肯定是在瑾州的,只是笑道:“咱们七星连环阁富甲天下,师父还稀罕那些宝藏么?”

    金凭轶含笑看了她一眼,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会嫌弃钱太多了。不过…为师倒是确实并不将这些钱看在眼里。没有足够的势力,再多的钱也是靠不住的。”女弟子眨了眨眼睛,道:“难道师父有什么计划?”

    金凭轶眼眸微冷,淡淡道:“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女弟子脸色一白,连忙请罪道:“徒儿知错,求师父恕罪。”

    金凭轶轻哼一声道:“下去吧。”

    “是。”

    “阁主,属下求见。”门外,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金凭轶将桌上的藏宝图一卷扔到了一边问道:“有什么消息?”

    中年男子道:“藏宝图的消息果然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这两天陆续不断有江湖中人瑾州方向来。而且…据说朝廷也派了探子过来。”

    “朝廷的人?”金凭轶皱眉,他是江湖人,对朝堂上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更容易让他想起来让他吃了大亏的孟玥。虽然只是损失了一柄青冥剑,但是如今只怕也有不少江湖中人在暗暗笑话他纵横江湖几十年,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骗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另外…有消息说,目前江湖上流传的藏宝图是假的。这张图是十几年前汉王故弄玄虚布下了的疑阵,但是…真正的藏宝图也已经出世了。这才是许多江湖中人赶过来的原因。”

    “真正的藏宝图?”金凭轶皱眉,他可没有听张定方说起过有什么藏宝图,只怕就算是真有也早就被张定方给毁了。

    中年男子点头道:“据说…当年汉王曾经将藏宝图分为两份,其中有一份托付给了自己的友人,也就是九阳山灵虚观的青华道长。如今…青华道长下落不明,藏宝图…流落江湖了。”

    金凭轶剑眉深锁,当年汉王陈亮与九阳山的青华道长是好友的事情他知道,但是…汉王是否曾经将藏宝图托付给青华道长,这个事情却从来没有人考虑过。毕竟,汉王麾下心腹将领谋臣无数,就算是要托付也轮不到一个方外之人。但是另一个方面来说…正是因为是方外之人,才不会对宝藏起觊觎之心,也跟更让人放心一些。

    金凭轶垂眸沉思了许久,方才道:“立刻派人去询问一下张将军,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另外…也传信给那位,问他有什么打算。”他对这批宝藏虽然有些心动,但是还不至于到非得到不可的地步,可若是被旁的什么人得去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中年男子应声道。抬头看了一眼金凭轶,犹豫了一下男子忍不住问道:“那位…到底想要做什么?将藏宝图的消息散布出去,对张将军的大事影响颇大啊。”

    金凭轶冷笑道:“你还没看出来么?你真的觉得那位是真心想要帮张定方?他若是真心的,何必弄出这么一出?又何必在关键时候弃张定方而去?”

    “既然如此,阁主和张将军的结盟……”若是张将军失败了,岂不是等于他们也失败了么?这一次七星连环阁可是跟张定方绑到一起了。

    金凭轶淡淡道:“本座什么时候跟张定方结盟了?一个年过花甲的无儿无女的老头子居然想要起兵造反?本座就算是合作,也会选好合作的人的。”

    男子一愣,顿时恍然大悟。只是有些担心地道:“那位公子…似乎有些……”那位倒确实看上去比张定方要厉害得多,但是同样的也太过神秘和诡异,让人不能放下心来。金凭轶淡淡道:“放心,本座心里有数。你亲自去告诉他,先不要跟那个什么紫霄殿的人斗了,若是再不过来,宝藏被人拿走了本座可不负责。”水阁算得上是江湖中来历已久的神秘势力了。但是这个紫霄殿…金凭轶轻叩着桌边沉思着。最近这两年倒是时常听说有个叫紫霄殿的杀手组织,只不过七星连环阁是做水路生意的,跟杀手沾不着什么边儿也就没有怎么在意。但是,能让水阁阁主如此在意的当真只是一个杀手组织么?

    “是,阁主。属下告退。”中年男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金凭轶一人,沉思了半晌金凭轶一挥袖推开了靠着桌边的窗户。原本幽暗的房间里顿时多了一片光明,越过窗户,远远地看到张无心带着侍女漫步走在花园中,美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愁苦和悲哀。金凭轶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房间里响起一声不屑地轻哼。

80、上辈子欠钱没还

    宝藏的吸引力果真是非同小可,即便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瑾州城也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

    卫君陌和南宫墨悠然地坐在茶楼最顶层视野最好的位置打量着下面来往的人们。南宫墨也正好趁机认一认江湖中的名人,以弥补自己欠缺的知识。之前会来江这边的江湖中人都是大都是那些江湖闲散人士或者本身就跟朝廷关系不咋地的。而这一次却是差不多整个江湖上数得上的门派都来了,这阵容只怕就算是开一次武林大会也未必能够聚集到这么多的江湖豪杰。更不用说混迹在其中的朝廷探子,甚至是各方王爷诸侯的探子等等,总之事应有尽有。

    卫君陌坐在南宫墨身边,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灰衣男子淡淡道:“那个…是陛下的人,让人办事的时候避开他一些。”

    南宫墨定眼去看了那人一眼,长相平平,衣着神态气度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你认识?”

    卫君陌点点头,“陛下身边禁卫副统领之一,不过管的是暗处的一些事情平时很少在人前露面。又一次遇到刺客行刺,我见过他一次,身手不弱。”皇帝身边的禁卫统领固然是皇帝的心腹,但是放在明面上的统领却未必便是最强的,反倒是几个副统领。别人不知道卫君陌却是清楚的,皇帝身边好几个副统领的武功都比如今的禁卫军统领要高得多。更让人烦躁的是,即使是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皇帝到底设置了几个禁卫统领,禁卫军的人数又到底是多少。

    不是说查不出来,而是没有热有这个胆子真的去查。那是找死。

    南宫墨点点头,道:“能让你说不错的人,自然是真的不错了。咱们还是少在他面前露面吧。”像是这样的人总是有一些特别的本事,比如南宫墨的易容乔装之术,比如卫君陌的过目不忘,接触的太多了也难保不会在对方面前露馅。

    卫君陌点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个意思。

    “咦?宫驭宸也来了。”南宫墨挑眉,示意他看下面。卫君陌低头望去,果然看到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宫驭宸带着人走在人群中。这样的打扮原本应该是十分惹人注意的,但是如今满大街都是江湖中人,打扮自然也是奇形怪状数不胜数,反倒是显得宫驭宸没那么显眼了。

    卫君陌并不意外,淡淡道:“蔺长风想要拖住他确实是不容易。”很明显宫驭宸也是在打这批宝藏的主意,说不定从一开始宫驭宸接近张定方就是为了这批宝藏。只要得到了这些,哪怕水阁的据点都被紫霄殿给毁了呢,只要不伤根本,抬手间想要多少据点没有?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卫君陌起身道。

    南宫墨点点头道:“小心一些。”

    看着卫君陌起身下楼,很快融入了人潮中不见了身影,南宫墨莞尔一笑,回头看向身后的房。房不由得觉得背脊一凉,苦笑着道:“小姐,你想做什么就吩咐吧。”南宫墨笑道:“卫君陌去找宫驭宸玩儿了,咱们也去找个人玩玩吧。”

    “小姐的意思是?”

    “金凭轶。”南宫墨笑道。

    房忍不住一脸黑线:小姐,金凭轶是上辈子欠了你几千万没还么?第一次杀了人家的儿子,第二次坑了人家的宝剑,这一次,你还想要干什么?

    看着他苦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南宫墨掩唇一笑,道:“怕什么,这次带你一起玩儿。”

    属下一点儿也不想玩儿,您还是带着公子玩儿吧。

    南宫墨可没有打算跟他商量,直接起身就走人了,无奈,房只得赶快跟上去。

    其实要找金凭轶玩儿也没有那么容易,自从被人骗过之后之后金凭轶就对外人提高了警惕,对陌生的女人更是警惕到了极致。何况纵横江湖几十年金凭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骗的。但是,金凭轶手下的人却未必都有他的这份警惕。如今七星连环阁攀上了张定方,原本就嚣张飞扬的阁中众人更是不将寻常江湖中人看在眼里了。总是觉得七星连环阁如今跟普通的江湖中人不一样,要比别人高上那么一等。更不用说,如今这瑾州城是张定方的势力范围,七星连环阁众人更是不将旁人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可以横着走了。虽然金凭轶刚到瑾州不过几天,七星连环阁的弟子在城中倒是惹了不少事儿了。

    所以南宫墨想要找到他们也并不难。收到消息,带着房悠然地走进了一家酒楼,果然便看到二楼上最好的一个位置几个七星连环阁的弟子正在大吃大喝,喧闹不已。引得周围的食客虽然愤怒却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南宫墨上来,原本闹哄哄一片的酒楼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七星连环阁的几个弟子呆呆地望着眼前刚刚走上楼来的白衣女子。只见这少女身形窈窕纤细,一身白色纱衣绣着精致的金色花纹,一根金色腰带系着纤腰,几颗明珠串成的坠子上系着金色丝带压着飘飘白裙,还有那眉心处纹着金色的凤尾花钿,说不出的清贵动人。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就是比起阁主身边的那位号称第一美人的张无心也丝毫不差啊。何况,那张无心美则美矣,却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让人觉得没有精神,哪里像眼前这位姑娘白衣如雪,风姿卓绝?

    “这位姑娘…不知这位姑娘贵姓?”为首的一个七星连环阁的弟子上前,涎着笑问道。

    南宫墨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那人却觉得这一眼带着十二万分的风情,忍不住又往跟前凑了凑。

    房眼皮一跳,一伸手将手中的剑横在了那人跟前。那人脸色一变,满脸敌意的盯着房道:“兄台这是什么意思?”

    房毫不客气地道:“小姐身份尊贵,请阁下后退几步。”

    那人顿时变色,怪笑一声道:“身份尊贵?现在这瑾州城中还有什么人身份能比咱们七星连环阁更尊贵的?小美人,不如乖乖的跟咱们兄弟回去,将来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南宫墨嫣然一笑道:“哦?当真?”

    “这…自然是当真。”那人道。

    南宫墨悠悠道:“七星连环阁诚然是名扬天下,不过…据说阁中弟子门人不下三千。你…又怎么保证让我吃香的喝辣的?”

    旁边几个七星连环阁的弟子也涌了过来,有人笑道:“姑娘,王师兄咱们阁中副总管的亲弟弟,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

    南宫墨想了想,道:“副总管……”

    “你可别小看了我哥哥。我哥哥可是阁主最信任的人了。”男子炫耀地道。南宫墨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不如咱们私下聊聊?”话音刚落,房就已经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肩膀。那人察觉不对脸色微变,却察觉到背心出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只见白衣少女清冷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她,轻声道:“咱们私下聊聊,你看如何?”

    “好,自然是好。”男子僵硬着笑容,朝身后的人中道:“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回去。”感觉到身后的痛楚更重了几分,连忙又补了一句道:“别告诉我哥。”

    众人只当他有了艳遇,即是羡慕又是嫉妒,调笑了一番又保证不会告状这才纷纷离去。

    房带着那男子跟着南宫墨转身进来酒楼的厢房,这才一把将男子推到了椅子上有些无奈地笑道:“小姐想要找人问话直接让人抓了就是何必亲自出马?”

    南宫墨微笑道:“强行抓人难免会被人发现,何况,哪儿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随时悄无声息地抓到人?”七星连环阁的人虽然嚣张,但是金凭轶却也不是傻子,早就吩咐了这些人不得擅自落单,想要悄无声息地抓走一个人并不容易。

    看着那男子恐惧地神色,南宫墨抬手捏开他的嘴扔了一颗药丸进去,然后才解开了他的**道。

    男子挣扎这站起身来,惊恐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给我吃了什么?”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认为眼前的女子给她吃得是糖丸。南宫墨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想想能够用什么换回你这条命就可以了。”

    “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男子道。

    南宫墨挑眉,“哦?既然如此,你就没用了。房,杀了吧。”

    “不,不要!”男子站起身来想要朝着南宫墨扑过去,南宫墨侧身让过,一抬脚将人踹到了另一边的椅子里撞得砰地一声响。男子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被撞碎了,痛吟了一声还没爬起来房手中的剑就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我说我说。”男子连忙叫道。

    南宫墨靠在椅子里,懒懒地看着他。男子心中暗暗叫苦,谁知道一时间色迷心窍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女煞星?南宫墨道:“说吧,你知道些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提醒你,张定方的宝藏。”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显然是认定了南宫墨就是为了宝藏而来的江湖中人。苦着脸道:“回姑娘,宝藏的事儿…在下真的不知道。就是…就算是咱们阁主,也是不知道宝藏在哪儿的。前两天在下无意中还听见阁主骂张定方狡猾呢。”

    南宫墨点点头道:“这个我信,我不过…金阁主总不会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查到吧?”

    男子犹豫着,南宫墨淡淡道:“你也别想要给我拖时间。若是金凭轶比我先早到宝藏…后果你自己想想。”

    瞄了一眼房手中寒光熠熠的宝剑,男子吞了口口水终于还是道:“我听大哥说起过…这两天阁主派了很多人往瑾州城西郊去。”

    “西郊?西郊有什么?”南宫墨问道。

    房答道:“西郊有一处上林寺,还有一个驻扎的兵营。驻兵大约有两三万的模样。”

    南宫墨凝眉思索着,问道:“金凭轶为什么会派人去西郊?”

    “这个…在下哪儿知道。别别…”男子战战兢兢道:“之前几天都是乱无头绪的到处找,这两天好像是阁主收到了一封信,然后才这么吩咐的。但是…在下真的不知道那是谁的信,姑娘你就是杀了我也不知道啊。”男子苦着脸,道:“得到阁主信任的是我大哥,不是我哇。大哥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跟我说的。”

    南宫墨点点头道:“辜且相信你。”

    男子暗暗松了口气,只听南宫墨道:“你可以走了,不过…金凭轶若是有什么消息,要立刻通知我。还是那句话,金凭轶若是比我先找到了宝藏。我保证,你死得精彩无比。”男子想起自己刚刚被迫吃下去的那颗药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南宫墨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手中捏着一颗药丸,只见她将药丸抛入跟前的茶杯里,茶杯顿时冒出一股浓烟。然后眼看着那白瓷的茶杯连带着茶水一起化成了一滩绿色的水,就连放着茶杯的桌面上也被溶出了一个窟窿。

    南宫墨微笑道:“你说,若是将这药塞进你的嘴里会怎么样?你之前吃的那颗药丸倒是没有那么厉害,不过…如果到时候拿不到解药的话,我觉得你可能会比这只茶杯的下场更惨。”

    男子顿时脸色一白,开始觉得肚子隐隐作疼了。

    “姑娘,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说了,你饶了我吧…”男子带着哭腔哀求道。

    南宫墨淡然道:“既然不想帮我做事,就凭你方才对我无礼。房,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房满怀恶意地盯着他笑道:“属下觉得…看他一身的肥肉,用来做灯油肯定很不错。”南宫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点头道:“好主意。”

    “不…不要…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男子尖叫道。他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因为有个厉害的哥哥才在七星连环阁混得不错罢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忠心了,只要能够活命出卖七星连环阁并不需要考虑什么。

    南宫墨含笑扔过去一个药瓶道:“这里面的解药可以暂时压住毒性三天。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晚点再服药,最多今天晚上你就会感受到这个毒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当然…一旦毒发若是半刻钟内不服药,你就会五脏俱伤,一个时辰不服药,你体内五脏将会化为灰烬,无药可救。”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住了药瓶连连道:“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好好为姑娘办事。”

    “很好,去吧。回去知道怎么说?”

    “知道,知道。”

    看着男子出去走远,南宫墨挑了挑眉道:“房,你去盯着他。”

    房挑眉,“小姐不相信他?”

    南宫墨淡淡道:“相信敌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七星连环阁忠心耿耿或者是因为他大哥的关系而拼死说出真相?”虽然看着不像那么有骨气地人,但是有备无患。

    房点头,“属下领命。”

    房领命出去,南宫墨靠着窗口继续喝茶。身后一身轻响,南宫墨回头,她已经被搂入了一个微暖的怀中。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嫣然一笑,“你回来了。”

    卫君陌低头望着她清丽绝艳的容颜,沉声道:“我不喜欢你刚刚做的事情?”

    南宫墨挑眉,卫君陌抬手拉下了她的面纱轻抚上精致美丽的面庞。南宫墨不由得笑弯了眼睛,“你吃醋了么?”

    “嗯。”卫君陌低声道。

    南宫墨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卫世子这么容易吃醋啊。你知道我方才只是……”南宫墨思索着适合的用词,方才的事情绝对称不上色诱。虽然南宫大小姐行事素来是只求结果不问手段,但是色诱这种下下乘的事情她还是鲜少做的。当然,如果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介意用一用。不管是上乘下乘,达到目的就是好法子。

    “嗯,我不喜欢。”卫君陌道。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笑,相处的越久越不喜欢。

    南宫墨一怔,半晌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以后不这样了。”同时还不忘给他一个“看,我多迁就你”的眼神。卫君陌抬手揉揉她的发丝,轻声道:“乖。”

    “……”乖你妹!

    “跟着宫驭宸,有什么发现么?”南宫墨好奇地问道。

    卫君陌点点头道:“不能跟的太近了,不过知道他去了哪儿,要不要猜一猜?”

    南宫墨笑道:“不用猜,我已经想到了。他去找金凭轶了?”

    轻轻点了下头,卫君陌道:“宫驭宸来瑾州只怕张定方并不知道,他私下跟金凭轶合作,应该是想要打那批宝藏的主意。”南宫墨凝眉道:“这么说…金凭轶也不是真心跟张定方合作的。这么看来……。”张定方只怕当真是一个倒霉的炮灰了。引狼入室而不自知,不知道这宫驭宸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坑他。

    卫君陌挑眉道:“就算没有什么仇怨,张定方手里的那批宝藏就足够任何人坑死他了。”

    人为财死,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少烧手。不过,宫驭宸处心积虑的想要弄到那么大一批宝藏…是有什么打算么?

    “那你说…张定方突然起兵,会不会就是宫驭宸得主意?”

    卫君陌扬眉,思索了片刻道:“有八成可能是。”

    “难道他就是为了让张定方拿出这批宝藏就如此煞费苦心?”张定方退隐了将近二十年,宝藏的消息丝毫没有泄露,可见他藏得多么隐秘。但是一旦他起兵,就必定要动用这批宝藏的。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脸色有些不好。仅仅是为了宝藏的下落,就能挑起一场叛乱,让无数人战死沙场,流离失所。宫驭宸所图的,绝不是只有金钱那么简单。

    “还有张定方的势力。如果张定方死了,他也可以趁机接手。”卫君陌显然也想明白了,淡淡道。

    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道:“只怕宫驭宸所图绝不是江湖上这方寸之地。”

    突然就有点同情张定方了,引狼入室不说还配上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起那弱质纤纤的张无心,南宫墨多少有些同情起来了。不过这份同情也只是一晃而过罢了,很快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多了,刚刚问出来一些消息。咱们回头去西郊看看吧。”

    卫君陌点头,他也觉得西郊可能会有什么发现。

    “另外…”卫君陌皱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南宫墨。南宫墨好奇的扬眉,卫君陌沉声道:“刚刚收到消息,弦歌公子进城了。”

    “师兄?”南宫墨惊喜,“师兄怎么会来这里?他知道我们也在城中么?是来找我们的么?”

    “应该不知道。”卫君陌凝眉道,“大约是来凑热闹的。”他暂时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弦歌。

    “那咱们去找师兄吧?”南宫墨起身笑道。卫君陌抬眼,默默地望着她。

    “……”南宫墨有些无语,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生师兄的气?做人不能太小气哦,师兄也是为了你好。”南宫墨小心翼翼地道,被伤了自尊的男人你伤不起。卫世子一向冷傲,头一次却栽在了一个武功不如自己的人手里,不高兴是肯定的。

    “没有生气。”卫君陌低头喝茶,淡淡道。

    “真没有?那陪我去找师兄?”

    “自己去,我没空。”卫君陌道。

    南宫墨眼眸一转,笑眯眯道:“这样啊,那好吧…我跟师兄很久没见面了。这几天就先不回去了,你自己记得吃药啊。”说完,当真是头也不回满脸愉悦地往外走去。

    见师兄需要那么高兴么?

    望着她的背影卫世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虞。

    “等等。”

    “怎样?”南宫墨回头笑道。

    “我陪你去。”放下茶杯,卫君陌站起身来淡淡道。

    弦歌公子此时又在什么地方?弦歌公子自然会在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春风阁。

    春风阁是瑾州最大的青楼,楼中有瑾州第一名妓流云坐镇,自然是无数富家子弟,才子名士,江湖俊杰慕名之处。刚刚月华初上,春风阁中就是一片灯火酒绿,莺歌燕舞。喧闹的大堂二楼上,弦歌公子一声白衣,手中握着一个酒杯慵懒地靠着椅子,望着楼下翩然起舞的舞姬眼眸清澈,却总让人觉得带着几分缠绵温柔。

    世人很难将弦歌公子归类到哪一类人中。他行走江湖,但是却与江湖中人既然相反,无论到哪儿衣食住行无不精细考究,不容半点委屈。他悬壶济世,但是救的人却十分随意。心情好臭名昭著的大魔头他也救,心情不好,名声显赫的善人也不屑一顾。有时候一个铜板也肯救人,有时候捧着万两黄金他也不会看你一眼。说是江湖中人,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琴技更是天下一绝。说他是正人君子,他每到一处必定夜宿青楼,无数花魁红粉为他痴迷心碎。

    但是即使如此,弦歌公子在江湖中的名声依然很好。他俊美尔雅,风度飘逸。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医术如神,江湖上喜欢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样多。但是敢真的跟他过不去的人却很少。人活在世上,总有需要大夫的时候不是么?何况,一个医术如神的大夫,绝不是一般人想要招惹的。

    “公子今晚心情不佳?可是姐妹们的歌舞让公子看不上眼?”弦歌身边,坐着一位身穿彩衣的美丽女子,峨眉淡扫,明艳动人。正是春风阁中的花魁流云。

    弦歌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家的小丫头被个野男人抢走了,心情哪儿能好?”

    流云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弦歌公子居然还会有牵挂的人。天下人皆知,弦歌公子无父无母,不知师门来历,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家人。

    “是公子的妹妹么?除了咱们这些沦落风尘的,姑娘家长大了自然是要有婆家的。这是喜事,公子何必不舍?”流云嫣然巧笑道。

    弦歌皱眉,叹息道:“话虽如此,我却看那人很不顺眼。如之奈何?”

    流云掩唇笑道:“以公子的手段,被公子看不顺眼的人可要倒大霉了。流云当真是羡慕令妹呢,有公子这样的一个好兄长。”虽然这么说,但是若不是真的心疼妹妹又岂会对未来的妹夫百般的挑剔看不顺眼?想起自己的身世孤苦,流云笑容里也多了几分苦涩。

    弦歌放下酒杯,淡然一笑道:“手段虽多,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啊。”若是整死了卫君陌,那个丫头肯定要心疼的。何况,卫君陌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弄得死的啊。弦歌公子心中有些遗憾地道。虽然那几天的相处看似他占了上风,其实弦歌也清楚如果卫君陌真的将他当成敌人的话,最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杀了他。不过是看在无瑕的面子上忍着罢了。这么想…好像卫君陌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不提这些烦心事。我为流云抚琴一曲可好?”

    “能得闻公子一曲,流云自是三生有幸。”

    很快便有侍女送上了一方瑶琴。弦歌起身坐正,焚香净手之后方才轻捻了琴弦,一缕幽扬的琴音从指间流出。

    原本还喧闹不已地大堂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就连楼下的舞姬也停止了舞蹈。

    弦歌的琴声跟他的人很想,飘然出尘,古朴悠远。如深山寒潭,如晴空朗月,有如静夜深流,似乎出落于红尘之外,但是仔细听来又仿佛包含了无数的红尘苦楚。这样的曲子,原本是绝不会出现在歌舞喧腾,酒香弥漫的青楼之中的。但是当琴音从他指尖流出的时候,整个喧闹的楼子在片刻间也仿佛是空谷幽静了。

    南宫墨曾经说:师兄的琴声跟他的外形很像,但是跟他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很难相信,弦歌公子这样腹黑的人为什么会弹出这样的琴声,这已经完全超脱于技的范畴了。最后只能归结为,或许师兄的心中也是有着自己不能与人倾述的往事。

    流云坐在旁边,怔怔地听着弦歌的琴声,望着眼前俊雅出尘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一行晶莹的泪珠已经花落了面庞。

    她忍不住想起了这些年沦落风尘的痛苦和挣扎,甚至开始怨恨起将自己卖入青楼的父母。但是最后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年少时在家中虽然清贫却欢乐无忧的生活,想起了父母被贫穷压得弯曲的背脊和永远疲惫困苦的眼神。还有最后…分别的时候父亲羞愧的眼神和母亲的痛哭,还有最后两人蹒跚着离去的背影……

    许久,琴声徐徐地落下,整个大堂里依然是一片宁静。弦歌低头望着指尖半晌,方才叹气头看着正在抹泪的流云,有些歉意地微笑,“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题外话------

    么么哒~最近好冷啊。连续几天都凉飕飕的,说好哒夏天咩?忍不住想要穿长衫了。(* ̄3)(e ̄*)

    ps:

    弦歌公子:本公子抚琴一曲,还不快给月票。木有?千虫百毒散喂卫君陌哟。

81、乱,血染上林寺

    “得闻公子一曲,流云今生再不敢抚琴。”良久,流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道。

    弦歌有些无奈,轻声道:“流云的琴声也是极好。”

    流云摇头苦笑,淡淡道:“琴为礼器,这青楼庸俗之地本不该有着清正之音。”听了这样的曲子,今晚楼中将有多少姑娘夜不能寐,垂泪到天明啊。不,或许她们连独自垂泪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将眼泪咽在心中。但是却依然还是期望着能够听到这样的曲子。流云淡淡地瞟了跟前的白衣男子一眼道:“都说一见公子误终生,果真是名不虚传。”

    “嘻嘻,弦歌公子风流倜傥名扬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一个清越含笑地声音从楼上传来,两人双双回首却见不远处的栏杆旁一个白衣少年正依靠着栏杆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少年身边,却是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青年男子。流云只觉得那男子长得极为俊美,只是双目微垂,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那少年靠在男子身边,笑容可掬,一张容颜粉雕玉琢,仿佛天上的仙童下凡。同样是白衣,穿在弦歌身上有谪仙出尘之意,而穿在这少年身上却是俊俏风流,令人望之可亲。世间竟有如此精致美丽的少年?流云讶然,那黑衣男子和弦歌都是长得极为出色的男子,但是弦歌公子的俊雅和那黑衣男子的俊挺冷漠都于这少年截然不同。这样的五官即便是长在女子的脸上也是个美丽的绝代佳人不会有半点违和。

    待到少年走进,流云这才不由得恍然大悟。哪里是个少年,这分明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罢了。只是她们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现这样两个出色的人物是怎么进了这春风阁的。

    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弦歌,却见弦歌公子眼眸微微一眯,剑眉微挑有些无奈地道:“你们来这你做什么?”

    少年——自然便是南宫墨。南宫墨手中的折扇展开遮住了自己半边脸,笑道:“大哥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么?自然是来找的,早就听说弦歌公子是这青楼中的常客,怎不见你光顾盈袖楼呢?”弦歌公子无奈地起身,侧首问流云道:“可有清静的地方给我们说话?”

    流云笑道:“自然是有的,三位请。”

    流云是个很知道分寸的女子,青楼女子多半长袖善舞,而名妓大多性情高傲。但是流云却极能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她跟许多女子一样倾慕弦歌公子,但是却从未想过她们会有结果,也从不认为自己跟别的女子会有什么不同。所以引着三人进了一间空置的厢房之后,不必弦歌开口便自己起身告退了。

    南宫墨看着退出去关上门的美丽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弦歌道:“早听师叔说弦歌公子风流天下知,我还不信。今儿可算是见识了。这流云姑娘看着是个不错的女子”南宫墨自然不是劝弦歌接受流云之类的,身为师妹她也绝不会随便插手师兄的感情事。何况即便是理智上她依然认为人无贵贱,但是私心里却依然不会希望自己完美无缺的师兄钟情的是一个青楼女子。当然如果弦歌果然钟情了一个青楼女子,南宫墨依然会祝福她们。但是如果只是游戏人间,还是少惹些桃花债的好。

    弦歌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道:“小丫头,管起师兄的事儿来了。”

    南宫墨也不生气,习以为常地摸了摸脑袋笑吟吟道:“我可不敢管师兄的事儿,不过若是哪天遇到了未来师嫂,你可别求我帮你解释你这些风流债。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弦歌无奈,还想要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脑袋,却不想一道目光如冰刺一般的往他手上扎。弦歌公子伸出去的手僵硬了一些,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走到一边坐下,淡淡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就为了找我?”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给他,她也很无奈好不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无论去哪儿弦歌公子就喜欢住在青楼里。虽然无数女子对弦歌公子魂牵梦萦,但是南宫墨却知道其实弦歌公子跟那些与他传出各种艳闻的花魁,女侠,闺秀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若真是弄出这么多事情师叔早早地弄死他了。但是,让那么多女子牵挂不已,自己确实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南宫墨从五年前就认定,名扬天下的弦歌公子是个欠收拾的渣。只是不知道,能收拾他的女人到底在哪儿。

    卫君陌拉着南宫墨到一边坐下,抬眼看弦歌问道:“弦歌公子来瑾州做什么?”

    弦歌挑眉,笑道:“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卫君陌剑眉轻锁,道:“有什么消息?”弦歌公子在江湖上的人脉绝对是相当惊人的,不只是江湖,上到朝堂下到乡野都有弦歌公子救过的人。弦歌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淡淡道:“消息,确实是有一点。不过,你用什么来换?”

    卫君陌平静地道:“你说。”

    弦歌笑容宛若春风,“找到宝藏之后,我要一半。”

    宛如谪仙的白衣公子嘴里吐出的话却是俗不可耐。

    卫君陌毫不动摇,“我出人手,一成。”

    “啧”弦歌公子不屑,“四成半。”

    “一成半。”

    “三成”

    “两成,没有更多了。”卫君陌坚定地道。

    弦歌公子犹豫了良久,终于点头道:“成交。”

    南宫墨坐在一边看看两人,只觉得一头黑线。卫君陌并不在意弦歌公子如此毁形象的言行,淡定地问道:“消息?”

    弦歌公子淡笑道:“有人告诉我宝藏可能在上林寺里。”

    “就这样?”

    弦歌公子淡定地道:“就这样。”

    觉得被骗了怎么办?弄死这家伙?卫世子半晌不语,南宫墨无语地望着自家师兄,“师兄这个和咱们查到的,差别不大啊。”只是位置更加准确一些罢了,而且,是不是真的还要两说。这是空手套白狼吧?

    弦歌公子没好气地道:“小丫头,师兄我是为了谁?”

    南宫墨挑眉,弦歌公子叹息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果然女生外向啊。不知道师父和师伯看了,会多伤心。”

    你若是看到师父迫不及待的塞见面礼给某人,就知道师父他伤不伤心了。

    见两人都神色不善地望着自己,弦歌公子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说点什么。只得道:“虽然这消息是听人说的,但是我也让人打探过了。张定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西郊的军营运送大批的物资,但是那些物资都是在西郊军营中转,然后送往各地的大营的。因为瑾州是张定方的大本营,西郊也确实是有一座储粮的仓库。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怀疑。”

    卫君陌道:“弦歌公子有什么发现?”

    弦歌公子道:“自然是有了,送进去的东西和送出来的东西虽然数量看上去差别不大,但是这中间多少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的。运出来的,比运进去的多。算不算问题?”

    南宫墨和卫君陌对视一眼,自然是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那西郊军营依山而建,并没有别的什么路,那多出来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数量方面差别很少,不太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不过我恰好认识一些做偏门生意的。你们知道,有些人只要看看地上的车轮痕迹,就能够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对方告诉我,虽然不能肯定但是车里装的绝对不是粮草。”

    “人可靠么?”卫君陌凝眉。

    弦歌公子道:“暂时昏迷了,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将事情办完就很可靠。”也就是说,对方至少要一个月之后才会醒。弦歌公子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只身一人闯荡江湖却从未着过道儿,自然不会在这种细节上犯错误。卫君陌点点头,道:“今晚过去看看。”

    “小姐。”危抱着剑从外面进来,恭声禀告道。

    南宫墨笑道:“有什么消息?”

    危沉声道:“七星连环阁传来消息,金凭轶也已经锁定了西郊军营。今晚行动。”

    南宫墨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危点点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弦歌公子挑眉笑道:“不错啊,这么快七星连环阁都安插进去探子了。”能够探听到这样的消息的可不是一般的探子,必须是至少得到了金凭轶信任的人。南宫墨淡笑不语,倒是素来沉默寡言的卫君陌抬头看了南宫墨一眼,淡淡道:“安插探子算什么?无瑕还亲自出马坑了金凭轶一把。”

    弦歌看向南宫墨,南宫墨有些心虚的提起手里的青冥剑抛给弦歌。弦歌公子接在手里一看,“青冥剑?好像是金凭轶的收藏。怎么在你手里?”看看卫君陌与上次见面截然不同的模样,再想起自家师妹最拿手的好戏,弦歌公子笑吟吟的俊脸顿时沉下来了,“墨儿!”

    南宫墨无奈地叹气,“师兄只是一点小事不用这么大题小做吧?卫君陌已经骂过我了。”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

    “他竟然敢骂你?!”弦歌公子怒视某人。

    卫君陌淡淡地转开了脸,道:“该走了。”果然不能指望弦歌,若是他能有用,无瑕哪里还会随随便便以身犯险?

    看在宝藏的份上,回头再收拾你!弦歌公子淡定的将手中的东西收了回去,转向南宫墨道:“别想转移话题,谁让你跑去找金凭轶的?”

    南宫墨扬眉,“师兄,我以前做什么你从来不管的。还是你信不过我?你做什么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别忘了你去年嗯哼,我都没有告诉师父和师叔。”

    弦歌公子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谁,反正你也不归我管了。”

    本该是夜深人静只之时,但是瑾州城外西郊却显得格外的热闹。西郊军营外江湖中人来来去去的徘徊着,让原本驻扎在军中的将士也戒备起来,整个军营里灯火通明。暗处,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望着远处的军营道:“这么多人,怎么进去?”

    卫君陌道,“现在就算找到了,咱们也带不走那些宝藏。”想要从数万大军中带走宝藏根本是异想天开,那可不是一块宝石一把剑或者是一张银票。只是搬运也不知道要劳动多少人,想要从几万兵马中带走哪儿那么容易?

    “我们不急。有人比我们更急。”靠着身后的大树,卫君陌淡淡道。

    不远处,弦歌公子悠然而立,笑道:“你想要渔翁得利?金凭轶也不是傻子。”

    卫君陌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另一边,金凭轶和宫驭宸同样站在阴暗处望着热闹的军营,金凭轶剑眉深锁道:“宝藏真的在军营中?据说那处军营是临时开辟出来的,并不相识能藏宝藏的地方。”

    宫驭宸笑道:“那金阁主说张定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临时开辟军营?这里地势很好么?还是说路途很方便?”就算宝藏不在这里,至少也应该在这方圆五里的地方之内。”

    “你有几分把握?”金凭轶问道。宫驭宸沉默了片刻,道:“八成。”

    “八成?”金凭轶想了想,点头道:“够了。但是我们要怎么将宝藏带走?”

    宫驭宸笑道:“我们为什么要将宝藏带走?我只需要确定宝藏在这里,自然有时间慢慢搬走。至于那些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太多了,死一些也是好事。”

    听着宫驭宸近乎温柔的声音,不知为什么金凭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好一会儿,方才咬牙道:“好,听你的,希望宫阁主说话算是。”

    宫驭宸笑道:“这是自然,将来本阁主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金阁主呢。走吧。”

    “去哪儿?”金凭轶诧异。宫驭宸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宝藏在军营中吧?你也说了,军营并不相识藏宝之地,那么剩下的还能在哪里?”

    “上林寺。”金凭轶沉声道。

    宫驭宸低笑一声,黑色的身影在暗夜中化作一道黑影飞快地朝着山上掠去。

    辰州将军府中

    “将军,方才收到一封密信。”一个侍卫捧着一封信匆匆进来禀告道。

    张定方皱眉,结果了侍卫手中的信笺。很普通的信笺,无论是信封还是信封上的笔记落款都没有任何出众之处,“哪儿来的?”

    “方才有人射到大门口的,已经有人去追了。”但是能追上的几率只怕是不大。

    张定方点点头,道:“你下去吧。”

    侍卫恭敬地退下,张定方看着桌上的信封思索了片刻方才伸手拿过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笺,指尖上写满了字迹。而那信笺的内容却让张定方心中一惊,猛地睁大了眼睛。

    “碰!”张定方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跟前得书桌上,喘着粗气道:“来人!去请军师过来!”

    很快,一个幕僚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张定方如此模样不由得一惊,连忙道:“将军,这是怎么了?”张定方伸手将信笺递过去道:“你看看。”军师狐疑地接过信笺一看,很快也变了颜色。只是有些迟疑地道:“将军宫公子怎么会这会不会是对方的挑拨离间之际?”

    张定方沉声道:“宫驭宸现在确实是在瑾州。”

    “这”军师思索着,脸色更加沉重起来,如果宫驭宸真的是为了宝藏才接近将军的,那此人的心计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耐心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去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同样的,若真的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将军,若是那批宝藏有什么损失,只怕咱们”他们的大军全靠那些宝藏支撑,否则短短几个月怎么可能养得起几十万大军?若是没了这些宝藏,别说是朝廷大军了,就是饿也能将大军饿死。张定方咬牙切齿道:“立刻派人回瑾州,不管是真是假若是真的,立刻杀了宫驭宸和金凭轶!”

    “是,大将军。”军师沉声道。

    瑾州城乱得比南宫墨等人预料的更快,第二天瑾州的守军就开始对江湖中人展开了绞杀。江湖中人自然是不甘示弱,纷纷扑向锦州城西郊的大营,双方混战成一片。江湖中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动辄数千上万的大军却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双方同样伤亡惨重。但是更糟糕的是,不知为何宝藏的消息不仅仅是在江湖中流传,竟然一夜之间传遍了瑾州的大街小巷。瑾州附近的百姓也纷纷前来凑热闹,一时间被误伤的更是不计其数,整个瑾州城内外腥风血雨一片。

    接连两天,江湖中人仗着武功高强数度闯入军营,但是倒底守军人数占着绝对优势,即使伤亡惨重却也依然盘踞在军营中丝毫不肯摞动。这也更加坚定了众人宝藏就在军中的想法。于是,往军营中冲的江湖中人更加疯狂起来。

    山顶的上林寺同样也不得安宁,往日应该是清静出世的上林寺早已经香火断绝,被七星连环阁和水阁之人占据了。

    上林寺大殿里,宫驭宸平静的坐在佛像前望着底下的的方丈和一干大小僧人,淡淡道:“大师,既然本座已经找到这里来了,你觉得隐瞒有用么?”

    须发皆白的方丈望了一眼门外持刀而立的江湖中人,叹了口气,念了声佛号道:“为了一些身外物,致使江湖涂炭,无数百姓伤亡,施主不觉得愧疚么?”

    宫驭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哈了一声,眼带嘲弄地看着方丈道:“张定方启禀谋反,湖广一代民不聊生,怎么不见大师慈悲为怀?”

    方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沉默的垂眸诵经。

    宫驭宸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大师不顾及自己,难道也不管你这些徒子徒孙的死活了?”

    方丈转动着念珠的手顿了一顿,很快又继续颂起了经来。宫驭宸侧首吩咐道:“把这些小和尚拖出去杀了!不就在这殿里杀了,本公子倒要看,大和尚到底有多铁石心肠。”

    两个男子上前,拉出一个青年僧人好不犹豫地一刀下去,来惨叫一声都没有青年僧人顿时倒在了地上。淡淡地血腥在满是佛香的大殿中弥漫。

    方丈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继续!”

    一个,两个三个

    “阿弥陀佛”方丈终于挣开了眼睛,望着宫驭宸的眼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阁下如此行事不怕将来报应临身么?”

    宫驭宸笑地张扬放肆,“报应?那是什么东西?这世上若真有报应这个东西,那么大师现在的下场又是做了什么才有此报?”方丈扯了扯唇角道:“正是应有此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既然到了,贫僧也该去了。”宫驭宸笑容一顿,定定地盯着眼前盘膝而坐的方丈。却见方丈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宫驭宸直觉不对,飞身上前却已经晚了。一缕黑色的血迹从方丈口中滑落,眼前的老方丈已经失去了生息,显然,这老方丈早就已经服下了毒药,方才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到毒发罢了。

    “可恶!”宫驭宸眼眸一沉,眼中杀气毕现。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还有这些小和尚,带下去给我好好拷问。问不出来就全部杀了吧。”

    “是,阁主。”

    坐在旁边的金凭轶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目光在那老方丈身上看了良久方才道:“若是还找不到如何是好?瑾州距离辰州并不远,张定方也不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宫驭宸冷笑道:“既然已经能确定宝藏的大概只为了,张定方还活着干什么?这些人,立刻让人去杀掉。”从袖中甩出一张纸笺落在金凭轶面前,上面全是一些陌生人的名字和资料。金凭轶凝眉,“这些人是?”宫驭宸道:“朝廷的人,还有几个藩王的人。”

    金凭轶大惊,“你连这些动能查到?宫阁主到底是什么人?”

    宫驭宸笑道:“自然是水阁阁主,金阁主以为本座是什么人?”

    金凭轶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张定方太蠢,宫驭宸却又太神秘,都不是好的合作对象。但是七星连环阁的路也不好走,不变通就只能死,既然如此还不如搏一把。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一直往前走了。看着他担忧的模样,宫驭宸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就算是张定方败了,短时间里朝廷也没有功夫管你七星连环阁。”

    “启禀阁主,有江湖中人闯上山来了!”门外,水阁弟子匆匆来禀告。

    宫驭宸靠着椅子,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的研究着手中上林寺的结构图,“杀了。”

    “是!”

    上林寺后山的舍利塔林,南宫墨正蹲在地上写写画画,跟前同样放着一副上林寺的结构图。不远处,卫君陌和弦歌正一左一右互相盯着对方,那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好。再远一些的地方,房有些无奈地站着警戒,危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站着。

    南宫墨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升起了浓烟的寺庙,叹气道:“可惜了,千年古刹今天只怕是要毁于一旦。”

    弦歌懒懒道:“丫头,现在要关心的应该是在寺庙毁于一旦之前找到宝藏吧?”

    “”老古董完全不能理解文化遗产对人类的意义。当然,文化遗产什么的跟她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是那么一说。

    房有些好奇地走过来,道:“小姐,只看这张图能看出来宝藏藏在哪里么?”

    “至少能看出来最有可能藏在哪里。如果这张图没问题的话。”南宫墨托着下巴思索,一边回答道:“我除了做杀手,偶尔也兼职一下侠盗。”做盗贼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摸清楚建筑的结构什么地方最有可能有密室,有机关,能够藏宝贝。

    “小姐真厉害。”房忍不住感叹。杀手,侠盗,易容,大夫这真的是楚国公家的大小姐么?南宫怀怎么还没被这个女儿给吓死?

    很快,南宫墨收起了地图道:“两个选择,大雄宝殿下面另一个是上林寺靠悬崖的后山。”

    “理由呢。”弦歌公子问道。

    南宫墨道:“第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听说上林寺的大雄宝殿二十年前新立了一个金包铜的佛像,我觉得那可能是一个机关。第二个从那个地方挖地洞的话,应该是到山下最近的,你知道,想要从山顶一直往山下挖一个地道却不被人发现,并不容易。你们怎么选?”

    弦歌和卫君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大雄宝殿。”

    南宫墨耸耸肩,“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问题来了七星连环阁和水阁的人都在那里,咱们要怎么进去?”

    卫君陌看向弦歌,“有劳弦歌公子了。”

    弦歌公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平静地道:“本公子侠名满江湖,不做强盗之事。”

    “你可以把所有看到你下毒的人都毒死。”卫君陌平淡地建议道。

    “包、括、你、么?”弦歌公子俊雅的容颜难得的有些阴测测的味道。

    “你能行的话。”卫君陌道。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偏过了头去。他毒死卫君陌当然没问题,但是卫君陌也很可能在他被毒死之前弄死他。真正能够瞬间致死的毒药其实并不多,而且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下的。其中大多数都得吃下去,他若是能够喂卫君陌吃下去,他也差不多能够打得过卫君陌不必下毒了。

    南宫墨偏着头来回看了看两人,笑道:“其实,我也可以去。”难道这两个人都忘了,她跟弦歌是师兄妹么?

    弦歌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你给我老实呆着。”足下一点,弦歌公子白衣翩然仿佛乘风而去,委实是神仙风度。

    “弦歌公子果真不愧是江湖第一美男子这般气度就是”性格太差了,房忍不住感叹道。

    南宫墨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师兄素来觉得自己温文尔雅,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千万别在他面前抨击他的性格。”

    那是抨击么?那是实话实说好不好?难道真的不是因为你们一直哄着他才让弦歌公子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的么?

    “上一个说师兄心狠手辣的人坟头的草都长得比人还高了。”南宫墨淡淡道。

    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陪笑道:“弦歌公子医术如神,名扬天下,自然是极好的。”

    所以说,你还不是一样的哄着他?说好的节操呢?

    “危,你觉得呢?”房一脸期待地看向危。

    危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傻。”他只是不**说话,不是傻子。

    所以说,在性命威胁面前,再如何刚正不阿的人都是有可能放弃原则的。

    ------题外话------

    (づ ̄3 ̄)づ今天几率凉爽爽~今年的夏天就酱紫了么?

    (*^__^*)嘻嘻…很多姑娘叫着要嫁公子,嫁妆捏?

82、宝藏,兵败

    大雄宝殿内,宫驭宸沉默地坐在大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说话,殿中的众人自然也不敢说话,只是在这一片凝重血腥的气氛中悄然将殿中的几具尸体拖了出去。宫驭宸身后,庄严的佛像慈悲地望着底下发生了一切,寂静无声。

    “阁主,有人招了!”一个水阁弟子快步进来禀告道。

    闻言,宫驭宸方才抬起了头,坐在一边的金凭轶也跟着眼睛一亮。

    虽然方丈宁死不屈,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经受得住严刑逼供的。其中一个方丈的入室弟子就经受不住拷打交代了一些事情,“根据寺中弟子交代,这些年张定方每隔几个月都会前来上林寺。每一次都在大殿里听方丈讲经,这个时候…寺中弟子是不能靠近的。还有,自从张定方起兵之后,好几次方丈曾经深夜在大雄宝殿接待了神秘人,同样没有弟子随侍。”

    宫驭宸若有所思,良久方才道:“所以…宝藏就在这大雄宝殿里了?”

    众人纷纷打量着整座大雄宝殿,想要找出机关的所在,但是翻遍了整个大殿也不见丝毫的痕迹。宫驭宸转身盯着身后的佛像良久,突然开口道:“退后。”

    众人齐齐后退,只见宫驭宸突然一跃而起朝着那佛像连续拍出了几掌。这一举动倒是将众人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以。这个时代无论是什么人对神佛多少还是存着两份敬畏的,因此倒也没有人想过来动这尊金佛。

    众人没看明白,金凭轶却看得清楚。宫驭宸这几掌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已经从各个方向使力推动佛像了。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响,佛像慢慢地移动了一下位置。那佛像虽然不是纯金所铸,却也是铜像,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上大半截,其重量可想而知。若不是宫驭宸功力深厚的话,寻常男子只怕就是推也未必能够推得开。

    在宫驭宸的推动下,佛像慢慢地移开了原本的位置露出平坦的底座。宫驭宸抬脚踩了两下,唇边勾起了一丝满意地笑容,下面果然是空的。

    “打开!”

    两个水阁弟子立刻上前,很快便撬起了一块石板,露出下面黑幽幽的地洞。

    “进去看看。”

    “是。”两个弟子奉命跳了下去,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欣喜地声音,宝藏果然就在这里面。因为要经常往外搬运这些财宝,其中甚至连机关都没有设置。

    “既然找到了…张定方就没用了。”宫驭宸优雅地拂去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吩咐道:“让人动手吧,金阁主,你也可以去接手你想要的东西了。”金凭轶望着他道:“阁主怎么肯定我接手湖广的势力朝廷不会管?”

    宫驭宸笑道:“你放心,朝廷暂时没空管你。不仅是朝廷,就连江湖中只怕也没人管金阁主了。这一次的交易,金阁主并不亏不是么?所以…山下的军营,还劳烦金阁主帮忙解决掉。”

    金凭轶皱眉道:“瑾州几万兵马,岂有那么容易解决?”

    宫驭宸道:“很快就没有了。金阁主去吧。”

    金凭轶虽然也有些垂涎那比汉王的宝藏,但是却还是有些理智的,他原本就不缺钱。更何况,他也很清楚他是打不过宫驭宸的。点了点头,金凭轶道:“既然如此,本座先行告辞。恭喜阁主喜获宝藏。”

    金凭轶转身正要走,只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七星连环阁弟子突然碰地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金凭轶心中一惊直觉地就怀疑宫驭宸想要杀人灭口,飞快地转身警惕地盯着宫驭宸,却见宫驭宸的神色也跟他一样凝重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门口。

    大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宫驭宸突然开口道:“紫霄公子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屋外一片宁静,金凭轶有些惊异地盯着外面。许久,才见一个白衣如雪的翩翩公子漫步走了进来。金凭轶眼睛一缩,这是紫霄公子?虽然江湖上见过紫霄公子的人很少,但是紫霄公子的剑法却被传的出神入化,金凭轶有些不信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上去…武功似乎并不比他高强。

    宫驭宸沉默了一下,方才问道:“弦歌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弦歌抬眼,平静地看了两人一眼,指了指身后得佛像道:“来寺庙自然是礼佛的。两位这是……”

    “原来是弦歌公子。”金凭轶心中稍安,沉声道:“弦歌公子逍遥江湖,何必趟这趟浑水?”弦歌也很无奈,淡定地吐出两个字,“缺钱。”

    “……”另外两个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否决的理由。

    宫驭宸冷笑一声,淡淡道:“弦歌公子一个人只怕不会来这个地方吧。卫君陌的胆子已经小的连露面都不敢了么?”听到卫君陌的名字,金凭轶先是一惊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弦歌公子好手段。”弦歌能够悄无声息的进来,只怕院子里那些人都已经被他给迷晕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将七星连环阁和水阁的所有人都下毒了。”

    弦歌认真地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不能,不过…本公子是仁医。”弦歌公子从来不下毒杀人,就算是偶尔下毒肯定也是要毁尸灭迹的。但是如果将水阁和七星连环阁的人都给毒死了…就不太好办了。弦歌公子还不是很想被人当成大魔头满天下追杀。

    “师兄,你吓到金阁主了。”门外,传来南宫墨有些无奈地笑声。

    宫驭宸的目光在南宫墨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落到了跟在南宫墨身边的卫君陌身上,抚掌笑道:“墨墨的易容术果真是出神入化,本座佩服啊。卫君陌有什么好的,既不会说话也没有本座长得好看,墨墨不如跟了本座如何?”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弦歌公子笑容可掬地道:“先把面具取下来让本公子看看如何?若真是比这个家伙好看,也不是不可……”

    “师兄!”南宫墨咬牙切齿,目光扫到正定定地盯着她的金凭轶,含笑点头道:“金阁主,又见面了。”

    “我见过你!”金凭轶咬牙切齿。他当然不是说之前在辰州的那几天,而是…就在几天前的瑾州城中他还见过这两个人。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是那白衣少女眉宇间的凤羽却给了留下了一丝印象。他没想到,南宫墨居然还敢乔装出现在他面前,而他,居然再一次被她给骗过了。

    南宫墨淡笑不语。

    金凭轶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青冥剑上,脸色更是忍不住发黑。南宫墨浅笑道:“金阁主何必如此,按照当初的协议,我拿走青冥剑,你得到第一美人和鸿鸣刀,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金凭轶铁青着脸色轻哼了一声无话可说。

    宫驭宸目光始终锁定在卫君陌身上,冷笑一声道:“本座也一直在好奇,你到底什么才会出来。紫霄公子果然会选时候。”

    卫君陌抬眼,平静地看着他道:“最多两个时辰,瑾州的驻军就会上山来,宫阁主确定要一直跟我闲聊么?”宫驭宸脸色一沉,道:“你想怎么样?”

    卫君陌看向他身后的地洞,宫驭宸笑道:“原来你也是为了这批宝藏来的。堂堂靖江郡王世子…我很想知道你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卫君陌道。

    宫驭宸口中的笑顿时被堵了回去,眼神阴冷地盯着眼前得三个人。良久,宫驭宸道:“卫君陌,本座不想跟你交手,若是拖久了大家谁也别想得到什么,你说怎么办吧?”

    卫君陌侧首看向南宫墨,南宫墨看弦歌,弦歌低头把玩手中的绿玉萧。

    南宫墨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道:“一,你们打一架,谁赢了宝藏归谁?二,见者有份。我们人多,六四分,如何?”

    宫驭宸盯着南宫墨,笑道:“墨墨,何必如此?你若是跟了我我的便是你的,全部给你也无妨。”

    南宫墨只当没听见,倒是卫君陌盯着宫驭宸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道:“还是先打一架再说吧。”南宫墨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三对二,怎么也是我们的胜算多一些。”卫君陌和宫驭宸大约是旗鼓相当,但是如果南宫墨和弦歌联手的话,分分钟搞死金凭轶没商量啊。

    金凭轶是跟宫驭宸合作没错,但是可没打算为了宫驭宸的利益献上自己的生命。机警地往后面退了一步,道:“宫阁主,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宫驭宸沉默不语,眼看着将要到手的宝藏一下子分出去一大半,无论是谁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显然是他不接受也不行了。就算张定方死了,他手下的大军一时半刻也死不完,更不用说还有那些对宝藏虎视眈眈地江湖中人和朝廷探子了。但是若是落在了卫君陌的手里,宫驭宸觉得自己心都要滴血了。

    “好,本座同意了。”宫驭宸也不是一般人,犹豫不决并不是他的性格,一旦确定自己无法翻盘他也不会拖拖拉拉。只是盯着卫君陌道:“这一次算你赢。但是…如果没有南宫墨和弦歌的话……”卫君陌并不在意谁输谁赢,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

    看着卫君陌三人,宫驭宸挑眉笑道:“既然宝藏见者有份,那么…善后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分担一下?”

    南宫墨浅笑道:“宫阁主怎么说?”

    宫驭宸道:“虽然我派了人去处理张定方,但是未必便能够万无一失,所以……”

    卫君陌道:“张定方起兵造反,死罪难逃。”意思是就算宫驭宸杀不了张定方,他也会动手的。宫驭宸满意地点头,“很好。”

    辰州

    将军府里,张定方有些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不知怎么的一大早他就有一种眼皮子直跳的感觉,仿佛要出什么事。

    “瑾州那边……”

    坐在角落里的军事恭敬地道:“瑾州那边已经派人去了,将军放心便是。”

    “我怎么放心的下来!”张定方烦躁地道,“不知怎么的,这两天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军师道:“如今的大事…不外乎两件,一是对岸的朝廷军队,二是瑾州的宝藏。朝廷派来接替南宫怀的将军差不多也该到了,大将军这几天应当提高警惕。”张定方叹了口气,道:“老夫自然知道…只是如今,老夫有些怀疑当初贸然起兵到底对是不对了。”

    起兵本身就是被宫驭宸怂恿的,如今知道了宫驭宸别有用意,心中原本满满的信心也顿时跌落下去了大半。

    “将军,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军师提醒道。

    张定方何尝不知道这个到底,也不过是胡乱发两句牢骚罢了。

    “大将军!启禀大将军,不好了!”外面,侍卫步履凌乱地冲进来禀告道。

    张定方心中一沉,厉声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道:“朝廷的军队开始渡江了,另外…方才越州方向快马传来消息,驻守隰州的宁王突然率领十万泰宁卫袭击越州…越州只怕是…已经不保了。”

    “什么?”张定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旁边军师连忙扶住他道:“将军,将军?”

    张定方强撑着站稳道:“泰宁卫一向镇守边关,防备瓦刺和鞑靼,为什么会突然向关内……”

    军师叹气道:“这两年瓦刺和鞑靼都还算安分,泰宁卫拥军四十万,宁王若是只是派十万轻骑入关……”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心里都有些沉重,这只怕是真的了。

    张定方推开军师,起身道:“事已至此,除了战还能如何?老夫一把年纪难道还要做萧天御的俘虏?!”说完,抄起强上挂着的宝剑便大步走了出去。身后军师叹了口气也跟着跟了上去。

    这场叛乱,起得突然败的也突然。谁也想不明白,明明在湖广一代还如日中天的叛军怎么突然间就一溃千里了。虽然有宁王的十万大军协助夺取了越州的缘故,但是辰州的几十万大军竟然也被朝廷大军轻而易举的打败了。甚至朝廷派来接替南宫怀的将军都还没有赶到。等到将军赶到的时候,朝廷大军早已经度过了大江围攻辰州了。

    南宫墨和卫君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军中,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名扬天下的弦歌公子。对外的说法自然就是卫君陌受了重伤被弦歌公子所救了,而弦歌公子又刚好是南宫墨居住在丹阳的时候教授她医术的老师的徒弟,两人是有师兄妹的情谊的。如此一来,军中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反对了。何况,有弦歌公子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医者在,对于大军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南宫怀也没有追究这些日子卫君陌和南宫墨去哪儿了,做了什么。这次能顺利渡江,还多亏了卫君陌暗中命人会回来的情报。虽然这次出征没能够毕全功,但是到底在接替的将军赶来之前他已经率军度过了江,围困辰州,也算是大功一件。唯一让他不太高兴的事情就是,派来接替的将军是鄂国公元春。

    鄂国公一来,萧千夜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在军中可谓是这辈子最憋屈的一段时间了,即使是卫君陌回来了,但是之前的事情早已经刻在了将士们的脑海中,众人对他的印象依然是差到了极点。南宫怀更是毫不客气地夺去了他所有的权利,鄂国公虽然如今对这个女婿也颇有些意见,但是到底是一家人也不可能真的拆萧千夜的台。于是原本的兵权也还给他了,南宫怀虽然不悦,但是元春来了军中就没他什么事了,他自然也就撒手不管了。

    鄂国公接替了军中的事务,受伤的南宫怀,卫君陌等人就可以启程回京养伤了。南宫怀如今跟鄂国公不对盘,自然不想多留,当下就带着人走了,只是南宫晖却依然还要留在军中效力。卫君陌原本是不用走的,但是萧千夜再三劝说卫君陌身受重伤,公主想必也十分担心云云,坚持让他回京养伤。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千夜这是准备打发走了卫君陌自己好大显身手,卫君陌也不在乎这些,等到鄂国公开口之后便十分爽快地也跟着走人了。

    几天之后,辰州城告破,张定方被属下护着杀出重围不知所踪。

    一处不起眼的小镇外的密林里,张定方一身狼狈的被最后一个下属搀扶着,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悲愤。这几日,从辰州城逃出来之后他想要赶回瑾州,却在半路上找到了大批人马的追杀。无奈之下只得四处奔逃,到了这会儿终于是山穷水尽了。看着眼前漫步而来地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张定方白发竖立,目眦欲裂。

    “张将军,别来无恙?”宫驭宸望着眼前的老人,眼底没有丝毫的悲悯。

    张定方怒瞪着眼前的男子,怒道:“宫驭宸!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宫驭宸挑眉,嘲弄地一笑,“在下何时害过将军?”

    “你……”张定方气得一口血险些当场喷出来,“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宫驭宸扬眉道:“将军何不说自己野心勃勃,若不是你的这份野心,又何必听从我的建议起兵?”

    “老夫…是想要为汉王陛下报仇!”张定方咬牙道。

    宫驭宸轻嗤一声,俨然是不信他的话。张定方厉声问道:“无心…你把无心怎么了?”

    宫驭宸轻声道:“将军尽管放心,只要她不犯到本座,本座是不会对她如何的。毕竟…也算是本座的妹子不是么?”

    张定方张了张嘴,半晌也吐不出什么话来,好半天才道:“你如此算计,就是为了汉王的宝藏?”宫驭宸轻哼一声,“你早给本座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想起被卫君陌拿走的大半宝藏,宫驭宸的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定方问道。

    宫驭宸淡笑道:“本座要做事什么,就不是张将军能够管的事情了。如今…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定方自知再无生路,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宫驭宸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手中长鞭一展,长鞭如一条毒蛇一般飞快地卷向张定方。长鞭无声地缠上了张定方的脖子,张定方蓦地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宫驭宸,道:“宫、驭宸…你不得好死…”

    “哈…”宫驭宸冷笑一声,手上一使劲儿,张定方顿时七窍流血,没有了声息。

    宫驭宸收回长鞭,有些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转身拂袖而去。可怜张定方一世豪杰,半生征战,最后却只落了个暴尸荒野。

    “义父!义父……”张无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飞奔进林中便看到转身而去的宫驭宸和倒在地上的张定方。一行清泪顿时滑落了脸庞,“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义父?”张无心低声哭叫道。宫驭宸停住了脚步,侧首瞥了张无心一眼道:“难不成你还想要替他报仇不成?”

    张无心惶恐地摇头,无助地望着宫驭宸。

    宫驭宸轻哼一声道:“张定方死了,现在没人逼你嫁人了不是很好么?愿意跟就跟上来,要不,就跟你的义父一起带着吧。”

    望着宫驭宸毫不停留的离去的脚步,张无心只能默默的哭泣着。最后望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终究还是站起身来,蹒跚着往林外跑去。

    ------题外话------

    嘤嘤~午睡不小心起晚都到下午鸟~(づ ̄3 ̄)づ,上午陪人出门逛街,好累~今天少了点么么哒

83、山村遇刺,宫驭宸的后招

    “张定方死了?”

    客栈里,南宫墨靠着窗口悠然问道。房站在门口,恭敬地道:“回小姐,正是。就死在小镇外几里处的树林里。”

    南宫墨凝眉道:“是宫驭宸动得手。”

    房点头,“宫驭宸亲自动手的。”

    南宫墨耸耸肩,回头看向另外两人道:“这位水阁阁主倒是够狠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张定方,张定方简直就是从头到尾被宫驭宸坑得渣都不剩了。应该说,这场战事从一开始就是宫驭宸为了套出宝藏的下落而挑起的。因为如果不是需要大批动用钱财的时候,张定方真的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泄露宝藏的秘密。都说皇家心狠手辣,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但是这宫驭宸也丝毫不让。只是为了二十年前尘封的宝藏,就能够让湖广一代战火重燃,民不聊生。

    弦歌弹指道:“我觉得这位水阁阁主倒是够忍的。”一般人可见不得那么大一笔财富在自己面前硬生生地飞走了一大半。但是这位却是走得干净利落,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总之不是好人。”南宫墨道。当然,他们在场的这些人谁也称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不过南宫墨依然是看宫驭宸不顺眼,这个人只怕是野心太大,心也太狠了。心太狠的容总是会让人生出一股天然的戒备和敌意。

    卫君陌抬头看向房,问道:“东西运出来了么?”

    房点点头道:“回公子,刚刚收到消息,已经运出来了,水阁那边的人也将另一半带走了。”倒是难得的平和解决谁都没有再闹事,毕竟虽然如今湖广一代乱成一团,但是朝廷的大军还有朝廷的探子都还在呢,若真是闹大了最后只怕谁都别想讨好。那日双方商定之后卫君陌等人和宫驭宸便先行离开了,这也算是一种制衡。瑾州的驻军也因为越州和辰州突然的战事而方寸大乱,无瑕理会西郊大营的事情。何况张定方也并没有将宝藏的下落告诉多少人,只要灭了几个知情的将领的口,事情也就被掩盖住了。至于瑾州附近的江湖中人找寻了好些日子找不到什么线索还损失惨重,也就跟着退了。而这个时候宫驭宸已经去追杀张定方,卫君陌和南宫墨也借口回金陵,慢悠悠地坠在张定方后面走着。

    真正运走那些宝藏的是暗中潜回瑾州的蔺长风和紫霄殿众人。想必宫驭宸的安排也是差不多的。

    “可怜张定方一代豪杰,倒是被宫驭宸坑惨了,竟落了个无人收尸的地步。房,找人将他收殓了吧。”

    房点头道:“是,小姐。”这种事情自然不能由他们出面,但是想要找几个不知情的人收殓倒也不是难事。就让张定方这么默默无闻的入殓,总比被人挖出来鞭尸强得多。

    卫君陌看向弦歌,问道:“弦歌公子那一份怎么算?”

    弦歌摆摆手,懒懒道:“送去金陵。就当是给墨儿的添妆好了。”

    刚要转身的房险些一头撞到门槛上。

    弦歌公子,你不是缺钱么?!

    弦歌公子点头,“我是缺钱啊,嫁妹子也是很花钱的。”关键是他还收不到什么聘礼,靖江郡王王府的聘礼都是给南宫怀的,真是亏大了。

    房突然觉得自己森森地嫉妒起自家公子来了,弦歌公子还有别的妹子么?求娶……谁特么会拿着汉王宝藏的五分之一陪嫁?所以,这笔钱最后还是归他家公子了么?果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难怪公子这么大方。

    仿佛看懂了他的表情,弦歌公子不屑地轻嗤,“什么时候卫世子也好意思用媳妇儿的嫁妆了?要是真缺钱的话,本公子还可以打赏你一点。”

    卫君陌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瞥了弦歌一眼,侧首对房吩咐道:“一半送回紫霄殿,一半送到金陵。”

    “是,公子。”房其实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反正是一笔意外之财。而且还是一笔足够紫霄殿一干上下吃喝几辈子的意外之财。

    看着房出去,弦歌也站起身来道:“既然没事,本公子也先走了。墨儿,金陵见。”

    “师兄?”南宫墨一愣,不解地道:“师兄不跟我们一起走?”

    弦歌有些烦躁地挥挥手道:“不了,鄞州那边还有个病人要去看看。你大婚之前我一定会到金陵。”说完,也不等南宫墨再说什么,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南宫墨游戏无奈地叹了口气,卫君陌拉住她坐下,低声道:“怎么了?弦歌走了你不开心?”

    南宫墨摇摇头道:“不是我不开心,是师兄不开心。师兄不喜欢金陵,若不是为了我的婚事,肯定也不会去金陵的。距离婚期还有一段日子,他不会那么早去的。”

    不喜欢金陵?真是一件好事。

    卫君陌不动声色,轻声道:“无妨,过些日子就能见到了。他若是有什么心结,也可以问问。”

    南宫墨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你别看师兄整天笑得如沐春风,他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隐瞒,谁也问不出来的。”就连从小带大的师兄的师傅和师叔都问不出来何况是她,另外,她也不想逼师兄想起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那就更好了,就让弦歌讨厌金陵一辈子吧。

    打发走了房,南宫墨和卫君陌这才一路上慢悠悠地朝着金陵的方向而去。仔细算算,这次出门前后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但是发生的事情却是比从前一年加起来还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丹阳附近一留就是好几年,能够出来走走南宫墨还是很是高兴的。当然,如果能够没有战事的话那就更好了。如今叛乱算是暂时平息,之前逃难出来的百姓也开始慢慢地返回,一路上只见许多百姓衣衫褴褛地往湖广的方向而去。虽然经历了这样一场无妄之灾,不过幸好现在他们总算能够回家了。

    看着南宫墨有些心不在焉地模样,卫君陌牵着她的手停了下来,低声道:“无瑕心情不好么?”

    南宫墨摇摇头,道:“没什么,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

    她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说起来前世虽然风里来火里去的,但是到底是生在太平盛世,哪里见过这样兵荒马乱,无数百姓居家逃亡的事情?

    卫君陌了然,柔声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无瑕心太软了。”

    南宫墨窘然。实在是很难理解为什么总是有人说她心软。

    这一日,两人策马行至一处山村的时候天色将晚,眼看着又要下雨了,于是便决定在这里投宿一晚明天再走。原本按照他们的速度早已经该到了金陵的,只是卫君陌见南宫墨心情不佳,两人便放慢了脚步,然后绕到了别的地方去散散心,于是走了将近半个月,距离金陵却还有两天的路程。

    马儿在村口停下的时候大雨已经哗啦啦地落下来了。卫君陌抬手护着南宫墨两人齐齐掠到了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前,敲响了门。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开门出来了,见到两人都是一愣,道:“两位…这是?”南宫墨浅笑道:“这位大婶,我们路过这里天黑了,又下起了雨,想要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老妇人看了看两人,才点了点头道:“快进来吧。小心着凉了。我…我家里有些简陋,只怕委屈了两位贵人。”

    南宫墨笑道:“大婶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才是。”

    两人进了屋子,屋子里果然很小。原本老妇人一个人还不觉得,等到两人都进来,特别是卫君陌身形高大修长,整个屋子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了。老妇人有些局促地让两人坐下,看了看南宫墨有些半湿的衣服,道:“这可怎么好…我家里也没有适合姑娘穿的衣裳。”

    南宫墨低头看了看,笑道:“不要紧,只是滴了几滴雨而已。”她在丹阳也跟许多农户相处过,自然知道这些寻常百姓的困难之处。许多特别困难的人家一家人也没有两件好衣服,又哪儿来的衣服给客人穿。何况,南宫墨的包袱里也带着两套一副,只是确实是没怎么淋雨,倒也用不着特意去换了。

    卫君陌看了看她,剑眉微皱拎过手上的包袱放进南宫墨手中道:“去换了。”

    南宫墨看着他坚持的神色,无奈只得接过包袱问了老妇人换衣服的地方,去将淋了雨的衣服换下来了。

    南宫墨换了一身月白的罗衣出来,便看到卫君陌正笔直的坐在简陋的桌边一动不动。显然卫世子即便是再能吃苦,对于这样简陋的地方还是不习惯的。这小小的屋子比起她当初在丹阳的民房更小更矮也更加简陋破旧,若是冬天,甚至让人觉得一阵寒风都能将它吹倒一般。

    不远处隔着半人高的矮墙,老妇人正在灶前煮着什么,看到南宫墨出来,这才抬起头来笑道:“咱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煮些茶去去寒吧,淋了雨得了风寒可不好。两位…可用过晚饭了?”南宫墨含笑走过去,笑道:“大婶你别忙活了,我们带着干粮呢。”看到这样贫寒的人家,南宫墨哪儿还好意思吃人家的东西?她心眼是不太好没错,但是却绝不会去坑这些已经很穷苦的老百姓。一边想着,南宫墨一边盘算着明天走的时候给老人家留下些既不会招惹是非又能帮着老人家一些的银两。

    老妇人笑道:“煮点茶水不费什么,都是咱们自己在山上才来的草药罢了。咱们这些人家也没钱看病,若是淋了雨天下凉喝一点对身体也好。”

    南宫墨含笑点头,走过去帮着生活。

    老妇人望了一眼不远处坐得跟石柱似得卫君陌,在看看蹲在灶边熟练生活的南宫墨笑道:“看姑娘便是个贵人,没想到竟然也会生活。”

    南宫墨淡笑不语,熟练的将柴火扔进灶膛里。回头对卫君陌笑道:“要不要过来一起烤一烤?”

    其实烤不烤的都不是重点,现在这个天气卫君陌哪怕穿着全湿的衣裳在雨里淋半个时辰也未必会风寒。不过是看他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有些好笑罢了,比起当初第一次到丹阳她的家里的时候还要束手束脚。那时候还有个大惊小怪的蔺长风对比着,此时才能看出来卫世子到底还是个世家公子。

    原本以为卫君陌不会理她,没想到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走过来了。低头看了看,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南宫墨的身边。南宫墨一愣,看着木着脸的卫世子,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了。

    “很好笑?”卫君陌看着她沉声道。

    南宫墨连连摇头,眨了眨眼睛道:“没有,谁知道卫公子这么不习惯呢。”她居然现在才发现,卫君陌有不算特别重但是却绝对存在的洁癖。当初在丹阳没看出来了啊,南宫墨想了想,顿时明白了。在丹阳的时候,房子虽然简陋,但是其实打理的非常整洁干净。她是大夫,药材方面更是半点也出不得毛病,卫公子稍微忍忍大约也就过了。但是这小小的屋子显然只有老妇人一个人住着,许多地方就是想要整理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偏偏卫公子还不想表现出来,于是只得明明坐立不安却偏偏还要表现的一脸镇定淡漠的模样。

    “姑娘和公子是兄妹么?”老妇人笑道,“这位公子可是不习惯这样的地方?”

    南宫墨莞尔一笑,搂着他的一只胳膊笑道:“是啊,大婶你别理他,他不好意思呢。大婶,你一个人住么?”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低声道:“是啊…如今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在这里了。两位能够来陪陪我,老婆子高兴的很呢。”

    “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村里都没什么人烟了,这儿的人歇的真早。”

    “这穷乡僻壤的比不得城里繁华,不早早地歇着也没什么事儿。何况…咱们乡下人都说,早些睡着就不饿了,也能节省点粮食。”老妇人叹息道。

    闻言,南宫墨也只能叹息。

    很快,药茶便煮好了。老妇人拿着两个粗瓷碗为两人一人沉了一碗。南宫墨上前接过端到了一边的桌上,老妇人笑道:“快趁热喝吧,味道不太好,不过总比风寒了要好些。”南宫墨含笑点点头道:“有劳大婶了。”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只燃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微微跳动着,屋外大雨哗啦啦地大落在房顶和地面上,可见这场雨下得多大。

    坐在桌边的两个人早已经昏倒在了桌上,老妇人沉默地站在灶台后面收拾着,等到收拾干净才慢慢走了过去看着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两个人,旁边还放着两个还有半碗茶水的粗瓷碗。

    老妇人脸色更加惨淡了起来,叹了口气有些蹒跚地走向门口慢慢打开了门。好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问道:“他们死了么?”

    老妇人得声音有些颤抖,道:“他们…他们喝了药已经…求求你们,放了咱们村子里的老小吧……”

    来人轻哼一声,一把推开老妇人大步垮了进去。果然看到两个趴在桌边的男女,再走近一看两人都是昏睡着的模样,突地心中一惊,厉声叫道:“不对!这药明明是入口夺命的,怎么……”

    “啊?!”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叫。只见原本昏睡在桌面的卫君陌已然睁开了眼睛,一手扣住男主的肩骨用力一捏,然后抬脚将人踢了出去。男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破门而出,砰然砸落砸大雨滂沱的地面上吐了一口鲜血。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群黑衣人,为首的一人神色冷肃,气势逼人,正是七星连环阁阁主金凭轶。

    金凭轶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沉声道:“看来是失败了。”

    “既然知道我跟弦歌公子的关系,还让人下毒,金阁主是看不起我南宫墨么?”南宫墨和卫君陌走出了小屋,粘在屋檐下望着门外大雨中的七星连环阁众人。南宫墨挑眉道:“金阁主,为了区区一把青冥剑,你不用如此较真吧?”

    金凭轶冷笑一声道:“青冥剑?看来南宫小姐是贵人多忘事了。”

    看着他眼底的仇恨,南宫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金无鹤。”

    “金无鹤虽然不成器,却也是本座唯一的儿子。南宫小姐既然杀了他,就该想到今天。”金凭轶沉声道。

    南宫墨叹气,“我其实我不**杀人。”奈何你的儿子太喜欢找死了。

    “跟他废话什么,那种败类杀了便杀了。”卫君陌淡漠地道。

    南宫墨笑道:“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好奇,七星连环阁的消息果真灵通。”

    金凭轶冷笑道:“那晚在客栈的人确实是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没死的也没几个人能猜到南宫小姐的吩咐。但是…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总还是有人知道的。”南宫墨挑眉。金凭轶也不瞒她,直言道:“若不是水阁阁主相告,本座也不会想到杀死我儿的竟然会是你。南宫墨,你果然胆大包天,做了那种事情还敢出现在本座面前!”

    水阁?宫驭宸!

    南宫墨叹气,宫驭宸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他们刚刚坑了宫驭宸一把,宫驭宸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原来是将后招留在这里了。扫了一眼雨幕中虎视眈眈地七星连环阁众人,南宫墨侧首看向卫君陌。卫君陌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怕。”

    南宫墨展颜一笑,“不怕。”

    金凭轶冷笑道:“既然毒不死你们…给我上!”

    一群黑衣人纷纷举起刀剑冲向了两人,南宫墨手中青冥剑锵地出鞘,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青芒,毫不留情的挥向来人。旁边卫君陌抽出腰间的软剑也跟着加入了战团。

    金凭轶这一次是发誓要为儿子报仇,顺便报了南宫墨几次戏弄他的仇,带来的人不仅不少而且都是七星连环阁的精英。他很清楚以卫君陌和南宫墨的身份,若是不能悄无声息地杀了这两人,自己和七星连环阁绝对是麻烦不断。但是金凭轶却不知道,现在不仅仅是他想要杀了南宫墨和卫君陌,卫君陌同样也想要杀了他。原本有水阁和紫霄殿牵制,宝藏的下落金凭轶知道也不会泄露出去,但是现在金凭轶既然对他们起了杀心,那就谁也不敢保证他杀不了人会不会将消息散布出去了。他不担心江湖上的人,但是却不能不担心朝堂特别是外祖父。所以,金凭轶必须死。

    软剑划出一道明亮的寒光,寒光过处带出一道道绚丽的血花,但是很快,雨水又将剑锋上刚刚沾染的血迹重刷的干干净净。

    紫霄公子的剑法号称江湖上最可怕的剑法并非没有道理的。跟上次和南宫墨过招的时候截然不同,卫君陌的剑法不仅仅是大开大阖堂堂正正,更多了十分的凌厉和霸气。每一剑挥下去,都仿佛是在宣告对一个生命的审判。这样凌厉的剑法不仅仅是战场上非常实用,用于江湖对敌也同样的让人心惊。

    一个个黑衣人倒下了,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黑衣人前赴后继的扑了上来。不过短短的两刻钟功夫,小屋前的空地上已经七横八竖地趟了二十多具尸体,地上的雨水也染上了淡淡地血腥。南宫墨反手一剑挥开了身后想要偷袭的黑衣人,同时左手射出一枚银针正中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眉心。

    “小心。”

    眼前寒光一闪,却被卫君陌身后拉开避过了刀锋,只是左肩的衣袖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无瑕?!”

    “没事。”南宫墨淡淡道:“没受伤。”

    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却迟疑着不敢上前的黑衣人,南宫墨低声道:“人太多了。”金凭轶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想要吓走这些黑衣人是不太可能的。现在下着大雨,想要用毒都不太可能,太容易误伤了而且效果还不会好。

    卫君陌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紫色的眼眸在暗夜中流动着诡异的光彩。一手抓住南宫墨,挥出一剑的同时,足下一点人已经如展翅的大鹏一般掠了出去。

    金凭轶少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沉声道:“追!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阁主!”

    七星连环阁这次的精英可谓是倾巢而出,说明了金凭轶的决心和愤怒。

    幽暗的雨夜中,卫君陌带着南宫墨施展轻功在山林中飞快地前进,身后远远地依然缀着七星连环阁的高手,显然是不杀了他们誓不罢休。甚至好几次与追杀的人撞上,却都被两人联手击杀了。等到后半夜雨渐渐地停下了,两人却也累得不轻,一晚上下来连南宫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休息一下。”雨停了,夏夜的天空星光璀璨,因为刚刚下过的大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汽。卫君陌扶着南宫墨在一颗大树下的石头边上停了下来。南宫墨有些歉疚,“抱歉,都是因为我才惹出这事儿。”如果不是她杀了金无鹤,金凭轶是绝不会敢惹上卫君陌的。

    卫君陌不悦地盯着她,良久方才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至于金无鹤…杀得好。”

    南宫墨无奈地一笑,只听卫君陌淡然道:“金凭轶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没什么差别。”这些年七星连环阁行事太过嚣张了,朝廷早就容不下他们了。只不过陛下一直帮着民生政务才没空理会这些江湖中人,经过这一次的江湖中人帮助张定方还导致南宫怀重伤卫君陌失踪的事情之后,朝廷肯定是要对这些江湖门派下手的。

    南宫墨挑眉,“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不是金凭轶会不会死的问题,而是…她们会不会死的问题。低头看了一眼有些颤抖的手,南宫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从来不是能够打持久战的人,做杀手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击必中,完成任务立刻撤离。变成南宫倾体质更是比原本弱了一些。原本的南宫墨好歹还是从小开始训练的,南宫倾十一岁之前却是个实打实的千金小姐,而且身体还不怎么好。如今算下来学武也还不满六年,能有这样的身手已经是天赋惊人了。但是像今晚这样惊心动魄的大开杀戒还真是从未有过。这会儿突然停下来真的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

    一只手拉起她原本握剑的手,带着内力的指尖轻缓的揉压着,道:“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你不累么?”

    “还好。”卫君陌道,见南宫墨巴巴地望着他,卫君陌道,“不会比在战场上更累。”别看打仗的时候对手都是一些只会粗浅的拳脚功夫的士兵,但是一旦陷入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你就会知道对付几十个武功高手根本就是小事,要么打赢要么打输被打死。但是战场上,明明任何一个士兵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却怎么也杀不完敌人,只能不停的杀下去,一刻也不能停止。卫君陌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遇到一场恶战,就连随身的佩剑都砍得豁了口子。到最后甚至是什么都不能想只能不停地杀下去了。

    靠在卫君陌肩膀上,南宫墨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卫君陌侧首望着靠在自己肩头的清丽容颜,冷漠的容颜上多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即使是这样被人追杀的情况下,他却依然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情形。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并肩持剑,不停地杀敌或者保护着对方。这世上,只有眼前的少女才能这样无论做什么都跟他一起。不会被他抛下,也永远不需要他停下来等她。等她累了,可以靠在他的肩上休息。

    目光慢慢地移到她肩膀上的一处伤处,伤口并不太严重,但是浸出的鲜血晕染了月白的衣衫却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卫君陌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伸手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轻轻挑开了一些伤处的衣衫,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和有些狰狞的伤口。轻柔地在伤口处撒上了药粉,卫君陌扯下了一段布料握在手中,不过片刻原本还有些湿润的布料就变得干燥了。卫君陌小心的为她包扎好伤口,然后才重新拉好了衣衫。这一切他都做得十分小心,完全没有惊动沉睡中的南宫墨。等到处理完了一切,然后才将人揽入怀中靠着树闭目休息。

    穿着湿润的衣服并不太舒服,即使现在是夏天也很不熟。沉睡中的南宫墨只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气流从**道流向周身各处,流转着将原本的寒意驱除。就连原本黏在身上的衣衫似乎也慢慢地变得干燥起来,睡梦中原本微蹙的眼眸渐渐地舒展开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卫君陌霍然挣开了眼睛,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郁的煞气。

    南宫墨皱了皱眉,枕着他肩头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醒来。卫君陌抬手一指点在了她的**道上,原本想要睁开的眼睛闭了起来,再一次陷入沉睡。

    金凭轶脸色灰败地盯着树荫下的两个人,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两个人而已竟然这么不好对付。昨晚半个晚上,他带来的高手竟然就已经折损了大半。若是不将卫君陌二人斩落此处,他金凭轶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卫君陌,本座看你们往哪儿逃?”

    卫君陌让南宫墨靠着树干,自己却站起身来,漠然道:“逃?现在要逃的不是你们么?”

    金凭轶一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卫君陌,你就是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南宫墨怎么了?不行了么?就算你杀了一晚上,本座还有一半的人,你有本事便将他们全部杀光。”卫君陌淡然道:“正是要将你们全部杀光。不怕死的,尽管过来吧。”卫君陌并没有用软剑,而是足下轻轻一挑,勾起了南宫墨放在地上的青冥剑。青冥剑剑锋直指对面的七星连环阁众人,青衣男子俊美的容颜冷漠如冰,紫眸在星光下闪动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动手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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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斩尽杀绝,心动的瞬间

    不知为何,混迹江湖几十年的直觉让金凭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自己这么多人需要怕卫君陌一个人么?之前有南宫墨帮忙也不过是利用地形与他们周旋罢了,这会儿南宫墨人事不省等于是个拖累,难不成他们还要怕他不成?

    “上!”金凭轶沉声道。

    卫君陌冷笑一声,一抬手青冥剑剑气纵横,当先的两个男子便被两道剑气劈中了面门当场倒了下去。

    “剑气外露?怎么可能?!”金凭轶失声叫道,卫君陌才多大年纪?就算是江湖上那些号称天才高手的人,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两个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而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无一不是那些已经老的该归土了的老不死的。卫君陌紫眸冷冽,在已经有些黯淡的星芒下绽放出诡异的光彩,“能不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话音未落,金凭轶只见一道暗影朝着自己扑了过去,还未靠近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凌冽的剑气,连忙厉声叫道:“拦住他!”立刻,七星连环阁众人便冲了上去,想要拦住卫君陌。卫君陌也不在意一时杀不了金凭轶,只是毫不留情地挥动着手中长剑,剑气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残肢断臂,血光四溅。但是挥剑的人却仿佛是最冷酷的杀人机器,俊美无俦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动容,望着眼前的众人的紫眸里仿佛凝结了千年寒冰一般的冷漠无情。甚至,他的出手,每一招仿佛都是经过了最紧密的计算,以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取走一条人命。莫怪紫霄殿短短几年就能够成为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狂魔。

    想到此处,金凭轶心中不由得抖了一抖。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昏睡中的南宫墨,沉声道:“先杀南宫墨!”

    两个黑衣人闻言,立刻放弃了围攻卫君陌转身朝着南宫墨的方向扑了过去。人群中的卫君陌眼眸微沉,手中青冥剑平平的划出,一道清冽的剑气越过众人直逼那两个黑衣人而去,只听两声惨叫,还在半空中的两个人顿时炸开,竟是被剑气砍成了两半。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抖了抖,有志一同地再一次将目标转向了卫君陌。若是不杀了这个人,今晚他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但是却再也没有人选择去偷袭沉睡中的南宫墨了,围攻卫君陌不一定会死,但是偷袭南宫墨的下场却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手一个个倒在了卫君陌的剑下,金凭轶脸色更加阴沉起来。而卫君陌,虽然也受了一些伤,但是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大碍,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金凭轶咬了咬牙,拔出鸿鸣刀跟着扑了上去。金凭轶的武功在江湖中称得上是一流的,有了他的加入,卫君陌似乎被压制了不少。但是卫君陌似乎并不着急,依然不紧不慢的一剑连着一剑的挥出,每一剑却依然准确无误的取走目标的性命。无论是什么人,陷入重围苦战之时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情绪起伏的,例如说焦躁,愤怒,沮丧等等。但是卫君陌却冷静地让金凭轶感到心惊,别说是在卫君陌这个年纪,就算是现在的金凭轶都已经忍不住心烦意乱起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天上的星子渐渐隐没,东边的天空显露出鱼肚白。原本阴暗的山林里也渐渐地明亮了起来,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雨后的水汽在空气中弥漫着。粗重的**声夹杂着恐惧的哀嚎在山林中回荡,金凭轶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绝世名刀鸿鸣刀被丢弃在了一边的泥土中,一只手被齐齐斩断,一身狼藉再也没有了往日七星连环阁阁主的威风凛凛。

    不远处地地方还躺着几个侥幸逃过一丝的黑衣人,可惜他们都受伤极重,根本连摞动一下也是奢望,否则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逃离这个令人恐惧的地狱。

    唯一还站着的人一身青衣已经染满了鲜血。上半夜的血迹早已经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坐在树荫下的女子除了肩头的伤以外,身上干干净净的仿佛一个静谧的沉睡的无忧少女。而他身上的血迹自然都是雨停了之后才重新染上去的。低头看了一眼山上的血迹,卫君陌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的光芒。

    独自一人解决掉数十个七星连环阁的高手,卫君陌并非没有付出代价的。他的手臂,胸前还有背后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只是此时与满身的血迹混在一起倒是让人分不清楚哪些是敌人的血哪些又是他自己的血。但是,他毕竟还是站着的。

    “紫霄公子…好一个深藏不露的紫霄公子…”金凭轶底喃道。他自以为没有低估卫君陌和南宫墨,但是事实却证明了,他依然是低估了对手,低估了卫君陌。只是卫君陌一个人,就解决掉了他大半个七星连环阁的高手。卫君陌提着剑漫步上去,一路走过鲜血顺着剑锋低落到脚边的地面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金凭轶,眼眸冰冷无情,“现在,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了?”

    金凭轶苦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青冥剑道:“本座自知绝无生路,不劳紫霄公子动手。”

    卫君陌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金凭轶抬手,一掌朝着自己的头顶拍了下去。

    却在掌心将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反手一掌拍向卫君陌。他已经身受重伤,自然没有想过这一掌能够偷袭得手。所以从袖中射出两道袖箭直扑卫君陌面门。卫君陌侧身避过,金凭轶已经趁机一跃而去朝着南宫墨的方向扑了过去。卫君陌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手中长剑脱手朝着金凭轶的方向掷了过去。原本金凭轶抢了先机,就算抓不到南宫墨也足以重伤她的,但是金凭轶本身也受了重伤,影响了自身的速度,卫君陌掷出的剑竟然比他还快了两分。人还未碰到南宫墨,只觉得胸口一阵阴寒,低头一看闪动着青幽寒芒的剑尖从他的身后直直穿过了胸前。

    金凭轶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发出咯咯的声音,一缕血水从唇边源源不断的溢出。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瞪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南宫墨最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卫君陌漫步走过去,抬手抽出了金凭轶身上的青冥剑,扫了一眼地上还苟延残喘着的几个黑衣人,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挥剑,山林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南宫墨醒来的时候忍不住抬手挡了下眼睛,明媚的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不适。不过片刻的功夫,又放下了手警惕地看向周围。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昨晚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林,而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抬头往上看去,是一片悬崖峭壁,她此时正是坐在山崖下面的一块乱石下方。旁边不远处,躺着衣衫血迹斑驳的卫君陌。

    “卫君陌?”南宫墨上前去,却见他身上好几处重伤,整件衣服更像是被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们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她身上的衣服只是因为雨水而显得有些褶皱,而卫君陌身上的衣服却已经因为血水而变得暗褐发硬。

    想起自己沉睡过去之前的情形,南宫墨脸色变了变,执起他的手为他把脉,然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卫君陌的伤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但是他的脉搏却是南宫墨从未见过的古怪,内力比起之前好几次南宫墨探到的情况深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根据师叔的说法,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才在内力修为方面绝对不可能跟几十年修为的前辈相提并论的。因为这并不是勤奋和天赋就能够完全解决的问题,全身经脉必须经过成千上万次打磨锤炼然后扩张才能承受住那么庞大的内力。所以,另一方面说,那些小说话本里所谓的灌顶*也是不可靠的,若是强行将一个人的内力灌输给另一个人,少一点还好说,多了只会全身经脉爆裂而死。但是卫君陌此时的情况,却明显就是超出了他本人年纪数倍的内力在体内乱串。所以,卫君陌并非是因为受伤而昏死过去,而是因为体内的内力失控。若不能解决,轻则武功全失形同废人,重则经脉爆裂,全身流血而死。

    当下南宫墨也不敢多想,扶着卫君陌坐起身来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找准了**位飞快地刺了下去。

    南宫墨的师父虽然为人不靠谱,但是医术却是绝对靠谱的,否则他也教不出弦歌那样的一代名医。老头子的医术包罗万象,但是南宫墨并没有弦歌那么好的耐心,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她学得最好的便是针法。老头子的针法名叫“乾坤普度针法”,据说跟前朝太医院不传绝学“金针度厄针法”并称双绝。可惜北元入侵中原之后,继承金针度厄针法的御医以身殉国,从此世间便只剩下了老头子这一门的乾坤普度针法。南宫墨之所以选这个,是因为实用性强,施针的人如果内力深厚的话更是效果显著。而这套针法到了南宫墨手里更是被触类旁通,发扬光大,杀人救人随心随意。

    捻着银针,小心翼翼地顺着内力流转的方向一遍一遍的梳理着混乱的内力。南宫墨额头上也不由得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十分容易,原本卫君陌的内力大约也就是比她高上两成,梳理起来并不难。但是现在卫君陌体内的内力跟她相比简直就像是大海和溪流的差别,一不小心内力反噬救不了人说不准还要赔上自己。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期间卫君陌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拔出了最后一根银针,南宫墨总算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肩膀上被包扎的好好地伤处,南宫墨突然有些明白了卫君陌为什么点了她的**道了。碰巧伤在了右肩上,以当时的情况若是杀手追上来了她必定还是要提剑御敌的,只怕到时候就算是他们成功脱身,她这只胳膊就算不是全废也是要半废了。

    望着靠在石头上脸色苍白,面容平静的男子,南宫墨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柔软温暖的东西。

    举目四望,南宫墨一时间也不能确定他们所在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却能够看得出距离他们昨晚最后停歇的地方应该不近。就连头顶山上的树木跟昨晚所见的也不是一个种类。往前方望去,只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和草地尽头的山峦叠起。幸好,不远处有一条一直朝东边静静留去的溪流,直言跟着溪流走总是能够走出去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却是让卫君陌尽快醒过来。

    用身上仅剩的一些毒药在卫君陌周围布下了一个圈子,南宫墨方才起身到溪边清洗了一番,然后才往前面走去看看能不能采一些能用的草药。

    半个时辰后,南宫墨带着一些草药和猎物回来了,幸好现在是夏天,草木繁盛,猎物也很多。走得并不太远,就采到了不少治疗外伤的草药,还打了一只野兔。回来的时候发现卫君陌已经醒了,正靠着石头沉默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看到南宫墨回来,紫色的眼眸方才燃起一丝明亮的光彩,定定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女子。南宫墨先是除掉了周围的毒药,方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问道:“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卫君陌望着她放在地上的东西,又重新抬头望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南宫墨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担忧起来。难道是被暴走的内力给弄傻了?师叔好像确实是说过有这种情况,但是…如果卫世子真的傻了…想到这样的情况南宫墨就想哭,她要拿什么赔给长平公主和燕王殿下?

    “无瑕在想什么?”就在她神游天外之时,卫君陌终于开口轻声问道。

    南宫墨眨眨眼睛,原来是她想太多了么?

    “没什么?君陌刚刚在想什么?”傻愣愣的,害她以为施针不当把靖江郡王世子给弄傻了,

    卫君陌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才道:“没什么。”

    南宫墨撇撇嘴,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问了。

    扶着卫君陌到小溪边,毫不客气地把了他的上衣,清洗了伤口和药材,然后上药包扎。偶尔抬起头来看到某人苍白的俊脸上染上的一抹绯色,南宫墨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笑道:“你不是害羞了吧?”

    这是怎么一种情况?她一个姑娘家都没有害羞,一个大老爷们用得着这么不好意思么?不就是脱个衣服上个药么?看着某人木着一张俊脸不说话,南宫墨也不在意,拿起血迹慢慢地一副到小溪边上洗干净,趁着现在天气热,放在太阳底下晾着一会儿就能干了。

    卫君陌沉默地坐在一边得火堆旁烤着野兔,一边看着蹲在溪边洗衣服的少女。僵硬的面容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掩藏在发丝下的耳朵上也染上了几分红色。

    南宫墨洗完了衣服晾好走回来的时候架在火堆身上的兔肉已经开始溢出浓浓的香味了。有些疲惫地靠着卫君陌坐下来,南宫墨这才有功夫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后来怎么样了?”卫君陌淡淡道:“没什么,有几个人追上来被我杀了。之后不小心从山崖上跌下来了。”

    南宫墨沉默,刚刚上药的时候她也看到了卫君陌背后不仅有刀剑的伤痕,还有擦伤。但是她自己却半点伤痕也没有,想必是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卫君陌护着她却伤了自己。至于被君陌轻描淡写地说来了几个人,她也是不信的。如果真的是只有几个人,这么长时间金凭轶的人也该追上来了。

    “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没什么,早年练错了武功弄得。过段时间就好。”

    “后遗症呢?”突然拥有这么庞大的内力,总不可能一点代价也没有吧?

    卫君陌道:“会有一段时间内力全失,不过会慢慢恢复的。”

    南宫墨沉默,难怪师兄说他若是不好好治疗活不过五十岁。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当初跟宫驭宸比武受伤的问题,这样一会儿内力多长数倍,一会儿又内力全失,来回反复几次人的经脉怎么受得了?别说是五十岁,只怕四十岁都有点悬。

    看着她沉默,卫君陌抬手摸摸她的发丝,柔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南宫墨展颜浅浅一笑道:“嗯,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不过,下次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再点我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卫君陌只是平静地望着她并不说话,但是南宫墨却明白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这样做,所以他不会给她承诺。南宫墨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骂道:“你卫公子英雄了得啊,你就不怕我昏迷不醒不小心被人给弄死了。”

    “我不死,不会让你受伤的。我不会死。”卫君陌平静地道。

    南宫墨突然觉得牙齿有点痒,凑过去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却终究没有狠心咬下去,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抬头望着他深邃的目光,道:“卫君陌,你对我太好了。”

    “不好么?”卫君陌蹙眉,问道。

    南宫墨摇头,有些闷闷地道:“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你以后若是变了,我就杀了你!”

    “好。”卫君陌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

    “我对你一点儿也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她对卫君陌其实真的称不上好,南宫大小姐也不明白,她的脾气其实真的不算坏,但是似乎大半的脾气都发到卫君陌身上了。他们…明明并不熟的。

    卫君陌低头望着她的头顶乌黑的发丝,淡淡道:“你很好。”这世上除了你不会有人会为了我远赴战场,不会有人会与我并肩御敌,也不会有人在我受伤的时候不离不弃,为我采药,疗伤,洗衣…一切的一切,比他最初的少年时候的梦想还要美好。

    睁开眼睛看到她拎着刚采的药远远地走来的时候,卫君陌从未如此感激上天次给了他今生最美的礼物。

    有时候,心动只是为了一刹那间的美丽。一个干净愉悦地笑容,一个平淡宁静的回眸,也或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朝我走来。

    稍作休息,两人便沿着溪流的方向往下游走去。虽然受了伤,但是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一路走过去倒也不耽误什么。山林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飞鸟的鸣叫,倒是让南宫墨忍不住想起了这几年在丹阳的日子。沿着溪流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已经是黄昏的时候才终于又看到了村落。

    站在小溪边,南宫墨愣了愣,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南宫墨还是看得出来那就是他们昨晚投宿的那个村落。村口的大树下还系着两人的马儿呢,只是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两匹马竟然还原封不动的拴在树下,南宫墨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南宫墨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卫君陌,卫君陌摇摇头,沉声道:“别去,都死了。”

    南宫墨心中一震,这才明白卫君陌再说什么。昨晚那个老妇人分明就是被金凭轶要挟向他们投毒的。而要挟老妇人的只怕就是全村人的性命了,只是想起七星连环阁一贯的心狠手辣,这些人还有生路么?定了定神,南宫墨坚定地道:“我想去看看。”

    卫君陌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一靠近村口,果然便闻到浓浓地血腥味。昨晚死去的黑衣人的尸体依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无人理会。这个村子本身就是地处偏僻,平常少有外村人进来,如今死了这么多人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些。南宫墨一眼便看到昨晚那个给他们下毒的老妇人,靠在墙边上坐着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她身后的墙壁上染上了血迹,显然是被人推到在墙壁上撞了头造成的。

    在往里走,村里的祠堂里满院子都是早已经气绝身亡的男女老幼。南宫墨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是中毒身亡的,难怪他们进村的时候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其实想也知道,如果金凭轶顺利杀掉了他们,为了不让消息走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所以,从一开始,金凭轶就直接将人给杀了,却用一堆死人威胁老妇人向他们投毒。想来也是怕用自己人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南宫墨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心口无论如何也无法发泄出来。这些人…都是因为她而死的。如果她没有杀金无鹤…如果…不,金无鹤那种人人人得而诛之。如果她早一步将金凭轶给杀了…这些无辜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飞来横祸了。

    “金凭轶!”

    卫君陌抬手将她搂入怀中,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眸不让她再看那一地的尸体。低声道:“金凭轶已经死了,无瑕,这不是你的错……”

    南宫墨抬手拉下了他的手,沉声道:“不,这就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金凭轶这时候在她面前的话,她毫不怀疑自己能够直接拿刀将人给凌迟了。但是,这些逝去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人?出来!”卫君陌脸色一沉,厉声道。

    “属下柳,见过公子!”一个灰衣男子出现在门外,恭敬地道。男子身后还站在七八个同样衣着的男子。

    卫君陌沉声道:“怎么现在才来?”昨晚他就已经放出了信号。即便是距离远了一些也早该赶到了。

    柳恭敬地道:“回公子,半道上遭到了水阁中人的阻截,延误了时间。属下等赶到的时候公子和小姐已经不见踪影,其他人已经四散分开去寻找公子去了,属下留在附近等待消息…”卫君陌点点头,垂眸问道:“宫驭宸也在附近?”

    柳摇头道:“水阁似乎出了什么事,宫驭宸已经回去了。”水阁阁主素来极少在江湖上行走,这一次出现这么久已经是出人意料了。

    卫君陌沉声道:“所有水阁中人,全部杀了。另外…让人将这里收拾了,好好安葬。”

    “是,公子。”柳恭敬地应道。

    后面的事情并不需要南宫墨等人插手,只是这一路上的轻松愉快却已经不翼而飞了。南宫墨和卫君陌等到村子里的死者都安葬了才重新启程回金陵。金凭轶的尸体也在两天后被人从山上抬了下来。卫君陌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吩咐人,将金凭轶的脑袋送去水阁给宫驭宸,便不再理会了。

    等到两人回到金陵正好是八月初一,距离大婚之期还有一个多月。

    踏入楚国公府的大堂,楚国公府上下众人难得的都聚在其中。南宫怀身受重伤如今也尚未痊愈却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轰动了,只是陛下体恤他受伤,特意批了两个月时间在家休养不必上朝。

    还没进门,就听到郑氏矫揉造作的声音从堂中传出,“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可有受伤?这些日子可让我跟老爷担心坏了。”

    南宫墨心情不好,淡淡地抬眼瞥了郑氏一眼道:“有劳婉夫人挂心。”

    郑氏仿佛没有听出她的冷淡,笑道:“关心大小姐是应该的,卫世子亲自送大小姐回来,真是让人羡慕。”

    卫君陌脸色依然苍白,内力全失的情况下脚下较之平时也显得有些虚浮无力,看上去倒真是重伤未愈。南宫怀皱了皱眉,道:“世子重伤未愈,何不早些回京休养?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南宫怀自然也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启程的,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金陵,这其中不知道在哪儿耽搁了。

    卫君陌道:“多谢国公关心,路上遇到些事情,不过幸好一切无碍。”

    南宫怀神色微变,到底忍住了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两人都没有主动说,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说的事情。南宫绪打量了南宫墨一番,见她气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神色方才缓和了有些。

    南宫墨侧首对卫君陌道:“你先回府去吧,莫要让公主担心。”

    卫君陌也点了点头,对南宫怀道:“国公,我先告辞了。”

    南宫怀也知道卫君陌是还没回府就直接送南宫墨回来了,心下满意的同时也不敢久留,让南宫绪亲自送了卫君陌回府。

    大厅里,南宫墨平静的喝着茶,目光淡淡地在在座的众人只见转了一圈,看着明显是在出神的南宫怀问道:“父亲,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南宫怀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你刚刚回来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旁边,南宫姝撇撇嘴,娇声道:“父亲,这可是好事儿,你怎么不跟姐姐说呢。姐姐,陛下可是下了旨意要召姐姐入宫觐见呢。谁知道,姐姐和卫世子在外面玩儿的忘了时间一直没有回来,让陛下和爹爹都好生着急。”

    难怪呢,一进门南宫姝就拿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睨她。

    南宫墨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了,父亲,陛下可有说什么时候觐见?”

    南宫怀挥挥手道:“不着急,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天。八月十五宫中会举行宫宴,原本你也是应该进宫的。为父回头给陛下上个折子,到时候进宫觐见陛下就可以了。”南宫墨点点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自然是不着急了。

    南宫怀道:“倒是下个月初就是婚期了,这个月你就好好在家里准备着。还有卫世子那边……”南宫怀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的伤不要紧?”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也好了不少,卫君陌的脸色看起来比他还要难看,这到底是伤得有多重?可别影响了下个月的婚事。

    南宫墨道:“父亲放心,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不长眼的,伤势才又重了一些罢了。”

    闻言,南宫怀脸色也是一沉,含怒道:“现在的人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情明日再说。”

    南宫墨点点头,起身道:“无瑕告退。”

    ------题外话------

    (づ ̄3 ̄)づ昨天没能更新请亲们见谅啦啦~话说,虽然灿鸿跑偏了但是还是好吓人啊。记得刚到浙江那年我看了一本关于这个小镇的小说,里面提到太湖决堤把整个小镇都给冲了。于是即使后来我把小说给忘了但是每年都没忘夏天台风季关心太湖水位神马滴…这两天又想起那种感觉了。~o(>_<)o~幸好,虽然风挺大雨下得倒是不太多。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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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归来,越郡王妃上门

    靖江郡王府

    卫君陌没有理会府中一众人等,直接去了长平公主的院子。长平公主早早得到了消息就等候在了大堂里,听到儿子回来了,也等不及他进来就起身迎到了门口,“君儿,你总算回来了。”

    “母亲。”卫君陌双手扶住长平公主,打量了一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想起在军中的时候无瑕跟自己说起的事情脸色不由得阴沉了起来。知子莫若母,长平公主连忙拉住他道:“母亲没事,就是这些日子担心你和无瑕的紧。无瑕可还好?”卫君陌点点头道:“孩儿刚刚送无瑕会楚国公府。”

    “那就好。”长平公主连连点头,南宫墨突然跑去战场的事情把她也吓了一跳,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错的媳妇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何况,南宫墨是为了君儿才去战场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南宫怀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虽然有些怪南宫墨擅自跑去战场,但是想到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长平公主心中就更多了几分欣慰和欢喜了。

    卫君陌扶着长平公主在厅中坐下,方才道:“无瑕很好,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不碍事的。”

    “怎么受伤了?”长平公主吓了一跳,她只听说君儿在战场上受了伤,却不知道南宫墨怎么也受伤了。卫君陌只是轻描淡写地将回来的路上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没有细说。长平公主却只当刺杀是冲着卫君陌来的,是自己儿子连累的南宫墨,心中对这未来儿媳妇儿也更加愧疚心疼起来,道:“你这孩子,无瑕千里迢迢的去找你,怎么还让人家受伤了?听父皇说,那孩子在军中还帮着救了许多人呢。来人,快去将前些日子父皇赐下来的补品都送到楚国公府去。”这些原本是陛下因为长平公主生病赐下来的,之后又因为卫君陌受伤失踪,赐了许多东西安慰女儿,长平公主也用不了那么多东西,自然是转送给儿媳妇了。

    “是,公主。”一边侍候的宫女连忙应声去准备了。

    长平公主这才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疼地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伤得很重?”

    卫君陌摇摇头,道:“母亲放心便是,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赶着回来有些累了。”长平公主松了口气道:“等太医过来看看,然后好好歇息。你放心,你的婚事娘亲定然给你打点的妥妥当当的,绝不会委屈了你和无瑕的。”卫君陌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母亲…外祖父那里…无瑕……”

    长平公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你放心,你外祖父不是那些死读书的酸书生,这些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前些日子还赞了一句无瑕有新阳长公主遗风呢。”

    新阳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当年陛下征战天下的时候才年方十五,就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只是一次战事中陛下中伏受伤,竟然是新阳公主硬撑着带着两个侍女将陛下救了出来,最后一个婢女为救陛下被杀,新阳公主身受重伤不久之后也去世了,另一个侍女自尽殉主。公主去世的侍候也不过才十九岁,大夏立国之后,陛下除了册封皇后,第二件事便是追封自己的亲妹妹为新阳长公主,两个侍女也追封了乡君之位。如果是真的,这个评价对于女子来说可以说是极高的了。一时,卫君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长平公主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抬手安抚的拍拍儿子的手背道:“放心,父皇有分寸的。何况,无瑕初回金陵不久,父皇若是对她印象好不是坏事。”

    卫君陌沉默,只怕是太好了反倒是有麻烦。

    “王爷,公主和世子……”门外,丫头试图拦住直冲冲往里面闯的靖江郡王。卫君陌脸色一沉,正要起身却被长平公主伸手按住了,沉声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不只是靖江郡王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侧妃冯氏,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看到两人进来,长平公主抬了一下眼皮,淡淡道:“王爷,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靖江郡王轻哼一声,扫了卫君陌一眼道:“怎么?回来了不知道来主院请安,本王还不能自己过来了?”

    长平公主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没病吧”四个大字。什么时候他这么稀罕君儿去给他请安了?这些年,明明就是恨不得君儿最好不在他面前出现,甚至当初他自己直言君儿出门回来都不必特意禀告他,现在却端着父亲的架子来挑刺?

    靖江郡王显然也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话,哼了一声侧过头去避开了长平公主的目光。

    长平公主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王爷坐下说话。”却直接当站在一边的冯侧妃不存在一般。冯侧妃虽然在府中以当家主母自居,但是在公主面前却依然不敢放肆。公主不让她坐她就只得站着,委委屈屈地站在靖江郡王身后,一边拿眼睛往他身上勾。不过显然靖江郡王正在思索要怎么说话,并没有看到她抛过来的眼神。

    长平公主有些厌倦地靠着软榻的扶手,淡淡道:“王爷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君儿刚刚回来,还要进宫见驾呢。”

    靖江郡王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犹豫地望着长平公主。倒是身后的冯侧妃有些忍不住,开口道:“公主,世子,王爷是想问问泽儿和博儿的事情呢。”

    长平公主凝眉,侧首看向靖江郡王。靖江郡王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卫君陌垂眸道:“我受伤之后就不再管左路军。卫君泽和卫君博的事情要问也该问鄂国公。”

    闻言,靖江郡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不悦地道:“你既然不能在掌管左路军,为何不给泽儿和博儿提拔一个好的位置?之前你怕他们夺了你的功劳就算了,现在你不能打仗了也不想他们好?吃里扒外的东西…本王…本王真是……。”

    “卫鸿飞,你给本宫住口!”长平公主重重一拍桌面,厉声道。

    靖江郡王吓了一跳,这些年他对卫君陌一直不冷不热,长平公主对他也是不冷不热。但是自从卫君陌被指婚之后长平公主已经连续两次对他发脾气了,这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在长平公主心中有什么事情渐渐地起了变化,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卫君陌被眼睫半掩的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母亲息怒。”

    长平公主轻哼一声,站起身来道:“我儿为何要替他们安排什么好位置?当年君儿入军效力的时候谁为他安排过半分?没那个本事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

    “公主…”冯侧妃皱了皱眉,一脸委屈地道:“公主你误会王爷了,王爷也是为了咱们靖江郡王府好啊。君儿和泽儿有了个军功,将来也好辅佐世子不是…何况,若是让人知道了咱们家兄弟不睦,对世子的名声……”长平公主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为何只替卫君泽和卫君博说话,却不提卫君奕?本宫觉得…养狗还是养一只比较听话的狗好一些。君儿,你说是不是?”

    冯侧妃脸色大变,眼神幽怨地望着靖江郡王,心中却恨不得将长平公主给撕了。这个女人自己不守妇道,还敢骂她的儿子是狗。

    坐在旁边的卫君陌淡然道:“母亲说得是。卫君奕若是听话,前些日子齐王舅舅说封地缺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给他谋个职位。”

    冯氏娇柔的脸顿时僵住了,卫君陌这话若是传出去,卫君奕那母子俩只怕立刻就要倒向长平公主母子了。齐王虽然不及燕王手握重兵,但是却也不容小觑。如今天下科举制度完善,皇帝从世族中直接提拔官员极少,就算是有也只有嫡子才有这个资格。庶子要么自己去考科举,要么就是入伍打仗,在战场上博得功名。若是能够得到藩王的提拔,这条路自然要好走许多。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靖江郡王府再落魄也用不着去求外人!”靖江郡王沉着脸道。因为长平公主的关系,靖江郡王府跟燕王府和齐王府的关系也十分冷淡。燕王和齐王有多心疼妹妹和外甥,就有多讨厌卫鸿飞这个靖江郡王。特别是齐王,本身脾气就有几分暴躁,每次回京只要遇上了是从来不给靖江郡王府面子的。

    听了靖江郡王的话,冯侧妃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容,就连看向长平公主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挑衅。你再厉害,身份再高,王爷不还是向着我的么?长平公主眼眸一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嗖地一声,一道银光一掠而过,冯侧妃只觉得脸颊一凉,蹭地一声一支柳叶镖已经钉到了她身后的墙上。冯侧妃捂住脸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卫君陌虽然内力全失,但是对付冯侧妃这样的人,这样近的距离甩一支飞镖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用那种眼神看母亲,小心你的小命。”卫君陌淡淡道。

    冯侧妃吓得软到在地,抱着靖江郡王的腿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靖江郡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卫君陌直叫孽子。卫君陌冷然一笑,卫鸿飞何时曾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最后,靖江郡王怒气冲冲地带着冯侧妃走了。望着空荡荡的大堂,长平公主有些疲惫地靠着扶手闭上了眼睛。卫君陌沉默地望着母亲淡漠的神情,心中闪过一丝无奈。

    “母亲……”

    长平公主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睁开眼睛柔声道:“君儿,母亲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放心,母亲早已经不伤心了,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看着你跟无瑕好好地成婚,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卫君陌点头,“母亲放心,无瑕很好。”

    长平公主点点头笑道:“是啊,无瑕很好。她比母亲更加勇敢,也更有本事。君儿娶了她母亲也总算是放心了。”

    寄畅园里,南宫墨含笑安抚下了几个因为自己归来而兴奋不已的丫头,懒洋洋地靠着软榻听丫头们讲起这些日子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自从南宫墨离开之后,南宫绪整日里也因为官场上应酬忙碌着。于是楚国公府就成了郑氏,林氏和南宫姝三个人的战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真是不假。这些日子楚国公府的下人们可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左右为难。郑氏和林氏争权,命令一个接一个的,林氏自以为有了南宫绪的支持,又因为郑氏被南宫怀罚了自以为底气足,竟然明目张胆的跟郑氏对着干。但是郑氏在府中十几年的根基又岂是那么容易动摇的?再加上心情不爽的南宫姝时不时的弄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府中的下人们可谓是筋疲力竭。倒是让寄畅园的众人看了一出出好戏。

    可惜等到南宫怀回来之后,郑氏和南宫姝在南宫怀跟前一哭,林氏原本辛苦为自己争取到的一点点权利也立刻化为了乌有。所以,如今整个府中还是依然在郑氏手里。

    听了这些,南宫墨也只是挑了挑眉不加理会。虽然觉得南宫怀对郑氏过分的容忍了,但是那是南宫绪的事,不是她南宫墨的事情,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出嫁了,出嫁的女儿更是不用理会娘家的事情。

    “大小姐,长平公主身边的嬷嬷送了东西过来探望大小姐。”门外,丫头恭敬地禀告道。

    南宫墨起身道:“请进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嬷嬷在侍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靖江郡王府丫头穿着的侍女,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锦盒恭恭敬敬地跟在嬷嬷身后。南宫墨亲自起身相迎,为首的一位嬷嬷连忙见礼,“老奴见过南宫小姐。”南宫墨含笑道:“有劳两位嬷嬷亲自走一趟。”两位嬷嬷连忙道不敢,恭敬地道:“公主听说大小姐受了些伤,特命老奴将陛下御赐的一些补品送过来给大小姐补补身子。”

    南宫墨笑道:“多谢公主关心,我并无大碍。离京的时候公主**违和,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嬷嬷笑道:“大小姐尽管放心,公主身边老奴们都仔细伺候着,早就好了。如今看到世子和南宫小姐平安归来,公主连精神都好了许多。还说请南宫小姐有空去府上坐坐呢。”南宫墨笑道:“到时候一定叨扰公主。”

    两位嬷嬷对这位南宫大小姐都很是满意,她们都是公主身边侍候多年的老人,公主跟王爷关系不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将来也只能指着世子和未来的世子妃了。虽然只要她们安分守己,公主在一天谁也不能将她们怎么样了,但是面对一个温文有礼好侍候的未来世子妃总是比面对一个刁蛮高傲的世子妃来的高兴一些。南宫墨留两位嬷嬷说了一会儿话,才请兰嬷嬷亲自送两人出去,临走的侍候兰嬷嬷又给了来楚国公府的两个嬷嬷几个丫头一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的都是寄畅园里平时打赏用的金银裸子,让一行人更是笑逐颜开。几个小丫头回到靖江郡王府更是不遗余力的宣传未来的世子妃出手如何阔绰,待人如何宽厚等等。气得冯侧妃不知道撕了几条帕子,恨不能连那几个多事的丫头的嘴一起撕了,只可惜那些都是公主的人,她就是看得再不顺眼也不敢随便教训。

    兰嬷嬷回到书房里,望着正在整理账册的南宫墨欣慰地笑道:“公主对大小姐真好,小姐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南宫墨抬眸淡淡一笑道:“嬷嬷放心便是了,公主是个好相处的人。”

    兰嬷嬷点点头,原本只当皇室中人必定不好相处,如今看来至少长平公主是很真的很喜欢大小姐的。这姑娘家有的时候有个好婆婆甚至比有个好丈夫还要重要,毕竟丈夫只要不太出格,做到相敬如宾也就差不多了,但是这婆婆却不是你想相敬如宾就能够相敬如宾的。从古至今,多少故事里那些在家里千娇百宠的闺秀们出嫁之后被婆家磋磨的不成样子。

    “启禀大小姐,越郡王妃来了。公爷请大小姐出去见客。”门外,前院的丫头来禀告道。南宫墨挑眉,有些惊讶地道:“越郡王妃?她怎么会来了?”

    越郡王妃元氏现在不是应该在家中养胎么?哪怕她没有怀孕,按照如今楚国公府和鄂国公府的关系,也不应该往她们家跑才对。

    “回雪?”

    回雪掩唇笑道:“越王妃只怕不是来见大小姐的,而是来见二小姐的呢。听说越郡王这两天也快要回朝了,越郡王妃想必是想要快些将二小姐接过府去呢。”

    “这么快。”南宫墨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鄂国公去战场本身也已经是收尾了,萧千夜之所以留在后面说是协助鄂国公平乱,不如说是趁机给自己多添几分军功。反正整个军营都是鄂国公说了算,萧千夜到底有多大功劳还不是鄂国公看着办。只不过…鄂国公若是给萧千夜走了这个后门,那么萧千夜也必定是要投桃报李一番了。南宫姝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好看。这纳妾进门的时间前后可不是毫无讲究的。南宫姝到底是楚国公府的小姐,本身又比南宫墨小。越郡王妃却非要赶着让她在南宫墨婚礼之前过门,不过就是想要再一次提醒众人南宫姝不光彩的身份和经历罢了。

    时间赶得这么急,甚至会让人怀疑南宫姝是不是早已经清白不在甚至是有孕在身了,才连自己长姐一个月后的婚礼都等不及就急着过门了。

    叹了口气,南宫墨起身道:“去看看吧。”

    越郡王妃大驾光临,南宫怀和南宫续身为男子自然不好出面,只得由郑氏林氏出面招待。林氏这几天刚刚在郑氏手里吃了闷亏,心情不好,何况她跟郑氏撕破了脸跟南宫姝关系自然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越郡王妃关她什么事?于是便坐在一边眼观鼻子鼻观心,无论越郡王妃和郑氏说什么她都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木讷模样。

    花厅里,元氏一边抿着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站在郑氏身后一脸幽怨的南宫姝,想起自己的夫君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除了长得不如南宫姝一副狐媚相,她元氏自问没有什么地方比她差。可是就是为了这个一个可怜楚楚,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眼巴巴望着男人撒娇的女人,他的丈夫就那么毫不顾忌她的颜面。甚至,若她不是鄂国公的女儿,若她爹脾气再软一些,只怕今天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哭呢。这些日子在家里养胎,元氏也渐渐地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如果原本她对丈夫还存着一分的希望的话,如今她就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合格的皇长孙妃了。

    “王妃…”寒暄了一会儿便有些冷场起来了,郑氏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容问道:“不知…王妃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指教?”

    元氏放下了茶杯,淡淡笑道:“也没什么指教,本妃刚刚收到消息,郡王过两天就能看金陵了。”看到南宫姝眼中闪过的惊喜,元氏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地意味,继续道:“本妃与母妃商量过了,王爷得胜归来也算是一件大喜事,若是能够再多添一桩来个双喜临门就更好了。因此…打算过几天就接二小姐过门。就请郑夫人准备准备,后天一早就送二小姐过去越郡王府吧。王爷大约后天傍晚便能到了,正好晚上也来得及圆房。”

    元氏说得直白,显然是一点面子也没打算给南宫姝留。郑氏听得不由红了脸,回过神来愣了愣道:“后天?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咱们还…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元氏眼神微冷,淡淡道:“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这……”郑氏哑然无语,南宫姝只是一个庶妃,说白了只是个地位稍微高一点的侍妾而已,确实是不需要准备什么。越郡王若是看重南宫姝,最多也只能自己在府里办几桌酒席,在请几个关系好的亲朋好友吃喝热闹一番罢了,但是对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要举行什么仪式。但是看越郡王妃这意思,就连这些也都要省了。这模样,南宫姝倒像是安慰越郡王远征辛苦的一件小玩意儿了。

    元氏瞥了南宫姝一眼道:“既然南宫二小姐跟王爷情投意合,本妃也不是那不贤惠的人,以后进了王府,二小姐好好侍候王爷也就是了。郑夫人,你说呢?”

    想起自己女儿做的事,郑氏也羞得说不出话来。扯着帕子好半天,方才咬牙道:“王妃,这不妥。下月就是大小姐的大婚,姝儿年幼怎么能越过了长姐去?”

    元氏嗤笑一声,道:“郑夫人你在逗本妃发笑么?南宫大小姐是陛下赐婚,嫁给靖江郡王世子做世子妃的。也是这一次皇姑母忧心表弟的婚事催得急,若是陛下将婚期安排在一两年后,难不成我越郡王府还要准备为了纳个妾等上一两年?就算本妃等得…令千金等得么?”

    “你!”郑氏这一次是气红了脸,咬牙道:“越郡王妃,凡是适可而止!”

    元氏淡然道:“这么说…郑夫人是对陛下赐的这桩婚事有异议,不愿让二小姐过门了?”

    “我……”

    “郑氏一时失言,还请越郡王妃见谅。”门外,传来南宫墨清淡从容的声音。元氏回头望去,就见南宫墨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衫从门外漫步进来。美丽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又让人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淡淡的压力。

    元氏挑眉,淡然一笑道:“南宫小姐,上次匆匆一别,今日再见本妃甚喜。”

    南宫墨浅笑道:“再见王妃芳容,南宫墨才是三生有幸。恭喜王妃喜获麟儿。”

    元氏含笑道:“还早着呢。听说南宫小姐今天才回来,本妃冒昧打扰了还望见谅。”

    “王妃言重了。”南宫墨在一边坐了下来,微笑道。

    元氏笑看着南宫墨道:“本妃的来意南宫小姐想必也是清楚的。接二小姐过门的事情,郑夫人似乎有意见,本妃也不便面见楚国公,不知大小姐是否可以代为转达一下本妃和母妃的意思?”南宫墨笑道:“既然是太子妃和越郡王妃的意思,自然是按照太子妃的意见办,楚国公府并无异议。”

    “大小姐!”郑氏惊怒。

    南宫墨抬眼,淡淡地扫了郑氏一眼。郑氏却只觉得身上仿佛被冰冷的刀锋割过了一般,顿时没了声音只是怔怔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抬头对元氏笑道:“郑氏是二妹的亲娘,母女情深难免一时间失了分寸,还请越郡王妃不要见怪。”

    越郡王妃脸上的笑意更甚,道:“如此甚好,此事…大小姐能做主?”

    南宫墨侧首吩咐道:“知书,却跟父亲说一声太子妃和越郡王妃的意思,问问看父亲有何看法?”南宫墨着重的强调了一下太子妃三个字。

    知书了然,恭敬地道:“是,奴婢这就去。”

    元氏满意地点头,看着知书出了门,这才笑道:“其实本妃今日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呢。不然也不能正好等到大小姐回来才上门拜访。”

    南宫墨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元氏伸手从身边的侍女手中结果一封帖子,递给南宫墨道:“过几日是太子妃的生日,加上王爷平安归来,太子妃十分欢喜想要办一个寿宴,到时候还望南宫小姐大驾光临。”南宫墨连忙接过,笑道:“太子妃芳辰,楚国公府自然应当前往拜寿。就算太子妃不给我帖子,我也想要上门蹭一杯酒水呢。”

    这话说的越郡王妃十分高兴,看看坐在一边秀雅大气,谈笑自若的南宫墨,再看看站在郑氏身后一脸委屈幽怨望着自己的南宫姝,心中更加觉得无比膈应。这两个怎么就能是亲姐妹,若是南宫姝有南宫墨一半的模样,她也不会那么膈应了。再想一想,元氏在心中摇了摇头,若是王爷真的要纳妾的话,还是纳南宫姝这样的蠢货比较好。南宫墨这人虽然不过二八芳华,但是她却始终未能看透。若对手真的是她,只怕自己未必是南宫墨的对手。

    不过,如南宫墨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会让自己走到给人做侍妾的地步呢?

    知书回来的很快,飞快地扫了一脸紧张的郑氏和南宫姝一眼,朝着南宫墨和元氏福了福身道:“公爷说,一切按照太子妃的意思办便是。”

    闻言,郑氏顿时脸色惨白。元氏确实十分满意,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郑氏和南宫姝道:“既然如此,本妃就回去准备了。明天一早,还请夫人将人送到越郡王府,莫要误了时辰。大小姐,本妃还有事儿,这就告辞了。”

    南宫墨也不留她,微笑道:“我送王妃出去。”

86、星城郡主

    送了元氏回来,南宫墨还没走进大厅里面就传来了南宫姝的尖叫声,“南宫墨,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墨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淡淡地轻蔑。南宫姝若真有胆量方才元氏在场的时候怎么不叫?现在跟她吼,当真是典型的窝里横。只可惜…她可不是那惯孩子的家长。

    慢条斯理地踏入大厅,南宫墨懒洋洋地道:“二妹,有什么话慢慢说。”

    南宫姝都要气疯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慢慢说?南宫墨分明是想要让所有看她的笑话。

    “你是故意的!”南宫姝咬牙切齿地道。

    南宫墨淡淡道:“二妹…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扯块遮羞布并不能让你就变得更加光鲜。与其想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自欺欺人,还不如想想怎么跟越郡王妃和太子妃相处。大姐是为了你好。”

    “谁要你……”南宫姝刚想怒吼,门口传来南宫怀的声音道:“闭嘴!你大姐说的没错!”

    南宫怀满脸怒气地站在门口瞪着郑氏母子俩,身后站着沉默不语的南宫绪。南宫姝气得跺脚,眼泪刷刷地往下掉,“爹爹!明明是大姐故意让我难堪!你还向着她说话?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自从南宫墨回来,爹爹对她越来越坏了。想到此处,南宫姝忍不住瞪了南宫墨一眼。南宫墨挑了挑秀眉不痛不痒。

    “闭嘴!”南宫怀没好气地道:“你若是有你大姐一半的聪明,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事已至此,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差别?你现在驳了太子妃和越郡王妃的面子,去了越郡王府你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南宫姝不由得一窒,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郑氏抹着泪上前,含泪道:“老爷…就算这话在理,可是…咱们什么都还没准备,越郡王妃突然就上门说要姝儿过门,这也太急了一些啊。越郡王府…这分明是不给咱们面子。谁家姑娘…出阁这么着急的?”

    南宫怀脸色阴沉,冷冷道:“出阁?她这算是出阁么?”堂堂一个楚国公府千金小姐,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嫁不了?最后却落得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去给人家做侍妾,若不是还有一个女儿马上也要大婚了,南宫怀简直想要呕一口血出来。

    轻哼了一声,道:“你看着准备七八抬嫁妆就是了。墨儿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府里上下切不可有任何疏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别怪我手下无情!”他还要靠这场婚礼挽回几分颜面了。至于越郡王府…哼,有萧千夜求他的时候!他南宫怀的脸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打的。

    “什么?七八抬?”郑氏简直要晕过去了,她的女儿就算比不上南宫墨的嫁妆也就算了,但是如今…就是一般人家的庶女也不止才这么一点儿嫁妆啊。南宫怀冷冷道:“带那么多嫁妆干什么?咱们又不收聘礼,白白便宜了别人。”皇孙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南宫怀就算不是一清二楚也能差不多猜到几分。打了他的脸还想要他贴嫁妆,门都没有!

    南宫姝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活了!”

    “不想活了就去死!”南宫怀不耐烦地怒吼道。

    南宫姝被他吼得愣了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变换的太快,不过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已经天翻地覆了。几个月前,她不想嫁靖江郡王世子,不过是哭了几声做做样子全家人就哄着她任由她了。而如今…她被迫嫁为侍妾,一向疼她的爹爹却让她去死……

    南宫姝却不明白,正是因为她将自己弄到如此地步才在南宫怀的眼中失去了价值。如果她要嫁的是越郡王正妃,甚至哪怕她现在还没有许人家,南宫怀都绝不会对她如此的没有耐心。

    回过神来,南宫姝哭泣着奔了出去。

    “老爷!你好狠心!”郑氏怨恨地瞪着南宫怀,跺了跺脚转身追着女儿出去了。

    看着那母女两人出去,南宫怀轻哼了一声,扫了一眼坐在一边一脸局促的林氏,对南宫墨和南宫绪道:“跟我去书房。”

    “是,父亲。”

    回到书房里坐下,南宫怀望着南宫墨淡淡道:“你们也坐下说话。”

    南宫墨和南宫绪对视了一眼,双双谢过在一边坐了下来。南宫墨双手扶着扶手,淡定地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南宫怀叹了口气道:“如今京城中的局势你怎么看?”

    南宫绪有些诧异,因为这话南宫怀问的不是他而是坐在旁边的南宫墨。须知道,往日里就算是南宫晖父亲也是不会跟他讨论这些事情的。南宫墨不急不躁,轻声道:“女儿不敢妄议朝政。”

    南宫怀冷笑一声,道:“你连战场都敢闯了,还不敢妄议?让你说你就说。”这个女儿总是会让他刮目相看,南宫怀也不会再真的将她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女子。

    南宫墨沉吟了片刻,淡淡道:“局势未明,不知该从何说起。”

    南宫怀谈长叹一声,沉声道:“正是局势未明…可惜,却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拉咱们入局啊。”

    两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南宫绪蹙眉道:“太子乃是正统,其余皇子除了未成年的早已经全部就藩。太子何必如此心急?”

    南宫怀轻哼,“太子又如何?就藩了又如何?这历史上做不成皇帝的太子也并非没有。何况…太子不急,自有人会着急。”萧千夜的行为与其说是为太子拉助力,又何尝不是为了他自己?只不过出于某些方面的原因,太子也默认了他的行为罢了。

    “父亲是想要说什么?”南宫墨直截了当地问道。

    南宫怀沉默,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下个月你就要大婚了,靖江郡王府不比家里,自己小心便是。”

    没什么?她信么?南宫墨在心里撇了撇嘴,平静地望着南宫怀。南宫怀皱了皱眉,显然是对女儿的反应有些不满,忍了忍方才又道:“卫君陌能否继承靖江郡王之位还是未知之数。你是楚国公府的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为父自然还是向着你的。”

    南宫墨这才了然,是让她绑定卫君陌,若是将来卫君陌能够夺得靖江郡王之位的话不要忘了楚国公府。须知道,卫君陌若是顺利继承了靖江郡王之位那可就不单单是一个郡王那么简单了。他身后还有手握重兵的燕王和齐王,在加上楚国公府的势力…若是连成一线,只怕连陛下都要忍不住忌惮一二吧。不过…那个时候,陛下还在不在也还是另一回事。

    “多谢父亲。”南宫墨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道。

    南宫怀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只得有些疲惫地挥挥手让她退下了。两个女儿南宫姝蠢得让他心烦,南宫墨却又聪明的让他头疼。

    两天后的早晨,南宫姝哭哭啼啼地被送上了一顶越郡王府来得青色小轿,去了越郡王府。这样一个在楚国公府被千娇百宠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别说是身为母亲的郑氏几乎哭断了肝肠,就是府中的下人们也唏嘘不已。

    果然当天萧千夜就回到了金陵。第一件事自然是进宫觐见皇帝陛下,萧千夜的回来预示着这一次声势浩大的叛乱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彻底平定了。陛下龙心大悦,重重嘉奖了一干人等。南宫怀,萧千夜卫君陌等一干将领自然都得到了嘉奖。南宫怀早已经位极人臣,只是赏赐了许多珠宝金银,萧千夜因为之前的失误,虽然后面有鄂国公为他极力补描,也只得到了一些赏赐。何况对于萧千夜这样的皇孙来说,爵位再往前本就是不可能的了,能够得到陛下的亲口嘉奖就已经是一件大喜事了。倒是卫君陌,除了财物嘉奖以外,另外还授予了“京卫指挥使”一职。

    之前卫君陌虽然时不时的奉诏办一些事情,但是一直没有正式的职位编制。差不多属于哪儿需要他就哪儿临时委派的那种,属于临时候补。但是从现在开始,卫君陌就等于真正的成为朝堂上的一员了。虽然京卫指挥使是正三品的职位,品级不算高,但是以卫君陌二十二岁的年纪来说可算是一步登天了。当然以他的身份和他之前几年各种办差积攒下来的功绩来说也没有人敢不服。事实上之前还有不少人暗中议论,卫世子办了那么多差事却连个正式的官职都没有,是不是陛下对他的身世也有意见。如今在看,陛下显然对这个外孙还是很信任的。若是不信任,也不可能让他担任京卫指挥使这样的职位。

    京卫指挥使的职责统掌卫军,护卫宫禁,拱卫京师。金陵附近共有十七卫,虽然他们只是三品官,但是他们才是金陵附近真正能够掌握兵马实权的人。即使是如南宫怀等这样的开国名将,他们平日里也根本无法随意调动一兵一卒。因此,这个职位非陛下的亲信不可用。卫君陌得到这个职位,比他直接一跃成为一品大员更加的让人瞩目。

    而另一令人惊讶的封赏则是南宫墨。皇帝在赏赐了一干将领之后最后又下旨说南宫墨亲临战场,救助将士,医术高明等等,赏赐了不少东西不说,最后更是大方的册封南宫墨为郡主,赐号“星城”,号称星城郡主。这消息一传出,整个金陵城也为之一振。这还是开国以来陛下第一次册封未出阁的非宗室女子为郡主。而且,就是郡主和郡主之间也是有不同的。如今女眷册封两种,一种是封号以地名的,另一种是封号以吉号的。这两者自然是前者更加尊贵,以地名为封号,就表示封号所显示的那块土地便是郡主的封地,而以吉号册封的郡主就没有这个殊荣了。

    大夏开国之后,女眷除了公主出嫁以外已经极少有赏赐封地了,最悲剧的就是如永昌郡主这样两边都靠的上。永昌郡主封号永昌,但是永昌这块地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齐王的封地之一了。这世上绝没有说把叔叔的封地切一块儿给侄女的。于是,人们也只得默认了永昌二字乃是陛下希望大夏永世昌盛之一。幸好之后陛下册封的一堆郡主都是以永字打头,永平,永安,永庆等等…如今突然来了一个星城郡主,别说是吓呆了旁人,就连南宫怀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了。要知道…天下人都明白,当今陛下用刻薄寡恩四个字来评价是绝对算不上冤枉的。否则开国功臣现在也不会就剩下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了。突然这么大方起来,总是让人感到不安的。

    之后,皇帝陛下更是毫不掩饰地将在长平公主面前对南宫墨的夸奖又对众人说了一遍——“南宫氏长女聪颖坚韧,不让须眉,颇类朕皇妹新阳,朕甚**之,故封星城郡主。”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悟了,不管真假都纷纷称赞陛下英明。一边在心中琢磨着对南宫家大小姐的态度。看陛下着意思,南宫大小姐是绝对要受宠了的节奏啊。

    萧千夜站在丹陛之下听着满殿众人的恭贺面色有些不好看。原本一场好好地封赏,最后他这个皇长孙反倒是被压得看不见人。无论是南宫怀卫君陌还是那根本没有上殿的南宫墨都比他更加的出尽了风头。若不是他人还站在这里,只怕早就被人望到脑后去了。

    特别是南宫怀,一向严肃的脸上此时满带笑容,丝毫看不出进宫之前还在为了南宫姝的婚事大发雷霆的模样。南宫姝被嫁给越郡王做侍妾又如何?他的嫡长女被陛下册封为郡主,这样的荣耀无论是哪一家都是没有的。谁还敢嘲笑他南宫家教女无方?更不用说看到萧千夜的表情,南宫怀就更加高兴了。你不是想要出风头么?我偏要压着你,你是郡王是皇孙又如何?只要没上位,皇孙还不如一个位极人臣的大臣能够掌握的权利多。

    殿上,头发花白的皇帝居高临下自然也看清了众人的表情。看着嫡孙脸上来不及遮掩的神色,皇帝陛下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孙儿寄予厚望,是因为他是太子的嫡子。原本是草民百姓嫡庶之分其实并不重要,但是一旦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不想要引得诸子争位的话,他就必须支持嫡子,不仅要支持嫡子还要支持嫡孙。明明白白的向所有人摆明了态度,皇家是支持嫡子正统的。所以底下的皇子一旦成年就立刻封王就藩,无诏不得入京。皇帝并非不知道这样做的缺陷,但是…看多了前朝那些皇子夺嫡最后弄得山河破碎的事情他老人家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更何况,太子生性仁厚,将来极为也不失为一位宽和的帝王。皇帝很清楚,自己一生奉行的便是铁血手腕,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如今天下安定,下一任帝王更加需要一个仁心去安抚民心,而不是继续施加压力让百姓忍无可忍。但是唯一让皇帝忧心的是,自己已经年过七十,而太子也已经将近天命之年。太子身体并不很好,将来能在皇位上坐多久也说不定,因此他也就更加看重萧千夜这个聪明儒雅,博学多才的嫡孙了。

    只是萧千夜显然还需要一些磨练,无论是之前回丹阳祭祖,还是这次随军出征,萧千夜的表现都让皇帝觉得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无妨,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调教。

    “都退下吧。越郡王和靖江郡王世子留下。”殿上,皇帝沉声道。

    “臣等告退。”重臣起身道,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原本还站满了人的大殿就空荡荡地只剩下萧千夜和卫君陌两人站在殿中了。皇帝坐在上面居高临下打量着两人,好一会儿方才笑道:“朕看着你们的脸色不太好,君陌,难道是朕的赏赐让你不满意?”

    卫君陌垂眸,淡淡道:“微臣不敢。”

    “朕看你可不像不敢的样子。”皇帝的话听不出喜怒,只见他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朕知道,你是不乐意朕册封南宫丫头的事情?南宫家的丫头既然做了好事,有功劳就要赏,朕可不是功过不分的昏庸皇帝。”

    卫君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是,多谢陛下。”

    皇帝挑了挑眉不在理会卫君陌,侧首看向萧千夜,淡淡道:“千夜啊,你又有什么不满的?”

    萧千夜脸色微变,恭敬地垂首道:“皇祖父,孙儿不敢。”

    “是不敢呢,还是没有?”皇帝问道。

    萧千夜沉声道:“不敢,也没有。孙儿多谢皇祖父赏赐。”

    皇帝摇摇头,叹气道:“你们啊,都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事。你说说看…这次出征之前朕跟你说了什么?”萧千夜连忙道:“回皇祖父,皇祖父您说孙儿从未上过战场,没有临敌的经验,凡事多听楚国公和表弟的意见。”

    “那么,你又是怎么做的?”皇帝问道。

    萧千夜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孙儿知错,请皇祖父责罚。”

    皇帝轻哼一声,道:“责罚?你说得倒是容易。你说说,若是这次君陌回不来了,你要怎么跟你长平姑姑交代?要怎么跟燕王和齐王交代?若是这次楚国公也出了事…大军全军覆没,你要怎么跟朕交代?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萧千夜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孙儿错了,求皇祖父恕罪。”

    “罢了,幸好没有酿成大错。”皇帝挥挥手示意他起来,沉声道:“你也别怪朕今儿不给你面子,就是南宫家那丫头,若不是为了替你抹平那些事情,朕何至于册封她为郡主?南宫怀是好得罪的?得罪了他你不想办法弥补反倒是变本加厉的跟他作对,这就是你那些先生教你的权谋?还是说…你以为你是皇孙他不敢招惹你?千夜,楚国公只有一个,皇孙却不止一个,甚至…太子嫡子也未必就只有一个。他若是当真记恨你了,不需要亲自报复你,自会有人替他动手的。这世上,并非说你身份比别人尊贵,别人就一定会对你俯首帖耳,你可明白?你想要拉拢人朕不怪你,但是…你若是想拉拢不成反倒是将人给得罪死了,朕对你很失望。”

    这话说的极重,萧千夜虽然没有再一次跪倒下去,但是背心却早已经被汗浸得湿透了。不仅仅是因为皇祖父责怪他,更是因为皇祖父竟然将他得手段行事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愧是…大夏皇朝的开国之君。若皇祖父因为他的意图而怪罪他,萧千夜心中一颤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看着他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皇帝终究还是有些心软。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刚回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年轻人,切不可操之过急。”

    “是,皇祖父。孙儿告退。”

    “微臣告退。”卫君陌也跟着告辞。

    皇帝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大殿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良久。一声幽幽的叹息在大殿中回响。

    宫门外,南宫怀正跟一众同僚寒暄着。众人纷纷恭贺楚国公**女受封郡主,虽然这位楚国公府大小姐之前基本上没怎么在金陵露过面。但是却架不住人家有本事,还没面过圣就已经在陛下面前挂了号,如今更是因缘际会一跃成为御封郡主,俨然是金陵未出阁的女子中第一人。

    其实明眼人也都知道,陛下的册封不仅仅是因为南宫墨在军中的功勋,更多的其实是为了安抚南宫怀。南宫怀的爵位已经封无可封,这次平乱有功,为了救皇长孙还险些丢了一条命。偏偏还因为次女的事情被越郡王府和鄂国公府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若是不安抚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正巧南宫家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嫡女,马上又要嫁给长平公主的儿子。册封一个郡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反正最后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说,陛下的算盘还是打得十分响亮的。

    南宫怀也觉得面上有光,原本重伤未愈有些惨淡的脸色也多了几分光彩。耐心地含笑跟同僚们寒暄着,直到看到萧千夜和卫君陌出来,众人才纷纷告辞。

    萧千夜刚刚当着卫君陌的面矮了一顿训斥,面上正有些下不来。此时看到谈笑风生的南宫怀心中更是不悦。但是皇帝的话到底对他还是起了几分作用,也明白这几个月因为那几个庶兄弟的事情他确实是有些失了分寸。当下主动上前跟南宫怀打招呼,“楚国公,之前是小王行事不周,还请国公见谅。也多谢国公救命之恩。”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个皇孙,自然是更不能随便打了。南宫怀点了点头,略带几分疏远恭敬地道:“王爷言重了。”

    萧千夜也知道南宫怀现在不待见自己,点了点头道:“小王府中还有事,先行告辞。改日再到府上拜访。表弟,告辞。”

    卫君陌和南宫怀点了点头,看着萧千夜转身远去。南宫怀方才道:“还没恭喜世子。”自然是恭喜卫君陌执掌禁卫。卫君陌微微点头,淡然道:“多谢楚国公。无瑕那里,还请国公多多担待。”

    南宫怀点了点头,看着卫君陌告辞离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明明是他的女儿,却要外人来请他担待,这算是什么事儿。偏偏对方…还是他未来女婿,只得安慰着,也不算是外人了。摇了摇头,南宫怀这才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往楚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题外话------

    啦啦啦,原本没打算封墨墨做郡主的,其实差不多封个县主,乡君什么滴对于非宗室女子来说就已经很高了。不过…感觉县主神马滴不好听,乡君又不太高大上。所以,还是册封为郡主吧。星城,是地名。清代以前的皇室封号一般都是地名,少数也有用吉祥的字号的。不过清以前的公主郡主比较少用像清朝的什么嘉柔,淑惠,淑慎,端静等等,搞得公主的封号跟妃子差不多了。清朝以前的公主封号比较多的是:阳信,咸宁,山阴,清河,汝阳等等…

    (づ ̄3 ̄)づ

87、南宫姝的新婚夜

    “小姐!小姐!”

    寄畅园里,传来回雪一阵急促的呼叫声。南宫墨停下了正在挥毫的手抬眼望门口望去,侍候在一边的知书皱了皱眉道:“这丫头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小姐,奴婢出去看看。”寄畅园里的丫头们有兰嬷嬷和知书鸣琴几个调教,一向很是沉稳,极少有大呼小叫的情况。更不用说身为南宫墨身边贴身侍女的回雪了。

    回雪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还有些**不定的模样显然是从外面一路跑着回来的,“小姐…小姐…”

    “怎么了?慢慢说。”南宫墨搁下笔淡淡道。

    回雪笑道:“恭喜小姐,宫里来了旨意,册封小姐为星城郡主呢。”

    南宫墨一怔,她之前也猜测过皇帝为了安抚南宫家多少应该会给她一些奖励。但是原本以为只是皇帝亲自赐下一些东西给她添妆就足够了,御赐嫁妆对于将要出嫁的闺秀来说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直接赐予她郡主的封号。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亲王之女才会有的位分,有时候赏赐太重了也未见得便是什么好事。

    低头仔细盘算了一遍,发现自己暂时应该没有什么能够让皇帝利用的。或许皇帝真的只是为了安抚南宫怀才赐予的封号呢?想到此处,南宫墨脸上的神色才缓了缓。

    “小姐?你不高兴么?”见她不说话,回雪也有些忐忑起来。小姐做了郡主,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还是知书瞪了回雪一眼道:“胡说什么?陛下恩典小姐怎么会不高兴?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南宫墨抬起头来淡笑道:“知书说的不错,先出去接旨吧。”

    “是,小姐。”

    “楚国公嫡长女南宫无瑕聪颖纯善,仁心蕙质,有功于社稷。特赐封星城郡主以兹嘉奖。钦此。”

    大堂里,宫中前来传旨的使者站在堂中捧着圣旨高声念道。底下南宫家众人跪了一地,就连门外也都跪满了楚国公府的下人。听着有些尖锐的声音,众人心中却是波涛起伏。最单纯的高兴着的大约就是那些最底下的小丫头们了。她们身份太低,上面的什么争斗也都牵扯不到她们。她们只知道大小姐封了郡主是一件大喜事,她们又有赏钱可拿便是了。还有就是南宫墨身边的兰嬷嬷和知书等几个丫头,小姐成了郡主她们做下头的也面上有光。最复杂的大概就是跪在南宫墨左侧往后半步的郑氏了。

    她的女儿早上刚被人一顶小轿抬去做了侍妾,而南宫墨却被陛下封为郡主。这是何等的差异?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前面的南宫墨,郑氏心中几乎都要淬出毒液来了。

    “郡主请起,咱家恭喜郡主了。”能够传这种旨意的内侍一般都是皇帝身边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南宫墨也不敢怠慢,站起身来淡笑道:“有劳公公走一趟,父亲和兄长尚未回府,请公公喝杯茶歇息片刻?”

    传旨的内监含笑拒绝道:“咱家还要回宫向陛下复旨,不敢久留。就不叨扰郡主了。”传旨的内监同样不愿得罪南宫墨。虽然只是一个郡主,但是这位郡主身后可是有一个楚国公,一个郡王世子,甚至还有长平公主和燕王殿下呢。

    南宫墨也不多留,笑道:“既然如此,不敢耽误公公大事,小小礼物,公公打赏身边的人喝茶吧,今日辛苦大家走一趟了。”南宫墨抬手,旁边兰嬷嬷恭恭敬敬地将一个绣工素雅得荷包送到那内侍手中。那内侍捏在手中,顿时脸上的笑容更加和善起来。只是随意的一捏就能感觉到里面装着的一张薄薄的银票,还有几颗珠子之类的东西。这南宫家的大小姐国真不愧是连陛下都另眼相看的人,出手也很是大方。

    宫中这些内侍,都是注定了要绝后的人。因此对于财物的执着非比常人,许多人敛财也是为了将来老了能有个依靠,因此内侍多半都是贪财的。对于这样的人,南宫墨并不愿得罪。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若是得罪了这些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记阴的,让你痛彻心扉。

    “总管,送各位出去。”南宫墨侧首吩咐站在一边的总管,总管也知道轻重,立刻恭恭敬敬地上前送客。

    大厅里一片宁静,郑氏和林氏望向南宫墨的目光都很是复杂。南宫墨握着手中的圣旨看了看,转身放进了身后风荷捧着的盒子里。兰嬷嬷欢喜地笑道:“恭喜大小姐了。”

    “恭喜大小姐!”众人齐声贺道。兰嬷嬷拍拍脑门笑道:“以后要叫郡主了。”

    “嬷嬷。”南宫墨淡笑道:“传令下去,府中众人这个月多给一个月的俸禄,管事的在额外多赏五两吧。”

    众人更是大喜,连连拜谢,“多谢郡主。”

    南宫墨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兰嬷嬷欢喜地要捧着圣旨回寄畅园供奉到孟氏的灵前。看着兰嬷嬷小心翼翼地捧着圣旨离开的模样,南宫墨在心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非皇室宗亲,又没有什么震惊天下的功勋,就这么一步登天封为郡主,是好是坏有未可知呢。南宫墨虽然不是多疑的人,但是面对这些皇室中人却还是忍不住要多想一些了。至少…羡慕嫉妒恨的人肯定是少不了,皇帝陛下倒真是会给她拉仇恨。

    看着眼前这一幕,郑氏咬紧了牙齿好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道:“恭喜大小姐了。”

    南宫墨淡淡道:“都是陛下给父亲的恩典罢了。”

    郑氏险些撕裂了手中的帕子,陛下给老爷恩典,结果她的女儿被送去给人做妾,南宫墨却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看着郑氏原本堪称秀丽的脸扭曲的模样,南宫墨挑了挑眉,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眼中竟是羡慕和不甘的林氏,懒得再应付她们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老爷和大公子回来了。”门外,有人道。

    南宫怀带着南宫绪快步走了回来,门口还摆放着宫中赏赐的诸多尚未收起来的财物,南宫怀看在眼里脸上的神色也更加好看了几分。打量了一番站在一边淡定从容的南宫墨,南宫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骄不躁,很好。

    “老爷……”看到南宫怀,郑氏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委屈地道。

    南宫怀剑眉微皱有些不悦地道:“墨儿被封为郡主这是好事,你这是什么表情。通知下去,今晚府中所有下人都赏赐一桌宴席,庆贺陛下隆恩。还有族中的亲戚这个月的份例也都加厚两成,还有府中下人的俸禄……”

    郑氏生怕他又说要打赏,连忙道:“老爷,这些大小姐已经吩咐过了。”要知道,虽然每个人加的不多,但是这府中上下这么多人加起来还是够最近接连倒霉的郑氏肉痛一阵子的了。南宫怀看了看南宫墨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墨儿想得周到就好。”

    旁边,林氏陪着笑道:“父亲,妹妹被封为郡主是件大喜事,咱们府上是不是要举办个宴会邀京城的权贵们来庆贺一番?”

    南宫怀凝眉沉吟了片刻问道:“墨儿,你怎么说?”

    南宫墨摇头道:“父亲,过犹不及。陛下的恩典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只怕这金陵城中看着眼红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咱们家里的人自己庆贺一番也就罢了。大张旗鼓的设宴未免给人炫耀的感觉,何况过两天太子妃寿辰,难道咱还要跟太子妃抢风头?”林氏蹙眉,看着南宫墨有些不赞同的道:“妹妹这是什么话,这举办宴会不仅仅是为妹妹庆贺,也是让金陵城中的人们看看陛下对楚国公府的看重。何况,如今夫君和二弟也都在仕途了,总要与人结交。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请客,别人还当咱们家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家呢。”

    南宫墨冷笑一声,淡淡道:“大嫂过虑了,金陵城中的权贵们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南宫家连个能当家做主的女眷都没有,还办什么宴会?到时候怠慢了贵客平白给大哥和二哥添堵。”

    林氏心中一喜,以为南宫墨又提起这件事是向着自己的。毕竟比起郑氏,她这个少夫人才更是名正言顺可以执掌中馈的人。却不知道,南宫墨早就算定了南宫怀只要提起这件事就一定会含糊其辞,所以才这么说的。果然,南宫怀神色变了变,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就照墨儿说的办吧。这个时候咱们府上也确实是不应该太过高调了。”

    看着林氏变色,南宫怀心不在焉的模样,南宫墨暗地里挑了挑眉。她倒是真的有点好奇,南宫怀和郑氏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了。说是真心宠**郑氏吧,就看处理南宫姝的态度上也不像。总不至于南宫怀只宠**郑氏却不**郑氏的女儿吧?何况,平日里郑氏看着风光,但是南宫怀其实依然牢牢地掌握着府中上下的权利和财富。郑氏这个楚国公夫人的权利远不及那些真正的宗妇的权利多。不知道…她的这位大哥是不是也好奇呢?侧后看向站在一边仿佛没什么存在感的南宫绪,却见他也正盯着南宫怀看。兄妹两个目光相撞有淡淡地移开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越郡王府

    王府中西北一处小小的院落里,一个房间的烛火还亮着。南宫姝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坐在床边,望着房间里满目淡淡地粉红忍不住拽紧了手中的帕子。从今天起,她就正式成为了越郡王府的一名庶妃。虽然从此就能跟心**的萧郎双宿**,但是眼前入目的粉红却让她感到极度的不安。

    妾者,立女也。从此以后她不能穿代表嫡妻的正红色,每天早晚要给王妃请安,吃饭的时候要站在王妃身后布菜,王妃不赐坐她就只能站着…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楚国公府小姐了。就连父亲都……想起放在偏房里的那几箱不起眼的嫁妆,南宫姝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苦多一些还是涩多一些。

    “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用一些吧。”身边,跟着从楚国公府过来的贴身丫头低声劝道。虽然说侍妾是不能带陪嫁过来的,但是南宫姝的身份到底是不一样,这点面子越郡王妃还是要给的,因此才得以带着跟了自己好些年的两个丫头过来。

    南宫姝望着丫头手中捧着的点心摇了摇头,咬牙道:“萧郎回来了么?”

    丫头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郡王早就回来了,不过去了王妃那里,想必是有什么事吧。”若不是为了越郡王自家小姐哪里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但是只看越郡王到现在了还没有来看看小姐,府上也不见摆什么酒席热闹的,就可以知道只怕越郡王对小姐也没有那么上心了。只是这话她却不敢当着南宫姝的面说。只得道:“今天王爷刚刚回京,听说陛下就大加封赏,就连老爷和大小姐……”

    “南宫墨?!”南宫姝眼神一凛,一把抓住丫头的手问道:“南宫墨怎么了?陛下又下旨奖励她了?”

    丫头自知失言,心中暗暗后悔却也不可奈何,只得一五一十地道:“回小姐,奴婢刚刚在外面听说,大小姐被陛下册封为郡主,封号星城。”

    “什么?”南宫姝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些日子以来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一整天没有进食的缘故,险些晕倒过去。旁边另一个丫头连忙扶住她,焦急地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奴婢这就去让人请大夫。”

    “不用了。”南宫姝摇摇头,重新坐起身来。轻咬着朱唇道:“今天是我跟萧郎的新婚之日,不能耽误了。”

    丫头急得直抹眼泪,“小姐,你这是何苦…”她们都是楚国公府的家生子,身契都在夫人和小姐手里。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姝靠着床头默默流泪,含恨道:“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是南宫墨!所有的好事都让她占了,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我也是楚国公府的千金啊。”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小姐,说到底都是小姐自己作的。若是安安分分的做楚国公府的小姐,将来不管嫁给谁至少都是做人家的正房而不是如今这样连个侧室都算不上。就是她们,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做个侍妾不容易,做个侍妾身边的丫头也未见得有多轻松。

    很快,南宫姝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道:“我不会认输的!我绝对不会输给南宫墨。她是郡主又如何?卫君陌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怎么比不得上萧郎皇长孙的尊贵身份?你们去看看,萧郎来了没有。”

    看着她如此,两个丫头也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恭声应是。

    新房里红烛高烧,留下的蜡泪在烛台下渐渐地堆积起来。越郡王府的另一边书房里,萧千夜正神色凝重的坐着,认真地听着底下的幕僚说话,浑然忘了今晚算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王爷这段时间还是太心急了,难免失了分寸。如今陛下既然亲口提点王爷,往后的日子王爷少不得要低调一些了。”一个身穿儒服,轻摇着羽扇的中年男子沉声道。萧千夜点点头,道:“这个本王也明白,但是…父王那里…皇祖父已经准了父王为大哥和三弟的请封,以后他们也跟本王一样都是郡王了。本王心中……”

    男子道:“王爷想得太多了,王爷是太子嫡子,名正言顺的皇家正统。又岂是几个庶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太子殿下若是否定了王爷的资格,那就同样也是否定他自己的资格,太子殿下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至少,只要陛下在一日,王爷无须担心会被大公子和三公子压下一头。”更何况,论起正统太子还不如越郡王。越郡王实打实是太子嫡子。但是其实大多数人心中都清楚,太子并非先皇后嫡子。先皇后年轻时候受过重伤终身未育,太子一出生就被养在了嫡母身边,陛下登基之后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先皇后嫡长子罢了。一旦太子自己否定了嫡子继位资格,那么底下的皇子们只怕也要坐不住了。特别是如周王,晋王,燕王,楚王这几个,也都是先皇后养大的,也算得上是半个嫡子了,比起太子来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萧千夜揉了揉眉心,道:“多谢先生提醒,这些日子是本王太过急躁了。幸好…皇祖父并没有生气,否则……”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都被皇祖父看在眼里,萧千夜就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若是皇祖父因此认为他心怀叵测,那后果不堪设想……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王爷明白过来便好,往后的日子王爷只要安分守己好好完成陛下吩咐的事情,在陛下面前尽孝即可。陛下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子孙孝顺的。另外…楚国公那里,王爷若是看着合适关系还是要稍微弥补一二。南宫怀是如今现存的开国名将中年纪最轻的。他当年年纪轻轻就能够战功显赫,开国之后又能够避过陛下的猜疑如今依然大权在握,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好。”如今陛下还在,王爷得罪了南宫怀也没什么。但是一旦等到太子登基,皇孙们这一辈的争斗就会显得越加激烈,到时候若是还有南宫怀这么一个强敌,那就是个大麻烦了。

    “楚国公二小姐那里…王爷还是莫要太过疏忽了才是。虽然南宫怀说是不管这个女儿了,但是到底是血脉至亲…哪里能真正不管呢?”

    萧千夜点了点头,想起王妃说起的南宫姝今天过门,还有南宫家准备的聊胜于无的嫁妆,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对于南宫姝,他确实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男子鲜少有不**美色的,南宫姝的容貌确实是称得上不错。性格也是他喜欢的温柔娇弱的,再加上楚国公千金的身份,所以他当初才会明知道可能会惹得南宫怀不悦依然选择接近南宫姝。谁知道…萧千夜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倒霉的日子似乎就是从他跟南宫姝的恭喜被人撞破开始的。想想除了哭哭啼啼痴痴缠缠再无用处的南宫姝,再想想孤身一人远赴战场,甚至还带回了叛臣人头,如今高举郡主之位的南宫墨。萧千夜心中对南宫姝那几分怜惜之情顿时变得更加淡薄了,

    “真是可惜了…若是王爷迎娶的是南宫家大小姐…”中年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原本以为南宫怀最宠**的便是南宫姝,没想到竟是看走眼了,分明南宫墨才是南宫家最受宠**的女儿。不过…以南宫大小姐的能力,就算南宫怀不宠**她也不可能不重视她吧?

    萧千夜心中一怔,蓦地想起卫君陌冷漠的紫眸,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妾身求见王爷。”门外响起了元氏平淡的声音。

    萧千夜一愣,沉声道:“王妃进来吧。”

    元氏出现在门口,淡淡笑道:“这么晚了,王爷还在议事?”萧千夜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子时确实是不早了。萧千夜温和地道:“王妃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仔细腹中的孩儿。”元氏垂眸,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恭敬地道:“馨院那边让人来问问,王爷怎么还没过去。我想着王爷是不是议事忘了时间。”

    萧千夜沉吟了片刻才想起来馨院就是今天刚入府的南宫姝所在的院子。想起今天南宫怀给自己的脸色,心中还是难免有几分膈应,点了点头道:“本王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忘了时间有劳王妃走一趟。”元氏也不在意,只是笑道:“王爷大事要紧。只不过南宫氏到底是个姑娘家,今天第一天入府想必心里也不安得很。强忍着羞怯派人来问我,我总不好什么都不闻不问。王爷若是闲了,就过去吧。”

    萧千夜回头吩咐幕僚回去休息,然后才对元氏笑道:“也好,本王先送王妃回去,再去馨院。”这些日子虽然和鄂国公府关系有些僵硬,但是鄂国公却依然给了他不少帮助,萧千夜也想要趁机修复一下跟王妃之间的关系。元氏垂眸,淡淡笑道:“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果然萧千夜将元氏送回房里之后便转身去了馨院。元氏坐在铜镜前看着丫头帮自己卸去头上的饰品,旁边嬷嬷低声道:“王妃怎么不留一留王爷?”王妃有孕在身,若是想要留住王爷自然是有的是法子。而且看王爷的模样也像是想要和王妃讲和的意思,没想到还没进门王妃就将王爷往外面推了。若是王爷今晚在王妃的房里歇着了,那明天早上楚国公府那狐狸精的脸色可想而知。

    元氏冷然一笑,轻哼道:“本妃是什么身份?用得着跟那些贱人一般的手段去争宠?还是跟个侍妾争?她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看着王妃脸上冰冷的神色,嬷嬷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王妃的性子太过要强,王爷那样的男人明显就是喜欢那些娇滴滴仿佛没长骨头一般的女人。幸好如今王妃有了孩子,不然的话等到那些贱人先一步生下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元氏平静地望着铜镜中的人影,铜镜中的人影也同样平静地回望着她,“本妃倒要看看,南宫姝那所谓得真**能维持多久!”

    新房里,南宫姝呆呆地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中一片冰凉。府中并没有什么宴会,但是这会儿都快要接近二更了萧郎却还没有来。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之夜么?

    “王爷来了!”门外传来丫头欢喜的声音,等了大半夜她们都快要绝望了。如果今天王爷不来,明天一早馨院就要变成整个越郡王府的笑话了。

    南宫姝眼睛一亮,连忙坐直了身子。片刻后,萧千夜一身白衣翩翩走了进来。

    “萧郎……”南宫姝红了眼眶,哽咽地道。

    望着烛光下一袭粉色衣衫,眉目精致,眼眸含情的少女,萧千夜心中到底还是软了几分。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管南宫怀如何,姝儿总还是无辜的。她也是真心真意的**着自己的,如今这般确实是受了委屈了。虽然对南宫姝一开始就存着利用的心思,但是萧千夜对南宫姝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至少如果不论家世身份的话,比起元氏他还是更喜欢南宫姝一些。此时再看南宫姝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到这个女子从此以后得依靠就只有自己了,心中也就更软了一些,之前因为南宫怀还存着的一些淡淡地迁怒也渐渐消失了。何况,未来他还要跟南宫怀修复关系,总是要对南宫姝好一些的。

    “姝儿,委屈你了。”伸手握住南宫姝的素手,萧千夜柔声道。

    听了他的话,南宫姝顿时哭得更离开了,连连摇头道:“不,姝儿不委屈。为了萧郎…姝儿做什么都愿意。”

    “好姝儿。”萧千夜将人搂入怀中,抬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柔声道:“你放心,将来我必定不会辜负了姝儿的一片真心的。”

    南宫姝点点头,这才破涕为笑,“能够跟萧郎在一起,姝儿今生再也没有别的奢求了。”萧千夜拉着她在桌边坐了下来,倒了两杯酒送了一杯到南宫姝手中,道:“委屈姝儿了,咱们不能办婚礼,但是这合卺酒还是要喝的。”南宫姝娇颜微红,举起酒杯与萧千夜对饮了一杯酒,美丽的容颜上更是染上了鲜艳的红霞,眼波流转,看得萧千夜心中大动。

    南宫姝靠着萧千夜怀中,呜呜咽咽地述说着这些日子的委屈。温香软玉在怀,萧千夜也有了几分耐心听着南宫姝的诉说,一边柔声安慰关怀备至。让南宫姝这些日子一来满心委屈顿时都化作了尘埃,只觉得自己嫁给萧千夜是一千一万个对的。就连原本对侍妾身份怨怼也消失不见了。

    但是南宫姝并不明白,她真正的受苦的日子并不是被以侍妾的礼太近越郡王府。而是往后的漫长的日子,失去了南宫家小姐的身份,作为一个侍妾在正妻面前卑躬屈膝,在外人面前脸露面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一点一滴都会渐渐磨去她的天真或者说愚蠢。还有后院里那些勾心斗角,同样也会让被郑氏保护的太好的她吃尽了苦头。而现在,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在**郎的怀中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美好和幸福。幻想着自己会诞下萧郎的长子,幻想自己有一日会取元氏而代之,幻想自己有一日能够将南宫墨踩在脚下……

    ------题外话------

    嘛~萧千夜的性格其实能看出几分了吧。这人…大善大恶木有,心性不坚,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而动摇自己的对事情的看法和想法。俗称,耳根子软,不太有主见。这种性格对皇家来说是大忌,现在体现的也并不太分明,因为他只是皇孙,并不需要真正的参与朝廷斗争,那些事他爹的事儿。皇帝吩咐的事情身边也会有幕僚帮助他。一旦他真正成为皇子或者更高的地位的话,这种性格缺陷就会成倍的放大~么么哒( )

88、暗处隐藏的威胁

    寄畅园里,南宫墨靠着椅子翻阅着跟前的账册。离开金陵两个月,兰嬷嬷带着几个丫头依旧将寄畅园的账册打理的清清楚楚,交付给蔺长风的产业也被打理的很好,丝毫不需要她操心只需要抽时间看看账册便是了。一边翻看着蔺长风刚刚派人送上来的账册,南宫墨一边盘算着要不要继续加大对蔺长风的投资,正好她手里刚刚得了从南宫怀那里拿来的万两黄金的奖赏以及皇帝给的赏赐。虽然从瑾州得到的宝藏不宜动用,但是南宫大小姐现在依然处在一个让人又妒又恨的局面——有钱没地儿花。

    认真想想还是摇了摇头,再过一个月就要大婚了,在这之前还是安分一些的好。等到成婚以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想到此处,南宫墨放下了手中的账册,拿起旁边另一本册子,这也是蔺长风送来的,却不是账册,而是靖江郡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的信息。从身份名字年纪到性格**好习惯都写的清清楚楚,也不知蔺长风是花了多少时间专门去调查这些事情。只是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抚额,南宫怀是纵容郑氏没底线不错,但是说到底楚国公府还是掌握在南宫怀的手中的。但是这靖江郡王府…怎一个乱字了得?

    除了长平公主和卫君陌居住的院落都是由长平公主在管着一干事务,外人插不进手以外。整个靖江郡王府可谓是牛鬼蛇神乱成一团。最受宠的自然是生了两个儿子的冯侧妃,但是并不表示其他人就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更不用说上面还有个老太妃,下面还有一干亲戚了。南宫墨突然觉得,楚国公府的后院当真算得上是平静和睦了。

    “无瑕在想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传进她耳中。南宫墨一怔,回头一看便见卫君陌站在窗口望着她。想起他的身体,南宫墨起身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伤好了么?”卫君陌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暖意,道:“好得差不多了,不要紧。”

    南宫墨伸手将他拉进来,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脉搏,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事不能过两天再说?你的伤还没好全?”才刚刚好一些就开始折腾,难怪他的伤总也好不了。卫君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不看看无瑕,我不放心呢。”

    “……”这真的是卫君陌那个面瘫么?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低头看着南宫墨怪异的脸色,卫世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南宫墨自然也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了,讪讪一笑,连忙转移话题,“可是有什么事儿?”他们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了,按规矩这期间是不能见面的。不过这两个人谁都不是守规矩的,所以也就不在意这个问题了。

    走到一边坐下来,卫君陌微微点头道:“过两天太子妃的寿辰,你小心一些。”

    南宫墨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迟疑了一下道:“是…因为陛下封我为郡主的事情?”

    “还有封地。”卫君陌指出,如果只是封一个郡主的话还没什么,但是一个非宗室的女子还赐予封地就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毕竟许多皇室郡主都还没有封地呢。虽然星城并不是很大的地方,但是却算得上是湖广一代极为重要的历史名城。没什么心思的人或许只会觉得陛下想要安抚楚国公,但是若是有些心思复杂的人就很难说他们会怎么想了。

    别说是南宫墨,就是长平公主都有些有些担心起来了。毕竟南宫墨将来是要嫁给卫君陌的,虽然说郡主公主的封地是不能世袭的,但是只要长平公主和南宫墨还在,卫君陌就算是不要靖江郡王府,封地就已经不下于任何一个郡王的封地了。这世上,总是有许多人喜欢得红眼病的。

    南宫墨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某人,心中暗暗道若不是跟卫君陌是一伙儿的,她都会忍不住嫉妒这个家伙了。紫霄殿,汉王宝藏,背后还有长平公主和两位亲王的支持,如果让靖江郡王府那几个还在努力的想要跟他抢王位的兄弟知道了,只怕当场就要气得吐血了。卫君陌所拥有的,砸了整个靖江郡王府也比不上。

    看着他担心的眼眸,南宫墨浅浅一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卫君陌点点头,轻声道:“等我们成婚之后,无瑕跟我去幽州可好?”

    南宫墨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卫君陌竟然想要离开京城,“陛下不是刚刚授了你官职么?”卫君陌不在意地道:“皇祖父不过是想要牵制各方罢了。京卫指挥使的官职虽然重要,但是金陵一共有十七卫,兵力战力都旗鼓相当,何况…这个对我来说也并没有什么用。若非如此,皇祖父也不会轻易将兵权给我。”他只是个公主的嫡子,就连郡王之位都还没有得到。金陵城中的兵权对他来说作用当真是不大,反之一旦掌握兵权势必就会卷入党争之中。他要么选一派支持,要么就只能选择中立,站在皇祖父身边。但是这样却很容易被皇祖父当枪使,卫君陌可从不觉得自己这位皇祖父是个慈**的长辈。

    还有靖江郡王府那些事情,虽然母亲坚持想要他继承靖江郡王之位,但是卫君陌本身却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最大的愿望倒是希望母亲能够放下一切跟他去幽州,有舅舅照料母亲无论做什么他都能放心。离开金陵,或许那些让母亲一直放不开的事情也会变得不重要。

    南宫墨认真地想了想,若是能够去幽州自然是好的。幽州天高皇帝远,藩王可算得上是封地上的土皇帝。不说燕王对卫君陌的疼**,哪怕就是普通的舅甥关系,总比在金陵城里伺候皇帝一不小心就卷入了朝廷争斗要强得多吧?比起在金陵这样的地方跟人勾心斗角,她也更加喜欢天高海阔策马扬鞭的肆意。

    “好。”南宫墨含笑道。

    卫君陌定定地望着她,良久才轻声道:“无瑕……”

    南宫墨眨眨眼睛,挑眉笑道:“怎么?”

    卫君陌摇摇头道:“没什么。幽州苦寒,我只怕无瑕吃苦,但是…我还是想要无瑕跟我一起走。”

    苦寒?南宫墨不以为然,当我没学过地理么?好吧,比起金陵这样的鱼米之乡,幽州那样的地方确实是算得上是苦寒之地了。嘻嘻一笑,南宫墨眼波流转,玩笑道:“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世子,你要怎么补偿我?”

    烛光下,看不见的地方卫世子耳根暗红,面上却依然如往常一般地淡定。只是望着南宫墨的眼神却是轻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了,“君陌定不负无瑕。”

    真是犯规!面对这样紫莹莹宛如宝石一般的眼眸,南宫墨觉得自己也有些扛不住了,只得飞快地偏过了头去,却漏掉了那双紫眸里闪过的笑意和愉悦。

    金陵城的另一边朱家,幽静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暗淡的烛火,让整个房间里也仿佛陷入了一片幽暗之中。朱初喻有些慵懒地倚坐在床边,目光却冷冷地盯着坐在窗台边上的男子沉声道:“你来干什么?”男子垂着头,低低地一笑。声音在夜色里更添了几分勾人心魄的魅惑,“怎么?小喻儿不欢迎我?”

    朱初喻猛地坐起身来,冷笑一声道:“欢迎?你答应会帮我的,但是现在呢?再过一个月南宫大小姐就要跟卫世子成婚了,而她现在更是御封的郡主,这就是你的帮忙?没有本事就不要说大话,免得贻笑大方!”

    男子抬起头来,烛火摇曳下露出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眸一沉,男子不怒反笑道:“喻儿这是着急了么?那个卫君陌…就当真那么重要么?难道,本座还不如卫君陌?”

    朱初喻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这是自然,难道你也是未来的王爷?你也有个公主娘,也有两个王爷做舅舅?”

    男子…宫驭宸冷哼一声,一闪身便已经到了朱初喻面前。抬手捏住朱初喻精致的下巴,冷声道:“别惹我生气。”

    朱初喻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起,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她暗中布置的所谓高手竟然连这个男人进来都没能够察觉到,真是废物!

    宫驭宸居高临下看着被迫半倚在床上的女子,抬手怜惜的轻抚了一下她美丽的面庞,柔声道:“着什么急?我知道你想要嫁给卫君陌…虽然不知道卫君陌那个家伙有什么吸引人的,不过既然是喻儿的愿望,本座当然会为你实现了。不过…本座也给你一个忠告,卫君陌那个家伙…小心被他玩的尸骨无存。”

    朱初喻抬手挥开了他的手,冷笑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还不是想要南宫墨么?卫世子好不好我不在意,我只知道,朱家需要靖江郡王府这门亲事。”

    “真是可惜了…你若是个男子……”宫驭宸叹气,这样的野心这样的心智,若是个男子到不失为一个得力的助手。只可惜…是个女人。宫驭宸从不打算轻视所有的女人,但是毫无疑问他轻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人。这其中,也包括眼前这个自以为聪明野心勃勃的女人。

    “你说吧,有什么办法?”朱初喻问道。

    宫驭宸笑道:“自然是让他们成不了婚,至于卫君陌要不要娶你就不是本座能够管得到的了。毕竟…你总不能指望本座把他送到你的床上去是吧?”

    朱初喻冷着脸,狠狠地瞪了宫驭宸一眼,咬牙道:“多谢阁下操心!”

    “过两天,太子妃寿辰就是一个好机会。”宫驭宸柔声道,“至于该怎么做,就要看喻儿你的本事了。”

    “别叫我喻儿!”朱初喻厌恶地瞥了脸道。她一点儿也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合作,但是…这个人实在是神出鬼没她也无可奈何。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渐渐地变得不受控制。而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受控制的事情,总有一天……

    “别动坏心眼,宝贝儿。”宫驭宸的声音森冷却缠绵,“免得本座一不小心,就想要毁了你。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本座提醒你一声…南宫墨是南宫怀最宠**的女儿,她的嫁妆足够买下小半个金陵城。南宫家的那两兄弟都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这世上…想娶南宫墨的人多着呢,只可惜被卫君陌给捷足先登了。”

    “也包括你么?”虽然明白了宫驭宸的意思,朱初喻还是忍不住想要刺他两句,“可惜,楚国公是绝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中人的。”

    “啪!”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甩在了朱初喻的脸上,在寂静的夜晚响声格外的清脆。朱初喻被打得跌倒在床铺上,抬起头来就见宫驭宸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面具下的眼眸冷酷的不见半点情绪,“我说过,别惹我生气。”朱初喻捂着脸颊沉默不语,宫驭宸轻笑一声,抬手拍拍她的脸柔声道:“乖乖的听本座的话,你自然会心想事成的。”

    看着宫驭宸的身影在窗口消失,朱初喻眼眸中方才流露出仇恨的光芒,“我不会放过你的!来人!”

    不一会儿两个丫头并着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朱初喻这副模样不由一愣。侍女连忙上前扶起她问道:“小姐,您这是……”

    朱初喻盯着两个侍卫,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人?”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道:“属下一直在暗处守着,并没有发现什么闯入。”

    废物!朱初喻心中的怒火很快冷静了一下,淡淡道:“没事,出去吧。”

    “是,属下告退。”两个侍卫恭敬地退了出去。两个丫头担心的望着自家小姐,“小姐…奴婢给你上药吧?”

    朱初喻沉默的点了点头,任由两个丫头为自己抹药,一边淡淡道:“吩咐下去,让人暗中招募一些高手。记住,我要真正的高手,不是那些废物!”

    “是,小姐。”

    越郡王府里,一大早便一片喜气洋洋。元氏坐在花厅里等着一众侍妾过来请安,萧千夜虽然年纪轻,但是府中的妻妾却着实不少。除了元氏这个正妃以外,还有一个侧妃和五六个侍妾。南宫姝入府不过两天,即是新人颜色又好还有南宫怀这个爹,自然是颇为受宠的。接连三天萧千夜都宿在馨院。但是南宫姝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早上天色微亮就要起身去给王妃请安,运气好一些的等一会儿就好,运气差点儿等上一个时辰也不足为奇。因为王妃现在有了身孕,作息时间不定。

    另外,也是因为她的身份,整个越郡王府的妾室都对她充满了敌意和轻视。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庶妃,但是又南宫怀做后盾,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爬到他们前面去了了。而这些女人们最喜欢用来嘲讽南宫姝的手段就是捧南宫墨。每次聚到一起就聊南宫家大小姐如何如何,听得南宫姝脸色铁青却无话可以反驳,于是众人更加的乐此不疲了。

    另一方面,饮食用度也完全不能跟在楚国公府的时候相比。虽然南宫姝一直非议南宫怀偏心南宫墨,但是事实上南宫姝平日的花用在整个京城的权贵千金中也都算是上等了。在闺中的女儿本就要教养,出嫁了却要勤俭持家。而做侍妾,更是不能跟在家里的时候相比了。每天的饮食用度都是按照侍妾的份例规定的,元氏不会苛刻她的用度,却也不会看在她的身份上多给些什么。南宫姝哪里受过这些委屈?第一天就因为嫌弃饭菜而饿了一天的肚子,最后流了半天的泪也无可奈何。短短两三天下来,整个人就憔悴了不少,哪里有新婚少妇的娇嫩和欢喜?

    “见过王妃。”熙熙攘攘的七八个人就沾满了整个花厅,众人齐声向元氏请安。

    元氏点点头,淡淡道:“都起来吧。侧妃坐下说话。”

    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淡紫色依然的侧妃娇笑着谢过,走到一边坐下。其余都是侍妾也就只能继续站着了。只听侧妃娇声道:“王妃,今天是太子妃的寿辰,不知咱们府里是怎么安排的?”这话一出,众人眼睛都一亮,若是能够出席太子妃的寿宴,讨好了太子妃的话王爷那里也能有几分颜面。只可惜太子妃素来不喜欢见她们这些侍妾,去太子府请安也就偶尔带着侧妃去一两次,大多数时候都是王妃自己去的。

    元氏扫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淡淡道:“这个王爷已经跟本妃说过了,南宫妹妹初进府,又是星城郡主的妹子,今儿就让侧妃和南宫妹妹跟本妃一起去吧。剩下的人,本妃会将你们的寿礼送给母妃。大家自己在府中摆一桌酒席为母妃庆贺吧。”虽然都是越郡王的女人,但是却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出席越郡王生母太子妃的寿宴的。南宫姝脸色微僵,心里明白元氏这是在告诉她如果不是给南宫家面子,她也是没有资格出席的。原本这也没什么,她出身好是事实,也是她的依仗,但是元氏特意提起南宫墨就让她觉得格外难堪了,她仿佛看到了在场的众女眼中的嘲弄。

    眨了眨眼睛,忍住了眼中的泪水,南宫姝低声道:“是,多谢王妃。”

    元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替母妃贺寿是好事,你这事什么表情?若是不愿,不去也罢。”

    侧妃掩唇笑道:“王妃息怒,想必南宫妹妹是想念家人了吧。听说寿宴上能够见到娘家人,心情激动所致。”

    太子妃轻哼一声,不在看南宫墨侧过脸去跟侧妃说起话来。

    用过午膳,南宫墨便乘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跟在她后面的是郑氏和林氏的马车,太子妃寿宴算不得是正式宫宴,虽然看不上郑氏的身份但是看在南宫怀的面子上还是邀请了郑氏的。只是郑氏和林氏都没有诰命的品级,对上一大堆诰命大妆雍容华贵的命妇们,林氏年纪轻还请倒是好说,郑氏却当真是有几分尴尬。

    “星城郡主到!”

    随着内侍有些尖锐的唱名声,众人纷纷回头望向太子府的门口。只见刻着楚国公府印记的马车里走出一个穿着月白衣衫的美丽少女。少女雪肤花貌,发如流云,气质卓然,眉目如画。发间簪着一支点翠嵌蓝宝石凤凰展翅步摇,腰间系着一块青色暖玉,手臂挽着一条浅蓝色镂花金丝纱帛,神态娴雅落落大方,令人一见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元氏有孕在身,负责迎接女眷的便是太子的几个庶子的嫡妻。其中就有南宫墨曾经见过一次的太子三子萧千洛的妻子。虽然是庶子,但是如今太子的几个年的庶子都封了郡王,这几位自然也都是郡王妃了,因此众人倒也不敢怠慢。

    “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萧千洛的王妃率先迎了上来,含笑道。

    南宫墨微微一笑,朝着极为王妃微微福身笑道:“见过三位王妃,成王妃言重了。”

    新出炉不久的成郡王妃掩唇笑道:“哪里,连皇祖父都对郡主赞誉有加,咱们能来迎接郡主是咱们的荣幸。母妃也一直说想要见见郡主呢。”另外两位也连胜附和,一片和乐融融。南宫墨浅笑道:“是我该拜见太子妃才对,三位王妃事务繁忙,南宫墨不打扰了。”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来客,三位王妃确实是没有时间一直在这里寒暄。成郡王妃笑道:“如此,有劳嫂子和弟妹一会儿,我带郡主进去。”两位郡王妃自然同意,含笑跟南宫墨点了点头继续去迎客了。可怜跟在南宫墨身后的郑氏和林氏却几乎完全被忽略了。在一群穿着正红大紫等颜色的命妇当中,郑氏这样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妇人不被当成南宫墨身边的嬷嬷已经很是不错了。至于林氏,则纯粹是存在感太低让人不得不忽略她了。

    跟在成王妃和南宫墨身后,望着前面跟成郡王妃相谈甚欢的南宫墨,郑氏脸色僵硬,林氏心底也满是嫉妒和不甘。只是没有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会让她很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即便是再不甘心倒也不敢做些什么。走在她旁边的郑氏不屑地瞥了一眼她这个局促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见过太子妃,恭祝太子妃芳龄永驻,长乐安康。”跟着成郡王妃走上大厅,南宫墨上前盈盈一拜朗声道。

    太子妃今年已经年过四十,保养得宜的容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跟大多数的皇子一般,太子妃同样也是开国名将之后,容貌虽然堪称秀美,但是只看眉眼便知道是个性格刚强的。元氏坐在太子妃身边陪着说笑,显然太子妃对这个儿媳妇儿还是十分满意地。

    “这边是星城郡主?快起来。”太子妃笑道。

    南宫墨起身道:“多谢太子妃。”

    太子妃打量着南宫墨,连声赞道:“果真不愧是楚国公和孟家小姐的姑娘,这样貌,这气度当真是让人喜欢呢。难怪元氏一直跟我称赞郡主,五妹,如今你可算是如愿了。”

    旁边,长平公主掩唇笑道:“她一个小丫头,大嫂这样称赞她她哪儿当得起?”

    太子妃斜眼看她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那眼里都是得意。快,郡主还是去你婆婆身边坐吧,省得她生怕本妃欺负你。”听了太子妃的话,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了。南宫墨只得作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谢过坐到了长平公主身边。

    长平公主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好孩子,太子妃说话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恶意,你别怕。”

    南宫墨低声道:“我知道,让公主费心了。”她自然也看出来太子妃的性格了。也难怪太子妃不受宠,听闻太子温文儒雅,跟当今陛下的性格很不相似,倒是萧千夜很是继承了几分其父的性子。那样的男子八成是不会喜欢太子妃这样直爽的女子的。

    南宫墨有郡主的品级,又是长平公主未来的儿媳,坐在前面自然没有什么,郑氏和林氏却只能在给太子妃请过安之后做到外面去了。原本以郑氏楚国公夫人的身份内堂也当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只可惜她没有诰命品级,内室里坐着的随便一个至少都是二品诰命夫人,绝大多数都是一品甚至是超品,自然不能让谁给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国公夫人让座了。郑氏虽然心中郁郁,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林氏去外间坐了。

    “听说郡主亲自去了军中,还为军中将士疗伤,想来郡主医术了得?”坐在长平公主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低声笑问道。长平公主握着南宫墨的手笑道:“这是陵夷公主。”南宫墨了然,陵夷公主是长平公主的七妹,也是皇帝如今还活着的四位公主中的一位。当今圣上膝下原本共有十位公主,大公主三公主六公主早逝。四公主八公主,十公主夭折。如今还活着的就只有二公主弋阳公主,五公主长平公主,七公主陵夷公主和九公主阳羡公主了。其中二公主和九公主都随夫留在了任地,因此京城里只有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

    南宫墨浅浅一笑,道:“医术了得不敢当,只是略懂罢了。”

    “小姑娘这般谦虚,五姐真是好福气。”陵夷公主笑道:“这丫头…不仅医术好,胆子也不错。敢自己跑到战场上去,咱们金陵城里如今这些闺秀们可没几个有这个胆量了。”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出生的时候天下战事也尚未平定,两位公主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却也听人说起过当年先皇后辅助父皇征战天下的事迹。因此对有胆识的女子还是多有几分欣赏的。何况,她们身为皇帝亲女知道的自然比旁人要多得多。比如说这姑娘独自一人跑到被叛军攻占的对岸,甚至还平安带回了大夏朝第一个叛臣的人头。虽然说是正巧遇上重伤将死的死士,但是就这份胆量也足够令人惊叹了。

    南宫墨也感觉到陵夷公主并没有什么敌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了几分,道:“公主谬赞,墨儿不懂事让公主见笑了。”

    陵夷公主拍拍她的手背叹道:“难怪五姐喜欢你这丫头,本宫若是有这样一个女儿还不知道怎么**呢。”

    长平公主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也不见你准备给晚辈的见面礼。”

    陵夷公主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五姐你多年不出来走动,如今倒是为了儿媳妇来压榨我这做妹子的了。罢罢,我这做姨母的也不能叫人说吝啬了。”说话间,便从头上拔下一支宝石攒花金簪簪到南宫墨的发间,笑道:“果然是老了,还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带着好看。这是当初本宫出阁的时候母妃送我的,你拿着玩儿吧。”

    南宫墨连忙推辞,陵夷公主一瞪眼道:“好好收着,免得你婆婆说我这姨妈小气。”

    南宫墨无奈,只得谢过了陵夷公主。正在众人感叹这南宫大小姐的运气的时候,大厅里突然冒出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道:“堂堂大家闺秀,离家出走,跟一群男人挤在军营中,真不知道楚国公是怎么教的女儿!”

89、来自酸儒的恶意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一片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声音的来处,却见一个身形消瘦,柳眉尖腮的中年妇人正一脸不满地望向南宫墨。比起一屋子相对来说富态雍容的女眷,这夫人消瘦得几乎撑不起她那一身大红色的一品正装和头上那富丽堂皇的诰命头饰。

    南宫墨皱了皱眉,她似乎并不认得眼前的夫人,自认应该也没有得罪过她才是。

    长平公主脸色也是一沉,神色冰冷地盯着那说话的夫人。陵夷公主皱了皱眉,低声道:“五姐,那是光禄大夫魏崇大人的继夫人。”

    光禄大夫?那是什么官儿?南宫小姐难得的文盲了一把。不过她并没有问出来,能够坐在这内室里说话的人,想必身份都是不凡的,那妇人穿着的也是正一品诰命的服侍。长平公主皱眉,沉声道:“又是那些老酸儒,就见不得别人过安生日子!”长平公主对那些酸儒的反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初卫君陌的事情原本皇帝也没有打算怎么着。毕竟谁也没有真的见过那所谓的奸夫,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哪怕卫君陌当真就不是卫鸿飞的儿子,能抹平的皇帝自然还是想要抹平了了事。卫鸿飞就再是他的亲戚,难道能比自己的女儿亲?谁说皇帝不护短?皇帝本身就是这世上最护短的生物。谁知道那些文人却一窝蜂的弹劾,将事情闹到整个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天一上朝就上蹿下跳地拿着这事儿来说,就差没有直接说公主不守妇道,理当处斩以儆效尤了。不管当初的事情真相如何,至少长平公主绝不会对那些想要弄死自己和儿子的书生有什么好印象。

    整个大厅里的众人也有些尴尬,哪怕是真的对南宫大小姐有什么意见,一般也没有谁不知道分寸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毕竟是太子妃的寿宴,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扫太子妃的兴么?但是这位魏夫人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仰着下巴睥睨着坐在前面的南宫墨,傲然道:“星城郡主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众人齐齐地看向南宫墨,想要看看这位郡主有什么应对。南宫墨拉住了想要开口的长平公主,起身淡淡问道:“不知魏夫人想要南宫墨说什么?”

    魏夫人轻哼一声,“身为女子不尊女训,不安于室,难道你就不感到羞愧么?”

    南宫墨笑吟吟道:“陛下御赐星城郡主的身份足以证明我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还是说…魏夫人认为是陛下错了?”魏夫人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强词夺理!身为女儿家,你不守女则女戒,就是不对。”南宫墨挑眉道:“魏夫人是想要说三从四德么?这个…小女子侥幸也读过两天。所谓在家从夫,我父楚国公乃是一代名将,身为将门之后南宫墨亲临战场难道不是效法父亲?家父一生忠于陛下,守土卫国,难道做女儿的不该遵从父亲的教诲?何况,我父亲都没有训斥我,不知道夫人又是凭得什么?”

    看着魏夫人消瘦僵硬的脸,南宫墨继续道:“再说四德,请教魏夫人,何为妇言?”

    魏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自然不会被这种问题拦住,傲然道:“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於人,是谓妇言。”

    “哦?”南宫墨抬眸,似笑非笑地挑眉道:“那么…方才魏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太子妃的寿宴出言羞辱本郡主,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光禄大夫夫人所谓的闺中典范么?南宫墨领教了。”

    “你!”魏夫人顿时哑口无言,看着满屋子神色古怪地望着自己的命妇,只觉得羞不可抑,对伶牙俐齿说得自己无力反驳的南宫墨就更加深恨了。好半晌恨恨道:“星城郡主果然是伶牙俐齿。”南宫墨淡定地道:“不及夫人长舌。”

    “扑哧。”大厅里,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声来。南宫墨这简直就是在当众骂魏夫人长舌妇。魏夫人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坐在上方的太子妃脸色一沉,不悦地地道:“够了!魏夫人…星城郡主是本妃请来的客人,你是有什么不满么?”太子妃也不是傻子,先不论她本身对南宫墨有什么观感,就凭陛下刚刚册封了南宫墨为郡主,她身为太子妃就不能找南宫墨的麻烦。否则不仅仅是对陛下不忠不敬,身为儿媳妇还是不孝。另外,对于魏夫人这样在自己的寿宴上挑事的人,太子妃也没有什么好感。

    见太子妃动怒,魏夫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怏怏地住了口,否则若是被太子妃赶出了宴会,那才是丢脸丢到家了。

    警告完了魏夫人,太子妃含笑对众人笑道:“宴会还要一会儿,不如大家一起去园子里听听戏?年轻的姑娘们也好一起聚聚,陪着咱们这些人多无趣?”

    众人齐声称是,太子妃的几个儿媳引着众人出了门往园子里去,元氏陪着太子妃回房换衣裳去了。

    长平公主拉着南宫墨漫步走在众人后面,一众女眷也知道公主是有话要跟南宫墨说便都识趣的不去打扰他们,只有陵夷公主还跟着一起走。

    “这太子府也没什么好逛的。五姐,咱们在前面坐坐吧。”陵夷公主笑道。前面不远处便是一个小花园,假山旁边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长平公主点点头道:“也好。”三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跟在身后侍候的丫头很快便送来了茶水点心,为了太子妃的寿宴整个太子府还是准备的几位细致的,就是这样不太起眼的地方也都专门安排了下人候着,要什么东西也都不费事。

    喝了一口茶,陵夷公主舒了口气这才含笑打量着南宫墨,侧首对长平公主笑道:“那姓魏的虽然讨人厌,不过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五姐,你这未来儿媳妇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伶牙俐齿。之前看着还以为是个娴静少言的孩子,我还在想着,君陌也不**说话,这两个都不**说话的孩子凑在一起……”

    长平公主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道:“当着孩子得面说这些干什么?墨儿若真像那些闺阁女子一般,还不被人给欺负了去。那个魏崇…魏家跟楚国公府还是跟君儿有什么矛盾不成?”不然怎么专门挑在这种时候发难?陵夷公主摆摆手道:“五姐你不太出门不知道,这个女人跟魏崇那个老头子一样的讨人厌。”

    “这个怎么说?”不仅仅长平公主好奇,连南宫墨都有些感兴趣了。

    陵夷公主轻哼一声道:“五姐还记得魏崇那老头吧?”

    长平公主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当年带头整天弹劾她,恨不得把她给逼死的人里面就有这个老头子,难不成…这魏夫人不是冲着墨儿来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陵夷公主道:“那老头子仗着自己德高望重,整天嘴碎的不行,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父皇都给他烦得不行,偏偏他又还是那什么文坛魁首,仿佛很了不得的样子。父皇只得弄了个光禄大夫的虚衔给他,免得给他烦死了。这老头惹了父皇厌烦还不自知,整天一副全天下他最正直最清流最了不起的模样。那些酸书生还对他崇拜的不行。这老头…明明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居然还好意思娶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真是为老不尊。这才多少年,那魏夫人也变成跟老头子一样的惹人厌了。”

    显然,陵夷公主对这个魏崇也很是厌烦。说话间的都忍不住直翻白眼,语气轻蔑。长平公主点点头,道:“我也记得…魏崇年纪应该不小了。”

    “什么不小了,做那魏夫人的祖父都嫌有些大了。你别看那魏夫人那副样子,其实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八的模样罢了。听说当初在闺中的时候也是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这才过门不到十年,就被折腾成这幅样子了。

    长平公主轻哼一声道:”便是她自己过得不顺心,也不该来坏了别人的名誉。墨儿可没有招惹过她。“

    陵夷公主嗤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嫉妒罢了。墨丫头,别跟那一起子人一般见识。他们也就是仗着比咱们多读了两本书,眼睛便长在头顶上了,以为全天下就她们是清流,是典范。就连那些酸书生非议咱们皇家是泥腿子出身,父皇不也一样拿他们没法子,总不能全给杀了。只要你过得比她好,她说什么也是白搭,膈应死她们。本公主才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呢。“

    南宫墨浅浅一笑道:”多谢公主教导,墨儿省得。“对于这位陵夷公主的性格,南宫墨倒是十分的喜欢。这皇室中从来不缺聪明人,但是如陵夷公主这般洒脱看得开的人却少得很。这一点,长平公主却不如妹妹。不过,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的经历却也不好相提并论。

    ”七妹说的不错。“长平公主道:”那些人…跟她们一般见识才是给了她们脸面。“

    南宫墨含笑点头,自然的换了个话题聊起别的事情,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也就跟着转了过去不再说这个了。

    ”大姐?“等到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去休息,南宫墨才有空到花园里去找自己相熟的人。之前便看到了谢佩环,只是要陪着两位公主说话两人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还没有找到谢佩环,却先被南宫姝给堵上了。跟在南宫姝身边的还有郑氏和林氏,看南宫姝和郑氏微红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了一场。

    南宫墨点点头,淡淡道:”二妹怎么不在越郡王妃身边侍候?“

    南宫姝脸色微变,轻咬着唇角道:”王妃说让我跟家人聚聚,身边用不着我侍候。“

    南宫墨心中了然,只怕是元氏不想让南宫姝在太子妃身边侍候才是真的。毕竟有南宫怀做依仗,太子妃无论如何也要给南宫姝几分面子。南宫姝若是聪明一些未必不能博得太子妃的欢心,那却不是元氏想要看的。只是不知道南宫姝能不能想到这些。不管南宫姝能不能想到,南宫墨也没有打算提醒她。只是笑道:”既然如此,二妹跟婉夫人和大嫂好好聊聊吧。我还有些事情先失陪了。“

    ”大姐!“南宫姝的声音哀怨地让南宫墨忍不住抖了抖,回头看着她。南宫姝幽怨地望着她道:”我们总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大姐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儿么?“

    看着不远处有些好奇的往这边张望的人们,南宫墨耸了耸肩道:”好吧,二妹想要聊什么?“

    南宫姝欢喜地笑道:”谢谢大姐。咱们坐下喝茶吧。“

    ”……“刚喝了一肚子茶的南宫大小姐表示对茶不感兴趣。不置可否地在一边坐了下来,南宫墨认真地打量着南宫姝,想要看看进了越郡王府做妾的这几天对南宫姝来说有什么变化?变化还是很明显的,至少南宫姝的外表装饰就跟在闺中的时候截然不同,而是王府侍妾的标准装扮。侍妾这样的身份,在自己房间里关起门来想要怎么打扮勾引丈夫是自己的事情,但是一旦出门的话装扮却也是有限制的。

    首先,如正红,绛紫等一类作为命妇品级制定礼服的颜色是不能穿的,再有,许多有身份规定的饰品也是不能用的。侍妾跟随主母出门,身份上其实并不是那个妾字,而是那个侍字,所以只能算个下人。头上的首饰不能超过两件,多是以堆纱宫花点缀一二。看南宫姝此时望着自己时眼中的屈辱就可以知道,这一趟出门南宫姝清楚的明白了侍妾和正妻,甚至是和侧妃之间的差别。

    ”二妹有什么话要说?“南宫墨淡淡问道。

    南宫姝轻咬着唇角,半晌说不出话来。坐在旁边的郑氏也暗暗着急,反倒是林氏有些悠闲地掩唇笑道:”妹妹不知道,方才姝儿跟夫人哭得好生伤心,想必是在越郡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呢。姝儿说她知道错了,想求妹妹在父亲面前求求情呢。“郑氏脸色不太好看,狠狠地瞪了林氏一眼。

    南宫墨有些诧异地看着众人,道:”求情?若是二妹想要求情直接跟婉夫人说不是更好?父亲若是肯听我的劝……“

    郑氏脸色顿时更加僵硬起来了,她立刻懂了南宫墨的未尽之语——父亲若是肯听我的劝,楚国公府里还有你什么事儿?

    好半晌,郑氏才咬着牙沉声道:”大小姐,之前是姝儿不懂事,如今她知道错了。还请大小姐看在骨肉至亲的份上,在老爷跟前替她说说话。“

    ”之前不懂事?“南宫墨冷然一笑,瞥了捏着手绢不肯抬头的南宫姝一眼道:”我看她现在也没有懂事到哪儿去!她真的是知道错了?而不是在越郡王府里吃了苦后悔了?殊不知,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若真是知道错了,今儿你又在干什么?太子妃的寿宴,你在太子府里哭哭啼啼的告越郡王妃的状,你以为太子妃和越郡王妃是瞎眼了么?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莫说越郡王妃没有对你做什么,哪怕她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是你的命!你觉得父亲能为了一个侍妾对越郡王妃怎么样?“

    ”大小姐!姝儿是你妹妹!“郑氏咬牙切齿,”你怎么这般狠心?“

    南宫墨淡淡一笑,”我狠心…夫人当初…也没比我心软到哪儿去啊。“

    郑氏一愣,恨恨道:”就算当初将大小姐送到丹阳是我的主意,但是…大小姐不是回来了么?这些日子,大小姐缺得东西也都成倍的补回来了,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的?“南宫墨微微蹙眉,神色平静地打量着郑氏。郑氏狠狠地瞪着南宫墨满眼都是怨恨,”大小姐一回来,老爷就将姝儿忘到了脑后,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南宫墨垂眸,心中的念头却已经转了七八个玩儿。她可以提起当初,郑氏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惊慌和变话,难不成…当初南宫倾被卖到土匪寨里的事情不是郑氏所为?可惜那个人贩子已经死了,如今倒是有些死无对证了。但是如果不是郑氏,又还有谁呢?总不至于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南宫倾就算真的被发配到丹阳,也是有下人跟着的,哪里那么容易就落到了人贩子手里。

    ”妹妹,姝儿也是可怜呢。妹妹就大发慈悲帮帮她吧?“林氏笑道。

    南宫墨抬眼,淡淡地看了林氏一眼问道:”大嫂认为我应该如何帮?“

    ”这……“林氏有些迟疑,南宫墨道:”大嫂若是觉得随便插手越郡王府的后院没问题,就去帮吧。“林氏脸色一变,只得干笑道:”嫂子最是粗苯的人,哪儿有这个本事。“

    南宫墨望着南宫姝道:”事已至此,安分守己的在王府里带着,父亲做不会不管你。若是还想要弄些什么事情,你不妨试试看你是不是越郡王妃的对手。“

    南宫姝幽怨地望着南宫墨,低声咬牙道:”你嫉妒我!“

    南宫墨失笑,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她,”你没问题吧?我嫉妒你做什么?嫉妒你给人做妾?“

    南宫姝咬牙,恨恨道:”就算是做妾,我也是皇长孙的妾!总比卫君陌要强得多。“

    南宫墨都有些怜悯她了,这孩子眼光得有多差才会觉得萧千夜比卫君陌强啊?当然了,如果萧千夜运气够好的话,未来的前途可能是会比卫君陌强一点,前提是他别到处给自己拉仇恨。懒得跟她们再废话,南宫墨站起身来看了看,又俯身在南宫姝耳边低语道:”真是个傻姑娘,我就算真看上萧千夜也不会落得你现在这个地步。知道咱们俩的区别在哪儿么?我斗得过任何一个女人,你…不行。“

    ”大言不惭!“南宫姝咬牙道。

    南宫墨含笑,轻声道:”难道你和婉夫人不是证据么?我还有事,二妹和婉夫人好好聊聊吧。“

    看着南宫墨悠然地转身而去,南宫姝气得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砸的粉碎。郑氏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不是说话了要忍着么?怎么又发脾气了?“南宫姝气得泪珠子直冒,拉着郑氏的衣袖道:”娘,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气我!“郑氏有些无奈的叹气道:”现在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她是御封的郡主,就算是你爹也不能轻易对她如何,何况,你爹还对她言听计从……“

    南宫姝抹着泪道:”自从她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她为什么要回来…“

    林氏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当初接妹妹回来,不就是为了二妹么?真是可惜了,好歹卫世子还是个郡王世子呢,若是当初二妹不拒婚,至少一嫁过去就是个世子妃,哪像现在这样……“

    ”闭嘴!“郑氏怒道:”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

    林氏轻哼一声也不跟郑氏争辩,淡定地坐在一边喝茶。

    ”星城郡主。“南宫墨绕过假山,有些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后面跟上来丫头,道:”何时?“

    丫头微微屈膝一福,道:”谢家的佩环小姐在丽水轩,请郡主过去一聚。“

    南宫墨挑眉,有些好奇地道:”丽水轩?“

    丫头笑道:”丽水轩是府中一处建在水上的小阁,如今虽然荷花已经谢了,不过莲蓬倒是长得正好,谢小姐在丽水轩摘莲子呢。“

    ”只有谢三一人?“

    丫头点头道:”谢三小姐素来喜静,便没有跟大家一起去园中游玩。从前谢小姐来太子府,也喜欢去丽水轩玩儿呢。“

    南宫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前面带路吧。“

    ”是,郡主。这边请。“

    跟着丫头穿过了花园,又拐了两个弯儿果然看到一处不算大的小湖。碧绿的湖面上长满了荷叶,荷叶间一个个饱满的莲蓬长得正好。湖边邻水的地方伫立着一座小阁楼,阁楼上的匾额上果然题着丽水轩三个字。这阁楼有一半建在湖面上的,夏天在阁楼上想必是十分凉爽。现在虽然已经过了盛夏,天气却依然有些燥热,一靠近湖边一股清凉扑面而来。

    两个刚刚站在楼下,楼上便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笑道:”郡主来了么?小姐在上面,快请进来。“

    身后的丫头俯身道:”郡主,奴婢告退。“

    南宫墨淡淡一笑,微微点头道:”有劳了。“

    踏入房间里,漫步走上楼去。虽然丽水轩只是太子府中不慎起眼的一处地方,但是到底不愧是太子府,每一处都装点的富丽堂皇。南宫墨悠然地扶手漫步走上楼去,楼上临湖的窗口桌上摆放着茶水点心,却不见谢佩环的踪影。一个满脸笑容单纯可**的小丫头快步而来,笑道:”见过郡主。“

    ”谢三呢?“

    小丫头笑道:”谢小姐在前面观鱼呢。“这丽水轩向湖心蜿蜒了十来丈的距离,同样是两层的。无论从上面还是下面都可以走向湖心的位置。若是夏天荷花开放的季节到不失为一个赏花的好所在。南宫墨挑眉一笑道:”她倒是架子越来越大了。“

    小丫头掩唇笑道:”小姐说她跟郡主是至交好友,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郡主先走,奴婢给两位端些茶点过去。

    南宫墨点点头,转身朝着湖心的方向而去。快到湖心的时候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栏杆边上趴着两个少女正在往下看着什么。南宫墨淡笑道:“你们倒是会挑地方,难得今儿太子府还有如此幽静的地方。”其中一个少女头也不回地笑道:“郡主不是也来了么?咱们可是等着郡主好久了呢。”

    少女站起身来慢慢回头,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陌生容颜来。满意地看到南宫墨眼睛一闭慢慢地倒了下去。

    “星城郡主?也不过如此。”少女挑眉笑道。

90、东窗事发,陷害

    “以为星城郡主能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少女绕着晕倒在地上的女子转了一圈,有些不屑地道。另一个女子也跟着转过身来,笑道:“姑娘,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南宫家大小姐可不好对付?”那少女轻哼一声,凑近了南宫墨抬手按住了她的脉搏,道:“放心好了,本姑娘下的药绝对是万无一失。你们这些人就是太小心了。”

    女子笑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说起来,小女也没看到仙子是什么时候下的药呢。”

    少女娇笑道:“这个么…自然是从她一踏入这丽水阁开始就已经中毒了。否则,又怎么算得上是防不胜防?好了,你们让我做的事情我做完了,我该走了,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搞定。”女子点头道:“这是自然,答应给姑娘的谢礼我们稍后便会送上。姑娘从这里出去,会有人等着送你出门的。”

    少女满意地点点头,睨了一眼地上得女子,道:“弦歌公子的师妹,也不怎么样嘛。”然后心情愉悦地转身往来的路上走去。

    留下来的女子望着地上的南宫墨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星城郡主,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挡了主子的路呢?”一把扶起南宫墨往回走去,丽水轩面积不算小,二楼上也分出了好几个房间以方便人们赏花纳凉之用。女子扶着南宫墨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房间里早有一个人等着了,却不是旁人,正是靖江郡王府三公子卫君泽。

    看到被人扶着进来的南宫墨卫君泽原本俊秀的脸上露出了古怪扭曲的神色。女子掩唇一笑道:“让三公子久等了。咱们也是无可奈何,听说南宫大小姐武功医术都十分不错呢。若不是咱们主子费心思请了一位用毒高手来,只怕三公子还没有这个机会一亲芳泽。”

    卫君泽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阴郁的笑容,道:“替本公子谢谢你们家主子。”

    女子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掩唇笑道:“既然如此,公子慢慢享用,小女告退了。只是,还望公子不要忘了与我家主子的交易。”卫君泽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知道了,放心…只要卫君陌娶不到南宫墨,他娶谁本公子都会帮他心想事成的。”

    “小女告退。”

    女子退了出去,还体贴的替他掩上了房门,最后还不忘笑道:“对了,公子。桌上有一些那位高手留下的助兴之物,公子不妨试试看?”

    卫君泽定定地盯着斜躺在软榻上的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扭曲的笑容,“南宫家的大小姐?星城郡主…嘿嘿…你跟你妹妹一样,只有做妾的命了。”看着少女沉静美丽的睡颜,卫君泽眼中闪过贪婪和欲念,声音充满了恶毒和嘲弄,“本公子倒要看看,卫君陌的未婚妻变成一个不知羞耻爬男人床的贱人,他会是个什么表情?还有高高在上的南宫小姐…等你被送进府里给本公子做妾的时候,天天望着卫君陌,那是个什么感觉呢?”

    只要一想起那日在丹阳这个女子给自己的羞辱,卫君泽就忍不住扭曲了原本还算俊美的容颜。这个女人给自己的耻辱,只有在这个女人身上才能够讨回来!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和香炉边上放着的东西,卫君泽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漫步走过去点燃了香炉。

    一丝妖娆甜腻的香气从袅袅青烟中腾起,卫君泽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笑吟吟的眼眸……

    谢佩环有些无聊地漫步在园子中,往常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是不太参加这种宴会的。只是认识了南宫墨之后许多事情她也想开了,何况有南宫墨一起参加宴会也不算无聊。却不想,南宫墨被两位公主拉着说话,前些日子在寄畅园结交的孙妍儿身体不适没能来参加宴会,以至于她孤身一人很是无聊。

    “谢小姐!”

    谢佩环回头看着过来的几个闺秀皱了皱眉。为首的一人正是永昌郡主,几个她都是认识的,甚至曾经她还称得上是熟识的。只可惜自从她被赐婚给十九皇子,自从十九皇子夭折了之后,这些人就不太跟她来往了。就是偶尔在京城的各种聚会上碰到了不是装着不认识就是用奇怪地语气“安慰”她的不幸。这也是谢佩环渐渐地不愿意参加宴会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这会儿倒是主动上前跟她搭讪了。

    “何事?”

    “谢小姐是在找星城郡主么?”一个少女笑问道。

    谢佩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方才我们看到星城郡主似乎朝着那边去了。”另一个少女指了指花园东北方向的一条小道道,“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永昌郡主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道:“那边是丽水轩,丽水轩旁边旁边不远处的松院原本是二哥的住处。二哥开府之后平时就没有人去那边了,南宫墨跑到哪里去干什么?”

    “不是听说太子府丽水轩是个赏花的好所在么?或许星城郡主去赏花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永昌郡主不屑地轻哼道:“现在哪里来的什么花?也好,本郡主也想看看,南宫墨跑到丽水轩去干什么!”

    谢佩环微微蹙眉,旁边的众女子却都开始起哄说要去丽水轩看看。其中也不乏知道永昌郡主不高兴,想要找南宫墨麻烦的。谢佩环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将目光定在了站在最后浅笑盈盈,仿佛娴静温柔的黄衣少女身上,凝眉道:“各位跟墨儿很相熟么?”

    众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星城郡主得陛下亲自下旨封赏,自是闺中女子的典范。我等自然也是想要结交一番的。”

    “朱小姐?”谢佩环淡淡道。朱初喻一怔,倒是没想到谢佩环竟然能够认得自己。朱初喻在金陵的女子当中确实有几分名声,但是一来朱家和谢家相差太多,二来谢佩环这几年极少出现在金陵城中闺秀们的聚会上,因此两人倒是没怎么相见过。

    朱初喻浅浅一笑,道:“久闻谢三小姐大名。”

    永昌郡主有些不耐烦地道:“咱们到底是去找南宫墨还是在这里听你们闲聊?”

    朱初喻笑道:“自然是听郡主的吩咐。”

    永昌郡主这才有些满意地轻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走吧。真是没有规矩,到别人家作客还到处乱闯。”

    谢佩环跟在她身边,淡淡道:“似乎没有人说过丽水轩是太子府禁地。”

    永昌郡主素来看谢佩环这样的人不顺眼,偏偏她身份不同,只得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边跟着众人走去,谢佩环心中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只是众人兴致勃勃又还有永昌郡主带头她根本阻止不得。思索了片刻,谢佩环换来了身边的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丫头点点头匆匆离去。走在后面的朱初喻自然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眼中掠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去找人吧…找的人越多,到时候场面越好看……

    一群姑娘嬉笑着往丽水轩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着好奇也跟着过去凑热闹。虽然是太子的府邸,但是也就那么大。但凡来个几次太子府的人早觉得没有什么兴趣了。年纪大一些的贵妇们自然去听戏闲谈去了,年轻的姑娘们却是看见哪儿热闹好玩就往哪儿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丽水轩,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永昌郡主先是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皱眉道:“这是在干什么?”

    很快,那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来。

    在场的虽然都是一些未出阁的姑娘,也不是十分明白那样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怪异和不自在。原本还想要进去的脚步也停住了,谁都不是傻子,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永昌郡主有些不悦,她们这么多人在楼下,南宫墨听到声音早就该下来了,到底在楼上弄什么东西?

    “上楼去看看!”永昌郡主带头朝楼上走去。

    谢佩环皱了皱眉,终究是有些担心也跟着走了上去。剩下的闺秀中除了朱初喻倒是只有几个胆子大一些的跟着往上走。上了楼,那声音也就更清楚了,这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吟叫。众人也分不清楚这是舒服还是痛苦的,只是不自觉的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谢佩环心中一跳,隐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攥起,飞快地扫了走在最后的朱初喻一眼,一把拉住了前面的永昌郡主,沉声道:“郡主,我看咱们还是先下去吧。墨儿大概不在这里。”

    永昌郡主不耐烦地挥开的手道:“来都来了,看看怎么了?本郡主倒要看看什么人在丽水轩里作怪。”说着便上前一脚将紧闭的房门给踹开了,永昌郡主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啊?!”

    房间里的床上,两个*裸的人正叠在一起行那苟且之事。只是两人显然十分的专注热情,别说方才楼下的姑娘们的喧闹声,就是这会儿永昌郡主一脚踢开门也没能惊扰到两人。女子紧紧地攀着男子的肩头,娇媚的容颜露出似痛似幻的神色,口中不停地流出令人心跳的轻吟声。

    那男子更是卖力,喘着粗气不时地低低嘶吼着陶醉着叫出女子的芳名,“啊…喻儿…喻儿…好喻儿…”

    “贱人!”永昌郡主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过门口放着的一盆花朝着沉醉中的两个人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花盆砸在了两人身前的墙上。四散碎裂的碎片溅了两人一声,原本还云里雾里的两个人终于清醒了一些,看到站在门口呆滞的众闺秀,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谢佩环微微垂眸在心中轻轻的吁了口气,侧首看了一眼表情已经僵硬了的朱初喻,唇边勾起一丝浅淡地微笑,“郡主,还是将让人将这位喻儿姑娘带出来吧。这事儿只怕要请太子妃做主。”

    永昌郡主早就给吓傻了,朝着拥着衣服缩在一起的男女淬了一口唾沫,“一对贱人!真是污了本郡主的眼睛!咱们先走,来人,守着这两个贱人等母妃处置!”

    一行人下了楼,等在下面的闺秀们连忙围了上来,他们刚才自然也听见了永昌郡主的怒骂声,纷纷上前问候。永昌郡主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众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心知只怕是出事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好一会儿方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大家不是来找星城郡主的么?郡主人呢?”

    谢佩环淡淡道:“大约是各位看错了,星城郡主并不在楼上。”

    “可是…方才我们确实是看到郡主往这边走得啊。”一个少女有些焦急地道。是她们说郡主来这边众人才一起来的,如今出了事儿,说不定最后最近就要落到她们身上了。一时间心中暗暗懊恼怎么就那么嘴快?就算是想要结识星城郡主,以后总还有的是机会。

    谢佩环道:“这边这么大,丽水轩如今也没有荷花可赏,说不定墨儿去别的地方了呢,派人找找就是了,谁说往这边走就一定是在丽水轩了?”永昌郡主皱眉,有些不悦道:“不在丽水轩,南宫墨难道跑到松院去了?派人去找找!”

    不一会儿,太子妃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便携手而来了。看到楼下聚集着的一堆人太子妃皱了皱眉,道:“怎么都聚在这儿?”

    永昌郡主看了看太子妃,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永昌郡主身边的丫头机灵,走到太子妃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闻言,太子妃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淡淡道:“大家先回去吧,方才上楼的几个姑娘跟本妃和五妹七妹一起上去坐坐。”

    “是,小女等告退。”众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纷纷告退。

    二楼的花厅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微微的清风拂过却依旧解不了楼上阴沉凝重的气氛。两个男女很快就被拉了出来,看着他们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模样,太子妃三人厌恶地皱了皱眉。长平公主的目光落到男子身上,脸色一冷手中的茶杯啪的甩落到男子的身边,“卫君泽!你放肆!”

    卫君泽原本还有些茫茫然,这会儿被一惊顿时回过了神来。看到长平公主冷漠的容颜先是一惊,然后猛地望向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忍不住惊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女子脸色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子妃脸色也不好看,靖江郡王府的三公子在太子府,并且是在她的寿宴上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就是将她的脸放在脚下踩。冷着脸,太子妃看向长平公主道:“五妹,这事还要你给我和太子一个说法。”长平公主垂眸,抬手用手中的帕子抹了抹唇角,淡淡道:“大嫂息怒,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不怎么管事。这孽畜做出这种事情来,靖江郡王府自然要给你和大哥一个说法。来人,去将王爷和侧妃请过来吧。”

    “是,公主。”长平公主身后的侍女福了福身,快步下楼去。

    太子妃盯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咬牙道:“真是胆大包天,你们当我太子府是什么地方?!这个丫头又是谁家府上的人?怎么看着眼生的很。”

    朱初喻脸色发白,低下头没有说。谢佩环含笑道:“启禀太子妃,晚辈见识不多倒是没在金陵城里见过这位姑娘,不过方才…听靖江郡王府三公子称呼她喻儿。不知其他几位小姐可见过她?”另外几个跟上来的姑娘也吓得不轻,匆匆朝那女子看了几眼,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朱初喻,其中一个少女迟疑着道:“禀公主…这位似乎并不是哪家的姑娘,而是…是朱小姐身边的侍女吧?”

    “正是,之前进门的时候小女也见过一面,因这丫头长得十分出众,所以有些印象。”

    “朱小姐?”太子妃神色不善地盯着朱初喻,朱初喻连忙上前跪下,道:“小女管教无方,请太子妃责罚。”

    陵夷公主突然问道:“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玉儿!”

    “兰儿。”

    两个不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朱初喻脸色再次僵住了,抬眼望向出声的少女。那少女也有些懊恼,但是既然已经答了自然不能再退缩,只得道:“之前小女听朱小姐唤那丫头兰儿。许是…小女听错了…”

    陵夷公主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笑道:“兰儿?那怎么又叫什么玉儿了?谢姑娘,你是怎么听的?”

    谢佩环恭敬地道:“谢三之前并未见过这丫头,只是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听到卫三公子叫喻儿。郡主和这几位姑娘也听到了。”

    永昌郡主轻哼一声表示谢三说的没错。陵夷公主突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了,“玉儿…喻儿…本宫记得,朱家大姑娘是叫朱初喻来着吧?”

    朱初喻僵硬的脸上顿时没有一丝血色,猛然抬起头来道:“陵夷公主,请你慎言。”

    陵夷公主冷笑一声道:“慎言?难道这丫头不是你身边的丫头?若是没什么,你欲盖弥彰做什么?卫三,你来说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君泽脑子里乱成一团,哪里还能说出什么。倒是那丫头突然抬起头来,咬牙道:“启禀公主,奴婢冤枉,是有人算计奴婢的!”

    陵夷公主不屑,“谁闲着没事算计你一个丫头?”

    朱初喻定了定神,沉声道:“启禀公主,对方显然是想要将小女也牵扯进去,还请公主明鉴。”

    旁边卫君泽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也道:“嫡母恕罪!君泽冤枉啊,求嫡母和太子妃为君泽做主。”

    太子妃被这三人你一眼我一语说的头晕脑胀,没好气地道:“闭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妃自会查清楚。你们说有人陷害你们,倒是说说看,是谁陷害你们?”

    三人对视了一眼,卫君泽咬牙道:“是南宫墨!”

    众人皆是一愣,太子妃看向长平公主,长平公主看向谢佩环和永昌郡主。永昌郡主道:“姑姑,我们确实是为了找星城郡主才过来的,不过来了以后并没有见到星城郡主的人影。”谢佩环淡淡道:“是永昌郡主和朱小姐说星城郡主往这边来了,我们大家才往这边来的。”

    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目光射向朱初喻,朱初喻低着头,低声道:“小女也是听人说起郡主往这边来了。”

    “出什么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靖江郡王带着冯侧妃走了上来。冯侧妃一看到跪在地上的卫君泽顿时吓了一跳,惊呼道:“泽儿,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靖江郡王不悦地道。

    陵夷公主冷笑一声道:“怎么回事?靖江郡王不会自己看么?”

    靖江郡王一愣,这才看清楚卫君泽的模样。都是男人哪里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靖江郡王脸色顿变,紧紧地盯着卫君泽厉声道:“逆子!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靖江郡王,卫君泽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扑到靖江郡王脚边哭嚎道:“父王,孩儿冤枉。是有人算计孩儿!孩儿冤枉啊。”

    “谁敢算计你?!”冯侧妃尖叫道:“好孩子,快告诉你爹,是哪个黑心肠的算计你?王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是南宫墨!”卫君泽咬牙切齿地道,“是南宫墨约孩儿来此的。孩儿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然后…然后就……”

    “扑哧。”站在长平公主身后的谢佩环笑出声来,问道:“三公子既然这么说,不知道…喻儿又是哪位姑娘?这整个金陵,名字里有个喻字的姑娘可不多呢。”长平公主冷冷地盯着卫君泽,靖江郡王却不管这些,咬牙道:“南宫墨!还一个星城郡主,当真是…不知…”

    “闭嘴!”长平公主冷冷道,“王爷这是要仗着别人不在场,就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么?但是王爷别忘了,无瑕虽然不在,但是本宫还坐在这儿。”长平公主冷漠的眼神淡淡扫过,让卫君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靖江郡王怒气也不小,道:“南宫墨做出这种事,公主还要护短不成?”

    “他说无瑕就是无瑕?谁看见了?”

    “难不成泽儿还会冤枉她不成?”

    长平公主不屑地耻笑,“被他们兄弟冤枉的人还少么?”

    “好了。”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交锋,太子妃秀眉紧锁道:“叫星城郡主过来问问便知道了,吵什么?”

    正说着,底下有侍卫匆匆上来禀告,“启禀太子妃,星城郡主和靖江郡王世子求见。”

    “哦?他们怎么在一起?”太子妃神色缓了缓,道:“让他们快上来。”

    片刻,南宫墨和卫君陌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上来。太子妃打量了一下两人,女子清理绝俗,气质出众。男子冷傲淡漠,俊美无俦。两人的神态都是一片平淡,南宫墨玲珑水眸中还闪烁着一丝好奇模样。两人一个一身月白,一个一身暗青色衣衫,并肩而立倒真是一对璧人。

    南宫墨道:“方才有府上的侍女四处寻找无瑕,不知可是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太子妃盯着南宫墨道:“星城郡主方才可来过丽水轩?”

    南宫墨点点头,道:“来过。之前在花园中遇到一个丫头,说是谢三在丽水轩等我,我便跟着过来了。来得时候却不见佩环人影,那丫头也说去端茶点一去不返。我等了一会儿便想出去找找人,然后…遇到了卫世子。”

    太子妃道:“也就是说,你一直都跟卫世子在一起?”

    卫君陌上前一步道:“舅母,君陌跟无瑕一直在前院凌霄楼下赏花。有许多人为证,舅母可以叫人来问问。”跟在两人身后上来的侍女也说确实是在凌霄楼下找到两人的,当时凌霄楼附近还有不少同样在闲谈说话的贵客。

    太子妃看向跪着的三个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朱初喻道:“太子妃,星城郡主和卫世子在一起并不能证明她没有陷害卫三公子和小女的丫头。”

    南宫墨挑眉道:“陷害?不知…朱小姐到底在说什么?你我无缘无故,我为何要陷害你的丫头?”朱初喻淡淡道:“星城郡主何必避重就轻,小女说的还有卫三公子。”南宫墨淡淡笑道:“先不说出了什么事,本郡主就问一件事…请问,朱小姐的丫头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丽水轩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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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医妃介绍:
继《盛世嫡妃》、《盛世谋臣》之后,盛世三部曲之三——《盛世医妃》
幸运的人有相同的幸运,倒霉的人却各有各的倒霉。
他是生父不详的鬼眼世子,她是生而克母的国公千金。
他被全京城的人畏惧嫌弃,她被父兄所弃隐居乡野。
——既然我们都这么倒霉,不如相约一起祸害世间吧?
南宫墨,名震亚洲的“千面妖女”,一时走背运被个菜鸟引爆炸药,死得轰轰烈烈。再睁开眼,成为了大夏皇朝楚国公府嫡女。
隐居乡野,采采药,杀杀人,没事的时候打师傅。原本以为会一直逍遥自在下去,直到一张不输于她的赐婚圣旨从天而降......
奉旨出阁,明里菩萨,暗里修罗,朝堂江湖来去自由。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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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郡王世子妃问:夫君,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世子曰:你且揍他,扁他,踢他,踹他,拿针戳他。若再不行,我替你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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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面瘫冷酷腹黑男
盛世医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医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医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